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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四厢乐歌三首 其一 正旦大会行礼歌 魏晋 · 无名氏
四言诗
《晋书》乐志曰:魏杜夔传旧雅乐四曲。一曰鹿鸣。二曰驺虞。三曰伐檀。四曰文王。皆古声辞。及太和中。左延年改夔驺虞、伐檀、文王三曲。更自作声节。其名虽存。而声实异。唯因夔鹿鸣。全不改易。每正旦大会。太尉奉璧。群后行礼。东厢雅乐常作者是也。后又改三篇。第一曰于赫篇。咏武帝。声节与古鹿鸣同。第二曰巍巍篇。咏文帝。用延年所改驺虞声。第三曰洋洋篇。咏明帝。用延年所改文王声。第四曰复用鹿鸣。鹿鸣之声重用。而除古伐檀。古今乐录曰:汉故事上寿用四会曲。魏明帝青龙二年。以长笛食举第十一古大置酒曲代四会。又易古诗名曰羽觞行。用为上寿曲。施用最在前。鹿鸣以下十二曲名食举乐。而四会之曲遂废。○《晋书》乐志曰:泰始中。使傅玄、荀勖、张华各造正旦大会行礼及王公上寿酒、食举乐歌诗。勖乃更作行礼诗四篇。又为正旦大会、王公上寿歌诗并食举乐歌诗。合十三篇。又以魏氏歌诗或二言。或三言。或四言。或五言。与古诗不类。以问司律中郎将陈颀。颀曰:被之金石。未必皆当。故勖造晋歌。皆为四言。唯王公上寿酒一篇。为三言五言焉。
于皇元首,群生资始。
履端大享,敬御繁祉。
肆觐群后,爰及卿士。
钦顺则元,允也天子。
明明天子,临下有赫。
四表宅心,惠浃荒貊。
柔远能迩,孔淑不逆。
来格祁祁,邦家是若。
光光邦国,天笃其祜。
丕显哲命,顾柔三祖。
世德作求,奄有九土。
思我皇度,彝伦攸序。
惟祖惟宗,高朗缉熙。
对越在天,骏惠在兹。
聿求厥成,我皇崇之。
式固其犹,往敬用治(○《宋书》乐志。《类聚》四。《乐府诗集》十三。《诗纪》三十九。又古今岁时杂咏一引第一章。)。
曹丕引里语 魏晋 · 无名氏
押侵韵
典论论文曰:夫人善于自见。而文非一体。鲜能备善。是以各以所长相轻所短。里语曰云云。斯不自见之患也。
家有敝(《御览》作弊。)帚,享之千金(○《文选》五十二。《御览》五百九十九。)。
曹丕引里语 魏晋 · 无名氏
典论太子篇序云。里语曰:
汝无自誉。观汝作家书(○意林五。)。
凌仙赋 晋 · 李颙
押侵韵 出处:全晋文 卷五十三
瞻蓬莱之秀屿,冀东叟之可寻,将乍至而反坠,患巨浪之相临(《初学记》六,案:《广弘明集》有《大乘赋》,谓是魏李颙作,检《魏书》、《北史》,未见其人也。今姑隶入元魏文,此不录。)。
羊太常辛夫人传(《御览》八百十五题如此) 晋 · 羊秉
出处:全晋文 卷六十九
夫人字宪英,卫尉肃侯毗之女(已上从《御览》补。),聪明有才鉴。初文帝与陈思王争为太子,既而文帝得立,抱毗颈而喜曰:「辛君知我喜不」?毗以告宪英,宪英叹曰:「太子代君主宗庙社稷者也。代君不可以不戚;主国不可以不惧。宜戚而喜,何以能久?魏其不昌乎」!弟敞为大将军曹爽参军。司马宣王将诛爽,因爽出,闭城门。大将军司马鲁芝将爽府兵,犯门斩关,出城门赴爽,来呼敞俱去。敞惧,问宪英曰:「天子在外,太傅闭城门,人云将不利国家,于事可得尔乎」?宪英曰:「天下事不可知。然以吾度之,太傅殆不得不尔。明皇帝临崩,把太傅臂,以后事付之,此言犹在朝士之耳。且曹爽与太傅俱受寄托之任,而独专权势,行以骄奢,于王室不忠,于人道不直,此举不过以诛曹爽耳」。敞曰:「然则事就乎」?宪英曰:「得无殆就。爽之才非太傅之偶也」。敞曰:「然则敞可以无出乎」?宪英曰:「安可以不出!职守,人之大义也。凡人在难,犹或恤之;为人执鞭而弃其事,不祥,不可也。且为人死,为人任,亲昵之职也。从众而已」。敞遂出。宣王果诛爽。事定之后,敞叹曰:「吾不谋于姊,几不获于义」。逮钟会为镇西将军,宪英谓从子羊祜曰:「钟士季何故西出」?祜曰:「将为灭蜀也」。宪英曰:「会在事纵恣,非持久处下之道,吾畏其有他志也」。祜曰:「季母勿多言」。其后会请子琇为参军。宪英忧曰:「他日见钟会之出,吾为国忧之矣。今日难至吾家,此国之大事,必不得止也」。琇固请司马文王,文王不听。宪英语琇曰:「行矣,戒之!古之君子,入则致孝于亲,出则致节于国,在职思其所司,在义思其所立,不遗父母忧患而已。军旅之间,可以济者,其唯仁恕乎,汝其慎之」!琇竟以全身。宪英不好华丽,祜上夫人《鼠军》子帔,缘以绵,不肯服;从外孙胡母扬上夫人锦被,夫人反卧之(已上六句从《御览》补。案:如《御览》,则全篇皆称夫人,今称宪英者,《世语》改耳。)。年至七十有九,泰始五年卒(《魏志·辛毗传》注引《世语》。案:《晋书》全用此。)。
晋承汉统论 东晋 · 习凿齿
出处:全晋文
或问:“魏武帝功盖中夏,文帝受禅于汉,而吾子谓汉终有晋,岂实理乎?且魏之见废,晋道亦病,晋之臣子宁可以同此言哉”!
