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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 其二 北宋 · 李柬之
下客抛官独自回(以上宋文彦博《潞公文集》卷五《去春蒙西都致政李少师(柬之)惠诗五首辄成小诗三章代书见意且答去春之赐》诗注)。
北岳题名 北宋 · 李柬之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七、《重修曲阳县志》卷一二
皇祐辛卯岁八月己卯朔癸未日,李柬之字公明,礼谒真君毕,取北平路巡按而归。光绪。
嘉祐中余尹河南与少师李公明龙图董巨源集贤王伯初同游龙门渔者得鳜鱼数十尾以助杯柈饮兴皆欢日月云迈几二十年感旧念游作忆鲈诗乃思鲈之比也(李东之、董沔、王起 熙宁中北京作) 其一 北宋 · 文彦博
七言绝句 押鱼韵 创作地点: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
西风一棹思鲈兴,抖擞尘缨归旧庐。
最忆香山石楼下,清伊深处钓寒鱼。
嘉祐中余尹河南与少师李公明龙图董巨源集贤王伯初同游龙门渔者得鳜鱼数十尾以助杯柈饮兴皆欢日月云迈几二十年感旧念游作忆鲈诗乃思鲈之比也(李东之、董沔、王起 熙宁中北京作) 其二 北宋 · 文彦博
七言绝句 押阳韵 创作地点: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
追思洛社闲游伴,屈指于今太半亡。
若到龙门更闻笛,定知悲感似山阳。
回贺李待制(柬之)启(庆历七年九月)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五
伏审肃奉宠灵,峻升侍从。得贤之庆,固宜发于欢愉;待罪之人,方自思于藏密。遂稽驰贺,敢谓不遗;先辱荣函,可胜愧色?伏惟某官懿文经国,敏识造微,学探姬、孔之渊源,世济皋、夔之德业。立朝正色,凛风宪以载严;造膝沃心,赖仁言之甚博。遂膺简注,升著清华,上宽乃顾之忧,聊假有馀之刃。作时霖雨,当均及于疲民;秉国大钧,实久颙于群望。凉秋之谢,严律将凝,冀为邦朝,善绥福履。
太常因革礼序(〔治平三年〕)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修等闻,昔秦燔灭诗书,而礼乐尤其所恶,故汉兴二百馀年,而郊祀之礼听于方士,乘舆所御不过袀服。及至显宗,然后发愤太息,凿空耕荒,以有三壅七郊、百官备物、辂车衮冕,以祀天地,养三老五更于学,然后学世有述焉。汉末丧乱,永平遗文复就湮灭,而江左学者犹能言之。萧梁之时,日不暇给,犹命陆连、贺玚等五人分治五礼。及至隋文,天下初合,享国日浅,亦能于兵烬之馀收集南北仪注,为百三十篇。故唐兴,得以沿袭,为贞观、显庆、开元之礼。古之君子于战伐崎岖之中,犹不忍礼乐之废,茍有一日之安,则相与戮力讲求,其勤如此。宋有天下,承平百年,宪章文物,远迹三代。而观书于太常者,独有《开宝通礼》得为完书,其馀颠倒脱落,无所考證,至不及汉唐者,有司失职,学者不讲之过也。昔太祖皇帝始命大臣约唐之旧,为《开宝通礼》,事为之制,以待将来。其后更历三朝,随事损益,与《通礼》异者十常三四。茍新书不立,而恃《通礼》以为备,则后世将有惑焉。故天圣中礼官王皞等论次已行之事,名曰《礼阁新编》,其后贾昌朝等复加编定,名曰《太常新礼》。而《礼阁新编》止于天禧之五年,《太常新礼》止于庆历之三年,又多遗略,不能兼收博采,以示后世。而二书之外,存于简牍者尚不可胜数,付之胥史,日以残脱。故嘉祐中臣修以为言,而先帝以属修与凡礼官,命臣辟、臣洵专领其局。始自建隆以来,讫于嘉祐,巨细必载,罔罗殆尽。以为《开宝通礼》者,一代之成法,故以《通礼》为主而记其变,其不变者则有《通礼》存焉。凡变者皆有所沿于《通礼》也,其无所沿者谓之新礼,《通礼》之所有而建隆以来不复举者,谓之废礼。凡始立庙皆有议论,不可以不特见,谓之庙仪,其馀皆即用《通礼》条目。为一百篇以闻,赐名曰《太常因革礼》。虽不足以称先帝考礼修业、传示无极之意,犹庶几于守职不废,以待能者。