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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谤书 北宋 · 释仁岳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
十月二十七日,门人仁岳谨东向百拜,奉书于四明本讲法智大师函丈:今年春三月,于武林天竺寺脩《十谏书》,命仆夫驰达座右,请改新《妙宗钞》误说三身之文也。
寻遭母忧,牵复乡曲。
行李既旷,执讯斯阙。
钦伫慈旨,若渴人之望浆矣。
秋九月再至钱唐,正值大师遣介送《解谤书》遍布诸处天台学校。
尝得法因阇梨示及一本,于是馨炉启纸,摄虑伏读。
乃谓《十谏》之义,成乎二谤之愆。
于戏!
《汉书》云「忠谏谓之诽谤」,昔闻其言,今见其事矣。
窃以法性之宗,肇承于龙树;
山门之教,广演于荆溪
既孙谋而是贻,故旧章而可率。
再详《解谤》,似戾祖宗。
虽烦诋斥之辞,难徇泣从之义。
然念夫论佛法,何局人情。
否臧止在于一时,利病动延于百世。
矧复《僧传》所载义解之流,虽师资以相承,亦诤论而无爽。
故什公反启于磬达,僧旻勍敌于次师,盖顺理之有归,岂抑心之为罪。
仁岳性虽不敏,事致反常,退席遐方,已类糟糠之辈;
封函丈室,更陈药石之言。
所示《解谤》,抑前《十谏》有增、减二谤,谓以《观经》顿观所显之相为生身,《法华》开权第一之身为劣应,此减谤也。
以《华严》兼别之质,尊胜纯圆;
以二酥对带之容,特超绝妙,此增谤也。
今恐大师错用权实二法,定判胜劣二身,是则别教无尊特之名,圆教无生身之相,一家教观,无此准绳。
且《法华》开权,劣应宛尔,何减谤之有乎?
《华严》兼别,胜报巍然,何增谤之有乎?
今致书以雪之,请用诸祖格义而为證明,则雪谤之辞有所达矣。
恭惟悯恤,无倦披详(《解书》甚广,大率不出五义:一谓《法华》开权显实,即劣应为尊特;二谓弥陀八万相好,是他受用报身;三谓圆教外凡,依业识见佛;四谓安养生身,是丈六像;五谓法身有相。以此五义,翻前《十谏》,成乎二谤。今略取五义书之于前,次广据诸文雪之于后。)
《解谤》引《妙经玄义》云:「今经体者,体化他权实,即自行权实。
如垢衣内身、实璎珞长者,此乃决了声闻法,是诸经之王。
开粗即妙,妙外无粗,是故得云璎珞长者」。
净名疏》云:「若说《法华》,但现尊胜」。
又云:「集国王大臣,定父子天性,即是《法华》现尊特身,为诸声闻授记时也(下文云《法华文句》、《摩诃止观》以三十二相皆称相海,相既称海,即是尊特。又云《金光明》及《萨遮经》所说佛相并不现大,皆是尊特。)」。
雪云:夫以三身明权实开显者,须辨权实之法,方了开显之相。
且尊特之与劣应,乃一家所立十权实中体用之权也。
体谓实相,理体无有分别;
用谓诸法,事用差降不同。
今法身并自受用报即体也,尊特及生身即用也。
然此权用,不越十界十如之法。
若《华严》璎珞,即佛界之报也。
若《法华》弊衣,即人界之报也(《大论》云「转轮圣王亦有三十二相」,故知此身但是示同人中贵极之相耳。)
《法华》已前,藏通三乘,皆谓弊衣之身,由见思惑业所生。
若破见思,终归灰灭,此即施于化他权也。
来至《法华》,三乘之人皆知此身从法身理体起。
生身事用,虽有唱灭,而化化无穷,此即开化他之权,即为自行权也。
若就开权显实为论者,权即实,故生即法报,相相泯亡。
实即权,故法报即生,弊服宛尔。
非谓开化他权为自行权后即劣为胜,亦非开权显实之后即劣为胜。
良以权用是差别之事,而胜而劣;
实体是无差之理,非胜非劣。
故《十谏书》云生身即法,不即尊特,其有旨哉。
然则三千妙假,如天珠网,互相映入,亦是相即之义。
但以参而不杂,终自炳然,不可谓诸法互具,便乃呼东为西,召南为北。
若《妙经玄义》云:「垢衣内身,实是璎珞长者」。
此开灵山垢衣内身,实是寂场璎珞内身。
如《妙经文句》云「衣璎有异,人祇是一」,非谓《法华》开权之后不著弊衣。
若如《解谤》所会,才言开权,便须脱弊,是则《法华》绝灭老比丘相,世间常相如何解耶?
又《净名疏》云「若说《法华》,但现尊胜」者,此示《法华》有现胜之相也,非指老相便为胜身。
文云「但现」者,以疏中一往明《华严》已来,现胜身说大法,现劣身说小法,相对而辨。
《法华》既是但说无上道,故云「但现尊胜」,非谓灵山全不现劣,但开权之后,无执劣之情耳。
故彼疏下文料简《法华》亦有劣身而说胜法,观世音以种种形游诸国土,说大乘法,况如来等。
又《妙乐》中明示《法华》佛及弟子身俱是劣,莫不荆溪有减谤之愆耶?
故知胜劣须约身相而分,不从教部而判。
又若谓《法华》无现胜之文,以验智者但指释迦入塔之身便为尊特者,此必不可,以南岳师正破古人指塔内身为尊特也。
今谓《法华·序品》佛放眉间白毫相光,即现胜之相也。
而云照东方万八千土者,且约诸土五时施化同者言之,其实十方靡不周遍。
又《妙音品》放大人相,肉髻光明,岂非现胜耶?
又《信解品》譬喻之意,以长者至宅内,集国王大臣,定父子之时,必复威德之容,岂仍尘坌之状,智者指此为现尊特也。
况复《净名疏》云:「凡四度现尊贵者(《华严》、《方等》、《般若》、《法华》。),璎珞严身皆譬释迦胜应尊特之身,光明色像无量无边,悉表欲说实相法身」。
疏文。
请观「表」之一字,足以自鉴。
若《法华》即劣是胜,不现尊贵,将何以表说实相法身耶?
文旨烂然,于何不见。
又云《法华文句》及《摩诃止观》以三十二相皆称相海,相既称海,便是尊特,是义不然。
斯乃指释迦应身即法,法体周遍,喻之以海。
自有尊特报身及弥陀应身,皆是法体,称相海。
海虽一等,相有三品。
应知尊特相海非但法体周遍,相用亦遍。
盖由此身本是实报土中法性之身,身既称性,性无分齐,身亦复然。
若弥陀相海及释迦相海,并是同居土中应空之身。
土既隔别不融,身亦分齐有量。
身虽有量,圆人体之,无非即性,皆可喻海。
若以《金錍》二遍收之,尊特相海宽广遍也,生身相海即狭遍也。
以二遍,故俱得称海;
以宽狭,故优降天殊。
又谓《金光明》及《萨遮经》所说佛身并不现大,皆是尊特者,不亦隐乎。
《金光明》云:「身放大光,普照十方无量国土」。
又云「佛光巍巍,明燄炽盛,悉能隐蔽无量日月」。
岂不现大耶?
若云此是光明无量,不言色像无量者,且卢舍那此翻光明遍照,今正说光明遍照,故知即是尊特之相也。
况智者显示大相小相,巍巍堂堂,不同常身、常、常相,即尊特佛。
何得反用三常之相,为高累重明之貌乎?
又《萨遮经》中广说如来现大胜妙希有之相,譬如须弥,出大海水。
又尼乾子,为严炽王。
以三十二相功德比校大人相功德,百千万亿增倍不同,何曾劣应便是尊特?
