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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槻万俟似状 南宋 · 蔡戡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五一、《定斋集》卷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七
照对臣等所部二十四州,去朝廷最远,仕者不惮数千里,深入瘴乡,无非为利。
媮惰苟且,浸以成风,鲜有不溺其习者。
其间廉平之吏,仅或有之。
求其材术优异、治绩昭著者,得二人焉。
臣等隐默不言,不惟获蔽贤之罪,淑慝不分,亦无以示劝。
臣敢冒死奏闻。
窃见奉议郎、知邕州胡槻,名臣铨之孙,家学自有源流。
其人性资明爽,风力敏强,有志事功,究心职业。
前任静江府通判,差权贵、融、象三州,所至辄最,诸司交荐之。
邕管极边,控御溪峒,弹压盗贼,最为要地。
管下武缘、宣化二县,群盗渊薮,豪猾巨寇根株囊橐,盘固累年,吏不能制。
到官未久,广设方略,遣人擒捕,戮其渠魁,荡其巢穴,馀党鼠窜,境内帖然。
比年以来,沿边官吏多为州峒所啖,恣其侵盗,不敢诃问。
正己律人,无一毫与之交私,示以威信,蛮猺知畏。
奸民贩鬻生口,卖出外界,力行禁止,此患少息。
蛮人互市,吏卒奸弊百出,痛革之。
又能节损用度,修葺城壁,建楼屋千馀间。
除治军器,训练士卒,以备不虞。
劝诱州峒士人入学听读,使知忠义
职务具举,课其治效,实为一道之最。
朝奉大夫通判静江府万俟似,故相卨之孙。
其才具风力不在下,虽两佐郡,未究所长。
前任潭州通判帅臣王蔺余端礼相继力荐于朝,似适以忧去。
今任到官累月,协赞郡政非一。
其人明而能恕,敏而加审。
凡定夺公事,躬览案牍,剖决是非,平允详尽,合于法意,当于人心。
委之以事,不择剧易,不避嫌怨。
毅然有守,不可干以私。
动遵绳检,恪守廉隅,不为流俗所移。
寮吏之中,未易多得,实为一府之望。
臣等与二人素无雅故,亦非请托,既知其才,不敢隐蔽。
欲望圣慈特赐旌擢,以为远方官吏之劝。
傥不如所言,臣等甘坐谬举之罚。
胡槻万俟似奏状 南宋 · 蔡戡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五一、《定斋集》卷六
二人治绩显著,臣所深知,亦尝以姓名荐闻,未蒙甄擢。
胡槻尚待阙次,万俟似居忧,外除不远,如蒙朝廷畀以两淮边郡,必能宣布德意,训兵字民,固圉实边,缓急可以倚仗。
傥或不如所举,臣甘坐谬举之罚。
高商老周熺刘董 南宋 · 蔡戡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五一、《定斋集》卷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七
照对臣等俱蒙误恩,临涖剧部,思欲推广德意,惟藉郡守得人。
凡二十四州之广,其有治绩显著者,敢不相继奏闻。
向者诸司尝以知邕州胡槻为一路之最,首先剡上,未蒙朝廷施行。
续加考察,复得其人,不避烦渎,辄敢论荐。
伏见朝请郎、权知象州高商老,行义著闻乡闾,才术见推流辈,文学、吏事,皆有过人。
顷宰剧邑,已著能称,前后守臣以其政绩上闻,尝降四辖指挥
今为象台,行将两考,为政平易,民怀吏畏。
检柅奸弊,郡计自然有馀;
抚摩凋残,田野为之加辟。
以至兴修学校,缮治城池,鼎新军营,易以瓦,区处有方,人不知役。
继累政窘匮之馀,而能百废具举,稽之列城,未易多得。
朝散大夫、知浔州周熺,问学深醇,操履坚正,秉心静退,恬于势利,士论乡评,莫不归重。
继宰两邑,吏民至今去思。
逮为总所干官,分务池阳,革去弊蠹,号为称职。
诸司亦尝交章论荐。
今兹试郡清浔,恺悌宜民,恪意牧养,流亡复业,狱讼清简,人皆安之,在一路中独无讼牒至于诸司
又能持身廉介,以律寮吏。
久例以鱼税钱几千缗充郡守月给,熺皆却而不取,人所难能。
考其治行,近古循吏。
朝奉大夫、知宜州刘董,元祐故相挚之后。
动遵家法,严正有守,吏不能欺。
试郡西融,诸司已尝论荐。
宜阳控扼群蛮,最为冲要,而郡计窘匮,事多废弛。
自董到官,数月之间,兴滞补弊,井井有条理。
诸猺奉赐、官兵廪禄,率皆按月支给,无复异时逋滞之苦。
奉行盐筴,尤得其宜,调度赖以丰裕。
民猺安堵,不相侵扰,实为边最。
臣等参订共议,得此三人,不敢隐默,自贻蔽贤之罪,亦不敢私徇,以干谬举之罚。
欲望圣慈特加甄擢,庶几可为远方牧守之劝。
黄瑰放罢旨挥状(奉圣旨依) 南宋 · 蔡幼学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七八、《育德堂奏议》卷四
臣闻人主操黜陟之柄,必审功罪之宜;
功罪既审,则即其事以明示天下。
是以进一人而天下莫不知所劝,黜一人而天下莫不知所惩。
苟但黜其人而不明其罪,则闻之者未详其所自,非所以耸动天下之观听也。
臣照得黄瑰夤□□□,本无□□,徒以结托乡相之故,自知峡州□□□□□运判官,既而又畀以直秘阁□□□瑰之在蜀,岁月不为不久,及闻武兴之变则□弃司存,仓皇东下。
虽尝贬秩放罢,而乡相曲为之地,曾不两旬,授以宪节。
公议之不平,盖踰年于此矣。
毛宪既罢,朝廷以暂摄帅事。
郴州峒寇窃发未宁,既兼领两司,固当身任其责,善为措画,期于弭患;
顾乃止以督捕付之赵彦掞,以致飞虎军统制边宁等率兵轻进,自取败没。
方掩覆其事,不以上闻,非漕臣节次申□且按赵彦掞之罪,则朝廷无由知其详矣。
□□摄帅,权任匪轻,而措置乖方,奏报稽慢,亡师失将,罪奚可逃?
今止从罢黜,而不明其所以罢黜之由,臣窃惑之。
欲望圣明特降旨挥,正瑰之罪,夺其贴职,使天下晓然知陛下黜瑰之意。
所有新除提刑胡槻未交割职事以前,其郴州峒寇尤须谨防。
乞诏湖南安抚司专一严行堤备,相度事宜,从长区处,庶几一方,早获宁靖。
所有录黄,臣未敢书行。
朝议大夫直焕章阁范季克志铭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九、《昌谷集》卷一九
嘉定己巳,余被命始得节湖北
适岁种不入土,民旱,告诸郡讲求荒政,置局赈恤,择郡僚主局事,必贤而更练者。
常德庾台之下,尤所目睹。
郡以录事参军范君季克主斯局,积力强敏,心志恻怛。
凡一郡四邑,道里之远近,委积之丰耗,百姓之贫富,户口之多寡,本末毫釐,无不洞究,姓名等第,率皆默记。
有诉有求,随至立决。
郡无失事,民如有年。
职在咨询,亦免旷职。
予于此时知季克之为学,一意民事,而不在乎其他矣。
季克姓范氏讳仲武初字仲烈,后乃改今字。
家世隆兴府丰城
曾祖大舆祖英右承务郎致仕。
父人杰,从政郎衡州常宁
常宁公始卜居高安,今为瑞州高安人
季克生有异质,读书过目辄不忘。
十二能属文,所学有根柢。
稍长蜚声场屋,遂冠伦秋赋,登庆元己未进士乙科,主临江军新喻县簿
邑大事繁,吏缘为奸,版籍改更,不可稽据。
强者诡寄,规避赋役;
弱者受楚,无所控告。
季克推求弊源,剔除吏蠹,县受其利,催科不扰。
岁丁大祲,任赈恤之责,劝分移,井井有条。
贫民既被实惠,而豪家大姓未尝有扰。
秩满,调常德府录事参军,所谓赈恤局事者特其一耳。
沅江有未行之盗,为县所获,其令欲夤缘推赏,掠使诬服,以为欲劫仓库,据县以叛。
季克职在审勘,察其夸大,以本情平之。
令肆谤言,撼不为动。
改秩,知吉州太和县。
民讼繁夥,素号难治。
适有秤提楮券之令,所在奉承太过,以深刻相尚。
季克不忍行一切之政,视如常时。
钱币通行,人自按堵。
思昔为是令者,其人物出类莫如黄太史公庭坚,访其旧政,遵而行之,著效烜赫,人无间言。
当癸酉、甲戌间,金人窘于鞑靼,奔窜古汴,使介不通,其意叵测。
山东遗民,方款塞不绝,朝家急用文武,求之如弗及。
夙知季克才,不俟太和秩满,擢通判安丰军,俾任边事。
始至,即周视郡境,咨诹耆老,阨塞要害,靡不详究,历历为庙堂言之。
又擢知军事,首议择将才,招勇敢,复武定军以保乡井,广行赈济以固根本。
又以城阔难守,缩减北壁。
既与戎帅同任其责,更环之以堑,以增险固。
改守涪州,仅八阅月,亦不遗馀力,宽盐课以优井户,尊贤士以劝学者。
改知嘉定府
值关外用兵,总饷者袭开禧下策,歛四路免夫钱,期限峻急。
一时妄庸,欲夤缘趣办求之,民不堪命。
季克取办公帑,不赋于民。
时事益急,擢成都路转运判官
兴元溃卒张福、莫简作乱于利州,劫仓库,焚城邑,害及王人,拥众南下。
内郡久不知兵,望风汹惧。
制帅退保阆中,檄季克节制本路军马,即调犍为土丁,黎、雅牌手及飞山军,扼资、荣、怀安之路,与简池守各据险拒贼,招戎帅张威,腹背击之。
多为乾糗以备馈运,药饵扉屦输送不绝,官军争奋,困贼于普之铁山
其计既穷,诈乞降以缓我。
季克力言贼不可信,必须剿除以伸国威,以遏乱阶。
贼既授首,公论韪其议。
尤留意人物,首严科举解试,考官增给常费,不假堤防,尽革宿弊。
及两护类省试,得行所学,抽摘考校,无异寮属,四路知名士皆在选中。
至于接纳后进,表异英特,大者荐之于朝,小亦量才授任。
若乃贪虐之吏,则所素恶,澄按不贷,没齿无怨。
在蜀八年,朝家倚重。
季克久当事任,力劳心剿,丐閒之章陆续而上。
上方思见仪刑,重于择代,始则寓直道山,继复擢丞外府,及乎召还表著,方将大用,季克求归愈切,势不可遏。
筑室旧居,以云坡勒名,异卉乔木,遍植其中,青云白石,乃其深趣。
旧得寒疾,至此增剧,还家未几,竟不能起,可谓知其命矣。
生于隆兴甲申,终于宝庆改元正月乙酉,享年六十有二。
讣闻,进秩元士,升职尧阁,盖异数也。
娶黄氏,先卒,赠宜人
子男之晋,今为从事郎、郢州司户参军
女一人尚幼。
之晋既以二年十月季克南康军建昌县卜邻乡乌溪之原,乃以治命,持武宁君洪状,数遣使谒铭于昌谷
余知季克居乡时受知于故知枢密院雷公孝友,在湖北受知于前参知政事曾公从龙、故礼部尚书袁公燮、今兵部侍郎胡公槻,其在蜀尤为阁学后溪刘公光祖所敬,皆非偶然者。
后溪声言于朝,以为料贼无遗策,给饷无阙事,保守列城,捍蔽两川,士大夫口传耳熟,谓无过誉。
又作《德星堂赞》,以为「小范老子胸中甲兵
不主招降,卒用贼平」。
其主盟公论,尤为可信。
事功如许,余所亲见,当兹衰晚之时,疾疢交作,旧时笔砚,不复吉蠲。
诸方求者,悉已谢绝。
而独于季克,一意民事,不在其他,愿赞一言,固非饰辞也。
人惟尊主则思庇民,庇民则能尊主。
知天地生民之意,既已托之君师;
而君师爱民之责,必须托之官吏。
自初学以至于谢事,一以此意为主,则居官之际与民一体,狱不滥刑,财不妄取,捍御而得其要,患难而知其权,轻利重士,皆自此心发见。
故知一意民事,乃其所学也。
季克自太和徙安丰,道出洪府,权帅闻其政声也,置酒从容扣问在县日施行本末。
季克为纚纚言之,至蠲放贫民下户馀税,帅色不怡,耸身而言曰:「某于民事无不尽意,独不以姑息为是。
且贫民下户馀税,岂其所自欠者?
