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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分天下盟文 孙吴 · 胡综
 出处:全三国文 卷六十七
天降丧乳,皇纲失叙,逆臣乘衅,动夺国柄,始于董卓,终于曹操,穷凶极恶,以覆四海,至令九州幅裂,普天无统,民神痛怨,靡所戾止。
子丕,桀逆遗丑,荐作奸回,偷取天位。
而睿幺么,寻凶迹,阻兵盗土,未伏厥诛。
共工乱象而高辛行师,三苗干度而虞舜征焉。
今日灭睿,禽其徒党,非汉与吴,将复谁任?
夫讨罪剪暴,必声其罪,宜先分裂,夺其土地,使士民之心,各知所归。
是以《春秋》晋侯伐卫,先分其田以畀宋人,斯其义也。
且古建大事,必先盟誓,故《周礼》有司盟之官,《尚书》有告誓之文,汉之与吴,虽信由中,然分土裂境,宜有盟约
诸葛丞相德威远著,翼戴本国,典戎在外,信感阴阳,诚动天地,重复结盟,广诚约誓,使东西士民咸共闻知。
故立坛杀牲,昭告神明,再歃加书,副之天府
天高听下,灵威棐谌,司慎司盟,群臣群祀,莫不临之。
自今日汉、吴既盟之后,戮力一心,同讨魏贼,救危恤患,分灾共庆,好恶齐之,无或携贰。
若有害汉,则吴伐之。
若有害吴,则汉伐之。
各守分土,无相侵犯。
传之后叶,克终若始。
凡百之约,皆如载书。
信言不艳,实居于好。
有渝此盟,创祸先乱,违贰不协,慆慢天命,明神上帝是讨是督,山川百神是纠是殛,俾坠其师,无克祚国。
于尔大神,其明鉴之(《吴志·大帝传》。蜀遣卫尉陈震庆权践位,三分天下,豫、青、徐、幽属吴,兖、冀、并、凉属蜀,其司州之士,以函谷关为界,造为盟曰云云,《胡综传》曰:「为盟文,文义甚美。」又见《艺文类聚》三十三)
陈州刺史义阳王神道碑 唐 · 张说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三十
昔高祖之起唐侯
革隋命。
太宗之威四海。
正万邦。
作藩帝家。
用建王国。
二十一族。
尧之昭也。
十有一宗。
文之穆也。
王讳琮。
字某
文帝之孙。
纪王之子。
龙种异品。
凤毛秀色。
仁义天启。
德威日就。
学无不探。
艺无不究。
齐王之允。
以爵推恩。
周公之子。
以才分政。
总角封义阳郡王
弱冠拜归州刺史
又守檀州
又抚沂州
若敖之旧。
荆人是惩。
单于之冲。
胡马自远。
淮沂其乂。
邦国不空。
遭王运中微。
投于南海
书称大去。
悯失土之诸侯。
礼不逃诛。
义无辜之王子。
某年月日。
遘六道酷吏。
薨于桂林之野。
春秋五十。
神龙之初
兴废继绝。
追赠陈州刺史
王生不得志。
没受遗荣
信乎才之短长。
不如命之丰约。
德之轻重。
不如艺之厚薄。
有矣。
季子豫州刺史行休。
髫龀羁孤。
托身炎厉
藐是馀庆。
岿然独存
泣血上请。
迎丧远裔。
开元四年二月
桂林
王同气三人。
往偕遇祸。
殡殓无主。
封树缺如。
岁月茫茫。
尽为野草。
问邻母而失处。
访樵童而莫识。
议者以为不可复得。
宜招魂而葬。
行休拊心苍昊。
誓不徒还。
乃扫亭馆。
设地席。
洁斋恳恻。
觊乎幽报。
遂频夜髣象。
曲示其端。
鲁王乘舟。
舟分为两。
既而适野。
见东洲中断。
因忽悟焉。
阴隐微明。
率此类也。
又灵堂锁茎。
一夕自屈。
管上有三指凹迹。
一奇二并。
其傍铁生文理。
布列成卦。
众骇其异。
使善易者张法之。
曰。
屈者于文为尸出。
指者于义为指踪。
一奇二并。
三殡近阔。
若引涡山揆之。
可以察先王之心矣。
考梦协卜。
定处剋辰。
其月二十八日
于桂城东洲发见神柩。
举体咸备。
而一节阙焉。
行休甚痛惋。
若自毁裂。
其夜
又梦王告在南洛州
厥明。
直旧殡而南。
十有九步。
沙洲痕下。
掘而得之。
安合如故。
他日。
北郭之外并收二叔父焉。
于是乎验梦之有徵也。
孑孑三旐。
连舳归飞。
遥遥百越。
经途瞻叹。
零桂人士。
以为美谈。
夫至孝潜通。
精魂昭应
果虚无之见。
推步而有。
必窈冥之体。
寻求而致。
虽前志所详。
未有幽感反覆。
若斯之昭晰矣。
以某年月日。
陪葬于昭陵柏城
汝南周氏祔焉。
礼也。
妃考曰驸马都尉梁郡襄公
妣曰临川大长公主
宗周元冑。
大君自出。
左右图史。
循环法度。
邦有好逑。
室无偕老。
以王之故。
薨于掖宫。
永昌之难。
王下河南狱。
妃录司农寺
惟有崔氏女。
屝屦布衣。
往来供馈。
徒行悴色。
伤动人伦。
中外咨嗟。
目为勤孝。
王之二子。
配在雟州
及六道使之用刑也。
长曰行远。
以冠就戮。
次曰行芳。
以童当舍。
芳啼号。
抱行远乞代兄命。
既不见听。
固求同尽。
西南伤之。
称为死悌
君子谓勤孝者。
仁之厚也。
死悌者。
友之难也。
感神者。
诚之至也。
此三者有以见义阳之义方。
贤妃之内训。
继体之崇德
夫如是。
淳美上归乎本朝。
盛烈延耀乎邦族。
安可阙而不饰。
碑版无文而已哉。
铭曰。
高邱白云。
惟尧大理
函谷紫气
周柱史
百代福流。
千龄运起。
富有海内。
贵为天子。
圣帝才子。
于穆纪王
王祚允。
倬哉义阳
慎徽九德。
九德有常。
允釐三郡。
三郡以
明夷于飞。
丹厓之下。
梁木其坏。
桂林之野。
不识阡陌。
无存松槚。
于以求之。
人无知者。
哀哀孝子。
眷眷灵梦。
语妙常閤。
文微甄仲。
南洛占从。
东洲亿中。
旧穸移楄。
新棺改赗。
既克返葬。
亦祔山陵。
卜云其吉。
神心允凭。
人非地是。
迹谢名称。
青青松柏。
不显不承。
对佣书判(甲居道周以佣书为业乙侮之折箠以笞其背甲告他物殴人) 唐 · 郑少微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九十六
礼训成俗。负贩有尊。
明义在躬。德威不侮。
讲学脩业。固无取于笔耕。
兴义辅仁。事必资于善诱。
而由衷靡及。旁狎是崇。
疑宓子之引肘。类徒人之袒背。
议诸私室。虽一抶之何伤。
列在公庭。抵三尺而谁咎。
他物殴击。法所难逃。
关中事宜状 中唐 · 陆贽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六十七
右。臣顷览载籍。
每至理乱废兴之际。必反覆参考。
究其端由。与理同道罔不兴。
与乱同趣罔不废。此理之常也。
其或措置不异。安危则殊。
此时之变也。至于君人有大柄。
立国有大权。得之必彊。
失之必弱。是则历代不易。
百王所同。夫君人之柄。
在明其德威。立国之权。
在审其轻重。德与威不可偏废也。
轻与重不可倒持也。蓄威以昭德
偏废则危。居重以驭轻。
倒持则悖。恃威则德丧于身。
取败之道也。失重则轻移诸已。
启祸之门也。陛下天锡勇智。
志期削平。忿兹昏迷。
整旅奋伐。海内震謺。
莫敢宁居。此诚英主拨乱拯物。
不得已而用之。然威武四加。
非谓蓄矣。所可兢兢保惜。
慎守而不失者。唯居重驭轻之权耳。
陛下又果于成务。急于应机。
竭国以奉军。顷中以资外。
倒持之势。今又似焉。
臣是以疚心如狂。不觉妄发。
辄踰顾问之旨。深测忧危之端。
此臣之愚于自量。而忠于事主之分也。
古人所谓愚夫言之。而明主择之。
惟陛下幸留听焉。臣闻国家之立也。
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
又闻理天下者。若身之使臂。
臂之使指。则大小适称而不悖焉。
身所以能使臂者。身大于臂故也。
臂所以能使指者。臂大于指故也。
王畿者。四方之本也。
京邑者。又王畿之本也。
其势当令京邑如身。王畿如臂。
四方如指。故用则不悖。
处则不危。斯乃居重驭轻。
天子之大权也。非独为御诸夏而已。
抑又有镇抚戎狄之术焉。是以前代之制。
转天下租税。委之京师
徙郡县豪杰。处之陵邑。
选四方壮勇。实之边城。
其赋役则轻近而重远也。其惠化则悦近以来远也。
太宗文皇帝既定大业。万方厎乂。
犹务戎备。不忘虑危。
列置府兵。分隶禁卫。
大凡诸府八百馀所。而在关中者殆五百焉。
举天下不敌关中。则居重驭轻之意明矣。
承平渐久。武备浸微。
虽府卫具存。而卒乘罕习。
禄山窃倒持之柄。乘外重之资。
一举滔天。两京不守。
赖经制。颇存典刑。
彊本之意则忘。缘边之备犹在。
加以诸牧有马。每州有粮。
肃宗得以为资。中复兴运。
乾元之后。大憝初夷。
继有外虞。悉师东讨。
边备既弛。禁戎亦空。
吐蕃乘虚。深入为寇。
故先皇帝莫与为禦。避之东游。
是皆失居重驭轻之权。忘深根固柢之虑。
内寇则崤函失险。外侵则汧渭为戎。
于斯之时。朝市离析。
事变可虑。须臾万端。
虽有四方之师。宁救一朝之患。
陛下追想及此。岂不为之寒心哉。
尚赖宗社威灵。先皇仁圣。
攘却丑类。再安宸居。
城邑具全。宫庙无霣。
此又非常之幸。振古所未闻焉。
足以见天意之于皇家。保祐深矣。
故示大儆。将宏永图。
陛下诚宜上副天心。下察时变。
远考前代成败。近鉴国朝盛衰。
垂无疆之休。建不拔之业。
今则势可危虑。又甚于前。
伏惟圣谋。已有成算。
愚臣未达。敢献所忧。
先皇帝还自陕郛。惩艾往事。
稍益禁卫。渐修边防。
是时关中有朔方泾原右三帅。以捍西戎
河东太原全军。以控北虏。
此四军者。皆声势雄盛。
士马精彊。又徵诸道戍兵。
每岁乘秋备塞。尚不能保固封守。
遏其奔冲。京师戒严。
比比而有。陛下嗣膺宝位。
威慑殊邻。蠢兹昆夷。
犹肆毒蠚。举国来寇。
志吞岷梁。贪冒既深。
覆亡几尽。遂求通好。
少息交侵。盖缘马丧兵疲。
务以计谋相缓。固非畏威怀德。
必欲守信结和。所以历年优柔。
竟未坚定要约。息兵稍久。
育马渐蕃。必假小事忿争。
因复大肆侵掠。张光晟又于振武诱杀偫胡。
自尔已来。绝无虏使。
其为嫌怨。足可明徵。