答曰:“此乃所以尊晋也。但绝节赴曲,非常耳所悲,见殊心异,虽奇莫察,请为子言焉。
“昔汉氏失御,九州残隔,三国乘间,鼎跱数世,干戈日寻,流血百载,虽各有偏平,而其实乱也。宣皇帝势逼当年,力制魏氏,蠖屈从时,遂羁戎役,晦明掩耀,龙潜下位,俯眉重足,鞠躬屏息,道有不容之难,躬蹈履霜之险,可谓危矣!魏武既亡,大难获免,始南擒孟达,东荡海隅,西抑劲蜀,旋抚诸夏,摧吴人入侵之锋,扫曹爽见忌之党,植灵根以跨中岳,树群才以翼子弟,命世之志既恢,非常之业亦固。景文继之,灵武冠世,克伐贰违,以定厥庸,席卷梁益,奄征西极,功格皇天,勋侔古烈,丰规显祚,故以灼如也。至于武皇,遂并强吴,混一宇宙,乂清四海,同轨二汉。除三国之大害,静汉末(《世说·文学篇》注此下有累世二字)之交争,开(《世说》注作廓)九域之蒙晦(《世说注》有大字),定千载之盛功者,皆司马氏也。而推魏继汉,以晋承魏,比义唐虞,自托纯臣,岂不惜哉!
“今若以魏有代王之德,则其道不足;有静乱之功,则孙刘鼎立。道不足则不可谓制当年,当年不制于魏,则魏未曾为天下之主;王道不足于曹,则曹未始为一日之王矣。昔共工伯有九州,秦政奄平区夏,鞭挞华戎,专总六合,犹不见序于帝王,沦没于战国,何况暂制数州之人,威行境内而已,便可推为一代者乎!
“若以晋尝事魏,惧伤皇德,拘惜禅名,谓不可割,则惑之甚者也。何者?隗嚣据陇,公孙帝蜀,蜀陇之人虽服其役,取之大义,于彼何有!且吴楚僭号,周室未亡,子文、延陵不见贬绝。宣皇帝官魏,逼于性命,举非择木,何亏德美,禅代之义,不同尧舜,校实定名,必彰于后,人各有心,事胡可掩!定空虚之魏以屈于己,孰若杖义而以贬魏哉!夫命世之人正情遇物,假之际会,必兼义勇。宣皇祖考立功于汉,世笃尔劳,思报亦深。魏武超越,志在倾主,德不素积,义险冰薄,宣帝与之,情将何重!虽形屈当年,意申百世,降心全己,愤慨于下,非道服北面,有纯臣之节,毕命曹氏,忘济世之功者也。
“夫成业者系于所为,不系所藉;立功者言其所济,不言所起。是故汉高禀命于怀王,刘氏乘毙于亡秦,超二伪以远嗣,不论近而计功,考五德于帝典,不疑道于力政,季无承楚之号,汉有继周之业,取之既美,而己德亦重故也。凡天下事有可借喻于古以晓于今,定之往昔而足为来证者。当阳秋之时,吴楚二国皆僭号之王也,若使楚庄推鄢郢以尊有德,阖闾举三江以奉命世,命世之君、有德之主或藉之以应天,或抚之而光宅,彼必自系于周室,不推吴楚以为代明矣。况积累累功,静乱宁众,数之所录,众之所与,不资于燕哙之授,不赖于因藉之力,长辔庙堂,吴蜀两毙,运奇二纪而平定天下,服魏武之所不能臣,荡累叶之所不能除者哉!
“自汉末鼎沸五六十年,吴魏犯顺而强,蜀人杖正而弱,三家不能相一,万姓旷而无主。夫有定天下之大功,为天下之所推,孰如见推于暗人,受尊于微弱?配天而为帝,方驾于三代,岂比俯首于曹氏,侧足于不正?即情而恒实,取之而无惭,何与诡事而托伪,开乱于将来者乎?是故故旧之恩可封魏后,三恪之数不宜见列。以晋承汉,功实显然,正名当事,情体亦厌,又何为虚尊不正之魏而亏我道于大通哉!