富户得产而不收,揽户得钱而不纳。
若一一蠲放,则此二者受惠耳」。
季克乃言:「蠲放贫民下户馀税,则富户、揽户受其利,诚如所谕。
然催之不已,则受害者贫民下户耳,非富室、揽户之所忧也」。
帅感悟称善,余闻击节焉,以为季克之于民瘼,可谓明白昭彻矣。
其后宣司敛蜀财,季克漕计当其任,不及下户。
或谓大家巨室有诡匿为下四等者,免敷下四等户,恐非计也。
宣司惑其说,将欲易辙。
季克言,宁使富民有徼幸,不可使真贫弱者重受其困。
其议遂定。
季克抱负如此,发之于政,见于行事,谓之非一意于民,可乎?
请铭之曰:
厥初生民,立之君师。
宗子兄弟,初无町畦
孰为吝骄,析而二之?
疾痛疴痒,举不吾知。
加之上位,于民匪宜。
圣贤立教,视为四支。
举手摇足,莫匪我私。
尔寒我慄,尔馁我饥。
以此授职,颜无忸怩。
以此尊主,礼无阙亏。
季克为政,端本群黎。
讲之以正,处之以慈。
思昔秉彝,不藩不篱。
取彼封闭,剖决无遗。
外此节目,皆其设施。
天与异禀,孰疾其驰?
虽则疾驰,名彻四夷。
炯炯松柏,柯叶不移。
云坡如在,心实似之。
桂林水月洞题名绍熙五年正月 南宋 · 张釜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一○、《桂林石刻》上、《桂胜》卷一、嘉庆《广西通志》卷二二四、嘉庆《临桂县志》卷六、《粤西金石略》卷一○
丹阳张釜绍熙甲寅正月四日,集宾僚庐陵胡槻、相台王思咏、吴门范藻、临川董居谊新安汪楚材、郡人滑懋于报恩寺之翛然亭,食已,泛舟龙隐,遂过訾家洲,访水月洞,登慈氏阁,从容竟日而归。
桂林山水之胜,冠绝西南。
易节此来,虽去乡益远,而公馀登览,心开目明,归思为之顿释云
雉山题名嘉泰元年二月 南宋 · 李大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七一、《粤西金石略》卷一一、嘉庆《广西通志》卷二二五、《桂胜》卷一、《桂林石刻》第二四八页
豫章李大异之三年,劝农于广寿寺
是日春和景明,天气清淑,因从容禊亭,遍观前贤镌刻,过午而归。
通判翟𤰩胡槻临桂斛迈偕来。
嘉泰改元仲春望日。
少游留题龙井跋 南宋 · 郑清之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六、《咸淳临安志》卷三七、《淳祐临安志》卷九、安晚堂集辑补
坡仙钱塘,特与辨才师为世外交。
师归老龙井,坡为作《二老亭》诗,一时名胜多与之游,瑰词藻翰,衣被泉石,至今枯槎断壁间,奕奕飞动。
少游记文得元章书,二妙相辉,宜耀不朽。
而寺失其传,好事者闷然不满。
绍定己丑,得真迹于户书胡公槻,印以他米书不谬,每念镵之寺中,以苴放轶。
一日,语京尹赵公
公敛衽曰:「前贤之胜韵不续,实遗吾邦羞,寺于何有」?
亟访坚珉刻之,且捐钱百万,畀住山宗炳建楼植钟,新缁宇之敝,于是龙井之胜若前贤之美,如创见然。
余每爱少游「支筇步月敲辨才门,夜半清语,殆非人间世」。
今留题中写涧谷经行,登危憩寂之境,冲烟破暝之态,溪潺林影断续隐见,虽善画不能及。
题识犹尔,况记乎!
虽然,微尹公好古博雅,则斯记未必遇,虽遇未必遽赫然在人目。
余幸记之遇显之速也,于是借石咫书其颠末。
朝散郎宜州董君墓志铭1226年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二、《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八○ 创作地点:湖南省怀化市靖州县
君讳道隆字德从,董氏。
其先濮之雷泽人,自建炎南渡徙常德府
曾大父植,皇奉议郎开封府刑曹,累赠正奉大夫
大父补之,皇朝议大夫荆湖北路提举常平茶盐公事,累赠宣奉大夫
父临,皇朝请郎通判池州,赠中奉大夫
妣钱氏,封安人,赠令人。
君以冢适任为迪功郎慈利县主簿,丁庶母王氏忧,不行。
服除,调永州司户,辟差公安县主簿,改湖北京西宣抚司四川宣谕司,皆准备差遣珍州司法参军潼川府路常平司干办公事浔州推官、知建始县,改霍丘,江淮制置司干办公事、知南海县,改平乐通判融州、知宜州
君才资颖拔,神无滞用。
自补吏未上,湖北旱涝,部使者傅公伯成即以摄丞华容,任一道赈济之责,廪饥槥死,药疾贷贫,赖以全活者众。
傅公总湖广饷事,仍寘君幕府,命按行边琐。
时柄臣方开边,趋和者立致通显,君自襄汉反命,条兵閒事甚悉。
奏记傅公,力陈兵端不可妄开,和议不可轻废,傅具以白诸柄臣。
侍御史邓友龙劾免傅官,吴公猎詹公体仁代之,皆倚君为助。
吴公安湖北宣抚京湖,宣谕四川,又挈与俱。
潜江基城义勇三千为乱,县令方审父子遇害,君往摄事,戮其渠率而抚其馀,民用按堵。
开禧二年冬,我师偾于神马坡,又歼于卧虎谷,虏薄我随、,缳我襄、安,践我荆、复,人情震惧。
君飞书走檄,捷如风雨,逋卒流民剽吏御人于四郊,而二围涉春未解,君招集不下万众,不惟威令复振,盗亦潜弭。
吴曦以蜀叛,君请扼归、峡以待王师,金州都统制彭辂来归,人情恟恟,君测其无他,单骑出迎,卒为我用。
从吴公入蜀,感激知遇,劬躬朝夕,乃以宣抚制置司议不合,知珍州郭槐劾君离次,考任举将皆格不行。
君改辙之浔,诸台惜其才,委摄浔、贵二彫郡,抚养赒给,散鬻盐货,户口视昔阜蕃。
既而西融桑江蛮徭啸聚,势张甚,守得罪去,君又摄融,未旬日群寇徙避。
邕筦以马政坏,经略赵公崇宪又假君机宜文字摄邕。
罗殿、自杞二国闻之,效牵惟恪。
于是举将再及格,嘉定九年班见,改通直郎,自择鄙小县,期自韬歛。
未至建始江淮制置使李公珏复以书招之。
君惟边遽若此,义不当辞,尽室以东。
霍丘焚荡之馀,披草莱,立民社,盖嘉定十一年之冬也。
楚州俄易守,忠义军反侧,君单骑往,与守相议。
会有南渡门石圭之变,挽军帅翟朝宗以下登城守备山东首领往来窥觇,犹豫不敢逞。
君亟遣使臣寇谦、赵洪喻之,等受命而盟,使复其所。
会虏遣侯挚拥重兵迫涟水,或虑忠义人为之表里,君以成略授之,皆北向争死敌。
凡再捷,人情乃安。
亡何,虏又举国入寇,犯宣化,流民争济,江面绎骚,制帅复以属君。
治战舰,分甲卒,明谍候,布旗鼓,夜遣使臣王文等尽驱滁河之舟大小三千馀,尽列南岸,以伐虏谋,城中士民咸服其敏。
制帅以母忧免官,君亦随去,不复以闻。
至南海仅两月,诸台辟循倅,未报,谏官张次贤以宿隙论罢。
广西路经略胡君槻惜其才,复以平乐留之,且俾摄邕州守贰,检防马政之弊,群蛮悦服。
繇是台梱联椟改辟通判融州,仍摄邕莞。
徭寇黄炤、黄南卿掠省丁转鬻于交趾横山砦,民日受其困,而有司莫敢孰何。
君与刑狱使者钱宏祖调洞丁,立硬砦,禽南卿戮于市。
炤闻之,饮药死。
左右二江溪洞自是宁谧。
二江提举砦官俸给素仰溪洞,率为所胁制,君请于经略司,拨盐下州粜鬻以廪之,公私咸利焉。
宣州饿莩满野,君至,发私财丐籴于邻郡,民赖以济,诸蛮纳戈请降。
有言于朝廷,召赴行在。
既解印绶,遄有沮前命者。
君既出竟,诸洞徭结连宾、邕酋长犯、象,朝廷忧之,熟念无以易君,即令再任,诸徭速引去。
密遣邕州洞官古知县黄至大以兵袭之,俘馘甚众。
郡计匮乏,又倾私帑以犒勇士,且保任以闻,未报。
六月丙寅,卒于郡,年五十有四。
呜呼!