仁岳常以昧识,再研诸文,尊特之相,不出二种。
一者法性身佛,华藏尘相。
此相元是实报土身,若赴机缘,亦应下之二土。
二者生身,现起尊特之相。
即于三十二相之上随现一相,无有分齐。
如应持不穷其顶(《密迹经》云:「应持欲量佛身,即自变形,高三百三十万里。复见佛身高五百四十三万兆垓二亿里,乃至上方百亿河沙世界,永不得见释尊之顶。」),目连不穷其声(《大论》云:「佛念目连,欲试清净音场,吾今欲现。时目连承佛力去,至西方界分九十九河沙佛土明王佛所,彼佛告云:仁者不宜试佛声远近。假使过于河沙劫行,亦不能知。」)
《法华》中释迦放光,皆此相也。
此相唯在同居土现,不通上之二土。
以方便实报,无有异质,若生其土,必见华藏尘相。
但方便土人,见有障碍,实报土人,见无障碍,虽有二种,莫不皆是显现,无分齐相。
实无不现,称曰尊特。
请大师取圣言以證之,去人情以思之。
傥有旨归,愿无轻毁。
《解谤》云:汝立生身被藏通之机,尊特身被别圆之机,此际宁知真中感应?
若知圆机禀于圆教,是中道感应,何故谤今《观经》所显之佛定是生身?
下/(文明八万相好,是他受用报身。)雪云:《三身寿量解》中立生身正为藏通之机者,盖取长者著弊,诱引穷子之义也。
尊特正为别圆之机者,乃取璎珞长者对臣佐吏民之义也。
此且一往,分对四教,非执大乘不睹生身,小乘不见尊特故。
著正为之言,非无所以。
若据《解谤》之意,但是中道感应,则无生身之名,皆受尊特之称。
净名疏》云「劣身说胜法」,如何消会耶?
况复《寿量解》中显云「今据弥陀生身,判为有量。
其实大机所解,其寿无量」,岂非中道感应耶?
须知圆教能应之佛,自有生身,所被之机,亦有生身。
佛生身者,如《法华》中诸菩萨等问讯释迦少病少恼,岂非生身耶?
故《大论》释宝积如来问讯释迦「少病少恼」,云:「佛人中受生,同人法寒热,生死与人等,故应如人法问讯也」。
所被之机有生身者,如《妙经玄义》云「迹门开权显实,生身菩萨得五妙益」。
又如《金光明》中十地菩萨有虎狼等怖,岂非生身耶?
所立《观经》佛身为生身者,盖是妙观所托之境,非谓观成,独显生身。
况《十谏书》中明说圆人托彼生身,修于三观,显于三身,空即报也,假即应也,中即法也。
又云假观之中有二不同,或有且见八万相好,或复更见藏尘相好。
此等明文,岂是谤今《观经》所显之佛定是生身耶?
加诬太甚,抚臆难甘。
今问大师:既立《观经》杂观中池上丈六之像,为彼土生身,若圆人修此观时,还是观生身否?
若是若非,二俱有妨。
若谓圆人观乎生身即是尊特者,此盖未穷生身入灭,尊特不入灭之相也。
何哉?
生身乃是应同居世间分段色质,入灭之际,则有舍利起塔之事。
尊特既是界外法性身佛所有身相,犹如影像,机生即生,机灭即灭,则无舍利起塔之事。
若言生身即是尊特,必须以粗身为细质,以短寿为长龄,固不应有舍利等事。
双林焚燎,无圆人耶?
当知生身四教俱有,但随大小,机见不同。
小谓入灭,身伦太虚;
大谓入灭,应遍尘刹。
又若谓弥陀生身止可丈六八尺,岂有生身高六十万亿那由他由旬者,斯盖睹醯鸡而不信海鹏,见萤火而斥无龙烛。
今试以十义伸之,庶免净土生身屈同丈六。
一者约相好伸之。
以智者定指八万相好虽在弥陀,若尊特相好佛佛皆有,何独弥陀!
故知此是同居胜应生身之相。
若言彼土别有生身三十二相,此八万相是现起者,此土释迦何不现之?
二者约光明伸之。
《无量寿经》云:「彼佛光明,最尊第一;
诸佛光明,所不能及。
或照百佛世界,乃至十方河沙佛刹,或有佛光照于七尺,或一由旬,乃至照一佛刹。
是故无量寿佛,号无量光」。
经文岂非以生身光明而为比校?
岂可尊特而有优劣耶?
此与《观经》中说光明遍照十方世界相去几何?
若谓生身丈六八尺,祇合常光一寻而已,不应号无量光佛也。
三者约寿量伸之。
释迦丈六身者,盖出秽土减劫、人寿百岁之时。
是故身量斯短。
若弥勒佛时,人寿八万岁,故佛身千尺。
是知寿量若长,身量必大。
况极乐世界日月甚长,如《华严》中说娑婆一劫,止为极乐世界一日一夜。
如是劫寿,人天莫数,岂可身长丈尺而已。
四者约位次伸之。
《大论》明尊特身佛非地前所见,又《唯识论》明他受用报佛居纯净土,为十地菩萨说法;
化身佛居净秽土,为未登地菩萨说法。
智者判上辈往生是道种性位,生彼即见众相具足。
既于地前具足而见,验知正是净土化身。
五者约华座伸之。
《观经》说彼佛华座,座上宝幢如百千万亿须弥山。
结云此华座是本法藏比丘愿力所成。
法藏本愿,正取同居净土庄严之相,故《大论》云阿弥陀佛先世时作法藏比丘,佛导至十方清净国土,令选择净妙之国,以目庄严。
当知华座祇是同居依报之相,座既高广,身岂卑小耶?
六者约菩萨伸之。
睹经说观音势至身长八十万亿那由他由旬,今问此身为生身耶,为尊特耶?
若生身者,菩萨既是生身,弥陀岂是尊特?
若尊特者,且《解谤》中定尊特身须是上三品人方得见之,中三品人止见池上丈六之像。
若如是,则何故经说下三品人莲华敷时,见观世音及大势至耶?
岂可中品见劣,下品见胜耶?
又莫是下品所见亦是丈六观音、八尺势至耶?
应知九品所谈见佛菩萨,皆是前文三圣观相所立。
中品见丈六像者,文无所凭,焉敢信受。
七者约诸佛净土身伸之。
《大论》明佛记诸比丘当生阿閦世界,大众咸欲见诸世界清净庄严,故佛于十方面各现千佛世界。
尔时四众见诸佛身大于须弥山等。
岂非诸佛净土生身俱大?
况弥陀净土,十方诸佛,出广长舌殷勤称赞,何故屈彼生身令小?
八者约《观经疏》伸之。
疏释无量寿题云「阿弥陀佛是有量之无量」,岂不直指经中山毫海目之身耶?
岂可自指池上丈六像耶?
况复若依《解谤》,所见池上之身,亦是无量之无量,以谓圆人所观皆是尊特故。
若其然者,有量之无量自指《小弥陀经》及《鼓音王经》,须取彼,足成三身。
智者之意断不如是。
九者约《十疑论》伸之。
彼论正说得生同居净土之相,以破禅人不生之疑。
但言弥陀有八万相好,曾无丈六八尺之文。
论云缘弥陀佛若法身,若报身等(报兼自他,故著「等」字。),金色光明,八万四千相好,八万四千光明,常照法界,摄取念佛众生。
《解谤》中将金色光明等便为报身,良恐未可。
若尔,则智者但教行人缘法报二身,不缘同居应化之相。
三身残缺,圆观如何?
