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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州亭山妙显寺碑铭 隋 · 郑辨志
 出处:全隋文卷二十八
伏闻惠日已圆,西方显其尊相;
恒星既陨,东界感其神光。
身迹虽殊,慈悲靡隔。
逮乎紫金写莲开之貌,香林图月满之容,梦感汉王之心,齐发吴君之善,权实济度,莫状于斯。
虽复牺农之世,分爻尝药之功,轩昊之年,结宇垂裳之德。
化腥变苦,讵晓法味之深;
弃穴除巢,宁知净土之贵。
耆阇山侧,说法之处犹存;
庵萝园中,会圣之基尚在。
深矣妙乎,无得而名焉。
大法之兴,其由尚矣。
然此妙显寺者,即隋开皇十一年高祖文皇帝奉为国师之所置也。
禅师讳智琰俗姓范氏扶风人也。
祖世,晋主夏盟,功高士会
汉臣莅宰,名重莱芜
师少为儒生,博寻内典,名挂僧录
先住京师济福道场,因神武灭法,遂游于江左,权上戴山。
南朝陈元帝二年,召为内道场供养。
禅师见国祚不安,遂拂衣南游稽岭。
其山乃众峰杂遝,邃谷峥嵘,洞穴朦胧,萝贯日,百兽群集,民绝登临。
大师居之,猛兽藏伏。
开皇九年十月,敕遣晋王广平陈,即祯明三年也。
禅师迹绍四衣,神逾八极,虽潜形丘壑,而誉彻神都,匿相岩阿,而名传上国。
珠沉北海,皎洁之性弥彰;
隐深丛,芬芳之风更远。
高祖闻之。
开皇十年,召入仁寿院殿供养。
十一年秋八月降墨敕,遣大将军杨荣送师归山。
所居处可立伽篮,度弟子七人扶持。
赐钱五千贯,绢二千疋,充乳药。
又赐落脂米二百斛,一切经大藏玉石象一十五驱,鹊尾香炉四十九只,永充供养。
至十二年,敕宣州刺史,专监造寺。
以妙显为名,谓《谷龙》垂宝乳,卉叶难名,异兽灵禽,晨翔暮显,故名妙显也。
亲书题额,敕赐水田二顷五十亩,将充永业
寺侧近封五十户民,以充洒埽。
帝每岁起居,送种种香药供养。
至仁寿元年秋八月,告弟子曰:吾欲去矣。
恬然坐灭。
春秋八十有六。
于时山地震动,林木萎悴,百兽悲鸣,泉池枯涸。
敕遣有司以国师礼殡于此山之阳。
去寺一百步,坟塔存焉。
案《宣城记》云:县南东六十里有山曰稽亭,是古仙住处。
尝有仙人五百,来往游止。
商旅住步,稽迟忘返。
故云稽亭也。
皇帝俯膺金轮,拯提亿兆。
八方大定,十善遐弘。
拱默岩廊,咸从仁寿。
而宣条布政,寄乎良牧。
使君讳荣金州安吉人也,本姓阳氏,系承幽州阳平公之后。
王莽篡位,南徙魏兴
公以开皇七年蒙召入内,劳问功业,诏赐姓杨氏
昔人乘车改俗,吹律移化,未有胄袭皇源,名归帝谱。
预班磐石,斯恩罕伦。
弘农之美,洋乎史籍。
扬秉临于衮鄀,三域显其廉贞之声;
羊祜镇于荆藩,一方称其太平之化。
以公清白爱惠,还迹曩业,威略有道,别迈前修。
何止泽渐贫孤,恩沾老幼而已!
长史崔公讳士升,淄水人也。
位隆上佐,任重元僚。
共阐和风,赞扬回向。
罄怀劝道,毗我皈依。
其寺东南有石洞,幽隐玲珑,仰眺或漏曦光,俯窥乍揖清涧,故老传述,所进尤深。
远彻秦峰、湘水之流,近通禹井、巴山之穴。
陇首夹凿金刚狮子,以为侍卫,挥源扬目,可怖众魔,奋爪张牙,足惊君象。
其内别有石龛,即大师旧安禅之所也。
后则经台砌汉,宝塔凌烟。
阶墀任石势以高低,栏栋接山形而宛转。
兼复飞流绕殿,激水循房,散入中厨,分浇南亩,实栖心之胜境,悟道之良域者矣。
公褰帏八稔,抚育四民,风雨调和,农桑郁畅。
苍黎施,无答天慈。
将帅参僚,及诸令佐等,以今二十年岁次涒滩,月维南吕,创成洪业,庄严帝祚。
雕奇宏丽,难悉名言;
福地长存,略刊梗概。
敢为铭曰:
大吉佛日,实我舟航。
慈悲普济,度脱无疆。
深仁睿后,寿命玄苍。
功超造化,德被遐荒。
粤我国师德高穷昊。
身居帝里,心悲六道。
保安社稷,示同魔恼。
三国鼎治,长宣清宝。
帝王再召,诏玺无忒。
幢车曳路,琼花满示戒。
亲侍凡筵,咨受遗则。
度人表志,置寺旌德
洪矣州牧,简在惟良。
葳蕤美俗,蔽芾甘棠
圣主弘护,贤臣栋梁。
伽蓝肇立,轮奂炜煌。
石洞幽邃,通源远长。
俯受泉脉,仰漏曦光。
夹图狮子,对写金刚。
势詟狂象,威振魔王。
瑶台耸路,重阁回廊。
檐虬欲起,表凤凝翔。
激水环砌,飞流绕房。
殿朗宵月,钟鸣树霜。
自心云萃,芳郁为香。
结宇,憩石为床。
以斯上善,永福人皇。
山崩幽壤,海涸生
翛然灵岫,劫数传芳(《宣城总集》)
大唐开元十三年陇右监牧颂德碑726年 唐 · 张说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二十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周礼。
校人掌王马之政。
天子十二闲。
马六种。
闲为一厩。
马二百一十六。
应乾之策也。
六厩成校。
五良一驽。
是之谓小备。
校有左右。
闲成十二。
合月之道也。
驽马三良马之数。
凡三千四百五十六。
是之谓大备。
秦并一海内。
六万骑之国马尽归之帝家。
则周制陋矣。
汉孝武当文景俭约之积。
雄卫霍张皇之势。
勒兵塞上。
厩马有四十万匹。
及东汉魏晋。
国马陵夷。
不可复逮武帝时矣。
后魏以胡马入洛。
蹴蹋千里。
军阵之容虽壮。
和銮之仪亦阙。
大唐接周隋乱离之后。
承天下征战之弊。
鸠括残烬。
仅得牝牡三千。
赤岸泽徙之陇右。
始命太仆张万岁葺其政焉。
而奕代载德。
纂修其绪。
肇自贞观。
成于麟德四十年閒。
马至七十万六千匹。
置八使以董之。
设四十八监以掌之。
陇西金城平凉天水四郡之地。
幅员千里。
犹为隘狭。
更析八监。
布于河曲丰旷之野。
乃能容之。
于斯之时。
天下以一缣易一马。
秦汉之盛。
未始闻也。
张氏中废。
马官乱职。
或夷狄外攻。
或师圉内寇。
垂拱之后。
二十馀年。
潜耗大半。
所存盖寡。
开元神武皇帝登大宝。
受灵符。
水瑞感而河龙出。
星精应而天驷下。
二年
帝乃心腑善畜之将。
卜福祐宜生之长。
俾领内外闲厩使焉。
开府霍国公其人也。
公名毛仲
姓王氏
开元佐命之元勋。
东国亡王之后裔。
四伯辅禹。
与治水之谟。
四七兴汉。
在经星之列。
清明虚受。
察含冰鉴
筹谋先觉。
虑出蓍龟。
竭无私之忠。
而善归天造。
输不懈之力。
而元同日用。
故得腾跃风云。
攀附日月。
策功第一。
承恩莫二。
庭罗魏绛之钟鼓。
第赏堂邑之山林。
文马蕃锡于晋侯
御衣亟分于韩信
庶姜如玉。
则降荣彤管。
众子垂髫。
则抱拜朱茀。
圣人之见也。
必犹尔为之四顾而满志。
圣人之不见也。
乃恤然若无与乐其天下。
仲尼所谓是必才全而德不形者也。
夫其处身。
则立无跂。
正也。
视无还。
端也。
听无耸。
诚也。
言无远。
慎也。
国有忧。
未尝不戚。
国有庆。
未尝不怡。
其御下。
则明利害之乡。
阜财求之务。
使之趋善而避恶。
怀德而畏威。
身不离于阙庭。
令远行于坰牧。
亦有不学而暗合于古。
未更而悬辨其事。
然其从政
必问于遗训。
而资于故实者也。
若夫春祭马祖
夏祭先牧
秋祭马社。
冬祭马步
敬其本也。
日中而出。
日中而入。
禁原燎牧。
除蓐衅厩。
时其事也。
洁泉美荐。
庌凉栈湿。
翘足而陆。
交颈相靡。
宣其性也。
攻驹教駣。
讲驭臧仆
刻之剔之。
羁之策之。
就其才也。
不反其性。
故亲人乐艺。
节乐如舞之心自生。
不穷其才。
故闉扼鸷曼。
窃辔诡衔之态不作。
尔乃举其神异。
则有騊駼騕袅。
乘黄兹白。
来仪外厩。
呈伎内枥。
朝刷阆风。
夕洗天泉。
圣皇一驭。
长寿万年。
别其种类。
则有妍蹄繁鬣。
小领远志。
曰龙曰騋。
曰戎曰骥。
差其毛物。
则有苍白骊黄。
骍紫驈皇。
骓駓驒骆。
骃騢骝雒。
駂駮驓駩。
騧骐騽騝。
豪骭●8B6B足。
狼尾鱼目。
宗庙齐豪。
戎事齐力
田猎齐足。
罔不毕有。
元年牧马二十四万匹。
十三年乃四十三万匹。
初有牛三万五千头。
是年亦五万头。