才非易得而亦非果无也。
古人储才以拟用,匪惟缓急赖之,《棫朴》、《丰芑》、《嵩高》、《烝民》,往往为数世之仁。
乃自世降俗薄,无事则摧折弃置俾不达,有事则湔拔扶持惟恐后。
士惟知国尔公尔,缓而弃,急而求,一人誉而召,一人毁而去,士不以是戚欣也,徒示人不广,且俾夷夏闻之,得以浅深虚实我焉。
初,余以馆职补郡,道荆及归蜀,吴公以宣抚制置司参议官见招至再,皆辞不就,然前后各为数旬留,因得遍阅吴公宾客,精明强济、绝出侪等如君者,固心期之。
然而才者名之府、忌之招,固疑君之老于行也。
卒之一偾一起,终其身。
君取聂氏,故同知枢密院昌之孙女,封安人,前君四年卒。
子男二人,长衡,年二十卒,次嗣孙。
女适从事郎、佥书象州判官郭起宗。
起宗挈其孤护輤还里,其年十二月桃源县仙洞乡杜青村,合葬于聂氏墓。
起宗继为靖州理曹,会余迁靖,起宗慨然曰:「公,吾舅之所善也,铭不可以他属」。
乃为之铭曰:
山木自焚,雉文故翳。
材累则然,义命有制。
偾兴靡常,世涂自隘。
于君何加,坎止流逝。
武陵之原,山环水汭。
我铭章之,尚谷来裔。
奏为不合差广德军教授措置荒政自劾状六月十一日上)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四八、《西山文集》卷七
今月初十日广德军申,知军魏岘按奏教授林庠不职,奉圣旨放罢。
臣伏见庠之为人素自修饬,其掌学政,又皆可观,遽劾闻,深可惊骇。
盖缘与闻荒政,有若越职侵官。
臣而不言,谁与言者!
窃惟去岁广德之旱甚于它郡,幸蒙圣恩优赐廪粟,明诏帅臣监司分行措置,臣与权帅胡槻共议,以为此郡之民凋瘵为甚,振济之责,固在守贰,商榷佽助,不可无人,博采群言,皆谓本军教授林庠诚实恳到,有志及民,臣遂委之,同共讲画。
庠以职在教导,陈谊力辞。
臣非不知教官自有职分,不当与闻民事,实缘本军官僚别无可委,兼民命危急,不应拘牵常法,坐视而不知救,强之再三,庠始任责,朝夕尽瘁,区画有方,遂使千里赤子均被朝廷振恤之实惠,桐川之人悉能言之。
臣方赖庠得以逃责,而庠乃用是以获罪。
盖寻常州县救荒,只欲自专其事,侵牟移易,惟所欲为,朝廷监司莫可究诘。
庠既同共措置,自太守以下虽欲为欺,终有掣肘,庠之召怨,实基于此。
胥吏乘未至,已有营惑之言。
臣行部到军,有宗室寄居论本军民病十事,臣之望不薄,出以示之,且谓此邦同官惟教授可与讲究,共起斯民深痼之疾,本是美意,不虞反疑庠以此告臣,惧其旁观,不得自肆,之忌庠,自此而深。
臣昨用官钱兑提举司和籴米四千馀石,桩留在军,接续赈粜。
以郡计窘乏,漫无措画,乃垂涎此米,欲掩有之,遣吏勇桴传道指意,讽令作出剩献纳。
庠具陈其不可,之怒庠,至是益甚。
臣虽未见章,采诸道涂,咸谓劾庠之疏缘此而上。
虽庸騃,宁不稍知是非,何至率然妄发?
盖以广德敝坏,未易支吾,故为脱去之计,以图善地。
情状本末,暴之天下,自有公论。
重惟陛下不鄙臣愚,使分一道按察之寄,别白善否,其责在臣。
今庠乃以宣力救荒横遭媢疾,臣宁冒昧一言,同受谴责,无宁畏罪泯默,上负圣主,下惭物议。
是以干犯宸严,具陈事实。
伏望圣明察庠居官本无它过,致其出位,咎皆由臣,庠既罢黜,于臣之义尤难苟免。
欲乞明诏有司议臣之罪,并赐镌斥施行。
须至奏闻者,并申尚书省御史台谏院
申将前知建康府溧阳县王棠镌降事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西山文集》卷一二
臣闻天下有幸免之吏,则必有不幸之民。
夫为吏而不良,法之所宜绌也。
宜绌焉而以幸免,则凡不良之吏知罚之不及己,将安意肆行而亡所忌,欲民之不受弊得乎?
臣谨按通直郎、前知建康府溧阳县王棠者,所谓不良之吏也。
臣始至官,已闻其缪,及试之以事,则宜枉者直,当白者黑。
盖其为人,惛惛不辨,吏以为可,亦曰可,吏以为否,亦曰否,颠倒贸乱,不可枚举。
姑摭其大者言之:三岁推排,国家之令典也,江东州县因循不举者十六年,版籍溷殽,贫富易位。
比者提举常平李道传始请于朝而推行之,县邑得人者往往升降适宜,民赖其利。
其因不平而致讼者间亦有之,然未有如溧阳之甚者也。
臣之未至,诣胡槻而愬者已数百人。
臣之既至,诣臣而愬者又数百人。
志不在民,一切付之隅保吏胥之手,飞走卖弄,听其自为。
需求如志则以上等之户降而为下等,贿赂不至则以十金之产增而为百金。
牒诉纷然,一不受理,遂使冤愤不平之气无所发泄。
今日聚众围保正之家,明日聚众撤户长之屋,如惠德乡之蒋大和、来苏乡之史万二、奉安乡之管千六、明义乡之苪六五、允定乡之倪怤、德随乡之李五三、仙坛乡之朱七十、赞贤乡之周省五等,同时并作,多者数十百人,持杖啸吹,纵火抛石,室庐器物,为之荡尽,桑柘竹木,为之一空。
甚者刀伤其人,惊死其老幼。
既不能弹压,巡尉遣兵牧捕,或为所执缚,亦不能谁何。
一邑嚣然,几至生变。
臣与守臣刘矩亟下本县,毁不公之籍,人情始定,争斗始息。
推原其故,皆之昏缪不职有以致之,而略无一言肯自引咎。
囚系累累,充斥犴狱,臣屡移文督其勘结,而视之蔑如。
某窃考其人,微寸长可称,而宰邑遂满三载者,盖其赀产富厚,甲于宜兴
其改秩也,以此求荐;
其居官也,以此求援。
故与之为地者众,而侥倖至今。
臣若顾避怨仇,遂使漏网,则所部四十馀县皆将曰不才如,不职如,而以善去,顾何所惮而不为非乎!
臣愚欲望圣慈,将特赐镌降,永不与亲民差遣,以示至公,以惩不恪,实一道幸甚。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并申尚书省御史台谏院照会。
按:嘉定八年九月四日省劄,奉圣旨王棠降一官放罢。
颜戣叙复通直郎琼州乐会县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二四、《鹤林集》卷九
敕具官某:观远臣以其所主。
尔向者试邑广右,绥御黎人,能服其心,咸以父事。
经略使胡槻以其议论弗同而劾之,后经略司丁黼等以其筹略可采而进之。
观其所主,而其人可知矣。
甄叙元阶,仍宰故邑,固欲安之也。
可。
龙隐岩题名 南宋 · 胡槻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三八、光绪《临桂县志》卷九
右文殿修撰经略安抚庐陵胡槻伯圜提点刑狱吴兴苪及言子及转运判官括苍沈实茂扬,嘉定十四年季冬十有四日同游龙隐,时茂扬已有星郎之命。
杜尚书神道碑1249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
公讳字子昕
曾大父圯,提举江西常平
大父铎,知万载县,赠大中夫。
父颖,刑部郎中,赠开府仪同三司
母陈宜人,赠吉国夫人
杜氏本京兆万年,至提举公始居邵武
公少与兄东、弟耒场屋齐名,而独见遗于礼部
以父任待通州海门买纳盐场阙,潘提举友文檄摄建阳
秤提法行,公面责潘曰:「公奉新书太过,八郡骚动矣」。
潘愧谢,稍弛其禁。
陈提刑彭寿檄摄
甲子死,诬乙杀之,公验尸于发中得砂,视甲舍傍有池砂类发中者,鞫问,子果溺死,乙乃得释。
至海门谒盐使丰公有俊,曰:「小官惟冒于货者当谴责,情可矜、力不逮者,教之可也,奈何皆临之以威乎」!
丰公悚然,遂为知己。
李公珏制置江淮,罗致幕下
兵,檄公与同幕王好生提偏师往援。
甫至,民蔽野隔壕哀鸣,求入避。
滁守固拒,公启钥纳之。
虏围城数重,公登陴,中二矢,益自奋厉,士气百倍。
虏技穷去,犯齐安
李公会合援兵几十万,未至,虏解去。
兵在道不相统壹,且溃乱,李公曰非子昕无可行者,公求制劄二十道以行。
先以帅命喝犒,择诸将尤桀黠者出一劄抽回,踰时又抽一军,不二日诸军悉回,无敢哗者。
李公累奏公援滁功,不报。
公从李公,与之终始,丰公建西阃,辟梁县胡公槻总西饷,辟凤台酒官,皆力辞。
海门秩满,调江山丞。
畿漕朱公在辟监崇明镇。
崇明改隶东总,与岳总领珂议不合,慨然引去。
岳出文书一卷,曰:「京剡也」。
公曰:「比而得禽兽,虽若邱陵弗为」。
岳怒,公曰:「可劾者文林,不可强者杜某」。
岳遂以欠芦钱劾,朝廷察芦钱无亏,二劾皆寝。
西阃曾公式中庐州节推
浮光兵变,公单骑往,戮止渠魁。
守将争饷金币,公封贮一室,将行,属郡丞郑准悉返之。
安丰守告戍将扇摇军情,且为变,帅欲讨之。
公曰是激使叛也,请与两卒往,呼将谕之曰:「而果无它,可持吾书诣制府」。
将即日行,一军帖然。
六安县,新社坛、学宫,罢元夕灯。
岁歉,谕富家曰:「吾不损米直,若但出粜,吾依市直为民代偿三之一」。
全活者众。
邑有剧盗二,设赏获之。
帅方姑息,盗窃语曰:「吾不失在制置帐下」。
公命杖死县庭,而以专杀自效。
民有嬖其妾者,治命与二子均分,二子谓妾无分法,公书其牍云:「《传》曰『子从父令』,律曰『违父教令』,是父之言为令也,父令子违,不可以训。
然妾守志则可常享,或去或终,当归二子」。
季提举衍览之,击节曰:「九州三十三县令之最也」!