借如吐蕃实和。回纥无憾。
戎狄贪诈。乃其常情。
苟有便利可窥。岂肯端然自守。
今朔方太原之众。远在山东
神策六军之兵。继出关外。
傥有贼臣啖寇。黠虏窥边。
伺隙乘虚。微犯亭障。
此愚臣所窃为忧者也。未审陛下其何以禦之。
侧闻伐叛之初。议者多易其事。
佥谓有征无战。役不逾时。
计兵未甚多。度费未甚广。
于事为无扰。于人为不劳。
曾不料兵连祸拿。变故难测。
日引月长。渐乖始图。
故前志以兵为凶器。战为危事。
至戒至慎。不敢轻用之者。
盖为此也。当胜而反败。
当安而倒危。变亡而为存。
化小而成大。在覆掌之间耳。
何可不畏而重之乎。近事甚明。
足以为鉴。往岁为天下所患。
咸谓除之则可致升平者。李正已李宝臣梁崇义田悦是也。
往岁为国家所信。咸谓任之则可除祸乱者。
朱滔李希烈是也。既而正已死。
李纳继之。宝臣死。
惟岳继之。崇义卒。
希烈叛。惟岳戮。
朱滔携。然则往岁之所患者。
四去其三矣。而患竟不衰。
往岁之所信者。今则自叛矣。
而又难保。是知立国之安危在势。
任事之济否在人。势苟安。
则异类同心也。势苟危。
舟中敌国也。陛下岂可不追鉴往事。
惟新令图。循偏废之柄以靖人。
复倒持之权以固国。而乃孜孜汲汲
极思劳神。徇无已之求。
望难必之效。其于为人除害之意。
则已至矣。其为宗社自重之计。
恐未至焉。自顷将帅徂征。
久未尽敌。苟以藉口。
则请济师。陛下乃为之辍边军。
环卫。虚内厩之马。
竭武库之兵。占将家之子以益师。
赋私养之畜以增骑。犹且未战。
则曰乏财。陛下又为之算室庐。
贷商贾。倾司府之币。
设请榷之科。关辅之间。
徵发已甚。宫苑之内。
备卫不全。万一将帅之中。
又如朱滔希烈。或负固边垒。
诱致豺狼。或窃发郊畿。
惊犯城阙。此亦愚臣所窃为忧者也。
未审陛下复何以备之。以陛下圣德君临。
率土欣戴。非常之虑。
岂所宜言。然居安备危。
哲王是务。以言为讳。
中主不行。若备之已严。
则言亦何害。傥忽而未备。
又安可勿言。臣是以罄陈狂愚。
无所讳避。罔敢以中主不行之事。
有虞于圣朝也。惟陛下熟察之。
过防之。且今之关中
即古者邦畿千里之地也。王业根本。
于是在焉。秦尝用之以倾诸侯。
汉尝因之以定四海。盖由凭山河之形胜。
宅田里之上腴。弱则内保一方。
当天下之半。可以养力俟时也。
彊则外制东夏。据域中之大。
可以蓄威昭德也。豪勇之在关中者。
与籍于营卫不殊。车乘之在关中者。
与列于厩牧不殊。财用之在关中者。
与贮于帑藏不殊。有急而须。
一朝可聚。今执事者先拔其本。
弃重取轻。所谓倒持太阿。
授人以柄。议制置则彊干弱枝之术反。
语绥怀则悦近来远之道乖。求诸通方。
无适而可。顾臣庸懦。
窃为陛下惜之。往者不可追。
来者犹可补。臣不胜恳恳忧国之至。
辄敢效其狂鄙。以备采择之一端。
陛下倘俯照微诚。过听愚计。
使李芃东洛。怀光救襄城
希烈凶徒。势必退衄。
则所遣神策六军士马及点召节将子弟东行应援者。悉可追还。
河北既有马燧抱真。固亦无藉李晟
亦令旋旆。完复禁军。
明敕泾陇邠宁。但令严备封守。
仍云更不徵发。使知各保安居。
又降德音。劳徕畿甸。
具言京辇之下。百役殷繁。
且又万方会同。诸道朝奏。
恤勤怀远。理合优容。
京城及畿县所税间架榷酒抽贯贷商点召等。诸如此类。
一切停罢。则冀已输者弭怨。
见处者获宁。人心不摇。
邦本自固。祸乱无从而作。
朝廷由是益尊。然后可以度时宜。
施教令。弛张自我。
何有不从。端本整棼。
无易于此。谨奏。
宰相贺杀贼表821年秋 唐 · 白居易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六十六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臣某等言。伏承某道逆贼某乙。
某月某日已被某杀戮讫。皇灵震耀。
凶孽枭夷。率土普天。
欢呼鼓舞。臣等诚喜诚忭顿首顿首。
臣闻乱臣贼子阻兵干纪者。明则有天讨。
幽则有鬼诛。迟速之间。
罔不歼殄。伏惟文武孝皇帝陛下君临八表。
子育偫生。合天覆地载之德。
顺春生秋杀之令。宿寇遗孽。
闇然销亡。四海九州。
廓然清晏。逆贼某乙。
一介贱隶。两河叛人。
包藏祸心。窃弄凶器。
戕害主帅。虔刘善良。
幕燕鼎鱼。偷活顷刻。
颠木之馀蘖。痤疽之遗种。
斧斨欲加而先折。针石未攻而自溃。
不有吊伐。孰知德威
不有妖氛。孰知神算。
则天下之心。有以知顺存逆亡。
其犹影响者也。臣伏以某乙既已斩首。
某乙将何保身。若不乞降。
即应生变。辅之或在。
车则相依。皮既不存。
毛将安附。况我乘破竹。
彼继覆车。止戈之期。
翘足可待。无任喜庆忭跃之至。
唐故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兵部尚书使持节都督秦州诸军事秦州刺史御史大夫保义军节度陇西经略军等使上柱国彭城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尚书右仆射中山刘公神道碑铭808年10月 中唐 · 吕温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三十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武有七德。
以先九伐。
圣王所以经邦也。
战有六器。
以先五兵。
贤侯所以述职也。
德威并运。
仁勇相宣。
功业见乎礼义之门。
将帅出乎诗书之府。
若有览古成败。
与时行藏。
道惟忠贞。
权利变化。
兵机生于尽性。
师律本乎修身。
饰怒之鈇钺有归。
当仁之疆场不让。
考诸名实。
何代无人。
公讳澭。
字某
其先帝尧之允。
事夏后者曰累。
随会之子。
咸阳者为刘。
秦灭六雄。
迁于丰沛。
汉有四海。
别封河朔
公即孝景帝中山靖王胜之后也。
遭晋丧乱。
流寓幽平。
旧燕赵之朝。
不绝如线。
十一代祖后魏尚书左仆射燕郡公灵助
始有大功。
建兹元社。
遂为范阳人焉。
厥后逶迤。
世有潜德。
详在家牒。
略而不书。
曾祖特进检校司卫卿临洮军使宋州刺史讳宏远
恢持重之姿。
抚宁洮罕。
王父特进检校右金吾卫大将军太常大斗军使扬州大都督讳贡
厉摧坚之气。
震叠互羌。
烈考开府仪同三司幽州大都督府长史带正省兵吏刑户四尚书左右仆射平章事御史大夫幽州卢龙军节度使累赠太师太保讳怦
以正有功。
以宽得众。
书伐盟府。
拥旄本邦。
于戏。
以二特进之志略。
用而不贵。
太保之忠勋。
贵而不寿。
水积而深。
纵壑之鳞跃。
风积而厉。
垂天之翼奋。
庆灵久郁。
必有勃兴。
公即先太保之次子。
侍中之介弟。
伯也嗣职幽都
仲也扬威陇坻
虎旂龙节。
交萃于一门。
开国承家。
并登于九陟。
倬绝天下。
辉动人伦。
勃焉之兴。
斯可信矣。
长源浚发。
自天钟美。
直尾箕之下。
别禀精英。
生峘崵之间。
得其全气。
显仁藏智。
勤孝朴忠。
大略小心。
寡言敏行。
虎抱崖屈。
莫能象其深沈。
鹗声青冥。
未足拟其超远。
幼挺奇节。
长有雄姿。
森武库之锋铓。
错文昌之光色。
悦礼之别。
惇诗之和。
观易象之元。
得春秋之正。
申商之法。
摭实而除苛。
孙吴之书。
取权而去诈。
行有馀力。
则遣词比兴。
多中于雅音。
材之旁通。
则骑射剑击。
皆穷其妙用。
真所谓多能博识。
允武允文者也。
公弱冠之岁。
朱滔败归幽陵。
狼顾未定。
太保时为行军司马
用公之策。
定计。
戢兵彻警。
洗舋归诚
致父于曲突之动。
拯人于坠涂之难。
由是山东侯伯。
始闻其名。
是岁孟秋
卒于镇。
幽人怀德
推奉太保
方执谦志。
允诚求。
公以为幽燕本负气之乡。
豪杰陷失节之地。
自新无路。
从乱如归。
安危生于俯仰。
逆顺决于指顾。
权必有济。
不可以假人。
贵不为荣。
岂嫌于在巳。
趋庭诤谕。
决策指麾。
正颓波于众心。
回白日于王命。
重氛载廓。
阖境昭苏
由是汉庭公卿。
始重其节。
太保既婴危疾。
侍中时镇莫州
总兵中权。
尝药内寝。
弛张在手。
上下宅心。
而见利不回。
临事能断。
推至公于门内。
度德惟钧。
申大义于军中。
以长则顺。
于是陟岗长望。
飞驲潜迎。
劝辍哭于创巨之晨。
托理命于纲纪之仆。
军府立定。
家国乂安。
然后退就丧庐。
而泣柴毁。
三军感叹。
四邻耸慕。
子之道弟之道备矣。
孝之难友之难至矣。
既而侍中泣曰。
金华无避。
吾岂获巳。
手足相卫。
尔何自安。
遂奏起公为涿州刺史
未几。
转领瀛州
东负沧海。
南驰诸夏。
地饶俗杂。
久号难理。
公乃简其约束。
峻其堤防。
均其有无。
一其劳逸。
心听而方断。
身践而后言。
令下于流水之源。
化行于偃草之势。
盗奔他境。
人复先畴。
亦既富庶。
聿观礼让。
日用吾道。
于何不臧。
其年兼御史中丞充本道节度瀛州兵马留后。
又兼御史大夫行军司马
丁越国夫人忧。
至性继酷。
终天穷感。
杖而后起。
殆不胜丧。
军士泣留。
王人逼谕。
起复旧职。
敬恭新命。
孝在方寸。
能尽其哀。
政有典刑。
不愆于素。
服阕。
银青光禄大夫
馀如故。
公高视前代。
志齐古人。
疾没世不称之徒。
慕其次立功之义。
去病无用家为。
卷常三复。
耿弇不以贼遗。
惜分阴
必欲悬旌黑山
饮马西海
气定百胜。
身先七擒
冒顿之慢书。
复犬戎之侵地。
有怀未果。
若耻在躬。
爰因大阅。
乃告于众曰。
吾剖符别统。
行已十年。
训齐之士。
不下一方。
而靡衣鲜食。
销锐刓锋。
籍父兄之资。
莫申丝发之效。
永言及此。
何以为容。
且东胡之强。
吾兄既雄其式遏。
西丑之类。
鄙志必期于殄歼。
一家勤王。
万里同力。
游于地下。
无负先公。
谁居谁行。
吾计决矣。
于是七营四校。