初有羊十一万二千口。
是年乃亦二十八万六千口。
皇帝东巡狩。
岱岳
辇辂既陈。
羽卫咸备。
大驾百里。
烟尘一色。
其外又有闲人万夫。
散马千队。
骨必殊貌。
毛不离偫。
行如动地。
止若屯云。
百蛮震耸。
四方抃跃。
威怀纷纭。
壮观挥霍。
回衡饮至。
朝廷宴乐。
上顾谓太仆少卿秦州都督监牧都副使张景顺曰。
吾马几何其蕃育。
卿之力也。
对曰。
帝之福也。
仲之令也。
臣何力之有。
因具上其状。
帝用嘉焉。
霍公口无伐辞。
貌无德色。
朝髦庠齿。
歆以多之。
于是明威将军右卫郎将南使梁守忠忠武将军左羽林中郎将西使冯嘉泰右千牛长史北使张知古左骁卫中郎将盐州刺史盐州监牧使张景陇州别驾修武县东宫监牧韦衡都使判官果毅齐琛总监韦绩及五使长户三万一千人佥曰。
开府庇我十三年矣。
畜有娩息。
人无乏匮。
克厌帝心。
莫匪嘉绩。
且如停西南两使六顿人夫稿谷。
计八十万工围石。
以息人约费。
其政一也。
纳长户隐田税三万五千石。
以俭私肥公。
其政二也。
太仆长支乳酪马钱九千三百贯。
以窒隙止散。
其政三也。
供军筋膏胶十万七千斤。
以收绢缮工。
其政四也。
莳茼苜蓿一千九百顷。
以茭蓄御冬。
其政五也。
使监官料旧给库物。
新奏置本收分其利。
不丧正钱二万五千贯。
以实府宜官。
其政六也。
贾死畜贮绢八万匹。
严道僰僮千口。
以出滞足人。
其政七也。
五使长户数盈三万。
垦田给食。
粮不外资。
以劝农却挽。
其政八也。
敢问监收之事。
孰能加于此乎。
然则称伐计功。
前典所贵。
上以美圣主择才之得人。
下以赞忠臣受任之尽节。
末以道官属承风之成事。
竟以示后代昭前之令闻。
是四烈者。
不可废也。
既而大君有命。
旧史书功。
吟咏瑰奇。
篆刻金石。
秦汧渺渺。
尚想非子之风。
鲁野区区。
犹传史克之颂。
试从此而观彼。
夫何足以言哉。
颂曰。
皇天考牧兮圣之君。
四十三万兮马为偫。
堑汧渭兮垣陇坂
飞黄皂兮昆蹄苑。
山崆峒兮水呜咽。
泉喷玉兮草汗血。
聚如花兮散如雪。
性既驯兮才亦绝。
维国家之大事。
驾时龙兮祭天地。
和銮发兮文物备。
维皇帝之七德。
总戎马兮威万国。
彩髦翻兮金介冑。
有霍公之掌政。
择张氏之旧
天皇驾兮仗黄麾。
太仆骖兮展辂仪。
舞月驷兮蹀云螭。
神倜傥兮态权奇。
骐骥溢野兮牛羊日多。
子孙荣位兮恩宠如何。
颂皇灵兮篆石鼓。
万斯年兮偫玉府。
改谥侍中裴光庭忠献论 盛唐 · 韦述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二
春秋之义。
诸侯死王事。
葬之加一等。
盖嘉其有功也。
而不及其赏也。
爰至汉魏
则禭之即受。
宠被窀穸。
唯德是褒。
岂虚受也。
近代以来。
宠赠无纪。
或以职位崇显。
一切优锡。
或以子孙荣贵。
恩例无加。
贤愚虚实。
为一贯矣。
裴光庭以守法之吏。
骤登相位。
践我机衡。
岂不多愧。
赠以师范。
何其滥欤。
张燕公扶翊之勋。
居讲讽之旧。
秩跻九命。
官历二端。
议者犹谓赠之过当。
光庭去斯犹远。
何妄窃之甚哉。
盖名器假人。
昔贤之所惋也。
薛补阙入朝(一作鲍溶诗) 唐 · 鲍防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引用典故:平原君 杨氏子孙
平原门下十馀人,独受恩多未杀身。
每叹陆家兄弟少,更怜杨氏子孙贫。
柴门岂(一作已)断施行马,鲁酒那堪(一作能)醉近臣。
赖有军中遗令在,犹将谈笑对(一作静)风尘。
检校尚书吏部员外郎赵郡李公中集序769年 唐 · 独孤及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八十八 创作地点:安徽省滁州市
志非言不形。言非文不彰。
是三者相为用。亦犹涉川者假舟楫而后济。
自典谟缺。雅颂寝。
世道陵夷。文亦下衰。
故作者往往先文字后比兴。其风流荡而不返。
乃至有饰其词而遗其意者。则润色愈工。
其实愈丧。及其大坏也。
俪偶章句。使枝对叶比
以八病四声为梏拲。拳拳守之。
如奉法令。闻皋繇史克之作。
则呷然笑之。天下雷同。
风驱云趋。文不足言。
言不足志。亦犹木兰为舟。
翠羽为楫。玩之于陆而无涉川之用。
痛乎流俗之惑人也旧矣。帝唐以文德敷祐于下。
民被王风。俗稍丕变。
则天太后时。陈子昂以雅易郑。
学者浸而向方。天宝中
公与兰陵萧茂挺长乐贾幼几勃焉复起。振中古之风。
以宏文德。公之作本乎王道。
大抵以五经为泉源。抒情性以托讽。
然后有歌咏。美教化。
献箴谏。然后有赋颂。
悬权衡以辩天下公是非。然后有论议。
至若记序编录铭鼎刻石之作。必采其行事以正褒贬。
非夫子之旨不书。故风雅之指归。
刑政之本根。忠孝之大伦。
皆见于词。于时文士驰骛。
飙扇波委。二十年间。
学者稍厌折杨皇荂。而窥咸池之音者什五六。
识者谓之文章中兴。公实启之。
公名华。字遐叔
赵郡人安邑府君第三子。
质直而和。纯固而明。
旷达而有节。中行而能断。
孝敬忠廉。根于天机。
执亲之丧。哀达神明。
其任职釐绩。外若坦荡。
内持正性。谏不犯颜。
见义乃勇。举善惟惧不及。
务去恶如复仇。与朋友交。
然诺著于天下。其伟词丽藻。
则和气之馀也。学博而识有馀。
才多而体愈迅。每述作。
笔锋风生。听者耳骇。
开元二十三年进士天宝二年博学宏词
皆为科首。由南和秘书省校书郎
八年伊阙。当斯时。
唐兴百三十馀年。天下一家。
朝廷尚丈。夫羿工乎中微。
拙于使人无已誉。公才与时并。
故不近名而名彰。时辈归望。
如鳞羽之于虬龙也。十一年监察御史
会权臣窃柄。贪猾当路。
公入司方书。出按二千石
持斧所向。郡邑为肃。
为奸党所嫉。不容于御史府
右补阙禄山之难。
方命圯族者蔽天聪明。勇者不得奋。
明者不得谋。公危行正词。
献纳以诚。累陈诛凶渠完封疆之策。
阍犬迎吠。故书留不下。
时继太夫人在邺。初潼关败书闻。
或劝公走蜀诣行在所。公曰。
奈方寸何。不若间行问安否。
然后辇母安舆而逃。谋未果。
为盗所获。二京既复。
坐谪杭州司功参军。太夫人弃敬养。
公自伤悼以事君故。践危乱而不能安亲。
既受污。非其疾而贻亲之忧。
及随牒愿终养。而遭天不吊。
由是衔罔极之痛者三。故虽除丧。
抱终身之戚焉。谓志已亏。
息陈力之愿焉。因屏居江南
省躬遗名。誓心自绝。
无何。诏复授左补阙
又加尚书司封员外郎。玺书连徵。
公卿已下。倾首延伫。
至之日将以司言处公。公曰。
焉有隳节夺志者。可以君之宠乎。
遂移疾请告。故相国梁公岘之领选江南也。
表为从事。加检校吏部郎中
明年遇风痹。徙家于楚州
疾痼贫甚。课子弟。
力农圃。赡衣食。
雅好修无生法。以冥寂思虑。
视爵禄形骸。与遗土同。
惟吴楚之士君子。撰家传。
修墓版。都邑颂贤守宰功德者。
靡不赍货币。越江湖。
求文于公。得请者以为子孙荣
公遇暇日。时复缀录以应其求。
过是而往。不复著书。
少时所著者。多散落人间。
自志学校书郎已前八卷。并常山公主志文窦将军神道碑崔河南生祠碑礼部李侍郎安定三孝论哀旧游诗韩幼深避乱诗序祭王员外端沈起居兴宗裴员外腾文别元旦诗并杨骑曹集序王常山碑。
并因乱失之。名存而篇亡。
监察御史已后所作颂赋诗歌碑表叙论志记赞祭。凡一百四十三篇。
公长子羔字宗绪。编为二十卷。
号中集。其中陈王业。
则无疆颂。主文而谲谏。
则言医含元殿赋。敦礼教。
则哀节妇赋灵武二孝赞。表贤达盛德。
崔宾客集序元鲁山房太尉德政碑平原张公颂梁国李公传德先生诔权著作墓志李太夫人传卢夫人颂。一死一生之间抒其交情。
则祭萧功曹刘评事张评事文。吟咏情性达于事变。
则咏古诗。思旧。
则三贤论。辨卿大夫之族姓。
则卢监察神道碑。自叙。
则别相里造范伦序。诠佛教心要而合其异同。
南泉真禅师左溪朗禅师碑。其馀虽波澜万变。
而未始不根于典谟。故览公之文。
知公之质。不俟觌容貌。
听词气。假令束带立于史臣之位。
足以润色王度。天而病之。
时不幸欤。公之病也。
