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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根 西汉 · 李寻
 出处:全汉文 卷五十五
书》云:「天聪明」。
盖言紫宫极枢,通位帝纪,太微四门,广开大道,五经六纬,尊术显士,翼张舒布,烛临四海,少微处士,为比为辅,故次帝廷,女宫在后。
圣人承天,贤贤易色,取法于此。
天官上相上将,皆颛面正朝,忧责甚重,要在得人。
得人之效,成败之机,不可不勉也。
秦穆公说諓諓之言,任仡仡之勇,身受大辱,社稷几亡,悔过自责,思惟黄发,任用百里奚,卒伯西域,德列王道。
二者祸福如此,可不慎哉!
夫士者,国家之大宝,功名之本也。
将军一门九侯,二十朱轮汉兴以来,臣子贵盛,未尝至此。
夫物盛必衰,自然之理,唯有贤友强辅,庶几可以保身命,全子孙,安国家。
《书》曰「历象日月星辰」,此言仰视天文,俯察地理,观日月消息,候星辰行伍,揆山川变动,参人民繇俗,以制法度,考祸福。
举错悖逆,咎败将至,征兆为之先见。
明君恐惧修正,侧身博问,转祸为福;
不可救者,即蓄备以待之,故社稷亡忧。
窃见往者赤黄四塞,地气大发,动土竭民,天下扰乱之征也。
彗星争明,庶雄为桀,大寇之引也。
此二者已颇效矣。
城中讹言大水,奔走上城,朝廷惊骇,女孽入宫,此独未效。
间者重以水泉涌溢,旁宫阙仍出。
月、太白入东井,犯积水,缺天渊。
日数湛于极阳之色。
羽气乘宫,起风积云。
又错以山崩地动,河不用其道。
盛冬雷电,潜龙为孽。
继以陨星流彗,维、填上见,日蚀有背乡。
此亦高下易居,洪水之征也。
不忧不改,洪水乃欲荡涤,流彗乃欲扫除;
改之,则有年亡期。
故属者颇有变改,小贬邪猾,日月光精,时雨气应,此皇天右汉亡已也,何况致大改之!
宜急博求幽隐,拔擢天士,任以大职。
诸阘茸佞谄,抱虚求进,及用残贼酷虐闻者,若此之徒,皆嫉善憎忠,坏天文,败地理,涌跃邪阴,湛溺太阳,为主结怨于民,宜以时废退,不当得居位。
诚必行之,凶灾销灭,子孙之福不旋日而至。
政治感阴阳,犹铁炭之低卬,见效可信者也。
及诸蓄水连泉,务通利之。
修旧堤防,省池泽税,以助损邪阴之盛。
案行事,考变易,讹言之效,未尝不至。
请征韩放,掾周敞、王望可与图之(《汉书·李寻传》)
上书荐王望刘旷王扶 东汉 · 钟离意
 出处:全后汉文 卷二十七
臣窃见琅邪王望楚国刘旷东莱王扶,皆年七十,执性恬淡,所居之处,邑里化之,修身行义,应在朝次。
臣诚不足知人,窃慕推士进贤之义(《后汉·刘平传》:「显宗初,尚书仆射钟离意上书荐。」)
王望罪议 东汉 · 钟离意
 出处:全后汉文 卷二十七
华元、子反,楚、宋之良臣,不禀君命,擅平二国,《春秋》之义,以为美谈。
怀义忘罪,当仁不让,若绳之以法,忽其本情,将乖圣朝爱育之旨(《后汉·刘平附传》)
释驳论 后秦 · 释道恒
 出处:全晋文
晋义熙之年,如闻江左袁、何二贤,并商略治道,讽刺时政,虽未睹其文,意者似依傍韩非《五蠹》之篇,遂讥世之阙,发五横之论,而沙门无事,猥落其例。余恐眩曜时情,永沦邪惑,不胜愤惋之至,故设宾主之论以释之。
东京束教君子,诘于西鄙傲散野人曰:“仆曾预闻佛法冲邃,非名教所议;
道风玄远,非器象所拟;
清虚简胜,非近识所关;
妙绝群有,非常情所测,故每为时君之所尊崇,贵达之所钦仰。
于是众庶明契,雷同奔向,咸共嗟咏,称述其美,云若染渍风流,则精义入微;
研究理味,则妙契神用,澡尘垢于胸心,脱桎梏于形表,超俗累于笼樊,邈世务而高蹈。
论真素,则无以逾其操;
遗荣宠,则无以过其志,味玄旨,则无以参其风;
去纷秽,则无以比其洁。
信如所谈,则义无间然矣。
但今观诸沙门,通非其才,居猥杂,未见秀异。
混若泾渭浑波,泯若薰获同箧。
若源清则津流应鲜,根深则条颖必茂。
考其言行,而始终不伦;
究其本末,几有无校。
仆之所以致怪,良由于此。
如皇帝之忘智,据梁之失力,皆在炉锤之间,陶铸以成圣者。
苟道不虚行,才必应器
沙门既出家离俗,高尚其志,违天属之亲,舍荣华之重,毁形好之饰,守清节之禁,研心唯理,属己唯法,投足而安,蔬食而已,使德行卓然,为时宗仰,仪容邕肃,为物轨则。
然触事蔑然,无一可采,何其栖托高远,而业尚鄙近?
至于营求孜伋,无暂宁息或垦殖田圃,与农夫齐流;
或商旅博易,与众人竞利;
或矜恃医道,轻作寒暑;
或机巧异端,以济生业;
或占相孤虚,妄论吉凶;
或诡道假权,要射时意;
或聚畜委积,颐养有馀;
或指掌空谈,坐食百姓:斯皆德不称服,行多违法。
虽暂有一善,亦何足以标高胜之美哉?
自可废之,以一风俗,此皆无益于时政,有损于治道,是执法者之所深疾,有国者之所大患。
且世有五横,而沙门处其一焉。
何以明之?
乃大设方便,鼓动愚俗,一则诱喻,一则迫胁,云行恶必有累劫之殃,修善便有无穷之庆。
论罪则有幽冥之伺,语福则有神明之祐,敦厉引导,劝行人所不能行;
逼强切勒,勉为人所不能为,上减父母之养,下损妻孥之分。
会同尽肴膳之甘,寺庙极壮丽之美。
割生民之珍玩,崇无用之虚费,罄私家之年储,阙军国之赀实,张空声于将来,图无象于未兆。
听其言则洋洋而盈耳,观其容则落落而满目,考现事以求征,并未见其验真,所谓系影捕风,莫知端绪。
亮仆情之所未安,有识者之所巨惑。
若有嘉信,请承下风。
脱有暂悟,永去其滞矣”。
主人怃然有间,慨尔长叹。
“咄!