一呼三跃。
童儿奋臂。
女子褰裳。
奏章朝下。
牙旗夕出。
彀骑八百。
组甲五千。
次舍案部。
周旋成列。
云鸟递引。
龙蛇相追。
夜度关而不嚣。
晨涉川而如贯。
加以羸粮自给。
假道无烦。
历百城而馈饩皆辞。
居一夕而墙宇必葺。
憩林适去。
坠果犹存。
径由疾趋。
滞穗不犯。
军容之整。
故老莫传。
自燕抵秦。
扶路瞻叹。
初公躬率将士。
以先启途。
夫人抚其妻孥。
别次继进。
爰自建旆。
迄于解鞍。
行不接尘。
上不通问。
元帅去裘盖之逸。
小君罢膏沐之容。
在樵苏而必亲。
历寒暑而无替。
虽古名将。
未之能行。
德宗备礼劳迎。
虚襟相待。
一见升殿。
目送杰人之姿。
三接论边。
心许成君之事。
即日拜秦州刺史御史大夫
陇西经略军使
扶风普润县以处之。
倚为长城。
镇我近辅。
羽仪鼓吹。
西夏之雄藩。
屝屦资粮。
同北军之宠士。
而犹未赐齐履。
不拜汉坛。
抑为偏师
所以观自致之效。
假领侨郡。
所以激必取之心。
先皇将将。
厥有深旨。
公由是感悟神动。
精诚涕流。
知臣之明。
思求已之报。
砥砺壮节。
激昂雄图。
而地狭一同。
众才十旅。
偪介塞垣之下。
崎岖山谷之间。
因深为隍。
即险增垒。
剪蓬伐木。
以立营署。
凿石垦草。
以开屯田。
俸禄不入于私家。
子弟必从于公役。
缣缃之寻尺。
咸在军装。
金铁之锱铢。
尽归兵器。
无歌僮舞女之玩。
而讲训为娱。
绝良鹰异犬之求。
而骁果是务。
加以推诚待下。
爱士如身。
视疾临丧。
舆厮必至。
字孤养老。
骨肉何先。
遂令千夫一心。
积感思奋。
各捐躯而唯恐后死。
未见敌而争为前登。
公曰。
众知吾深。
其可用也。
于是驰使阙下。
请牧隍中。
出自凶门
入于死地。
衽席过兵之处。
咽喉制敌之冲。
威怀启闭之方。
耕战疾徐之节。
莫不封章定计。
裂素成图。
德宗览之。
废食兴叹。
属戎渠悔祸。
朝议许盟。
至诚达而允孚。
全策知而未用。
失机缓寇。
虽负于雄心。
违命有功。
且非其雅志。
尔乃慎固封守。
掩抑岁时。
狝狩蒐苗。
以寓军政。
拔拒投石。
以摅士愤。
枥马待骋。
夜风起而长鸣。
匣剑有灵。
秋气来而自动。
感物兴慨。
可胜言哉。
然而十五年间。
烽燧无警。
数千里内。
兵防倚重。
志虽不获。
赖则有馀。
篆迹图形。
我无愧色。
况又敦尚儒学。
慕亲贤才。
其妻子食淡。
而宾膳丰珍。
居室安卑。
而后馆华峻。
风声所及。
日月继至。
观夫危冠大带。
杂于介冑之间。
春咏夏弦。
不改胶庠之乐。
光名四达。
固有由焉。
贞元二十一年
顺宗嗣统。
中外增级。
就加检校工部尚书
崇陵晏驾之初。
太上传归之际。
公严兵近服。
警卫公室。
擒摘奸党。
黜遏邪谋。
人心不摇。
国隙遂闭。
流公妙简。
秘莫得闻。
帝嘉厥诚。
手制褒谕。
珍裘宝带。
文马雕弓。
以将殊恩。
不可胜笇。
明年秩进武部
封启彭城
建保义之雄名。
益良原之重众。
知始赐节钺
许之专征。
爰承宠灵。
得以入觐。
銮声戾止。
庭燎有辉。
缛礼繁锡。
率加恒数。
然后诣便殿。
奉温颜。
诉先朝未展之谋。
陈西疆必复之志。
膝马虚纳。
指期决行。
旋镇岁馀。
不幸遘疾。
犹能籍士马。
封府库。
表请新帅。
辇归京师
天惠寇雠。
夺我忠武
元和二年十二月日。
薨于岐山县之行次。
享年四十有九。
皇上震悼。
废朝彻乐。
未伺子明之疾。
遽迎任虏之丧。
悯册极词。
法赙优等。
尚书右仆射
谥曰景公
三年十月日。
列箫鼓虚仪。
赐温明秘器。
卜兆十里。
会车千乘。
葬我景公于万年县之少陵原。
备哀荣也。
夫人河东柳氏。
某官某之孙。
某官某之女。
清门华冑。
媚德馨行。
辅佐君子。
蔚为时祯。
抚训诸孤。
继立家道。
二南所美。
无以尚之。
有子五人。
长曰锐。
朝议太子洗马
周旋经训。
斧藻身文。
确有端操。
雅多奇略。
有识之士。
知其大成。
次曰师贞。
右武卫仓曹参军
次曰师礼。
商州司仓参军
次曰税。
前钦王府参军
次曰兑。
门子出身。
殊姿而共芳。
圭璋异质而同润。
百祥之庆。
其在兹乎。
洗马等相与谋曰。
夫步星气者。
无出于冯相之官。
考钟律者。
必求于伶伦之族。
我先人之业。
非志士不知。
以某早纂功名。
常窥阃奥。
辨用心之所至。
识行事之会归。
俾垂斯文。
以示来哲。
铭曰。
至精氤氲。
为勇为仁。
昭文德。
有此武臣。
猛而不残。
灵而能驯。
情厉秋霜。
气含阳春。
源由尧兴。
派自汉启。
承光祖考。
致美兄弟。
通刑练政。
达乐知礼。
行归有方。
用入无体。
中襟汤汤。
应变弛张。
开则雷电。
闭为金汤。
能求敌情。
善用已长。
威不可犯。
惠不可忘。
静言未宾。
忠愤慷恺。
翻翻燕海。
固护秦塞。
车无停轨。
衣不解带。
勤王万人。
瞻我大旆。
左汧右泾。
克壮其声。
目尽西极。
尘沙不惊。
行人如归。
战士且耕。
陇首烽断。
原川草生。
方提金鼓。
振国威武
建铭赤山
恢复旧宇。
促运僭夺。
奇功莫睹。
殁而不瞑。
足感明主。
诏葬九原。
宠昭幽魂。
介士班剑。
送于都门。
草陈霜来。
树拱烟昏。
万物有尽。
唯石独存。
石门扈驾功臣都指挥使检校司空孙德威博陵崔氏封博陵县太君 唐 · 刘崇望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十二
敕。具官某母崔氏。
夫为人者。能以忠勇之谟劳于国。
戎旅之权既重。上公之秩乃高。
而母氏之封。宠章未称。
则于王化有所不宏。方属推恩。
是以用典。以光孝养。
且厚勋臣。可依前件。
唐明宗徽号册 五代 · 冯道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五十七
维长兴元年岁次庚寅四月甲午朔二十五日戊午
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太徵宫使宏文馆大学士上柱国始平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五百户食实封一百户臣冯道银青光禄大夫门下侍郎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判集贤院事上柱国天水郡开国伯食邑七百户臣赵凤及文武百官特进太子少傅上柱国酒泉郡开国侯食邑一千户臣李琪等五千八百九十七人言。
臣闻天不称高而体尊。
地不矜厚而形大。
厚无不载。
高无不覆。
四时行乎内。
万物生其间。
总神祇之灵。
叶帝王之运。
日出而星辰自戢。
龙飞而雷雨皆行。
元气和而天下和。
庶事正而天下正。
伏惟皇帝陛下天授一德。
时历多艰。
太祖以兴邦。
佐先皇而定难。
拯嗣昭于潞困。
德威于燕危。
遏思远而全邺都
彦章而下梁苑
成再造之业。
由四征之功。
洎纂鸿图。
每敷皇化
内库而省庖膳。
宫人而减伶官
轻宝玉之珍。
却鹰鹯之贡。
淳风既洽。
嘉瑞自臻。
故登极之前。
人皆不足。
改元之后。
时便有年。
遐荒旋毙于戎王。
重译往来于蛮子。
东巡而守殷殪。
北讨而王都歼。
契丹而燕赵无虞。
灵武瓜沙并复。
近以飨上元而荐太庙。
就吉土而配昊天。
辂己降而雨沾。
事欲行而月见。
燔柴礼毕。
作解恩覃。
帝命咸均。
人情普悦。
非陛下有道有德。
至圣至明。
动不疑人。
静惟恭己。
常敦孝礼
每纳忠言。
则何以临御五年。
澄清四海。
时久缠于灾害。
民骤见于和平。
休徵备载于简编。
徽号过持于谦让。
三年不允。
众志皆坚。
天不以上帝自崇。
日不以大明自贵。
于蒸民有惠。
于元后同符。
列圣皆然。
旧章斯在。
今以明庭百辟。
列土诸侯。
中外同辞。
再三沥恳
臣等不胜大愿。
谨奉玉宝玉册。
上号曰圣明神武文德恭皇帝
伏惟皇帝陛下体之至道。
法日月于太虚。
威于夷狄。
恩及虫鱼。
奉国者继加荣宠。
违天者咸就诛锄。
典礼当告成之后。
夙夜思即位之初。
千秋万岁
永混车书。
〔附录〕太平寰宇记自序 唐末宋初 · 乐史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同治《宜黄县志》卷四五
帝王之业,按节而全;
圣贤之修,审端而大。
今日太平,其权不在寰宇,必自人主修身始。
修身有道,宜承精一之传,当绍危微之训。
人心之危,人欲之萌;
道心之微,天理之奥。
既有理欲之界,始有邪正之名。
致知惟精,斯居正而审差;
力行惟一,斯黜异而反同。
不使旦昼之所为,梏亡仁义之良心;
勿令过不及之偏,踰乱中庸之正道。
理求自慊,凛戒惧慎独之操;
功戒勿欺,严格致诚正之修。
盛德积中,粹美著外,一身之太平。
由身以及家,齐家有道。
《蓼莪》有赋,《杕杜》有歌。
念明发而怀二人,叙天显而敦友爱。
庭帏豫顺,作古今之慈孝;
内考无惭,备天地之中和。
是以父言慈,子言孝,兄言友,弟言恭,一家之太平。
由家以及国,治国有道。
安怀之素心,行富教之大政。
不竞不絿,宽猛皆无所倚;
不刚不柔,吐纳两无所累。
大德慈祥,深恤闾阎之疾苦;
宏仁普遍,周知稼穑之艰难。
与民所欲,弗为驩虞之小补;
去民所恶,必为王道之平康
本诚意以宰制,在上克明德之身,在下被斯民之治。
由慎独以单心,在上为修己之道,在世为纪纲之极。
是以道德齐礼,用观雅化,爱民如子,民歌父母,一国之太平。
由国以及天下,治天下有道。
阐绎天人性命之奥旨,发挥经纶政教之懿模。
存诸心者,贞邪之辨须剖晰于无遗;
著之事者,得失之端务求详而罔略。
自正心以先,保民之度,扩于定静安虑之中;
自诚意以后,进贤之法,察于好恶慎独之内。
稽古而證今,人才之可否,孰为可法,孰为可惩;
抚近而及远,民物之艰难,何者当重,何者当轻?
