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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兴监记 唐 · 顾况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二十九
正德利用。阜财足食。
国之本也。天宝末
天下兵起。乾元初
上司奏议。宜以盐铁之职。
总以社稷之臣。斡乎山海之利。
以富人也。淮海闽骆。
其监十焉。嘉兴为首。
朝廷以是蠲贷恒赋。实乎大内
大臣奉法。为事选人。
拔其贤干。升于宪署。
以宣原隰光华之宠。趋其署者。
如好鸟之栖茂林相国刘公。
尝以大监小州不相若也。故其职员不忝乎爵秩。
其刀布必倍于租入。渤海高君日伦。
世以勋烈。缓步阔视。
胸襟洞开。中有方略
不循进级。故一廷评
于兹二纪。倾酒定交。
掷金韨义。不饵不仁之
前使张侍郎滂王尚书纬。总其卜式宏羊之计。
遂有采山煮海之役。十年六监。
兴课特优。至是未期。
从百万至三百万。(一作监)贾人。
各得其所。故端介之节。
风彩自高。继夫漕运。
波委陆溢。此天下之利器也。
可示人乎。夫以步光莫耶。
切玉如泥。刜钟无声。
不以一割均其铦钝。君子以知人则哲。
无德不酬。鸿飞九霄。
骥骋千里。前秘书省著作佐郎顾况
使臣之得人。贞元十七年岁在辛巳正月朔记。
尚书比部郎中萧府君墓志铭 中唐 · 苻载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九十一
呜呼。
兰陵萧君。
蕴贤人之业。
藏佐世之德。
大君未尽其力。
生人未享其福。
钟厉遘痾。
殒灵休时。
哀哉。
君讳存。
字成性
梁武帝季子鄱阳王恢之裔。
五世祖唐刑部尚书雅州都督
都督左卫长史元恭
长史密州莒县主簿旻。
主簿扬州府功曹颖士
颖士字茂挺
特达聪明。
业于上才。
以诗书礼乐皇帝王霸之术为己任。
开元中进士擢第
灵凤神龙。
焕乎文章。
高价风驰。
撼动八荒。
是时禺禺昂昂。
贤隽之士。
揖涯岸。
趋闻望。
如百川之委溟海。
偫山之仰嵩岱。
君即功曹之子也。
禀乾坤清粹之气。
聚而为德义。
散而为识度。
行可以辅教。
才可以拯时。
大抵根儒术。
尚名理。
喜言人之善。
锄人之恶。
其馀九流百氏。
质文沿革。
虽千古夐绝。
如以眸子视左右掌也。
大历初
昌黎韩愈天水赵赞博陵崔造素友善齐名。
李大夫栖筠领浙西。
掇华刈楚。
遂奏授苏州常熟县主簿
颜太师真卿吴兴
纂文编韵。
延纳以修术(疑)之任。
宰相刘公晏司转运。
与能咨画。
奏授左金吾卫兵曹参军
明年迁廷尉评
建中包谏议佶掌盐铁。
聆风钦旧。
奏授监察御史
明年转殿中侍御史
贞元元年夏至十年
凡再为侍御史
四为尚书郎
御史大夫张滂董戎。
天子之俾君留务于上国。
主计张权侵官。
交关有司。
君不阿挠。
庭辩可否。
哆南箕。
烛光芒。
繇是愁愤。
乞守外职。
竟罢归浔阳
君有草堂在庐山紫霄峰
晚节学无生。
得禅悦之味。
每天气寥朗。
神有所诣。
辄驾紫骝。
携酒壶学业。
同紫府之客。
恣游其上。
弄泉坐石
不记早暮。
无几何。
黄石岩之绝巅。
谷飙䬟。
丁毒腑脏。
右体麻痹不仁。
虽药膳充席(疑)
岐和叠迹。
不得施其力焉。
春秋六十二。
十五年冬十月五日遘疾。
十六年冬十月五日
卒于浔阳湓城之私第。
遂以是年十一月十二日
窆于承仙之西冈。
未克葬于临汝故也。
凡缨绂之伦。
痛环璧之破碎。
豫章之摧拔。
莫不惊惋憯怛。
向风凄欷焉。
夫人河东裴氏。
王父琎。
越州仓曹参军事。
皇考光辅。
苏州吴县
资淑和之气。
承礼义之训。
阴范内则。
璨然有光。
有子四人。
曰夐曰东曰愿曰奂。
咸端素温良。
克荷家声。
吞茹荼蓼。
若绝生理。
相国齐公抗。
河南尹张式
给事许孟容
郢州正则。
兵部杨郎中凭
吏部郎中凝。
卢辅阙景亮。
陆殿中澧。
投分许与。
期于莫逆。
众君子振鳞奋翼。
日薄霄汉。
君未中寿。
独归泉壤。
匣有豪曹
枥有飞黄。
不发不驰。
埋骨摧铓。
可哀也哉。
可哀也哉。
相国于君有死生之交情。
至于葬旧乡。
嵇绍
盖馀力也。
足以慰其精灵焉。
载后学小子。
日游于藩。
故遗芳盛烈。
备得详悉。
见托志录。
衔酸为铭。
铭曰。
崇山郁郁连西冈。
青龙白虎为寿堂。
灵其少安乐且康。
旄头不明归旧乡。
顺宗实录(起藩邸尽贞元二十一年二月 其一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六十
顺宗至德大圣大安孝皇帝讳诵。德宗长子。
母曰昭德皇后王氏。上元二年正月十二日生。
大历十四年封为宣王建中元年立为皇太子
慈孝宽大。仁而善断。
留心艺学。亦微信尚浮屠法。
礼重师傅。引见辄先拜。
善隶书。德宗之为诗并他文赐大臣者。
率皆令上书之。德宗之幸奉天
仓卒閒。上常亲执弓矢。
率军后先导卫。备尝辛苦。
上之为太子。于父子閒慈孝交洽无嫌。
每以天下为忧。德宗在位久。
稍不假宰相权。而左右得因缘用事。
外则裴延龄李齐运韦渠牟等以奸佞相次进用。延龄狡险
判度支。务刻剥聚敛以自为功。
天下皆怨怒。上每进见。
候颜色。辄言其不可。
陆贽张滂李充等以毁谴。朝臣𢥠惧。
谏议大夫阳城等伏閤极论。德宗怒甚。
将加城等罪。内外无敢救者。
上独开解之。城等赖以免。
德宗卒不相延龄渠牟。上有力焉。
贞元二十一年癸巳。德宗崩。
景申。上即位太极殿
册曰。维贞元二十一年岁次乙酉正月辛未朔二十三日癸巳
皇帝若曰。于戏。
天下之大。实惟重器。
祖宗之业。允属元良
咨尔皇太子诵。睿哲温恭。
宽仁慈惠。文武之道。
秉自生知。孝友之诚。
发于天性。自膺上嗣。
毓德春闱。恪慎于厥躬。
祗勤于大训。必能诞敷至化。
安劝庶邦。朕寝疾弥留。
弗兴弗寤。是用命尔继统。
俾绍前烈。宜陟元后。
永绥兆人。其令中书侍郎平章事高郢奉册即皇帝位。
尔惟奉若天道。以康四海。
懋建皇极。以熙庶功。
无忝我高祖太宗之休命。上自二十年九月风疾
因不能言。使四面求医药。
天下皆闻知。德宗忧戚形于颜色。
数自临视二十一年正月朔
含元殿受朝还至别殿。诸王亲属进贺
皇太子疾不能朝。德宗为之涕泣。
悲伤叹息。因感疾恍惚。
日益甚。二十馀日。
中外不通两宫安否。朝臣咸忧惧莫知所为。
翰林内臣。亦无知者。
二十三日。上知内外忧疑。
紫衣麻鞋。不俟正冠。
出九仙门。召见军使
京师稍安。二十四日宣遗诏。
缞服见百寮。二十六日即位。
上学书于王伾。颇有宠。
王叔文以棋进。俱待诏翰林
侍太子棋。叔文诡谲多计。
上在东宫。尝与诸侍读叔文论政
至宫市事。上曰。
寡人方欲极言之。众皆称赞。
叔文无言。既退。
上独留叔文。谓曰。
向者君奚独无言。岂有意邪。
叔文曰。叔文蒙幸太子
有所见。敢不以闻。
太子职当侍膳问安。不宜言外事
陛下在位久。如疑太子收人心。
何以自解。上大惊。
因泣曰。非先生
寡人无以知此。遂大爱幸。
王伾两人相依附。俱出入东宫
闻德宗大渐。上疾不能言。
即入。以诏召叔文入。
翰林中。使决事。
叔文意入言于宦者李忠言。称诏行下。
