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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赠姚白 北宋 · 张方平
 押词韵第八部
畴昔未识君,汝南熟声耀。
相随(原校:亦作随计)上都,一揖心相照。
爱君真快士,顾我略同调。
剧孟重然诺,曼倩喜谐笑。
往简日共评,高楼常对釂。
君锐如利剑,腾拔已出鞘。
我独策征骖,舌在慵复掉。
归养咏南陔,丘园忆高蹈。
武功大夫康州防禦使提举江州太平观陈淬赠四官拱卫大夫遥郡观察使与两资恩泽制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二八、《北山小集》卷二七
敕:舍生取义,士君子之所难。
其有奋身戎行,能以死战,褒恤之典,其可后乎!
具官某勇以赴功,忠于卫上。
虏寇之入,适当其锋。
捐躯兵间,曾不顾计。
赠官四等,旌劝兼焉。
尚其精诚,知此湛泽。
可。
建炎笔录 其一 建炎三年己酉岁 宋 · 赵鼎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二
正月,车驾在维扬。
是月末,金人侵宿、泗。
前一月,已有南侵之报,遣苗傅以所部兵扈卫隆祐太后杭州
二月,车驾在维扬。
初一日,急奏至,朝廷不以为然,上独忧之。
是日遣刘正彦以所部兵从皇子六宫往杭州是晚出门。
初二日皇子六宫渡江。
初三日,上御殿。
执政奏事未退,御前所遣探事小黄门驰骑告急,上即日出门渡江幸浙西。
十二日,车驾至
二十二日,某买舟泛钱塘江之衢。
是月,中书侍郎朱胜非右仆射翰林学士叶梦得尚书左丞御史中丞张澄尚书右丞宰相黄潜善汪伯彦并罢。
三月,车驾在杭。
是月初,叶梦得罢。
初五日苗傅刘正彦签书枢密院王渊,诛宦者,遂成明受之祸。
是日,某至衢,泊舟门外浮石渡。
初七日是夜明受赦过。
初十日,准尚书省劄子:二月某日奉圣旨,赵某召赴都堂审察,仍令閤门引见上殿。
初,车驾至杭,百官至者十无一二,有旨,都司侍从各荐二人,右司员外郎黄槩以应诏
十一日,准尚书省劄子,催赴行在所
二十八日,发衢州,趋行在所
四月,车驾在杭州
初二日,上复辟,隆祐太后垂帘同听政。
苗傅刘正彦皆建节,赐誓书铁券,充京西制置使,俾提兵而去。
是日,杭州门外,且闻勤王兵至,乃入门。
初三日苗傅刘正彦引兵拒韩世忠临平山下,世忠死战,二贼大败,是晚拔寨而遁。
初四日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入见。
是日,隆祐太后卷帘。
初五日知枢密院事张浚签书枢密院事吕颐浩至。
初六日,宣制,吕颐浩右仆射
初,车驾渡江,命颐浩签书密院,充沿江制置使,控扼大江
又命中书侍郎朱胜非礼部侍郎张浚平江,控扼海道胜非寻入相,独留。
洎明受之变,统制官张俊密计勤王。
议既定,以书招颐浩刘光世,既而韩世忠自淮扬至,遂举勤王之师。
先是,进士冯轓间道入杭,贻书执政,且诘二贼以明受之事,请以上为皇太弟总兵北伐,皇子为皇太侄监国
二贼始惧,乃命知枢密院事,趣令还阙供职,不至。
二贼请以兵诛,隆祐难之,遂谪散官安置,不奉命。
至是乃命颐浩作相,仍旧知枢密院
寻以翰林学士李邴参知政事御史中丞郑瑴签书枢密院
冯轓者,前此既预返正之议,自白衣一命奉议郎工部员外郎,仍赐绯鱼。
十三日奉恩除司勋员外郎
十九日,车驾幸建康,发杭州,百司扈从齐发。
遂遣韩世忠追捕苗傅刘正彦
是月末,又以翰林学士滕康同签书枢密院
五月初一日,车驾至无锡
初三日,车驾至镇江
始供职,百司水陆从便。
初十日建康
前一日车驾已至,以保宁寺为行宫。
十五日真州报:知枢密张浚高邮薛庆拘留。
镇江径渡往彼抚谕,欲邀厚赏,故胁留之三日,乃以兵卫之而出。
上初闻忧甚,遣统制官王𤫉提兵往平其事。
𤫉始渡江,已归矣。
十八日归。
初得真州报,有旨罢知枢密院,既归,仍旧。
六月,车驾在建康
初一日对。
先是,以黄槩荐,得旨上殿;
张浚至杭,又荐对。
至是,以郎官初除,合是三者,对于行宫。
初三日,有旨,以久雨多寒,召郎官以上赴都堂条具时政阙失,可以弭天变、收人心、召和气者。
是日,韩世忠生致苗、刘二贼,献于行在,并伏法。
十五日进呈入官属,上独留,欲除言事官。
是日有旨,赵某令上殿奏事。
先是,被命充川陕宣抚使,议以主管机宜文字,即始荐之意也。
二十日蒙恩除左司谏
先有旨奏事,未对间,有是命。
七月,车驾在建康
初一日对。
自是以言事数对,不复记。
初七日蒙恩除殿中侍御史
是月,皇子薨。
签书枢密院郑瑴薨于位,参知政事李邴资政殿学士王绹参知政事兵部尚书周望同签书枢密院
八月,车驾在建康
十三日执政率百官辞太后内东门
先是有旨,以百司闲慢细务、常程注授之类,并从太后洪州,谓之从卫三省枢密院
签书枢密院滕康资政殿学士,主行其事,吏部尚书刘珏资政殿学士副之,恩数并同二府
闰八月,车驾在建
初一日,有旨召百官赴都堂议巡幸岳、鄂、吴、越利害。
始,张浚入蜀,议定幸岳、鄂,庶几声援相接;
至是议者多以吴、越为便,遂改前议。
十三日,宣制,右仆射吕颐浩左仆射知枢密院事杜充右仆射
自在京留守,除知枢密院,召还。
上以委寄之重,恐其意未满,遂拜相。
十四日执政率百官迎太庙神主于清凉寺
十六日,天宁观辞太庙神御。
是日,有诏以二十六日幸浙西,留右仆射充镇守建康刘光世太平州韩世忠镇江王𤫉常州,并听节制。
是时刘、韩各提重兵,畏严峻,论说纷纷。
已而光世移屯江州世忠江阴常州境上,由是所统者王𤫉及其旧部曲陈淬岳飞数头项而已。
二十日御史中丞范宗尹到台供职。
二十一日,降旨,百司及六曹都司检正以二十二日先发至平江侍从台谏以二十三日先发至镇江以俟。
二十三日,某登舟解缆,是夜宿靖安港中。
二十八日,车驾至镇江
九月,车驾在镇江
初一日,上不御殿,百司守局,以司天奏当日蚀也。
是日某先发,宿冷口。
初二日,车驾发镇江
初六日,车驾至平江
十一日,御殿,百官始朝谒。
中司对,因及某自司谏除殿中之误。
上曰:「吕颐浩多历外官,不详典故」。
十二日,某蒙恩除侍御史
二十五日,降旨幸越。
二十八日,百司侍从先发。
是月,翰林学士张守同签书枢密院事
十月,车驾在平江
初一日,台谏发,大雨不可行。
次日出门。