异哉子之所陈,何其陋也?
夫鄙俗不可以语大道者,滞于形也;
曲士不可以辩宗极者,局于名也。
今将为子略举一隅,自可思反其宗矣。
盖圣人设教,应器投法,受量有限,故化之以渐,录善心于毫端,忘鄙吝于丘壑。
片行之善,永为身赀;
一念之福,终为神用。
始覆一篑,不可责以为山之功;
方趣绝境,不中穷以括囊之实。
然海之所以称大者,由无皦洁之清;
道之所以称晦迹者,以无赫然之观。
夫怨亲婉娈,有心之所滞,而沙门遗之如脱屣;
名位财色,世情之所重,则沙门视之如秕糠,可谓忍人所不能去,斯乃标尚之雅趣,弘道之胜事。
而云蔑然,岂非妙赏之谓乎?
又且志业不同,归向涂乖,岐径分辙,不相领悟,未见秀异,故其宜耳。
古人每叹才之为难,信矣!
周号多士,乱臣十人。
唐虞之盛,元凯二八;
孔门三千,并海内翘秀,简充四科,数不盈十,于中伯牛废疾,回也六极,商也悭吝,赐也货殖,予也难雕,由也凶愎,求也聚敛,任不称职,仲弓虽骍,出于犁色。
而举世推德,为人伦之宗,钦尚高轨,为缙绅之表。
百代咏其遗风,千载仰其景行。
至于沙门,乃苦其剥节,酷相瓦砾,斯岂君子弘通之道,雅正之论哉?
此由或人人班输之作坊,不称指南之巧妙,但讥拙者伤手,真可谓服膺下流,志存鄙劣。
丞相问客:俗言鸱枭食母,宁有是乎?
客答:但闻慈鸟反哺耳。
相乃怅然,自愧失言。
今子处心,将无似相之问也?
君子遏恶扬善,反是谓何?
又云投足而安。
且林野萧条,每有寇盗之患;
城傍入出,动婴交游之讥。
处身非所,则招风尘之累;
婆娑田里,则犯人闾之论。
二三无可,进退唯谷,宇宙虽旷,莫知所历。
又云‘蔬餐而已’。
夫人间有不赡之匮,山泽无委积之储,方宜取给,复乘之以法,所向九折,于何得立?
若堂堂圣世,而有首阳之饿夫;
明明时雍,而有赴海之死客,于雅怀何如?
然体无毛羽,不可袒而无衣;
腹亦匏瓜,不可系而不食。
自未造极,要有所赀。
年丰则取足于百姓,时俭则肆力以自供,诚非所宜,事不得已。
故蝮蛇螫手,斩以求全,推其轻重,盖所存者大,虽营一已不求无获,求之不必一涂,但合济之有理,亦何嫌多方以为烦秽?
其欲役使,不得妄动,何故执之甚乎?
昔伯成躬耕以垦殖,沮溺耦作以修农,陶朱商贾以营生,于陵灌蔬以自供,雀文卖药以继乏,君平筮以补空,张衡术数以驰名,马钧奇巧以骋功,此等直是违俗遁世之人耳,未正见有邈然绝尘,与物天隔,而咸其嗟咏,不辍于口。
沙门之中,迹超诸乏,耻与流辈,动有万数。
至于体道神化,超落人封,非可算计,而未曾致言,何其党乎!
宜共思校事实,不可古今殊论。
众寡异辞,希简为贵,猥多致贱,恐非求精覆理之谭也。
云‘自可废之,以一风俗’,是何言欤?
圣人不诬十室,三人必有师赀;
芳兰并茂,而欲蕴崇焚之,不亦暴乎?
其中自有德宇渊邃,器标时望,或翘楚皦洁,栖寄清远;
或禅思入微,澄神绝境;
或敷演微言,散幽释滞;
或精勤福业,劝化宗善。
凡出家之本,落发抽簪之日,皆心口独誓,情到恳至,虽生死弥纶,玄涂长远,要自驱策,必阶于道。
金轮之荣,忽若尘垢;
帝释之重,蔑若秕糠。
始者精诚乃有所感,自非一举顿诣。
体备圆足,其间何能不有小失?
且当录其真素,略举玄黄,安浑举一概,无复甄别?
不可以之畔,姬宗尽诛;
四凶之暴,合朝流放,此无异人苦头虱,因欲并首俱焚;
患在足刺,遂欲通股全解,不亦滥乎?
云‘无益于时政,有损于治道’。
弘道之益世,物有日用而不知,故老氏云无为之化,百姓皆曰我自然,斯言当矣。
是以干木高枕,而魏国大治;
庚桑善诲,而块垒归仁。
沙门在世,诚无目前考课之功,名教之外,实有冥益。
近取五戒,训物非六经之畴;
远以八难,幽险非刑法之匹。
请以三藏铨罪,非律令之流畅;
以般若辩惑,非老庄之谓。
道品无漏,拔苦因缘,则存而不论。
之教,理尽形器;
至法之极,兼练神明,精粗升降,不可同日而语其优劣矣。
昔孛助化以道佐治,国境晏然,民知其义,年丰委积,物无疵厉,非益谓何?
云‘世有五横,沙门取其一焉’。
凡言横者,以其志无业尚,散诞莫名;
或博奕放荡,而倾竭家财;
或名挂编户,而浮游卒岁;
尸禄素餐,而莫肯用心;
执政居势,而鱼食百姓;
或驰竞进趣,而公私并损;
或肆暴奸虐,而动造不轨,斯皆伤教乱正,大败风俗。
由是荀悦奋笔,而游侠之论兴;
韩非弹毫,而五蠹之文作。
以之为横,理故宜然;
施之沙门,不亦诬乎?
国家方上与唐虞竞巍巍之美,下与殷周齐郁郁之化,不使箕颖专有傲世之宾,商洛独标嘉遁之客,甫欲大扇逸民之风,崇肃方外之士。
观子处怀,经略时政,乃欲踵亡秦虎狼之崄术,袭商韩克薄之弊法,坑焚儒典,治无网纪,制大半之税,家无游财,设三五之禁,备民如贼,天下敖然,人无聊生,使嬴氏之族,不讫于三世,二子之祸,即戮于当时,临刑之日,方乃追恨始者立法之谬,本欲宁国静民,不意堤防太峻,反不容已。
事既往矣,何嗟之及。
云‘一则诱喻,一则迫协’。
且众生缘有浓薄,才有利钝,解有难易,行有浅深,是以启诲之道不一,悟发之由不同。
抑扬顿挫,务使从善,斯乃权谋之警策,妙济之津梁,殊诱迫之谓也。
云‘罪则冥伺,福则神祐’。
夫含德至淳,则众善归焉。
《易》曰:‘履信思顺,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又曰:‘为不善于幽昧之中,鬼得而诛之’。
岂非冥伺神明之祐哉?