“昔周人咏祖宗之德,追述剪商之功;仲尼明大孝之道,高称配天之义。然后稷勤于所职,聿来未以剪商,异于司马氏仕乎曹族,三宗之寓于魏世矣。且夫魏自君之道不正,则三祖臣魏之义未尽。义未尽,故假涂以运高略;道不正,故君臣之节有殊。然则弘道不以辅魏而无逆取之嫌,高拱不劳汗马而有静乱之功者,盖勋足以王四海,义可以登天位,虽我德惭于有周,而彼道异于殷商故也。
“今子不疑共工之不得列于帝王,不嫌汉之系周而不系秦,何至于一魏犹疑滞而不化哉?夫欲尊其君而不知推之于尧舜之道,欲重其国,而反厝之于不胜之地,岂君子之高义!若由未悟,请于是止矣(《晋书·习凿齿传》)。
抗表陈情 后秦 · 释道恒
出处:全晋文
奉六月二十八日诏,敕尚书令夺恒标等法服。承命悲惧,五情失守,俯仰惶惭,无地自厝。恒等诚才质闇短,染法未久,所存既重,眷慕亦深。猥蒙优诏,褒饰过美,开谕诲励,言理备至。但情之所安,实怀罔已,法服之下,誓毕身命。兼少习佛法,不闲世事,徒法非常之举,终无殊异之功;虽有拔能之名,而无益时之用,未见秋毫之补,将有山岳之亏,窃为陛下不取也。昔光武尚能纵严陵之心,魏文全管宁之操,陛下天纵之圣,议论每欲远辈尧舜,今乃冠巾两道人,反在光武、魏文之下。愿折至尊之高怀,遂匹夫之微志,在宥群方,靡不自尽。况陛下以道御物,兼弘三宝,使四方义学之士,萃于京师,新异经典,流乎遐迩,大法之隆,于兹为盛。方将阐扬洪化,助明振晖,嗣祇洹之遗响,扇灵鹫之馀风,建千载之轨模,为后生之津涂,而恒等岂可独出于明时,不得伸其志愿伏愿?鉴其元元之情,特垂旷荡通物之理,更赐明诏,听遂微心,则衔恩九泉,感德累劫,不胜战慄,谨奏以闻(《十六国春秋》六十二,“道恒道标抗表陈情”云云。又略见《高僧传》六《释道恒传》,作恒标等答曰云云,其文删节,未知此何所本。)。
怨歌行 曹魏 · 曹植
《诗纪》云。技录、乐府解题皆以为古辞。文章正宗作曹子建。○逯案。《乐府诗集》四十一怨诗行下引王僧虔技录曰:荀录所载。古为君一篇。今不传。又引乐府解题曰:古词云。为君既不易。为臣良独难云云。《诗纪》本此。又案。《乐府诗集》五十三引古今乐录曰:魏曲五篇。一、明明魏皇帝。二、大和有圣帝。三、魏历长。四、天生烝民。五、为君既不易。并明帝造。以代汉曲。其辞并亡。是古今乐录以此为魏明帝诗。而《书钞》又引作魏文帝。众说纷歧如此。今据艺文《类聚》、《乐府诗集》、文章正宗等。仍编入曹植诗中。
为君既不易,为臣良独难。
忠信事不显,乃有见疑患。
周公佐成王,金縢功不刊。
推心辅王室,二叔反流言。
待罪居东国,泣涕常流连。
皇灵大动变,震雷风且寒。
拔树偃秋稼,天威不可干。
素服开金縢,感悟求其端。
公旦事既显,成王乃哀叹。
吾欲竟此曲,此曲悲且长。
今日乐相乐,别后莫相忘。
芙蓉赋 曹魏 · 曹植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四
览百卉之英茂,无斯华之独灵。结修根于重壤,泛清流以擢茎。退润王宇,进文帝廷(二语从《文选》刘休玄《拟古诗》注补。)。竦芳柯以从风,奋纤枝之綷䌨(二语从《初学记》补,一本作「璀璨」。)。其始荣也,皦若夜光寻枎木;其扬晖也,晃若九日出旸谷。芙蕖骞翔,菡萏星属。丝条垂珠,丹茎加绿。焜焜烨烨,烂若龙烛。观者终朝,情犹未足。于是姣童媛女,相与同游。擢素手于罗袖,接红葩于中流(《艺文类聚》八十二,《初学记》二十七,《御览》九百九十九)。
九咏 其十一 曹魏 · 曹植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四
牵牛为夫,织女为妇,织女牵牛之星,各处一旁,七月七日得一会同矣(《文选》魏文帝《燕歌行》注引曹植《九咏》注)。
庆文帝受禅章 曹魏 · 曹植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五
陛下以圣德龙飞,顺天革命,允答神符,诞作民主。乃祖先后积德累仁,世济其美,以暨于先王。王勤恤民隐,劬劳戮力,以除其害,经营四方,不遑启处,是用隆兹福庆,光启于魏。陛下承统,缵戎前绪,克广德音,绥静内外,绍先周之旧迹,袭文武之懿德,保大定功,海内为一,岂不休哉(《艺文类聚》十三)!