十者约《辅行》伸之。
彼云《观》亦通佛收,盖以此土通教佛身有时亦现高大之相。
故《大论》引《密迹》云:「一切人天见佛色量,或十里乃至百亿里」。
《辅行》定为通佛身也。
所以然者,由别圆佛身现无分齐,不可以里数量之,以得法性明镜身故。
性无边,故身亦无边。
若通教佛身,但是作意神通化用,虽现高大,终有分齐。
弥陀色身既有那由他数,故《辅行》云《观》亦通佛收。
斯乃用此土通佛格彼土生身,非谓《》属于通教。
但此土既秽,乘机则现;
彼土既净,常身乃尔。
如上十义,證据昭然,固非抑理顺情,据曲翳直。
愿以净土为意,谛而思之,则知谤佛不在《谏书》矣。
原夫山门学者自昔已来多谓弥陀八万相好报身者,其有由也。
慈恩基法师作如是说,故彼云弥陀眼如四大海,毫若五须弥,即同《法华》常在灵山及馀住处他受用身也。
又谓此身是初地菩萨所见,非地前凡夫能见。
又以安养净土而为报土,于是广说报土难往,兜率易生。
此与天台所谈身土大义相及。
今家旧学,多杂他宗,人到于今,披拣未精,金沙尚混。
仁岳祥符末年睹钱唐圆法师《刊正记》文,亦指山毫海目同于地住所见之相,且与一家所说报相不同。
稽疑在怀,若多歧亡羊矣。
旋历数载,博考诸文,因见龙树云「生身佛寿则有量,法身佛寿则无量(《大论》云法性身佛,光明无边,色像无边。尊特之身犹如虚空,为法性身菩萨说法耳。)」。
又智者云「释迦化缘短,故生身是有量;
弥陀化道长,故生身是无量」。
验知《刊正》误以生身无量,为法身无量也。
大师既同圆师所解,故入室而谏之,以至犯颜,终成退席。
嗟乎!
诸祖之微言未绝,三身之大义何乖。
虽泣血以无从,亦抽毫而有在。
大师不信,四方岂无青眼之人乎!
《解谤》云:若中道感应名尊特者,名多在佛。
若九界差别之形,未必显立尊特之号。
虽不立名,非无其义。
如《华严》明十身舍那,其业报身岂不收于猿猴鹿马。
此乃《起信》随所示现,即无分齐相(下文据《起信》云深信真如法,故少分而见,知彼色相离于分齐。意谓此是圆人顿伏五住,即依业识,得见尊特。不许别圆地住已前依事识见佛。)
雪云:《妙乐记》明《华严》十身有通有别,彼通云身,故云十身舍那也。
别释如来,故不应云业报佛国土佛等。
今谓卢舍那,一翻「净满」,此则通取妙觉所證十种之身,皆悉清净,无馀染著,是故经云「十身舍那」也。
又卢舍那,一翻「光明遍照」,此则唯取光明无边,色像无边之身,名为舍那。
是故《记》云「别释如来」也。
今论尊特者,正取光明色像无边之身,何得以通而滥于别?
若以猿猴鹿马皆称尊特者,《记》主何故不得云「业报佛」耶?
莫是荆溪不解即义耶?
又将《起信》随所示现即无分齐,便为现猿猴鹿马皆无分齐者,深不可也,以论中正示十解菩萨所见报土庄严之相耳。
前明报身,则云「身有无量色,色有无量相,相有无量好」;
次明报土,即云「所住依果亦复无量,种种庄严,随所示现,即无分齐」。
岂不以实报土中胜妙五尘为示现庄严之相乎?
安用猿猴鹿马而为庄严?
又若《起信》云:「深信真如法,故少分而见」。
知彼色相,离于分齐,便谓此是圆人顿伏五住,即依业识得见尊特者,且深信真如,少分而见者,岂非下文信成就菩萨少分见法身之义耶?
此菩萨能现八相,即圆教初发心住也,何得认为圆教外凡之人耶?
况贤首疏明判业识见佛,是十解已去菩萨,与下文八相菩萨不殊。
安得固违自立?
故《十谏书》云:「别圆地住已前,依事识见佛。
虽知诸法从真如而生,由业识而现,其如无明未破,犹有随事分别」。
《解谤书》云:「事识乃是见思熏起,故别初住见惑断,故事识甚微」。
以见惑如四十里水,思惑祇是一滴水故。
所以论中从初发意,即依业识见佛身相,离乎分齐。
若其业识,自是无明熏起。
论说分明,何得谤云「无明未破,犹有事识,既违智者,复背马鸣,都是妄语(《解》书)」?
且《起信》云:「粗中之粗,凡夫境界;
粗中之细,及细中之粗,菩萨境界;
细中之细,是佛境界」。
今问粗中之细岂非事识乎?
别圆菩萨断见思后,粗中之细正当其境,故知地住已前犹依事识。
论云:凡夫二乘依事识见应身者,且就粗中之粗,一往言之,非谓菩萨断见思后永无事识。
况复别教初住,粗中之粗,断犹未了,那依业识,便见报身?
抑又圆教外凡,见思全在,大师亦云依业识见报,何超忽之甚耶?
知事识是六粗之总名,业识是三细之别号。
于三细中,业识最细。
若未破无明,此识未当其境。
是故地住已前犹依事识,合见应身。
他住已上,既依业识,合见报身。
故《涅槃》云:「凡夫二乘,见佛寿量犹如冬日;
菩萨所见,犹如春日;
唯佛见佛,寿命无量,犹如夏日」。
智者释云:「凡夫博地翳障朦胧,藏通二乘,虽断四住,不见中道。
若舍分段受法性身,未破无明,彼土所奉,犹是胜应。
当知二乘祇见冬日,若诸菩萨未登地住,所见同前(《法华文句》。)」。
请以此文详彼《起信》事业二识见佛,位次洞然。
可了诸文有,为地前菩萨现报身者,斯乃加被令见,非是亲證能见。
通教受接攸同,须据的文,用消众说。
所言既违智者,复背马鸣,都是妄语者,驷不及也。
《解谤》云:《般舟经》说三十二相,《观经》说丈六像,《大本》浴池广四万八千里,《小本》莲华大如车轮,《鼓音王经》说城十千由旬,此等皆说安养依正,虽净虽胜,但与娑婆分五浊轻重而已。
岂比此专明顿观,所显法身尊特身量相好,迥拔非常?
若以智者教观为规,则此纯圆,《华严》兼别。
纯杂不同,胜劣可见(下文据《华严》有初成正觉之言,定藏尘相好须是分段生灭之身。)
雪云:《般舟》令观三十二相者,正被初机耳。
以凡夫心想羸劣,不能称彼八万相海,乎佛身。
弥陀既有随机化现之身,于是《般舟》令观此相。
况《经》明说阿弥陀佛身量无边,非是凡夫心力所及(此对凡夫心力,谓之无边,其实有边。亦如无量,其实有量。)
又云神通如意,于十方国变现自在,或现小身,丈六八尺。
又云若欲志心生西方者,先当于丈六之像。
经既云像,验非彼土真实色身。
应知九品中说此土行者临命终时,遣化佛化观音化大势至,来迎此人,皆由初心未堪见大。
若生彼国,报法既转,复于莲华之中闻法受益,华开睹相,必是真身。
然下三品人及中品下生止云得见音势至,洎中品中生及上三品人方云见佛。
是则八万相海,实难利见。
其犹天子之与冢宰冢宰易亲,天子难亲。
当知《观经》有日冰等,接引初心,复有丈六之像令先观想,是故真佛高位可观。
《般舟经》中别无方便,直令观佛,傥唯胜相,则曷被初心?
故知三十二相即是弥陀变现之身,丈六之像,悉檀被物,其理必然。
又以《大本》浴池乃至《鼓音王》城用验彼佛身量非大者,安用细事而妨大途?