善恶之报,经有诚证,不复具列。
云‘会尽肴膳,寺极壮丽’,此修福之家,倾竭以储,将来之赀殚尽,自为身之大计耳。
神明歆其壮丽,众僧贪其滋味。
由农夫之播殖,匠者之构室,将择桢材以求堂宇之饰,精简种子以规嘉谷之实,故稼穑必树于沃壤之地,卜居要选于爽垲之处,是以知三尊为众生福田,供养自修已之功德耳。
云‘割生民之珍玩,崇无用之虚费’。
夫博施兼爱,仁者之厚德;
崇饰宗庙,孝敬之至心。
世教若此,道亦如之。
物有损之而益,为之必获。
且浮财犹粪土,施惠为神用,譬朽木之为舟,乃济度之津要,何虚费之有哉?
欲端坐而望自然,拱嘿以希安乐,犹无柯而求伐,不食而徇饱,焉可得乎?
苟身之不修,已为困矣,何必乃蔽百姓之耳目,拥天下之大善,既自饮毒,复欲鸩人,何酷如之?
可谓亡我陷彼,相与俱祸。
是以盲聋瘖哑之对,经幽处弥劫之殃;
调达之报,历地狱无间之苦。
云‘罄私家之年储,阙军国之赀实’。
圣王御世,淳风遐被,震道网以维六合,布德网以笼群炜。
川无扣浪之夫,谷无含叹之士,四民咸安其业,百官各尽其分,海内融通,九州同贯,戎车于是寝驾,甲士却走以粪,嘉谷委于中田,食储积而成朽,童稚进德日新,黄发尽于眉寿,当共击壤以颂太平,鼓腹以观盛化,子何多虑之深,横忧时之不足,不亦过乎?
云‘吝大官而肿口,临沧海而摄腹’,真子之谓也。
云‘谷影捕风,莫知端绪’。
夫伪辩乱真,大圣之所悲嗟;
时不识宝,卞和所以恸哭。
然妙旨希夷,而体之者道;
冲虚简诣,而会之者得;
用远能津梁颓溺,拔幽拯滞,美济当时,化流无外,故神晖一震,则感动大千;
睿泽暂洒,则九州蒙润。
是以释梵悟幽旨而归诚,帝王望玄宗而委质,八部挹灵化而洗心,士庶观真仪而奔至。
落落焉故域中之名教,肃肃焉殆是方外之冥轨。
然垣墙峭峻,故罕得其门;
器宇幽邃,稀入其室。
是以道济弥纶,而理与之乖;
德包无际,而事与之隔。
子执迷自毕,没齿不悟,盖有以也。
夫日月丽天,而瞽者莫睹其明;
雷电震地,而聋者不闻其响,是谁之过与?
而方欲议宫商之音,蔑文章之观,真过之甚者。
昔文鳞改视于初曜,须跋开听于后缘,子何辜之不幸,独怀疑以终年?
比众人之所悲,最可悲之所先”。
于是逡巡退席,怅然自失,良久曰:“闻大道之说,弥贯古今,大判因缘,穷理尽性。
立理不为当年,弘道不期一世,可谓原始会终,归于命矣。
仆实滞寝,长夜未达其旨,故每造有封。
今幸闻大夫之馀论,结解疑散,豁然醒觉,若披重霄以睹朗日,发蒙盖而悟真慧。
仆诚不敏,敬奉嘉诲矣(《弘明集》六。)”。
解州闻喜县增修夫子庙咸平四年六月 北宋 · 李垂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山右石刻丛编》卷一三
夫古之修祀事,以为人,以思功、思德、思亲,故帝王礼天地日月山川之神祇,念生民之康济暨社稷。
我夫子之祀,通制天下,实功德之大于亲,自天子至庶人家以飨焉。
周末秦并,海内丧乱,汉取魏篡,典法崩坏,讹鬼忘祀,荆吴相侵。
贰释氏之说,半蒸人之惑。
李唐平定,夫子王焉。
虽诰下郡县,岁以常荐,而尚牲帛匪诚,繁藻用渎,廊墉阙治,于空墟。
噫嘻!
我夫子之道,与日为□,与天为终,乌不知之是邪?
君子曰:贤而知之之谓教,愚而昧之之谓道,不知然后之谓圣。
天下众庶或卿士大夫,进祭称祷□馀神者,鲜非私祸福报应于己也。
若于我,则有德无祷而祸乎?
无德有祷而福乎?
果无祸与福在祀也,思其德在福也,从其教,安众庶之念哉!
故曰:祀天地,为人社稷,我夫子思功德,家思亲。
孰思德乎?
孰思功乎?
思之惟坚,则我私邪,又奚祷欤?
思德而祀者寡,私福而祷者众。
众者昧而寡者明,明者行而昧者用。
衣朱服蓝,思其鲜矣,况愚儒乎?
况氓黎乎?
闻喜县,古晋之曲沃,中隅建午,南日迷坤。
地志曰桐,桐即成汤之陵所也。
至道初西戎未叙,天师征之,四人累粮,卒亡胜半,户口失于籍,盗贼肆于封。
武臣慈卿,秩领是邑。
卿,儒家流。
雍熙中,以朔塞千累之功闻太宗帝
释褐承命于使职,未十年,班直殿右,及是,始负治声。
逮二载,田赋平而民足,川野肃而寇绝。
县惟夫子庙,位城之艮表粤二里,原势□□。
荟郁,乃有土之胜致;
处我儒宫,当朝右之奇最。
中伊一堂,阒莫崇饰。
卿宿诚乎先师之德教,谋葺未兴。
会主上以佛诬之多、神誷之极,图纬不书,悉除像宇。
卿易弊以宜,移失于得。
披择材木,芟刮诡绘,斲之筑之,绳之斤之,登登丁丁,摐如偶声,悦匠怿役,朝提暮程。
不费财、不动众,因其利也;
不揆日、不正方,徇其俗也。
左右起讲学堂、致斋堂总二十有四楹,学室五栋,东西于背。
日未系月,工吏告成。
卿先庚日,邑里诸生事庆斯毕,乡校可谕。
及期合境靡遗,兟兟来集。
卿阅礼周复,抚简叹美,挥从警类,诵《儒行》篇。
遂矩丈正席,唱经演奥。
生众或发扬愤悱,持弟子
抑文武之道一也,蔽之则正身、利人而已矣。
卿来于是,则坐为师,语为教;
去于是,则动以政,纠以法。
可谓贤罔器,圣罔滞,卿得徒焉。
垂一命作尉,再命登科,佐卿于兹,幸庙事,谕以为记。
品名贤之所述,则韩愈谓夫子与句龙之弃其贵者以德,故社坛而夫子屋。
世或推程浩,以天地日月江海喻之,广之明之,大而又过诸。
垂且蒙者,敢揆夫子在,则举而错矣。
杜牧曰:「尊夫子者孟轲,贵夫子者韩愈」。
垂谓:致飨者怀德,明道者授福,功至于无穷。
思之哉!