初四日,车驾发平江
同签书枢密院周望充浙西宣抚使置司平江,留兵数项,委以控制。
初十日,车驾至
十五日,车驾渡钱塘江
十七日,某渡钱塘,出陆宿西兴,待舟不至。
十一月,车驾在越。
初三日冬至,是日颁巡幸赦。
初六日,报潭州军变。
十四日,报金人游骑至和州,又一项由陈、蔡趋蕲、黄。
十六日,报金人已渡大江,至兴国军
是日有旨,召从官赴都堂议。
十九日,出城奉迎万寿观神御,即真宗皇帝章惠皇后温成皇后也。
步军闾勍自京师奉迎至。
二十一日对,始至榻前,上即谓某曰:「隆祐太后此月初九日已离洪之虔州矣」。
二十二日给事中汪藻中书舍人李正民献议,请车驾幸平江迎敌,缓急登海舟以避。
从之。
二十三日,黄榜幸浙西迎敌诏,士民读之,有流涕者。
二十五日,车驾进发,从官从后,节次赴行在。
是夜四更得报,金人犯广德,车驾复回。
杜充奏,二十日大战江上,王𤫉不策应,是致军败。
二十六日,车驾还
是夜范宗尹参知政事
二十八日,有旨巡幸四明
是日雨大作,车驾出门驻城外。
某同台谏泊曹娥堰下。
二十九日,御舟过曹娥堰,舟船拥并,留三日不能前,遂出陆。
十二月初一日,车驾在馀姚路中。
初四日,车驾至明州
初九日参知都堂问边报。
凌晨,闻卫士作闹,中军统制辛永宗以兵入卫,少顷即定。
先是,遣监察御史林之平使闽广发船运,至是米舟百只至岸,朝廷以为天赐此便。
兼闻敌骑已犯建昌,且遣人传檄邵武,遂有乘桴之计。
即下令每舟一只载卫士六十人,人不得过两口。
渠辈相谓曰:「我有父母」。
或曰:「我有二子,不知所以去留」。
诉于皇城司内侍陈宥,宥率众人同禀于朝。
是日宰执入奏事,至殿门,宥迎诸公言之。
卫士立砌下,人既众,陈诉纷纷,稍出不逊语,间有斥骂者。
殿帅李质挺身当立止遏之,诸公趋入殿门,遂止。
事出一时,非本谋为乱也。
初十日,某蒙恩除御史中丞,日下供职。
十二日,诛亲从四人为首者,馀皆分隶诸军。
明日又诛数人。
于是除衡门外卫士,尽废。
十四日,报杭州守贰而下皆遁,敌骑至城下,城中不知。
十五日,雨大作。
先是,某上言:「车驾仓皇迁避至明,已近旬日,未曾御殿,何以慰安中外?
乞依常礼见百官卫士,以解危疑之心」。
有旨,十五日御殿,依例望拜二帝。
至是,百官班未入,闻杭州之报,上擐甲坐小殿,排办出城。
士大夫去者有风涛之患,留者有兵火之虞,相别殿门外,皆面无人色。
是日上登舟。
十六日,御舟乘早潮发至定海
十七日,有旨,差某同汪藻明州商量军事。
前一日得报,敌遣人使入明州界,不欲令至行在,遂遣宗尹复回四明应接之,因令宗尹尽护诸将,且应报诸路文字。
宗尹请某同行,及欲汪掌制撰文字也。
十八日,回舟至明,奉使卢伸来自金军,云:七月同崔纵河北被留,伸随军前来。
初渡江,杜充战不利,差人下劄子议事,意欲投降者。
既至建康,充领兵而遁。
所遣使即破和州所得归朝官程晖,非其国人也。
宗尹商量,既非专使,恐不必见,遂不复见之。
伸所携国书语极不逊。
二十日,闻郭仲荀退遁嵊县
先是,车驾发越州,以仲荀充浙东宣抚副使张俊充浙东制置使
既勾回罢制使,复以李邺为之,仲荀遂退师。
是日李迨奏,仲荀所遣钱塘江把隘兵二千馀人焚劫萧山而去。
信州报,敌破抚州,掳知州王仲山洪州,需金银来赎。
乃以仲山之子为抚倅,使之括取抚州之物。
杜充所遣属官直徽猷阁陈起宗至,云金人昨在太平州界夹沙渡对岸下寨,我为备甚严,敌时以一二小舟渡江近岸,即杀退之,或沉其舟。
一日正昼对江拽阵而去,五军旗帜一一可数。
把隘兵相贺云敌退矣,不知其绐也。
是夜,用数十舟载马百馀匹横江直渡,支备不及,因致溃散。
其馀敌骑皆浮而济,以江水极浅故也。
充欲领众归行在,今既路阻,不能归矣。
是晚颐浩宗尹书云,杜在真州甚的。
又得信州报,敌犯吉州境,知州杨渊而下弃城而去。
二十二日,报敌骑于十八日巳时钱塘江,在鱼浦。
至十九日骑渡,绝不知其数。
是日得旨发回,晚复登舟。
二十三日,至定海,大风鼓浪,舟反侧不定,凡三日方止。
二十六日,出江口,泛海洋,趋昌国而去。
晚泊一山下,得富直柔报云:李邺报,贼使人招降越州,恐直趋四明,已定二十七日之天台矣。
二十七日早,至昌国,同宗尹入见舟中。
是日食时,御舟发昌国
先是,告报每闻御舟笛响,即诸舟起碇而发。
御舟以红丝缨为号,馀各以一字,如参政即以「参」字,枢密即以「枢」字之类,书之黄旗之上,插之舟尾。
二十八日,风不顺。
舟人云,每岁尽,海上即数日南风,谓之送年风。
收复平江建炎四年四月 南宋初 · 钱穆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九七、《挥麈后录》卷一○
建炎四年庚戌春二月,金人首领太子者,自明、还师,由临安府秀州
二十五日犯平江府
午漏未尽四刻,兵自盘门入,劫践官府民居、廥廪积聚,虏掠子女金帛,乃纵火延烧,烟焰见二百里,凡五昼夜。
三月初一日出阊,西寇常、润。
于是平江府烧之既,士民前后迁避,得脱者十之二三;
迁避不及,或杀者十之六七。
谨按靖康之乱,金人再犯阙,太上皇帝、渊圣皇帝北狩。
今上皇帝即位于睢阳改元建炎
是年秋,移幸江都
三年己酉春,金人南牧淮甸
二月初三日,大驾渡扬子江,幸杭州
金人叩江而不济,已乃归国。
四月,大驾西还,驻跸于金陵
宠其府号,易江宁建康
议者谓金陵六朝建国,襟带大江,岗岭迥合,北贯淮汴,西引川峡,南洞襄汉,东压吴越瓯闽荆广之区,四达之国也。
资其富饶,基本王业,以经理中原,收复京洛,实为胜算。
开封尹杜充久司留钥,天下属望。
至是召赴行在,命为淮南京东西宣抚处置使,俾提重兵保诸路,又请隆祐太后皇太子,帅六宫及宗室近属,前往江表。
百司庶府非与军兴之事者,悉从焉。
上独与宰相吕颐浩,暨三数大臣以次侍从官留金陵治兵,诏书有「誓坚一死,以保群生」之语。
士民读诏感泣奋厉,以为中兴之期可指日而庆矣。
杜公既有成命,淹回未遣,人心稍惑之。
闰八月一日,诏云:「朕嗣位累年,寅奉基绍,爱育生灵,凡可以和戎息兵者,卑辞降礼,无所不至。
而敌人猖獗,追逐凌犯,未有休息之期,朕甚惮之。
比命杜充兵防淮,然大江之北,左右应接,我所守者一,由荆襄至通泰,敌之可来者五六。
兵家胜负,难可预言,所议众多,未易偏废。
轸念旬月,莫适决择。
朕将定居建业,不复移跸。
与夫右趣鄂岳,左驻吴越,山川形势,地利人情,孰安孰危?