借使生身丈六而已,何假浴池广四万八千里乎?
斯是戏论,诚宜置之。
又《鼓音王经》说弥陀有母,名殊胜妙颜。
又有调达天魔等事。
此与《往生论》云彼国无有女人之名及《十疑论》云彼国无有魔邪之事,如何相反耶?
圆法师定《鼓音王》所说同《大论》云阿弥陀佛亦有不严净国土,如释迦佛国,此见甚善。
《妙宗钞》谓弥陀净土为惯习小机,说苦空无常法,故现于生身。
人所见,随现大小,无非尊特。
今问小机所见为化他权,为自行权?
若化他权者,则有隐实施权之义,何故《净名》记云彼土虽说小法,义亦唯大?
若自行权者,正同人所见,随现大小,无非尊特,何名生身耶?
又《妙宗》云人不以身大相多方为尊特,祇就不空妙观见耳。
今来何故又立顿观所显,须是身量相好,迥拔非常耶?
《般舟》岂非顿,何故但显三十二相耶?
又《妙宗》云观生身显藏尘相,此乃通人被别接,全非顿教始终圆观
且《般舟》三十二相及《》丈六之像,莫不观生身显藏尘相耶?
若尔,则二经所说并是通教。
若谓顿观所见即是尊特者,且《解谤》又立圆教五品,顿伏五住,方见尊特,岂可池上之像不被初心,《般舟》之身非关始行耶?
须知顿观生身不疑,生身虽应相不同,顿乃法体无别。
又云若以智者教为规,则《》纯,《华严》兼别。
纯杂不同,胜劣可见者,是何义欤?
且《华严》兼别,岂可以舍那为劣应乎?
》纯,岂可以生身为尊特乎?
应知《华严》别教所见尊特与不殊,但别教谓之修成,圆教谓之性具。
此乃教有权实,非干佛有胜劣。
》圆教虽纯一,身岂混同
无谓身胜故法胜,身劣故法劣。
法有兼独之义,身无纯杂之容。
增减之愆,不当斯责。
又以《华严》有初成正觉之言,便谓藏尘相好,须是分段生灭身者,此诚屈彼之甚也。
释迦分段之身,则有八斛舍利,未审藏尘相海有若干斛舍利耶?
《妙》云:「应之上,虽云生身,义同于法」。
斯指《华严》所说摩耶所生义同《大论》法性身佛,此身本是界外二土之身,虽现八相,而一一相中皆具八相。
是则生非定生,灭非定灭。
若有机感,则说《华严》尽未来际。
《法华》云:「常在灵鹫,即此身焉」。
故智者释「常在灵鹫」,谓实报土也。
及馀诸住处,谓有馀土也。
土既法性,身岂分段乎?
当知诸所谈前佛入灭,次佛补处,皆约分段生身而论。
故《法华》中授诸声闻八相记莂,皆是生身。
身子作佛,三十二相(《大论》中凡有数处说三十二相是生身佛。)灭度之后,舍利流布次坚满补处,非生身耶?
《观音授记》云:「阿弥陀佛寿命无量,百千万亿劫」。
当有终极灭度之后,观音菩萨次当补处,明相出时,于七宝菩提树下,成等正觉,号普光功德山王,国名众宝,阿弥陀佛国十倍。
此等事相,岂约法性身上论补处哉?
《妙宗》本立《》八万相好便为尊特法性身佛,《解谤》却立《华严》藏尘相好须是分段生灭之身。
作是解者,莫不增《》而减《华严》乎?
此说定非,举众所疑。
《解谤》云:荆溪释微妙净法身具相三十二,类同《华严》一一相好与虚空等。
又《止观》解此文云:一一相好,皆是实相法界,具足无减。
身不尊崇,那言具足;
相非尊胜,不称无减(又若云生身即法,不即尊特,与而论之,幻有即空,夺而为论,外道断见。)
雪云:《华严》尊特、《法华》生身,虽现相好多少不同,莫不即是实相法界,具足无减,与虚空等。
若得《金錍》二遍之意,终不将少为多,以劣为胜。
前文已辨,今更喻之。
如大小波,湿体不异,同以波为湿体,则大小互融;
同以湿体为波,则大小各别。
二波常异,一体常同。
法身如湿体也,尊特如大波也,生身如小波也。
虽三而一,一不为合;
虽一而三,三不为散。
顺大师之意,祇合但取小波为喻。
如《解谤》云:「即一论三者,祇圆光一寻,三十二相,如来妙力,为三藏机,示有分齐,名为生身。
祇三十二相,如来妙力,为通入别机,示无分齐,名为尊特。
祇三十二相,如来妙力,为圆教机,示一一相,即是本性所具法门,名为法身(《解》书。)」。
今问:既以三十二相不用现大,即一论三者,还可以藏尘相不用现小,即一论三否?
若然者,必须云祇藏尘相,如来妙力,为三藏机,示有分齐,名为生身等。
若不然者,则尊特身但即法身,不即劣应。
如何说实相法界具足无减耶?
又如何就法身上说即一论三耶?
是知祇以三十二相,圆光一寻,不用现相令遍,又不许约性论遍,但云如来妙力,示无分齐者,无乃太妙乎?
《大论》云三十二相,是声闻法中小相,非摩诃衍中大相。
故知大相,须指藏尘。
小相唯有百福所严,大相由三智所显。
又复应知若修三智,非祇显尊特,亦能现劣应。
乃由果成,等彼百界,方能称性,施设万端。
故《止观》明别圆道品是修相法,若證中道,靡所不现。
又云中道明镜,本无诸相,无相而相者,妍丑由彼,多少任缘。
故知如来身密应现,胜劣须分,非谓三身祇是三十二相。
又云生身即法,不即尊特。
与而论之,幻有即空;
夺而为论,外道断见者,意谓法身须是有相。
若有相者即是尊特,若无相者便同小空,及以断见,此盖大师所解三身皆是有相。
如三十二相,本是应身;
不用现大,又是报身;
不须无相,亦是法身。
三身不分,一性何在?
今谓法身定无相(自受用同。),应身定有相(他受用同。),若其相即俱,相俱无相,又若据性德三身而论,斯则法身具应身之性。
良由法具,方有应身,非谓法性已有应相。
如摩尼珠具雨宝之性,性若不具,焉能雨乎?
非谓珠中,已有宝物。
若执此者,无有是处。
《灵味小亮》云:「生死之中,本有真神佛体,万德咸具而为烦恼所覆。
若能断惑,佛体自现」。
章安引古破云:「若言众生身中已有佛果,此则因中有果,食中有粪、童女有儿等」。
当知性德应身,尚无有相,况法身者乎?
经云「微妙净法身真相三十二」者,此叹全性起修,即法之应也。
若一向叹法如《华严经》云「如来非以相为体,但是无相寂灭法」。
若斥法身无相,便同小空者,非其义也。
且小乘偏空,犹如太虚,无现像之分。
大乘实理,犹如明镜,具现像之性。
所以法即应,故全无形而现形;
应即法,故举诸相而无相。
《妙宗》释「佛本无身无寿无量」云:「但无有相随情之三,非无性具微妙身等」。
是故真佛究竟一切净秽法门。
若一向无,何异小乘所證真理?
以此验知,大师实谓法身有相,盖言法身但无随情染碍之相,非无随智清净之相。
今问真佛微妙之身,秽之法,此与应佛为同,为异?
若同,何分真应?
若异,宁有净秽?
况智者显示法身非色质,非心智,强指法性为身,不迁不变为寿,法界虚空为量,安得谓真佛以一切净秽法门为身寿量乎?