安远县,考举及格,免班引改通直郎
逆全犯边,季公时已帅庐,辟公濠倅。
上以公久习边事,擢知濠州
赵大使善湘谋复盱眙,密以访公,公曰:「贼恃外援,当断盱泗浮梁以困之」。
卒用公策成功。
女真数万厚赍驻榆林阜请降,或请诱而图之,公曰杀降不仁,夺货不义,纳之则有后患,谕遣其众。
秩满,令奏事。
端平初元,过庐谒全帅子才曰:「北伐不可止矣,公必有以坚凝其后者」。
全曰「以淮西兵守潼关,以淮东兵守黄河」,公始为之隐忧。
主管官告院,知安丰军
三帅出师,除公淮西运判,公曰:「昔张魏公督师,以赵开主计,今日诸公无愧于先正,赵开之任,仆岂其人」!
诏廷绅边臣各条战守,公封上曰:「沿淮旱蝗,不任征役,中原赤立,无粮可因,若虚内事外,移南实北,腹心之地必有可虑」。
方草奏,客曰:「今岁当任子,不为贤郎地乎」?
公笑不答。
大使括舟载粮,公曰师遵陆而粮用舟,缓急必相差池,请以夫运,大使许之。
既而劾公调夫烦扰,沮挠军事,削两秩罢。
时在外谏北伐者惟公一人,及锋衄洛阳,退师保境,兵衅遂,不可复合,人始伏公先见。
崇道祠复元官再知濠州
未行,改安丰
鞑谋入寇,公曰此虏常先取一城为家基寨,然后深入,顺昌为丰、寿屏蔽,而夐在淮北,兵寡餫艰,使虏得之,二州危矣。
白制司,命幕客沈先庚迁其军民士庶航钱粟迓之。
虏果大至,我舟已尽泊南岸。
文举、范用吉二叛愤咤,以俚语詈公曰:「吾欲取此城,乃为老贼所先,休看他城子矣」。
顺昌军民驻寿阳,复运米二万斛、楮七万饷之,众感慨,忘其迁焉。
又谓两城相望,其间当有小城以接声援,益缮安丰县城,使沈先庚戍之。
虏来攻不克,杀其将涂金朱袍者二人。
虏去县围郡城,公使聂斌布重兵守御,赵谅提轻骑攻劫,四隅设伏,城中昼无人声。
虏登高望之,莫能测。
公出其不意,开关鏖击,虏麾其下曰:「南兵狠,速返勿留」。
赤老国王者大掠淮东,厚装而归,公曰是可击也,命顺昌守樊辛率死士劫虏帐,俘获万计,夺马四百匹。
乱尸中有腰木牌书「皇弟国王」者,虏法贵木牌,在金银牌之右。
夕劫二寨皆中,丑类溃散,犹以番书求亡马五百。
公六世祖待制公杞守庆州,元昊求降人孟香,报曰:「偿所掠则返孟香」。
夏人不肯偿,我亦不与孟香。
北人谓我为憨,尔为您,公用待制公遗意,效北音檄答之云:「您还卤掠,憨还您马,您不还时,憨也不还您」。
虏遁去,端平丙申冬也。
明年嘉熙改元,公益为备,浚旧濠,筑外郭。
其冬虏必欲得城,扫地而至,大设攻具,以火炮焚楼橹,公随坏随补。
以八都鲁硬军斫排杈木,八都鲁者皆死囚,使之攻城自赎。
披甲以牛革十馀重为之,设面帘以障矢。
公募善射,用小箭专射其目,尽殪之。
虏又填濠为二十七坝,公分兵扼坝。
虏乘东南风纵燎,公祷天求助,俄而反风,雨雪骤至。
公谓古人多乘风雪破贼,而四面围合,乃募猛士,夺坝路出兵。
将士皆奋跃死战,杀紫泥金团龙袍者,降人云叶国大王也。
焚虏炮座攻具,至明日皆尽。
先是城闭,援师前却,惟池帅吕文德突围入,叶力捍御。
庚牌调盱眙守余公玠及赵东夏皋赴援,濠倅赵希净、赵军,公以蜡书约夹攻。
虏溃去。
捷奏至,二年春矣,君相动色相贺。
军器监,进三秩。
御札云:「朕闻安丰被兵,不皇寝食,知卿守御劳苦,指画有方,朕为少宽。
今援兵已集,其贾率诸将,扫荡寇攘,以安淮右。
赐卿金器,诸将各金碗一,在城将士及淮东援兵以京会三十万支犒」。
公率三军拜诏感泣。
寿春张可大惎公,百计撼摇。
吴公潜素奇公,适在都曹,主之力;
检详力终始同在围中,至是亦昌言公勋劳于朝;
丞相李公宗勉参政徐公荣叟皆有「赏未酬劳」之语。
会谋西帅,咸曰毋以易杜某,诏以安抚兼庐州,擢太府卿淮西制置副使,兼漕。
虏使王楫来续和议,公曰:「虏将察罕有言:『撒花自撒花,厮杀自厮杀』。
和可恃耶」!
督帅史嵩之主和,怒形辞色。
虏纵董尧臣归,督府以擒获闻,公抗章非之。
谍言虏下令三年毋南牧,嵩之信之,谓「八月未动,真不来矣」。
公曰:「是将款我,其来必速」。
九月察罕果率十七项人马,号八十万,挟叛贼范用吉辈傅城下,约先破庐,然后造舟巢湖以窥江。
于壕外筑土城,周六十馀里,穿两壕,攻具皆数倍于犯安丰者。
公与客登城,四郊铁骑极目无际,客股慄。
公曰:「吾必破此虏」。
众欲备金鸡嘴,公曰宜先舒城门。
虏果来攻,却之。
公欲增一重防托,亦于城内为土城
虏日夕用攒炮攻打,我恃串楼为固。
虏筑坝乃高于楼,城危甚,宿将有涕出者。
公以油灌草,即坝下燎之,顷刻与楼高者皆为煨烬。
又于串楼内立雁翅七层。
俄炮中坝上一酋,众贼扶去,曰王子也。
乘胜出战,虏不能支,追蹑数十里,骸骨纵横,器械委积。
臣谓刘锜顺昌吴玠和尚原之捷不是过也。
御札云:「卿却敌全城,勋劳懋著」。
兵部侍郎,升使名漕副,赐对衣金带,进三秩。
有回回来降,云虏初用女真、汉军不胜,用回回又不胜,乃用真鞑,亦折三十馀人。
初,二城围闭累月,内外隔绝,传说万端,谓公必蹈徐禧李稷之祸,虽素所亲善亦忧其为张睢阳、南八矣。
一旦奏凯全壁,出人意表,识公者举杯相庆,未识者亦愿为之执鞭。
虏攻城专恃炮为长技,以数百人拽一炮,中楼橹立碎。
壕梁深者运木石不足,驱人填之。
公始用顺昌王安策,作串楼以御炮。
其法用坚木二三尺围者列壕岸,入土五六尺,高丈馀,上施横木,中设箭窗,下缭以羊马墙。
凡围楼方楼一炮即毁,惟串楼可支三炮。
率先造千百间,随虏所攻施之,坏则易。
王安者,先在河北城守,皆以串楼自全。
公又以古防城戎器多不应手,创造鹅梨炮、三弓弩,炮可手用,弩可及千步。
为平底船,载劲卒剿填壕者。
公着数每先于虏,计画常周于事,贼技一不得施。
二城既捷,于安丰得虏尸万七千,于庐得虏尸二万六千,获虏炮车、云梯、弓弩、器甲不可计。
公每上功,必曰:「安丰之役,吕文德、聂斌功也;
庐之役,将帅王鉴、聂斌、参佐黄梦桂赵希净功也,臣何力焉」!
又终始为王安论串楼功,他将校寸劳必旌,因公取爵赏者甚众。
公勋名日盛,人心所向,惟嵩之以所遣援兵失期,又耻前言不验,至是调曹顺、聂斌,各以五千人断贼归路。
公曰虏回戈则城危矣,摘四千人付曹顺而留聂斌不遣,且言曹顺必败公事。
嵩之劾公拥兵自卫,以婴城自守为是,以野战为非。
公奏云:「此贼骁捷众多,臣实不敢以野战为是」。
且言:「督府近遣祝邦达援庐,未战而溃,仅以身免,又聚兵援滁,仅达宣化,往往失伍,委械而去。
淮西精兵有限,即野战不如人意,何以收救」?
嵩之参议官丁仁来调兵,公曰:「督相昔欲和,今欲战,何也」?
丁曰:「和自是上意」。
公曰:「善则称君,奈何归过于上」!
因抗疏乞罢。
上谕公安职,毋费朝廷区处。
曹顺者遇虏安丰境内,全军覆没,悉如公言
三年,累疏请老,御札曰:「卿老成忠实,宽朕顾忧,宜为勉留,以副注倚」。
台臣承风旨论公挑衅致寇,公待罪,诏书谆谕而止。
虏将大举刷前耻,庙堂问策,公曰:「必破之」!
督府曰:「去岁鞑败归,不肯追击,今倾国来,谓必破之,何也」?
公曰:「兵家之数,不可先传,患贼不来,众非所惧」。
乃练舟师扼淮河,遣庶监吕文德、聂斌军,伏精锐于要害,虏所至遇伏,我师二十七捷。
大战于朱皋四冢,俘馘无数,获酋妻、黄金、铠甲、驼马。
或问公何以策其必败,公曰:「力守淮河,所以污其道也;
彼自信阳至此已半月,粮尽力惫,宜为我禽」。
捷奏至,御札曰:「羽书来上,谓鞑旦遍淮右矣,朕怀抱不怡,戚见颜面。
未几督府以卿牍闻,朕且喜且疑,吾兵何神耶!