尚书吏部侍郎、参知政事、提举编纂臣欧阳修,龙图阁直学士、尚书兵部侍郎兼侍读、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臣李柬之,龙图阁直学士、左谏议大夫兼侍讲、崇文院检封官、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臣吕公著,尚书工部郎中、知制诰、兼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臣宋敏求,尚书屯田员外郎、充集贤殿修撰、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臣周孟阳,尚书度支员外郎、直秘阁兼充史馆检讨、同知礼院兼丞事臣吕夏卿,尚书祠部员外郎、充秘阁校理、同知礼院臣李育,秘书丞、充集贤校理、同知礼院臣陈绎,太常博士、礼院编纂臣姚辟,守霸州文安县主簿、礼院编纂臣苏洵等谨上。
按:《太常因革礼》卷首,宛委别藏本。
山药帖 北宋 · 赵抃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八、《三希堂法帖》第九册、《六艺之一录》卷三九四、《宋人法书》第一册
抃启:辱诲示,以南都山药分惠,曷胜珍感!介还,布谢崖略,不宣。抃顿首知郡公明大夫坐前,即刻。
海柑四十颗,容易为献,皇恐皇恐。
送李公明序(柬之,李相迪之子)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一六、《司马公文集》卷六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六六
治平四年夏,龙图阁直学士、工部尚书兼侍读李公公明得谢于朝,以太子少保致仕。故事,告老者不复谢辞,径归其家。天子谓公明历事四朝,清慎公方,进退以礼,不可与它臣比,特召入对,赐之坐,慰劳久之。又特置饯宴于资善堂,唯讲读之官及记起居者,凡七人得与焉。比终宴,天子六遣使者存问劝侑,加赐白金御茶,给优俸。又诏以梓宫在殡,不欲自为诗,凡与宴之官皆命赋诗,以宠其行,仍别录一通以闻。自前世称告老而荣者,莫若汉二疏。当是时,宣帝不过赐之二十金而已。未闻有恩礼若今之盛者也。呜呼!天子之安养耆寿,优崇有德,勤厚周密,诚古今所未有也。公明少为丞相子,长为台阁显官。迨今老而去位,耳目聪明,手足轻利;诸子为九卿牧守,而性皆孝谨;洛阳佳园宅,此数者又二疏所不能备也。然则,公明福禄完美,显荣光大,亦古今所未有也。先皇帝时公明数求致仕,未之得。光尝侍坐,从容请曰:「兄年虽七十,而康宁如是,独不可强为天子少留邪」?公明曰:「所贵于致仕者,欲及其身之无恙,自乐于乡党耳。必待不任朝谒,舆疾而归,是不得已,岂止足之谓邪」?光忻然服其言,益知贤者所存,固非庸人所能及也。昔先子登进士第,先相国为举首,故光于公明,兄弟行也。资善之会,光以新去经席,不得与焉。于其行也,僚友复设祖道,供张于西郊。光又以御史之职,不得与焉。其恨恨可言邪!故聊序其事以为别。从表弟、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涑水司马光序。
资善堂御筵送太子少保致仕李柬之归西京(治平四年奉圣旨撰) 北宋 · 王圭
七言律诗 押庚韵
紫阁飞章谢宠名,离筵特地敞宫楹。
杯深御酒先成醉(自注:坐上中使持金荷叶劝酒,少保感衔恩遇,不觉沾醉。),衣拂京尘顿觉清。
少室旧游窥玉霤,甘盘馀训薄金籯。
谁言疏傅东归盛,不得君王一饯行。
赐知潞州李柬之乞西京留台不允诏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二一、《华阳集》卷一八
敕:壸关控太原之道,亦朕股肱郡也。卿以儒雅进而达于世务之宜,故出为郡守,流于美声。近岁以来,何恙不已。夫退领閒务,曷若临政惠民之深?其专精神,近医药,以自扶持。宪台别印,非朕惜之。所乞宜不允。
除兼端明殿学士举官自代奏状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五○、《华阳集》卷七
右,臣蒙恩授兼端明殿学士,依敕节文举官自代者。臣伏见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读李柬之,孤风表俗,厚望端朝,久同侍于禁筵,未见荣于秘殿。若臣枵薄,终累甄明。愿回宠于诏声,庶协休于国论。
奏乞李柬之致仕增俸劄子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五一、《华阳集》卷八