尝以斯文见托。诒某书曰。
桓谭扬雄当有身后名。华亦谓足下一桓谭也。
于公才。宜播其述作之美。
明于后人。故拜命之辱而不让。
今乃著其文德。为之冠于篇首焉(自监察御史已下文苑英华作自监察御史已后迄至于今所著述者公长男羔字宗绪编而集之断自监察御史已前十卷号为前集其后二十卷颂赋诗碑表叙论志记赞祭文凡一百四十四篇为中集其中陈王业则无疆颂议世道则卜原论质文论主文而谲谏则言医含元殿赋敦礼教则哀节妇赋灵武二孝赞与外孙女二孩书表贤达盛德则元鲁山房太尉颂德铭崔宾客集序平原张公颂梁国李公传德先生诔权著作墓表李夫人传卢夫人颂一死一生之间抒其交情则祭萧功曹刘评事张博士文吟咏情性达于事变则咏古诗辨卿大夫族姓则卢监察神道碑思旧则三贤论自叙则别相里造范伦序诠佛教心要而会其异同则南泉真禅师左溪朗禅师碑其馀虽比兴万变而未始不根于道德故览公之文知公之质不俟觌容貌听词气而后睹其行若使束带立于史臣之位其备献替足以润色王度正一代之训典天而病之国不幸也然遐叔身甚病而心甚壮文益赡而才不竭则前路逸气讵可矣他日继于此而作者当为后集常游公之藩也久故录其述作之所以然著于篇)
雪谤后书事上皇甫大夫 中唐 · 卢纶
五言排律 押庚韵
引用典故:梦笔 赵张
盛德总群英,高标仰国桢。
独安巡狩日,曾掩赵张名。
业就难辞宠,朝回更授兵。
晓川分牧马,夜雪覆连营。
长策威殊俗,嘉谋翊圣明。
画图规阵势,梦笔纪山行。
绶拂池中影,珂摇竹外声。
赐欢徵妓乐,陪醉问(一作见)公卿。
却忆经前事,翻疑得此生。
分深存没感,恩在子孙荣
览镜愁将老,扪心喜复惊。
岂言沈族重,但觉杀身轻。
有泪沾坟典,无家集弟兄。
东西遭世难,流浪识交情。
阅古宗文举,推才慕正平。
应怜守贫贱,又欲事躬耕。
郑使君879年 五代 · 贯休
七言排律 押灰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
刺婺廉闽动帝台,唯将清净作梯媒。
绿沈枪卓妖星落,白玉壶澄苦雾开。
仁爱久悬溪上月,恩光又发领头
天资刘邵笔,神助卫霍才。
古驿剑江分掩映,画旗花舫下喧豗。
凤麟帟幕芙蓉坼,洞壑清威霹雳来。
礼乐封疆添礼乐,尘埃时节勿尘埃。
荔支花下驱千骑,薝匐林中礼万回(时八安大师在回院也)
视事蛮奴磨玉砚,邀宾海月射金杯。
讴歌合合千门乐,鼙角雄雄一阁雷。
君父恩深头早白,子孙荣袭日难陪。
东阳缁素如何好,空向生祠祝上台。
宋国解州闻喜阳乡南五保重建汤王庙碑铭(并序太平兴国四年十一月 北宋 · 张待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山右石刻丛编》卷一一
原夫大块未分,大道韫无名之□;
二仪既泮,蒸民树有德之君。
繇是村俗昏昏,淳风闷闷。
三皇阐无为之理,当大宝而卜应三灵;
五帝居有道之尊,执神器而兆符□建。
厥后大道渐失,至德渐离,行□者谓(下阙)义者谓之义帝
禅让之号虽有,征伐之用不无。
迨乎夏政□纲,朝廷失律,诸侯二德,兆庶虽有截沸腾,神州板荡。
于戏!
之将威,有开必先,任用群□,而□妇人之言。
殷之将昃,其道渐□,动则师古,□进贤□□祚(下阙)祀,继统三十二王,生为圣君,死当庙食,不其然乎者哉!
王姓子,名履字天乙帝喾高辛氏之后。
次妃简狄,有娀氏之女,梦吞玄鸟卵而生契,佐治水有功,封高。
以生子生□,赐姓子氏焉
□□,契十二代孙也,盖□□固□茂,源深流长,使之□也。
□□郡佐亳,树道德为□□□(下阙)甲胄,仗仁义为干橹,秉礼乐为身基,人望日高,盛□转炽。
巍巍乎!
荡荡乎!
□则其津涯者也。
然与葛伯为邻,葛伯不祀,王始征之。
东戡西□,南讨北伐,皆望王如岁,曰:□独厚乎,后来其苏。
轩后五十二战,方□□□以二十七征,率土威伏。
而又出见张罗者咒其网曰:「从天来者,从地出者,从四来者,皆入吾网」。
□王曰:「意,夫尽之矣」!
乃令除三面之网,张一目之罗。
王自咒之曰:「欲上下者,欲左右者,欲南北者,任从所适,吾取其□命者」。
诸侯闻(下阙)王者三十六国,犹率之叛民以事桀。
桀惑于妺嬉,荒淫不已,象廊玉床,瑶台琼室,酒为饮池,肉为脯林,轻神器于弈棋,竭人力于醉饱。
谓寿可以等天地,□可以□鬼神。
忠臣关龙逢,引《黄图》以谏(下阙)妖言;
吾之有人,如天之有日,日可亡乎?
日亡,吾乃亡也。
于是焚《黄图》,杀龙逢
两日数斗,五星钳□□□在郊,神语于社,钳首涂炭,若处倒悬。
王不得已,乃天讨之。
师振□罪之□,诸侯不期而会,戎车不合而肃(下阙),桀放于南巢之山。
□□务不可暂停,天下不以无主,中外推戴,王为天子。
黾询群心,而登大宝。
王恭天□地,应箓授图,恩覃□方,泽及草木,化□亿万,德□□□。
天下熙熙,无一□□;
君臣穆穆,无□(下阙)安虑危,若朽索之御六马;
去华务实,土筑三尺之阶。
是以天锡黄金黑玉之瑞,□狈朱雀之祥。
洛马岐龟,负玉□而间出;
河虬穴凤,衔金检以亟罡。
九功于□□元成七政□之□承铜浑漏晷象纬正(下阙)和,玉烛晶明,天地变而万物泰。
于时亦偶中否,大旱七年。
四翼之虺,见于华山
□□之貉,飞于国内。
王亲民如子,忧心若伤,朝夕不遑,寝食俱辍。
大□卜之,当用人祷□之□弭□乃剪发断爪,自为□(下阙)桑林之社,王云:「顾惟𦕈薄,历数在躬,上天降灾,是予之咎。
敢不自讨,以谢天诛」。
言未已,而雨大霪。
至诚感于天地,至德动于神明,圣造无休,万世被□□□玄功不□□□□有道之灵。
仲尼称之曰成(下阙)仁人之德,圣德巍巍,孰不仰瞩。
当州顷因岁旱,是建行宫,逾八十年,□构不辍。
周朝世祖停废淫祠,社□□神,于时扫地。
兹庙也惟敕存留。
其□也福人存已□□□□□□□惠四圣之祠;
□神□(下阙)魏列五王之庙。
其地也,背姑射之崷崒,面中条之巉岩,挟王屋之翠巘,辅莲岳之廞嵌。
乌兔昭回之地,龙蛇交见之田。
古木森森,尽有□天之势;
长河浩浩,元□□□□□□□□□□□于云深□(下阙)合鸳瓦列于林端。
景□如生,例执区分之□;
神客若菀,持造化之权。
其作用也,□以条风,润以块雨,警以迅雷,抚以安堵。
序灵迹之罔弹,纪玄□之□补。
封诏素□□□□□□□□首转□多□□(下阙)土木丹青,上下壮丽。
一旦耆□共议,庙貌周圆,装严毕备,蒸尝不闻,豆笾不□。
欲旌此日之功,须刊他山之石。
于是选贞珉于远□,邀□邻封,载□□彫,已莹已净。
赴时□逢□□律届□钟□(下阙)大宋皇帝躬驾戎车,步骑百万,荡定并、汾之后,銮舆凯旋之,有十馀耆德,黎杖,挈壶浆,至弊庐,以碑文见请,意亩甚□。
待问卧□□□散发□□□□□□□之妙。
都官(下阙)虽以笔砚为朋侪,以诗书为师友,纪述圣德,虑有不周。
既蒙再律之言,难秘刍荛之作,其铭曰:
溟滓未分,莫可名状。
人民既蘩,须立其长。
结绳为政,庶事草创。
三皇启运,五帝承乾。
虽有禅让,亦弄戈□。
吊民伐罪,□矢是先。
□□□□,□□□常。
□于妺嬉,昼牧猖狂。
违谏自用,枉杀忠良。
汤承水德,代天行诛。
放桀□祚,奄有寰区。
思□遐裔,泽及□□。
网除四面,运应千年。
□武定难,□□□贤。
□毁祈雨,至诚动天。
爰因岁旱,是建行宫。
垂八十载,块雨条风。
灵应□□,永玄功。
岁在单□,律届□钟,皇帝伐罪,尅日平戎。
凯歌归期,□□皇风。
因此□□,议树丰碑。
合□为肃,方□清□。
□其何者,□称□□。
□□□□,□□□□。
太平兴国四年己卯岁十一月丁丑朔十四日庚寅立。
申董下保永申:韩礼、王宗
中申:刘万通。
北杨:周美
中场:吴仁泉、延福。
坡申东社:邢□□。
坡申□:宋文达、□□。
坡申西社:王□福、张再□。
□泉村(下阙)申董上保董村:高文义、马□超、马仁□。
北郭:杨荣
□社:魏仁󸀠、朱高提。
姚村:□进、唐□□。
□村:□思厚、□□□、□□□。
申董保维那□□,申东社梁文通,申董保维那□,董村刘□,朱高保维□颐□□位□,□王北保维那□东,张村进思□,□张王南保□□颐,上王村□□,都维那颐水申□□。