祀之哉!
之绍焉。
大宋咸平四年岁次辛丑六月辛丑朔十七日丁巳,增修之记云。
右班殿直知县事兵马监押、在城巡检慈释回,将仕郎、守主簿何湜。
皇祐五年岁次癸巳正月壬寅朔,二十六日丁卯重书石,立于殿之西庑。
登仕郎、县尉司马宣,文林□□□簿郭佑贤,将仕郎、守大理寺丞知县事兼兵马兼押马中庸。
□□刻字广平程□刊。
文庙古柏记 北宋 · 李垂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光绪《山西通志》卷二○一
植木之固而奇者,惟见经,故君子多尚焉。
桐乡我夫子之庙,环垣步二百四十有五,中树大二十有一。
离轩之阳,径步二十有八,干立二株,荫荟相亚,倚附如一。
馀三七之状,挺拔多峙。
俯者九十尺,或越十围。
其昂偻横直,若趋若侍者,若将问道者,若议古未正而抗色者,殊形异质,难乎同举。
致处其胜,实称此也。
今不知当树之者谁,非心乎孟轲,信无勤于斯矣。
理列交往,牙次而行,伊前砌两隅,并阙其所在,即不知其所废。
右即遗本犹存,徵诸老吏曰:乾德中,文秩赵鼎职宰于是,伐之匠器于已矣。
知县慈卿诚乐乎圣人之德,将新其庙,又访其阙,构二堂以补之。
君子欤?
小人欤?
植之者何?
伐之利之者何?
曾不闻《诗》言「甘棠勿剪」,何昔我先师,生不逢世,道匪通于今时,在宋伐焉?
暨没,则四海奔来而树封者千万矣,茍名其儒,孰敢罔尊乎教祖也?
且夫子为素王,丘明得为素臣,孰能幸丘明之学而得臣乎,又敢不廷于夫子耶
后之伐吾树木,引其辜,君子谓之大不恭。
迩岁以垣堵之隩,其一自枯,卿命匠为公宇之具。
然则去枯可也,为公具可也。
彼后来有茹作毒而俟其枯者,乌为之防也?
慎乎哉!
钦乎哉!
顺兴学记 北宋 · 黄裳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六三、《演山集》卷一五、《永乐大典》卷二一九八三
元丰改元之秋,列郡各贡进士于朝
南剑考诸五县之士而进之,十有八人。
顺兴学者百数,无预贡者。
温陵宋君适来为顺兴令,因怪闽中之士,每岁应诏,出为天子器使,最盛于四方,南剑之中累累有人焉。
顺兴,南剑之支邑,前此有预计偕者,不见录于礼部,七十年于此矣。
今岁更无预贡者,是岂教育之道,在上之人有所未至欤!
遂由县学而观之,感其廉隅之卑,度量之微,环卫之弊,具修之废,不足以壮丽先圣之行在,吞纳多士之至止。
升望降观,前揖后据,不足以周览溪山之气象。
青衿不见,往往散处里闾,流入城阙之间。
诵数之学得以小说实其虚,一如此者盖久矣。
宋君由是慨然思欲宏其度量,严其具修,壮其廉隅,固其环卫,利其前揖后据之势,然后招来多士而教之。
邂逅一乡之所慕者,十有四人,请为义倡,愿与乡民出力易材,废旧而新之。
宋君如其请,学者欣然预叙于别馆,以俟学成而归焉。
旁郡馀邑随有望风而至者,不日学成。
为之八斋,翼于两庑之间,或背于堂,或面于殿,诸生接席而坐,鼓箧而进。
问者有应,疑者有质,由者有户,升者有堂,入者有室,望者有门。
墙之峻,乐之所寓。
前揖仁者之山,下视知者之水,适其性命之情。
日就而月将之,且见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居多古人之遗风。
不问其在外者,一封之荐,何足计哉!
盖夫教学之道,先王望其成材而取之,必使学者无志于仕,有如曾晰咏而归漆雕开之未能信者,然后可以副吾取而用之之意。
是故先王之士得失有命,动静有理,去就有仪,处万钟之时如箪豆之日。
许国之身,致君之术,岂为宫室之美,妻妾之奉,所识穷乏者得我而为之,遂易其志哉?
尝谓仆隶之贱,史胥之卑,屠贩之仵,寇盗之类,才勇艺术,集事御变,虽古之人有不及者。
入之民间以治民事,出之民上以长民德,不亦可乎?
王必谨庠序之教,养才育德,俟其秀实然后论而官之。
先王之意岂以史胥屠贩之仵,仆隶寇盗之类,其名不贵而废其可用者哉?
以谓不知仁者不可与从生,不知义者不可与从死,不知礼者不可与交,不知信者不可与守。
骊山之徒,胯下之布衣,兴造之初,急难之际,未有素食之士,先王不得已而用之,譬之使鹰常饥其肠则为之,使饱之则叛去。
是故黥布韩信之徒素不学道,无穷之欲,与之南面称孤,不足以餍之,乃至叛逆夷族而后已。
然而后世之君,当平居无事时不能养才育德而用之,或有才德之士而莫之用。
府史之卑,卒仵之贱,寇盗之恶,入为公卿,出为将帅,谓予用才而已,不问其行,甚可怪也。
卫宣之朝有不知德者,好忮而不仁;
有不知行者,好求而不义。
好忮也伤物,好求也逐物。
人之可恃以用者,为其爱物,而物莫之胜耳。
不知德行自其求忮而推之,不仁不义不可胜用也。
百尔君子,亦奚以为哉?