臣等伏见太子少保致仕李柬之,久在经筵,今引年得谢,而清风孤节,可以表厉朝廷。臣等窃闻,致仕官月俸例给见钱一分,柬之之归,族大而家最贫,恐不能以自给。又故事,经筵之臣出外,皆有所赐,而近岁未有致仕之例,亦恐不沾。并望宸慈特出异恩,以称优遇耆学之意。取进止。
送太子少保致仕李柬之归西京诗序(奉圣旨撰)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五三、《华阳集》卷四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六六
朝廷有爵禄车服之宠,以待天下之贤豪,而可贵可富之,宜其趋者不得止也。然而君子未尝枉道以处焉。故观其有所择,则欲进之心廉;思其有所厌,则欲退之情厉。矧年耆而德充,邈然有遗轩冕而去者,虽天子不能以少屈也。龙图阁直学士、工部尚书、兼侍读李柬之,在先帝时数请老以去。今天子即位,乃继上书曰:「先臣迪相真宗、仁宗,勤劳王家,年七十二而致仕。臣无功名在朝,而年已与先臣等,陛下不使臣去,是使臣重得苟禄之罪而以辱先臣」。上度其不可屈,于是听以太子少保致仕。凡致仕,閤门无谢辞。翊日,特召对延和殿,既而赐坐,所以嘉劳之甚厚。其将行也,又特赐饯于资善堂,命讲读官臣王圭、臣李受、臣王猎、臣孙思恭、臣傅卞、臣王广渊、修起居注臣滕甫、杨绘预其会。会上凡六遣使存问,赐白金龙茶及给以优奉。仍出禁中珍器,劝饮者至于再三。徐又诏曰:「先帝梓宫在殡,不欲亲为诗」。敕臣等八人皆赋送行诗以进,于是少保亦自进《感遇诗》一章。维少保,大臣子而历事四朝,清夷端慎,不汩汩于荣利之事。及老而得谢也,神气愈和。间尝与臣相从笑言,臣疑其尚少也。其家居洛阳,有风亭水榭之乐。又子孙申申,乘朱轮纡紫绶者萃于一门,兹固积茂行而膺全福者已。臣尝论为臣之大节,莫如识进退之分。自前世蒙重位、饰虚名,及临死而不知止者,靡不取危殆。如一有遗荣之举,当时皆慕完操而诵清风,至后世而犹有闻,此岂夸者常多而达者常鲜欤?上既赐以八臣所作诗,乃召臣圭为之序。臣以谓少保之行,得天子之褒如此,其诗将诒诸后而不泯。治平四年五月十一日,臣谨序。
送刑部侍郎致仕李受归庐山诗集序(奉圣旨撰)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五三、《华阳集》卷四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六○
今夫仕宦而不得志,犹或不能谢事以去,况得位而志行,是亦去之之难也。朝廷养廉耻于士大夫,故于其去也,莫不致恩礼以表其所难。其能矫世所竞,而厉己之所难,几希其人哉!臣伏思先帝在东宫,旧尝延忠笃粹夷嘉美之士,以辅于圣学。有若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读、给事中李受,实维其人。先帝即位之明年,辄上书言:「臣老矣,顾无以裨圣化,愿乞骸骨以归」。书至五六上。它日自厚陵泣还,乃复言曰:「臣在先帝时,年已七十,不敢窃禄以自安也,数有请于朝。今又加以数年,臣之筋力不能甚矣」。惟天子恻哀之,独念先帝东宫旧臣无几,而受之笃道洁身,亦闵劳以官职之事。于是听以尚书刑部侍郎致仕。十月庚戌,召对延和殿。乙卯,诏侍读臣圭、臣光、臣镇、侍讲臣公著、臣猎、臣思恭、臣卞、修起居注臣绘饮饯资善堂。上数遣使朌予之良厚,既又命即席赋诗以送之。昔汉二疏一朝辞位而去,归其乡,道路观者虽叹息以为贤,然不见当时公卿祖送之诗。前日李柬之去自经筵,臣等已尝为诗。今复使赋送受之诗,诚以事在人耳目,久则泯,至于所命之诗,则将流于金石之传愈新。夫然,顾上之所以褒待师儒之礼何如哉!柬之素家洛,受近徙九江,虽世族不同,然其迹出于一时。世之言二李者,不亦远过二疏之事乎?受且行,自陈感遇之意,亦作诗二章,用系诗末云。治平四年十月庚申日,臣谨序。
龙图阁直学士李柬之刑部侍郎充集贤院学士判西京留守司御史台制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六五、《临川先生文集》卷四九、《永乐大典》卷一三四九九、乾隆《重修洛阳县志》卷一二