庆文帝受禅上礼章 曹魏 · 曹植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五
陛下以明圣之德,受天显命,良辰即祚,以临天下,洪化宣流,洋溢宇内。是以溥天率土,莫不承风欣庆,执贽奔走,奉贺阙下。况臣亲体至戚,怀欢踊跃(《艺文类聚》十三)。
上文帝诔表 曹魏 · 曹植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五
陛青云而诞德(《文选》沈约《齐安陆王碑文》注)。
文帝 曹魏 · 曹植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七
孝文即位,爱物检身。骄吴抚越,匈奴和亲。纳谏赦罪,以德怀民。殆至刑错,万国化淳(《艺文类聚》十二)。
汉二祖优劣论 曹魏 · 曹植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八
客有问余曰:「夫汉二帝高祖、光武,俱为受命拨乱之君,比时事之难易,论其人之优劣,孰者为先」?余应之曰:「昔汉之初兴,高祖因暴秦而起。官由亭长,□自亡徒。招集英雄,遂诛强楚。光有天下,功齐汤武。业流后嗣,诚帝王之元勋,人君之盛事也。然而名不继德,行不纯道。寡善人之美称,鲜君子之风采。惑秦宫而不出,窘项座而不起。计失乎郦生,忿过乎韩信。太公是诰,于孝违矣。败古今之大教,伤王道之实义。身没之后,崩亡之际,果令凶妇肆鸩酷之心,嬖妾被人豕之刑。亡赵幽囚,祸殃骨肉。诸吕专权,社稷几移。凡此诸事,岂非高祖寡计浅虑以致□?然彼之雄才大略,倜傥之节,信当世至豪健壮杰士也。又其枭将尽荩臣,皆古今之鲜有,历世之希睹。彼能任其才而用之,听其言而察之。故兼天下而有帝位,流巨勋而遗元功也。不然斯不免当世之妄。夫世祖体乾灵之休德,禀贞和之纯精,通黄中之妙理,韬亚圣之懿才。其为德也,聪达而多识,仁智而明恕,重慎而周密,乐施而爱人。值阳九无妄之世,遭炎光厄会之运。殷尔雷发,赫然神举。用武略以攘暴,兴义兵以扫残。神光前驱,威风先逝。军未出于南京,莽已弊于西都。夫当此时也,九州鼎沸,四海渊涌。言帝者二三,称王者四五。咸鸱视狼顾,虎超龙骧。光武秉朱光之巨钺,震赫斯之隆怒,其荡涤凶秽,剿除丑类,若顺迅风而纵烈火,晒白日而扫朝云也。尔乃庙胜而后动众,计定而后行师。故攻无不陷之垒,战无奔北之卒。是以群下欣欣,归心圣德。宣仁以和众,迈德以来远。故窦融闻声而影附,马援一见而叹息。股肱有济济之美,元首有穆穆之容。敦睦九族,有唐虞之称;高尚纯朴,有羲皇之素。谦虚纳下,有吐握之劳;留心庶事,有日昃之勤。乃规弘迹而造皇极,创帝道而立德基。是以计功则业殊,比隆则事异。旌德则靡愆,言行则无秽。量力则势微,论辅则力劣。卒能握乾图之休徵,应五百之显期。立不刊之遐迹,建不朽之元功。金石播其休烈,诗书载其勋懿。故曰光武其优也(《艺文类聚》十二,《御览》四百四十七)」。
辩道论 曹魏 · 曹植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八
夫神仙之书,道家之言,乃言传说上为辰尾宿,岁星降下为东方朔。淮南王安诛于淮南,而谓之获道轻举。钩弋死于云阳,而谓之尸逝柩空。其为虚妄,甚矣哉!中兴笃论之士有桓君山者,其所著述多善。刘子骏尝问言:「人诚能抑嗜欲,阖耳目,可不衰竭乎」?时庭下有一老榆,君山指而谓曰:「此树无情欲可忍,无耳目可阖,然犹枯槁腐朽,而子骏乃言可不衰竭,非谈也」。君山援榆喻之,未是也。何者(案:此下有脱文)?余前为王莽典乐大夫,《乐记》云:「文帝得魏文侯乐人窦公,年百八十,两目盲,帝奇而问之,何所施行。对曰:『臣年十三而失明,父母哀其不及事,教臣鼓琴。臣不能导引,不知寿得何力」。君山论之曰:「颇得少盲,专一内视,精不外鉴之助也」。先难子骏,以内视无益;退论窦公,便以不外鉴證之,吾未见其定论也。君山又曰:「方士有董仲君,有罪系狱,佯死数日,目陷虫出,死而复生,然后竟死」。生之必死,君子所达,夫何喻乎?夫至神不过天地,不能使蛰虫夏潜,震雷冬发,时变则物动,气移而事应。彼仲君者,乃能藏其气,尸其体,烂其肤,出其虫,无乃大怪乎?世有方士,吾王悉所招致,甘陵有甘始,庐江有左慈,阳城有郗俭。始能行气导引,慈晓房中之术,俭善辟谷,悉号三百岁。本所以集之于魏国者,诚恐斯人之徒,挟奸宄以欺众,行妖隐以惑民,故聚而禁之也。岂复欲观神仙于瀛洲,求安期于海岛,释金辂而履云舆,弃六骥而羡飞龙哉?自家王与太子及余兄弟咸以为调笑,不信之矣。然始等知上遇之有恒,奉不过于员吏,赏不加于无功,海岛难得而游,六绂难得而佩,终不敢进虚诞之言,出非常之语。余尝试郗俭绝谷百日,躬与之寝处,行步起居自若也。夫人不食七日则死,而俭乃如是。然不必益寿,可以疗疾而不惮饥馑焉。左慈善修房内之术,差可终命,然自非有志至精,莫能行也。