外初无知者。以检校司空平章事杜佑冢宰山陵使
中丞武元衡副使宗正卿李纾为按行山陵地使。
刑部侍郎郑云逵为卤簿使。又命中书侍郎平章事高郢撰哀册文。
礼部侍郎权德舆谥册文太常卿许孟容撰议文。
庚子。百寮请听政曰。
自汉以来。丧期之数。
以日易月。而皆三日而听政。
我国家列圣。亦克修奉。
罔或有违。况大行皇帝酌于故实。
重下遗诏。今日至期。
而陛下未亲政事。偫臣不敢安。
宜存大孝。以宁万国。
天下之幸。不许。
是月。升泗州上州
二月辛丑朔中书侍郎平章事门下侍郎平章事臣珣瑜检校司空平章事奉疏曰。
大行皇帝知陛下仁孝。虑陛下悲哀。
不即人心听政事。故发遗诏。
令一行汉氏之制。今陛下安得守曾闵匹夫之小行。
忘皇王继亲之大孝。以亏臣子承顺之义。
犹不许。壬寅
宰臣又上言曰。陛下以圣德至孝。
继受宝命。宜奉先帝约束。
以时听断。不可以久。
从之。癸卯
朝百寮于紫宸门。杜佑前跪进曰。
陛下居忧过礼。偫臣惧焉。
愿一睹圣颜。因再拜而起。
左右乃为皇帝举帽。百寮皆再拜。
复奏曰。陛下至性殊常。
哀毁之甚。臣等不胜惶灼
伏望为宗庙社稷割哀强食。景午
翰林阴阳星卜医相覆棋诸待诏三十二人。初王叔文以棋待诏
既用事。恶其与已侪类相乱。
罢之。己酉
易定节度使张茂昭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馀如故。
河北节度自至德已来。不常朝觐。
前年冬。茂昭来朝。
未还。故宠之。
辛亥。诏吏部侍郎韦执谊左丞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赐紫。初执谊翰林学士
叔文幸于东宫。倾心附之。
叔文亦欲自广朋党。密与交好
至是遂特用为相。乙卯
太常奏。礼云。
丧三年不祭。惟祭天地社稷。
周礼圜钟之均六变。天神皆降。
林钟之均八变。地示咸出。
不废天地之祭。不敢以卑废尊也。
乐者所以降神也。不以乐则祭不成。
今遵遗诏行易月之制。请制内遇祭辍乐。
终制用乐。从之。
又奏。礼三年祭宗庙。
今请俟祔庙毕复常。从之。
辛酉。贬京兆尹李实通州长史
诏曰。素以宗属。
累更任使。骤升班列。
遂极宠荣。而政乖惠和
务在苛厉。比年旱歉
先圣忧人。特诏逋租。
悉皆蠲免。而敢肆诬罔。
徵剥。颇紊朝廷之法。
惟聚敛之臣。自国哀已来。
增毒弥甚。无辜毙踣。
深所兴嗟。朕嗣守洪业。
敷宏理道。宁容蠹政
以害齐人。宜加贬黜。
用申邦宪。尚从优贷
俾佐远藩谄事李齐运
骤迁至京兆尹。恃宠强愎
不顾文法。是时春夏旱。
京畿乏食。一不以介意。
方务聚敛徵求。以给进奉。
每奏对辄曰。今年虽旱。
而谷甚好。由是租税皆不免。
人穷至坏屋卖瓦木贷麦苗以应官。优人成辅端为谣嘲之。
闻之。奏辅端诽谤朝政。
杖杀之。侍御史王播于道。
故事。尹与御史相遇。
尹下道避。不肯避。
导骑如故。诘让导骑者。
怒。遂奏三原
廷诟之。陵轹公卿已下。
随喜怒诬奏迁黜。朝廷畏忌之。
尝有诏免畿内逋租。不行用诏书。
徵之如初。勇于杀害人。
吏不聊生。至谴。
韨里欢呼。皆袖瓦砾遮道伺之。
由閒道获免。壬戌
殿中丞皇太子侍书翰林待诏王伾可守左常侍。依前翰林待诏
苏州司功王叔文起居舍人翰林学士。又以司勋员外郎翰林学士知制诰郑絪中书舍人
学士如故。又以给事中冯伉兵部侍郎
兵部员外郎史馆修撰归登给事中。修撰如故。
皆上在东宫侍读。以师傅恩拜。
顺宗实录(起六月七月 其四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六十
六月乙亥
宣州巡官羊士谔汀州宁化县
士谔倾躁
时以公事至京。
叔文用事。
朋党相煽。
颇不能平。
公言其非。
叔文闻之怒。
欲下诏斩之。
执谊不可。
则令杖杀之。
执谊又以为不可。
遂贬焉。
由是叔文始大恶执谊。
往来二人门下者皆惧。
先时刘辟剑南节度副使韦皋之意于叔文
求都领剑南三川
叔文曰。
太尉使某致微诚于公。
若与其三川。
当以死相助。
若不用某。
亦当有以相酬。
叔文怒。
亦将斩之。
而执谊固执不可。
尚游京师未去。
至闻士谔
遂逃归。
左散骑常侍致仕张万福卒。
万福魏州元城人也。
自曾祖至父皆明经
官止县令州
万福以祖父业儒皆不达。
不喜书。
学骑射。
年十七八。
从军辽东
有功为将而还。
累迁至寿州刺史
州送租赋诣京师
颍川界。
为盗所夺。
万福使轻兵驰入颍川界讨之。
贼不意万福至。
忙迫不得战。
万福悉聚而诛之。
尽得其所亡物。
并得前后所掠人妻子财物牛马万计。
悉还其家。
淮南节度崔圆所忌。
刺史
鸿胪卿
节度副使将兵千人镇寿州
万福不以为恨。
许杲以平卢行军司马将卒三千人。
濠州不去。
有窥淮南意。
万福濠州刺史
杲闻。
即提卒去。
当涂陈庄
贼陷舒州
又以万福舒州刺史
淮南岸盗贼。
连破其党。
大历三年
召赴京师
代宗谓曰。
闻卿名久
欲一识卿。
且将累卿以许杲。
万福拜谢。
因前曰。
陛下以许杲召臣。
河北贼诸将叛。
以属何人。
代宗笑曰。
且欲议许杲事。
方当大用卿。
即以为和州刺史行营防禦使
淮南岸盗贼。
至州。
杲惧。
移军上元
杲至楚州大掠。
节度使韦元甫万福讨之。
未至淮阴
杲为其将康自勤所逐。
自勤拥兵继掠。
循淮而东。
万福倍道追而杀之。
免者十二三。
尽得其所虏掠金银妇女等。
皆获致其家。
代宗诏以本州兵千五百人防秋京西
遂带和州刺史咸阳
因留宿卫
李正已反。
将断江淮路。
兵守埇桥涡口。
江淮进奉船千馀只。
泊涡口不敢进。
德宗以万福濠州刺史
万福驰至涡口。
立马岸上。
进奉船
淄青将士停岸睥睨不敢动。
诸道继进。
泗州刺史
杜亚所忌。
徵拜左金吾卫将军
召见。
德宗惊曰。
杜亚言卿昏耄
卿乃如是健耶。
图形凌烟阁
数赐酒馔衣服。
并敕度支籍口畜给其费。
至贺阳城等于延英门外。
天下益重其名。
二十一年。
左散骑常侍致仕。
元和元年卒。
年九十。
万福自始从军至卒。
禄食七十年。
未尝病一日。
典九郡。
皆有惠爱。
癸丑。
韦皋上表。
皇太子监国
又上皇太子笺。
寻而裴垍严绶表继至。
悉与同。
赠故忠州别驾陆贽兵部尚书
道州刺史阳城左常侍
字敬舆
吴郡人也。
年十八进士及第
又以博学宏词郑县
书判拔萃。
渭南
监察御史
未几。
选为翰林学士
祠部员外郎
德宗幸奉天
随行在。
天下骚扰。
远近徵发。
书诏一日数十下。
皆出于
操笔持纸。
成于须臾。
不复起草。
同职皆拱手嗟叹。
不能有所助。
常启德宗。
言方今书诏。
宜痛自引过罪己。
以感人心。
成汤以罪己致兴。
后代推以为圣人。
楚王失国亡走
一言善而复其国。
至今称为贤者。
陛下诚能不吝改过。
以言谢天下。
臣虽愚陋。
为诏词无所忌讳。
庶能令天下叛逆者回心喻旨。
德宗从之。
故行在制诏始下。
闻者虽武人悍卒
无不挥涕感激。
议者咸以为德宗剋平寇难。
旋复天位。
不惟神武成功。
爪牙宣力。
盖以文德广被
腹心有助焉。
累迁考功郎中谏议大夫中书舍人兼翰林学士
丁母忧
免丧。
权知兵部侍郎
复入翰林
中外属意。
旦夕俟其为相。
窦参深忌之。
亦短参之所为。
且言其黩货。
于是与参不能平。
寻真拜兵部侍郎
知礼部贡举