录事□□□,神判吴□□知训,□□□□□□□。
镌字匠人马重义。
宋故殿中丞黄公墓表嘉祐七年十一月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四、《武溪集》卷一九 创作地点:广东省广州市
公讳珙,字希珍,其先楚人。
春申之后,世居江夏,或系为公辅,或时号奇童,前史详之,此不复叙。
占名数于衡阳有年矣。
曾门讳璠,大门讳承禄,潜德不显,高蹈林泉。
考讳徘,乐道奉佛,中年戒杀,遂绝荤血,乡曲称为居士
公以清素自励,兼通内外典,而留意篇咏。
尝云:「圣世右文兴治,旁罗寒俊,家有令子弟,不可不训之以学,而起其家」。
当是时,子侄四人,悉趋党塾,义方之教,劘琢有成,公喜而为诗曰:「门自有子孙荣」。
章献太后上仙之明年,二子同年进士擢第
越再榜,犹子师尹继捷词科。
既而二子升朝,以禋祀恩及让官回授,五被命至殿中丞,朱衣银鱼,湖外向儒盛矣。
德门贤范,遂为称首。
公尝谓儒术以饰躬,佛法以理性,故其崇奉西教逾于先君,诵《金刚般若经》四万卷,虽资质方直,而好行阴德,每以善行诲人。
尝自吟曰:「但将贫作富,祇以道为怀。
有欲休持戒,无欺便是斋」。
君子谓之知言。
公以嘉祐七年二月辛丑,考终命于衡之私馆,享年七十五。
疾病弥年,精爽不乱,其奉行众善、无忘正念者欤。
太夫人许氏,其寿九十。
夫人许氏,累封长寿县君内助于公,下训诸子,主蘩之祀,著闺闱之则。
长子师道,屯田郎中通判广州
仲子师说,举进士不第,先公二年卒;
季子师旦,屯田员外郎桂阳监使。
承公积善,以取科级,谨于率履,咸以清白材干闻。
大司田君复深于佛性,栖心事外,有高世之风焉。
缘公及夫人年高,偕不乐远去庭闱,朝议韪而从之。
女适同郡郴州司法李日宣。
孙五人:长镇,次钧,太庙斋郎,广城、启期、锜。
女孙九人,重孙四人,重女孙三人。
其年十一月庚申,葬公于东郊里墅之东五里虎龙山先茔之中。
方葬有日矣,嗣子走其中亲进士罗友谅,持其郡倅都官莫君及所撰行状,伻来乞铭,表于墓阡。
顷岁某经制广西,大司田君时为倅,婉谋正论,日蒙开益。
公及夫人,皆板舆迎侍至郡,升堂获见,折节相欢,一日之素,于兹久矣。
及今经略广东,君复倅南海,盖以便于定省,故十年之间连倅二郡,不自以为滞,非孝诚发中,孰能如此?
秩满既归,罹此荼毒。
湖湘之间,岂无文士,特缘雅故,见托斯文,然虽藻思荒落,其敢辞哉?
铭曰:
为善致祥,乃天之常。
其身用光,其家用昌。
忠恕之贤,后裔绵绵。
立石松阡,以永其传。
后汉沛相杨君碑跋1064年6月10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三五、《集古录》卷二、《六一题跋》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汉《沛相杨君碑》,在阌乡杨震墓侧,碑首尾不完,失其名字。
按《后汉书》,及中子秉,秉子赐,赐子彪,皆有传。
又云:长子牧富波相,牧孙奇侍中子亮阳成亭侯
又云少子奉,奉子敷,敷子众蓩亭侯,又有彪□子修
杨氏子孙载于史传者止此尔。
不知沛相为何人也。
碑云:孝顺皇帝西巡,以掾史召见,拜郎中,迁常山长史,换犍为府丞
宰司累辟,应于司徒
州察茂才,迁鲖阳侯相,后拜议郎、五官中郎将、沛相。
年五十六,建宁元年六月癸丑遘疾而卒。
其终始尚可见,而惜其名字亡矣
治平元年六月十日书。
后汉碑阴题名跋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三五、《集古录》卷二、《六一题跋》卷二
右汉碑阴题名,在阌乡杨震墓侧,文字磨灭不复可考。
其仅可见者曰「候长汾阴赵遗子宣」,「候」上灭一字。
又曰「故督邮曹史、县功曹乡部吏昱」等人名,「乡」上又灭一字。
又曰「西乡亭长子政」,又曰「乡亭翟国相如」,「乡」上又灭一字。
又曰「麟都亭长阴定安定、谷口亭长方文雅」,「方」上又灭一字。
「东门亭长梁忠子孝,四望亭吴鸿子名,麟武亭长常皓君宣」。
其馀缺裂不完。
杨氏子孙当时皆葬阌乡,碑碣往往磨灭,此不知为谁碑也。
治平五年五月廿日,谢雨致斋于太社书。
仁宗赐张公御书记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二三、《司马公文集》卷六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四四
皇祐初,故右谏议大夫张公为翰林侍读学士仁宗皇帝谓侍臣曰:「朕宅帝位几三十年,天下名儒皆尝与之游。
自得张某,使我日闻所未闻」。
因书纸为「博学」字,命使者即其家赐之。
当是时,国家中外无事,天子方向艺文,同侍殿阁者皆名臣之选,环观愧羡,莫敢望云。
公没既十有六年,公之子子瑾字材之,将摹著其书于石,谓光曰:「必为之记」。
光曰:昔公知滑州,光从事幕下,尝闻公之言曰:「余平生喜书,读之不啻数十百过,其简编弊矣。
然每发之,必有新获之意焉」。
噫!
公之笃学如此,宜其当明主之知,为多闻之友,受殊常之宠,成不朽之名也。
使曩也先皇帝赏公以万金,于今何有?
固不若垂一言之褒,其为子孙荣,世世无穷也。
夫知人则哲,帝尧之所难。
仲尼门人以千数,独称颜渊为好学。
今材之所为,欲以彰先皇帝之知人而扬先公之好学也。
夫彰君之明,忠也;
扬父之美,孝也。
惟忠与孝,材之两有焉。
光也虽无文,又焉敢辞!
时某年月司马光记。
奏乞改郡名劄子 北宋 · 刘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八一、《公是集》卷三三
臣近点检诸军转员官告,窃见殿前司虎翼右第一军都指挥使杨荣封弘农郡开国侯,「农」上一字,即宣祖讳。
伏以国朝之制,崇奉七庙,二名偏讳,行来已久,不宜于开国建侯,独有触犯。
窃谓杨荣改封别郡,或以洪字代之,如汉武帝以彻侯为通侯,事理既正,可以行远。
取进止。
杨殿丞作五世祖系事状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四、《彭城集》卷三四
杨氏本望虢略
远祖某,尝仕为湖州从事
去官,始家于宣州某县。
是时五代丧乱,壤地分裂,称号而王者六七姓,南北断绝,存亡不相往来。
宦者局促方域,不见广大,无所设施区画。
故有志之士不愿得官,去而在田亩者多。
远祖既来宣城,则市田宅,筑室种树,春耕秋收,教养子弟,师帅乡里,以俟天下之平。
及终,遂葬某县某乡某里,子孙因为宣城人
至玙,五代传矣。
高祖某、曾祖某、祖某、父某,坟墓皆在某县。
自曾祖以上,率皆隐德不耀,犹远祖志也。
从祖考以来,天下甫大一统,文教兴行,故两世俱以儒术从进士贡,然亦未有成也。
施不于人于其家,有其志而无其功,岂所谓必将钟庆于其后者哉!
而玙孱弱,奉承先训,不敢有坠。
天圣八年,始以进士中第得官。
积十八岁,迁至殿中丞,有位于朝。
今年上郊,士大夫得推恩以及其先。
玙因是得赠其父某官,为乡里宗族子孙荣
而远祖之墓在焉者,未有碑碣,士大夫之游而过焉者,不知加礼于其所。
祖考之志,不传于后生,子孙之庆,不知所从来,玙尚恨之。
子云之先,始居巴蜀,亦五世而生
有名,能自记其祖系传后。
玙材短无文,不能有所称道,愿得当世贤者记之,以毕贱志,故敢以累执事
伏惟少加采择,而垂纂录焉。
谨状。
家诫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二二、《豫章先生遗文》卷五、《戒子通录》卷六
某自丱角读书,及有知识,迄今四十年,时态历观。
谛见润屋封君、巨姓豪右、衣冠世族金珠满堂,不数年间复过之,特见废田不耕,空囷不给。
又数年复见之,有缧绁于公庭者,有荷担而倦于行路者。
问之曰:「君家曩时蕃衍盛大,何贫贱如是之速耶」?
有应于予曰:「嗟乎!