先王之世,兵农一民,乡军一营,在朝所谓公卿大夫士,在乡所谓乡老、乡大夫长正、师胥,在军所谓军将师帅、长司马。
昔时乡教之中同为儒者,而今同为天子之吏,岂有异趣哉?
其贤以六德,其能以六艺。
知礼乐者非特钟鼓玉帛而已,礼乐之妙,至于行乎阴阳,通乎鬼神,彼之所及也。
知射御者,非特主皮执辔而已,射御之精,至于升降之仪与其志通,疾徐之节与其意会,彼之所及也。
知书数者,非特纵横之画,会乘之算而已,书数之微,至于道理之精粗,象器之终始,彼之所及也。
六艺,道之下者,其微犹及于此,而况德行之学,岂可忆哉?
是故古之为公者以道,为卿者以德,为大夫者以智,为士者以志。
军将者其德有威,其仁足以抚众,为战士者其义有勇,其智足以死难。
故古之官有至于三百六十者,先王非恃其人之众也,恃其道德志智而已。
平王之东,天下利势不断如线,教育之泽在人之心,犹有存者,譬如立柔之物可屈而难折,延及三十世而后已。
无道之秦,烧《诗》《书》,杀学士,不仁之勇,无义之刚,繁刑严诛以制天下,所以传及二世,为氓隶之人一折而断之。
《诗》《书》之力,虽欲维持其亡,不可得也。
然而先王所以建学养士之意,何可废哉!
宋君之来,隆学校,延儒生,躬率一邑之子弟,从事于道,以副上意。
一邑之士,宜乎为道而学,他日入官,如古贤士大夫,以副宋君之意。
诸生从予游,予尝以此谕之。
君命予文以记县学所以作,于是乎书。
宋故邹府君志新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三、《鸿庆居士文集》卷三七、同治《宜黄县志》卷四五
临川隐君子邹志新,绍兴二十三年八月丙戌感疾卒。
诸孤卜地于崇仁县青云乡之河源,以二十六年三月庚申举君之柩以葬。
前期,具书走介,属父友识其墓。
绍兴初被谗逐,当诣象州,次临川,而盗掠行人于高安新淦之閒,少留宜黄宝积院。
当是时,投荒万里,留落异县,独游穷处,舍者争席。
志新不鄙余,一见倾盖如旧。
宜黄山水胜绝名江右,余日从诸公上下岩谷,饮酒歌呼以为笑乐。
志新居閒,侃侃然不动声色,危坐竟日,不见颓堕之容,若不可亲疏者。
已而去临川,踰桂岭趋象;
旋蒙恩贷,归宿田里。
志新千里命驾,访问生死,握手道旧故,过旬而返。
问遗之书,二十年,累数百纸,久要如一日。
呜呼,逝矣!
诸孤谓不朽之记,宜见于余文,乃叙而铭之。
志新讳陶,姓邹氏宜黄县人,志新其字也。
曾祖务本,不仕;
祖齐,宣义郎致仕;
父馀,承议郎、守侍御史
侍御建中靖国时,历三院御史,以抗直敢言称天下。
蔡京当国,斥守南安军,遇疾以没。
侍御素贫,不治生产,既没,无田庐以归。
志新廉介有父风,昼躬耕,夜读书,虽邻里莫见其面。
始余见之,寒暄粗接,似不能言者。
即之既久,论说古今,剧谈世事,所以设施先后缓急之方甚可听,而韬湮自晦,不愿人知,人亦无知者。
以耕以养,遂丰其家。
清净寡欲,恭俭好礼,布衣疏食,不改于旧。
鬻书数千卷,迎师教子,挥金发无所计惜。
春秋二税,先期输之,无一吏扣门。
刺史县大夫皆曰:「邹君盖处士之贤者」。
多尊异之。
享年六十九。
妻吴氏,有贤操,通议大夫思之女。
生七男子:曰宗谟,以文学知名,尝一试礼部,不幸蚤世;
曰宗嘉,承节郎、监潮州潮阳县盐税;
曰宗说,曰宗皋,曰宗定,曰宗钊,曰宗谔,皆以学行世其家。
宗皋亦前卒。
七女子:涂中胜、许世纬、侯崿、李佩弦、郑顗、伍诰、饶行周,其婿也。
孙男十三人:升卿、子卿、巨卿春卿仲卿颜卿夏卿、益卿、鸿卿端卿君卿慈卿斌卿
孙女八人。
曾孙男女五人。
余自岭表还,过临川,念志新尝振余于羁寓困绝之中,枉道二百里过其家,志新出陈莹中邹志完江民表往还书帖数函示余。
三公者,与侍御同时言事得罪者也。
书词大抵悼侍御之亡,而喜志新为之后。
又有会稽杨炜,尝移书镌诮乡人之辅政亡状者。
后十五年,黄岩,锄治凶恶无所贷。
怨家得其书,益以诋时相之语,录本讼于朝。
时相大怒,逮系廷尉狱,论为城旦,投之海坞,选吏部送。
徒步千馀里,卧临川客邸中,不能兴。
志新适见之,舁致其家,置酒具饭,出白金以赆,惊谢感泣而去。
志新性不容常人,而遇放臣逐客独厚如此,宜其穷至于老死而不遇也。
铭曰:
呜呼志新,韫椟之珍。
高节迈伦,孤标绝尘。
不缁不磷,以贵爱其身,而裕其后人。
视此振振,以考余文。
吴伯丰1196年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二、《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一一一、一四七、《宋元学案补遗》卷四九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孟子集解》序说引《史记》列传,以为《孟子》之书孟子自作。
韩子曰:「之书自著」。
先生谓二说不同,《史记》近是。
而于《滕文公》首章(道性善处)注则曰:「门人不能尽记其词」,又于第四章(决汝汉处)注曰:「记者之误」,不知如何?
前说是,后两处失之。
熟读七篇,观其笔势如镕铸而成,非缀缉所就也。
《论语》便是记录缀缉所为,非一笔文字矣。
梁惠王上》第三章,杨氏谓自「不违农时」至「丧死无憾」,仁心仁闻而已,未及为政,故为王道之始。
必大谓使民无憾决非但有其心、无其政者之所能致也,恐当如《集注》云「为治之初,法制未备」耳。
此说是。
「仁者无敌」,杨氏曰:「仁者与物无对,自不见其有犯我者,更谁与校?