怀保小民,因思己饥己溺;
散财济众,近取欲立欲达。
思吐握之风,任贤勿贰;
效诛凶之德,去谗弗疑。
学问无愧,圣贤造庐以请;
经纶可报,君父旌帛以招。
或播种而稷,或明刑而皋,或敷教而契,或典礼而夷,帝德巍巍,必借臣工之善代;
召伯其茇,孰毕公其釐,孰吕伋其兵,孰君陈其尹,王心穆穆,敢忘臣度之交贞。
得士正品,有爱国为民之心;
取人学醇,有久安长治之道。
所以皇躬静体寂然之中,天地本在吾心,初非形气之隔;
动察感应之际,万物皆吾度内,原无体质之殊。
因而致中,本立而性定,性定而气通,而三才以正,而万象以清。
因而致和,道备而情安,情安而理得,而庶绩咸熙,而万邦咸理。
自历象星辰以迨山川土田,悉应至德之光昭,由海隅苍生以及昆虫草木,皆受神圣之裁成,天下之太平。
故圣人视中国犹一人,遐迩咸归;
王者以天下为一家,平成永奠。
合万国之车书,山铭万岁
统九州之则壤,永建千年。
中外庆同风,奏治安而歌美;
华夷大一统,执圭璧以陈词。
寰宇腾欢,臣工志喜。
太平有象,何须梯山航海;
而王化无方,莫不瞻云就日。
考昔建极坤舆,兆起断鳌之帝;
形扶天柱,功传炼石之娲。
虞廷惟其修德,化格两阶;
越裳自慕圣人,来朝重译。
谟载随刊,列上中之田赋;
典传封浚,奠高下之山川。
风移沐日之乡,辨五宗而作镇;
声入无雷之国,统四渎以朝宗。
共球云集于涂山,蒲谷星屯于冀域。
是以茫茫绣甸,遂呈疆索之编;
嶪嶪寰区,尽隶职方之掌。
稽之图记,载在《夏书》;
凡属荒垓,悉归禹服。
虽周隆封建之制,竟遗吴越一星;
即秦分郡县之名,尚漏麟洲小水。
暨乎方隆之炎汉,鄯善、康居咸望西京入侍;
维彼全盛之有唐,新罗高丽佥纳胄子受经。
梁晋牌移朝暮,六合烟飞;
金辽地若邮传,□□□□。
万里狂澜,谁阻王风之披拂;
九渊绝壑,群欣化日之照临。
此皆敷至治于一时,遂至同文德于四表。
迨乎承美窃踞,款纳岭南之师;
至若吴越入朝,座凛面北之义。
虽非招携以威武,大都怀远以宽仁。
慨自黩武穷兵,徒至轮台之悔;
罢兵息役,空馀徐惠之箴。
赤豹黄罴,无关圣朝之服食;
南金象齿,仅侈大赂之馈遗。
未有《周官》茅土之馀,愿星言而夙驾,《禹贡》山川之外,邀燕乐以生辉,德教沛于寰区,威灵振于无外,无丝竹之声,有劳来之喜,俾高丽、乌弋悉入称臣,回鹘、女真咸归受吏,如今日者也。
兹盖伏遇圣天子道存一中,执数圣难传之旨;
心传十六,绍千圣不传之精。
揆天佩道,益地凝符,奠九州而首出,超群辟以独尊。
应紫极以奠中区,升泰阶而临六合。
文德诞敷,声教讫于四海;
武功克缵,干羽戢于两阶。
山节虎而泽节龙,已称一道同风之盛;
壤土黄而坟土白,益徵普天率土之归。
乃考披离玉垒,窥马生聚米之形;
屈曲银河,识韩国囊沙之势。
始于冀,终于雍,环八州而入卫;
浮于洛,达于河,会四国以周通。
王屋而右大行,崇峨北境;
前岷嶓而后大别,襟带南条。
厥贡维何,则银镂琅玕;
伊产奚若,则玑组织贝。
关西指,海岱东流,扶桑濛汜之区总归暨讫;
南望荆湘,北瞻燕晋,幽都交趾之地悉遵王化。
自世运不丁夫阳九,而民生不困于用三。
嘘大气以回大生,推仁心以行仁政。
山之东,山之西,大都卖剑买牛卖刀买犊
河以南,河以北,莫不罢兵习耕,罢旌植桑
略畇畇之禹甸,自西、自东、自南、自北,已徵万国之来同;
摅荡荡之尧思,欲富、欲寿、欲安、欲逸,犹恐一夫之不获。
谓父母相携而劝本,孝文因之放富有之勋;
谓游惰悉驱而力田,贞观所以致仁义之泽。
诚哉府海官山!
久矣金城天府
自惭笔非梦彩,文愧惊天。
睹万星之映川,犹思学海;
若聚蚊而成响,实惭负山。
已无术以补天,敢著书而掷地。
生逢保泰之邦,快睹会归之盛。
皇上安内攘外,居重驭轻。
抚恤有方,薄海快声灵之赫濯;
德威并济,遐区增式廓之疆围。
享其贡即臣其人,务使东渐而西被;
耀以德不观以兵,恒瞻近悦而远来。
是见掩之机,不在远而在迩;
则诚形之理,不在委而在原。
世多以符瑞为祯祥,吾则以孝慈礼忠为祯祥;
人每以云物为福兆,吾则以修齐治平为福兆。
故君子慎独之体,日见其安舒,大人明德之身,时出为粹润,太平在身。
慈父、孝子、友兄、恭弟、信友、贞妇,太平在家。
忧民、德化,赋薄、刑省、残除、害去、弊绝,风清,太平在国。
广而品汇之裁成,尔德溥遍,而中和足以致之,大而两间之化育,清宁永协,而参赞足以致之,太平在天下。
然天下之平必本于国治,国治必本于家齐,家齐必本于身修,身修必本于心正。
心无不正,已接二帝精一之传,绍危微之训,驾百王而首出,有不与唐、虞、三代之治媲美无疆者哉!
为书本末,以待来者,使今日复睹太平寰宇尚有考云。
大宋新修后汉光武皇帝碑铭(并序开宝六年 北宋 · 苏德祥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金石萃编》卷一二四、嘉庆《孟津县志》卷一二、《历代陵寝备考》卷二三
《祭法》曰:能禦大灾,能捍大患,方得在祀典。
《祭义》曰:宫室既修,墙屋既设,所以交神明。
后汉南阳,静诸夏,康济于一时;
大宋举坠典,秩无文,辉映于千古。
是知祠祀,其来尚矣,沿革成礼,可得言焉。
昔者汉运中缺,新室不道,九县飙起,三精雾塞。
刘圣公以绣𦁐之衣凭凌冠盖,刘盆子拥赤眉之众窃弄干戈,跨州连郡,蜂飞猬起。
光武皇帝攘臂一呼,群心四附。
昆阳之战,克平百万之敌;
邯郸之垒,遂应四七之符。
鄗邑之坛,于以授天命;
洛阳之都,于以顺人心。
若乃起于民间,始无尺寸之土;
乘乎帝位,终为夷夏之君。
复能日慎一日,安不忘危。
□□览机权,日昃乃罢;
或躬阅经史,夜分乃寐。
保全功臣奉朝请,进用文吏而责时务。
易凶岁为丰年,变乱代为治□。
□国二百载,传位十二帝。
则前之言禦大灾、捍大患,光武之道谅无愧焉。
应天广运圣文神武明道至德仁孝皇帝端居九五之位,交泰亿兆之民。
德威四方,擒僭伪之君者二;
岁周一纪,□郊祀之礼者三。
而犹避兴化之鸿名,让成功之懿号。
若朽索之御六马,不舍戒怀;
大国如烹小鲜,自然均化。
制前古未行之礼,旌历代有道之君。
于是下明诏,命有司,陵寝除荆榛之秽,庙貌极笾豆之洁。
则前之言修宫室、设墙屋,我皇之旨,侯其伟欤!
美哉!
新庙既已成,能事亦已毕,爰覃睿旨,俾建丰碑。
臣猥以虚孱,亦参撰述,敢扬茂实,谨作铭云:
开辟已来,圣帝明王多矣。
粤若无位而兴,无兵而起,自民间兮为天子,而能扫荡烟尘,混同文轨,保功臣之令名,进文吏而致治,有始有终者,惟光武皇帝而已。
光武既没兮馀荒陵,我皇制礼兮崇明祀。
正殿岿立,长廊对峙。
笾豆极其蠲洁,土木穷其壮丽。
贞石勒铭,庶几乎天长地久,知我皇之旨。
开宝六年岁次癸酉月朔日建。
陈州太尉相公 其二 北宋 · 杨亿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二、《武夷新集》卷二○
近者伏蒙台慈,特奏建州浦城县道场观音禅院德威,已敕下赐紫衣者。
仰荷私恩,伏增荣感。
窃以某族惟单绪,门袭素风。
清白相承,本从关辅
乱离云瘼,寻徙江吴。
更因唐季之称兵,遂抵闽隅而占籍。
堂构已经于数世,皆在于彼方。
爰从祖祢已来,雅奉竺乾之教,聿崇象设,式表归依,乃建精庐,载延开士。
舍良田而供给,辟净土以焚修。
德威实主仁祠,能迈戒律。
虽四众围绕,弥天之辩未闻,三界轮回,出世之缘尚浅,然克禀六和之训,颇通九部之文。
梵宫式藉于主张,相府遂形于陈乞。
敢谓太尉相公俯矜恳悃,特赐允俞。
奏章远达于宸严,命服遂沾于庆泽。
光生鹫岭,喜动鸡园。
衣锦还乡,岂让买臣之故事;
在种莲结社,更修惠远之良因。
顾于鲰生,实受大赐,虽穷毫幅,难叙感铭。
西夏八事奏宝元二年九月1039年9月 北宋 · 富弼
 出处:全宋文卷六○○、《宋名臣奏议》卷一三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二四、《太平治迹统类》卷八、《群书考索》后集卷一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二、《右编》卷二五、三八、《经世八编》卷六九、《续资治通鉴》卷四二 创作地点:山东省泰安市东平县
臣窃闻去岁十二月赵元昊反,自立为大夏皇帝,改元称制,引兵犯边,遣使致书,割地邀货。
陛下召辅相于宴会不容食顷之间,辅相驰车马于康衢,殊乖坐镇之重。
变起仓卒,事无准绳,朝议纷拿,人心皇骇,不逾旬浃,传布四方。
众皆谓之忽然,臣则知其有素。
请陈有素之状,其状有六焉。
昔者德明尚存,元昊方幼,常劝厥父:「勿事中朝,安能举我国家,终久为人臣妾」?
且谓:「所得俸赐,只以自归,部落实繁,穷困颇甚,茍兹失众,何以守邦?
不若习练干戈,杜绝朝贡,小则恣行讨掠,大则侵夺封疆,上下俱丰,于我何恤」?
德明以力未甚盛,不用其谋。
岂有身自继立而不行其说耶?
元昊反状有素者一也。
自与通好,略无猜情,门市不讥,商贩如织,纵其来往,盖示怀柔,然而迹稔则容奸,事久则生变。
故我道路之出入,山川之险夷,邦政之否臧,国用之虚实,莫不周知而熟察。
又比来放出宫女,任其所如,元昊重币市之,内之左右。
不唯朝廷之事为其备详,至于宫禁之私,亦所窥测。
济以凶狡之性、贪欲之谋,岂肯固守盟约,坐受羁制?
元昊反状有素者二也。
西鄙地多带山,马能走险,瀚海弥远,水泉不生,王旅欲征,军须不给。
穷讨则遁匿,退保则袭追,以逗挠为困人之谋,以迟久为匮财之计。
元昊恃此艰险,得以猖狂。
复知先朝加兵于我,而终弃灵、,况我彊盛,百倍往时,今若称兵,必能得志。
元昊反状有素者三也。
朝廷累次遣使,元昊多不致恭,或故作滞留而不迎,或佯为匆遽而见迫,或欲负扆而对,或欲专席而居。
虽相见之初,暂御臣下之服;
而送出之后,便具帝者之仪。
盖久已称尊,成其骄态,忽下编于臣列,深耻见于国人,日讲异图,自求足志。
元昊反状有素者四也。
顷年灵州屯戍军校郑美奔戎,德明用之持兵,朝廷终失灵武
元昊早蓄奸险,务收豪杰,故我举子不第,贫贱无归,如此数人,自投于彼。
元昊或授以将帅,或任之以公卿,推诚不疑,倚为谋主。
彼数子者,既不得志于我,遂奔异域。
观其决策背叛,发愤包藏,肯教元昊为顺乎?
其效郑美必矣。
元昊反状有素者五也。
西北相结,乱华为虞,自古闻之,于今见矣。
顷者元昊契丹为亲,私自交通,共谋寇难,缓则指为声势,急则假其师徒,至有犄角为奇,首尾相应。
彼若多作牵制,我则困于分张。
盖先已结大虏之强,方敢立中原之敌。
元昊反状有素者六也。
是六者,岁月已久,中外共闻,而天子不得知,朝廷不为备,养成深患,遂至大骚,此乃两府大臣之罪也。
此外,元昊大抵复知朝廷以久安自恃,不悟边鄙之防,以无战为常,不求将帅之具,士卒骄惰,器用凋零,无谋臣策士以经营四方,无宏纲大纪以控制万国。
以此,故元昊敢以一方之众,抗我天下之师,辄称皇帝,殊不忌惮,其为小戎轻蔑也如此。
略遣数介,平致尺书,而大臣不知所为,措置乖失,以致调发军旅,塞满边陲,战陈未尝一施,储馈已闻屡窘。
关中大扰,人心不宁,而元昊宴安自居,一毫无损,坐观其弊,窃笑所为,其为小戎侮玩也又如此。
臣虽赋性至昧,语才不长,然自闻骚绎,常切忧愤。
况臣知元昊必为今日之患,十年于兹矣,怀不能已,遂于景祐元年,尝进文数轴,内《阅将》一篇,颇叙其事。
当时朝廷方谓天下大定,四夷无虞,臣不敢极陈西戎不宾之由,但述选将预备之策而已。
不见省纳,弃为空文。
今变故已成,边事为梗,致陛下忧劳在念,旰昃惟勤,专委任于辅臣,谋削平于寇乱。
仅周岁序,尚留天诛。
且自用武以来,作事多失。
凡降一诏,未尝合朝廷之宜;
凡建一谋,未闻协天下之望。
宽猛不中,动静皆违。
谓之德则人不肯怀,谓之威则人不肯惧。
德威既弛,夷夏何观?