进士中得人为多。
八年春。
中书侍郎平章事
始令吏部每年集选人。
旧事。
吏部每年集人。
其后遂三年一置选。
选人猥至。
文书多。
不了寻勘。
真伪纷杂。
吏因得大为奸巧。
选士一蹉跌。
或至十年不得官。
而官之阙者。
或累岁无人。
吏部分内外官员为三分。
计阙集人以为常。
其弊十去七八。
天下称之。
窦参李巽常州刺史
且迫其行。
常衔之。
贬为郴州别驾
适迁湖南观察
德宗常与参言故相姜公辅罪。
参漏其语。
败。
公辅因上疏自陈其事。
非臣之过。
德宗诘之。
泄其语。
怒未有所发。
汴州节度刘士宁金帛若干。
士宁汴州
参处其议。
士宁常德之。
故致厚贶
德宗以得罪。
而以武将交结。
发怒。
竟致于死。
而议者多言死由焉。
裴延龄判度支
天下皆嫉怨
而独幸于天子。
朝廷无敢言其短者。
独身当之。
日陈其不可用。
延龄固欲去而代之。
又知之不与已。
多阻其奏请也。
谤毁百端。
翰林学士吴通元故与同职。
奸巧佻薄
不相能。
延龄相持有閒。
因盛言短。
宰相赵璟。
所引同对。
之权。
密以所戢弹延龄事告延龄
延龄益得以为计。
由是天子益信延龄而不直
竟罢相。
以为太子宾客
而黜张滂李充等权。
言事者皆言其屈。
因畏惧。
至为宾客
拒门不纳交亲士友。
春旱。
德宗数猎苑中。
延龄疏言。
等失权怨望。
言于众曰。
天下旱。
姓且流亡
度支爱惜不肯给诸军。
军中人无所食。
其事奈何。
摇动偫心。
其意非止欲中伤臣而已。
后数日。
又猎苑中。
会神策军人跪马前云。
度支不给马草
德宗意延龄前言。
即回马而归。
由是贬忠州别驾
皆斥逐。
德宗怒未解。
不可测。
阳城等救乃止。
之为相。
常以少年入翰林
得幸于天子。
长养成就之。
不敢自爱。
事之不可者皆争之。
德宗在位久。
益自揽持机柄
亲治细事
失君人大体。
宰相益不得行其事职
而议者乃云由而然。
忠州十馀年。
常闭门不出入。
人无识面者。
避谤不著书。
习医方。
集古今名方。
为陆氏集验方五十卷。
卒于忠州
年五十二。
上初即位。
郑馀庆阳城同徵。
诏始下而城皆卒。
城字亢宗
北平人
代为官族
好学。
贫不能得书。
乃求入集贤为书写吏。
官书读之。
昼夜不出。
经六年。
无所不通
乃去沧州中条山下。
远近慕其德行。
来学者相继于道。
闾里有争者。
不诣官府。
以决之。
李泌为相。
举为谏议大夫
拜官不辞。
未至京师
人皆想望风采
城山人
能自苦刻。
不乐名利。
必谏诤死职下。
畏惮之。
既至。
谏官纷纷言事。
细碎无不闻达
天子益厌苦之。
方与其二弟牟容连夜痛饮。
人莫能窥其意。
有怀刺讥之者。
将造而问者。
揣知其意。
辄彊与酒。
客或时先醉仆席上。
或时先醉卧客怀中。
不能听客语。
约其二弟云。
吾所得月俸。
汝可度我家有几口。
月食米当几何。
买薪菜盐米
凡用几钱。
先具之。
其馀悉以送酒媪
无留也。
未尝有所贮积
虽其所服用切急不可缺者。
客称其物可爱。
辄喜。
举而授之。
陈苌者。
候其始请月俸。
常往称其钱帛之美。
月有获焉。
裴延龄谗毁陆贽等坐贬黜。
德宗怒不解。
在朝无救者。
闻而起曰。
谏官也。
不可令天子杀无罪之人。
信用奸臣。
即率拾遗王仲舒数人。
守延英门上疏。
延龄奸佞无罪状。
德宗大怒。
宰相入语。
将加等罪。
良久乃解。
宰相谕遣之。
于是金吾将军张万福谏官伏閤谏。
趋往至延英门。
大言贺曰。
朝廷有直臣。
天下必太平矣。
遍拜仲舒等曰。
谏议能如此言事。
天下安得不太平也。
已而连呼太平万岁太平万岁。
万福武人。
时年八十馀。
自此名重天下。
时朝夕相延龄
曰。
脱以延龄为相。
当取白麻坏之。
恸哭于庭。
竟坐延龄事。
国子司业
至引诸生告之曰。
凡学者。
所以学为忠与孝也。
诸生宁有久不省其亲乎。
明日。
归养者二十馀人。
有薛约者。
尝学于
狂躁以言事得罪。
将徙连州
客寄有根蒂。
吏纵求得家。
坐吏于门。
与约饮。
决别涕泣。
送之郊外。
德宗闻之。
为党罪人。
出为道州刺史
太学王鲁卿李傥等二百七十人诣阙乞留。
住数日。
遮止之。
疏不得上。
在州以家人礼待吏人。
宜罚者罚之。
宜赏者赏之。
一不以簿书介意。
赋税不登。
观察使诮让
考功第。
自署第曰
字心劳
徵科政拙。
考下下
观察使尝使判官督其赋。
至州。
不出迎。
以问州吏。
吏曰。
刺史判官来。
以为己有罪。
自囚于狱。
不敢出。
判官大惊。
驰入谒于狱曰。
使君何罪。
某奉命来候安否耳。
留一两日未去。
城固不复归。
馆门外有故门扇横地
昼夜坐卧其上。
判官不自安辞去。
其后又遣他判官崔某往按之。
崔承命不辞。
载妻子一行
中道而逃。
孝友
不忍与其弟异处
皆不娶。
给侍终身。
有寡妹。
以居。
有生年四十馀。
痴不能如人。
常与弟负之以游。
妹夫亡在他处。
家贫不能葬。
亲与其弟舁尸以归。
葬于其居之侧。
往返千馀里。
卒时年六十馀。
戊午。
户部侍郎潘孟阳度支盐铁转运副使
其日。
王伾诈称疾自免。
叔文归第。
日诣中人并杜佑
请起叔文为相。
且总北军
既不得。
请以威远军使平章事
又不得。
其党皆忧悸不自保。
至其日坐翰林中。
疏三上不报。
知事不济。
行且卧。
至夜忽叫曰。
中风矣。
明日。
遂舆归不出。
戊子。
礼部侍郎权德舆户部侍郎
仓部郎中判度支陈谏河中少尹
王伾叔文之党。
于是始去。
乙未。
诏军国政事。
宜权令皇太子勾当
百辟偫后。
中外庶僚。
悉心辅翼。
以底于理。
宣布朕意。
咸使知闻。
上自初即位。
疾患不能言。
至四月益甚。
时扶坐殿。
偫臣望拜而已。
未尝有进见者。
天下事皆专断于叔文
李忠王伾为之内主。
执谊行之于外。
朋党喧哗。
荣辱进退。
生于造次。
惟其所欲。
不拘程度。
既知内外厌毒
虑见摧败
即谋兵权。
欲以自固。
而人情益疑惧。
不测其所为。
朝夕伺候。
会其与执谊交恶。
心腹内离。
外有韦皋裴垍严绶等笺表。
中官刘光俱文珍薛盈珍尚解玉等。
皆先朝任使旧人。
同心怨猜
屡以启上。
上固已厌倦万机。
叔文等。
至是遂诏翰林学士郑絪卫次公王涯等入至德殿。
撰制诏而发命焉。
又下制。
太常卿杜黄裳门下侍郎
左金吾卫大将军袁滋中书侍郎
平章事
又下制。
吏部尚书平章事郑珣瑜刑部尚书平章事高郢并守本官罢相。
皇太子见百寮于东朝
百寮拜贺。
皇太子涕泣不答拜。
景申。
宰臣告天地社稷
皇太子见四方使于麟德殿西亭
论削兵当澄其冗弛边当得其要奏庆历三年1043年 北宋 · 富弼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宋代名臣奏议》卷一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茶盐之法,汉唐之所取赡也。
孔仅建白有釱趾之刑,桑羊画策为安边之本,张林卫觊踵陈其方。
此煮海之利也。
至如张滂始倡于贞元之间王涯继议于太和之后,郑注、赵赞并沿其术。
此摘山之税也。
国家茶盐之利,兼唐数十倍矣。
向以边隅用兵,经费不足,主计之吏,益求其赢。
新旧之法屡更,是非之议纷起,群商咨怨,远近諠然。
究其弊端,奚厚利之可致哉?