孰利孰害?
以至彼我之所长,步骑之所宜,何崄可守?
何地可战?
甚地之钱物可运?
甚郡之谷可漕?
其各悉心致思,以告于朕。
汉高帝谋臣良将多矣,都雒之计已定,及闻娄钦一言,而用之之意立决。
吾士大夫之确论,朕岂不能虚怀而乐从哉?
三省可示行在职事官共条具以闻」。
于是群臣争进避敌之计。
拜杜公尚书右仆射,留镇金陵,不复北渡矣。
二十五日,大驾乃复南巡。
九月初四日,驻跸于平江府
二十五日,诏休兵已兼旬,可涓日进发。
词臣孟子巡狩补助为说。
始,平江人犹幸于驻跸,倚以为安,至是惶遽失望。
盖前此驾后诸军多阻乱不静,人既畏之,又虑胡骑乘冬深入,于是远有散之浙东、闽部者,而近者亦自匿于山巅水涯之际。
诏以工部侍郎汤东野守臣,又命同知枢密院周望为淮浙宣抚使,宿兵府城
将官陈思恭巨师古张俊、鲁珏、李贵(俗号李阎罗者。)等,悉隶望节制。
又诏驾后诸军,尽命先启行,独以禁卫诸班扈跸。
九月初四日,驾兴平江,幸无衅,其民复稍稍安集。
周望遣诸将各部署所隶兵,分护境内。
河内降贼郭仲威领其下万众,至自通州,屯泊于虎丘山
时大驾驻会稽
十一月有旨,金人于和州欲渡采石,及自黄州渡兵,已至兴国军界,取二十五日移跸前去浙西,为迎敌之计。
吴人复引领望幸。
未几,建康府报,是月十八日,碙砂渡将官张超失守,贼登岸,杜丞相都统制陈淬提领岳飞刘刚等二万人,分阵头迎战,又命王𤫉全军一万三千人相继往来策应。
二十日陈淬与贼遇于马家渡,凡十馀合,日暮战酣,胜负略相若。
王𤫉领西兵畔敌,檄镇江府韩世忠江州刘光世应援,皆不赴。
世忠已望风循海道潜去。
于是陈淬孤军力弱,不能当贼。
进逼建康城下,守臣陈邦光降之,通判杨邦义死焉。
杜丞相奔仪真,收拾溃亡,移保淮甸
大驾顿于越州萧山县,群臣复劝南避,乃幸四明
于是平江大震恐,周望、汤东野集耆艾、士夫、僧道访问所以为计者,且曰:「今战守皆已无策矣」。
盖其意在迎降,而欲众发其端,士民不答而罢。
望敛诸将兵归城中,惧其抗贼取怒也。
已而金人自建康取捷径劫广德军,掠湖州南境,破属邑长兴武康安吉,遂犯临安府馀杭县,急趍临安府
守臣康允之去之,民自为守,六日而陷。
钱塘江,降越州守臣李邺,遂犯四明,以窥行在。
有诏周望、汤东野等固守平江等。
望自谓虏不敢犯境而过,始少安。
遂倚郭仲威为腹心,俾尽护诸将。
张俊、鲁珏居城中,遣巨师古控扼吴江陈思恭屯楞伽山,李阎罗屯常熟县
思恭兵无纪律,村落五十里间皆被其害,周望诘责之,斩队将武节郎张振,乃戢。
郭仲威居城府外,为忠勇之论,望委任之不疑,士民亦顾望,信以为重,晏然按堵如平日,而郊居迁避之家,往往而复。
平江城堞完壮,而地下聚水,四围渠堑深广。
周望又竭取民财钱谷以钜万计,库廪充牣,兵器犀利,沛然有馀力,以是人益安之。
明年春正月而来,传言者多云贼自越州蹑来路返金陵,或又谓自临安府昌化县道宣、,趍当涂渡江而归,杭无疋马只轮矣。
望等素不严斥堠,而四境无尉,野无烽火;
但以传言为信,乃遣张俊陈思恭等统兵规入杭州,以邀收复之功。
等行涉旬,才及秀州陈思恭侦知传言者非实,走间道潜军于湖州乌墩镇以观变。
二月十八日张俊驰报金人犯秀州崇德县统兵迎击于宣店,走之。
平江之人且喜且惧,以俟后捷。
十九日,徵乡兵,发太湖洞庭西山千艘,命舟头巡检汤举总之,前赴吴江,阵于简村。
二十一日,金人犯吴江县巨师古兵不战而溃,更以太湖民舟为向导,归于西山
二十二日郭仲威遣千兵拒守于尹山,已而退师。
二十三日,府中令民逐便出城,留少壮者登埤以守。
是日,金人游骑掠城东,郭仲威兵未合而返。
守臣汤东野出奔,周望以郡印付仲威
二十四日仲威会诸将饮城上,士民老幼数万叩头出血,请加守禦之备。
仲威奋髯语众曰:「即发遣骑兵,虏行破矣,民慎无扰」。
人犹信之。
日欲晡,金人大集于城下。
仲威及鲁珏兵火广化寺,又火医官李世康宅。
望、仲威等皆宵遁。
其下自城南转劫居民,北出齐门而去,民之得出郭者多为所害。
明日,金人遂据城,诸将奔遁,潜伏外邑,觇胡人之行也,竞以兵还。
三月初二日张俊至自昆山
初三日巨师古至自洞庭,李阎罗、鲁珏、郭仲威等至自常熟
初五日陈思恭至自乌墩,各以力胜。
仲威窃据之,揭榜于市,曰:「本军已逐退金人,收复府城」。
或闻亦用此奏上。
周望自遁所良久乃出,领兵之吴兴
十五日,始有诏周望等,平江失守,可发遣诸将兵往常州以北,冲袭金人,以功赎过云。
初,金人烧劫之馀,金帛钱谷尚多,仲威即据城纵兵掠取,昼夜搜抉不已。
遗民间访旧居,即执之,笞责苦楚,穷问瘗藏之物,民亦冤愤。
故自金人南渡碙砂,破金陵广德、杭、秀、常、润、明、越,惟平江被害最深。
盖以兵多将庸,民始倚之而不去,既堕虏计,则又再遭官军之毒。
是夏疾疫大作,米斗钱五百。
有自贼中逃归者,多困饿僵仆,或骤得食而死。
横尸枕籍道路,泾港为实,哭声振天地。
自古丧乱之邦,未有如是之酷也!