臣今略举八条,止为戎事,未论其他,伏惟圣明详择。
一事。
伏闻元昊遣使,全拟虏庭,部伍甚雄,辞礼俱亢。
观其勇悍难制,强辩自高,若非使者请行,即是元昊选差。
取其筹画,推为腹心,必谓不敢加诛,得以恣行彊暴。
以能揣敌情为有智,以不辱君命为得贤。
我若察其所叛之谋,知其所来之意,存之则元昊遂其志,诛之则元昊丧其魄。
所宜始至之日,尽斩都市,事出不意,乖其本谋,即时宣闻,遂行削夺。
或命将致讨,或发兵备边,上则可以示大邦不测之威,下则可以杜小人好乱之渐,岂不韪哉!
岂不快哉!
戎人必惮而失图,战士必为之增气。
而反远从境上,召至都下,恣其贸易,待以雍容,重币遣还,优辞慰恤。
意者,岂非冀其回心易虑而伏义向化乎?
夫朝廷结以恩信几四十载,尚无怀感之意,终至反常之祸,岂兹姑息,遂可悛移?
且以放还谓之怀柔邪,则元昊悖逆之性,何怀柔之肯驯?
谓之矜恕邪,则元昊僭窃之罪,何矜恕之可忍?
谓之他计,率无可观。
只是执事者巽懦自居,优游不断,杀之恐其急击,囚之恐其有辞,遂至放还,优示宽贷。
向若未能加戮,只宜境上斥回,使其不测浅深,犹可谓之下策。
召而复遣,理有何长?
乃是大国之谋,悉为小戎所料,遂其所以能揣敌情之智,成其所以不辱君命之贤。
况当时调发,正当辇运相属,道路杂沓,民口沸腾,使之往来,尽得闻见。
谋事若此,取侮之道也。
臣尝观前史,见隗嚣遣将高峻据高平光武使寇恂往降之。
峻命皇甫文出谒,辞礼不屈,立斩之,峻即日降。
诸将曰:「杀其使而降其城,何也」?
曰:「文者,峻之腹心,今者辞意不屈,必无降心,全之则文得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是以降耳」。
唐太宗初即位突厥入寇,直至泾州
突厥遣其腹心执失思力入朝为觇,自张形势,云「百万之兵,今且至矣」。
乃请反命,帝诮之,曰:「我先戮尔」!
萧瑀封德彝请礼遣之,帝曰:「不然,今若放还,当谓我惧」。
遂缚思力,囚于门下,勒兵欲战。
突厥惧,遂请和。
伏惟陛下观寇恂唐太宗之所为,复思今日元昊殊不悔过,则当诛其来使。
果是邪非邪,机会一失,不可复得。
臣深念此,痛惜万万也。
若事皆此类,祸未可知。
二事。
伏自元昊称乱,西鄙震惊,或帅臣乞师,或朝议遣使,沿边要害,宿兵猥繁,虽与旧日不侔,然亦不过一二十万,京师屯卫则差减,天下禁旅则尚多,起为应兵,未尝乏使。
窃见自去年十二月今年四月末,半年之内,相继三度拣军,皆遣使臣,传布宣命。
每至一郡,无不张皇。
仍带殿侍数员,番次押人赴阙。
村民恐惧,谓点乡军。
致有奔窜山林,钻凿支体,不顾伤毁,茍避涅黥,久乃知其非然,其如终是已惑。
三拣兵士,厥数臣则不知,然观此施为,所获必鲜。
若其事频惊众,则莫甚于兹。
臣又伏思,内则省庭,外则转运司以至州县,勤劳供职,严峻用刑,所急之须,唯财是务,尽农亩之税,竭山泽之利。
舟车屋宇,虫鱼草木,凡百所有,无一不征。
共和困穷,都为赋敛。
自来天下财货所入,十中八九赡军。
军可谓多矣,财可谓耗矣。
今始用武,遽称乏人,即不知向时所赡之军何在,所耗之财何益!
殊未战斗,已大惊扰。
万一或至败衄,频有杀伤,须行补添,别设应援,至时又不知调发者何所,拣选者几番!
比之今来,必大兴作。
凡系兵籍,既已不充,所谓乡军,岂免强配?
此时百姓所惧,将来必有不虚。
若果行之,为患非细。
三事。
伏见今年四月中书省劄子,称臣寮上封,财赋所出,各有攸司,由外以充内,自下而奉上者也。
又曰仍取羡登,用备供入。
乞戒谕诸路转运司,如用度或阙,须管自擘画支赡,若的是圆融不出,即许于邻道钱谷有剩处支那,不得更似日前,乞自京般请钱粮之类,遍行下者。
臣闻民者本也,存心于民则邦国宁;
财者末也,属意于财则黎庶畔。
是以王者以天下之财养天下之民,不闻诛求以害生灵,蓄积以奉私欲。
《易》曰:「何以聚人?
曰财」。
《礼》曰:「财散则人聚」。
此经典之明文也。
伏以国家肇造之时,疆境甚隘,财赋至微,而征伐不停,用度亦足。
太祖太宗尽取川蜀、河东江南两浙荆南湖南、广南、闽粤之地,何啻万里,不许逐方私积宝货,当时尽归京师
且以后来赋输无不经度,逐年只留实约军费,其馀每岁尽数上供。
民力所输,秋毫无隐,不间远迩,不问炎凉,辇运纵横,水陆奔凑,官司督责,时无暂休。
凡天下如此者已七十年矣,岂非由外以充内,自下而奉上乎?
而又干戈不作,华夏底宁,唯是常须,别无他费。
臣谓都下财货,固当在处,如冈如阜,有入无出,莫知纪极。
路运司以逐州实约之费无多羡馀,其间年岁有凶杀,则必蠲除,朝廷有要索,则必应副,多行搜括,裁可张罗。
若又分外督之,不知出于何所。
朝廷既行诫谕,运司不敢冒违,无计以供,唯民是取。
民若可出,岂复行仁,民又不禁,必生怨怒,亏损和气,驯致深忧。
况是元昊扰边,陕西被苦,士马日济,刍粟顿竭,缮治甲兵,修筑城垒,百役兴作,万倍艰难。
复阻旱灾,无收农赋,中籴之入既不厚,鬻爵所得又不丰,数十万兵,何所仰给?
坐观困弊,不行救恤,而执事者尚曰「财赋者由外以充内,自下而奉上,尔之不足,尔自营求」,是何乖方之深也!
夫上下相维,中外一体,岂可丰上而刻下,空外而实中?
下茍困则上岂得安,外若摇则内岂能定?
况以七十年天下所入,而救此日一方之急,岂为难哉?
若但诛求取足,人民无所逃避,变乱岂有不生?
手足之患未除,心腹之疾又作,则臣深为执事者危之。
臣不敢远引古事,恐烦省察,只以本朝事验之。
窃闻太宗皇帝初实内帑,尝谓侍臣曰:「河东敌境甚迩,吾必取之,至时不免扰民。
内帑所积,以备调发」。
戒重扰也。
其后皆如诏,卒不扰下。
元昊背畔,关中用兵,要在安民,图共禦寇。
而反靳中府无用之物,扰四方已困之民,惜财费人,大非太宗皇帝之所用心也。
臣又闻王者贵为天子,富有天下。
藏于天下者,天子之富也;
藏于国内者,诸侯之富也;
藏于室庐箧笥者,庶人之富也。
执事劝陛下行庶人之事,何示人不广也?
且又云的是圆融不出,许于邻道支那。
夫邻道货财,各有用度,必难假辍,徒费规求。
臣又敢以近日一事为證。
切见河北转运司奏,乞割河东五州十三县税赋,充河北支用。
本路自奏一路之费,悉赖五州之资,若遂割移,殆难供给。
寻具闻奏,事已寝停,邻道支那,徒虚语尔。
唯是朝廷逐急救济,乃为良图。
矧向者居无事之时,已行假贷,岂今来当用武之际,复致艰难?
前后不侔,利害可见。
臣谓建此计者,不奸则妄;
赞其说者,非愚则谀。
惟陛下鉴之以明,断之以果,则大事不失而帝业可保矣。
四事。
窃见去岁降诏,令内外两省官诸司使副在边者并军职刺史等近百人,各结罪保举殿直京官已上,委无赃私,堪充边任者。
臣闻有德者然后知人之德,有才者然后识人之才。
无德者见有德必憎,非才者见有才必忌。
唯憎与忌,固非存公。
万一才德虽疏,憎忌不作,其如所见相戾,所为相乖,使之择人,何由得士?
切以两省官诸司使副,虽名显官,岂必皆贤,多由积累而升,亦有容易而得。
军职刺史,本是武夫,校力则多,语识全少。
尽令举将帅之士,便以委边塞之权,不问举主之才德如何,安知所举者善恶?
若忌憎已有所害,乖戾复更相乘,所举之人,岂堪任事?
臣又闻官大者德未必大,位高者才未必高。
若限以官选求,必恐其才德遗逸。
小而下者,安可厚诬?
京朝殿直之流,固有可采,供职选人之辈,岂尽无能?
假有两省官识一选人果有奇才,又有诸司使副识一借职果有异术,借可荐举,寘于边陲,而限以诏条,须且弃置,宛转寻访,别得所闻。
久谙与旋择固殊,目睹与耳闻又邈,限官而选,得士为难。
臣又闻善任人者必适其所用,善御物者不强其不能。
盖以轮辕异宜,凿枘殊制。
茍只取其无过,而不问其用之所有;
祇重其守廉,而不究其谋之所存,则临事必隳,当官必败。
廉而无过者行也,用而有谋者才也。
行则主于化导,才则主于经营。
居治安之时,宜乎化导以行;
在扰乱之日,则当经营以才。
大凡处边任者,小则乘一障,大则守一州,或驱驰战阵之间,或出入戎狄之境,或经度粮草,或熟习山川,或逞骁勇以雄边,或行反间以疑敌,或陈讨伐之策,或谋守禦之术。
如此数事,皆须藉才。
必求非常之人,乃立非常之效。
若但取龊龊无过,规规守廉,施之边方,万必无用。
不止无用,必误军机。
令举者易与而自便,亦后有丧师失律,其若我何!
臣谓此诏举官,盖因循平日所行,甚非今时之宜也。
臣伏望两省官诸司使副军职刺史在边者,不可一例受诏。
宜令两府精择有才识、公望卓然、为人所称者,方令举官。
仍宜不限品秩,自借奉职选人已上,皆得充举。
所保之事,须保堪任边上重难任使,如上之所陈。
或本人边事不集,并当同罪。
则人人自畏,岂敢容易而举哉?
十得十,百得百,不虚授,不滥赏,断可知矣。
向有所累,许其自新,得出沉埋,必有植立。
夫先择举主,则所举者不谬矣;
不限品秩,则下位有才者不遗矣;
不免责罚,则负犯者激励而自奋矣。
利害甚焕,可举而用,然须能否既著,赏罚必行,国无虚辞,人则皆劝。
五事。
窃闻鄜延路尝与蕃兵接战,有一寨主为蕃兵所得,及掳去军民甚众。
西头供奉官閤门祗候马遵引兵追战,即时夺回。
延帅范雍副部署刘平奏乞酬奖,朝命只迁东头供奉官而已。
伏以元昊僭尊,西陲被扰,方励武节以宁边患,其要在乎善恶必辨,赏罚必明,则人各有心,孰不宣力?