高祖起自忧勤,噍类数口,兄叔慈惠,弟侄恭顺
为人子者告其母曰:无以小财为争,无以小事为雠,使我兄叔之和也。
为人夫者告其妻曰:无以猜忌为心,无以有无为怀,使我弟侄之和也。
于是共卮而食,共堂而燕,共库而泉,共廪而
寒而衣,其币同也;
出而游,其车同也。
下奉以义,上谦以仁,众母如一母,众儿如一儿,无尔我之辨,无多寡之嫌,无私贪之欲,无横费之财。
仓箱共目而敛之,金帛共力而收之。
故官私皆治,富贵两崇。
逮其子孙蕃息,妯娌众多,内言多忌,人我意殊,礼义消衰,诗书罕闻,人面狼心,星分瓜剖。
处私室则包羞自食,遇识者则强曰同宗。
父无争子而陷于不义,夫无贤妇而陷于不仁。
所志者小,而所失者大。
至于危坐孤立,患害不相维持。
此其所以速于苦也」。
某闻而泣之。
家之不齐,遂至如是之甚,可志此以为吾族之鉴。
因为常语以劝焉,吾子其听否?
昔先猷以子弟喻兰玉干生于阶庭者,欲其质之美也;
又谓之龙驹鸿鹄者,欲其才之俊也。
质既美矣,光耀我族,才既俊矣,荣显我家,岂宜偷取自安,而忘家族之庇乎!
汉有兄弟焉,将别也,庭木为之枯,将合也,庭木为之荣。
则人心之所叶者,神灵之所祐也。
晋有叔侄焉,无间者为南阮之富,好异者为北阮之贫。
则人意之所和者,阴阳之所赞也。
大唐之间,义族尤盛。
张氏九世同居,至天子访焉,赐帛以为庆。
高氏七世不分,朝廷嘉之,以族闾为表。
李氏子孙百馀众,服食器用,童仆无所异。
黄巢禄山,大盗横行天下,残灭人家,独不劫李氏,云不犯义门也。
此见孝慈之盛,外侮所不能欺。
虽然,古人陈迹而已,吾子不可谓今世无其人。
德安王兵部义聚百馀年,至五世,诸母新寡,弟侄谋析财而与之,俾营别居。
诸母曰:「吾之子幼,未有知识,吾所倚赖,犹子伯伯叔叔也,不愿他业。
待吾子得训经意,如礼数足矣」。
其后侄子官至兵部侍郎,诸母授金冠章帔,人皆曰:「诸母其先知乎,有助耶」!
鄂之咸宁陈子高者,有腴田五千,其兄之田止一千,子高爱其兄之贤,愿合户而同之。
人曰:「以五千膏腴就贫兄,不亦卑乎」?
子高曰:「我一身尔,何用五千?
人生饱煖之外,骨肉交欢而已」。
其后兄子登第,官至太中大夫,举家受荫,人始曰:「子高心地吉,乃预知兄子之荣也」。
然此亦人之所易为也,吾子欲知其难者,愿悉以告。
邓攸遭危厄之时,负其侄而逃之,度不两全,则托子于人,而宁抱其侄也。
李充在贫困之际,昆季无资,其妻求异,遂弃其妻,曰:「无伤我同胞之恩」。
人之遭贫遇害,尚能为此,况处富盛乎!
然此予闻见之远者,恐未可以信人,又当告以耳目之尤近者。
吾族居此四世矣,未闻公家之追负,私用之不给。
盈储,金朱继荣,大抵礼义之所积,无分异之费也。
其后妇言是听,人心不坚,无胜己之交,信小人之党,骨肉不顾,酒胾是从。
乃至苟营自私,偷取目前之逸,恣纵口体,而忘远大之计。
居湖坊者不二世而绝,居东阳者不二世而贫。
其或天欤?
亦人之不幸欤?
吾子力道闻学,执书册,以见古人之遗训,观时利害,无待老夫之言矣。
于古人气槩风味,岂特髣髴耶?
愿以吾言敷而告之,吾族敦睦当自吾子起。
若夫子孙荣昌,世继无穷之美,则吾言非小补哉!
问之曰《家诫》。
时绍圣元年八月日书。
宋故通直郎致仕赐绯鱼袋张公行状大观元年三月 北宋 · 万如石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三八
曾祖讳仁讽,故不仕。
祖讳日宣,故不仕。
父讳偕,故大理评事致仕;
母王氏,蓬莱县
公讳潜,字明叔饶州德兴人
汉留侯子房之后。
魏泰太守岱,始自河内清河
裔孙文瓘相唐高宗,四子为扬、汴、同、魏刺史号万石张家
子孙仕宦,散居江淮间,避黄巢于歙之黄墩。
国初乃迁饶。
高祖以来,三世同居,隐德不仕。
皇考奋孤童,卓然自立,宽仁乐施,有古长者风,乡人敬爱之。
义方尤著,若子若孙若曾孙,登科者十有馀人。
迨于玄孙,至礼部者三十人。
食禄叙封,上下五世,󲦤绅推之。
公其中子也。
少而挺特,有大志,诵书日千数百言,慨然慕古人功名。
方皇考忧稼穑之勤,乃舍策叹曰:「仕宦不至将相,孰若躬为子职之为愈耶」!
遂以所学授二季,而与伯兄宣德君、仲兄承事君,同心竭力,相治家事,艰难险阻,以身先之,无纤芥辞避。
皇考得以优游仰成而留心教子,克昌祖构者,公之力为多。
嘉祐八年,季弟提举君须,首登进士第
治平四年,叔弟判官君汲继之。
诸侄接踵与荐。
而公之长子积,天才超逸,与故吏部尚书彭公,师事桐庐先生倪天隐,见称高第,并驱场屋。
礼部论子翼埒肖公是非,交游多不详其本末,积为疏二传,折衷如流。
俄以触讳报罢,卒,皇考尤伤悼之,谓公曰:「尔勤劳于家,必有后,慎毋戚戚」。
越五年,次子磐贡于广文;
由继荐于开封
而磐子根,亦贡于乡。
又五年,根遂中第。
元祐七年磨勘当改官,时吏部注籍者已三百人,根曰:「吾祖父母老矣,安可待次乎」!
遂告归,以通直郎致仕。
是冬郊,磐以所封回授公左承事郎致仕。
绍圣二年明堂,转宣义郎
元符元年郊,转宣德郎
上即位,覃恩转通直郎
根又乞回授章服。
礼部奏,前此未有回授祖章服例,特旨许之,遂赐五品服。
建中靖国元年,上初郊,时根以大臣论荐落致仕,赴阙,公谓根曰:「尔以归故恩上逮,今既再仕,辞不获,慎勿复为吾求迁秩也」。
根曰:「朝廷孝治,一时特恩,愿勉受之,以为子孙荣」。
公不可,根不敢请。
越次郊,根弟相由太学录赐对,擢开封府推官吏部员外郎,法又当封,人更以为公荣焉。
初,公自以所学中废,锐意教子孙,胜衣以上,悉遣就学。
买书一监,它文集称是,凡万馀卷,分四部,建巨阁,列斋馆于左右,择明师以授之。
至是,嶷嶷然各有立。
神宗兴三舍四十年,推恩者才二人,相与其一。
间一岁,相弟朴又中上舍,免省试。
而公之幼子琳、甲子棣、积孙熊,相继贡于有司。
其它隶郡学者,月书季考,迭居上游。
皇考之后,文物尤盛,实公肯构之效也。
公至性过人,在孩稚时,已能观察皇考妣颜色而承顺之。
皇妣多疾,寡言笑,公尝药侍膳,求所以豫悦之,无不自尽。
虽在远方,食息梦寐未尝忘也。
起居小差,归不俟驾。
贵戚有知其然者,遗之冠帔,俾以献。
熙宁二年春,皇妣告病有创,艰于寝处,饮食浸废。
公皇惧忧泣,一夕发尽白,乃刲股肉以进,复取其血以涂,创痛即止。
皇妣曰:「羹味有异,何也」?
宣德君具道所以。
皇妣泣曰:「吾儿安在,吾觉少愈矣」。
自是迄捐馆,无所苦,人以为诚孝所感。
公追慕益至,殆无生意,行寻宅兆,足为重茧;
凡附窀穸者,无一不亲之。
后五年,皇考即世,公时五十矣,哀礼如前,不少衰。
二讳每临,必前期疏素,为佛事,瞻仰如在,悲动左右。
初,皇考有疾,尝曰:「幸而愈,当遍游庐阜诸山门,随缘供施,吾愿塞矣」。
公后每思其言,涕泗交下,乃鼎新其里之西林寺,堂殿楼庑、门室厨寝、塑绘设饰、钟鼓道具,迨于什物,靡不毕具,以为荐严之所。
又即故居之北资福院,建轮藏,以奉皇妣。
工既告毕,遂往诣庐山,饭僧凡数千人。
其孝思不匮类如此。
宣德君性严,公敬事之,动辄咨禀。
其亡也,事寡嫂寿昌君如事母。
孤女未适,为择对嫁之,卒为善士。
皇考服除,昆弟同居数百口,公实经理之,内外协睦无异言。
后三年,监司以嫌,檄所属勒异籍,诉不见听,乃相与号泣,逾月而后别,行道之人,不忍闻也。
公所得祖第遗址,以判官君所居迫隘,即推与之。
提举君新亡,七子俱幼,有未免襁褓者,未几复丧母氏。
公哀怜之,为筑室于侧,与寿安君抚字教养同己子;
凡十年,婚嫁逾半,乃听营居,登科被荐者相属。
方同居时,孤侄之猫有丧其母者,公之猫往乳之,莫不异焉。
仲兄三子,独长房未有食禄者,口日益众,乃割田租以供之。
如石之母福昌君,公之女兄也。
自皇考妣亡,公所以奉之益加厚,岁时遗问,旨甘不绝,间迎之于家,戒子妇已下事之如寿安君焉。
公之友爱过人类如此。
常曰:「伏波有言,所贵乎财者,谓能推有馀以补不足也,不则守钱虏耳。
此皇考所以阴德在人,迄今不忘。
吾虽不敏,敢或不承」?