试陈一策,或可取焉。
臣尝究桑羊之说,观倪宽之论。
大夫之计,则曰修鄣塞、备屯戍,必蕃货长财以禦不轨;
通有无、调缓急,必建本抑末以制豪人。
文学之策,则曰广道德、开仁义,必本修民悫以兴教化;
遏贪鄙、尚至诚,必防塞利门以劭农业。
二者之术,交尚而相胜,卒无所归准。
由是溺利权者,不知兴王致治之本;
谈古谊者,不知佐财备边之急。
今徒能语兴王致治而不能思其急,则腐儒之议也;
止能语佐财备边而不能思其本,则霸图之駮也。
今国家追王风、黜霸略,国用稍艰而利课不裕者,兵不可削籍而边不可弛候故也。
然兵有可削之术,边有可弛之谋。
所谓兵有可削者,非能去之也,在乎澄其冗者而已;
所谓边可弛者,非不备之也,存乎得其要者而已。
今中自京畿,外至州县,防戍之卒、屯驻之兵,其籍盈数百万,无技勇者有之矣,癯弱朽迈则虚为耗蠹,是皆可澄之者也。
今屯备之要,存乎西、北。
自西羌叛命以来,朝廷制禦之术为不少矣。
其北鄙虽结驩奉好,无轻儳寇钞之患,然烽候不可不严,堡鄣不可不备。
且边陲所恃,唯骑与射。
若夫劲弩、大戟、长矛、巨盾,镞之所中,刃之所挂,洞胸连腋,则非彼之所能加也。
傥释骑而就步,则参伍不能当中国之一。
必若驰高骛下,规回矩折,则非中国之骑所堪也。
中国之马,驵骏既少,骑士或非精习。
战阵之际,步兵整顿,骑士驰突,多或蹀乱。
诚宜损其驽下,存其精锐,以增步兵
东汉尝诏边郡增置步兵,列屯塞下,此其效也。
而况给一骑之刍粟,可以赡步兵数人矣,得不违害而就利哉!
此又可以澄之者。
至如今之边候,多屯内兵,土宜非所堪,技能非所习,而坐食储跱,贯汰给赐,久恬安逸,靡知艰苦,有未尝识阵伍而闻金鼓者。
忽有一旦之用,擐三属之甲,雪霜增其惨,瘃堕切其身,则恐疲瘁颠仆之不暇,非全胜之师也。
夫边徼之人,土俗懻忮,便骑射,能寒苦,与戎人习尚一同。
寇或暴至,皆能全保聚,有斗心。
虽讨击驱攘,亦尝参用,然什不得伍,所遗实多。
莫若岁乘农馀,鸠集勇壮,教以长技,缮其利兵,示之以进退之形,权之以赏罚之柄,分之以部队,领之以干臣,粟帛可以不供,赋租可以自赡,角前犄后,翼以内兵,则为全胜之师矣。
此所谓得其要者。
如此而后,利途可以宽,本业可以阜,教化可以振,贪鄙可以消,而免讥乎腐儒之议,渐远乎霸图之駮也。
愿陛下不以臣说为妄,特留圣意。
食货论(上刍荛论之九)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三
臣闻食者生民之命,货者百用之权,兴自古初,世所最急。
神农氏始辨五种,为耒耨之利,以教天下,而民知粒食;
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立交易之法,而世之财用不乏。
黄帝经土设井,授时布政,「通其变,使民不倦」,而天下之美利备焉。
禹辨三壤,定九赋,懋迁有无,万邦作乂。
周文王在岐,制司马之法,建平土之政,均土地,连什伍,以稽其人众而井牧其田野,以物地事、授地职,而令贡赋税歛之事。
盖古之王者所以制财用之道,惟田及山泽为正,其百工、商贾、衡虞之赋,以其浮食去本之民,犹罚而抑之也。
自周之衰,庶民失职,经界隳坏,繇役横作。
秦知顺人心,改之可以获大利,故灭庐井而置阡陌,急耕战之赏,尊奖兼并猾诈之人,弃削王制,务为一切深害偷苛之政。
始皇二世,收太半之赋,征戍输发并起,剿绝蒸民之生,天下愁怨,遂用溃叛。
汉氏接秦之弊,务安百姓,约法省禁,轻田租,十五而税一,量吏禄,度官用,以赋于民。
文、景躬修俭德,节用而爱人,四方和平,家给人足,都鄙廪庾尽满,府库皆馀财,人知自爱而重犯法,先行义而愧黜辱。
武帝外事四夷,内兴工作,七十年之积,未几而竭尽,征戍交起,天下共其劳,行者赍,居者送,中外扰骚。
百姓抏敝以巧法,财赂衰耗而不赡,入物者补官,出货者除罪,而言利立功之臣,析毫分铢之士,纷然而进矣。
于是设平籴,立均输,起漕运,兴盐铁,置爵级,制榷酤,算舟车,占积贮,又下告缗之令,更造皮璧之币,天下萧然无聊矣。
以一人侈心之故,为生民万世之患,是故圣人尊仁贵义,称叹俭德,以利为贼,其意远哉!
自兹已还,捃摘愈甚,损下益上,日剥月朘,侵刻小民,以为忠功,南北披攘,王泽竭矣。
唐初世,薄赋宽徭。
天宝季年,国用寖广,边有立功之将,朝有专柄之臣,戚里相骄,女谒竞进,故崇礼、慎矜、韦坚王鉷以聚歛而进,实繁有徒,为上聚怨,为民疮痏。
是时承平既久,民不愿乱,而此数人进邪策以侵扰之,终为厉阶,以致丧败。
迨至德之后,兵戈不息,调发转饷,百役并作,人户凋耗,版图空虚,赋歛多门,殊科异调,计司不能覆诸使,诸使不能覆诸州。
猾吏权臣因缘为市,津渡有率,堰埭有征,庐舍有税,苗稼有敛,乃至平率豪姓,配取僮马。
夫人之常情,与则喜,夺则怒。
故先王见其与之形,而不见夺之理,然后民可得而有也。
横敛虽复,利在侵剥,犹以抑末遏强为辞,唐氏之赋也异哉,直取无名,曾何异乎劫剽掠夺之也欤!
昔者明王之保国也,其经费制用,夫岂天降地出,亦自民而已矣,然其所以御轻重,调盈虚,出入之节,备储之道,必有术焉尔。
大约唐制租庸之令,定于武德
两税之法,起乎建中;
牢盆之利,大于第五琦,而成于刘晏
榷茶之禁,萌于赵赞,而成于张滂
进奉之名,起乎兴元,于后则有日贡月进之臣,方镇羡馀之目。
沥民膏髓,结上恩泽,不领于县之经费,而入人君之私藏焉。
此唐氏制财用之大经也。
我国家抚有万方,富全四海,太平安乐且五十年,边塞无聚徒宿师、馈运赏功之费;
州郡灾沴,足以饥穰相补,民无急征杂调、朝令暮具之急。
是宜绰然舒泰,而乃公私之积不足兼年,不幸仍饥,民力困屈,所在仓廪,无以振救,其由何哉?