甘始者,老而有少容,自诸术士,咸共归之。然始辞繁寡实,颇有怪言。余尝辟左右,独与之谈,问其所行,温颜以诱之,美辞以导之,始语余:「吾本师姓韩,字世雅。尝与师于南海作金,前后数四,投数万斤金于海」。又言:「诸梁时,西域胡来,献香罽腰带、割玉刀,时悔不取也」。又言:「车师之西国,儿生,擘背出脾,欲其食少而努行也」。又言:「取鲤鱼五寸一双,令其一著药,俱投沸膏中,有药者奋尾鼓鳃,游行沉浮,有若处渊,其一者已熟而可啖」。余时问:「言率可试不」?言:「是药去此逾万里,当出塞,始不自行,不能得也」。言不尽于此,颇难悉载,故粗举其巨怪者。始若遭秦始皇、汉武帝,则复为徐韨、栾大之徒也。桀、纣殊世而齐恶,奸人异代而等伪,乃如此邪?又世虚然有仙人之说。仙人者,倘猱猿之属与,世人得道,化为仙人乎?夫雉入海为蛤,燕入海为蜃。当其徘徊其翼,差池其羽,犹自识也。忽然自投,神化体变,乃更与鼋鳖为群,岂复自识翔林薄巢垣屋之娱乎?牛哀病而为虎,逢其兄而噬之,若此者何贵于变化邪?夫帝者,位殊万国,富有天下,威尊彰明,齐光日月。宫殿阙庭,焜耀紫微,何顾乎王母之宫,昆仑之域哉?夫三鸟被致,不如百官之美也;素女常娥,不若椒房之丽也;云衣雨裳,不若黼黻之饰也;驾螭载霓,不若乘舆之盛也;琼蕊玉华,不若玉圭之洁也。而顾为匹夫所罔,纳虚妄之辞,信眩惑之说。隆礼以招弗臣,倾产以供虚求。散王爵以荣之,清闲馆以居之,经年累稔终无一验。或没于沙丘,或崩于五柞。临时虽复诛其身,灭其族,纷然足为天下一笑矣。若夫玄黄所以娱目,铿锵所以耸耳,媛妃所以绍先,刍豢所以悦口也。何必甘无味之味,听无声之乐,观无采之色也。然寿命长短,骨体强劣,各有人焉。善养者终之,功扰者半之,虚用者夭之,其斯之谓矣(《博物志》,《后汉·甘始传》注,《魏志·华佗传》注,《艺文类聚》七十八,《御览》三百七十六,又八百十一,又《辨正论》,《广弘明集》,《集古今佛道论衡实录》一)。
文帝诔(并上表) 其一 曹魏 · 曹植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九
陛青云而诞德(《文选》沈约《齐安陆王碑文》注引曹植《上文帝诔表》。)。
文帝诔(并上表) 其二 曹魏 · 曹植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九
惟黄初七年五月七日,大行皇帝崩,呜呼哀哉!于时天震地骇,崩山陨霜。阳精薄景,五纬错行。百姓吁嗟,万国悲伤。若丧考妣,恩过慕唐。擗踊郊野,仰想穹苍。佥曰何辜,早世殒丧。呜呼哀哉!悲夫大行,忽焉光灭。永弃万国,云往雨绝。承问荒忽,惛懵哽咽。袖锋抽刃,叹自僵毙。追慕三良,甘心同穴。感惟南风,惟以郁滞。终于偕没,指景自誓。考诸先记,寻之哲言。生若浮寄,唯德可论。朝闻夕逝,孔志所存。皇虽壹没,天禄永延。何以述德?表之素旃。何以咏功?宣之管弦。乃作诔曰:
皓皓太素,两仪始分。中和(《御览》一作「冲利」)产物,肇有人伦。爰暨三皇,实秉道真。降逮五帝,继以懿纯。三代制作,踵武立勋。季嗣不维,网漏于秦。崩乐灭学,儒坑礼焚。二世而歼,汉氏乃因。弗求古训,嬴政是遵。王纲帝典,阒尔无闻。求光幽昧,道究运迁。乾坤回历,简圣授贤。乃眷大行,属以黎元。龙飞启祚,合契上玄。正行定纪,改号革年。明明赫赫,受命于天。仁风偃物,德以礼宣。祥惟圣质,嶷在幼妍。研几六典,学不过庭。潜心无罔,抗志青冥。才秀藻朗,如玉之莹。听察无响,瞻睹未形。其刚如金,其贞如琼。如冰之洁,如砥之平。爵公无私,戮违无轻。心镜万机,揽照下情。思良股肱,嘉昔伊、吕。搜扬侧陋,举汤代禹。拔才岩穴,取士蓬户。唯德是萦,弗拘祢祖。宅土之表,道义是图。弗营厥险,六合是虞。齐契共遵,下以纯民。恢拓规矩,克绍前人。科条品制,褒贬以因。乘殷之辂,行夏之辰。金根黄屋,翠葆龙鳞。绋冕崇丽,衡紞维新。尊肃礼容,瞩之若神。方牧妙举,钦于恤民。