敕:古之仕者,难进易退。陵夷至于后世,而礼义廉耻几乎息,恬于势利者鲜矣,而茍得躁进者不乏于朝。教之未孚,朕甚患之。顾吾左右亲近之臣,行义合于古之仕者,宜从其志,使在位之贪者有愧而慕焉。具官某,名臣之子,能自修敕,出备蕃维之任,入为侍从之官。而乃力辞显荣,退就闲职。别都执宪,地清务简,特峻秋官之秩,仍通丽正之班。吾惟尔嘉,其往居息!可。
集贤院学士李柬之转官加勋邑制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六六、《临川先生文集》卷四九
先帝弃天下,不及班命以劳群臣。朕继大统,其承厥志。具官某,廉静忠恕,济以详敏,能绍世美,为时名臣。膺服宠章,往其思励!可。
给事中赠尚书工部侍郎孔公墓志铭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一二、《临川先生文集》卷九一、《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一四、《文章正宗》续集卷八、《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二二五、《三续古文奇赏》卷二四、《文编》卷六二、《古文渊鉴》卷四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宋故朝请大夫,给事中、知郓州军州事兼管内河堤劝农、同群牧使、上护军、鲁郡开国侯、食邑一千六百户、食实封二百户,赐紫金鱼袋孔公者,尚书工部侍郎、赠尚书吏部侍郎讳勖之子,兖州曲阜县令、袭封文宣公、赠兵部尚书讳仁玉之孙,兖州泗水县主簿讳光嗣之曾孙,而孔子之四十五世孙也。其仕当今天子天圣、宝元之间,以刚毅谅直名闻天下。尝知谏院矣,上书请明肃太后归政天子,而廷奏枢密使曹利用、尚御药罗崇勋罪状。当是时,崇勋操权利,与士大夫为市,而利用悍彊不逊,内外惮之。尝为御史中丞矣,皇后郭氏废,引谏官、御史伏閤以争,又求见上,皆不许,而固争之,得罪然后已。盖公事君之大节如此。此其所以名闻天下,而士大夫多以公不终于大位为天下惜者也。公讳道辅,字原鲁。初以进士释褐,补宁州军事推官,年少耳,然断狱议事,已能使老吏惮惊。遂迁大理寺丞,知兖州仙源县事,又有能名。其后尝直史馆,待制龙图阁,判三司理欠凭由司、登闻检院、吏部流内铨,纠察在京刑狱,知许、徐、兖、郓、泰五州,留守南京。而兖、郓、御史中丞皆再至。所至官治,数以争职不阿,或绌或迁,而公持一节以终身,盖未尝自诎也。其在兖州也,近臣有献诗百篇者,执政请除龙图阁直学士。上曰:「是诗虽多,不如孔道辅一言」。乃以公为龙图阁直学士。于是人度公为上所思,且不久于外矣。未几,果复召,以为中丞。而宰相使人说公稍折节以待迁,公乃告以不能。于是人又度公且不得久居中,而公果出。初,开封府吏冯士元坐狱,语连大臣数人,故移其狱御史。御史劾士元罪止于杖,又多更赦。公见上,上固怪士元以小吏与大臣交私,污朝廷,而所坐如此,而执政又以谓公为大臣道地,故出知郓州。公以宝元二年如郓,道得疾,以十二月壬申卒于滑州之韦城驿,享年五十四。其后诏追复郭皇后位号,而近臣有为上言公明肃太后时事者,上亦记公平生所为,故特赠公尚书工部侍郎。公夫人金城郡君尚氏,尚书都官员外郎讳宾之女。生二男子:曰淘,今为尚书屯田员外郎,曰宗翰,今为太常博士,皆有行治,世其家。累赠公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兵部侍郎,而以嘉祐七年十月壬寅葬公孔子墓之西南百步。公廉于财,乐振施,遇故人子恩厚尤笃。而尤不好鬼神禨祥事。在宁州,道士治真武像,有蛇穿其前,数出近人,人传以为神。州将欲视验以闻,故率其属往拜之,而蛇果出。公即举笏击蛇杀之,自州将以下皆大惊,已而又皆大服。公由此始知名。然余观公数处朝廷大议,视祸福无所择,其智勇有过人者,胜一蛇之妖,何足道哉!世多以此称公者,故余亦不得而略也。铭曰:
展也孔公,维志之求。行有险夷,不改其辀。权彊所忌,谗谄所雠。考终厥位,宠禄优优。维皇好直,是锡公休。序行纳铭,为识诸幽。