赏若当则有功者愈劝,罚若当则有过者自悛。
赏罚不明,功过两弛,转相教告,谁肯奋激?
武节不励,戎心益生,有败而无成,有乱而无治。
渐渍不救,沦胥以铺,盖由乎辨之不早也。
马遵者,出死力,突坚围,引既衄之兵,入不存之地,夺已擒之将士,拔已陷之师徒,虽非大功,亦可谓之奇节矣。
范雍刘平者,国家方大倚注,保奏理合超迁,只进一官,殊乖舆论。
当兹始初用武,尤在赏劝激人,茍未得宜,必难励众。
臣窃闻河北都巡检王守琪捉杀得独流寨溃散兵士二三十人,自礼宾副使供备库使,仍差知陇州
又见京东都巡检李知和捉得劫贼七人,自内殿崇班供备库副使
此二贼徒者,只是草窃之辈,固非勍敌之人,杀之不足震天威,纵之不能成大患,而王守琪则骤迁十馀级,李知和亦超转两资。
至于马遵者,出境讨贼,不顾存亡,援溺救焚,皆得全活,上可以壮朝廷之威,下可以抑僭国之强。
比王、李之功效则度越有馀,比王、李之迁酬则数倍不足。
边臣见之失色,元昊闻之长奸。
用人若斯,致寇之道也。
六事
近于七月中,伏闻中书枢密院同进呈募擒元昊科格,遂告示天下者。
切以拓跋异类,西域诸羌,自唐末乱离,五代争战,盗乃土宇,侈其封疆,时肆猖狂,罕能怀服,常致边患,每劳王师。
历代以犬豕蓄之,置诸度外。
国家引为宗属,付以节旄,割赐名城,世袭王爵,廪给甚厚,贸迁弗停。
其国富强,皆我资用,蠢彼戎丑,变为华风,则我于西夷,恩德岂不大哉?
盟誓弗渝,始终无负。
元昊不图报效,辄肆顽凶,欺诬上天,僭窃大号,合行诞告,速寘明诛,庶伸征伐之权,以快人神之愤。
况自西陲变动,天下震惊,聚目而观,攒耳而听,或谓朝廷有上策,庙堂有奇兵,岂容有臣,敢行称乱!
颙颙伫望,以日系时,殆踰半年,不闻下令。
久之,乃举削夺之罚,行募赏之科,何其隘哉!
夫始未有为,人实莫测;
一旦告谕,共知非谋。
孰不疑朝廷自怯,未能加诛于元昊,而又虑久无处置,姑设赏募,以厌天下之望乎?
适足示弱,不足厌人。
示人以彊,犹惧不振;
示人以弱,其敝何胜?
故《书》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任」。
若谓元昊小戎,无费民力,但诛首恶,足致和平,则臣请终始陈之。
切闻自边事初警,即行调发,师徒合杂,器械堆盈,官私俱勤,道路如沸,易置边吏,办集军粮,关辅大骚,黎庶已困,何民力之无费焉?
募令一施,敌情愈秘,知有窃发,益自周防,增置守卫之兵,广募禦侮之士,寝食必以计,出处必以权,动则有谋,大为之备,何首恶之可募焉?
况夫募者,起于乱秦,用于末世,三代已往,不闻有此。
岂我太平之世,天下一统,偶有小丑背叛,稽之典策,自有讨禦,而执事者不为良画,遽劝陛下行乱秦末世之事乎?
既非至公之谋,又匪常行之法,然有不得已者,亦或为之。
何则?
苦于用兵,终未获敌,思为助兵之术,则募之,汉高祖项羽是也;
兵力骤败,敌势转盛,内怀震惧,计无所出,则募之,王莽刘演是也;
用兵不一,困于支离,敌又相乘,力不能应,则募之,梁太祖刘知俊是也;
一夫跳走,不知所从,虽有兵甲之彊,无以加讨,则募之,楚平王伍员之类是也。
募赏虽设,无一获者,是募赏为无益,不可全任明矣。
元昊初叛,未尝大战,非苦于用兵也;
师旅屯聚,空食边陲,非兵力骤败也;
诸方不耸,独西鄙有警,非用兵不一也;
元昊大据全,拥众不伏,非一夫跳走,不知所从也。
臣以此观之,甚非用募赏之时。
且以我大邦,坐视小丑,况我直彼曲,奚所惮焉?
正朝廷之大刑,副天下之公议,举不失体,动则有辞。
欲征则征之,足以示猛;
欲守则守之,姑以示宽。
表以大御小之权,行禁暴安民之道,号令天下,岂不伟哉!
何乃偷募茍求,潜谋窃取,似同盗法,不敢公行?
谓之容则元昊之恶不可容,谓之忽则元昊之谋不可忽,谓之惜用则用已费矣,谓之惜民则民已劳矣。
况又济师已众,遣将已多,边境骚然,旷日持久,而反止于用募,更无他图,倚之幸安,谓已得策。
以此厌天下之望,以此安君上之心,臣深为执事者羞之。
兵既不行,募又无得,为此逗挠,不减戍粮,国用且殚,民财是取,怨叛必作,表里合攻,臣亦甚为陛下忧之。
元昊既怀逆谋,彼必大为禦备,今闻上下募赏,自知高枕无虞。
夷狄之心,畏强侮弱,因而肆暴,遂成深忧。
若诱之使来,自有方略,则非臣所知。
万一执事者谋之不臧,技止于此,迁延玩寇,姑息养奸,祸已成而计穷,敌已大而力屈,则谁复为陛下图之?
七事。
伏闻秋初,夏守赟枢密使
枢密之任,秉国大权。
起于有唐,始用宦者
降及后世,更以武臣。
国家恩礼益隆,委任尤重,本天下之兵柄,代天子之武威,势均中书,号称两府
茍为轻授,不若阙官。
夏守赟早事先朝,尝参储吏,既缘攀附,渐致显荣。
惟事贵骄,罔思畏谨,每更剧任,颇乏清名,才术无闻,公忠弗有,一旦擢居众贤之上,俾赞万务之机,朝命则行,人心不允。
又况元昊作梗,西陲用兵,上资睿圣之谋,下取枢臣之画,庶臻泰定,以安黔黎。
所宜妙择才能,削平祸乱。
而罔询厥德,遽用斯人,不问贤愚,皆所轻笑。
枢密者,内陶铸武臣,外镇抚夷狄,无事则坐制机轴,以修武备;
用兵则指画方略,以殄寇雠。
是四者。
皆非守赟所能知其髣髴。
而正当用武之际,使践论兵之职,不误国事,复何为哉!
枢府之柄,不专一人,然大抵任贤,岂当如是?
《传》曰:「得贤则能为邦家立太平之基」。
《书》曰:「罔有立政用憸人」,「惟吉士,用励相我国家」。
是则贤者可以立太平,而憸人不可与于政也。
始陛下用守赟,盖以为贤者,可立太平,故用之。
茍知其憸人,则必不用矣。
使陛下用而不知者,执政缄默之过也。
用之和平之日,已曰滥官;
委于艰难之时,尤为非据。
英杰为之解体,奸雄为之生心。
唯是得贤,乃能静乱。
臣又闻为国家者,得人则安,失人则危,得人则重,失人则轻。
唐郭子仪系乎安危者也,入则天下安,出则天下危;
裴晋公系乎轻重者也,进则朝廷重,退则朝廷轻。
守赟反是,其在朝廷也,虽未即致危,亦可谓取轻矣。
亟宜罢免,以重观瞻,所以示陛下不私于一人而盖为万世也。
臣又虑议者以其尝为攀附而谓之亲信可使,以其久历寄任而谓之耆旧可尊,以其官是节制而谓能知兵,以其貌甚魁梧而谓能镇俗。
是皆不然。
唯尽公者可以亲信,不主乎攀附之遇;
唯宿德者可谓耆旧,而不主乎寄任之多;
有才武而好学则能知兵,不在乎官;
有器业而不佻则能镇俗,不在乎貌。
伏惟陛下察守赟之所立,验守赟之所为,可谓尽公、宿德者乎?
可谓有才武而好学、有器业而不佻者乎?
臣于守赟爱恶不相干,声迹不相接,非有家世之隙,禄位之嫌,而进是说也,但闻诸公议,有足惜者。
区区之恳,实愿究陈。
八事。
伏闻西鄙用兵以来,不住差移武臣往彼,每有过阙下而求见者,多不许见。
臣切详所谓,未见其宜。
谓之天子至尊,不可令小臣浼渎,则非所以询刍荛而广接纳也;
谓之循守旧例,未尝许小臣求见,则今用兵要在开通壅塞,非循旧例阻绝人臣之时也;
谓武臣多鄙,不可令容易而对,则既已委任,用为好人,非宜鄙之也;
谓朝廷差除,自有命令,本职所管,自有局分,不必令对,则用兵之际,事与旧殊,本职或有更张,局分亦有规制,何由闻达?
非以博究利病而剪除凶孽之意也。
以此四事求之,臣故曰「切详所谓,未见其宜」。
今边寇方兴,陕西大扰,朝廷多发兵伍,选任武臣,虽则直禦寇戎,盖亦分备他盗。
凡有武臣求对,必于边事有闻,陛下听朝之馀,何惜一见?
召于咫尺,待以从容,霁其威颜,加之善诱,使无惧慑,尽意敷陈,然后观其奏对之是非,察其趋向之邪正,可者则奖激而遣之,不可者亦优容而罢之。
如此,则自谓官家知我姓名,身心有所分付,不患边奏不省,不忧权臣害能,各尽所怀,无不感悦,勇锐而去,罄竭为期,刻志夷凶,立功报主,局分岂有不集,边事岂有不宁?
圣人所以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者,盖用此矣。
又何忧乎叛寇?
何恤乎用兵?
陛下勤劳之心,岂不至哉?
接纳之礼,岂不优哉?
闻见之事,岂不博哉?
今却其所求,不与之见,奏对之是非无由辨,趋向之邪正不得知。
彼又自谓朝廷虽然遣行,官家未尝识面,但从职任,罔察事情。
胸臆不伸,括囊而去。
至则边事拟奏而不敢奏,兵机欲陈而不敢陈。
或虑聪明不闻,或忧权臣见忌。
人皆惧祸,谁肯尽心?
纵有疏闻,岂如面奏?
陛下勤劳之心则怠矣,接纳之礼则疏矣,闻见之事则隘矣。
祸不滋蔓,已为大幸,如望寇之速平,兵之速弭,则不可得也。
议者又谓臣曰:「此非主上怠于勤劳而疏于接纳,盖执政者自知致寇,常虑获罪,不欲许人非次上殿。
或论奏四方之事,或有陈两府之罪,开悟圣人聪明,则非己之利也。
故但奏云某人已有差使,某人已与迁补,所求入见,不宜允从,只欲徼望恩荣,别希锡赐。
以此罔上,上以为然,意欲阻绝天下是非,蔽塞天子耳目,自以为安身之计也」。
臣谓果有是事,则非臣所知,唯在陛下察其忠邪而进退之,则苍生之福也,宗社无疆之庆也。
易讲义一 其一 大有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八、《古灵先生文集》卷二二
䷍大有/(《乾》下《离》上。)此卦正与《同人》相反,所以次《同人》者,《序卦》曰:「与人同者,物必归之,故受之以《大有」》。
然则《离》、《乾》二体何以为《大有》?
夫六五,一阴得中而居尊位,为上下五阳所归。
又阳为大,是所有者大也,有其大者,故曰《大有》。
以君臣言之,是大有天下之众贤;
以君民言之,是大有天下之万民也。
又阳为富实,以富实言之,是大有天下之万物也。
夫大有天下之众贤,如《书》所谓「九德咸事,俊乂在官」,「野无遗贤」是也。
夫大有天下之万民,如《中庸》所谓「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坠,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是也。
夫大有天下之万物者,《荀子·王制》曰:天之所覆,地之所载,莫不尽其美,致其用。
北海走马吠犬,南海羽翮、齿革、曾青、丹干,东海紫紶、鱼盐,西海皮革、文旄,泽人足乎木,山人足乎鱼,农夫不陶冶足器械,工贾不耕田足菽粟矣!