徐考捷奏,守坚壁之令,行招降之策,用袭击之师,卿可谓差强人意矣。
朕临轩不觉失喜,再三嘉叹」。
权刑部尚书,赐衣带鞍马。
四年,以疾乞去,不允。
岁饥,公告籴江右,米艘衔尾而至。
淳祐改元,乞去愈力,擢工部尚书,赐鞍马衣带,仍佩鱼。
公念久去乡国,扁舟径归,而嵩之入相,知刘晋之于公有憾,荐为御史,使甘心于公。
晋之首上疏诬诋,以直学士奉祠
或言虏谋自安南干腹,上欲起公帅嵩之风台臣重劾,御椠宣谕曰:「杜某两有守城功,若脱兵权,便有后祸,则朕何以使人」?
二年,差知太平州,辞至六七。
上愈欲用公,命貂珰晋之
华文阁学士沿江制置使知建康府行宫留守,节制安庆、和、无为三郡。
杨林堡,以其费备历阳,淮民寓沙上者护以舟师。
谒程淳公祠。
总所南轩榷酒,公曰此张宣公讲学地也,陈像设,拨田祀焉,置贡士庄,蠲民租二万八千石。
虏哨仪真,东阃不能援,诏公勿以秦越为心。
公朝被旨,午戒器,越宿至,令庶与聂斌提兵八千入城。
虏见公名旗,曰:「此安丰庐州杜制置耶」!
黎明解去,追击败之。
敷文阁学士,以庶知真州
公曰:「上畀汝边郡,宜勇往,缓急吾亲提兵援汝,勉之」!
三年,中使乔年传宣抚问,赐缬罗、牙笏、金带、香茶。
四年,除刑部尚书,辞免,不许。
公念仕三十馀年,列从橐亦七载,未得一瞻天表,不敢辞。
内引,玉音奖劳云:「卿累任边阃,宣劳不易」。
公奏四事:一曰才难而知兵之才尤难,宜素储不可猝求;
二曰屯兵劳,州兵逸,然州兵月廪四倍,宜稍补助屯戍兵,而存州兵半额,别收精锐属之密院
三曰赏典太严;
四曰去盗当于其微,宜选尉寨卒长满三年能捕获者与补授。
上问淮事,又询边头诸将,皆以实对,因乞放归山林,以全晚节。
上曰:「说未到此」。
公乃就职,兼详定敕令。
一日以狱谳,庙堂始难之,卒如公议。
吏部尚书,时注授艰阻,公随资格稍通其碍,铨综为清。
每坐曹,吏部主令抱牍儳进,公曰铨法一定,刑辟人命所系,命刑部先之。
梁成大子赂当国求铨试,公曰:「昔沈继祖朱文公成大亦论真文忠公,皆得罪名教者,子孙宜废锢,安得仕」!
嵩之给使道意,公峻拒之。
御书三堂扁,曰「安淮」,曰「嘉喜」,曰「教忠」,命左珰持赐,奎墨犹湿,荣动一时。
朝家更化,议以公建阃护诸将。
胡某犹在朝,三疏论公,上不得已,进徽猷阁学士奉祠
胡后迁宗少,徐舍人元杰封还除目,曰:「侍从名臣,妄加论列」!
其为公议所予如此。
公归治小圃,日与客按行松菊,瀹茗清谈,曰:「吾今而后知闲居之乐」。
六年请老,诏不允。
再疏,进一秩,升宝文阁学士致仕。
郡忧潦,公发私廪,具告籴于旴江
明年春谷贵,公下其直以偈。
营卒旧有月借,郡贫不予,贷以私钱。
师相郑公当轴,知公忠实,枢参吴公潜念公劳旧,擢庶守邕,且将召公
或者危之,公亦不欲出矣。
八年三月,得㿃下疾,自筮得《离》之噬嗑,其繇曰:「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凶」。
曰:「吾不起矣」。
自草遗表,豫言以深衣敛,毋用缁黄。
公待外甥任明之如子,命以遗表恩奏。
朌赐金于内外亲戚。
郡有贡士庄,薄甚,公欲助私田未果,以属二子。
所贷营卒钱百万,令勿偿。
疾革,谓二子曰:「此曾元执烛,曾子易箦之际」。
其夕薨,六月二十七日也,年七十六。
积官光禄大夫,爵扬子县开国子
公昔于舍后手植二梧,茂盛,将薨之月,一自枯,一拔于风,人谓木摧哲萎之验。
上方思公前功,进龙图阁学士,而公已薨。
遗表闻,上震悼,赠开府仪同三司,赙疋两三百。
娶季氏,绍兴侍郎陵之孙,先公三十八岁薨,赠渤海郡夫人
子二人:庶,奉直大夫,改差知潮州
庑,奉直大夫江西安抚干官
女二人,长适文林郎崇安赵崇林,次未行,皆已卒。
孙三人:蕃、蟠、番,俱承务郎
其年腊月二十九日葬公于城东秀野之原。
公淹贯经史,博记多能,孙吴、申韩、岐扁、严李之学,靡不研究。
文初不抒思,俄顷成章,皆丽密峻洁,无一字陈腐。
五七言精深,四六高简,散语尤古雅。
善行草急就章,有晋、宋间人风韵,寸纸只字,得者宝玩。
岁晚扫空言语文字,专治关洛诸老之书。
语其子曰:「吾于兵间无悖谋,无左画,皆得于四书」。
其临敌常裹药备不测,曰:「万一嗟跌,当以死报君父」。
手握重兵,然未尝妄僇一人。
虽大敌在前,戈甲耀日,矢石如雨,公意气愈闲暇,无窘遽容。
武侯麾军,谢傅镇物,无以加也。
其论和战屡与权要矛盾,嵩之排拫挫抑于上,言者撼摇毁訾于下,赖上照知孤忠,保全劳臣,故公得以功名终始。
,公与余同幕金陵,后余为枢掾,数言公于郑、乔两丞相,公遂起废。
其立功于二城也,余已斥居田里,公岁中必一再遣帐骑至山中候余安否。
余问骑曰:「杜公何为」?
曰:「与诸将乐饮议防狄尔」。
余曰:「视前后三数公孰优」?
曰:「寇至,公与将帅分画既定,常先登陴,诸将继之。
既上则不复下,寝食矢石之傍,犹燕居也。
寇去,乘陴者皆下公乃下。
以小人观之,杜公为优」。
余仲弟守樵,亦言安丰迓兵至樵,公厚犒而客礼之,虽小校卑卒亦拊以恩。
肩舆止用村夫,曰:「彼皆战士,不可私役也」。
乌虖,公所以能得人之死力,能为国家建功立事,有以也夫!
余观他人寸长微劳必自夸诩,公昔与余书叙城守事,但言暴客相访,久而不去,颇费应酬而已。
余问守备,答曰:「向以城守城,今以人守城,君无忧」。
其言雍容整暇如此,非侥倖成事者。
既葬,二子致公遗命,属铭于余,且以闽帅赵公希净所作行述来。
赵公与公皆陷重围,同死生患难者,所载详实,抑余于公之薨有感慨焉。
营平破羌已七十馀,卫公渡辽踰八十矣,古人事业多在晚岁。
公虽得谢,老谋宿望,使之卧护,犹罴当道、虎在山也。
今其已矣,谁为陛下宽北顾者,悲夫!
公唐相宣献公黄裳之后,世系详见于公显考之碑,不复出也。
铭曰:
鞑行中原,磨牙荐食,战无勍敌,攻无坚壁。
不论书生,虽有,猝然遇之,败挠奔北。
近而光、滁,远则荆、益,朝犹金汤,暮已瓦砾。
开辟以来,未睹斯贼,譬之猰㺄,莫与角力。
显允杜公,眇然逢掖,其守二城,危在旦夕。
铁骑数重,攒炮千百,公甚整暇,登陴指画。
某捍楼橹,某劫寨栅,椎牛酾酒,辇金舆帛。
以我忠赤,当彼矢石,公犹暴露,孰敢顾惜。
虏气衰竭,公乘其隙,忽雷万鼓,四面出击。
名王横尸,权帝败续,所获驼马,器甲山积。
露布至京,朝野动色,然后华人,知鞑可敌。
然后异类,知惮中国。
然后边臣,知守疆埸。
公身远外,公性孤直。
大使督相,巧诋重劾,淳祐圣人,卓然不惑。
奎墨昭回,曰卿忠实。
众方狺吠,上独卵翼。
晚思识公,召以常伯
公来何迟,公去何亟。
手开绿野,清谈永日。
方乔,人比召毕。
妖星忽陨,壮士惊唶。
过江百年,非无人物,畏虏二字,膏肓之疾。
昔在典午,仅推琨、逖,爰及炎、绍,复有纲、泽。
皆以儒帅,守固战克。
继者谁欤,杜公其匹。
惜余老矣,涸砚燥笔,事伟词卑,不究勋德。
吉州州学藏书阁宝庆三年七月 宋 · 杨长孺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四、《古文集成》卷一二
吉有学,学有阁,阁有书,自本朝庆历三年知州事殿中丞李侯宽始也。
学之成,欧阳文忠公为之记。
极盛大备,壮伟闳耀。
栋宇凡七,而阁与居一焉。
于今二百馀年,黉舍后一再徙,所谓壮伟闳耀者固非其旧。
阁不复存,幸书存焉尔。
有书而无阁,书将焉储?
储之直舍,直舍岂书庋哉?
书弗庋,是轻其书;
轻其书,有书犹无书也。
然则书之轻重、阁之有无,系不系邪?
宝庆二年会稽刘君汉弼郡文学掾,偕诸生请于郡曰:学之旧书,有如九经,则后唐长兴后周广顺所刻印之帙也,诸经诸史则本朝京师国子监之中本也。
大江之西,郡有十一,书亦悉萃,则今兵部侍郎胡公槻之始也。
不既富矣哉?
而弗阁焉,非阙欤?
学无所以资,舍州畴资?
郡可之。
于是前史君赵侯希刊与之斛五百,今史君赵侯汝愚与券缗五百,永新张大夫给亦俾工师致大木焉。
营度斯决,财用斯发,直舍斯撤,新阁斯杰,扁榜斯揭,华堂斯设,燕处斯列,复旧观之列。
经始于丙戌之冬,落成于丁亥之夏
装旧书悉丛于阁,贮以四庋,第以甲乙丙丁,藏焉。
阖郡咸喜,视宝庆犹庆历然,视二赵侯犹李侯然。
汉弼以书谂某曰:「子为我记之」。
某不敢以末学固陋辞,财为之言曰:阁之未复,书之未藏,君子固有忧也。
阁之既复,书之既藏,君子犹有忧也。
君子何忧也?