非以天下之民趋末而背本者众,生之寡而靡之多,外则疆敌为耗而供亿无厌,内则兵旅夙骄而匪颁亡度。
法制不立,故编民僭王侯之服羞;
教化有亏,故齐民入释老之邪道。
倚市萃乎游手,命卿鲜乎诚士,是故耕桑之民渐鲜,衣食之路益狭,而资以奢侈,用无纪极。
夫如是,安取乎富且庶者哉!
是以圣人制民,别其四业,自天子、公侯、卿大夫已下,至于抱关击柝,其爵禄、奉养、死生之制、各有差品,小不得僭大,贱不得逾贵,故上下有序,而民志定矣。
在《易·履卦》,《象》曰:《履》「以辨上下,定民志」。
其在《节卦》,《象》曰:《节》「以制数度,议德行」。
又曰:「不节若,则嗟若」。
故先王制礼立法,要在使人循于轨道,裁其淫过,使之欲寡而事节,财足而不争尔。
管子曰:「使民知分,王道之本也」。
若乃上不能节用啬费,使人以时,国之制度不立,民之游蠹不去,则虽夷吾之权术,李悝之能尽地力,晁、贾之善议论,诸葛亮之理国用,亦不足以有成也。
谨列往代济国利民之得策,危邦害物之乱谋,可戒可法,宜于今者,举其要焉。
《食货论》原分为二卷,今为醒目,以「上」「下」为别。
本朝政要策下 其二十九 1049年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五八、《元丰类稿》卷四九、《曾文定公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南丰县
唐贞元初赵赞兴茶税,而张滂继之,什取其一,以助军费。
长庆初王播又增其数。
大中中裴休立十二条之利。
宋兴,茶盐之法屡有变易,而茶法几至大坏。
景德中,尝乘边备之急,而仓卒变法,高塞下入粟之虚直,易江淮茗荈之实,其厚利悉归于商人矣。
是时,议臣请以见缗入中。
天圣初,又设三说之法。
见缗金帛,则官虽为便,而商者不通。
用三说,则官有七倍之损,而香象之货,居积停滞,公私皆失其利焉。
景祐康定之间,又增以盐利,为四说。
虽公家亏于半,而贾贩者复壅。
至皇祐中,又用见缗之法。
虽壅滞稍去,然调视小失,固未免于乖迂也。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六○、《曾子固集》卷九
农桑贡赋,王道之本也;
管榷杂税,王道之末也。
善为国者,重其本而轻其末,不善为国者反是。
至文武皆重其本者也。
由秦汉至隋唐,重其本故薄征轻敛,而天下有仁义之俗焉;
重其末故急徭横赋,而县官遂兴管榷之利焉。
管榷之利,其首也。
汉武之时,其食国用皆不足,虽群臣献策,尽笼天下之货,然茗荈之利犹不之取,历代议者亦未尝一言及之。
至唐永泰中,天下耗竭,莫或为计,乃有赵赞首陈税之策。
贞元之后,又兼张滂之谋,虽权宜立制,功不合于古,然亦未至于榷也。
逮乎文宗,当李训辅之,恣为诡说以惑其听,内则协郑注奸邪之议,外则资王涯刻暴之苦,始立使号以榷茶为名。
之有榷,自此始也。
于时新令一出,所暴虐者甚众,以是故身伏大诛。
尔后贤臣继世,一兴一废,或以惨急而行之,或以仁慈而议之。
裴休者,则欲去榷复税以十二之法;
令狐楚者,则欲通商惠众,以增上下之便。
虽深究利害各极当时之宜,然行之一朝,流弊千载。
我国家勃兴昌运,抚有方国,四圣接武,泽流生民。
所先者仁义之化也,所行者礼乐之教也,所敦者农桑之业也,所后者管榷之利也。
然卒所以资国用而足兵食者,唯货一扃尤为剧大。
自曩岁群臣定议随土宜而制之,或禁其私鬻以充郡县之课,或通商人以泄县官之利,各任其俗,成乎便宜。
以今观之,则禁者诚非,而通者诚是也。
何则?
茗者山林之所产也,山林者人力之所营也。
所营者博,则所生者众;
所生者众,则所赋者馀;
所赋者馀,则常生之业毕出于是矣。
今乃申严号令,窒其私鬻之路,欲使民利一归于公,虽歛之计诚得其术,曾不知敝生于下,而抵冒之狱阗然而起矣。
及其不胜也,然后从而加之,民或至死亡而不惧令,或至峻烈而无益,久不易则无乃伤仁慈之政乎?
而又上之而急,继以千艘,一岁之庸,动逾百倍,伤财暴众,无大于此,故曰禁者诚非也。
今若普治天下,均其常法,上则蓄之以大扃,下则通之于商人。
其直也,就中都而入之;
其茗也,由外郡而与之。
俾夫周旋海内,自受其益,所过关市,则悉增其税,所至郡国,则悉弛其禁。
大可以减县官每岁之用,小可以息生民抵冒之狱,此谋一立,万世利之。
故曰通者诚是也。
二者之论,期于一择。
策问十八首 其十一 国用 北宋 · 王令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四六
问:汉武外事四方,馈饷赐予,内兴宫室池台苑囿,一切过古,封禅巡游,招延方士,祷祀非鬼,求致神仙,其费过甚,以至于不可胜算。
逮其末年,财用大屈,于是用桑羊之计,始榷酒以禁天下。
至唐天宝中,天下大乱,兵用滋广,第五琦自蜀以御史使淮南,始收盐利以禁民。
至其后,以天下之财十分计之,盐利占其六。
自是方镇稍稍自负其强,阻兵以叛,不复贡赋,凡数十州。
方是时,中国之费益多,财赋之入日众,至张滂王涯亦可禁如酒,自是山海之利,无有在民者矣。
是后赵赞复建杂税,今之百物之征,古未之有,盖自赞发之。
虽然,独用以资常平,视岁之丰俭以为出入以便民,不以给国家费也。
朝廷承五代之后,百年以至今,自天下既平,四夷无事,宫室苑囿不增,祷祠一切如礼,行在未尝巡游。
天下一家,贡赋非有阙亏,凡汉唐之利,皆尽用之,而有司之费尚阙,不闻富足,何也?
夫承中国多事之后,财力困竭之时,一得其利,犹用以济安,有如平时兼用之而反有不足者,余窃怪之。
诸君子以为其弊安在,思欲革而治之何法?