遍寻山门诸祖教迹,莫不皆说法身无相。
龙树云:「诸佛法身,非阴入界若干种色」。
南岳云:「法身非染非净,非圣非凡,圆融平等,不可名目」。
智者云:「法身非色像身,非法门身」。
又云:「法身虚寂,岂有形声心识之可见闻知乎」。
章安云:「法身非色非声,非因非果」。
荆溪云:「若唯法身,应无垂世」。
此等诸说,莫是小乘真理乎?
外道断见乎?
故知法身是中道第一义谛,尚无真空之理,宁有净秽之法。
凡曰有相,皆是应身,此依众生变心所见。
变心若尽,应身亦亡。
故诸佛法身,无有彼此色相,迭相见矣。
仁岳顷年听次,常立法身无相,群学以为谬说,反谓不知理具之义。
后还江吴,谒诸讲肆,颇有击其节者。
又近读《梁高僧传》云:「生法师尝著《法身无色论》笼罩旧说,妙有渊旨。
而守文之徒,多生嫌嫉,与夺之声,纷然竞起」。
生公之论,盖天真也;
今之所议,盖祖述也。
天真由慧性所发,祖述以圣言为凭。
彼慧性而可嫉,此圣言而难夺。
昨《十谏书》未敢委陈,既谓兴谤,故兹分雪云耳。
已上五节,聊举大纲,虽《解书》有四十馀纸,分章为二十段,总摄要义,岂逾前文。
所删者唯诃责之辞,所通者皆教观之道。
虽云不让,诚愧直躬。
伏乞大师俯听狂言,少留精思。
念以仁岳志存为法,行匪沽名。
学不务于速成,义必求于至当。
岂纵凭虚之说,专行讪上之心。
僧嵩谈佛智无常,舌根先烂;
胜意拒贪欲是道,地狱生沦。
在实解而尚然,况欺诬之何若?
缅惟慈恕,洞察肺膺。
傥立理而稍长,冀回心而弥善,略椠《妙宗》之板,永赞仙方之书。
无以憎恶其人,便乃毁弃其法。
若复未谕尊命,恐乱大伦,则愿任彼绛纱,选一翘楚,暂临浙水,广会僧英,议三身之是非,定一场之胜负,群口无党,正理自彰
其或仁岳有堕扇之羞,伏望大师贻封杖之责。
不备。
门人仁岳书。
按:《岳阇黎雪谤书》,续藏经第一编第九五套第四册。
金紫光禄大夫太子少师张化生墓志 北宋 · 赵槩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六、《永乐大典》卷九一九、《乐全集》卷四○
睢阳隐君子清河公,世家宋人。
自唐季五代藩帅擅势,豪杰多见縻用,公曾祖克以材略仕归德军,显名东诸侯,节度使皆倚以自重。
亳州刺史行州事
祖文熙,通经,从使府辟为军事推官
考峤,太平兴国五年进士擢第
风表秀伟,长民有政。
太宗皇帝临轩召对,嘉其器望,选知郓州,赐之亲礼,优以全俸。
󲦤绅以为宠。
尚书都官员外郎,今赠太子少傅
少傅笃厚长者,夫妇奉佛。
中身未有子,相与精祷,久之,夫人梦天人乘空而降,捧一婴儿授之,曰:「以是为而子」。
因妊生公
幼而庄介,不戏弄,不嬉笑,人莫敢狎侮。
稍长就学,记诵强敏。
他日,少傅曰:「人不学不知道。
道在六经也」。
曰:「诺」。
即习通诸经,然非其好也。
他日又问:「盍婚宦乎」?
曰:「诺」。
婚而未宦,少傅即世,遂不复仕,曰:「向者从父之命,今姑从吾志」。
赀业素厚,悉属之弟。
十馀年间,隳荡无馀,一不为问。
久之,其子方平通显于朝,比至翰林学士承旨户部尚书参知政事
天泽下施,自叶流根。
公自大理评事太子中允太常丞,历尚书工部刑部兵部员外郎郎中,至秘书少监,以及今赠。
子领益部,赐公阶朝散大夫
解三司使,赐公金紫,皆特恩也。
家人奉章绶,服以拜赐,然不再服矣。
从子之官,所至官舍,入府门,更罢乃出,僚吏无识者。
金陵钱塘秦亭,有林园楼堞,可以眺望山川之胜,未尝至其所也。
其在京国乡里亦尔。
独处一室四十馀年,世缘人事不以自累。
贪爱巧伪之为,平生不接于心术。
菲饮食,衣至于不任补纫而后易。
羞有常物,不得辄有加者。
居处器用,不易其旧。
夫人先公殁十七年。
夫人既殁,不复见妇人之面。
孙娶妇入门,隔窗一参,竟不之识。
早岁犹有山僧野客间相见者,晚年悉不复接。
家有吉凶之事,悉不复知。
其节孤峻如此。
尚书钱塘丁太夫人忧,候潮京口
钱塘净慈寺老宿僧惟清,行甚高。
闻公常日宴坐,语其徒曰:「是公岂所谓得一切清净功德,庄严三昧者耶!
我为善知识,应为发起宿世善根」。
乃至丹阳请见,公欣然接纳。
清问:「公住无所住耶」?
曰:「我住正住」。
曰:「公亦忆念耶」?
曰:「如是。
我正忆念」。
后数相见,公竟别无叩问。
告其徒曰:「是不可思议,当知公已久植众德,本已得诸根清净,得大善寂力,住无生法,忍入甚深智慧。
往者虽子孙常所亲近,亦不知公所存」。
由是乃知公游方之外远矣。
尚书早晏定省,燕居侍坐,语寒温外,未尝及他。
因事警策,必有深旨。
尚书南京秦州,虑公乐乡里,且迎侍道远,请于朝,求寝新除。
诏书三下,公谓其子:「吾犹可行,君命岂得取必也哉!
吾闻先人话前朝事,要官重寄,莫敢以便私辞命者。
吾从若在滑州官舍,所居东壁见题名记,曹侍中滑州节度,自降麻到官,中间不浃日。
有如是偃蹇者耶」?
既行,左右奉舆,曰:「此何为者」?
尚书前白:「迓人实多,数易不足为劳」。
曰:「吾从先人屡领郡矣,见郡遣逆者,白直不过二十人,无兵卒也,自雇车乘,家人橐装共载。
今官长自奉乃尔,天下安得不困!
吾平生未尝用人力,今以老身,使人肩舆往还五千里」!
竟不就舆。
乘马度陇阪
西人见闻,莫不叹息。
其义方大体如此。
公自少无疾,不服乐,未尝令医胗脉。
治平四年岁在丁未九月示疾。
十月三日昧爽,寝适兴居,曰:「东方明乎?
吾其逝矣」。
言终而殁。
弥日顶温至于眉宇间。
七日而殓,手足不僵。
上闻嗟恻,使近珰吊,内司宾临奠。
太子少师告第,享年八十有三。
仁寿郡夫人嵇氏,静温有贤德。
讳某字化生
化生云者,先少傅以是识其所生之梦也。
王父赠太子少保王母苏氏武功郡太夫人
妣刘氏,彭城郡太夫人
一子,尚书公也。
二女:长适士人盖襄,次适比部员外郎蔡修。
孙曰庆基,大理评事
熙宁元年戊申冬十一月十五日甲申葬于宋城县仁孝曲。
孤子方平泣血铭曰:
世报生身本如幻,如幻起灭非实相。
智者明知起灭空,故离诸缘还自性。
公植善根非一劫,宿集众德妙庄严。
现有眷属常远离,虽在家居已明脱。
痴惑所生诸烦恼,不可污染如莲华。
不修观行常寂然,是则名为真宴坐。
常正定中无依慧,万行非功自成就。
是则名为真功德,河沙无量空无边。
净智妙明非识想,岂与色声共生灭。
来如月影水中圆,去若浮沤归海性。
金刚坚固无有坏,须弥卢山不动摇。
离一切相清净身,超越假名出三界。
复州广教禅院御书阁碑1024年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六、《宋景文集》卷五七 创作地点:湖北省湖北省直辖县级行政区划天门市
昔者上帝册书,藏群玉四彻之府;
神禹秘记,著南方会稽之山。
若乃上圣蔚兴,含灵皆警,弥文塞天渊之表,遗章倬云汉之象。
温瑜镂翰,崇树规𫊆,协三五六经之制;
蕊函真本,颁贶方国,镇七千神灵之封。
用能蔽穹壤而相传,存都邑而有副。
鼓之而天下动,举焉而能事毕。
噅噅棼棼,而珍图焜照;
在在处处,而神物护持者欤!