虎将荷节,镇彼四邻。朱旗所剿,九壤被震。畴克不若?孰敢不臣?县旌海表,万里无尘。虏备凶彻,鸟殪江岷。摧若涸鱼,乾腊矫鳞。肃慎纳贡,越裳效珍。条支绝域,侍子内宾。德侪先皇,功侔太古。上灵降瑞,黄初叔祐:河龙洛龟,陵波游下。平钧应绳,神鸾翔舞。数荚阶除,系风扇暑。皓兽素禽,飞走郊野。神钟宝鼎,形自旧土。云英甘露,瀸途被宇。灵芝冒沼,朱华荫渚。回回凯风,祁祁甘雨。稼穑丰登,我稷我黍。家佩惠君,户蒙慈父。图致太和,洽德全义。将登介山,先皇作俪。镌石纪勋,兼录众瑞。方隆封禅,归功天地。宾礼百灵,勋命视规。望祭四岳,燎封奉柴。肃于南郊,宗祀上帝。三牲既供,夏禘秋尝。元侯佐祭,献璧奉璋。鸾舆幽蔼,龙旂太常。爰迄太庙,钟鼓锽锽;颂德咏功,八佾锵锵。皇祖既飨,烈考来享。神具醉止,降兹福祥。天地震荡,大行康之。三辰暗昧,大行光之。皇绤绝维,大行纲之。神器莫统,大行当之。礼乐废驰,大行张之。仁义陆沈,大行扬之。潜德隐凤,大行翔之。疏狄遐康,大行匡之。在位七载,元功仍举。将永太和,绝迹三五。宜作物师,长为神主。寿终金石,等算东父。如何奄忽?摧身后土。俾我茕茕,靡瞻靡顾。嗟嗟皇穹,胡宁忍务?呜呼哀哉!明鉴吉凶,体远存亡。深垂典制,申之嗣皇。圣上虔奉,是顺是将。乃创玄宇,基为首阳。拟迹谷林,追尧慕唐。合山同陵,不树不疆。涂车刍灵,珠玉靡藏。百神警侍,来宾幽堂。耕禽田兽,望魂之翔。于是俟大队之致功兮,练元辰之淑祯。潜华体于梓宫兮,冯正殿以居灵。顾望嗣之号咷兮,存临者之悲声。悼晏驾之既疾兮,感容车之速征。浮飞魂于轻霄兮,就黄墟以灭形。背三光之昭晰兮,归玄宅之冥冥。嗟一往之不反兮,痛閟闼之长扃,咨远臣之渺渺兮,成凶讳以怛惊。心孤绝而靡告兮,纷流涕而交颈。思恩荣以横奔兮,阂阙塞之峣峥。顾衰绖以轻举兮,迫关防之我婴。欲高飞而遥憩兮,惮天网之远经。遥投骨于山足兮(《文选》潘岳《寡妇赋》注引「愿投骨于山足?」),报恩养于下庭。慨拊心而自悼兮,惧施重而命轻。嗟微躯之是效兮,甘九死而忘生。几司命之役籍兮,先黄发而陨零。天盖高同而察卑兮,冀神明之我听。独郁伊而莫愬兮,追顾景而怜形。奏斯文以写思兮,结翰墨以敷诚。呜呼哀哉(《魏志·文帝纪》注)!
论魏文帝以洛京宗庙未成祠武帝于建始殿 南朝宋 · 何承天
出处:全宋文卷二十四
案《礼》,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庶人无庙,故祭于寝。帝者行之,非礼甚矣(《宋书·礼志》三。)。
又释何衡阳达性论 南朝宋 · 颜延之
出处:全宋文卷三十七
圣虑难原,神应不测。中散所云,中人自竭,莫得其端,岂其浅斥,所可深抽。徒以魏文大布,见刊异世,滕修虾须,取愧当时。故于度外之事,怯以意裁耳。足下已审其虚实,方书之不朽,独鉴坚精,难复疑问。聊写馀怀,依答条释。事纬殃福,义杂胡华,虽存简章,自至烦文。过此已往,余欲无言。
答曰:若如论旨,以三画为三才,则初拟地爻,三议天位。然而遁世无闷,非厚载之目。君子乾乾,非苍苍之称。果两仪罔托,亦何取于立人。但爻有中和,宜应君德耳。释曰:闻之前学,淳象始于三画,兼卦终于六爻。三画立本,三才之位,六爻未变,群龙所经。是以重卦之后,则以出处明之。故遁世乾乾,潜藏皆行,圣人适时之义,兼之道也。若以初爻非地,三位非天,以为两仪罔托,立人无取,未知足下前论三才同体,何因而生?若犹受之系说,不轶师训,何独得之复卦,丧之单象。如羲文之外,更有三才。此自春秋新意,吾无识焉。且遁世乾乾,虽非载覆之名。一体之中,未失高卑之实。岂得以变动之辞,废立本之义。又知以爻在中和,宜应君德。若徒有中和之爻,竟无中和之人,则爻将何放?若中和在德,则不得人皆中和。体合之论,固未可殊越。
答曰:上仁上义,便是许体仁义者为三才。寻又云,侨札未获上附,伊颜宜其下丽,则黄裳之人,其犹弗及。虽赜之旨,高下无准,故惑者未悟。释曰:所云上仁上义,谓兼总仁义之极,可以对飨天地者耳,非谓少有耻爱,便为三才。前释已具,怪复是问。四彼城中,唯王是体。知三此两仪,非圣不居,易者同归,可无重惑。案东鲁阶差,侨札理不允备,何由上附至位;依西方准墨,伊颜未获法身,故当下丽生品,来论挟姬议释。故两解此意,冀以取了;反致辞费,圣作君师。贤为臣赀,接畅神功,影响大业,行藏可共,默语亦同。体分至此,何负黄裳。议者徒见不得等位元首,横生诮恨而不知引之极地,更非守节之情。指断如斯,何谓无准?