题杨朴妻诗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八、《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八、《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四二、《古今法书苑》卷四二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真宗东封还,访天下隐者,得杞人杨朴,能为诗。召对,自言不能。上问临行有人作诗送否,朴言:「无有。惟臣妻一绝云:『且休落魄贪杯酒,更莫猖狂爱咏诗。今日捉将官里去,这回断送老头皮』」。上大笑,放还山,命其子一官就养。余在湖州,坐作诗追赴诏狱,妻子送余出门,皆哭。无以语之,顾老妻曰:「子独不能如杨处士妻作一诗送我乎」?妻不觉失笑。予乃出。又:昔年过洛,见李公柬之,言:杨朴妻赠行一绝。因览魏处士诗,偶复记之。
宋左宣奉大夫显谟阁待制致仕赠特进谥文康葛公行状 南宋 · 章倧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二
曾祖惟甫,故赠吏部尚书;曾祖母吴氏,赠陈留郡太君。祖密,故任承议郎致仕,赠通议大夫;祖母陈氏、胡氏,皆硕人。父书思,故任朝奉郎致仕,赠少师,谥清孝;母侍其氏,赠秦国夫人。公讳胜仲,字鲁卿,其先嬴姓,夏后世封国于葛,春秋时尝见于《经》,其后子孙因以为氏。汉魏之世,著籍广陵。唐天祐中,有讳涛者,避孙、杨连兵之祸,徙江阴家焉。其子㣑,太宗时以高年有德,赐爵公士。生详,隐居不仕,于公为高祖。娶焦氏,是生尚书。至通议、清孝,皆以进士擢第。通议早岁归休,为乡人所宗,而清孝居官奉亲,清德孝行著闻,既卒,邑状其事谂于州,州闻于朝,诏特赐谥清孝。公幼警敏,日诵书数千言,九岁能属文。初,清孝笃志孝养,未暇为公择师。一日,公白清孝,曰某人不足以为某师。清孝骇问其故,公徐于袖中出文藁,清孝遽取视,则语尽惊人,而师所窜定皆非是。乃笑而颔之,遂为公易师。清孝尝与客论文,偶有遗忘,召公问之,酬答如响,一座叹异。自是宾朋会集,必使公侍左右。年十五而学成,于经史无不精通。年十六应开封举,中其选。年十九丁内艰,二十二再试开封为第四,主文欧阳叔弼见其《封建策》,爱叹之。绍圣三年复预开封优选,明年试南宫。时再用经义取士,知举文节林公希谓公邃于经旨,乃擢置高等,遂登是岁进士第。朝廷方兴律学,公居学才阅月,于法令贯通若素习,试为第一,国子监上其程文,乞旌擢以励众。元符二年,调杭州右司理参军。杭为浙右都会,民俗繁夥,多斗讼,狴犴往往充斥,而吏皆大奸宿赃,舞文市狱,无所顾忌。公自以儒生且年少,恐其易己,乃痛绳以法,而于鞫狱必委曲详尽。囚感公哀矜,咸吐情无隐,旬月间滞狱一空,吏益畏惮不敢肆。皇祐中,有司理某者以院吏名次高下立为定格,每视役之剧易悉以序授任,循用既久,吏持必其上,莫有惩劝,事多不集。公暇日取其格视之,谓群吏曰:「此非若衙规有成法不可动,顾前官可为,吾何为不可改」?索火焚弃不用,众皆哗,公屹不变,遂一以能否勤惰为升降而任剧易。于是人人竞奋,事无不理。府帅丰稷知公为一代伟人,累荐于朝,事皆倚公而办。先是,福州有士族不肖子,因醉酒与其徒凡三人出郊,偶见巨商行支径隐关征者,即诈为捕税吏执之,商窘甚,以赂得释。已而病死,其家乃以遇劫盗闻于官,获其二即抵法,独逸其一,迹捕至杭得之,系州狱。前官以其党既伏诛,谓是囚亦当死无疑,锻鍊成之,狱具未决。公至,得其情曲折,移牒福州,请收商家诘问,果辞穷,自言实诬告,遂直其冤,众皆服公之精明。文节公赴召京师,阴求天下奇士,一见公,谓曰:「君文词经术宜为当今模范,狱讼冗职,柰何久居」!因荐试学官。元符三年春,公以《诗》、《书》、《礼》三经试于有司,又试宏词二科,俱为第一,特迁河中府知录参军,改登仕郎。士林歆艳,见其文以为不可及,公之华问自是弥大矣。建中靖国元年,除兖州州学教授。兖,故先圣国,师儒之任,朝廷不轻畀,以公有重名特命焉。公居职益自励,日与生徒谈经论文,孜孜不倦,人得所未闻,心咸悦服,鼓笥踵堂者辐辏,至黉舍弗能容。公乃移书部使者丐钱,悉撤其旧,扩而新之,且丰其饩廪,学校之盛遂冠一路。崇宁二年,始行三舍法于天下,朝廷以太学首善之地,故除授学官非第一流人不在选,除公学正。清孝喜谓公曰:「士积学非独为己,盖将淑诸人,汝其勉旃」。清孝自谢事高卧,未尝出闾门,公因力请迎养,从之。公官卑禄薄,且处桂玉之地,日营滫瀡之奉极其诚至。崇宁三年八月,以荐者迁文林郎。是岁天子幸太学,公奏赋数千言,时四方文儒之士上歌颂文章者以千计,徽宗皇帝命中书省第其优劣,公居其首。十一月丁外艰,执丧哀毁过制。既举大事,贫甚,无以赡其孥,至全家食粥,终丧未尝饮酒茹荤,居苫庐,阅释氏所谓《大藏经》者尽其卷帙。