盖阁易尔,书为难;
书易尔,读为难。
书藏焉,阁奠焉,顾不美欤?
虽然,为书谋,不若为人谋。
继自今,后学者居是学,登是阁,启是庋,读是书,朝于斯,夕于斯。
读经则探圣贤之本原,读史则知历代之治忽,读诸子百家则撷文章之英华。
繇书而心,繇心而身,繇身而国、而天下,致君泽民,盛德大业,皆书之用也。
至此则阁焉可也,弗阁焉亦可也;
书焉可也,弗书焉亦可也。
何则?
书即人,人即书。
大哉书乎!
是岁七月朔,具位杨某记。
龙图阁学士银青光禄大夫侍读尚书后村刘公 南宋 · 林希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三九、《鬳斋续集》卷二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九四
曾祖炳,赠宣教郎
妣郑氏,赠孺人
游氏,赠恭人
祖夙,承议郎著作佐郎,累赠中奉大夫
妣林氏,赠令人;
林氏,赠令人。
父弥正,朝议大夫吏部侍郎,累赠少师
妣方氏,赠鲁国夫人
林氏,魏国夫人
咸淳五年正月二十九日龙图阁学士正议大夫莆田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后村先生刘公卒,年八十三。
前数夕,有大星陨公寝室后,俄而公逝。
莆之大夫士皆挥泪以相吊,有方敛而往、枕尸以哭者,有既殡而往、拊棺以哭者,莫不尽哀。
又数日,则泉南之南、闽北之北,吊唁往来,交驰于道。
又数月,则四方交旧,与凡得铭、得序、得跋、得诗之友,不远千里而来,力不能来,亦以书至,盖不知其几。
皆曰,斯文无所宗主矣,吾侪无所质正矣,后进无所定价矣。
茫茫宇宙,人物何限,其能擅一世盛名,自少至老,使言诗者宗焉,言文者宗焉,言四六者宗焉,虽前乎耆老,后乎秀杰之士,亦莫不退逊而推先,卒至见知于人主者,古今能几人哉!
公虽得名、得寿、得禄,而爱公者犹以用公未尽为恨,是岂私相好耶?
吁,若公者,可谓千载之士矣!
公讳克庄字潜夫,世为莆田人
自大父著作、正字峥嵘艾轩之门,声振乾淳间,已蔚然为文章家矣。
公生有异质,少小日诵万言,为文不属藁,援笔立就。
初名灼,以声律冠胄子、入上庠,场屋士至今诵之。
嘉定己巳,郊恩奏补将仕郎,更今名。
初调靖安簿,帅曹争檄置幕下
洁斋袁公时以仓兼府,尤以文字见知。
丁少师忧,终制,注福州右理曹,改差真州录参
菊坡崔公帅维扬,因公白事,喜曰:「吾于闽得二士,君与子华也」。
锐欲致公。
会李公珏建阃金陵,辟沿江制司准遣
一时幕府诸贤,自勉斋黄公而下,皆相敬爱。
及谋进取,公有异议,主谋者忌之,公求南岳庙去。
荐员及格,犹欠一考。
八桂胡公槻经司准遣辟公,辞地远,魏国力勉之。
八桂佳山水,胡与公倡酬几成集。
岭外帅权重,不轻饯客,公入京进卷,胡公饮别榕台人以为前未有也。
甲申,改宣教郎、知建阳县
考亭之祠,祀朱、范、刘、魏四君子于学。
庭无留讼,邑用有馀,增籴赈粜,仓二千斛,大书其门曰:「聊为尔民留饭碗,岂无来者续心灯」。
西山真公记之。
更创西斋,北山陈公篆其扁,为之赋《于蔿之什》。
西山在朝,以公「学贯古今、文追《骚》、《雅》」荐。
西山还里,公以师事,自此学问益新矣。
言官李知孝梁成大笺公《落梅》诗与「朱三郑五」之句激怒当国,几得谴。
安晚郑公时在琐闼,力为释辨以免。
终更,䌽旗蔽路,送者踰数十里,比闻公丧,犹有重趼来哭者。
得倅潮阳赵至道犹以嘲咏谤讪弹之,毒由梁、李也。
刑寺下所属究实,公若不闻。
邑丞虞德羔素贪昧,以士民公论上府,漕使陈公汶壮之,畀以京削,主管仙都观
通判吉州
端平纪,安晚当国,甲午春,有旨,都堂审察。
西山帅闽,以机幕辟,除将作簿,兼帅司参议官
公迎魏国之官,魏国自哭少师,不出户者二纪矣。
西山知公吏材高,府事一委之。
平斋洪公迁西掖,奏公自代,安晚曰:「中书眼高」。
西山户书召,公援例求退,诏以匠簿供职。
公奉魏国还里,踰月,独入京。
九月,除宗正簿,西山喜曰:「方是本色」。
公在麟寺南塘为卿,游二公间,以文字相好,欢甚。
西山梦奠,乞假会葬,不许。
乙未六月,除枢密院编修官,兼权侍右郎官
未几,郑、乔并相,公轮对言:「服天下莫若公,今失之私;
镇天下莫若重,今失之轻。
陛下因私天位,遂德柄臣,因德柄臣,遂失君道,非公也。
因私天位,遂疏同气,因疏同气,遂失家道,非公也。
大臣忧谗畏讥,而有狼跋之嗟,厌事避权,而动鱼羹之兴,非轻欤?
或以匹夫横议而政,或以走卒偶语而易令,非轻欤」?
次篇言:「柄臣坏朝纲,开边衅。
兵骄楮贱,贪饕侥倖之俗不可回。
诸贤起而当之,天人未应,陛下遂疑君子而思小人。
曾肇有言,『上意渐变』,臣思此语,可为寒心。
愿陛下坚凝初意,无使邪说摇正论,则天下幸甚」。
贴黄痛言:苕川之事出于迫胁,向止议其罪,不原其情,近虽复其爵,未雪其冤。
皆时所难言也。
公于上前奏读,玉音所问,随事敷陈。
或言:「陛下向待柄臣太重,今待大臣太轻」。
或言:「更化之初,奄嬖屏息。
近因军卒小警,此曹颇得进言,陛下若听用之,天下事去矣」。
或言:「陛下圣心待济王本不如此,只是台谏给舍一等小人,遂有后面一段施行。
当治其罪,以涤此谤。
继绝一事,他日国本既定,决不容已」。
或言:「向者权柄下移,陛下欲除一吏不可。
今从官宰相,皆自圣擢」。
又言:「向者近臣惟真德秀魏了翁,小臣惟蒋重珍陈埙,敢与故相异论。
今人人得攻大臣,议朝政,此更化美事」。
又言:「弓旌所招,近稍稍引去。
蒋重珍既去,洪咨夔又引疾。
如此,则诸贤渐去,别一副党人来矣」。
上曰:「无人任事」。
公言:「今日如人久病,沉痼已深。
用君子如服参苓,虽无近效,犹有生全之理;
用小人如服乌喙,一剂丧生矣」。
殿上下之人皆谓,公小官,初对,音吐琅琅,从容如许,廊庙器也。
疏出,鹤山魏公果山游公、实斋王公南塘平斋时皆在朝,击节不已。
实斋因奏疏,有曰「兼旬之间,嘉谋迭进,有益圣学」,盖为公与杜立斋王臞轩发也。
狂鞑入寇,朝议元枢曾公建督,曾辟竹湖李公与公参议,不果行。
丙申,左府语泄,有锡第表郎之传,鹤林舍人疑其遏己,吴昌裔疏罢,御史舍人弟也。
主管玉局观,寻除漳州
毅斋郑公言于朝,谓去非其罪。
丁酉袁州,有旨趣行。
公在郡,一以崇风化、肃纪纲、访故家、礼名贤为先务,因宽得众,郡以最闻。
殿中蒋御史,公同舍郎也,因火灾倡邪说,为学舍所诋。
铁庵方公前在谏垣言济邸事太切,天意不怡,以公与铁庵臞轩同疏,皆尝言故王者。
三公同里,既归,相与赋咏无虚日,自以同传为荣。
俄主云台观
文清李相当国,擢公江西提举广东提举
公不以入岭为难,道潮、惠,谒昌黎祠,访坡公旧迹。
庚子元日始至。
以婴孺视岭民,以冰玉帅寮属,岁计羡而商征宽,民夷安之。
八月,升漕。
文清薨,史独相,经理两淮屯田,敷耕牛于广右。
公以事关边储,急为区画,既应令而民不知。
异时表谢,有曰「每于吏民相告语之间,具言朝廷不得已之意」,指此以讽也,识者诵味之。
留粤两年,更摄帅舶。
俸给例卷,皆却不受,买田二百亩以赡仕于南而以丧归者,南人刻石纪之。
辛丑,令赴行在奏事。
侍御史金渊谓公以清望自拟,寝召命,主管崇禧观
癸卯元日,除侍右郎官,又以濮斗南疏罢,仍旧崇禧。
甲辰秋,杜与范同相,除江东提刑
一意访求民瘼,泽物洗冤。
广信贪守,黥南康黠胥,皆有奥援者,公论称快。
十一月,除将作监,未几,直华文阁,因任。
范日忌公,托言岁旱民饥,艰于择代,沮其入也。
范去,游独当国,与参与抑斋屡以公荐。
丙午四月,令赴行在奏事。
时方祷雨,公虽治任,而拯饥雪枉,备极焦劳,留至七月,乞谒告省亲,不许,道除太府少卿
八月望,入脩门。
二十三日,面对三劄,首言委任之失二。
其一:「嵩之以借助灭残金为战,以厚币奉倴盏为和,以清野蹙国为守土者非长,徒尚智术,岂堪倚仗。
若非天去其疾,他日必贻朝廷之忧」。
其二曰:「昔者不择其人,而任之太专;
今也虽择其人,而不授以柄。
但见调护使之勿言,宣谕使之奉诏」。
又言谋谟之误二。
其一曰:「大臣有翕受之量,而无主宰之功;
同列有不说之渐,而无鬷假之和。
易一边阃,淹久而后决;
遣一儒帅,迫趣而始行。
桑维翰一日易十节度郭子仪朝闻命夕就道,视今何如也」?