语曰:「好谋而成」。
夫欲进而仕者,谋国之道,固所宜讲也。
策问第三十六 北宋 · 刘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五八、《龙云集》卷二八
问:山海之货所以养人者不赀,而之为利尤博。
秦汉以前,未有以为礼者。
三国时孙皓每享韦曜,许以茶荈代酒;
其后谢安陆纳待以茶果,自谓我家素风,兹其椎轮欤。
然亦未始有禁也。
味源寖辟,群嗜大骋,故赵赞度支,而竹木茶漆类皆有税,实始于有唐之建中;
张滂使盐铁奏立茶税,号十分税一,实始于有唐之贞元。
于是厚利始笼于县官矣。
然犹陆羽著经,毛文锡缀谱,温庭筠张又新、裴汶之徒或纂茶录,或制水经,或述顾渚,至相踵于世。
百年已来,极于嗜好,略与饮食埒者,其今日乎。
今日第者,取郝源为上,至如日注、实峰、闵坑、双港、乌龙、雁荡、顾渚双井鸦山、岳𪋤、天柱之产,虽雀舌鎗旗号品中胜绝,殆不得与郝源方驾而驰也。
其品制之殊,则有若金梃、六花、叶家白、王家白;
其色类之殊则有若的乳、白乳、头金、蜡面、京梃。
好事者往往抵金茶民,不远千里。
此比岁之禁,所以愈密于畴曩也。
日者议臣深究厥弊,一切条上,乞弛去榷法,以便公私。
语其大较,则商之宜已详矣,若乃纤悉委曲,尚亦有可言者乎。
二三子其考古以验今,毋忽。
王升之 宋 · 刘跂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六三、《学易集》卷八、《皇朝文鉴》卷一三二
维政和二年五月壬戌钜野王君升之卒于京师
七月丙辰,返柩于郓,乡人所厚善皆会哭。
其孤儿孟博出临终书二纸遗余,言:「嵎不幸,病且死,妻弱子幼,恐此骨流落,不得下从先人。
伏惟哀怜,与诸贤经纪之」。
书凡百馀字,语无错缪。
问其家,言病甚,棺歛皆能自营;
将绝,付嘱后事,情不悲哽;
既授书其子,教以面达余状,遂奄奄不能言。
余属皆哭尽哀,因相与定计,告其家,以八月乙酉葬先墓之丙穴
索橐中空无有,卖屋未即售,合凡赙赠得钱九万五千,乃使斲石治穿。
买椽席灰苇诸下里物事,皆前为之期,如期而窆。
黄州翰林公之玄孙,宝文公之子。
少不羁,既长学问,尤邃《汉书》,效李长吉为诗,有思致。
葬其亲至破产。
雅不喜孅啬,又体羸多疾,日事药饵,因积贫窭。
得官未及赴,疾亟,寿止四十有一。
惟前人悲哀称述,必著文字,乃作诔以见意。
其词曰:
大钧无垠,一播万殊。
靡生不遂,条达纷敷。
孰戕尔根,隆陨枯。
哀哀若人,亦孔之辜。
伟君高门,一世楷模。
遗烈言言,休声吴吴。
爰及穆考,养德丰腴。
维君妙龄,孔鸾将雏。
踵武前修,建旆礼舆。
逢辰清明,驾言驰驱。
畴或柅旃,罔所适徂。
机心日灰,骄色自锄。
名列士版,身佚里闾。
优游卒岁,文史为娱。
毓草艺木,畦苑踌躇。
良朋萃止,肴设醴𣂏。
退察其私,盎不宿储。
宁独贫攻,亦复病拘。
萧然壁立,副是形癯。
休文革带,计月有馀。
幼安絮巾,当暑不除。
乳石断下,糜粥充虚。
长为散人,庶以全驱。
云胡远行,旅舍僒拘。
沈痾顿剧,颠倒医巫。
东野后事,孝权遗书。
岂无他人,顾以属余。
呜呼哀哉!
壮心兮摧颓,白日兮须臾。
永违兮昭代,下沦兮幽墟。
大暮兮何晨,冥行兮空居。
嫠妇兮嗷嗷,幼子兮呱呱。
谁与兮晤歌,獝狂兮夔魖。
谓君兮非存,君墨兮犹濡。
谓君兮非亡,君屋兮谁庐?
折芳馨兮素华,湛玉沥兮清酤。
况思君兮不见,揽涕泪兮欷歔。
呜呼哀哉!
蹇物化之徂迁,慨有生之迷途。
何神爽之泰定,临惊惧而弗逾。
遵宁宅于先丘,写幽愤于素旟。
庶无愆于遗托,君亦不昧夫所如。
阳城上疏论裴延龄罪议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五、《竹溪先生文集》卷一○
阳城进士第,隐中条山,德宗召拜右谏议大夫,遣长安杨宁赍束帛诣其家。
城褐衣到阙下辞让,帝遣中人持绯衣衣之,召见,赐帛五十匹。
初,城未起,搢绅想见风采。
既兴草茅,处谏诤官,士以为且死职,天下益惮之。
及受命,它谏官论事苛细纷纭,帝厌苦,而城寖闻得失且熟,犹未肯言。
韩愈作《诤臣论》讥切之,城不屑,方与二弟延宾客,日夜剧饮。
客欲谏止者,城揣知其情,强饮客,客辞,即自饮满。
客不得已与酬酢,或醉仆席上。
城或先醉,卧客怀中,不能听客语,无得开言。
常以木枕、衣衾质钱,人重其贤,争售之。
每约二弟:「吾所俸入,而可度月食米几何,薪菜盐几钱,先具之,馀送酒家无留也」。
服用无赢副,客或称其佳可爱,辄喜,举授之。
有陈苌者,候其得俸,常往称钱之美,月有获焉。
居位八年,人不能窥其际。
裴延龄诬逐陆贽张滂李充等,帝怒甚,无敢言。
城闻,曰:「吾谏官,不可令天子杀无罪大臣」。
乃约拾遗王仲舒,守延英阁上疏,极论延龄罪,慷慨引谊,申直等,累日不止。
闻者寒惧,城言励。
帝大怒,召宰相抵城罪。
顺宗方为皇太子,为开救,良久得免,敕宰相谕遣。
然帝意不已,遂欲相延龄,城显语曰:「延龄宰相,吾当取白麻坏之,哭于庭」。
帝不相延龄,城力也。
坐是下迁国子司业
议曰:善谏者犹治水,不杜其渐,则浸淫决泆,漫不可制。
甚者,君被恶名,身受显戮,顾虽尽忠,何补于治耶?
阳城居位八年,当德宗西迁之馀,亡以自励,远忠贤,亲谄佞,过失多矣,乃不能出一言有所救正。
延龄之宠成,陆贽之谗入,始抗章极论。
延龄仅以不相,而竟免,城亦继逐,于是崔损李齐运韦执谊之徒并进,君侧不复有人矣。
其所由来,岂一朝一夕之故哉?
作《诤臣论》,非独有讥于时,其欲以为后世诫乎!
应诏陈言兵食事宜绍兴三十二年五月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四、《文定集》卷二、《宋史》卷三六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九一、《宋元通鉴》卷七九
臣准尚书省劄子,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以防秋不远,事贵预备,足食足兵,宜有长策,可令台谏、侍从各以所见条具闻奏者。
臣伏见上天助顺,元恶殄灭,金主新立,畏天之威,遣使通和,辞甚勤笃。
陛下方且不自暇逸而豫为防之备,不自圣贤而博尽群臣之谋,天下幸甚。
盖自今日以来,传报不一,或以为金主宽厚能得众者,或以为懦弱不立者;
或以为急于和亲、欲复还河南地者,或以为彼方厚立赏格以劝战士,如唐、邓、陈、蔡之类,失而复取,其志盖未已者;
或以为河朔群盗扰其南,而契丹之遗种攻其北者。
汉光武初定天下,臧宫马武皆以匈奴衰之时不可失,光武答以北边尚强,而屯田儆备。
传闻之事,常多失实,古今通患,实在于此。
要之为国者,不当问敌人之盛衰,顾吾自治何如尔。
东晋之季,苻坚以百万之师战胜之威,长驱入寇,自谓投鞭于江足断其流。
至于淝水之战,敌众奔溃,首尾不支,卒以亡国。
然则敌人虽盛,未足为中国患也。
晋之谋臣,皆欲乘苻氏败亡,开拓中原。
王师一出,尽得兖、青、雍、豫之地,然而君臣宴安,无复顾虑。
谢安之勋劳犹不见容,而道之、元显之流,出而用事。
晋之不振,皆自此始。
然则敌人虽衰,未必为中国福也。
臣故曰不当问敌人之盛衰,顾吾自治何如尔。
今诏旨以足食、足兵为虑,此二者皆自治之要也,臣请先言足食之说。
昔人以为县官当食租衣税,然汉文、景之盛,或赐民田租之半,或尽除之,或三十税一。
武帝穷极奢侈,有盐铁、酒酤之禁。
昭帝即位,一切罢之。
至于后世,或用或否。
唐至德宗,用杨炎之说,尽取军兴以来暴敛横赋,合而为两税。
又用张滂之说,始有茶禁。
汉、唐之所征取榷禁者,今皆不能易矣。
刘晏号为善榷盐,其始至也,盐利岁才四十万缗。
至大历末,乃六百馀万,天下之赋,盐利居半,宫闱服御、军饟、百官禄俸,皆仰给焉。
今止以淮浙计之,岁收一千三百四十万。
贞元八年榷茶,岁得四十馀万缗,今则岁收二百四十万矣。
世固未有善理财之人也,独不知刘晏复生,其于今日财利尚能有所增加否乎。
至于其他所取,名色猥众,曰经制、曰总制、曰无额上供、曰折帛、曰州郡宽剩、曰僧道免丁、曰寺观宽剩、曰大军月桩、曰赡军酒息、曰籴本,总其所得,又什倍于两税而不翅也。
然则今日利入之厚,汉、唐之时与吾祖宗之盛皆所不及也,宜其财聚于上不可胜用矣,而大农无经旬之储,至于仰贻宵旰之虑,此其故何也?