穆目睹其事,幸以身免,因迹阶乱之由,与夫败亡次叙记之,以备后世史官采择。
目之曰《收复平江府记》者,本郭仲威揭示之文具,为吴人讳于不复云。
建炎四年四月二十日记。
永丰县重建状元楼 南宋 · 曾丰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八八
国家三岁一第,天下士于省千取百,百取十。
上焉覆第于廷,其制第文艺,其意第器识也。
第在三之下,乡党称荣;
第在二之上,举天下荣之。
所隶州县长取第一义以揭坊,一示荣,二亦劝也。
天圣八年,欧阳公脩上所业于省,于天下士为第一。
绍兴十有八年董公德元上所对于廷,其第如之。
上下一百十有九年,吾邑士中第一选得二人焉,固希阔矣。
董公少居首贡,晚就偏科,身瘽而齿凋,事左而气沮,人易视之;
一旦奋而擅天下,尤希阔也。
时则昭武吴君南老为邑令尹,来谒学,顾二三职事,谓示荣示劝,虽有揭坊故事在,盍更思董公尝为学诸生,惟坊是揭与?
学与与闻者幡然相与议,而建楼于学门之右,取第一义揭之。
观者知荣,学者知劝,五十年间,士气勃如,文风郁如也。
郭以外白徒半青衿,郭以内故籍吏部者寡。
兹多故,籍太学者无。
兹令有其效,不一二而足。
而楼浸以不治废矣。
庆元三年令尹汪君文振乘葺学,决起废筴。
权舆于四月己未九月庚申考焉。
过者缅止,岿然旧观之复在目也。
中之增广为间二,上之增高为尺三。
靡钱为缗二百,米为石三十,三之一出于邑帑廪,二则董公之孙九成兄若弟、邑之群进士协资之。
某于经综次至邑,与群进士言。
学故有祠,为欧阳公设,出于敬也;
有楼,为董公设,出于庆也。
董公生而楼成,荣矣,何当复死而与祠耶?
虽然,死久之而楼浸废,废之未久而辄起,张遗像其间,行释奠礼,有沾丐焉,等之与祠无杀,虽杀无几。
祠百年于兹,随弊随新;
楼半之,而中弊卒废。
虽曰费有大小,役有难易,抑亦令尹注意与否然也。
君锐于受代半岁间葺学,已可见有志为循吏事,他缓之,容有可诿,乃复起楼废,曾不以将去倦于始至,多见其主张吾道也。
力虽小,关风化,亦深介念虑与!
楼与学为左,后日学之道成,邑变而邹鲁,推左之功,楼与焉,则楼寿宜与学俱。
兹幸废复起,又恐继兹去董公远而忘之,起者复废,故于其成也,而书今令尹之志,以遗后令尹之观,务相录续焉(《缘督集》卷二一,清抄本。又见同治永丰县志》卷三三。)
「焉」原作「马」,「于」原作「子」,据《永丰县志》改。
冯太师集序嘉定八年八月 南宋 · 何德固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七三、《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三○、《皕宋楼藏书志》卷七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九五
父子传受,古难其兼。
有开于前,后莫之嗣,作者穷矣。
故父作子述,《中庸》以侈周家之盛;
而唐史臣传李德裕,亦首表而出之曰:「元和宰相吉甫之子」。
夫君臣之道,胥贵于缵承者如此,而况斯文乎。
韩昌黎一世儒宗,毫端所向,变化莫测,而得心应手之妙,已不能授其子,他可知也。
司马谈之有迁,刘向之有歆,班彪之有固,父子相承,照耀一世,若可尚矣。
然三家之子,类皆不善用其身,君子或慊焉。
岂文章公器,造物者靳之而不畀人以其全耶?
独吾宋三苏先生之出,掩千古而夺之气。
其文辞浑浩,如长江大河,沛然莫禦,非断港支流之可望。
而其名节峻峙,又如泰山乔岳,岩岩层霄之间,使人耸瞻而不敢议。
父作子述之懿,必如是而后可以无愧也。
彼三家者,溟涬然下风矣哉。
普慈冯公允南,以文名于时,其子澥承之,益大以肆。
今观其父子之作,敷腴典重,不费追琢,自合法度,非有本者畴克尔。
里人君锐阅之,契于心,乃锓诸木,俾德固序其首。
辞不获命,则以其素所感者书焉。
嘉定乙亥中秋日梧溪散人何德固叔坚序。
按:《安岳集》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蕲州仪曹范埙元帅府牒后1232年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六四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
靖康之祸,荐绅大夫士未尝不愤惋,于大官贵人无足倚赖,而冗曹稗官犹可与有为也。
赵哲使臣,能以百骑束虏马;
向拱一尉掾,能以培绳批游骑;
傅亮文学,能以义旅造青城
陈淬小校,能先诸将以败虏于南华
韩世忠一制将,能引部将以却虏于南京
至于据神稷、破鹘眼者,乃安邑之士人;
日中碎虏五十壁者,乃石濠之小吏
首渡河以复新、兴者,乃招抚司之属将;
以千八百骑夜刺孛堇者,乃经略司都监
曰孟迪,曰种潜,曰张勉,曰张渐,曰白保,曰李进,皆翘关超距、雷动风从于王庶之檄,异时中兴诸将繇此其选。
使当时得将相大臣有以用之,俾各竭所长,经营河朔,则虏当远伏凉淀之北,而祖宗境土遄归职方矣。
蕲州仪曹范公其一也。
予归自靖,道双流,公之孙子郯诵公自蕲趍济颠末,咸叹世弊俗偷。
方时晏然,位骄禄侈者偃然物上,盗弄人爵,蛊坏士气,胚胎祸机;
一朝溃裂,幸而有怀忠蕴义之士起濡首之厉,然犹扼塞不得亨。
呜呼!