春夏之交,大发仓廪,率减市价十之一,小歉则散之,如是者三十年。
环旋数百里间,谷价不踊,细民赖之,虽甚饥,无流徙者。
其于姻族赈给尤厚,岁有常数,缓急假贷;
不能偿者,折券不问。
桥梁道路艰于往来者,葺之不计费。
贫病无归者,饮食医药之,亡则具棺给地以葬。
游宦之士以患难告者,无不得所欲。
族弟之子,殁于王事,其孤当被赏典,而窘甚不能往,公厚资给以遣之。
其成人之美类如此。
供僧于南康也,有朝士覆舟,诉于郡将曰:「先人之图籍与老母之服具在焉,欲募水工取之,度非十万不可」。
公闻之,不质其姓氏,悉橐中所馀,如其数以与之。
其急人之厄类如此。
公天资聪明,临事辄判,其所经划,不成不为。
其治生,得与之为取之术,故积而能散,散而复来,它人不能学也。
提举君初任虔之赣县,获强寇几百人,改初等官。
公曰:「此岂足以劝来者」!
诣漏院诉之,执政不能夺,遂再转一官;
自是始有累赏之法焉。
尝读神农书,见胆矾水可浸铁为铜,试之信然,曰:「此利国术也」。
命其子甲献之,朝廷下其法,诸路岁收铜数百万。
论功推赏,授甲三班差使,减三年磨勘
或疑赏薄者,公曰:「此古人绪馀耳,清朝一命,宁可得耶」。
德兴乐平二邑之间有巨陂,浸溉甚广,而善决,人不敢售。
公往视之,曰:「此易与尔,不一劳不久逸,不暂费不永宁」。
杂市土石,一举而塞之,使水道与陂面平,迄今无患,远近取以为法。
邻邑政弛,民间丘垄类见发,浸及吾里,□□力弱,不能自诉。
公曰:「此不可长也」。
为悬赏十万以购焉,郡盗骇散,合境赖之。
其措置施设类如此。
初,皇考所得祖产甚微,重为义弟析其半,公力赞为之,不十年遂数十倍。
公复与昆弟五分之,仅十年又登其数。
乃叹曰:「人生一世,如驹过隙,吾以此遗子孙足矣」。
乃悉以家事委诸子,而优游自适焉。
常爱汉长沙王故里山水清旷,乃即其铸印墩为旧藏之所,而构第其下,规划宏壮,内外数百楹。
南山凿池筑台,亭馆棋列。
中为大道,绵亘数里,夹以松桧,环植嘉木数万株,良辰美景,与宾族登临觞咏,殆无虚日。
娶同邑叶氏,贤德有闻,归配五十年,为族里楷式。
晚与公同拜恩封,累寿光寿安县君
皓首康宁,岁时交拜堂上,子孙以次为寿,后房奏技,燕乐通夕。
三伏则避暑于南园,杜绝人事,家人三五日一通起居,秋杪乃还,岁以为常。
其能自乐类如此。
生平少疾,未尝服药,老而视听益聪明,起居饮食,少壮有所不逮。
知命后,日诵佛书,尤好《金刚经》,若有所得。
崇宁四年二月晦,沐浴,与福昌君燕饮,夜分乃罢。
翌旦会食于书室,笑语如平常。
隅中就寝,倏然西向合掌而逝,实闰二月朔己巳也,享年八十有一。
公之生,皇妣尝感异梦,长而修丽,方颡隆准,须眉伟然,进止语嘿,俱有常度,家人未尝见惰容。
喜怒不形于色。
接人亲疏各有礼意。
尊事耆旧,诱掖后进,靡不得其欢心。
闻其善若己有之,绝口不道人过。
族党化之,钦逊盛行。
间有斗者,不决于有司,而决于公,得公一言,逾于赏罚之荣辱也。
好贤乐士,宾至如归。
自少所交俱大父行,造请不避寒暑。
乡闾先达如尚书彭公,侍郎熊公、刘公,待制程公,诸家兄弟,俱丱角游从,所期以远大者。
而于彭公尤厚,方其来学于公家,颇厌声律之病,闻桐庐先生,愿得以为师,公即厚币致之。
彭公后贵,每语人曰:「使我致身至此者,张侯明叔之赐也」。
及其亡也,公再往哭之,重恤其家。
其久要不忘类如此。
是以知识姻旧遍四方,俱一时名士大夫,子孙宦学有所托焉。
子男五人。
积之卒,甫弱冠。
磐六至礼部,释褐,授袁州万载簿,左右就养无方,凡三辞官;
公之亡,哀慕感疾,后六月卒。
由五至礼部,先意承志,服勤干蛊,尽公无私,公所任以家事者也。
甲有干才,三班借职
笃学,荐于开封
二女,适进士许谭、应默。
孙男二十三人,女十六人。
曾孙男女三十人。
玄孙男女四人。
长幼肃雍,无敢丝毫违礼法,虽在数千里外,如公在左右。
尚书右丞黄公,布衣之旧,与提举君为同年。
其莅太学,荐提举君经行,除宫僚,遂获对,擢领淮西常平
而由躬受其《礼》、《》,见许该洽。
根之第,黄公复以女妻之。
其罢执政归乡也,适数驿访公讲好,旬日甚欢。
尽阅公之子姓,曰:「宅相如是,未可量也」。
又许官根之子焘,曰:「公基于此四世矣,高遁明时,而坐享侯伯之福,吾弗如也」。
黄公薨,其子遵遗命,奏焘太庙斋郎
而濮邸自提举君时,屡求婿于公家,至是以由之子材纳婚焉,授三班奉职
自寿安君捐馆,中外无哭声几十年。
曰「物禁太盛」,益散其馀,以赒邻里乡党;
凡积年之负,悉除之。
公于书无所不窥,尤好《史记》、《三国志》、《五代史》,俱崖略暗诵。
每至忠臣孝子之际,未尝不三复兴叹,或为之泣下。
朝夕以勉其子孙曰:「君亲之恩,罔极难报,可为即为,毋使异日有悔。
富贵功名,盖馀事尔」。
诞圣节启罢,必斋阖境僧道,以效封人之勤。
崇宁寺建,首输钱五十万。
国忌日,未尝敢会客,曰:「臣、子一例也」。
敬事鬼神,虔恭祭祀,至诚洞达,若有感格。
有诗集十卷。
长于古风,气格遒正,杯酒间乐章立就。
尤不喜草字,曰:「书,心画也,可不谨耶」!
四方书问,必躬必亲,虽老不倦。
于天文、地理、人伦之学尤精。
少工于弈,虑子孙效之以废业,遂不复视。
或告以黄白之术者,曰:「吾闻神仙之道,仁义为本耳,此所未暇也」。
自昆弟为有司所抑,常怏怏不平曰:「吾家高曾而来,以孝友立门户,岂宜隳废,以忝前人」。
乃著《家令》三篇,所以训敕子孙,条目具备,曰:「使后世贤可俯而就,不贤企而及,自兹吾含笑入地无憾矣」。
诸孤卜以大观元年春三月丙午归葬,将永志于名世者,以诏于后。
如石忝公之甥,知公为尤详,见属行状,不敢以菲陋辞。
窃观公天资忠孝,慷慨有大度,虽不克用于世,然立身事亲,承家教子,种德乐施,养生尽年,俱有过人者。
施于有政,终始如一,若小若大,若远若近,莫不闻公之名,怀公之惠。
其有疾也,问者塞途,祈祷无所不至。
其终也,哭者如市,有不远数百里扶病策杖而来者,且曰:「岁在丙子,非公则举家数十口为白骨矣」。
已而相与谋塑公之像而事之,以报公德,愿窜名者不可胜纪。
非实惠有以感之,俦克如是!
呜呼!
若公可谓五福兼备、生荣死哀者矣。
谨再拜次序其实,以俟采择。
承议郎权知邵武军管勾学事兼管内劝农事骑都尉、借绯万如石述。
按:江西省德兴县博物馆藏志石。
汉书杂论下 宋 · 刘子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五九、《屏山集》卷四、《南宋文范》卷五三
或曰:武帝不冠不见汲黯,此足称者。
余谓君臣相与,在贵以诚心,不在贵虚礼也。
武帝为社稷之臣,是非不知也。
进言未尝一听,画策未尝一用,弘、汤之阿谀顺旨,皆超躐见用,至谓为甚戆,谓为不学,谓为妄发,卒见斥逐,则不冠不见是虚礼也。
后拜淮阳太守,欲借其威重以靖寇也。
不受印绶,强予之曰:「吾今召君矣」。
此绐,欲令之淮阳也。
淮阳十年,竟不召也。
高祖骑其项而问周昌,据床而见郦食其,可谓亡礼矣。
然其计策行,其身名显,故高祖虽有嫚侮之讥,而英雄乐为之用者,盖其诚心相与,不责以虚礼也。
武帝力征匈奴主父偃严安徐乐引危亡之事谏之甚切,帝曰:「公辈皆安在,何相见之晚也」!
悉拜为郎,然征伐竟不已。
又包南山民田为上林苑东方朔陈三不可,帝拜大中大夫给事中,赐黄金百,然遂起上林苑
武帝知受谏为人君之美,故不吝爵禄以旌宠之也。
然有赏谏之名,无受谏之实,何益于治乎?
孔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
此之谓也。
哀帝定陶王,从傅、相、中尉入朝,成帝问之,对曰:「令诸侯王朝得从其国二千石,傅、相、中尉皆国二千石也」。
中山王,不能对,帝乃贤定陶王
哀帝年十七,元帝即位时年二十七矣,不省召致廷尉为下狱,萧望之,以此言人君一日二日万几,岂可不练达世务也哉?
