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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夏书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三、《陈亮集》卷二八
不获听博约之诲,又复三月
起居之问不到凡格,亦复踰月矣。
尊仰殆不容言。
即此暑气可畏,伏惟临按有相,台候动止万福。
某顽钝只如此,但意况甚觉不佳,甚思一走门墙,解此烦愦。
初只候君举不来,今又为俗事所扰,加以天作旱势,令人遂有旦暮之忧,以故要摆离未能得。
今只决之六月耳,雨不雨皆非人力所能为也。
近有《杂论》十篇,聊以自娱,恨举世未有肯可其论者。
且录去五篇,或秘书不以为谬,当继此以进,然其论亦异矣。
馀五篇乃是赏罚形势,世卿恩旧,尤与世论不合,独恐秘书不以为异耳。
一春雨多,五月遂无梅雨。
池塘皆未蓄水,亦有全无者;
麦田亦有至今全未下种者。
世俗所谓「会龙分龙皆无雨」,今年秧尖皆赤,小民所甚忌。
又俗谚「五月若无,黄公揭耙归」之说,此细民占卜如此。
以大势论之,渡江安静又五十馀年,文恬武嬉今亦甚矣,民疲兵老今亦极矣。
安静之福,难以常幸。
去年绍兴外,旱势犹未透,其祸必集于今年。
秘书又适当此一路,若岁事小稔,或可求去;
大势既如此,所谓「将恐将惧」之时也,庙堂岂容去哉!
富家之积蓄皆尽矣,若今更不雨,恐巧新妇做不得无面馎饦。
百念所聚,奈何,奈何!
婺州亦复大疫。
衢州米价顿涌,四千七百文一石,祸将浸淫于婺。
钱守虽有爱民之心,而把事稍迟;
今岁救荒,奔走上下不遗馀力者,独赵倅一人:所至骑从简约,县道诸色文字并不取索,穷民有请无不遂。
今闻去替只二十日耳,若失此人,婺州尚未知所倚。
春来钱守奏乞用前两任例,令再任,已降在省中,庙堂只许升差遣,若得一军垒,乃是为本人计耳,殊非婺州忧旱之地。
赵倅闻此亦喜甚,彼亦未暇为婺之地也,只欲候满二十日,便去讨差遣耳。
今旱势已成,秘书必更被殃栲。
婺州更旱,则将谁属乎?
岂能以一身而及七州也!
愿便申钱守所请,仍以旱势奏陈,留使再任,专以祷旱及将来救灾之事责之,不容其不效力。
闻下任乃是高子演,自是不釐务,本不相妨,令其及期自上足矣。
若如此说破,庙堂亦知只为婺州地,当无不可者。
然此间事势甚可忧,人情亦何乐于此,但期到则自去,须秘书移牒添倅厅,不得擅自离任,使之听候指挥乃可耳。
疫气流行,人家有连数口死,只留得一两小儿,更无人收养者。
闻赵倅已处置收养五六十人在州,尽可谓有心力。
万一天意悔祸,连得大雨,如社仓义役之事尽可以专责之。
此人有心力,不患其无所济也。
况决无连不雨之理。
秘书不可不早为婺州地,临期不知所委,徒自手忙脚乱耳。
六月若一向遂无雨,田秧亦无所营救,但当去绍兴请教,且求一碗现成饭吃,不能别生受。
天下大计自责之长人,秘书何以处之?
绍兴有梅雨否?
无不插之田否?
旱疫之馀而重以此,庙堂虽欲以恬然处之,可乎?
大亏了主上也!
当今之世而不大更化以回天意,恐虽智者无以善其后。
此不待深见远识而后知,然而皆不知虑,何也?
虑者不当而当者不虑,是岂天下之事终不可为乎,亦在其人而已矣。
到此亦不须大段推托,同舟遇风,亦各为性命计耳。
胸中所欲言万端,微秘书无以发其狂;
而困于俗事,又困于诸生点课,临风引颈,徒剧此情。
前日偶说《论语》,到舜五人、周十乱、孔子所谓「才难」处,不觉慨然有感。
自古力足以当天下之任者,多只一个两个,便了一世事。
超世迈往之才,岂可以人人而求之乎!
虞周至于五人、九人,真可谓盛矣,亦古今之所无也。
又因书院出「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官不必备,惟其人」作义题,亮因为破两句:「圣人不以才难而废天下之大政,亦不以任重而责天下之常才」。
秘书以为如何?
纸尾及之,以共发五百里之一笑也。
区区尚须续具寄。
千万为世道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