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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储资圣颂1018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 创作地点:安徽省亳州市
臣闻圣人之作《易》也,以言乎《离》,则大人有继明之体;
以言乎《震》,则元子有主器之威。
何则?
体以继明,而万邦久照;
威以主器,而七庙大宁
其况登监抚之期,资圣神之政者哉!
国家兴皇统,绍仙源
宝叶茂昌,灵根善固,皇祖之功也;
神武不杀,天开八际,皇宗之德也。
文明以健,景临万有。
圣上妙体乾元,光御人极,应上真之道,抚大宝之运,华亲肃睦,美俗昭明。
尚周文之文,而百官懋德;
汉武之武,而四夷怀恩。
于是览神洛以朝先,因心之至也;
启帝符以升中,动天之著也。
如报厚德于汾壤,款大道于亳宫。
表开圣之都,揭降清之馆。
鸿名盛则,皇哉休哉!
旷代不举者,吾皇富有焉。
然犹清净戒豫,恭默思高,观妙自然,播芳无外
璿枢丽正,物有戴天之安;
金鉴凝明,人咸抱日之景。
若夫道德之奥,仁义之醇,礼乐之和,刑政之清,无得名矣,又尽善矣。
功成功矣,事无事矣,圣子神孙,其法象之矣。
居一日,羡三公,登东涂,皇帝若曰:「眷惟元子,万邦重器。
道心之微必究,王业之难必知。
性习惟其初,左右惟其贤。
尔召,往师傅焉;
讲善体政,欲有观焉」。
三公相与而进曰:「惟皇之嗣,惟天之授,生而神灵,幼而岐嶷。
而复累藩邸,践储副,奉见清庙,载禧圆丘,固当辅圣克家,佐天理物也矣」。
皇太子乃夕惕钦命,未明而兴。
俨观东朝,齐立西面。
与夫股肱优老,羽翼令人,讲帝皇之风,参天人之理,遐烛安危之辙,眇穷得失之源。
曷尝不力仁而民怀,作德而祥降。
于是消息乎九范,经营乎五典。
与治与乱,警策而弗迷;
惟时惟几,佩服而深谕。
此道心之微也,盖究详于妙虑。
其于中外之务,光大之政,则贤必尚爵,功必厚禄。
谋一令,思以敷天下之祐;
议一赏,思以天下之善。
举一刑,则必怅然有不忍之心,暴何端而兴矣?
接一士,则必慷然有好直之心,佞何阶而进矣?
天下欲以富利而弗夺也,欲以寿养而弗伤也,欲以固信而弗欺也,欲以安静而弗扰也。
期于无盗,责之于衣食;
期于无刑,求之于礼义。
礼义既充,熟而成风,然后天下熙熙而遂,乐也无穷。
然则上世圣贤,未尝不勉而后至,慎而后宁。
故《书》曰「勖哉」,庶其至矣;
《诗》云戒之慎之,保其宁矣。
此王业之难也,岂徒知之,固以辅而去之矣。
若性习右之,可得而言,聪哲自天,诚明见志。
其始也,后稷玩于播殖,仲尼戏于俎豆。
爰发五胜之辨,实宣三正之方。
今乃琴诵成文,典书在御。
入则有保,出则有师,太傅居前,少傅居后。
而能干蛊天家,代工王室,美四方之事,资万机之圣。
识者曰:正斯嗣也,明斯德也,由斯道也,天意人事章章乎,岂符谶而后著也!
圣源深长,天道辅相欤!
非天私我有宋,惟天祐于一德。
陶唐氏之与舜也,历试诸难三十载,而尧德益明,天下益治。
今斯时也,然奚若吾君之嗣之美矣!
君子有言曰,巍巍乎皇之有成功也哉!
郁郁乎嗣之有成德也哉!
乐圣者系之颂云:
粤自黄灵,爰及炎宋。
巍巍天造,绵绵帝统。
神武之祖,文明之宗。
元基不拔,盛业来重。
我后御极,吾民敏德。
盛节交举,庶汇咸殖。
万邦作孚,百神受职。
允也时雍,何哉帝力。
王假有家,乃建承华。
三善靡忒,二对何嘉。
日光月轮,山辉海润。
相见乎《离》,盖取诸《震》。
帝均其勤,抚国监军
天受英晤,日彰温文。
乃左乃右,惟仁惟旧。
稼穑斯忧,艰难斯究。
授人惟才,进人惟德。
刑也以薄,恩也以直。
屈者其伸,劳者其逸。
言思逆耳,道务前膝
玉振金相,英声茂实。
绵若寿域,熙如春台。
守之而已,仁远乎哉!
天业昌兮,天家光兮。
圣有嗣兮,明无疆兮。
皇心之宁兮,黔首之康兮。
祖宗之灵兮,子孙之长兮。
金石在庙兮,颂声洋洋兮(《范文正公集》卷六。又见《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八一。)
:宋本作「斋」。
除皇弟允初特授特进依前检校尚书右仆射使持节耀州诸军事耀州刺史御史大夫感德军节度使耀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食邑七百户仍赐推诚保顺戴功臣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文恭集》卷二二
门下:百世必祀,德厚者流光;
三岁乃祫,文繁则礼缛。
朕训四海之孝,合七世之灵,因时永怀,备物亲享。
祲容粲若,宝镇在焉。
来九服之朝,用六代之乐。
于时藩岳伯舅,二三弟兄,助祭在兹,侍祠有恪。
嘉飨云究,庆赐遂行。
具官允初,体韵详和,性质淳固,本贤王之后,资圣源之先。
遥制侯藩,委高牙之重;
留宿京邸,奉介圭之朝。
能慕善猷,绰有淑问。
自祖宗之讲祀,由奉常以肄仪,结佩入斋,展軨从跸。
清庙在望,极骏奔之恭;
朱芾侍祠,有肃雍之美。
朕以皇祖右飨,大嘏告兹,熙事备成,景福来格,还衡肆眚,进律畴庸。
乃眷戚藩,益开土宇,仍进表功之号,更升蹑等之阶。
恩礼之隆,固先于异姓;
名数之懋,滋表于展亲。
于戏!