臣尝以为取之多则宜有馀,而或以不足;
取之寡则宜不足,而或以有馀。
以文景轻徭薄赋而贯朽粟陈,以武帝笼天下之财而用度常不继。
唐王仲舒观察江西,奏罢榷酤钱九十万,既三年,钱馀于库,馀于廪。
孔戣节度岭南,尽除他名之税,免属州逋负之缗钱二百万,而公藏私蓄,上下俱足。
由此观之,不在乎取之多而在乎用之有节也。
今日财赋自其外而言之,左藏一岁所出,比于绍兴之初其多已增倍矣。
臣不敢远引前古,姑以陛下之初政为率,则其间所当裁节者固不少矣。
仁宗至和中谏官范镇乞明诏中书枢密大臣,考求祖宗朝、天圣中官吏兵数与天下赋入之数,斟酌损益,立为条章,上下遵守,则国用有常而民力有馀矣。
此亦微臣所望于陛下也。
凡百官有司浮冗之费,可以参酌旧制,一切减省。
惟是军旅之用,日以增广,因循寖久,遂为成例,一旦更革,固亦未易。
然而赏典之冗滥,独不可以甄别乎?
尺籍之伪冒,独不可以考覈乎?
此特在陛下指麾之间尔。
又自用兵以来,中外争言便宜,往往出于希功徼幸之意。
如措置营田、如结集民兵、如招纳归附之类,钱粮器械,一皆取足于朝廷,曾无毫发之效,亦莫知其何用也。
熙宁间韩绛以大臣宣抚陕西,所费十八万缗,终无成功,众议沸腾,以为大咎。
今所谓十八万缗,不知其几矣。
况其事之初行,议者固疑其不可。
故臣愿朝廷之上,有所兴为,与众共之,使可否之论毕陈于前,然后择而从之。
汉宣帝使公卿议屯兵利害,反覆详尽,庶几无轻举妄动之失矣。
虽然,此特言其外者而已,至于内府之财,则有非外廷所知者。
周官太宰以九式均节财用,有匪颁之式,好用之式,然则王之用度虽曰不会,要不出乎式也。
太府掌九赋九功之贰,受其货贿之入,其颁财则以式法授之,而式贡之馀财,则以供玩好之用。
元丰更定官制,以金部左藏案主行内藏之出纳,而奉宸库则隶于太府,所以示天子至公,无内外之异也。
绍兴十三年,始诏内库不隶户部太府有司辄敢会问与供报者皆坐之,中外之人不知所以然者何也,疑词异说,无所不有。
臣窃观陛下清心省事,仁民爱物,一皆出于天性。
宫掖使令既已不备,又从而出之;
教坊音乐既已不听,又从而罢之。
此岂以外物为乐哉?
比以戎事暴露,备边犒师,招军市马,率从中出,此岂以多藏为利哉?
而臣犹有不能已者,窃恐赐予之间,或过为丰厚而失于撙节,出纳之际或习为宽纵而失于考察,杂色供奉,冗食无用之人或虽澄汰而未尽也。
今陛下恭俭于上,而左右近习与夫贵戚之家,第宅池馆,穷极华美,田园邸舍,连亘阡陌,此固不能使人之无疑也。
夫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者盖有之矣。
愿陛下推其所为,损之又损,始自宫掖,次及外廷,如此则圣德日新,人心悦服,而实惠及于天下矣。
先王所不可俭者,祭祀也。
至于当损之时,则二簋可用享,况于匪颁、好用之类乎?
且臣闻之,有国家者未尝不以人心为安危。
惟我祖宗覆育天下,斯民爱戴,有陨无二,尤见于艰难之时。
陛下诚以东晋观之,国于江左,中原分裂,变故内起,岌岌乎无终日之安。
所患者王敦也,既死而苏峻祖约,连衡犯顺;
所患者桓温也,既死而王恭殷仲堪,称兵内向;
所患者孙恩也,而卢循徐道覆,相继扰乱。
盖其基本尚浅,人心易摇,故奸邪得以肆行而无所畏也。
自建炎以来,金人之役甚于东晋
然而户口虽或流离,而无背叛之志;
盗贼虽或窃发,而无响应之助。
强悍之将,不能以使其下之为非;
暴虐之敌,不能以禁其民之向化。
此皆祖宗德泽之所固结,陛下仁心之所感动,相与扶持捍蔽,以至今日,岂曰小补之哉!
赵简子使尹铎晋阳,谓曰:「以为茧丝乎?
抑为保障乎」?
简子曰:「保障哉」。
尹铎损其户数。
既而智伯攻晋阳,决水灌之,沈灶产蛙,民无叛志。
凡今日之所以取诸民者,臣已具陈于前矣,愿陛下思民心所系之甚重,悯方今民力之已竭,而求所以赈救惟在节省无益之费,使财用充足,然后赋歛之不得已者,可以次第蠲除,庶几疲瘵之民得以苏息,则其为国家之保障者,岂有已哉!
臣请言足兵之说。
陆贽有言:克敌之要,在乎将得其人;
驭将之方,在乎操得其柄。
将非其人者,兵虽众不足恃;
操失其柄者,将虽材不为用。
兵不足恃与无兵同,将不为用与无将同,固不在益兵以生事,加赋以殄人也。
至和中,朝廷招募新兵,谏官范镇以为财用不足,民力凋敝,而又欲募兵,是何异欲救火而益以薪、流之浊而复挠其源也!
兵不在众,在练之与将何如耳。
侬智高岭南之后,遣将不知几辈,遣兵不知几万,死亡奔北不可胜纪,然狄青所以取胜者,番落数百骑耳。
此兵不在众,近事之效也。
臣以为陆贽范镇之说,切中今日之病。
自讲和以来,诸将坐拥重兵,初无尺寸之功,而高爵厚禄,极其富贵,安享优佚,养成骄惰,无复激昂奋励之志。
兵籍虽多,初不阅习,或拘之以为工匠,或驱之以为商贾,或抑之以为仆厕之役,既虐使之以不当为之事,又侵夺其所当得之食,行路之人皆知其不可用也。
已而敌骑奄至,曾不一战,望风遁逃,浃辰之间,而两淮之地蹂践几遍。
方且恬不忌惮,恣为诞谩,列上战功,诳惑群听。
急危之际,被旨应援,乃或游辞诡计,顾望不进,陛下虽尝取其不用命者治之,终未足以震服中外。
且钧是罪也,而罚有轻重,人犹不能无词,况于或罚之或赏之乎?
故其免于罪而蒙赏者,不知愧怍而反谓朝廷之可欺,偃蹇傲睨,日以滋甚。
陛下损金帛以赐士卒,适以资其刻剥之计。
至于怨讟并兴,无以自解,乃复奏功第赏,超越资级,动以数万。
唐李愬淮西,奏请将佐以下官凡百五十员,宪宗裴度曰:「诚有奇功,然奏请过多,使如李晟浑瑊,又何如哉」?
遂留中不下。
以此较之,今日之事无乃太甚乎?
方无事时,朝廷有所使令,率以诏旨行下,或阴为迁延,或公肆欺玩,或直抗执而不行,不知一旦有急,能惟命是听以徇国家之难乎!
四方之人,何所观望?
三军之士,何所劝沮?
虽有貔虎百万,将谁用之?
故臣之所忧不在乎兵之不足,而在乎军政之不修也。
且今中外之兵,其老弱强壮不可得而分也,其逃匿死亡不可得而见也,然则虽欲益兵亦不知其所以益矣。
诸葛亮出师无功,或劝以益兵者,曰:「大军在祁山、箕谷,皆多于贼,而反为贼所破者,则此病不在兵少也,在一人耳。
今欲减兵省将,明罚思过,校变通之道于将来。
若不能然者,虽兵多何益?
自今以后,有忠虑于国者,但勤攻吾之阙,则事可定、贼可死、功可蹻足而待矣」。
由此观之,非徒不肯益兵也,又欲减省之。
盖胜败在将不在兵,兵多而冗,不若少而精也。
臣愿陛下内自省察,以前日之失为在己,奋发英断,力行大公至正之道而不牵于异说之私,赏善罚恶,无偏无党,示天下以好恶所在,使人皆洒心易虑以听陛下所为,然后兵籍之多寡,人材之高下,皆可以按见其实,谨其训练之法,号令必行,等级必明,技艺必精,心志必一,周旋进退,将无所不可者矣。
昔人论兵,盖有一可以当十者,亦有十不当一者,此顾用之何如耳。
窃闻朝廷方简阅州县之兵,取其半以待不虞之备,此诚有不得已者。
去冬固尝发诸郡弓弩手什之七矣,彊之使行,惊扰狼顾,州郡有调发之费,室家有离散之怨。
既至军中,大率奴隶使之,初不籍以为战斗之地也,大敌在前,何尝得一夫之力?