其二曰:「庙谟睽异,邪党揶揄,殆几反戈以自攻,不忧探穴之覆出。
刘挚主调停而几覆族,曾、韩争大柄而卒相京,追思可畏也。
陛下虽有退小人之功,而虚受思小人之谤。
臣闻桓温嗤诮王衍诸人,自许豪杰,而苻坚笑之;
语及谢安,则以为江左伟人。
秦桧尝言:「诸人但当啖饭,观吾致太平」。
而兀术将死,乃以张浚尚存为忧。
之握兵初不如浚之挟虏初不如,而二酋皆慢彼畏此。
今陛下托国,将求如温如者乎?
抑求如安如者乎」?
次言:「善类之合莫盛于本朝,言路之通莫盛于本朝。
祖宗以来,甘其苦言,养其直气,有立行其说者,有久而思之者,有始忤而终合者,有自常调而处以清要者。
今陛下上法祖宗,待群臣至厚,记忆所及,收采不遗,恐其间尚有迹远而孤、位卑而滞者。
其人昔尚盛年,今已暮景,愿收之于霜降水涸之馀,使善类常合,言路常通」。
其意盖以言故王者收召未尽也。
读至「迹远位卑」处,上问为谁,公曰:「从臣如王遂徐清叟方大琮,庶僚如汤巾潘牥,不幸已殁。
存者如黄自然王迈自然近已向用,馀人皆年事已高,愿陛下收录之」。
三言江东使事,以恤贫民、处流民为最急。
贴黄以亲老求归养。
玉音曰:「朕知卿文名,有史学」。
即颁锡第之命,仍任责修纂。
公退见果山,坐未定,宸翰已至:「刘某文名久著,史学尤精,可特赐同进士出身,除秘书少监,令与尤煜同任史事,庶累朝钜典,早获成书」。
次日,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
又三日,御笔兼崇政殿说书
公四辞锡第,再辞史事晚讲,皆不许。
十月朔,转对言今日之深忧,莫如国本未建,援引甚详,且曰:「臣谓此事在唐宣宗后唐明宗则甚难,在我朝仁宗高宗则甚易,其毓英宗孝宗于禁中也,皆择于未入之前,定于既入之后,异其封爵,别其名称,自幼至长,自侄为子,不待建储,而人望已有所系矣。
若朝取一人焉,暮取一人焉,一出焉,一入焉,举棋之势未定,当壁之冀浸广,非所以重宗庙、尊本统也」。
于是有自内学退归者,故公及之。
孟祀时御笔暂兼中书舍人,同院庸斋赵公时行下三房,公以赵已除法从,乞以上房易之,奏上不许。
三学友朋喜曰:「此真舍人也」。
时史相未终丧,以草上疏乞挂冠,上批服阕除职予祠。
台谏从橐交章诋之,皆不付出。
十二月初九日御笔:嵩之今已从吉,守本官职致仕。
公奏曰:「嵩之有无父之罪四,无君之罪七。
旧相致仕,合有诰词,今臣行嵩之之词,未知为褒为贬。
若从其自乞,则合用杜衍欧阳修之例,何以示天下后世?
若为贬辞,则不坐下罪名,秉笔何所按据?
綦崇礼所以必请高宗御笔,然后草秦桧罢制也」。
上令丞相宣谕:「可作自陈行词」。
付下御前所录嵩之奏状,令体此降制。
公又奏:「御笔有守本官职之文,未知所守何职?
本官见封永国公,合以阶官带永国公致仕」。
十四日御笔:史嵩之观文殿大学士致仕。
公又奏:「昨日进讲,侧聆玉音,已降除职指挥
臣清旦待班东华门,未知所除何职,讲退方闻。
臣窃见高宗朝,前左相沈该大观文致仕。
孝宗朝,左相叶颙以雷变罢,不除职,只守本官奉祠
左相叶衡魏杞去位,皆终身资政
嵩之忠孝有亏,所除职名乃与元勋重德无异。
窃闻外廷之论,皆咎臣不合奏审,公议实可畏也。
乞详臣元奏,寝罢嵩之职名,只守永国公致仕,容臣行词」。
十六日中使宣谕:「史嵩之除职致仕,卿已遵承,又复入奏。
可依已降批谕行词」。
公又奏:「词臣命词,须合典故。
嵩之若以阶官、永国公致仕,则职在掖垣
今除大观文,则合宣锁降制,此乃学士院职事。
窃见绍兴二十五年秦熺特授少师观文殿大学士嘉国公致仕,正与嵩之一同,系学士院降麻。
臣若侵官内制,岂不贻笑天下」?
是日,王伦复宣谕:「嵩之除职既系学士院降麻,卿可一面书行」。
公奏云:「连日紊渎圣聪,未敢重陈,容臣于经筵审取圣旨」。
十七日,与给事赵无惰、舍人赵庸斋同上缴奏。
十八日,上又命谢渎山谕旨,公遂丐祠,不允。
二十二日御笔:「嵩之依所乞,守金紫光禄大夫永国公致仕,除职指挥更不施行」。
游相柬公云:「诸贤尽力回天,圣主舍己从人,书之简册,有光多矣。
便可书行命词」。
公为此制,有曰:「我闻在昔,求忠臣于孝子之门;
人谓斯何,岂天下有无父之国」!
未上,二十四日殿中侍御史章琰疏罢,犹以奏审为罪。
安晚时在湖滨,冒雪祖饯,以邹道乡事相勉。
公在省八十日,草七十制,学士大夫争相传写,以为前无古人。
丁未二月,除直宝文阁、知漳州
时有仲氏工部之戚,公以太夫人年高,力辞。
安晚再相,除直龙图阁、主明道宫
戊申元日,除宗正少卿,公又苦辞。
余时备数编修官,袖公手书以白。
五月,依旧职知漳州
公以戍期远,方拜命。
是月,又除秘阁修撰福建提刑,欲公便养也。
公又辞,不允。
九月朔,即家建台。
公方申严使事,访疾苦,扶善良,以哀矜谳狱,以孤远拔士。
甫及月,丁魏国忧,哀慕毁瘠,三年如一日。
庚戌十一月,除秘书监
公以禫制未终辞。
辛亥春,有旨趣行。
四月到阙,兼太常少卿直学士院,对劄二,首言:「端平变局,侔于元祐。
今陛下登庸旧弼,垂意至宁,而人谓端平之政改矣,端平之心亦改矣」。
次言:「朝廷之士议君上者,或以掖庭,或以戚畹,或以聚歛。
议大臣者,或指除授,或指宾客,或指子弟。
道路之传皆曰君相厌之,臣以为不然。
惟圣主可以责善,惟贤相可以责备」。
其意甚忠,其辞甚婉。
五义之谏,讽居其一,不知公者,或以为讶。
贴黄乃以建储为请,曰:「臣于端平乙未以枢掾对,尝启其端。
丙午孟冬少蓬对,又尝言之。
越三日孟祀,即有贵州刺史之命。
臣既去国,今五六年,节旄虽建,王爵虽疏,名号未正,圣意未白。
愿陛下早图之」。
上皆嘉纳。
公退见丞相,乞召潘凯吴燧二人,皆忤相国者,大咈相意,语诸客曰:「千辛万苦唤得来,又向那边去」。
然公本无心,外庭之讶、相国之忤,皆误矣。
五月,兼崇政殿说书
六月,兼史馆同修撰
时事多内出,公言:「祖宗盛时,内降绝少,间有一二,有论列者,有缴驳者,有执奏者,诲、纯仁宁谪而不以濮议为是,必大、茂良宁去而不与两知阁并立,衍宁罢而不肯求容权贵之门。
今中外除授,间有不由大臣启拟者。
求者、予者、奉行者,习以为常,但日依应。
臣窃为陛下君臣惜之」。
又言:「衍之所以能却内降者,当公仅三数月而已。
盖小臣能以去就为轻,虽大事可论;
大臣能以去就为轻,则内降可执,横恩可寝」。
其语颇讽当国,于是愈落落矣。
公已决意赋归,而上眷甚隆,相亦勉谕。
凡六上祠请,再乞挂冠,皆不许。
公亦以礼官,逼禋祀,未敢数渎。
十月,除起居舍人
闰月,兼侍讲
公虽迁延数月,未能决去,而前后进言愈切。
史宇之工侍,公不草制,答诏曰:「宇之一未更事少年,使之从上雍,非吁俊尊上帝之谊。
臣前摄词垣,未行嵩之之词,不乐臣者已横加诬蔑,今若秉笔褒宇之之美,人谓臣何」?
京尹规谋小利,京民苦之,公言:「昔之理财者,摧抑富商之盗利权者,逐什一养口体者不问也;
削弱豪家之侵细民者,营升斗育妻子者不问也。
汉算缗钱,下逮末作,唐为宫市,白夺樵夫,今何异此」?
时江浙名藩多付戚畹,公言:「择守不过两涂,一曰才望,二曰资格。
今稚齿登鹓序,弱冠佩虎符。
昔人以四十专城为荣,今不待四十矣。
凡向者近臣均佚、名流补外之地,今皆以处若人,百姓何赖焉」?
山相经营复出,事有萌芽,公直前奏曰:「陛下曩语群臣,以为某人决不复用。
今都人竞传曰落致仕矣,建督府矣,又曰某人尝以御椠示人矣,又曰陛下戒其勿修怨矣。
臣知陛下万无此事,设或有之,此误不小。
向使畴昔在朝,终始不废,偃月之祸,不过及士大夫。
今以埒国之富,震主之威,缪为恭顺,阴怀怨毒,外岂可付以寸铁,内岂可假以寸权?
秦桧再相,未尝不牢笼李光胡寅,久则当世名臣举族贬窜,阖门废锢,上而至尊亦有靴中匕首之防。
此陛下商鉴也」。
鞑主新亡,或传胡运以衰,荆狃一胜,蜀谋再举。
公言赵范欲图唐邓,唐邓不可得,而枣阳先失,安、随、、复、均、房皆为丘墟。
赵彦呐欲图秦巩,秦巩不可得,而剑关不守,五十四州遂成荡覆。
岂非外重而不能御,内虚而无以守?
臣谓江陵固,然后可以援襄樊
重庆实,然后可以图汉中
彦呐,前事可镜也」。
言虽峻切,上独优容。
察官郑发苦不相乐,是月十九日疏入,公方进讲,玉音曰:「卿与郑发无他否」?