「其车既载,乃弃尔辅」,自古祸乱相寻于无穷者类若此。
曹器远辨纸尾三人乃汪、黄、耿,非宗忠简,此说甚善。
使忠简而在此位也,吾所谓某某者,必有以用之,范公当不至流落秦陕,待张忠献之荐而后受知于思陵也。
后百馀年,临邛魏某歛涕书于下方。
宗忠简公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八、《鲁斋集》卷一四
宗泽字汝霖,婺之义乌人
天姿沈毅,识度深远,才敏而用周,至大至刚之气始终不屈。
读书过目不忘,尤邃于《春秋左氏》。
程文有「心不可欺」之说,有司喜曰:「吾为朝廷得人矣」。
元祐六年第,宣仁圣烈垂帘,有诏对策限以字数。
同辈相告,必如诏可中程。
公曰:「事君自今日始,岂可希前列,效寒蝉乎」?
遂力陈时病,几万馀言。
八年,以将仕郎大名府馆陶县,尝摄邑事。
吏以少年易之,及听讼迎刃而决,不淹月大治。
吕惠卿移帅鄜延,以幕属辟公,力辞不受。
调衢之龙游丁内艰
服除,调胶西,按治宿奸,不畏强禦,捕群盗数十,焚其庐,威誉赫然。
丁外艰,服除,调晋州赵城,言于朝曰:「赵城前有并河、汾阳之险,后有晋绛、蒙坑之固,左霍邑,右太行,沃野百里,实用武之地。
乞援楚之涟水、澶之德清,命以军额屯兵,以备不虞」。
不报。
公曰:「今固承平无虞,他日当有知吾言者」。
政和三年,知莱州掖县部使者以朝命科取牛黄,公力拒得免。
公曰:「吾之为邑,始之以信,济之以威。
信既孚矣,威亦何用」?
五年,通判登州
时朝廷遣使由海道与女真结盟,公忧形于色,曰:「军衅自此始矣」。
道士高延招倚林灵素,凌蔑郡邑,公穷治其罪不顾。
及公丐祠而归,结庐山水间,有终焉之志。
道士以公改建神霄宫不当,诉于朝,而灵素主之,遂褫秩羁置镇江
公闻命就道,无纤芥愠。
宣和三年始复承事郎,就差镇江府酒官
靖康元年北虏犯阙,既退,诏侍从举知,御史中丞陈过庭以公荐。
八月,召擢宗正少卿使虏,以和议名。
公曰:「虏情不可测,名不正则徒取辱耳,请改为计议使」。
且谓人曰:「此行必不返」。
问其故,则曰:「某岂能屈节虏庭,上辱君命邪?
必死贼」。
议者以公太刚,改命刘岑
九月出知磁州,时太原失守,真定被围,即日单骑渡河,缮城浚隍,治器械,募义兵,增价入粟,为必守计。
不逾月而备。
上疏乞邢、洺、磁、相、赵各募精兵二万教习之,使常有十万兵递相为援,上嘉之。
诸郡议不合,虏再南骛,公大治兵,与滑、浚相掎角。
虏知有备,乃东趋大名魏县,由李固渡渡河,乃分兵攻磁。
公命神臂弓射退,出义勇,追斩数百级,士气益奋。
时王云请康王使虏和,至磁,公迎谒曰:「闻虏已由李固渡渡河矣,万一如肃王为虏所留,虽悔何及」?
力请辍行。
会百姓亦怨王云邀王徇虏,杀王云,遮马留王,王遂还相州
虏已围京城十一月上除王为兵马大元帅,公与汪伯彦副元帅,以师入援。
十二月丁丑,公与裨将秦光弼张德邀虏于李固渡口,夜捣其垒,破三十馀寨。
翌日王檄诸郡发兵会大名
癸未,公至大名,王议师所向。
公请直趋开德,入解京城之围。
汪伯彦犹以和议难之,独王以为然。
戊子,公提兵二万趋开德击虏,十三战皆捷。
京城张澄持诏书同虏骑叩开德,问王所在,且言虏再议和,援兵未宜遽进。
公曰:「此为虏所胁,来款我耳」。
命壮士射之,虏遁。
已而王命与黄潜善分统勤王诸军,王檄诸帅以虏怀诈伪和,实杜四方之师,宜审料敌势,可进则进。
公示诸将曰:「王已酌知虏情,吾等可坐视乎」?
请王遍檄诸道,约日同进。
赵野北道都总管范讷河北河东宣抚使,合军南京号宣总司,偃然自卫,殊无进兵意。
公移书,以大义切责之,皆不答。
向子諲驻宿,赵子崧守陈,何志同守许,闾丘升守濮,曾懋守曹,列屯环京城,无敢动。
翁彦国经制使总东南兵驻泗,不行。
公独以孤军进至南华,命裨将陈淬出虏不意击之。
虏自宛亭兴仁府,分兵寇开德
公遣孔彦威与战,又破之。
公度虏必犯濮,密戒权邦彦为备。
虏果至濮,公遣二千骑为援,败之。
虏复向开邦彦彦威合击,又破之。
公亲率诸军进卫南,曰:「两国既和,我欲入觐君父」。
遂挥而前。
虏陈兵以待,公曰:「今前后皆虏壁,进退等死耳,当死中求生」。
人人争奋,无不一当百,虏遂大败,斩首数千。
虏益生兵,阳败而却。
公曰:「彼十倍于我,一战遽却,是必有谋。
若袭我,则殆矣」。
即徙军南华
虏果夜至,得空壁,大惊。
次日公自南华过河袭击,又败之。
公所得俘囚,问京城动息,又得王檄,知二圣北狩,天族偕迁。
公北向号恸,即日自临濮滑州,由黎阳大伾邀乘舆,孤军进战,他军无一会者。
及闻张邦昌僭位,即回戈内向,先遣健步持檄慰抚京城
又得王书,言僭伪义当征诛,闻其出于权宜,未可重扰京城,不若按甲近畿,移书问故,候得其实,讨之未晚。
公即移师观衅,且复王书曰:「奸臣邦昌窃据宝位,改元肆赦,止勤王兵,篡迹显然。
自古奸臣其初未尝不伪为谦退,中藏祸心。
今二圣诸王北去,惟大王在,天意可卜。
正宜有以归天下之心,不可缓也」。
及闻都城反正,贻书于王曰:「今日国之存亡,在大王行之得其道与不得其道耳。
所谓道者,其说有五:一曰近刚正而远柔邪,二曰纳谏诤而拒谄谀,三曰尚恭俭而抑骄奢,四曰体忧勤而忘逸乐,五曰进公实而退私伪」。
公谓人曰,结怨王之左右矣,不恤也。
又累表请早决大计。
王命公总诸将于长垣韦城卫南南华屯卫
五月,王即位于南京,诏公入对,一论人主不可以喜怒为赏罚;
二论人主职在任相,顾于稠人广众之中不以亲疏,不以远近,虚心谨择,参以国人左右之言,爰立作相,毋使小人参之;
三论臣下有怀奸藏慝,嫉贤蔽善者,当使耳目之官沥心弹纠,毋有所隐。
上纳其言,将留公,黄潜善汪伯彦恶之,出公知襄阳府,复有割地请和之议。
公上疏曰:「陛下初绍大统,奈何遽听奸臣之言,欲割地以啖虏乎?