且所谓正兵者技止于此,况其下者乎?
而又有甚不便者,夫盗贼之作,常生于细微,州县之兵,虽不可施之于大军,而追胥讨捕,防获乡井,盖所以销患于未萌也。
晋武帝罢州县兵,山涛陶璜皆以为不可,及永宁以后,盗贼群起,州郡不能制,此往事之鉴也。
去冬既取所谓弓弩手者,州郡无备,则或发诸县尉司弓手以守禦城郭,县又无备,则或抽差编户以代弓手之乏。
贪猾之吏,夤缘为奸,无所不至,或差或否,均被其扰。
夫天下之事,顺人情而行之则如水之就下,咈人情而行之则有挟山超海之难。
故圣王之政,山者不使居川,而渚者不使居中原,此非有神奇巧妙也,亦曰顺之而已。
今民之在田里者则拘之于县,县之巡捕者则执役于州,州之守卫者则分隶于诸军,岂所以为顺哉?
议者患州县之空虚也,则请各置四隅之官,而以其土人为之。
强宗富室,平日挟其财力,以武断于乡曲,今又假以尺寸之柄,公行贿赂,明报仇怨,有甚于盗贼者。
朝廷知其不便,寻即寝罢。
盖凡所以开阖动摇,至于数四,公私烦费,骚然不宁,而迄不得其道理者,皆起于州郡之无兵也。
今者诏旨止令选其强壮就各州教阅,则固未必调发也。
惟陛下精思熟虑,于不得已之中有所裁酌,使州县不至于无备,田里不至于重扰,则州县安而朝廷安矣。
臣仰惟陛下临政愿治,于兹有年,国宜益富,兵宜益强,而顾以不足为忧,凡在臣子,莫不惶恐。
臣窃以为自古人君当艰难之际,其能积微而致著,革弊而为治者,要必以至诚为本,以力行为要,不尚虚文,专取实效,用其人必责以功,听其言必验以事,使欺伪者有所不敢为,而忠臣义士皆得自尽以奉其上,则天下无不可为之事矣。
《诗》曰「秉心塞渊,騋牝三千」,又曰「思无邪,思马斯徂」。
夫马之蕃息,何预于人君之心思?
盖物无小大,茍非以诚心持之,则所行之事,其施于外也必茍简,所用之人,其应于上也必灭裂,又安能旋至而有效乎?
今日之事,特在陛下加之意而已。
臣窃观今之风俗,大率以欺罔为尚。
夔路帅臣,训练精兵二万,及监司核实,初无一卒。
东南铸钱,祖宗时岁不下百万缗,比来止以四十万为额,又尽收天下之铜,有司以为可铸三十万,则是七十万也,去年所纳仅及五万,而乃以六万为羡馀而献。
夫以欺罔如此,岂不以为罪?
或又从而赏之,亦何惮而不为欺罔乎?
此风不革,则天下之事所以仰劳圣虑者何时而已也?
臣不胜惓惓,献其愚衷,惟陛下裁赦,幸甚。
王显谋小简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九、《九华集》卷一五
某咨布之诚,已列右笺。
北辰凝冱斗寒,想惟吉德魁旧,茂跻协气,无有纪极。
某将遂趋参崇屏,向风瞻颂,徒切卑悰。
某上覆:,故天府也,物众地大。
然军民所须,以一方而备四境,为之支计者,亦难矣。
取予翕张,非得士安张滂之才,欲上下两裕,何由哉?
自台座主计以来,公论翕然,以欢以服。
盖言政而及化,则政无不顺;
言利而主义,则利无不通。
台座于此,裕乎沛然矣。
益几宠光,以副蜀人祈幸之意也,不敢诬佞。
某才下不文,不足为世用。
然受知门下,奖予过量。
假令懵而无知,犹当铭刻肺腑,况结发志道,粗有知耶!
正以荣贱,相间旬月,不克布尺记于崇屏。
然夙昔依慕之诚,无顷不瞻颂门阑也。
僭恳僭布。
福建漕谢乔平章行简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九三、壶山四六、《翰苑新书》续集卷三五
去国食祠,甫满镜湖之考;
起家予节,俾荣壶峤之行。
铭心知密启之功,揣分有踰涯之惧。
敬裁副墨,少叙中丹。
伏念某本无技能,何足位置。
值清时之更瑟,纷髦士之弹冠。
幸从羁旅以登朝,惟有靖共而在位。
吕端拙钝,朝士皆目以糊涂;
邹浩宽平,朋侪或疑其隐默。
何图误渥,骤被亲除。
念不为宰相则为谏官,亦平居之所学;
苟上畏天刑下畏人祸,将得罪于此心。
不揆狂愚,稍殚底蕴。
亦颇增损时贤之论,非有忖量明主之心。
上方从谏以如流,己实积诚之未至,所期寤意,乃类转喉。
岂无婴龙颔之疑,又拜立螭头之宠。
辞受之间,不自决裂;
进退之义,殊欠分明。
低徊久之,愧负多矣。
每沥恳忱而祈去,辄蒙造化之苦留。
感时事以自惊,果人言之弗恕。
其在汉法,盍坐非宜言之诛;
使遇唐宗,犹得不可赦之罪。
尚宽斧锧,俾食斗升。
佩吾君吾相之生成,寻某水某丘而藏伏。
未湔旧戾,忽冒新荣。
将枌部之转输,峻木天之论撰。
负弩而除道路,平生素陋于相如
埋轮而止驿亭,今日妄希于孟博
徒惭小己,莫报大恩。
兹盖伏遇某官柄国亲臣,经邦魁宰。
尚父阿衡于千载,寿皆过于百年
晋公、郭令而一人,功永垂于万古。
捐身当宗社之治乱,动足系世道之重轻。
未能释风云之劳,特将宽宵旰之虑。
阅朝家局面之屡变,独人才气脉之仅存,方将扶植于无穷,忍使孤危而不保!
起之流落,假以光华。
第某不能深藏,大是浪出。
无健力何以任澄清之寄,无巧算何以优馈饷之功。
虚烦陶成,必误器使。
维驹维骐维骊维骆,知难胜使者之华;
非龙非罴非虎非螭,愿亟正师臣之拜。
莆田知县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九四、壶山四六
雅慕澹台,罕游偃室。
愧非孟博,误驾汉轺。
有来花县之情文,增重茅檐之光宠。
敬惟某官磊磊自立,矫矫不群。
取衣冠而褚之,遑恤国人之谤议;
闻弦歌而莞尔,想渐经学之渊源。
陈义甚高,遇事尤敏。
譬美锦使学制,何患于伤;
既熟路又疾驱,所到必远。
某深藏有味,强出胡颜。
动引古人,深仞俎豆予之意;
勿为俗学,岂无金玉汝之情。
方深巾笥之藏,莫效襜褕之报。
代回安监丞袖启 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五四、《可斋杂藁》卷一二
以《乔木赞》三复,久知王文正之后人;
得《梅花赋》一篇,可卜宋广平之远业。
矧交乐事,适在相乡。
讵非会遇之天,为是参承之地。
恭惟某官忠孝衣钵,道义门墙。
不畏疾风,知是雪山之劲草;
有如砥柱,坐回峡水之狂澜。
孜孜几年,凛凛一节。
方子阳肆井蛙之怒,而臣甫拜杜鹃之诗。
碧幢画诺之间,患销栈道;
白羽笑谈之顷,变息潢池。
为刘于右袒之呼,微管有左衽之叹。
功高如此,上肯负之!
禁路晋丞,黼衮正思于夜对;
藩符奏最,锦衣胡问于昼游。
东山之霖雨将归,绿野之清风难屈。
趣装可也,泚笔俟焉。
某冒然登孟博之车,幸甚过子云之宅。
善人不得见,君子见矣,实获我心;
一国之所慕,天下慕之,愿闻其政。
深惭报玖,莫造鸣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