大观元年五月,用幸学恩循承直郎、差充提举议历所检讨官。是冬天子祀南郊,文武官通朝籍者例皆得封赠,公以检讨在职,若满半岁则于格当改奉议郎,预计其日适在蒇事之后,乃拜章乞减秩一等。及大礼前授命,朝廷嘉其孝,特改通直郎,由是恩沾泉壤,乡里荣之。八月,除知大宗正丞事,检讨如故。始,朝廷以从臣提举议历所,至是俾郭天信代之,公深恶其人,弗欲与共事,谓之曰:「是局既易长,则其属义亦不可留」。坚请引退。天信曰:「公誉望如此,岂久为检讨官者,苟能暂屈相从,正字指日可得」。公曰:「富贵在天,儒者但当顾义耳」。明日抗论于朝,力丐罢。天信闻之大怒。公请不已,并乞罢宗正职,上喜其不可夺,特许罢历局,搢绅称其难能。二年,以皇帝受八宝恩转奉议郎,仍加武骑尉。宗室仲瑈妄议学制,公劾之,上喜公能举职,特转承议郎。三月,除秘书省校书郎。五月,迁尚书考功员外郎,以亲嫌改礼部员外郎。时方承平,四方上符瑞者遝至,公掌南宫笺奏,或日草数牍,曾无滞思,时人服其敏而工。三年六月,磨勘转朝奉郎。八月,以议庙制与时论不合责知歙州休宁县。歙地多岩崄,其民狠愎健讼,岁断大辟以百计,在江东号最难治,而休宁尤甚,故谚称「镬汤滚处」,铨曹选注,无愿往者,摄官岁久,弊滋甚,益不可为。公初至,命吏于大辟中恣取其一且亲决,吏选久可疑者案牍数千纸,俾两人舁至,欲因以困公。公阅视不移晷,呼狱吏曰:「于若干纸外亡去一节,是必汝所匿」。吏骇汗失措,度不可隐,乃于其舍故牍中出之,果皆中款情要。吏叩头曰:「囚罪本不至死,某故当以死,其所匿一节乃囚自白明甚,惧令平反,故匿之」。公引囚覆问,皆合,因释囚而正吏罪,一邑以为神明,曾未踰月,囹圄告虚。公之始谪也,众皆谓公必不行,既至又谓公必不事事,及见公视职甚谨,虽细务检饬必亲,簿书钱谷悉井井有条次,无丝忽不治,然后叹公之才有馀而度量宏远也。每听讼必先为民辨曲直,已乃从容告以慈孝礼逊之节,恂恂然犹父兄之诏子弟,民多在庭中感泣,愿息所争,由是犷俗顿革,斗讼衰止。暇日携宾友登览泉石,吟咏酬唱,略无迁谪之叹。考课为江东第一,外台列荐诸朝。政和元年磨勘转朝散郎,加云骑尉。三年,复召为礼部员外郎,以预议元圭转朝请郎,未几,迁吏部员外郎。四年,擢国子司业。时兴学久,成均之士为文转相模仿,率一律,公恐其渐入卑陋,每考试必取卓然不群者置之上列,文格翕然大变。士相庆以为得师,质经叩疑者屦满户外,几无食息之间。其为当世推重如此。朝廷命诸生习雅乐,乐成,上御崇政殿按试,大悦,学官皆增秩一列,转朝奉大夫。七月,以公在吏部编脩大使臣名籍成,转朝散大夫。九月,迁太常少卿。皇朝自建隆至治平初所行典礼,欧阳文忠公尝裒集刊定为书凡百篇,号《太常因革礼》。及是朝廷以公明习典章,俾续其书。公自治平迄政和四年,用文忠公条目纂录为三百卷,于是五十年间礼文之事粲然在目。书成,上览而嘉之,使与前书并藏太常焉。五年,初建太子府,以公兼太子右谕德。公每见太子,未尝不言治心修身之要,且以仁、孝、学三言各著一论献之,勉之使进,于是大蒙嘉纳。复采春秋、战国以来历代太子善恶成败之迹,日进数事,既久遂成一书,号《承华诏美》云。九月,磨勘转朝请大夫。六年七月,移太府少卿。时盛章以谄媚权贵骤用为开府尹,势倾中外,忽遣其子并谓公曰:「外府左迁,士论甚郁,某能为公即还旧物,其许之乎」?公正色曰:「进退百官,当自宰相,某虽不佞,顾安肯由他岐进,以重速戾哉」!并归以告,章大惭,遂与公为仇,识者闻而韪之。除国子祭酒。七年迁大司成,以前任司业训导高丽生有劳,转朝议大夫。公慨然语家人曰:「吾自布衣致身侍从,受国厚恩,当图报效,前此位卑,不敢越职论事,今岂宜缄默」!乃数求对,言天下治乱大计,且陈时政得失。虽归削藁,不以示人,然贵要咸怒切齿,公由是不能自安于朝矣。俄落职提举江州太平观。宣和元年,朝廷明公非辜,复右文殿脩撰,仍改宫观,作自陈,继除知汝州。国初京西多旷土,宝元、康定间特轻其赋,募民垦辟,岁久,地无遗利,而民益富饶。政和初言利者始献议增税,民已不能支,其后宦官李彦为京西之民率盗占官地,括其田而归之官,号「西城新法」,由是破产者比屋,有朝为豪姓而暮乞丐于市者。公下车数月,会彦至,一境骚然,苛暴肆行,人多逃匿以避祸,公见彦垂泣曰:「某任郡寄,当为天子牧养斯民,而坐视其离散如此,深所不忍,愿公稍霁威严」。退而条具不当括者数千户请蠲之。彦大怒曰:「是欲沮坏西城新法耶」?草奏劾公。朝廷壮公敢为,寝其奏不行,自兹西城及贡奉之事专委通判,而彦亦不复再至州境矣。二年,磨勘转中奉大夫,加丹阳县开国男。