元帝好儒,宣帝曰:「乱我家者必太子也」。
汉业自元帝而衰,知子莫若父,信矣。
杜钦王凤曰:「王章所坐事密,天下不知章实有罪,而以为坐言事也。
宜因事举直言极谏,则流言稍释,疑惑著明」。
行其策,史称补过将美,皆此类也。
王章上封事指言专权蔽主,宜废勿用,乃陷以大逆。
死不以罪,天下冤之。
谋主,言无不听也,不能救章之死,又为此谋,盖恶诬善,天下果可欺耶?
奸人之雄也。
专权,尝戒之,又令乞骸骨。
王章上封事,称疾笃,欲遂退。
当是时,刘氏王氏之祸几解矣,乃力说凤起视事,
内结心而外取虚名,故其谋反覆如此。
元帝举直言,专指后宫,谓外戚亲属无乖剌之心,阴为地,谷永之流也而机险过之。
史臣责而恕,且谓浮沉当世,好谋而成,非夫浮华博习之徒所能窥也,其然岂其然乎!
张汤杜周,酷吏也,皆子孙荣显,侯爵数世。
史称虽酷烈,及身蒙祸,其推贤扬善,固宜有后,此牵合之论也。
深刻排陷,流毒一时,其称引一二掾史,何足掩其过伐。
安世、延年之德器,自应绵远,未必由
舜之帝,禹之王,岂必自瞽、鲧耶!
公孙宏徒步数年至宰相封侯,于是起客馆、开东阁以延贤人,一时称焉,然不闻有所引荐也。
董仲舒卒挤排之,何贤人之能得耶。
若所招延唯谄谀软美之士,则宏之客馆与屈氂之奴婢室无以异也。
史称贾山自下剂上,邹阳枚乘游于危国,然卒免刑戮者,以其言正也。
审如是,则比干子胥谏吴,皆不免刑戮者,岂其言不正耶。
君有明暗宽暴,由其所遭有幸与不幸也。
太史公以儒、墨、阴阳、名、法、道德为六家,较其短长而论其指要,刘子曰:「夫儒何所不通哉,不通非儒也」。
其论墨者曰:「强本节用,人给家足之道也。
孔子曰:『与其奢也,宁俭』。
有子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易》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
则墨家之长,吾儒之为也」。
其论阴阳家曰:「叙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
孔子曰:『行之时』。
《易》曰:『变通莫大乎四时』。
又曰:『君子以治历明时』。
则阴阳之长,吾儒之为也」。
其论法家曰:「尊主卑臣,分职不相踰越,不可改也。
孔子:『君在踧踖如也,君命召不俟驾而行』。
《易》曰:『君子以辩上下、定民志』。
则法家之长,吾儒之为也」。
其论名家曰:「其正名实不可不察也。
孔子曰:『必也正名乎』。
又曰:『惟名与器不可假人』。
又曰:『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
则名家之长,吾儒之为也」。
其论道家曰:「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澹足万物。
孔子曰:『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易》曰:『以此洗心,退藏于密』。
又曰:『无思无为,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
则道家之长,吾儒之为也」。
以是观之,则五家之长,吾儒通之明矣。
其论儒者之短,则曰:「以六艺为法,六艺经传以千万数,累世不能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故曰博而寡要,劳而少功」。
是以迹论儒也。
孔子曰:「一以贯之」。
又曰:「予欲无言」。
然则所谓六艺者,果可以病儒哉?
论儒之迹而不论儒之道,非知儒者也。
不蔽于一偏,不滞于一隅,以之治世,以之脩身,无不可焉,兹所谓通儒也。
若曰殊途而同归,百虑而一致,则纷纷之论,不发亦可。
昌邑王贺废,宣帝即位,心内忌贺,诏山阳太守张敞谨备。
见贺,察其言语,跪起不常。
即奏曰:「故王清狂不惠」。
由此知贺不足忌。
若贺者,可谓无道之主,非清狂不惠者也。
贺忧不免张敞之来,故于言语跪起之间,为颠蹶以免祸也。
霍光废贺时,令贺受诏,贺曰:「闻天子有争臣七人,虽亡道不失天下」。
观此应对,岂清狂不惠者耶?
贺虽昏于治国,亦善于保身,其得终其天年,抑有由也。
丙吉丞相掾吏,有罪臧,终无所案验,后因以为故事。
且吏不敢为奸臧者,畏刑法也。
刑法不加,彼何惮焉?
奸臧之吏,踪迹诡秘,幸而一败,又获善脱,蠹国害民多矣。
赏罚之柄,诏王驭臣,相之职也。
治远自近,掾吏之奸臧不案,欲责百司郡县之廉,可乎?
丙吉驭吏尝从吉出,醉呕丞相车上,容之。
后赤白囊至,驭吏刺知虏入云中代郡,以白曰:「二千石有老病不任兵马者,宜可预视」。
吉召曹案,科条其人,会帝召问,具以对,宣帝称其忧边思职。
叹曰:「不先闻驭吏言,何见劳勉之有」!
掾吏由是益贤
丞相,百僚之表也,驭吏呕车,其伤体貌甚矣,且时方多警,边郡二千石长吏可不预知耶?
老病不任,可不预择耶?
仓卒之间,偶得驭吏之言而见劳勉,又何足贤?
噫,,汉之名臣,兹不足以贬其盛德,史臣载为美谈,亦已陋矣。
赵充国罢骑兵屯田,欲不战以破先○,其计得矣。
然须迟以岁月,以待其敝,而宣帝责成甚速,遂诏别将辛武贤等出击,斩获数千,其馀尽降。
先○之破,虽充国计画已定,然当时多言武贤出击之功。
或使充国宣帝言屯田不战,先○必破,策之上也。
用兵则有胜有负,负则其患滋多,后勿轻战,未为失也。
继乃罢遣武贤,更不论赏,此则过矣。
使之率三军冒万死,既已成功,安可不赏?
武贤深恨充国,告其子卬他事,卬自杀,充国亦罢,遂为世雠,盖作不顺而施不恕也。
夫争功招祸,自古多矣,余独于充国惜之。
史称隽不疑学以从政,临事不惑,遂立名迹,始终可述。
疏广行止足之计,免辱殆之累,亦其次也。
余观不疑为政,初亦尚严,赖贤母之训,故不至残酷耳。
其议论容饰,颇近豪侠,然不疑诚奇才,考之当世,其伦匹尚多也。
西汉士大夫持禄保位,习以为风。
广、受独行止足之计,名重一时,廉顽立懦,后世犹想其风采焉。
其人非不疑之所能先也。
以游、夏之文学,冉、季之政事,宰、贡之言语,列于四科,不得先之德行,圣人之意深矣。
元帝欲御楼船,薛广德免冠曰:「宜从桥」。
诏曰:「大夫冠」。
广德曰:「陛下不听臣,臣自刎以血污车轮,陛下不得入庙」。
帝不悦。
张猛曰:「乘船危,就桥安,圣主不乘危」。
帝曰:「晓人不当如是耶」?
乃从桥。
噫,广德刎血之言诚过矣,然广德不先发此言以激上心,则张猛之言未必见听也。
事君有犯无隐,广德有之,然元帝亦可谓能纳谏矣。
武帝车千秋,一言寤主,何哉?
智有馀也。
武帝惑于鬼神,故千秋太子之冤,托以白头翁教臣言,武帝亦曰:「此高庙神灵使公教我也」。
武帝晚年多病,尤信巫蛊之说。
卫太子传》曰:「久之,巫蛊事多不信。
上知太子惶恐无他意车千秋复讼太子冤」。
千秋逆知武帝有悔恨心,故乘间而开说也。
不然,千秋为高寝郎,当追捕太子时,何不言耶?
因其悔恨之心,挟以鬼神之事,故一言寤主,岂非智有馀耶?
传中亦言千秋敦厚有智,千秋无他施为,所谓有智者,岂当时史臣亦微见此意耶?
薛方、蒋栩之流,汉高士也,附于他传,仅见姓名。
东方朔》一传几万馀言,考其所载,皆滑稽戏弄不经之谈。
孔子曰:「辞达而已矣」。
亦盍剪其繁芜乎!
萧望之谏官出为平原太守望之上疏曰:「选经术之士以为内臣,外郡不治,岂足忧哉」?
此有激而言,非通论也。
史称元帝优游不断。
萧望之中书本用宦者,非国旧制,欲退宏恭、石显,更置士人。
元帝谦逊,重改作,议久不定,此优游不断也。
后恭、望之,请召置廷尉,请免为庶人即免为庶人,请诎之牢狱即诎之牢狱,又何勇决耶?
盖由听受不明,故忠直之言难行,谗昵之言易入也。
长史谮杀张汤武帝后杀三长史
谮杀萧望之元帝竟不加罪。
此人君之所以贵英断也。
望之既死,帝为之却食,涕泣哀恸,每岁时遣使祠祭,无所不尽其至焉。
生不能用,又杀其身,既死乃为此纷纷,何耶?
哀公仲尼子贡所以讥之也。
魏相为扬州刺史,考案郡国守相,多所贬退。
丙吉与书曰:「朝廷已深知弱翁治行,方且大用矣,愿少慎事自重」。
心善其言,为霁威严。
所贬退皆当耶,不可已也;
失之过耶,箴之可也;
不当以朝廷方见用而为慎事之计也。
之贤犹如此,况其下乎?
后之人慎事自重而致身荣显者,率遵此言也。
班固平当逡巡有耻,又谓当持禄保位,被阿谀之讥。
孔子曰:「行己有耻」。
又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亦耻之」。
若审阿谀,乌得谓之有耻乎?