答曰:夫阴阳陶气,刚柔赋性,圆首方足,容貌匪殊,恻隐耻恶,悠悠皆是。但参体二仪,必举仁义为端耳。释曰:若谓圆首方足,必同耻恻隐之实,容貌匪殊,皆可参体二仪。蹻蹠之徒,亦当在三才之数邪?若诚不得,则不可见横目之同,便与大人同列?悠悠之伦,品量难齐。既云仁者安仁,智者利仁。又云力行近仁,畏罪强仁。若一之正位,将真伪相冒。庄周云:「天下之善人寡,不善人多」。其分若此,何谓皆是?
答曰:知欲限以名器,慎其所假,遂令惠人洁士,比性于毛群;庶几之贤,同气于介族,立象之意,岂其然乎?释曰:名器有限,良由赀体不备。虽欲假之,疑阳谓何?含灵为人,毛群所不能同;禀气成生,洁士有不得异。象放其灵,非象其生。一之而已,无乃诬漫。
答曰:已均被同众云云,特灵之神,既异于众,得生之理,何尝暂同。生本于理,而理异焉,同众之生,名将安附?若执此生名,必使从众,则混成之物,亦将在例邪?释曰:吾前谓同于所方,岂得生之可异?足下答云,非谓不然。又曰奚取不异之生,必宜为众,是则去吾为众,而取吾不异。岂有不异而非众哉!所以复云故当殊其特灵,不应异其得生耳。今答又谓得生之理,何尝暂同。生本于理,而理异焉。请问得生之理,故是阴阳邪?吾不见其异,而足下谓未尝暂同。若有异理,非复煦蒸邪。则阴阳之表,更有受生途趣,三世讵宜坚立,使混成之生,与物同气,岂混成之谓?若徒假生名,莫见生实,则非向言之匹,言生非生,即是有物不物。李叟此说,或更有其义。以无诘有,颇为未类。
答曰:谨为垣坊云云,始云皇圣设侯物之教,谨顺时之经,将以反渐息泰。今复以方开所泰为难,未详此将难鄙议,为讥圣人也。释曰:前观本论,自九谷以下,至孔钓不纲,始知高议,谓凡有宰,作皆出圣人躬为尸匠,以率先下民也。孤鄙拙意,自谓每所施为,动必有因。圣人从为之节,使不迁越。此二怀之大断,彼我所不同。吾将节其奢流,故有息泰之说。足下方明备设,未知于何去甚?而中答又云:所谓甚者,圣人固已去之,不了此意,故近复以所泰为问。答云:未详谁难,或自忌前报。
答曰:市庖之外云云,夫禋瘗茧栗,宗社三牲,肜膮豆俎,以供宾客。七十之老,俟肉而饱,岂得唯陈草石,取备上药而已。而忧不立者,非谓洪论难持,退嫌此事,不可顿去于世耳。释曰:神农定生,周人备教,既唱粒食,而言上药;既用牺牢,又称苹蘩。祭膳之道,故无定方。前举市庖之外,复有御养者,捐夺刳沦之滞,以明延性不一。非谓经世之事,皆当取备草石,然芼拳之功,希至百龄,芝朮之懿,亟闻千岁。由是言之,七十之老,何必谢恩于肉食,但自封一域者,舍此无术耳。想不可顿去于世,犹是前释所云,不能顿夺所滞也。始获符同,敢不归美?既知不可顿去,或不谓道尽于此。
答曰:天下宁有无形之有云云。寻来旨似不嫌有鬼,尝谓鬼宜有质,得无惑天竺之书,说鬼别为生类邪?昔人以鬼神为教,乃列于典经,布在方策,郑侨吴札,亦以为然?是以云和六变,实降天神。龙门九成,人鬼咸格。足下雅秉周礼,近忽此义,方诘无形之有,为支离之辩乎?释曰:非唯不嫌有鬼,乃谓有必有形。足下不无是同处有复异,是以比及质诘,欲以求尽,请舍天竺之说,谨依中土之经。又置别为生类,共议登遐,精灵体状有无,固然宜报定。典策之中,鬼神累万,所不了者,非其名号,比获三论。每来益众,万鬼毕至,竟未片答。虽启告周博,非解企渴。无形之有,既不匠立,徒谓支离,以为通说。若以核正为支离者,将以浮漫为直达乎。
答曰:后身著戒云云,未详所谓慈护者,谁氏之子。若据外书报应之说,皆吾所谓权教者耳。凡讲求至理,曾不析之圣言,多采谲怪,以相扶翼,得无似以水济水乎?释曰:慈护之主,计亦久闻其人,责以谁子,将以文殊释氏,如谓报应之说,皆是权教。权道隐深,非圣不尽。虽子通识,虑亦未见其极。吾疲于推求,而足下逸于独了,良有恶然。若权教所言,皆为欺妄,则自然之中,无复报应。吾懦于击决,足下烈于专断,亦又惧焉。神高听卑,庸可诬哉!想云圣言者,必姬孔之诰。今之所谈,皆其信顺之事,而谓曾不析之,复是未经。详思来论,立姬废释,故吾引释符姬,答不越问,未觉多采,由余日磾,不生华壤,何限九服之外,不有穷理之人?内外为判,诚亦难乎?若自信其度,独思耳目,习识之表,皆为谲性,则吾亦已矣。