大河岁脩,埽岸费稍草不赀,皆取办旁郡,而汝独倍,民大困不堪命。公喟然叹息,上疏乞免,且令民缓输待命。转运使怒不及期,符檄督迫日峻,公奏免益急,僚属惶怖不知所为,公慰抚之曰:「诸君苐勿书纸尾,某当独任其责」。顷之诏允。积年重敛,一朝而除,民叫欢交贺,家家画公像,岁时率子孙环拜相语曰:「微葛公,吾侪非喂死即流徙异乡,能复自保于此乎」?前太守常建言:「汝州崆峒山实黄帝问道之所,宜筑宫奉广成子」。既得请,则竭力以事土木,工未究罢去。及公至,主观道士出大言胁公促继前役,公叱之曰:「岁饥民匮,可困以不急乎」?即上疏乞须丰登,有旨特从。公之内刚不畏彊禦多此类。三年,复显谟阁待制。四年四月,磨勘转中大夫。七月,转太中大夫,徙知湖州。是行实过阙,例得入觐。时亲党当国,将为燕山之举,公先以书遗之,其略曰:「方今东南靖息,西北欢盟,相公之功业可谓大矣。然天下无事则宰相安,宰相生事则天下危,愿相公享宰相之安而无使天下危也」。省书不悦,乃画旨令便道之任。公之未至湖,已闻有黠吏数辈持郡将短长肆为不法,及视事数日,尽得其奸赃,流放之,阖郡称快。燕山之役既兴,国用益屈,乃科免夫钱于天下,输后期者俾以军法从事,民大惊惧。时浙西连岁水潦,公持檄忧形于色,顾其佐曰:「方兹艰食,何堪重敛」。议减其半,众争谏以为不可。公曰:「苟利于民,死非所惮」。卒奏减之。前此浙寇方腊起青溪,既破睦陷杭,湖与杭接壤,无赖辈乘时相劫掠,州县兵单弱,弗能禁,乃便宜使土豪捕击。有愚民无知,因平昔纤芥,遂诬其邻以叛逆,杀数人。及事平,邻家讼冤,有司推治,连蔓不已,因以求货,无辜逮系者百馀家。前二千石踰年不能决,公究问,则其首二三人皆瘐死久矣,即日决遣之,欢腾市里。宣和六年,移知邓州。公之在湖,朱勔尝求鸂𪄠、白雀之属,公拒之甚峻,勔衔公入骨,由是横加媒糵,遂落职提举江州太平观。七年,加开国子。靖康元年,以渊圣皇帝即位,覃恩转通议大夫。冬,公寓平江,敌人再攻东都,围甚坚,四方音问莫通,公忧懑殆废寝食。旋闻二帝北狩,西向号恸,白郡守曰:「公当帅师勤王」。又曰:「元帅在济南,以表劝进不可缓」。因呼左右索纸笔,立草数百言,俾守即遣官持诣元帅府,词旨恳切,读者流涕。及上即阼,一时人士皆争为攀附计,而公未尝一语及之。建炎元年,覃恩转通奉大夫,四年复集英殿脩撰,再知湖州。自庚戌岁敌人蹂江浙后,盗贼蜂起,破州县、杀官吏,人情恟恟,朝不谋夕,公于是邦遗爱素著,民见公复来,欢迎蔽路。会剧贼邵青大缉舟楫,欲由江路入太湖,窥伺湖州,声势甚张。公乃缮城郭,蒐卒乘,作水战舰数百艘,以䌽帜别其队伍,教之阵法,日亲阅试而加赏罚,士皆精勇可用;又命郊外团堡社、明斥堠,以坚防守,民恃以不恐。时高彦、张琦复相继拥兵入安吉、长兴界,公遣其属李咸统兵与之力战,获首级甚众。贼锋既挫,且闻有备,一夕而遁,邵青亦望风引去。有顷,孙诚于乌墩镇杀伤官吏,居民散走,公亟遣单骑谕以祸福恩信,贼徒乃相戒曰:「葛使君至诚,吾侪闻之旧矣」。即投戈就降。安吉顽民施四九见群寇荐至郡境,因起为盗,旬日间啸聚千众,邻邦皆震恐。公选将校之骁勇者俾统兵,授以方略,直捣其巢,遂生擒诛之,馀众奔溃,皆纵不问。将吏请奏功,曰:「捕盗守臣职也,何功之有」!终不自言。是岁大饥,米价翔贵,一斛踰万钱,饿殍相枕藉,公既发官廪,又输己谷数百斛遣官吏赈给。右姓见公忧劳恻怛,复争出谷为助。傍郡之饥者闻公荒政,咸襁负而来,至无以容,乃自城邑及郊野命辟僧舍若亭驿以处之,薪釜菅藉之属无一不备,蒙全活者不可胜计。建炎初,梁端守是州,尝获谋叛军人童照并其党数十人,被加职之褒,告者张成、沈宾皆命官,人咸慕之。至是,复有将校告其营卒有谋叛语,意公必乐闻,而己因受上赏。公夜半披衣集官吏讯治,则营卒醉卧犹未醒,公知其诬告,笑曰:「吾岂肯杀无罪而利己乎」?遂录付狱,果无迹状,因坐诬告者,徙之旁郡。有刘惇者自称明节皇后弟,官承宣使,所至郡府皆接以礼,盗请俸钱积数百万。公一见与之言,觉其诈,即加收治,一问而服,乃开封捕盗使臣也。绍兴元年六月,转左正议大夫;冬,复显谟阁待制、提举亳州明道宫。公在郡留心庶政,事虽甚微,亦不轻委其属,视其民如恐伤之,有利立行,有害立去。邦人爱公如父母,出境之日民挽车号泣,祖送数十里不绝,至今言及公,犹以手加额颂叹不已。五年,加开国伯。七年,加开国侯。九年,磨勘转左正奉大夫。十三年,加开国公,食邑自三百户累封至二千户、实封一百户。公官京师二十年,遍历华贯,而在太学之日为多,自学正以及长贰,皆天子亲擢,每岁礼闱试贡士,必使公预。