孟子言仁者无敌,亦是此理」。
必大谓杨说盖自论仁及之,非正解此章之指。
杨氏盖言仁之理如此,孟子乃即事以言夫行仁之效,与杨氏说小不同。
亦是。
梁惠王下》第三章,尹氏曰:「仁者之心至公也,智者之心用谋也。
以小事大则狭隘而私于一国」。
必大谓二者所遇不同,而应之皆出于理之所当然。
其规模固有广狭,然其智者私于一国,则非畏天之旨矣。
仁、智之辨,当别有说。
仁者自然合理,智者知理之当然而敬以循之,其大概是如此。
若细分之,则太王勾践意思自不同也。
第四章范氏曰:「若行王政,虽明堂可以勿毁,何况于雪宫」?
必大谓若如范氏之说,是明堂反不若雪宫之当存也,恐未安。
明堂非诸侯所宜有,故范说如此。
公孙丑》第二章,程子评横渠之言曰:「由明以至诚,此句却是由诚以至明,则不然,诚即明也。
孟子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只『我知言』一句已尽。
横渠之言不能无失类如此」。
必大谓程子意盖谓即诚之体而明之用已著,不待由此以至之也。
只「我知言」一句已尽者,谓于天下之言既能尽识之,则其心之无蔽者可不言而喻矣,此诚即明之谓也。
程子意是如此,但所引《孟子》之意不可晓,姑阙之可也。
明道曰:「孟子去其中又发挥出浩然之气」。
必大谓自上天之载至脩道之教,皆一理也。
言气者,盖又于此理之中,即人之运用勇决者言之。
此气一出正大之理,即上天之载因人而著见者也。
此说得之。
伊川曰:「气则只是气,更说甚充塞?
如化育则只是化育,更说甚赞?
赞与充塞又早却别是一件事也」。
此言天人一体,凡人之所为皆天也。
如子之干蛊,乃以父母之体为之,岂得谓之吾有助于父母耶?
故曰凡言充塞云,只是指而示之云耳。
亦得之。
明道曰:「道有冲漠气象」,此「道」字与「义」字相对,盖指其体而未及于用也。
冲漠云者,盖无朕可见之意。
同上。
伊川曰:「集众义而生浩然之气,非义外袭我而取之也」。
必大谓非偶合一义,遂可掩取其气而有之也。
伊川之说,疑当云「非以义袭于外而取之」。
集义,「有事」与「勿忘」也;
义袭,「正」之与「助长」也。
集义所生,非特知气之不可卒取,而义内非外亦瞭然矣。
若夫义袭,真告子之见也。
同上。
横渠曰:「诐辞徇难,近于并耕为我;
淫辞放侈,近于兼爱齐物;
邪辞离正,近于隘与不恭;
遁辞无守,近于揣摩说难」。
吕氏以申、韩为诐,马迁之类为淫,杨、墨、夷、惠为邪,庄周、浮屠为遁。
南轩告子为诐,杨、墨为邪,庄、列为淫、遁。
今《集注》则以四者为相因而无所分属,是异端必兼此四者而有之。
必大谓浮屠之言则诐、淫、邪、遁之尤者,然吕氏以夷、惠为邪,恐未为当。
横渠论释氏其言流遁失守,穷大则淫,推行则诐,致曲则邪,此语胜其他分析之说。
然未详其相因之序而错言之,亦未尽善也。
第五章,市廛而不征,法而不廛。
此等制度皆不可详。
大抵邑居者必有廛税,市区亦应有之耳。
第六章,伊川曰「心生道也」,此谓天地之心而人得以为心者,盖天地只是以生为道也。
「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谓有理而后有气也。
「恻隐之心,人之生道」,此即所谓满腔子是恻隐之心者也。
得之。
明道见显道记问甚博,曰:「贤可谓玩物丧志」。
谢不觉身汗面赤。
先生曰:「只此便是恻隐之心」。
据谢之愧赧,谓之羞恶可也,而以为恻隐,何哉?
盖此虽为羞恶之事,而所以能为羞恶者,乃自夫心之德、爱之理发之,此恻隐所以包四端。
同上。
明道曰:「四端不言信,信本无。
在《易》则是至理,在《孟子》则是气」。
必大谓信者,实有此仁、义、礼、智而已。
至理,元、亨、利、贞也。
至于孟子所谓气,既曰配义与道,则是气也似有体段形器之可言,恐不与信之理同。
未知是否?
信是义理之全体本质不可得而分析者,故明道之言如此。
公孙丑下》第二章,杨曰:「先王之时,天下定于一,则士于其时无适而非君也。
则君命召,不俟驾而行礼也。
周衰,诸侯各擅其土地,士非一国所能专制也,故有不为臣之义」。
必大谓「不俟驾」,孟子盖谓当仕有官职者。
其有不为臣之义者,士之未尝仕者也。
然亦有往役之义,则亦无非臣也。
若如杨说,则天下为一之时,士不复可遂其高;
而周衰,列国之臣无委质之节矣。
此论得之。
近者程沙随深诋王蠋「忠臣不事两君」之言,窃疑其言之失,将启万世不忠之弊。
夫出疆载质,乃士之不得已,曾谓以是为常耶?
楚、汉之间,陈平犹得多心之诮,况平世乎?
滕文公上》第三章,「周人百亩而彻」,《集注》云:「一夫授田百亩,乡遂用贡法。
十夫有沟,都鄙用助法。
八家同井,耕则通力而作,收则计亩而分」。
必大谓井田与沟洫之制不同,而近时永嘉诸公及余正父皆谓乡遂、都鄙初无二制,不知何以考之也?
此亦不可详知,但因洛阳议论中通彻而耕之说推之耳。
或但耕则通力而耕,收则各得其亩,亦未可知也。
乡遂、都鄙田制不同,《周礼》分明。
如近年新说,只教画在纸上亦画不成,如何行得?
且若如此,则有田之家一处受田,一处应役,彼此交互,难相统一。
官司既难稽考,民间易生弊病,公私烦扰,不可胜言。
圣人立法必不如此也。
滕文公下》第九章,问退之《读墨篇》如何,伊川曰:「此篇意甚好,但言不谨严,便有不是处」。
又曰:「退之乐取人善之心可谓忠恕,然持教不知谨严,故失之。
至若言孔子尚同兼爱与墨子同,则甚不可也」。
未论之同异,只此大小便不相敌,不可以对待言也。
以此而论,则退之全未知孔子所以为孔子者。
伊川曰:「不能克己则为杨氏为我,不能复礼则为墨氏兼爱」。
必大尝闻克己者乃所以复礼也,伊川此言乃分为二事,何耶?