答曰:又云,物无妄然,必以类感云云,斯言果然,则类感之物。轻重必侔,影表之势,修短有度,致饰土木,不发慈悯之心,顺时蒐狩,未根惨虐之性。天宫华乐,焉赏而上升。地狱幽苦,奚罚而沦陷。唱言穷轩轾,立法无衡石。一至于此。释曰:影表之说,以征感报,来意疑不必侔,嫌其无度,即复除福应也。福应非他,气数所生,若灭福应,即无气数矣。足下功存步验,而还伐所知,想信道为心者,必不至此。若谓不慈于土木之饰,有甚于顺时之杀者,无乃大负夫人之心。黄屋玉玺,非必尧舜之情。崇居丽养,岂是释迦之意?责天宫之赏,求地狱之罚,颇类昔人亚夫之诘,英布之问,有味乎其言。此盖众息心之所详,吾可得而略之。
答曰:且阿保傅爱,慎及溷腴,良庖提刀,情怵介族。彼圣人者,明并日月,化关三统。若令报应必符,亦何妨于教,而缄扃羲唐之纪,埋闭周孔之世。肇结网罟,兴累亿之罪。仍制牲牢,开长夜之罚。遗彼天厨,甘此刍拳,曾无拯溺之仁,横成纳隍之酷。其为不然,宜简渊虑。若无穷神之智,犹有所不尽。虽高情爱奇,想亦未至于侮圣。释曰:知谓报应之义,缄羲周之世,以此推求,为不符之证。羲唐邈矣,人莫之详。《尚书》所载,不过数篇,方言德刑之美,遑记祸福之源。今帝典王策,犹不书性命之事,而微阙文,以为古必无之,斯亦师心之过也。且信顺殃庆,咸列姬孔之籍,谓之埋闭如小径乎。但言有远近,教有浅深,故使智者与此而夺彼邪?夫生必有欲,欲必有求,欲歉则争,求给则恬。争则相害,恬则相安。网罟之设,将蠲害以取安乎?且畋渔牲牢,其事不异。足下前答,已知牲牢不可顿去于今世,复谓畋渔不可独弃于古,未为通类矣。好生恶死,每下愈笃。故宥其死者顺其情,夺其生者逆其性。至人尚矣,何为犯顺而居逆哉?是知不能顿夺所滞,故因为之制耳。圣灵虽茂,无以睿惛之心,弱丧之民,何可胜论?罪罚之来,将物自取之。事远难致,不由天厨见遗;物近易耽,故常刍拳是甘。拯溺出隍,众哲所共,但化物不同,非道之异,不尽之让,亦如过当。子长爱奇,本不类此。
答曰:足下论仁义,则云情之者少,利之者多。言施惠则诈其遗贤忘报。在情既少,孰能遗贤,利之者多,曷云忘报?若能推乐施之士,以期欲仁之畴,演忘报之意,引向义之心,则义实在斯,求仁不远。释曰:情仁义者寡,利仁义者众,闻之庄书,非直孤说,未获详校,遽见弹责。夫在情既少,利之者多,不能遗贤,曷云忘报?实吾前后勤勤以为不得配拟二仪者耳。复非笃论,所应据正?若乐施忘报,即为体仁,忘报而施,便为合义。可去欲字,并除向名。在斯不远,谁不是慕?
答曰:济有生之类云云,斯旨宏诞,非本论所及,无乃秦师将遁,行人言肆乎?释曰:足下论挟姬释,吾亦答兼戎周。足下以此抑彼,谓福及高门,吾伸彼抑此,云庆周兆物。足下据此所见,谓祚止公侯。吾信彼所闻,云尊冠百神,本议是争,曷云不及?夫论难之本,以易夺为体,失之已外,辄云宏诞,求理之途,几乎塞矣。师遁言肆,或不在此。
答曰:岂其相迫,居吾语子。圣人在上,不与百神争长;有始有卒,焉得无死之地云云。释曰:岂其相迫,一何务德。「居吾语子,又何壮辞?凡为物之长,岂急之所得?非唯不争,必将下之。不可见尊冠百神,便谓与百神争长,无乃取之滕薛,弃之体仁,和谓物有始卒,无不死之地,求之域内,实如来趣。前释所谓胜类诸区,有诚亦宜然者也。至如《山经》所图,仙传所记,事关世载,已不可原。况复道绝恒情,理隔常照,必以于我不然,皆当绝弃,此又所不得安。
答曰:夫辨章幽明,研精庶物云云。释曰:逮省此章,盛陈列代,文博体周,颇善师法。歌诵圣世,足为繁声。讨求道义,未是要说耳。昔在幼壮,微涉群纪。皇王之轨,贤智之迹,侧闻其略,敢辱其详,惠示之笃,实勤执事。
答曰:何必陋积庆之延祚,希无验于来生,蹲膜揖让,终不并足。窃愿吾子舍兼而遵一云云。释曰:不陋积庆,已伸信顺之条。贯希来生,亦具感报之说。藻兖大裘,同周一体。蹲膜揖让,何为不俱行一世。理有可兼,无谓宜舍。
答曰:蜀梁二叔,世人驿胥之譬,非本论所经,故不复具云。释曰:近此数条,聊发戏端,亦犹越人问布,见采于前谈,肄业及之,无相多怪。然二叔为问,欲以却编户之疑,没而不答,诚有望焉。足下连国云从,宏论风行。吾幽生孤说,每获窃议。此之不侔,事有固然。实由通才,所共者理,欻忘其烦,贪复息心(《弘明集》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