方是时,群试者几万人,公考其文于数句中,辄知其学之浅深,是以多得天下奇士。于书无所不读,一过目则终身不忘。研穷经旨,虽通显犹不辍。祁寒隆暑,手不废卷,议论常出诸儒意表,学子得其说,争抄录藏去。其诲人则必先德行而后词章,故诸生皆知自重而耻丽于罚。每荐士必观其器识而后剡奏,其所推引位辅弼、禁从、台阁者比比相望,天下论知人必以公为称首。其为文汪洋雄健,而复精深醇密,众制各自有体,大抵悉极其妙,所谓不烦绳削而自合者也。于纪事尤不茍,凡子之葬其亲,非得公文识墓则必歉然。其为诗清丽有句法,与宾客登临宴赏,即席援笔立成,文不加点,坐者莫不惊异嗟服。公在孕时,其母夫人梦凤凰集于庭,已而生公,人知其为文字之祥;及中两科归,清孝公又梦欧阳文忠公授公以巨砚,自兹公文益进,遂以文章名海内,夫岂偶然也哉!公为人开荡而乐易,遇物尽诚,勇于义,若嗜欲不靳财费,赒人之急惟恐不及。从弟济仲贫甚,以郊恩官之先其子。族女之孤不能自存者则为具奁橐,选婿归之。江阴岁租悉推以畀同产。其仕于杭、兖也,得俸不敢轻用一毫,菲衣粝食,寸积铢累,以嫁二妹。早年与长兄司成俱仕辇毂,饮食燕游须臾不暂舍。宣和辛丑岁,司成不幸,而公方守汝阳,为位哭之,尽期而撤,复推己俸赡其孤。晚与仲兄工部居故里,公筑堂山水佳处,名以「二老」,且日致珍异甘脆为奉,探其志而先之。其友悌盖出于天性,乡闾慕而化之。居官清慎,所至必增市估之直,敕家人非饮食日用之物不得辄市于民。虽游宦四方而不知其土地所产,于奇器异物珍玩之具一无所好。临事敢为,不畏祸患,以白黑太分屡为权倖所中,虽数龃龉,处之恬然。或问其故,公曰:「吾道固当如是,又何悔」。四为二千石,绰有古循吏之风。御仆妾亦以恩礼,未尝妄加鞭箠,有不当意者以微言愧之而已。自称为湖州,适时多艰,疲于应接,慨然有退休之志。既遂奉祠之请,乃筑室宝溪之上,山水环凑。名人魁士杖策造门,公为之赋诗饮酒,乐而不厌,客去则观书著文。优游閒适凡十有四年。与子孙讲论文艺,朝夕不置,闺门之内,弦诵相闻,彬彬若庠序然。有文集八十卷,外集二十卷,又取诸史考證异同,发摘秘隐,褒善贬恶,皆古今名贤所未到者,别成一书,号《考古通论》,合若干卷。尤喜释氏书,谓与吾儒同道,究其奥旨。每宴坐,凝然终日,或至夜分不寐。易箦之夕,数闻异香,索水盥手,合爪掌跏趺端坐,久之乃北首右胁而卧,薨于正寝,合夫释典所为如来涅槃相者。享年七十有三,时绍兴十四年九月八日也。初,公属疾,命左右上章告老,诏以左宣奉大夫致仕,及遗表上,诏又赠特进。既捐馆,吴兴之民虽居深山穷谷中,闻者莫不泣下。此岂有以彊之然哉,盖其感于中者深也。公之夫人张氏,金紫光禄大夫磐之女,而礼部侍郎漴之妹,有贤行,先公二十年卒,葬于江阴军由里山之原。诸孤以十五年九月壬申奉公之丧合葬焉。明年,太常考功,以公之行治言于朝曰:「道德博闻曰文,安乐抚民曰康,宜赐谥文康」。诏从之。于是人士益推为终始哀荣者。呜呼,公之仕则遇昌时而位三品,退则能自适而享寿考,生则为大儒而见宗当世,没则有易名以发扬潜德,亦可以无憾矣。然人犹以为恨者,以公之所蕴者甚厚而所施者才一二也。子六人:长曰立方,左朝奉郎、行秘书省校书郎、兼提举秘书省编定书籍官、兼吴王益王府教授、兼权尚书考功员外郎,登绍兴八年进士科;次曰立中,右迪功郎、提举河北盐香司干办公事,尝试开封为第五;而立器、立卓、立豫、立参皆早世。女三人:长适左朝请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许旸,前卒;次适左承务郎、监登闻鼓院刘封;次适左奉议郎、权通判绍兴军府事章倧。孙男五人:长曰郛,右迪功郎、临安府于潜县主簿;次曰郯,右承奉郎、知建康府溧水县丞;次曰邵,左承事郎、新太平州州学教授,绍兴十八年中进士甲科;次曰邻,右承奉郎、临安府盐官县丞,后公三年卒;次曰立,右承务郎。孙女五人:长适右修职郎、监台州支盐仓沈洵,次适右迪功郎章湜,次适左奉议郎、主管台州崇道观张本,馀未嫁。曾孙一人,曾孙女三人。惟公始为吴兴,倧时方冠,拜公于稠人中,一见蒙器遇,遂归以季女,获从公游二十馀年,故知公出处大节为最详。谨叙其事,泣以授公子立方,将求名世之士笃古而达于词者表公之墓云。婿左奉议郎、权通判绍兴军府、主管学事章倧状。
按:《丹阳集》卷二四,文渊阁四库全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