《繇辞》曰:《大有》,元亨
夫大有之主既大有天下之臣民万物,所以曰「元享」。
大有至德,以富亨通也。
《彖辞》不言「大亨」而言「元亨」者,言大有之君必有元善长人之德而致亨通也,若言大则不能兼元善之仁,言元可以兼大也。
《彖》曰: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应之,曰《大有》。
柔得尊位,六五也。
尊位,是大也。
处上体之中,是中也。
上下二体,五阳皆归之,是上下应之也。
上下五阳皆应之,阳为大,故曰《大有》。
居尊以柔中之德,以虚受人,高明照物,物必归之。
以柔居中,不尚刚武,而用文德,上下所归。
其德刚健而文明,应乎天而时行,是以「元亨」。
《乾》在下体为内,《离》在上体为外,凡大有之君,内有刚健之德施之于外,则以文明而不以威武,此天下之所以归也。
六五之阴,下应《乾》九二之阳,是应乎天也。
五居尊位,有文明大中之德,而能应顺天道,奉承天时而行,动不违天之道,此所以「元亨」也。
应乎天而行,如《乾·文言》所谓「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是也。
《象》曰:火在天上,《大有》。
君子以遏恶扬善,天休命。
天本刚健而高明,火又文明而在其上,此乃明盛之极至,所以为《大有》也。
夫天道之至明,惟其福善祸淫而已,君子法此卦体,居大有明盛之时,天下之臣民万物既已富有,宜何所为哉?
惟当遏恶扬善,旌别淑慝,遏其恶者,扬其善者,以天休美之命也。
夫恶者遏止之,则天下之恶莫不去,恶悛矣;
善者称扬之,则天下之为善者莫不勉劝,使民日迁善远罪,而归于至治矣。
夫大有之德,无尚于此也。
初九:无交害,匪咎。
艰则无咎。
《象》曰:《大有》初九,无交害也。
《大有》之卦,火在天上,文明之至者也。
又体有五阳,阳为富实,居文明富实之时,能谦卑以下物,物必归之。
若自亢刚满盈,必致咎害。
故《序卦》曰:「有大者不可以盈,故受之以《谦」》。
又《书》云「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是也。
故大有之主,六五以柔得尊位,而为上下所归,故其《爻辞》曰:「厥孚交如,吉」。
初九居《大有》之初,而体是阳爻,处不以柔,不得无咎害也。
任夫刚实,以斯而往,害之道也。
然居卦下无位之地,不与物交,刚而能谦,物莫之害,可以无咎,故曰:「无交害,匪咎」。
交者,交于物之谓。
六五曰:「厥孚交」。
如《随》初九曰:「出门交有功」。
《鸳鸯》诗曰:「古者明王,交万物有道」。
皆其义也。
「艰则无咎」者,凡人居于大有丰富之时,志易骄满,故于其初,当自艰难惕厉,不敢忽易居之,则可以终保无咎,故曰:「艰则无咎」。
《系辞》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
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
故圣人系卦于事之初,未常不存戒慎。
今初九戒之以「艰则无咎」者,盖居《大有》之初,戒在盈满怠忽,见不可不慎也。
先儒多解「匪咎」义连下文,谓欲其「匪咎艰,则无咎」。
此恐非也。
既云「艰无咎」,义已足矣,其上不须更言「匪咎」可也。
然则不云「无咎」而云「匪咎」者,盖上文云「无交害」,其下又云「艰无咎」,若更云「无咎」,则不成文辞,故变「无」为「匪」。
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小心翼翼,昭事上帝」。
此之谓也。
九二:大车以载,有攸往,无咎。
九二阳爻,居阴位而不任刚实者也。
居中而上应六五,是能以中道任君之事者也。
大有之时,虽体阳爻,而能处柔顺,不任刚实以自盈满,又以中道任君之事,如大车之任重载物也。
「有攸往,无咎」者,夫《乾》体本在上,今居下体,必往而进于上。
今二以中道,上应于六五之君,可以升进,无咎也。
六五应之,可往,虽刚居顺,无咎。
履非其位,合有咎,然居中而应,终必进往,无咎。
《象》曰:大车以载,积中不败也。
九二以阳居阴而应于五,又居下卦之中,是六五之君委任以事,能以中道任重厚载,如大车之载物,积聚于中而不倾败也。
九三: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
《象》曰: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害也。
三居下体之极,处重刚之上,而独履得其位,故有公位之盛焉。
惟公用此位与德,以亨通于天子。
夫九二居中,九四尤近公位,虽体阳爻,皆不称公,而九三独称公何也?
盖六五柔君,九二、九四又皆处于柔顺,不及九三独体刚而得位,居下体之极,为群阳之长,特见尊任而宠纳之,权重位盛,故曰公也。
「小人弗克」者,《系辞》曰:「三与五同功而异位,三多凶,五多功」。
夫三非中位,又居《乾》健之终,在下体之极,过亢则凶。
今大有之时,上有柔君,而三独权重位盛,君子居之,则能乾乾夕惕危厉,防其亢极,可以通达天子。
若小人则不胜其任,恃权刚亢,必致咎害,故曰:「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害也」。
九四:匪其彭,无咎。
「彭」字,先儒多解为「边旁」之「旁」。
王辅嗣云:「既失其位,上近至尊之威,下比分权之臣,其为惧也可为危矣。
惟夫有圣智者乃能免斯咎。
三虽至盛,五不可舍,能辨斯数,专心承五,常匪其旁,则无咎矣」。
旁谓三也。
石守道亦取此说,非也。
陆希声云:「如非在五旁,兢兢以自警,不敢恃怙,则无咎」。
刘牧亦以旁为三:「当用而己居其上,能自度其势,不胜于三,不为三之事,而避三之盛,则知几也」。
此皆非也。
先儒不通「彭」字之义,以「彭」为「旁」,皆牵合。
「彭」、「旁」二字义本不同也。
况九四阳爻,自归六五,与九三情状,绝不相干。
为见三有「公亨」之辞,遂引以为「旁」,曲牵其义,皆不可取。
周公辟虽解以「彭」为「盛」,亦云:「九四体是离明,能明九三专权,不从九三之盛,专心奉五」。
恐皆非爻辞之义。
彭字当为彭字(步郎反。),干宝云:「彭亨,骄满貌」。
王肃云:「彭,壮也」。
夫大有之世,戒于刚亢盈满,故《序卦》曰「有大者,不可以盈」是也。
况四位逼近于君,居多惧之地,又是柔位而以刚阳居之,此宜有咎也。
若知其失位,而又迫近危惧,不敢以其壮盛盈满之心处之,则可以无咎。
「匪其彭,无咎」,犹言不以壮盛居之,则无咎也。
《象》曰:匪其彭,无咎,明辨晰也。
《离》为文明,阳爻。
又明知其以刚处柔,履非其位,而又居逼君疑惧之地,而能不自盛壮骄满,以见疑于上,是明智辨别之昭晰也。
辨君臣尊卑之分,明见几之作,明辨辨之,宜早。
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
六五以一阴为五阳之主,上下五阳无他阴以分其应,皆宗于五,五又不尚刚武,而以文明虚中之德受之,故其诚信孚于上下,如交结然也,故「厥孚交如」。
所谓「威如,吉」者,居大有之时,以文明大中之德交孚于物,而不尚威武,而民自怀来畏服,如有威然也,此所以吉也。
若富有天下,不以诚实文明之德使民心悦而诚服,而徒威武刑罚以驱之,人亦不畏也。
故《书》曰:「德威惟畏,德明惟明」。
《记》曰:「有威可畏,谓之威」。
《中庸》曰:「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鈇钺」。
「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
又《诗》曰:「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
声色之于化民,末也。
此是「威如」之「吉」也。
《象》曰:厥孚交如,信以发志也。
夫五之所以有信交孚于物者,盖其至诚自然,发于心志之中,与物交结,非有思虑造作而然也。
《传》曰:「信不由衷,质无益也」。
威如之吉,易而无备也。
五之为德,天下之所以畏威者,以文明而不以威武,其道甚平易而无所备豫也。
又众自威怀其文德,端居和易而无用防备。
上九: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夫大有丰富之世,戒于刚亢盈满。
上九居一卦之极,而以刚阳处阴柔无位之地,众皆乘刚而己独履六五之阴柔,是思乎顺者也。
五有信德交孚上下,而己履之,是履信者也。
阳为君子,有刚明之德,而洁身高尚,不累于位,是自尚其贤行也。
居《大有》之终,兼此三德,尽天人之助,故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谓自天以至于人,皆福祐之也。
辅嗣之解皆是,惟不见以刚处柔为思顺之道也。
孔子《系辞》曰:「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
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
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盖言君子若所行履乎信,所志思乎顺,又自贤其身行,享富有之盛,居于上极而不以物累,其心有此三德,则天人助之,何往不利?
《象》曰:《大有》上吉,自天祐也。
处《大有》之上,不累于位,志尚乎贤者也。
馀爻皆乘刚,己独居阴而乘柔顺也。
五为信德而己履焉,履信之谓也。
虽不能体柔,而以刚乘柔,思顺之义也。
居丰有之世,不以物累其心,高尚其志,尚贤也。
元符三年哲宗皇帝上仙表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二八、《苏魏公文集》卷四五
臣某言:此者上天降祸,大行皇帝奄弃万国。
伏听遗诏,摧裂五情。
臣某诚殒诚擗,顿首顿首。
恭以大行皇帝睿智聪明,继志神考德威烜赫,瑞应屡臻,四夷八蛮,罔不率俾。
仙游厌世,宫车上宾,率土哀号,孺慕悲切。
伏望皇帝陛下天伦至爱,圣情难居。
迫怆感怀,何可开仰。
臣限以老病,退居闾里,不获奔走道涂,赴哀班次。
臣无任。
辞免左仆射 其二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七五、《临川先生文集》卷五七、《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三
臣某言:近具表辞免恩命,伏蒙圣慈特降批答不允者。
恩言狎至,鄙守难移,敢冒德威,更陈私义中谢。)
窃以高秩厚礼,以畴莫盛之勋劳;
绵力薄材,岂称非常之爵宠?
人之所畏,物有固然。
臣议行见知,而涉世多为众毁;
论材受任,而居官无以自昭
顾惟屈首受书,几至残生伤性。
逮承圣问,乃知北海之难穷;
比释微言,更悟南箕之无实。
疏荣特异,揣分非宜。
茍叨昧以自安,惧谴尤之随至。
伏望皇帝陛下俯矜危拙,曲赐全安,不以反汗之小嫌,为能累国,则是捐躯之大节,实在报君。
臣无任。
英宗皇帝徽号议元丰六年闰六月 北宋 · 邓润甫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七九、《宋会要辑稿》礼五八之三九(第二册第一六三一页)
臣等闻运行无穷,焘籥万物,而其迹不可见者,天也;
微妙不测,化育万类,而其功不可名者,帝也。
夫天之迹虽不可见,然言其气则谓之昊,言其仁则谓之旻;
帝之功虽不可名,然称其化则谓之圣,称其妙则谓之神。
亦道其可见,与其可名者而已矣。
故自五德初起以还,聪明睿知之主,莫不察天人眷与咏歌之心,纪祖宗殊尤卓伟之烈,崇徽号,备典策,以协大公之议,以称褒扬之诚,炳之四方,传之后世,岂不盛与!