此等或有为而言,如以事上接下而言忠恕也。
要之有病,不可便以为通论也。
横渠言:「孟子不得已而用潜龙也,颜子潜龙勿用者也」。
必大观横渠尝曰:「学者贵乎识时,颜子陋巷自乐,以孔子在焉。
孟子时既无人,岂可不以道自任」?
以此论之,则在孟子非当潜者矣。
而此乃以为不得已而用者,岂横渠犹以孟子为行未成者欤?
孟子以时言之,固不当潜,然以学言之,则恐犹有且合向里进步处。
横渠此言极有味也伊川《上仁宗皇帝书》有此意。)
离娄上》第二章,程子曰:「仁则一,不仁则二」。
必大疑此语犹所谓「公则一,私则万殊」之意。
此说是。
第十三章,横渠曰:「太公、伯夷,皆不徒然。
及归文王,亦不徒然。
一佐武王伐纣,一谏武王伐纣,皆不徒然」。
必大谓二人之归文王,特以闻其善养老而已,窃恐不为此而出也。
亦是。
第二十三章:「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
伊尹之于太甲周公之于成王,可谓能格心者。
然其效乃迟之于三年之后,是其初亦未遽格也。
齐、梁、鲁、卫之君终不能改于其德,后世若子魏徵亦近能格君者,盖亦幸遇二君之好谋能听耳。
必大孟子之言理则然矣,而未见其人也。
虽有万金良药,必病者肯服,然后可责其效。
若拒而不信,或吐而不纳,固难责其已病之功矣。
张良之于汉祖,乃智术相投;
魏徵之于唐宗,亦利害相制耳。
大人格心之道,恐非二子所及也。
二十七章,仁之实、义之实,有子以孝弟为仁之本,孟子以事亲为仁,事兄为义,何也?
盖孔门论仁举体以该用,即所谓专言之仁也。
孟子言仁必以其配,即所谓偏言之者也。
事亲主乎爱而已,义则爱之宜者也。
推其事亲者以事其长而得其宜,则仁之道行焉。
此弟之所以为义之实也。
此说是。
第十二章,横渠曰:「不失其赤子之心,求归于婴儿也」。
此只是还淳反朴之意。
横渠此说恐非孟子本意。
第十四章,明道曰:「既得后须放开,不然却只是守」。
必大观颜子之学具体而微矣,然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勿失,守之固也如此。
不知明道放开之说抑何谓耶?
上蔡亦曰:「学者须是胸怀摆脱得开始得」。
必大窃谓固滞狭隘固不足以适道,然不勉学者以存养践行之实而遽以此为务,此曾点之学,非颜子之学也。
明道之语亦上蔡所记,或恐「须」字是必然之意。
言既得则自有此验,不但如此拘拘耳,非谓须要放开也。
曾点之胸怀洒落,亦是自然如此,未必有意摆脱使开也。
有意摆脱,则亦不能得开,而非所以为曾点矣。
蔡说恐不缜密,生病痛也。
第十五章,横渠曰:「约者天下至精至微之理也」。
然曰学者必先守其至约,又曰不必待博学而后至于约,其先固守于约也。
必大谓精微之理必问辨攻索而后得之,决不容以径造。
横渠之,恐别有谓。
未博学而先守约,即程子「未有致知而不在敬」之意,亦切要之言也。
范氏于扬雄取舍不同,恐扬氏之为当。
杨说是。
第十九章,《集注》云:「由仁义行,非行仁义,则仁义已根于心,而所行皆从此出」。
「已」字恐未莹。
「已」字只作「本」字为佳
第二十章,程子曰:「文王望至治之道而未之见,若曰民,虽使至治,止由之而已,安知圣人」?
上云「文王望治而未之见」,下却云「民由夫治而不知」,何也?
治之说恐不然。
又曰:「泄迩忘远,谓远迩之人之事也」。
而横渠以祭祀当之,又以不泄迩为取之事,乃有罪不敢赦之义,恐牵合,不如程子说。
此通人与事而言,「泄」字兼有亲信、狎侮、忽略之意。
横渠云:「汤放桀,惟有惭德而不敢赦,执中之难如是」。
又曰:「帝臣不蔽执中也」,又曰:「执中者,不为退让过越之事也」。
其意盖曰汤之事既未尝越,亦无所退让,以大公之心而行其所当然,此其所以为执中尔。
横渠之意应是如此,孟子之意则未必然也。
又曰:「不泄迩,不忘远,敬事也」。
是不敢忽易之意否?
是无所不用其敬之意。
程、张皆以望道为望治,《集注》谓文王求道之切如此。
必大谓博施济众,修己以安百姓,犹以为病,文王之心即此心也。
不知是否?
「不显亦临,无射亦保」,是文王望道如未见之事。
二十三章「可以取」,必大谓取之伤廉,不难于择矣。
若可与不可与、可死不可死之间,不幸择之不精者,与其吝啬,宁过与?
与其苟生,宁就死?
在学者则当平日极其穷理之功,庶于取舍死生之际不难于精择也。
此意极好,但孟子之意即是恐人过予而轻死也。
王彦辅曰:「死生之际,惟义所在,则义可以对死者也」。
明道曰:「不然,义无对」。
义不当偏与死对,而可别与不义为对。
二十六章杨氏之说自相牴牾。
杨氏类多如此,疑其见之未明,而精力亦有不逮处耳。
育王笑翁禅师行状 南宋 · 释道璨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四、《无文印》卷四
师讳妙堪号笑翁,俗隶庆元慈溪之毛氏。
广颡平顶,骨清气豪。
十岁能诵《金刚经》。
从野道钦受释氏学,登庆元三年具足戒,入讲肆习《天台止观》。
久而舍去,依金山息庵观,求离文字法。
三年还京,参松源岳灵隐,不契。
时天童无用全妙喜竹篦陶冶学者,径造其庐。
无用问曰:「行脚僧?
游山僧」?
曰:「行脚僧」。
无用曰:「如何是行脚事」?
师以坐具便摵。
无用曰:「此僧敢来者里捋虎须」!