复州者,古为景陵郡。
栖地敞夷,殖物繁夥。
滨带江汉,尝被文王之声诗;
蔽亏宿莽,流为骚人之悽怆。
神奸物厉之不作,民风国教之在柔,居然吉祥,是最殊胜。
直城西出一里,有院曰广教,乃唐禅师积公之经始,大士陆生之攸践。
巧历之算虽往,故府之求多在。
邑井不改,寒泉漱玉而仰流;
岸谷相为,洪碑生金而未泐。
肇为宝所,垂乎百祀。
观其面势盘据,标胜呈露,却背平野,前瞰大泽。
屈到嗜芰之葰产,幽流不秽;
长者挥金而侧布,檀施嗣臻。
佛事具足以庄严,都人赞叹而踊跃。
真宗咸平初,遹追来孝,执竞先烈,䌷禁中茂陵之聚,备天下名山之藏,乃以太宗皇帝御制御书凡百轴下赐焉。
照之天光,震动沙界,成钩之文焕布,辟恶之香纷郁。
雾图兰叶,盖天姥之尝窥;
赤水珠胎,非象罔而谁得。
乾兴元年景陵县史谭颙内发信誓,谋就功德,捐缗钱数十万,建为重阁,迁赐书而藏之。
木摩而匪彫,栋隆而弗挠,鸣翚斯飞以异状,阳马如舞而四承。
巍乎觉菀之增雄,凛然天魔之潜卫。
奕奕云构,瞻咫威而如在;
灏灏宸懿,赐书文之一同。
推而上之,思议安及者已。
先是,天禧中,长人邢公若思以宝坊雄峙,睿篇申锡,非大精进,畴克奉行。
乃以僧惠嵩为传法住持,并干院事。
未几引去,又以今释长老智升次补其位。
一滴清净之流演,普及众生;
四事毕给而薰修,雄成内院。
原乎震旦启大千之界,皆为净土,而积高之隩,或明神之所凭;
贤劫示百亿之法,待付国王,而大事之缘,有诸圣之时现。
帝华抚挥,笔舌乎五教,而大坟常典,传归乎东序之秘宝;
宸极继志,粉泽于先业,而冰绡壶墨,分藏乎不死之福庭。
蚩蚩之氓,含甘吮滋,迷帝力之所及;
沈沈之宇,子来勿亟,归天保而在兹。
俾是书也,并日月而丽乎天;
斯阁也,以香花而散其处。
射者不敢西向,如畏共工之台;
从昔未曾得闻,更同如来之藏。
祁宿官甫迩,落成斯觌,淳濯至化,颂次成功。
铭曰:
宽柔以教兮南方彊,神明来舍兮寿而臧,崇建塔庙兮最吉祥。
聪睿抚运兮臻太宁,云汉章天兮奎钩明,名山大都兮閟文经。
瑶函珠笈兮敞层构,弇勒汤盘兮垂不朽,当来下生兮齐佛寿
题下原注:「按复州竟陵地五代晋时改为景陵。祁本传:释褐为复州推官。当在天圣三年。碑云乾兴元年,意建阁在前,碑文在后耳。」
清轩(并叙)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镡津文集》卷一四
高识上人辟其精舍之南庑,尽得夫山川美景而濯濯可视。
武功苏子美始名之曰清轩,其后贤士大夫多游赏而赋咏之。
上人乃以其意,因命潜子铭之。
既不得让,乃谓上人曰:天地万物莫不有清浊,其气象皆能感人而为正为乱。
夫天地之清,其感人也肃;
圣贤之清,其感人也庄;
时世之清,其感人也修;
山川之清,其感人也爽。
天地与时世之清,化工吾不得而拟议;
若夫圣贤山川之清者,是可推之以益于世也。
适上人敞是轩也,会其山之静、水之清,以待来者而赏之者,其心开神爽,思虑不复淫滞,是亦益于人多矣。
或有开爽其心神,而思返乎泰清至静,则其为轩之意愈得也。
潜子因而铭之曰:
天地万象,有浊有清。
惟清感人,人斯正也。
惟浊感人,人斯乱也。
惟清惟正,乃懋尔德。
惟浊惟乱,乃滋尔慝。
鉴哉君子,择时所适。
戒哉君子,慎时所玩。
尔轩惟明,尔景惟清
有山崇崇,可以摅情。
有水泚泚,可以濯缨。
既洁乃志,既乃神。
惟清惟洁,乃为至适。
勿陋于轩,兹为嘉赏。
勿谓外物,兹为神奖。
惟清惟轩,惟道所假。
克勤乃意,彼上人也。
秀州资圣禅院暹禅师影堂记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一、《镡津文集》卷一五
禅师疾病,予自杭往问医药,尝顾谓曰:「我老且病,是必已矣。
死且累子坎而掩之,为我志其嗣法」。
遂授其所以然。
余还杭未几,果溘然而化。
学者不悉,即焚其丧,卒不得而塔之,故列其名迹于影堂,命今长老勤师勒石以传之。
禅师讳庆暹,其先建阳人也,姓范氏
范氏世为士族,其父、大父皆仕,不复书也。
始,禅师因父宦,生于会稽
及其父官死海盐县,即与母治产居秀。
至是禅师方五岁,而秀气蔼然。
其母异之,命从净行子昭出家于今资圣精舍。
踰十岁落发,纳戒于灵光寺,习《楞严》、《圆觉》于讲师居素。
又十岁,经明。
明年,即广游方外,遍参禅要,又十岁且还。
初,秀郡未始有禅居,待来者亦有所缺。
然禅师既归,乃一更其院,务与众处。
谕其属,即如十方禅规主之。
院稍治,遂结庐独处于园林,笃为杜多之行,不出不寝,更十九年。
虽恶衣恶食,自视宴如也。
居无何,会故雪窦清禅师至其庐,曰:「善乎,仁者乃至是哉」!
因尽示其所證之法,而清禅师大韪之,卒亦承于师。
至天圣中郡太守张公几圣高之,命复方丈,使举行禅者故事。
逮故翰林学士叶公道卿中允领郡,见而益喜,遂尊为长老,命传其法垂二十年,竟以此物故。
呜呼!
其世寿已七十六,而僧腊六十二。
禅师治兹院,自壮及耄凡四十六载。
于人甚庄,处己至约,饮食资用,必务素俭,与时俗不合。
以故其徒称难,而少亲附。
唯士大夫重其修洁,不忍以荤酒溷其室。
先时,吴中僧之坐法失序,辄以势高下,不复以戒德论。
禅师慨然,尝数以书求理于官。
世人虽皆不顾其说,而禅师未始自沮。
叶公道卿转运吴越,而禅师复致其书,而叶公然之,遂正其事于所部。
既而秀众果推禅师于高座。
方再会,即谢绝,踵不入俗殆十五年,然亦天性公正,切于护法耳。
昔尝与余语曰:「吾不能以道大惠于物,德行复不足观,以愧于先圣人矣。
茍忍视其乱法,是益愧也」。
予即应之曰:「不必谦也。
曹溪宗门,天下之道妙也,而学者罕至;
十二头陀,出世之至行也,吾徒之所难能;
为法而奋不顾身,亦人之难能也。
是三者师皆得而行之,又何愧乎」?