前日靖康奸臣未尝议遣,朝说一言以告和,暮献一说以乞盟,词卑礼厚,惟虏是徇,终有前日之祸,宜人臣弗与虏共戴天而俱生。
臣意陛下亦赫然震怒,一洗前日之耻,未闻有所号令,作新斯民,岂可复徇奸邪之议哉!
为是说者既不忠不孝,又坏天下忠义心而褫其气,臣愿躬冒矢石,为诸将先」。
上壮其言,改知青州
李纲入相,公与语及国事,慷慨流涕。
为上言,绥集旧邦,非泽不可,遂徙知开封府
是时虏兵初退,兵备废圮,盗贼纵横。
公下令曰:「为盗者赃无轻重,并从军法」。
由是群盗屏息,人情始安。
王善河东之巨寇也,领兵七万叩濮州,谓京城残破,不足语勇,直欲据之。
公自料势未易敌,戒都统以下守城,吾将亲招之。
单骑竟造贼巢,亦讶公之来,约与公会。
公略不出一语,但执其臂,仰天号恸。
徐曰:「朝廷二百年涵养,当危难时无一人出为时用,使当时如有公一二辈,岂复有今日之患?
今正立功之」。
王善为公忠义感动,亦同声而泣,且曰:「敢不效力」!
附耳语之曰:「来日当以节度使相处」。
诸将谓公此行不复返矣,及公归,诸将出迓,公曰:「事毕矣」。
随以状至,欲卜领众归降,且有解甲带甲之请。
公书「从便」二字,益心服。
越三日来降,众疑不决,人情汹汹,公独信之笃也。
以五百甲骑从,馀皆解甲。
既至,左右止之曰:「此留守司门,擅入者处斩」。
乃下马趋入,拜于庭。
公继以礼接之,曰:「公礼相见,不得不如此」。
延之以饮。
临行曰:「昨已许公节度使,先授照帖,当即具奏」。
大喜,且请到寨抚诸将,公许之不疑。
既入寨,第赏有差,自是军声大振。
又有王再兴掠西京,李贵往来淮上,杨进者号没角牛,及王进等头项人,所至侵掠。
公遍遣人谕以祸福,招来之。
群盗素服公名,相继而至,杨进者尤所敬慕。
公曰:「军中老弱妇女久被驱虏,吾不忍其无辜,宜尽释之」。
进等奉命,诸军所放几二万人。
杨进屯城南,王进屯城北,二人气不相下,一日领众相拒于天津桥,都人颇恐。
公以片纸喻之曰:「为国之心固如是耶?
当战阵立功,胜负自见」。
二人相顾,惭沮而退。
公之去磁也,以州事付兵马钤辖李侃中军将李世隆将校郭进为乱,至是与其弟世兴将三千人归公。
世隆入拜,公诘其乱之由,世隆词服。
公笑曰:「河北陷没,而吾宋令上下之分亦陷没耶」?
命引出斩之。
时众兵露刃于庭,世兴佩刀侍立,左右皆悚然,徐语世兴曰:「汝兄犯法当诛,汝能奋志立功,足以雪耻」。
世兴感泣。
其后虏犯滑,公谓世兴曰:「试为我取之」。
世兴欣然受命,励众至滑,掩虏不备,急攻之,斩首数百以归,公复厚赐之。
者亦巨寇也,其初来降,人情鼎沸,谓非真降者,或请以兵阴卫。
公曰:「不然,正当披心腹待之。
虽木石可使感动,况人乎」!
至,公慰劳存抚,又呼首领者数人饮食之,待之如故吏
明日按其寨,进益感畏,党有阴结为乱者,自擒杀之,有相率遁者,自追治之。
马皋者进之次也,每战必先登,一日伤而还,公方抚劳而羽报又至,公曰:「谁可代汝行者」?
皋曰:「非皋不可」。
裹疮而前,数日擒一酋而归。
赵海亦招贼之雄也,屯板桥,辄堑路设桥以阻行者。
闾勍刍者八人过海营,海怒曰:「我畏闾太尉邪」?
悉脔之。
侦者以闻,公呼之,海以甲士五百从。
公方接客,遽语曰:「杀刍者谁」?
曰:「无之」。
出报状示海,具服,命械系狱。
客曰:「姑徐之,奈甲士何」!
公曰:「何怯邪?
治海者某,诸公何预」?
喻次将曰:「领众还营。
赵海已械送所司,告偏裨善护卒伍」。
明日诛海,闻者股慄。
会公拘囚虏使,议者纷然。
许景衡言:「臣闻宗某之为尹,政术卓然过人,诛锄强梗,抚循善良,都城帖息,莫敢犯者。
又方修守禦之备,历历可观。
臣虽不识其人,窃用叹慕。
开封乃宗庙社稷之所在,茍欲别选留守,不识今之缙绅,其威名政绩亦有加于泽者乎?