恭惟英宗皇帝受命穆清,履道渊懿,秉乾之刚健,体离之文明。
自潜隐宗藩,出就庠序,其神灵之德,粹美之行,已颖然见于宗室之表。
笃于学问,明且不寐,究道德之高明,原仁义之归趣,察古今之变贯,蹈圣贤之中庸,斯乃高宗之学于河洲所不能方也。
故养正圣功,裕然自得,于穆令问,众莫不闻。
譬夫应龙之将飞也,必文采著见,而后能戢胶葛,腾九闳;
大明之将升也,必光气前发,而后能掀氛翳,烛六合。
此神明之祚,自然之符也。
仁宗皇帝深见天命,烛知至德,断之圣心,授以宗器。
而谦卑自守,弗即承诏,有予德不嗣渊穆之对,有确乎不授中正之操。
逮于越岁踰时,乃始迁思回虑,以翼相邦家,赞扬浚哲。
斯乃汉文之逊代邸所不能偕也。
及夫膺当天之明命,乘炎上之兴运,则抗意于闳眇,储思于泰宁
念昭考之托也,则违三年之戚,而不改其道;
文母之慈也,则极四海之养,而不能竭其诚。
拜况圜邱,则刺六经,缀礼乐,而肃祗群臣之礼备;
登祼清庙,则合诸侯,谐金石,而显相多士之德洽。
决万微之务也,踰于日昃;
览四方之奏也,至于夜艾。
其于政也,兴同利而除同害;
其于民也,予所欲而措所恶。
发廪以赈穷乏,抑末以勤农桑。
患吏之宽,则济之以严;
患俗之薄,则矫之以厚。
施不次之赏,用不测之罚,明忠信以示之,振纲律以维之。
励明明之志,式昭昭之明,秉翼翼之心,就赫赫之迹。
体貌大臣,宾礼故老,悦色以开谏诤,前前以待俊人。
数下明诏,敷求谠言。
至于日临经幄,以延讲仪,隆学也;
间开秘殿,以谕献纳,广听也;
宗子之学,以彊蕃卫,洪业也;
册府之员,以育英才,盛观也;
合兵于农,而不牵浮论,明断也;
拔材于隐,而不问疏亲,善驭也;
纠合诸侯,而斥弃禁禦,至仁也;
入继大统,而肃于尊祖,上德也;
躬定圣嗣,以安天下,光哲也。
若夫承富有之业,而示之以敦朴;
宅丕平之期,而莅之以勤毖。
绝却声色之好,屏去游田之娱。
右嫔嫱,无椒风、增成位号之授;
苑囿台沼,微长杨、属玉观览之靡。
克己以化民,力行以率下。
左右斋慄,怀金貂慕学之善;
贵戚循礼,杜濯龙车驾之僭。
四方承风,百僚仰法。
况复宣艺祖之重光,袭神宗之远略。
信币北指,匈奴畏恐以谨明;
輶轩西驰,黠羌震慑而请命。
不顿一戟,不烦尺组,而三垂宴然矣。
是以五年之间,大勋允集,环海之内,含生之伦,莫不蒙被润泽。
其效祥荐瑞,应图合牒者,驯扰恫收,厉揭邦畿,卓荦郡国,洋溢要荒。
傥天开永命,增锡寿祉,则将度三王之轨躅,历二帝之登闳。
奋张德威,斥大疆土,扬旌北户之野,饮马幽崖之水,文加乎日域,令肃乎河源,包上圣之所不征,尽至仁之所不服,烂然竹帛,不可殚纪者已。
臣谨稽之前古,考之行事,察缙绅之所传,究六艺之所趋,夫刚健粹精,不言所利,非体乾乎?
继天统极,传之无疆,非膺历乎?
丕承之烈,盈塞天渊,非隆功乎?
辉光日新,格于上下,非盛德乎?
华藻照烂,经纬乾坤,非宪文乎?
四裔震叠,莫不来庭,非肃武乎?
穷理而通,致一而明,睿也;
鼓舞万物,民莫能名,神也;
昭明义问,不匿厥指,宣也;
承颜安亲,惇叙九族,孝也。
盛哉铄乎!
帝王之极挚,今昔之上仪,足以焜耀四方,舄奕千载。
非澹然无极、众美从之者,孰能与于此!
伏请上徽号曰英宗体乾膺历隆功盛德宪文肃武睿圣宣孝皇帝
王右丞免新命启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七、《忠肃集》卷八
丕承帝简,参秉国均,成命式颁,舆情交庆。
某官德业致位,方正立朝,文为儒者之宗,望出廷臣之右。
周旋国器,扬历禁途,京兆考功德威夙著;
文昌典政,绩用有成。
果膺纶綍之音,入拜丞疑之任,至公所属,枚卜已从。
伫观久业之施,以副具瞻之意。
岂期冲旨,特示巽词,愿即拜于宠章,庶上符于睿眷。
其于感服,䌷绎奚殚。
德威堂铭(并叙)1092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八五、《苏文忠公全集》卷一九、《容斋续笔》卷一二、《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八三、《秘笈新书》卷一二、《记纂渊海》卷五六、《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四二三、雍正《山西通志》卷二一五、乾隆《河南府志》卷七九、乾隆《孟县志》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之初,诏起太师潞公于洛,命以重事
公惟仁宗英宗神考三圣委倚之重,不敢以既老为辞,杖而造朝。
期年,乃求去。
诏曰:「昔西伯善养老,而太公自至。
鲁穆公无人子思之侧,则长者去之。
公自为谋则善矣,独不为朝廷惜乎」?
又曰:「唐太宗以干戈之事,尚能起李靖于既老。
穆宗文宗燕安之际,不能用裴度于未病。
治乱之效,于斯可见」。
公读诏耸然,不敢言去,盖复留四年。
天下无事,朝廷奠安,乃力请而归。
公之在朝也,契丹使耶律永昌、刘霄来聘,轼奉诏馆客,与使者入觐,望见公殿门外,却立改容,曰:「此潞公也耶?
所谓以德服人者」。
问其年,曰:「何壮也」!
轼曰:「使者见其容,未闻其语,其综理庶务,酬酢事物,虽精练少年有不如。
贯穿古今,洽闻强记,虽专门名家有不逮」。
使者拱手,曰:「天下异人也」。
公既归洛,西羌首领有温溪心者,请于边吏,愿献良马于公。
边吏以闻,诏听之。
公心服天下,至于四夷。
《书》曰:「德威惟畏,德明惟明」。
世所以守伯夷之典,用皋陶之法者,以其德也。
若夫非德之威,虽猛而人不畏;
非德之明,虽察而人不服。
公修德于几席之上,而其威折冲于万里之外。
退居于家,而人望之如在廊庙,可不谓德威乎,公之子及为河阳守,公将往临之。
吏民喜甚,自洛至三城,欢呼之声相属。
及作堂以待公,而请铭于轼,乃榜之曰德威,而铭之曰:
德威惟畏,德明惟明。
惟师潞公,展也大成。
公在洛师,崧洛有光。
驾言三城,河流不扬。
愿公百年,子孙千亿。
家于两河,日见颜色。
西戎来朝,祇慄公门。
岂惟两河,四方其训之。
叔父朝请墓志铭1139年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八○、《苕溪集》卷四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刘氏出自祁姓,陶唐氏之子孙曰刘累者,以扰龙事孔甲为御龙氏。
自商历周为豕韦,为唐杜,在晋为士,在秦为刘,后徙魏徙丰,曰丰公者名仁,汉高帝祖也。
汉子孙多受封,曰彭城、曰中山、曰京兆、曰丹阳,与高平东海长沙平原广陵南康范阳宣城等郡皆所封之地,子孙家焉。
彭城高祖六世孙、宣帝之子曰楚孝王嚣者实始受封。
后汉司空恺,之四世孙也。
司隶校尉讷,恺之六世孙也。
其裔孙德威唐刑部尚书,生审礼封彭城公,子孙以文学政事名于时,如知章、知几辈,不可槩举。
公之先实自彭城五代时避乱徙吴兴,迹晦不传。
其名称有闻与坟墓存焉者,讳权、讳润、讳泰、讳昈、讳逢,至公为六世云。
公讳拱,字持道,实为郡之归安人
祖以伯父杂端讳述赠至尚书刑部侍郎
祖妣吴氏,濮阳郡太君
父任,太子中允,以兄朝议讳损及公前后赠至光禄大夫
母吴氏,新安郡夫人
前母吴氏,信安郡夫人
公生五岁而孤,杂端公为择师教焉,嗜学自立,不类儿童。
弱冠,荐名乡书,乡先生秘丞朱公临见而异之。
谏大夫陈公瓘幼为郡从事教授诸生,时郡学肄业数百人,一小较艺,以公为第一,且相器重,俾领袖学者。
凡与计偕者三,试于礼部者六,卒不得一第。
崇宁五年春,以特奏名授汀州文学,时年五十八。
大观二年冬,调汉阳军汉阳县
任满,以捕寇赏改承务郎,转承事郎,授密州高密县
未几,就除通判饶州
终更造朝,除监明州船场,未赴,改授通判严州
阅岁乞闲,除主管亳州明道宫江州太平观。
绍兴五年,公第三子宁止任权尚书户部侍郎,公自以再世服官,率不过刺史郡守,今子为侍从,分当知足,遂告老于朝,自承事郎以年老致仕,及遇渊圣皇帝、今皇帝即位,霈泽序迁,明堂礼成,宁止初除徽猷阁直学士恩封,凡八转至右朝请郎、赐五品服。
在汉阳时,太守游公酢雅闻公名,礼遇甚厚,且荐之于朝,不果召。
高密黩货紊法,公数与争,民赖以不扰。
其后令以贪败,辞连僚佐,公独无所与。
鄱阳岁潦,谷贵流亡相望,公摄郡事,营屋庐、发廪粟居养之,全活以万计。
朝廷得民谣,下使者问状,公数以职事忤使者,匿勿以闻,公未尝有愠色。
时兴崇老氏教,其徒颇肆,郡僧有得废观为寺者,缮葺殆数十年,至是夺之,既又欲并得后所产。
使者以朝命属公,有顾望意,公曰:「我不敢私」。
卒沮止之,后人更定,无能易公议者。
其守道不回类此。
绍兴九年二月某甲子终于嘉禾郡舍,寿八十有五。
其年九月丙午葬于乌程县澄静乡郎村某山之原。
配真氏,赠安人
男四人:恭止,早亡。
勤止,右从政郎江淮荆浙闽广路经制发运司主管文字。
宁止,徽猷阁直学士左奉议郎提举江州太平观
爰止,右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
女一人,适右迪功郎、监通州支盐仓江寓
孙男九人,岩、嵫、嶷、峣、嵎、峻、峋、岧、。
孙女八人,长适右迪功郎临安府临安县主簿范寿卿,次适进士陈如雪,馀尚幼。
公惟质直,不为表暴,乐道人之善若己出。
于书无所不读,自始学至老且病,未尝一日废卷。
所论著多,尤工于诗。
后进经公指教者,无虑数十辈,皆能有声。
政和间,公三子宾于太学,悉以文称。
宁止射策廷中,极论时政阙失,无所讳避,天子嘉之,擢居甲科,名闻天下。
天禄阁尚书郎监司郡守,入居法从。
率迎公之官,安舆往来,左右就养,颐指无阙,远近歆艳,以为教忠之报宜有此也。
晚岁康宁,视听言动如中年时。
一日语家人曰:「吾大数垂尽,自此不过两旬浃耳」。
宁止方守嘉禾,怪其语无从,亟上疏乞奉祠以归,比得请,则公疾革矣。
真氏楚之山阳人,赠金紫光禄大夫锴之曾孙,赠通议大夫晃之孙,故进士元矩之女。
以贤行闻于乡闾,奉祭祀、教子孙率有规则、相其夫以义。
先公十四年卒,盖靖康改元三月某甲子也,享年六十有九。
公葬,乃从安人之兆,至是合祔云。
公于某为叔父。
某从叔父学,粤自少时,负笈游京师,与居里间,自念其孤,侍叔父之日为最多。
岁时举酒寿叔父,喜溢于色,已而感焉,则仰视怅怅,惟恐泣之缘睫而堕也。
今叔父复弃诸孤,某老矣,苟生奚为哉!
勤止等见属以铭,所不敢辞。
铭曰:
呜呼公乎,学无愧于古之人,自视曰不足;
任弗克偿其志,自分为有馀。
至于享报之丰,虽当世所谓富贵利达者,曾莫及其髣髴。
则夫身之遇,与有子之祸,孰少孰多,吾不知为何如也。
汝舍人行敏 其二 明 · 史鉴
七言绝句 押鱼韵 出处:西村集卷四
佩玉鸣珰居直庐,黄麻紫诰不停书。
春来中使传宣入,内苑看花更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