曰:「此吾岂敢也。
虽然,予庸以是而称之于吾人,盖欲其有所劝也」。
禅师之迁化也,至是皇祐之己亥,实五载矣,悲夫!
流源永兴院记 宋 · 周衮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四九、道光《金溪县志》卷五四
浮图之祠,宋兴诏天下郡国悉注其籍以上,故流源永兴院得因其故宫而籍之于省部,所从来尚矣。
院在抚之东南,去州城百馀里。
初隶临川县,皇朝淳化中析其地为金溪县
今在县之西北十里有奇,乡曰归政,里曰慕善,无刻识,莫详其创始所自。
考诸故牒,南唐保大十四年,有僧浩聪者始得而居之。
聪,有道之士也,姓吴氏建康人
初祝发于润州延寿寺,既受戒,南游豫章豫章人以南昌之查城院处之。
既复携其瓶钵与徒延惠者来此,方起废理旧,不阅岁而我艺祖受周禅,改元建隆,取九国,平僭伪,合四海于一。
聪喜复见太平,益致力改作,无所爱,又发所有馀,易旁近山之田以赡众。
聪老矣,自是世有善知识出焉。
天圣嘉祐之间,有若僧延海、僧德勤、僧德珍、僧守谦、僧惟清,一时贤士大夫乐与相从而不厌。
予困于场屋间二十有五年,异时不能远游,尝假其居为别馆,当龃龉不偶而能安于贫贱之久,亦由与斯人者处焉。
及试于仕,东之吴,西之荆,南之岭粤,重以忧悲祸衅,出入三十年间,往往罢于道路之勤而无暇一到久矣。
今上即位之八年,为元祐之壬申岁
予告老得请,私居无事,时时操杖履往来其间,而前日之所与游者皆相继迁寂物故殆尽,为之惘然者久之。
今住持法因师,佳士也。
以世次考之,于守谦师为上足弟子,于浩聪为五世法孙。
与之语,亹亹可爱。
以近之学浮图者观之,如斯人者盖鲜矣。
予固已奇之,而观其经构之大致,则前有大殿,后有复堂,高门层阁,修廊广舍,皆殚极土木金碧之壮丽,下而至于庖湢墙宇,庭阶户牖,与夫什物器用之宜,凡浮图必不可缺者无一不备,故四方宾客之至者如归。
其为能守浩聪师遗烈绪业,益足尚也。
校其费,以缗计之无虑几百万。
皇祐己丑首事,至元祐癸丑告成,盖用力之极者不可以岁月俟之,亦其势然哉!
于是属予记之。
予感其于少壮时为肄业之地,又感法因为予道其像设之崇。
若诸百事之具,大抵多取资于予大父府君敬观,于是乎书。
并取其祖师所以修复缮饰之本末而叙之,使来者有考焉。
绍圣三年七月十五日记。
广照大师塔铭熙宁二年正月 北宋 · 沈辽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二八、《云巢编》卷一○
广照大师名慧钦钱唐人
七岁出家,依宝云寺惟清上人
惟清以医名,多宾客,广照求度时虽甚少,已特然不群。
及落发,尽能传老师之术,益通黄帝、扁鹊诸书。
其视脉投药不烦,病者霍然已,即谢不往,不以其技为工。
遇所知即行,贵贱不间也。
广照操心为善,能以意摄物,无内外,自趣法乐,不为绝行,不为茍合。
宝月广公为友,士大夫多贤之,言善行必推二人。
皇祐中,恩赐紫衣。
后七年,加号广照。
中间为其众请主寺事也,食者千指,帑无一钱。
广照不祈于人,求献者相踵。
有馀,为易其摧木圮瓦,进有筵,安有次矣,付其弟子仲猷而去。
数语曰:「吾将休吾身于寂寞之场,不为世累也」。
方余少时,读书西山下,与宝云诸公往来者甚久,其朝夕相从若家也。
而广照每遇余,虽甚盛暑,与閒处,必严衣履而后进,动不逾矩。
余以是尚之。
及吾家翰林开府,始识广照,尤加异礼。
其有所召,如宝月、圆明,天竺二公,在会者不过数人,广照必先焉。
文通顷语余曰:「他日予为州,当谋屈广照主其教门以表领也」。
人或闻者,皆以翰林公言为然。
后三年,卜居青龙。
时余将诣京师,送余于槜李,又追于嘉禾之邱,悯悯不去。
余固异之。
未逾月,余以事复至杭,则宝月既入灭一夕矣。
居数日,青龙以广照讣来,释氏耋倪与士大夫走哭二道场者道为壅,皆曰:「善人逝矣!
善人逝矣」!
时熙宁元年十一月辛卯也。
呜呼!
当末法时,善士常少,而二大士继去,其可伤也已。
其生也,以善摄不善犹不足,况其已乎?
入灭后十三日,仲犹奉其棺自青龙去。
明年正月壬申北山鲍家田。
为后者,弟子猷、法孙彦赟、彦昌,凡三人,曾孙昙性一人。
猷、昙皆紫方袍。
广照善棋,又善书。
与其氏族皆不书,非其事也。
将葬,余为之铭曰:
广照拳拳,不名仁者
以世放行,孰云可舍?
其定在心,如调象马。
其慧及物,乃出陶冶。
吾昔有志,远追香社。
善人先逝,我怀曷写?
水泡电光,一切皆假。
准此窣波,西峰之下。
黄龙清老三首(他集互见诗) 其一 北宋 · 苏轼
七言绝句 押鱼韵
万山不隔中秋月,一雁能传寄远书。
深密伽陀枯战笔,真诚相见问何如。
黄龙清老三首(他集互见诗) 其二 北宋 · 苏轼
七言绝句 押灰韵
风前橄榄星宿落,月下桄榔羽扇开。
静默中有相忆,清江或遣化人来。
黄龙清老三首(他集互见诗) 其三 北宋 · 苏轼
七言绝句 押支韵
骑驴觅驴真可笑,以马喻马亦成痴。
一天月色为谁好,二老风流各自知。
王定国(一○)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九、《苏文忠公全集》卷五二
某启:近附桂州递奉书,必达
迩来江淮间酷暑,殆非人所堪,况于岭外乎?
惟道怀清旷,必有以解烦释懑者。
入秋以来,翛然清远,计尊候安胜。
仆凡百如昨,不烦念及。
子由高安,不住得书,无恙。
近亦有南都来者云,张公及贵聚并安,见报,举者更宜省事缄口。
区区之至,不罪!
不罪!
马朝请过此,议论脱然,必知所以待定国者。
展奉未可期。
惟万万自重。
不一一。
记梦中句1084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八、《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八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昨日梦人告我云:「知真飨佛寿,识妄吃天厨」。
余甚领其意。
或曰:「真即飨佛寿,不妄吃天厨」。
余曰:「真即是佛,不妄即是天,何但飨而吃之乎」?