伏望上为宗社,下为生灵,特赐主张,厚加任使」。
疏入,上大悟封示公
公感上知,益自奋励。
且造决胜战车千二百乘,每乘五十有五人,十乘为队,坐作进退,周旋曲折,可以应用。
又据形势立二十四壁于城外,驻兵数万,往来按试,周而复始。
沿河鳞次为垒,结连两河山水寨及陕西义士,开五丈河以通商旅。
京畿濒河七十里,命十六县分守,开濠植鹿角。
守备已固,乃上表略曰:「今逆胡尚炽,群盗继兴,比闻远近之惊传,已有东南之巡幸。
此诚王室安危之所系,天下治乱之所关。
虑增四海之疑心,谓置两河于度外,因成解体,未谕圣怀」。
不报,又疏云:「回銮汴京,是人心之所欲;
妄议行幸,是人心之所恶。
京师乃祖宗二百年基业,今陛下一归,王室再造,中兴之业复成」。
每疏奏,上以付中书黄潜善汪伯彦皆笑以为狂,张悫独曰:「如泽之忠义,若得数人,天下定矣」。
二人语塞。
十二月,虏驻兵于河之北,稍稍南渡,西犯汜水,北侵胙城,时扰滑、浚。
公所屯河上诸寨,欲并兵禦之,因乞济师。
或曰:「贼锋未易当,不若坚守自固」。
公曰:「去冬之变,正坐此也」。
统制刘衍趋滑,刘达趋郑,各与卒二万、战车二百乘以往。
初,岳飞犯有司,将正典刑。
公一见奇之,曰:「此将材也」。
不加之罪,留之军前。
至是遣为踏白使,以五百骑授之,曰:「汝罪当死,吾释不问。
今当为我立功,往视敌势,毋得轻斗」。
谢罪禀命,鼓勇而前,竟与虏接,败之。
公喜,擢统领,后迁统制,自是每出必捷。
建炎二年正月,虏复自郑抵白砂镇,距京城四十里,都人恐甚,僚属议守禦之策。
公方延客围棋,谈笑自若,众不敢言而退,各以己意部分兵伍,撤城隍之梁,乘城而备。
公曰:「何张皇如是」?
命诸军解甲归营,曰:「吾遣刘衍,必能禦寇」。
复选精锐数千益之,潜戒曰:「宜绕出虏后,设伏以待,伺至击之」。
又谕吏曰:「上元在迩,可举旧例张灯」。
因弛夜禁,士民游观如平时,虏不敢进。
与战,大破之,遂复延津胙城河阴,收其辎重。
甫及收灯,捷书已至,众益大服。
时有诏诸路兵马以勤王为名,因聚为寇,议所以杜绝之。
公上言曰:「向者京城初围,天下忠臣义士愤痛争奋,越数千里勤王。
当时大臣无谋,不能抚而用之,致有前日之变。
勤王之兵例皆抚弃,犒劳赏给不沾,流离困死,弱者沦于沟壑,强者变为寇盗,岂其本心,皆上之人无以处之故尔。
今乘舆移跸淮甸,中原民无依归,故奸宄乘兴而起,且河东河西不肯从虏者皆自保山寨,黥其面,各立名号,以坚报国之心。
今所攽黄榜有云『遂假勤王之名,公为聚寇之患』,如是则勤王者解体,而河东河西民皆失望。
臣固知非陛下之本心,乃代言者不能推广德意失言。
愿别降诏,以慰元元」。
二月,虏犯西京,公命统制官李景良阎中立郭俊民等领兵万馀所趋郑,大战,为虏乘,中立死之,俊民降虏,景良南遁,公捕得之,曰:「一胜一负,兵家之常,不胜而归,罪犹可恕,私自逃遁,是无我也,兵法固如是邪」?
命斩之。
继而俊民与虏将史官人、燕人何仲祖王义等以数百骑直抵八角镇,与丁进遇,擒之。
初欲持书诱公,既生致麾下,公曰:「郭俊民吾统兵官也,失利就死,尚可为忠义鬼,后有知者,不失血食。
今全躯茍活,反为虏人用,何面目见人乎」?
命斩之。
史官人曰:「京城不守,主上巡幸,领重兵在近畿,命我守此,有死而已。
何不以死敌我,反为儿女子语胁我邪」?
亦斩之。
谓何仲祖曰:「尔本吾宋人,胁从而来,岂出得已」?
犒而纵之。
虏又犯滑,公曰:「滑冲要必争之地,失之则京城危。
不欲再劳诸将,我当自行」。
梁州防禦使张撝请自效,公大喜,即以锐卒五千授之。
众至滑,率将士迎敌,虏众十倍,或请少避之,喜曰:「退而偷生,何面目见宗元帅」?
鏖战至暮,虏少却,公遣统领王宣以五千骑往援,未至,再战死之。
后一日与虏大战于北门外,士卒争奋,虏退河上,曰:「虏必夜济」。
收兵不追。
及半济而击之,杀伤甚众。
公命载丧归,为之服缌,厚加赙恤,仍请于上,赠拱卫大夫明州观察使,录其家四人。
虏自是不复犯东京矣。
王策者辽之旧将,善用兵,虏以千骑付之,往来河上。
公密遣统制官王帅正擒之,释缚解衣,坐之堂上,喻以归义协讨。
策感泣,誓以死报,且具言虏中虚实。
公益喜,大举之计遂决。
招抚河南群盗聚城下,又募四方义士合百馀万,粮支岁半。
公闻西河州县虏兵不过数百人,馀皆胁使胡服,日夜望王师之来,复上疏,大略言:「今之士大夫曾不为陛下思祖宗基业为可惜,父母兄弟徯望救援之意,西京陵寝为贼所据,未有寒食祭享之所。
又不为陛下思京师者天下之根本,亿万生灵之涂炭。
陛下不早回九重,则天下靡有定止」。
上遣中使抚喻。
契丹九州人日归中国者,公引近座侧,推诚与语,期奋忠义,给资粮遣之。
且赐以公凭,候官军渡河以为信验,各令持数百本。
又为榜文散示陷没州县,及为公据付中国被虏在北之人,连结诸路豪杰,曰事可举矣。
会诸将约日渡河,故表请上还京尤力,且言:「丁进有众数十万,愿守京城李成愿扈从还阙,杨进等领众百万,愿北渡。
兹三头项人皆同寅协恭,共济国事。
陛下速归九重,盗贼戎虏皆无足畏矣」。
不报。
五月再上疏,且言:「今城壁已增固,楼橹已修饰,龙濠已开浚,兵械已足备,寨栅已罗列,战陈已习熟,人气已勇锐。
蔡河、五丈河皆流通,陕西京东、滑台、京洛蕃贼已皆掩杀。
望陛下毋听奸臣之言,以失两河之心,沮万民之气」。
又奏曰:「臣欲乘此暑月,追王彦八字军取怀、卫、浚、相等州,遣王再兴护西京陵寝,马广等取大名、洺、相、真定杨进王善、李贵等各以所部分路并进。
既渡河,则山水寨忠义相应者不啻百万。
愿陛下早下还京之诏,臣当为诸将先,则我宋中兴之业必可致」。
疏入,黄潜善等忌公,沮之。
尹京几岁,武备不扰而办,屡出师剉虏,抗疏请上还京,凡二十馀奏。
初述都人之言曰:「陛下何不认我宗庙乎?
何不眷顾我朝廷乎?
何为使我社稷无所依乎?
何轻舍我生灵使无仰乎?
是都人之望陛下切切如此」。
中则斥大臣之奸臣:「托曰时巡,意图偏伯,忘宗庙朝廷之重,违天地神明之心,弃大一统之规模,毁二百年之基业。
且天下陛下之天下,彼奸臣何恤于存亡?