既退,疏不下,御笔除职予郡。
道闻安晚薨,旅哭甚哀,曰:「吾不忘知己之旧」。
谢、吴并相,壬子正月,除右文殿修撰知建宁府
二月,兼福建运副
郑愤前疏不行,再论褫职寝新命。
六月,依旧职提举明道宫。
公优游里闬,作为新居,揭宸翰所赐「樗庵」、「后村」二扁,日与宾客觞咏其间,曰:「吾得此足矣」!
宝祐丙辰,矩堂董相欲以冶使处公,丁大全沮于上前,曰:「刘某恃才傲物」。
遂有正言邵泽之疏,实丁意也,仍奉明道
景定庚申师相魏公还朝,公方奏疏引年,六月,除秘书监,令守臣以礼津遣,八月,除起居郎,再辞,不许。
九月,兼权中书舍人,公犹在道。
十一月朔,面对,首劄言:「凶相弄权,以富彊自诡,辅圣君而行霸政,为天下宰而设骗局。
人曰:相非相,驵也;
政事堂政事堂,龙断也」。
传者叹其形容之工。
末言国以危惧存,以佚乐亡,其警告者甚切,曰:「陛下必持胜,必虑危。
已窜者毋至量移,已斥者毋复亲近。
大臣必弼违,必格非
士大夫毋以清谈废务,毋以浮文妨要」。
人以为药石之言。
次言:「贪吏可惩,奚问名胜?
赃罪狼籍,而曰为贤者讳。
《春秋》书法、八议旧典,恐不如是」。
其意有所指也,闻者是之。
读毕,以老蒙收召谢。
玉音曰:「知卿爱君忧国,至老不衰,所以欲得相见」。
权兵部侍郎兼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立螭才三日尔。
十二月,兼史馆同修撰
初,上过东宫,见公书肆所传文集,喜之。
未除兵侍前一日,中使传宣谕曰:「卿居閒日久,著述必多,可录本进呈」。
公辞以容臣缮写。
俄有旨再索,公辞以史事猥冗,未及点对。
越数日,以古赋、古律诗、记、叙、题跋、诗话共二十六卷奏进,皆辛亥以后所作也。
翌日,中使以宸翰御制赐公曰:「卿风姿沉邃,天韵崇谹。
今观所进近作,赋典丽而诗清新,记腴赡而序简古,片言只字,据经按史,谓非有裨于缉熙顾问可乎?
先儒有言:『学富醇儒雅,辞华哲匠能』。
非卿不足以语此」。
真儒臣希阔之遇也。
辛酉正月,将降科举诏,公以非科第辞。
同院进藁不称旨,命庙堂改属,曰:「非刘某不可」。
三月,兼侍讲
四月,以病辞西掖,诏从之。
俄除兵部侍郎
八月,再兼中书
是岁,乞引年者再。
九月厉文翁除沿江制阃,公不待黄至,与给事徐公缴奏。
酉时黄至又奏。
是夕一更,御笔至,逼趣书行,公又缴奏,其言甚苦,命遂寝。
壬戌三月,除权工部尚书,升兼侍读
除察,公力排之,已入台,次日疏出,全台待罪。
朝绅皆谓与艾轩畴昔缴谢同。
今上在东宫,亦语宫端徐公曰:「刘中书此举甚高」。
公虽身兼两制,词命填委,寒暑无间,坐至四鼓,而一念之忠,言无不尽。
故淫雨有疏,大水有疏,和籴之害有疏,拯饥有疏,犹有五管见焉。
其言剀切,允当帝心。
至如大全既死,则曰「李石北司,有言李词固可罪,因何人以进,乞斥其内诇奥主者」,指当时贵珰也。
涟海归顺,边患浸纾,公言禁中排当太密,湖山丹雘浸盛,愿毋忘透渡。
时江、二阃密图起废,公言:「史以怯愞邀功,李以闭城纵寇,罚未当罪,其可牵复乎」?
或言:「簿录奸赃之财,圩田御庄之入,合以助籴本,补和籴。
陆贽散小储成大储、损小宝固大宝之说」。
或言:「右选敕牒冗滥,补授多,稽考难。
战士捐躯得赏,而补授帖牒死归他人。
蠹国无端,何以示劝」?
每奏多则万言,少亦数千,人皆美公之忠纯,而服公之整暇。
八月,再乞纳禄,御批曰:「览卿来奏,求退甚勇。
词垣经幄,方资文儒,输情甚真,难夺雅志」。
特除宝章阁学士、知建宁
权文昌得真学士,异恩也。
御赐玉柄宝箑,宸制五言书其上,以金缬香茶侑之,竹湖以后未有也。
师相亦赋诗赠行,从橐饮别道山堂,分赋御制诗韵,时人比之二疏。
公既还里,优游觞咏。
甲子秋,以目眚谢事,除焕章阁学士,守本官致仕。
其年,先帝弃群臣,公哭临哀恸。
丁卯,右目亦苦赤障,遗身自乐,处之裕如也。
四年五月,今上念先朝遗老,御笔:「刘某谢事先朝,年德俱高,特除龙图阁学士,仍旧致仕」。
人谓嗣圣将起公矣。
公早受知忠肃贾公辨章尤相亲敬,古心、碧梧二揆皆公文字友,而天不憖遗,国嗟殄瘁,呜呼惜哉!
公娶玉融林氏,赠淑人,宝章国博之女,先公卒四十二年。
子三人:强甫,朝奉郎、三省架阁、添差福州通判
明甫奉议郎邵武军通判
山甫承奉郎、监岭口盐仓。
女一人,适正献福公之孙、故通直郎惠安知县陈琰
孙男八人:沂,登仕郎
涣、洙将以京选二泽分奏;
汶、履、瀵、锦、绚尚幼。
孙女五人,已嫁者承奉郎、监岭口盐仓方广翁,修职郎浦城主簿方公权,馀未笄。
是年十二月十九日,诸孤奉公之柩葬城北徐潭之原。
公负间世之才,问学所积,源流三世,探索涵泳,又深造而自得之。
无书不读,发以诗文,持论尚气节,下笔关伦教,一篇一咏,脱藁争传。
初年即见知于诸老。
温陵竹隐傅公晦翁谥议乃公所笔,寄声愿纳交,趣召道莆,造公之庐,览公近作,曰「亹亹逼人」,屡以疏荐。
洁斋在豫章,得公代郡贺正表,喜曰「酷似李云龛」,勉公加意。
南塘西宗,得公诸作于北山,甚奇之,或问北山:「潜夫诸作如何」?
北山曰:「不患不好,只患忒好」。
公归自桂林,迂道见南塘于三山,读公南岳藁,称赏不已,自此遂为文字交。
水心评公诗曰:「当是建大将旗鼓者」。
西山知公尤至,端平初贻书庙堂曰:「当今词人,惟赵某刘某」。
南塘与公也。
乙未梦奠于京,门人诸贤俱在,独以遗表属公。
果山得公杂咏二百首,手之不置,曰:「一章虽二十字,皆史断也」。
辨章师相尤奇公之文,每得公所作,必令吏录之。
西山诸老既没,独岿然为大宗工,四方大纪述,皆归后村氏,铭叙先世勋德,以不得公文为耻。
公尝笑曰:「吾卖文以资老者也」。
公见地既高,而学有定力,穷达得丧、是非毁誉,寄之歌咏,一付嬉笑。
梅花数联,以诗得谤也,而略不以为悔;
巴陵一疏,以言获谴也,而不自以为高。
前后四立朝,共不盈五考,非无蚍蜉之撼、含沙之射,而未尝恨其人。
既有丘明、子夏之疾,黑白如故,往来交际,饮笑自如。
每曰:「友年皆后我,木已拱矣。
我于今以往,皆剩底岁月」。
自营竁室,乃徐先辈故居,结庐其间,佳客过从,时与同宿。
有以青囊术见者,岂无异议,但笑以视之,非达乎?
公吏事素长,自领邑建阳,最声已著;
为麾为节,剖决如神,处事件件有方略
在藩司臬,狱案千纸,一览尽得其要,而行之以恕。
息庵汤公尝语余,甚叹服之。
安晚亦曰:「潜夫真材吏,为文名所胜,故人不尽知之」。
虽中间与安晚少忤,而追思痛悼,时见吟篇,暮年状其行事几万馀言。
每语人曰:「安晚实知我」。
公尝以成集属余序之。
诸作皆高,律诗尤精绝,李唐诸子所不及。
至于骈语,虽祖半山、曲阜,而隐显融化,键奥机沉。
表制之外,诸启尤妙,自成一家,他人或相仿效,神气索矣。
甲子以来,又为浑深简到之语。
尝语余曰:「吾四六又一变」。
公有前、后、续、新四集,已行于世,其在新集者半出于目眚之后,口诵成篇,子侄笔受
镕煆诸书,字字严密,无一篇不可垂训,非徒诗也。
其于当世交游,先后辈皆名流杰士,姓字班班见集中,不可悉数。
余屡摈于时,去公所居差近,每一篇成,即以见寄,时有商搉,以余为知言。
疾革既默,诸子问以遗奏属仆如何,公瞠目颔之。
奏上,君相嗟惜,赠银青光禄大夫,与致仕遗表恩泽。
将谋请谥,诸孤俾余状其事,欲上之太史
碑铭、墓表则属之东涧汤公阳岩洪公择斋徐公,皆平生密友,亦遗命也。
谨状。
咸淳五年十一月
日,同舍生中大夫、新除秘书监林希逸
胡伯圆尚书 其一 南宋 · 释绍嵩
七言绝句 押先韵
自挽狂澜制百川,致君何日不尧年。
由来八座尚书贵,盛事骎骎海内传(于湖、方干晓莹道潜
胡伯圆尚书 其二 南宋 · 释绍嵩
七言绝句 押庚韵
文章近日合双行,四海苍生耳已倾。
地去秉钧馀咫尺,不劳拟议话圆成林和靖魏道辅晓莹翁元广
胡伯圆尚书 其三 南宋 · 释绍嵩
七言绝句 押真韵
韩李流芳独未泯,先生孤唱发阳春
惠能伎俩元无有,强到朱门谒近臣朱晦翁陈与义道潜杨巨源
胡伯圆尚书松山虚席力招补其阙辄辞以小诗遂获免 南宋 · 释绍嵩
七言绝句 押真韵
懒性如今成野人,苍颜白发不时新。
自知潦倒无馀事,乞取山林放旷身窦巩陈克晓莹道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