当为相才数月,观其不受侯而过于公孙宏、稚圭之流矣。
高祖田横,至尸乡自杀,其客二人亦自刭。
高祖惊,以客皆贤也,尽召之。
其徒五百人,闻横死,皆自杀。
于是乃知田横兄弟能得士也。
余谓史溢美之言也,五百人时在海中,闻横死惧而逃散耳,或有与同死生者,亦不过数人,海上辽邈,因遂传以为皆死未可知也。
窜海中,其徒五百人若果能皆为横死,则方其盛时,据三齐之地,所得死士可胜论哉?
兄弟之贤,得死士如此之众,夫孰能当之?
兄弟亦屡与诸侯兵战矣,未尝一胜,则所谓死士者,皆安在耶?
史臣盖欲成田横得士之名,因世俗之传,遂实其说。
袁盎虽引义慷慨,然捭阖之士也。
尝谓文帝有高世之行三,且曰:「陛下至代邸,西乡让天下者三,南乡让天子者再。
许由一让,陛下过许由四矣」。
方汉大臣诛诸吕,迎文帝,帝与宋昌决策而来,岂有许由之志哉,再三之让,姑欲谦谦尽力耳,乃谓过许由之让四,何谄谀之甚耶!
文帝甘受其言,使庸庸之君,岂不张其骄心哉。
《书》曰:「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
帝王以此观人,则邪与正岂不洞然耶?
张良圯上,见老父授以一编书,乃《太公兵法》也。
初老父与约:「五日平明与我期」。
往,父已先在,怒曰:「与老人期,后何也」?
又五日鸡鸣往,父又先在。
又五日,半夜往,有顷,父来,喜曰:「当如是」。
《兵法》曰:「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
老父之意,默得之,故未传兵书,而先许之也。
张良所画计策,高祖用之,以成汉业。
及招四皓安太子,则高帝亦堕其计中矣。
欲从赤松子游,盖婉其辞以脱世网,所谓「鸿飞冥冥弋人何慕焉」。
高祖雍齿有故怨,尝欲杀之,后诸将欲反,用张良计,乃封雍齿王陵坐与雍齿善,亦最后封。
噫,以高祖宽仁大度,犹未能于此释然,乃知不念旧恶,亦是难事。
韩信王楚,召辱己少年令出跨下者以为中尉,曰:「此壮士也」。
观此,则信岂庸庸武夫耶?
有告韩信反者,高帝初欲发兵,陈平劝帝伪游云梦,信必郊谒,即执缚之,此计亦适行耳。
据《韩信传》,高祖且至,楚欲发兵,自度无罪;
欲谒上,恐见擒。
已明知高祖欲擒之矣,使信决策发兵以袭高祖,事固不测也。
或说钟离昧,楚亡将,汉捕之甚急,初匿之,今发之,是自暴其罪也,以此求免,难哉。
噫,信诚无他,然高祖卒疑之者,岂两雄不并居耶?
韩信料敌制胜,可谓明矣,而不知高祖之疑己,是天夺其鉴也。
高祖兵败成皋自称汉使,晨驰入军,未起,即入卧内,夺其印符、麾召诸将,易置之,乃知独汉王来,大惊,则高祖疑信之迹彰矣。
封齐王,会垓下项羽死,高祖袭夺军,徙楚王,则高祖疑信之迹,又昭昭矣。
殊不觉,故武涉蒯通之言,如水投石焉。
初谓汉王亲信我,不夺我齐。
既夺齐,又谓我无罪。
既见缚,始知汉王畏恶其能,遂称疾不朝。
呜呼,何信知之晚也!
夺军徙地,出其不意,相疑甚矣,三尺童子亦须觉悟,而不知,岂暗昧至此哉?
天夺其鉴也。
项羽引兵欲渡乌江亭长舣舟待,请急渡,不渡,乃战死。
盖是时汉购千金、邑万户,亭长之言甚甘,疑其欺己也。
意谓丈夫途穷,宁战死不忍为亭长所执,故托以江东父老之言为解尔。
使果无东渡意,岂引兵至此哉?
至东城才二十八骑,与汉兵战,斩二将,杀数百人,汉军披靡,使尽用其众,决死垓下,岂易当哉?
所以去垓下者,犹冀得脱也,乃为田父所绐,陷于大泽。
知人心不与己,安知亭长不出田父之计哉,此羽之所以战死也。
武帝之时,异人并出,史臣方之版筑饭牛,斯言过矣。
公孙宏、倪宽之儒雅,专事阿谀,皆佞人也。
张汤赵禹之定令,多务严急,皆酷吏也。
李延年倡优善歌,乃许之协律
宏羊剥民聚敛,乃许之运筹。
至如严助张骞之徒,皆启唱边事以资进取。
三代之时,不免乎流放窜殛者也,尚何才之足云。
汲黯苏武一时杰出,而武帝疏远之,肆其私心,祸流四海,则以朝无人也,史臣之言过矣。
爵禄者人主之柄也,褒贬者史官之柄也。
史官之柄与人主相为权衡,以劝善惩恶。
孔子作《春秋》,后之作史者取法焉。
莫尊于丞相陶青刘舍相也,不得立传;
莫贵于通侯,扶柳成侯也,不得立传。
严彭祖不为宰相李广不封侯,当时惜之,然皆有传焉。
孟眭以议郎立传,江公以博士立传,苏武典属国立传,严安以骑马立传,贾山邹阳之徒以诸侯之客立传,不以爵禄之崇,所以励善也。
春秋澶渊之会,卿当书,以其无信,不书;
召陵之盟,屈完不当书,以其贤,故特书,盖此意也。
佞倖、货殖何以立传?
希恩冒利之人,茍一时之荣,非求名于万世也,史必立传,所以惩恶也。
《春秋》书三叛人名,盖此意也。
史官之柄,与人主相为权衡,而励善惩恶也。
班固作《汉书》,惟《纪》最为严密,事皆详载于《传》,而撮其要书于《纪》,自名之曰「春秋考纪」,其言有深意焉。
余尝考之,吴王濞约六国举兵,齐王后悔,背约城守
济北王为其郎中令劫守,不得发兵。
败,遂得不诛。
班固书曰:「皆举兵反」。
何以书「皆举兵反」?
初意皆反也。
戾太子江充矫制发兵,武帝刘屈氂捕斩反者,班固书曰:「太子以节发兵,与丞相刘屈氂大战长安」。
何以不书反?
初无反意也。
张汤凌折三长史长史阴事,曰:「谋陷者三长史也」。
遂自杀。
武帝尽诛三长史
班固书曰:「张汤有罪自杀」。
何不书陷
有罪也。
弘恭石显萧望之不悔过,请诎于牢狱,塞其怏怏心,望之自杀,有司奏望之有罪,请绝其爵邑。
班固书曰:「中书令弘恭石显望之,令自杀」。
何不书有罪?
谮之也。
太子矫制不书反而书以节发兵,讥武帝惑巫蛊而致乱祸也。
望之自杀不书有罪而书谮,讥元帝信阉宦而杀其师傅也。
凡此之类,不可殚举,固自谓「春秋考纪」者,岂以得《春秋》之意耶?
班固作史赞,非独详于纪善也,又重美之;
非独略于记过也,又婉其辞。
其记善也,虽小善必录;
其记过也,非大过不书。
文帝之仁言俭德,赞中总列十数条,叹曰:「呜呼仁哉」。
景帝赞又曰:「至于孝文,加以恭俭」。
武帝赞又曰:「文景务在养民」。
非详于记善,又重美之乎?
武帝之穷兵奢侈,其赞曰:「雄材大略,不改文、景之恭俭,诗书所称,何以加焉」?
非略于记过,又婉其辞乎?
元帝之号令温雅,成帝之穆穆之容,皆见称述者,不以一失废其他长也。
故曰虽小善必录。
吕后之宠产、禄,景帝之杀晁、周,皆略而不言者,不以小疵玷其全美也,故曰非大过不书。
史赞诸帝皆称述,独高祖赞推其世系运统而已,无所称也。
盖以高祖之盛德大业,不假言而自著,亦非一二言可赞也。
故赞卫、霍不言征伐之功,赞相如不论文章之美,其他则片善寸长,赞皆言之,有馀易见,不足难知故也。
高祖辍洗受言,吐哺销印,其从谏若转圜也,至于废太子则虽得百张良无益。
文帝身衣弋绨,慎夫人衣不曳地,其俭无以加也,至宠邓通则赏赐辄钜万,并举铜山与之,何相戾哉?
盖惑于所爱,虽圣主贤君,犹不能自免也。
四皓入见而嬖姬舞泣,申屠一言而弄臣碎首,此二帝所以称贤圣哉。
洪景卢用三白韵作四白诗 其一 南宋 · 王十朋
五言律诗 押支韵
大似佛世界,端如玉烛时。
穆家兄弟味,杨氏子孙(自注:杨震四世为公,以清白名家。)
海明瑶柱(自注:四明出江(原作光,据四库本改)瑶柱。),鄱亭望秀(自注:鄱江四望亭,北望芝山州宅阁。)
祁寒繇政拙,去倍二诚宜。
西江月 寿刘公子十月初西 宋 · 无名氏
 押先韵
良月才经四日彭城庆诞真贤。
从来斗酒百诗篇
锦绣文章灿烂。

自合宰官身现,谁知富贵由天
但教福寿喜双全。
直看子孙荣显。
吏部刘尚书才邵颂德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六、《省斋文稿》卷二一
官学关百圣,气盖诸公。
天官高玉笋之班,翰苑焕金莲之炬。
行跻政路,参斡化钧。
每推毂于人才,用主盟于吾道。
眷言小丑,初乏寸长。
自王父之宦游,乐庐陵之风土。
桐乡民吏,已兴朱邑之祠;
杨氏子孙,遂占巴江之籍。
既获附诗人之桑梓,因粗闻夫子之文章。
奏薄技于一时,固无取者;
大名于三纪,预有焉。
第非吐凤之词,宁免续貂之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