京师陛下之京师,想憸佞安知夫去就,但知亲属归在江湖,宁顾中原变为夷狄」!
终则力陈其不忠不义者「持禄保宠,动为身谋,谓我祖宗二百年大一统之基业不足惜,谓我京城宗庙朝廷府藏不足恋,谓二圣天眷不足救,谓诸帝陵寝不足护,谓周室中兴不足绍,谓晋惠覆辙不足羞,谓巡守之名为可效,谓偏地之伯为可述。
储金帛以为贼资,桩器械以为贼用。
守禦之招募,虑勇敢之敌贼也;
掊保甲以助军,虑流移之复业也。
欺罔天听,凌蔑下民,凡误国之事,无不为之」。
言极切至,而嫉者益深,公叹曰:「吾志不得伸矣」。
疽发病甚,诸将排闼入问。
公矍然起曰:「吾固无恙,正以忧愤成疾耳。
而能为我歼灭丑类,以成主上恢复之志,虽死不恨」。
众皆掩泣,曰:「愿尽死」。
诸将出,公曰:「吾度不起此疾。
古语云『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遂薨,实七月十二日也,年七十。
遗表犹赞上还京,先言已涓日渡河而得疾,其末云:「嘱臣之子记臣之言,力请銮舆亟还京阙,大震雷霆之威,出民水火之中。
夙荷君恩,敢忘尸谏」!
上已除公门下侍郎御营副使,依前东京留守,命未下而讣闻,赠观文殿学士通议大夫谥忠简
杜充代公留守,都人请于朝,以公子颖得士卒心,请继其任,诏以颖留守判官
无意于虏,尽反公之所为,将士去者几尽,两河豪杰皆不为用。
颖力丐终丧,以归葬于京口岘山
公平生律己甚严,自奉甚薄,方谪居时饘粥不继,吟啸自如。
晚年俸入虽稍厚,食不重味,衣弊不易,曰:「君父方侧身尝胆,臣子乃安居美食邪」?
亲戚故旧贫者辄予之,家无留储。
同舍生林迪先公登第,音问不通者累年,一日挈家谒公,继以疾告。
公往视,尚能以后事属公。
既卒,公恤其家备至,以其女妻修职郎康森,且以己女妻森弟劦,以申亲好。
其子从公讨贼,补官为文登
公之急义如此者众,依公活者几百人。
死之日风雨晦冥异常,连呼「过河」者三,无一语及家事。
都人号恸,朝野相吊出涕。
三学之士为文哭公者千馀人。
子颖兵部郎中
孙五人:嗣益、嗣尹、嗣旦、嗣良、嗣安
曾孙十有五人。
曾懋志其墓云。
重修台州通判听记 南宋 · 李宗勉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四九、《赤城集》卷二、雍正《浙江通志》卷四六
公宇必称其官,非惟所居官设,行君之政令,肃民之观瞻,盖于此系焉。
台东浙名郡,州治虽未为宏丽,规模亦峻整,独别驾听事庳且隘,曾他官不如,堂奥倾欹,岌嶪欲压。
考诸图牒,莫知建立之始,祗云淳熙二年通判君锐重建。
倒指岁籥,未周一甲子,岂当时因陋就简,易至弛陊,重以绍定己丑荡析之变然耶?
以是处通守,端谓非称。
虽然,废兴沿革,各有其时,时至则易若反掌,孰制其时,在所居官尔。
郑公襟度高亮,议论洒落,昔人所谓胸中自有一丘一壑者,余知其决不茍安于此。
居无何,果欲撤而新之,余闻之亦喜。
既则恢衍规制,增筑基础,取材于市,鸠工于庸,给用于旋,官不知役,人不告劳。
经始壬辰暮春,断手中夏,听事穹隆,堂寓显敞,廊庑纚属,户牖爣阆,总为楹三十有四。
旧有芝秀承其左,登瀛、景沂、岁寒处其右。
堂后山峦郁律,林木清,自莲风阁登,万壑风烟,最为奇胜。
旁列云水梅榭、云海岚关,无非啸咏游息之所。
公或重创,或增修,丹雘交辉,前后掩映,迎风纳月,恍若蓬壶。
观者愕贻,屹为千里壮观。
是役也,费务丛广,郡虽相之,眇若毫末,非公善计节用,畴克办此?
落成之日,属予为记,辞以芜陋,弗获。
余尝谓知者创物,巧者述之,是兴事缔功,始足以言知矣。
孟子论知则曰:行其所无事。
或者疑焉,抑不思孟子谓无事,岂乐因循、好茍且云哉!
斁者新之,摧者植之,损者益之,循天理之自然,不容一毫人伪,若禹之治水是也。
士大夫视公宇如传舍,昧一日必葺之义,榱栋挠折,墙壁毁坏,置弗问,是固失之。
乃若自恃过高,喜新厌旧,役志于物,好乐靡常,土木并兴,耀奇逞巧,作无益,害有益,则亦未为得也。
今公因其既圮,去故取新,弗亟弗徐,咸当其可,非行其所无事欤,斯可谓知矣。
创之者劳,享之者逸,后人蒙其利,未必知其颠末,是则当书。
公名崇,字谦仲姑苏人,以朝散郎通判军州事,郡政有阙,赖其裨助居多。
绍定五年壬辰八月既望记。
(在太平使院古府子城上。)己丑壬辰 清 · 洪亮吉
 出处:采石敬亭集
城头古树记以百,非宋非元李唐植。
森森古桧蟠空苍,奇气矫作百夫特。
黄昏过树雷雨青,白昼拿人爪牙黑。
眼经百岁若飞电,身阅四朝犹过客。
霜磨雨洗遗迹尽,剩有创瘢馀径尺。
子城峨峨树历历,建炎年中恶氛逼建炎中将军陈淬死此。)
一呼落日兵四登,百战孤云气逾直。
将军白马当树立,砍剑剑摧砍刀涩。
风云此日总削平,穴腹犹容怪蛇蛰。
主人爱树识树性,不遣虬枝两相击。
南枝使南北使北,以松归松(先是,古柏压松上几折,至是剪其旁横枝。)
树老枝柯缚有神,时清冰雪皆生色。
余生好奇奇不屈,陡然见之意亦吓。
摩挲抚树三叹息,此树心空寿金石。
有所思寄雨苍季平兄弟 清 · 刘青莲
 押有韵
问予何所思,渺在千里友。
复问思何切,少交今白首。
古交淡如水,今交浓如酒。
酒浓祇能暂,水淡乃可久。
久要百年心,暂好一朝口。
敦古君锐先,薄今我怯后。
贞坚霜后,摇落风前
两地各努力,千载期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