其人甚可余言。
自记庐山1084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八、《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八、《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三九、《诗话总龟》卷一八、《八代文钞》第二十九册、《古今法书苑》卷四二、名山胜概记、《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八七七、同治《庐山志》卷一四、同治《德化县志》卷七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庐山瀑布
仆初入庐山山谷奇秀,平日所未见,殆应接不暇,遂发意不欲作诗。
已而见山中僧俗,皆云苏子瞻来矣,不觉作一绝云:「芒鞋青竹杖,自挂百钱游。
可怪深山里,人人识故侯」。
既而哂前言之谬,复作两绝句云:「青山若无素,偃蹇不相亲。
庐山,他年是故人」。
又云:「自昔怀清赏,神游杳霭间。
如今不是梦,真个在庐山」。
是日有以陈令举庐山记》见寄者,且行且读,见其中有云徐凝李白之诗,不觉失笑。
开先寺主求诗,为作一绝云:「帝遣银河一派垂,古来唯有谪仙词。
飞流溅沫知多少,不与徐凝洗恶诗」。
往来山南北十馀日,以为胜绝不可胜谈,择其尤者,莫如漱玉亭三峡桥,故作二诗。
最后与总老同游西林,又作一绝云:「横看成岭侧成峰,到处看山了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庐山之诗,尽于此矣。
海月辩公真赞(并引)1095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八九、《苏文忠公全集》卷二二、《瓮牖闲评》卷七、《西湖游览志馀》卷一四、《东坡禅喜集》卷二 创作地点:广东省惠州市
钱塘佛者之盛,盖甲天下。
道德才智之士,与夫妄庸巧伪之人,杂处其间,号为难齐
故于僧职正副之外,别补都僧正一员。
簿帐案牒奔走将迎之劳,专责正副以下,而都师总领要略,实以行解表众而已。
然亦通号为僧官
故高举远引山栖绝俗之士,不屑为之。
惟清通端雅,外涉世而中遗物者,乃任其事,盖亦难矣。
余通守钱塘时,海月大师惠辩者,实在此位。
神宇澄穆,不见愠喜,而缁素悦服,予固喜从之游。
东南多事,吏治少暇,而余方年壮气盛,不安厥官。
每往见师,清坐相对,时闻一言,则百忧冰解,形神俱泰。
因悟庄周所言东郭顺子之为人,人貌而天虚,缘而葆真,而容物,物无道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也消,盖师之谓也欤?
一日,师卧疾,使人请余入山。
适有所未暇,旬馀乃往,则师之化四日矣。
遗言须余至乃阖棺,趺坐如生,顶尚温也。
余在黄州,梦至西湖上,有大殿榜曰弥勒下生,而故人辩才海月之流,皆行道其间。
师没后二十一年,余谪居惠州天竺净惠师属参寥子以书遗余曰:「檀越许与海月作真赞,久不偿此愿,何也」?
余矍然而起,为说赞曰:
人皆趋世,出世者谁?
人皆遗世,世谁为之?
爰有大士,处此两间。
非浊,非律非禅。
惟是海月,都师之式。
庶复见之,众缚自脱。
我梦西湖,天宫化城
见两天竺,宛如平生。
云披月满,遗象在此。
谁其赞之?
东坡子。
灵源禅师真赞 北宋 · 李之仪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二六
滔滔汩汩,莫知其出。
汪汪洋洋,随圆随方。
八万四千偈不离于当处,而五千四十八卷皆作戏于逢场。
山谷老人所以强名之而无愧,姑溪居士又从而雪上加霜。
咄,只这便是灵源叟,何须更上炤默堂
按:《姑溪居士文集》卷一二。
重修云岩寿宁禅院 北宋 · 李之仪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二五、《姑溪居士文集》卷三六
云岩寿宁禅院分宁县中,据凤皇山修水流其前。
背山临流,真一方归向之地,而大善知识行道之区也。
院废不治,虽在事者时因祷祈而至,然香火不继,亦莫之恤。
县人谋曰:「苟不得所主,院将终废乎」!
乃谋于上,得今黄龙悟新禅师主之。
既到,慨然有志于兴葺,姑作转轮经藏,成之甚艰,而新之志愈励。
藏成,遽迁席,而事亦断续。
已而,通直郎金陵李君来知县事
既入院,问其所以兴废本末,而叹曰:「是在事者之过也,岂有为国焚修,为民植福,为众化导,而官不晓谕奖劝而能成者乎」?
闻者踊跃相告曰:「吾令君之语如此,我辈其可缓邪」?
输财献工,肩相穿,足相蹑。
君乃命蜀僧天游董之。
本儒者,又富家子,有才智,尤敏于是学。
迁就更易,凡所以崇奉提唱,安集馆待,庖厨储偫之所,莫不完具。
而无一椽一甓之旧。
又收其馀,随景所聚而迎致之,以寄游息。
既成,君曰:「非本分人不可分付」。
于是因众所愿,请今长老德逢,以承所付。
逢又邀其所厚守宜为之佐佑。
二人者妙悟固相期,而资藉䌷绎,互能表发。
又于其后作灵源方丈,自黄龙惟清禅师居之,故来学者至无挂褡之次。
县人又曰:「微吾令君,不能主兹事。
非二三善知识,不能相与维持。
苟无以记之,则四方无闻,来者何以取信?
殆将委诸草莽矣」。
乃请于君,遣使至太平求予文以为记。
予以为天下无难事,顾力行何如耳。
谋之而不能行,行之而不能至,与不谋等。
吾友黄庭坚鲁直,其里人也。
于此因缘,尤所寘力。
初劝成转轮藏而为之记,叙置固已详尽,是才新禅师一则语尔,曾不知后来俊功伟绩,展衍振起如是,岂非默有所托,而实待于今日邪?
君于鲁直则气类也,灵源与逢、宜二老,皆其平昔所先后者,不独一新壮观为不易得,是亦成吾鲁直之素也。
兴工于大观四年冬,而落成于政和二年夏
院始于唐,不知其岁月与所因,其赐额则本朝太宗皇帝诞圣节名也,当在其时。
李君名孝遵,字道甫,轩辟磊落,可人也。
能举鲁直之殡,而葬于其先陇之侧,又能周旋诸老,以究竟一时极则之事,是皆可书。
其位置之适其宜,参次之应其序,名实不爽,而奢俭得中,非到其地,则不能知。
要之因人而推之,固不待见而已可信也。
成之年七月二十一日姑溪老农李之仪记。
周尹进兴龙节无量寿佛敕书1090年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七、《栾城集》卷三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周尹:省所进奉兴龙节无量寿佛一轴事具悉。
佛心无为,佛寿无量。
有能绘其真相,俾来献于诞辰,勉我以清净之风,祝我以期颐之福。
忠勤深至,嘉叹不忘。
故兹示谕,想宜知悉。
夏热,汝比好否?
遣书指不多及。
巴陵平江临湘通城无日不雨至黄龙奉谒清禅师继而晚晴邂逅禅客戴道纯款语作长句呈道纯1102年2月6日 北宋 · 黄庭坚
七言律诗 押微韵 创作地点:湖北省咸宁市通城县
山行十日雨沾衣,幕阜峰前对落晖。
野水自添田水满,晴鸠却唤雨鸠归。
灵源大士人天眼,双塔老师诸佛机。
白发苍颜重到此,问君还是昔人非。
代书寄翠岩新禅师1104年 北宋 · 黄庭坚
 押词韵第一部 创作地点:湖南省永州市零陵区
山谷石牛,自负万钧重。
八风吹得行,处处是日用。
又将十六口,去作宜州梦。
苦忆新老人,是我法梁栋。
信手斫方圆,规矩一一中。
遥思灵源叟,分坐法席共。
聊持楚狂句,往作天女供。
岭上早梅参军惭独弄。
黄龙清老三首 其二 1104年 北宋 · 黄庭坚
 押灰韵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三二 创作地点:广西河池市宜州市
风前橄榄星宿落,日下桄榔羽扇开。
昭默堂中有相忆,清秋忽遣化人来。
按:《豫章先生遗文》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