俾参堂室中,常示以狗子无佛性话。
一日拟开口,无用以竹篦劈口便打,师应声□□云:「大荼毒鼓,轰天震地,转脑回头,横尸万里」。
无用颔之,曰:「是汝本有之事,吾不能以毫末加损若也」。
久之侍香,朝煅夕炼,遂竟其学。
辞去西游,历登诸老门,法无异味,遂回天童。
无用入灭,上首约翁久主报恩,致师分座。
太守程公请出世妙胜一香供无用,迁金文,移光孝。
乙亥大旱,祷雨州治,郡将以道居左偏,师谓释左道右,旧有成法,力争不可,退归雪窦,申明于朝,得旨仍旧乃已。
忠献史卫王以堂牒除台之报恩。
天台旧无律宗,大卿齐公议,合十寺为大刹,筑坛场,命负毗尼学者倡南山开遮持犯之法风励新学,至今为定制。
朝命徙虎丘,闽帅侍郎王公以雪峰来聘,事闻庙堂,不许。
王公移书,谓南方佛法不竞,暂借若人作兴之尔。
得旨乃行。
雪峰虽屋大众多,然僻介岭海,江湖之士鲜至,礼文法度视江浙有欠,作新更始,不崇朝改观。
南中土狭民贫,公家视僧寺犹外府,雪鼓公参费以巨万,师请于朝,特旨蠲免。
地多虎,或暴人通衢,师率众凌晨行道,旦望设冥,厌禳驱逐,著为定式。
人父子相语曰:「微翁,吾其鬼矣」。
雪峰僧堂二,曰留香,曰众香。
师至,众集如海,更辟妙香处之,且斥南人所施金帛敞寮曰禅悦,以便宴息。
三年,卫王使来请开山大慈。
京师高原泉散席灵隐,诏领住持事。
灵隐虽擅山川之胜,而逼近屠沽,贻□林壑,师撤其庐,揭关飞来峰外以限喧寂。
近时住山道人凿山穴塔,多龟食形胜,师谓云居祐禅师所建三塔雅合古制,奏乞禅律户用其法。
明教坏塔卧永安荆棘间,几不免暴露,师斲石屋其上。
冷泉亭卒挟公家势,小不可意则为寺威福,师禀京兆去其籍。
飞来峰旧言有神倚峰为祟,岁时必享以牢醴,否则辄祸寺。
师言非浮屠氏法,设冥易之。
革非去谬,率多此类。
卫王以大慈完美,迫师东征,随其行者皆一时龙象。
师审法立度,去浮务约,虽大智复作,无以易之。
卫王薨于位,师叹曰:「法舟既沉,吾亦从此逝矣」。
庵居上,或往来天衣。
寺丞张公以翠山招致,不就,归隐雪峰
台州使君陈公遣使以瑞岩邀之于道,瑞岩主事师严明,欲寝匿符命,衲子与之致争,有禠衣裂面者。
勉领寺事,逾月遂行。
无何,江心牒至,监丞史公强之,乃起。
师虽游刃小刹,持规挈矩,若俨临万众。
雅柏堂旧庐于荡阴,行将逸老。
净慈诏下,丐辞不允。
大参余公书来,谓不可重违君命,黾勉绝江。
明年,廷臣奏端、嘉以后牒廉僧众而免丁不加畴昔,欲增常制三之一,荆湖总臣又奏令僧道买紫衣师号,俾以衣号住持。
师以为审如是则千金之子皆可主法,吾道殆矣,奏疏殿陛,上书庙堂,其议遂寝。
诏徙天童,师以生母瞽而耄,侍右无子侄,力辞。
东归,栖迟翠岩□,斥田百亩归西寺,筑堂奉先世香火,岁七月望为忏摩法以赞冥福。
姑苏承天毗陵华藏、四明瑞岩聘命交至,皆坚卧不应。
育王虚席,有旨起师,再辞不许,乃奉诏。
表章大觉,祖述妙喜
方秩然有序,天童除书至,曰:「极弊大坏,天育犹伯仲,去此即彼,固非舍剧得閒,吾方有事于大觉之堂,委而之他,孰任其责哉」!
封章朝闻,俞音夕下。
师乃葺乃理,不徐不亟。
移书荆湖制使孟侯,得钱百万,不数年,内外更张几五之四。
师以育王望刹,表于东海,自昭陵而降,宸章奎画后先照临者三朝,而皇帝宝翰独未有,奏以为请,金榜玉章不逾时而下。
大觉塔铭,吕丞相惠卿所制,刻石东京净因,兵兴以来,东南学者多不之见。
师住山日,客有以墨本献,师即刻之山中。
大慧语要》板于径山者再燬于火,师以起废馀力,复刊行之。
痴绝冲退灵隐朝议士论咸徯师至,诏黄已行,为挟势力者易之。
戊申春京兆大资赵公书来,请再莅净慈。
师旧苦痹疾,至是增剧,作书谢之曰:「既老且病,不能复游人间世矣」。
通守永嘉曹公拉同僚徐公入山问疾,曹公谓:「师病久羸甚,盍致寺事。
当与侍郎颜公议,请于朝,用佛照故事,以东堂养老」。
曰:「去计已决,但待公为别,不敢闻命也」。
从容叙世契,移顷,命纸笔书遗表,作寺丞张公书,援山谷晦堂例,请主后事。
遗嘱数百言,通遗书谒佛事,入祖堂,开语录,建藏塔,丛林典故并不许讲。
书四句偈辞众云:「业镜高悬,七十二年。
一槌击碎,大道坦然」。
置笔与曹公诀别,右胁而逝。
其徒如所戒,后五日,用亡僧法茶毗。
僧众三诵无常偈,维那措火,薪尽火灭,灵骨不倾倚,端坐如生,五色舍利如珠如豆者毋虑千数。
士民淘沙洗泥,皆满所欲。
崇台数尺,夷为平地。
淳祐七年三月二十七日也。
师刚果强毅,公勤廉明,训徒说法几四十年,意小不合则脱屣而去,海内视其去留占丛林盛衰。
建议立论,非兼利天下不为。
宝、绍间,受知君相,以大法自负,论人无恕辞,厉士无恕法,多聚谤丛怒。
卫王薨,异时嫉胜己者或欲困之蒺藜,师不战不祈,卒无所施其术。
晚节末路,言益峻,行益危,道益著,昔之怒者欢以和,谤者信以服。
呜呼盛哉!
尝谓善知识所以标准斯世,行为上,言次之。
数十年来,有言者不必有行,师独回首于万波横流之际,涉世处死,毫发无遗恨者,良以此也。
寿七十二,腊五十七。
度一姓子二百馀辈,得法自黄龙道详而次,皆有闻于时。
言行风旨纪于此者,盖存十一于千百,立言君子或有取焉。
王赞 宋末元初 · 刘辰翁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七五、《隐居通议》卷一六
左畔龙树王望龙,右畔孙真人骑虎。
惟有药王屹立于其中,不龙不虎,独与犬为伍,不知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