承积累之祥,膺节制之重,斋祠参奉,灵宠荐加。
益慎尔猷,往服朕命。
五言四韵诗记至和元年九月己酉 北宋 · 曾公亮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八
上作诗五言一章四韵,赐端明殿学士曾公亮郑州,宠其行也。
公亮拜首稽首,以爱宝于其家。
明年十月辛卯,乃发石摹刻,立于州廨之别厅,庶几与三辰并昭,揭诸无穷。
于是自奏其语以记曰:臣闻昔者舜用庶尹之谐,作歌以敕天命,究于「元首」「股肱」相成之叙。
其臣有皋陶者,实对飏之,事载于《书》,为万代法。
迄后帝王沿袭弥文,矢赋寓兴,各系其一时之泽,而其臣亦莫不推明赞宣,传之天下耳目。
其传至今,而有虞氏之美,独为称首。
恭维体天法道钦文聪武圣神孝德皇帝陛下,天纵元圣,包仁贯义,然犹兢兢亹亹,退托未寤,师古用众,日考大中。
故言动所造,必极于教化之端;
而华夏臣民,翕然知纳于法律。
今诗之作也,所以褒眷侍学之臣,而宠其出宿;
因明藩屏之寄、职仪之数,而慰其长人。
卒告诸论思可否,不以内外为间,而敕其自效。
盖天子尚文、隆儒、勤政、乐谏,四者天下之急务,而一章之中微指具焉。
固已超汉轶唐,而独配于有虞氏之美。
然其不佞之臣,曾亡以髣髴近世诸儒,况敢追皋陶等,而能望清光、称盛德哉!
窃惟自念,待罪劝讲十有三年,始以外朝佩服,出入殿闼,而寖寻恩渥,遂厕掖垣禁林法从之列。
遘疾淹阻,逋旷朝讲,尪残甫起,乞州自便。
岂意去阙之日,重奉非常之荣,熏心汗颜,夙夜震惕。
顾虽身为牺牲,尚何足以报万一也?
上方益探六经之术,详而措诸事。
事之几其巨细先后,要皆可燕子孙,法万世,而大继有虞氏之烈也。
臣敢贪自盖其不佞,而独私圣文,不卒布于天下,使民或阙其传,以累太史,则又重于素飧而冒褒宠之罪也。
故托于此,毕其愚忠云。
按:民国郑县》卷一六,民国二十三年重印本。
狄青不可独当一路奏(三)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二、《余襄公奏议》卷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
臣累具奏陈,为狄青兼知渭州不当,未蒙朝旨听从者,此盖两府大臣,不顾社稷利害,唯要遂非行事。
伏缘西贼僭叛以来,泾原屡遭侵扰,任福败于好水,葛怀敏败于定川关中震惊,君臣旰食。
臣谓朝廷当极选文武才杰,共守边疆,为谋未周,闻谏不听,岂非不顾社稷利害乎?
泾原利害,屈指可计。
范仲淹前岁被差之日,必得韩琦然后同行,今日预政之谋,未为忧国,同此议者,亦当审细。
臣料大臣强为其说,其词有二;
其一,谓当今文臣无可差;
其二,谓自来武臣在边,多被文臣掣肘,不若专委武臣,责其成功。
此皆护短之说,本非通论。
当今天下之大,峨冠委佩,出入朝廷,列侍从者,驾肩叠迹,及求一边郡知州,则不能得之,此执政进贤之失也。
求一士而分其任,纵无奇才,比于专委一夫,不犹愈乎?
况好水之败,韩琦等为招讨使
定川之败,王沿都部署
皆号本朝精选,尚犹不免丧师,岂可狄青独能了乎?
又武臣在边、文臣掣肘之议,本为不近人情。
仲淹等领兵之日,自谓安边之谋臣,及其归朝,遂生掣肘之谬论,若如此说,则庞籍文彦博孙沔,尽可罢去矣。
窃观狄青所为,若其决医官、擒刘沪,皆骄满之至,岂能独统其众乎?
水洛垂成,而急捕刘沪,致劫掠伤杀之患,取笑夷狄,将帅之才,于此见矣。
况朝廷特差鱼周询等前去体量得有过,又蒙进用,朝廷之令,于何取信?
勿谓杨守素等来此讲议,便言边鄙不足忧者。
今春张延寿去后,兵临秦州平州熟户一千馀帐,埽地皆尽,城中震恐,边臣不以实闻,此则目前之祸,不必引古为證。
伏乞早赐选差忠勤才略之臣,以知渭州
如臣言无可采,则乞还旧官,臣之分也。
若谓已行之命,难为改易,则朝廷今后一切持行,何用谏诤?
宋故屯田郎中黄府君嘉祐四年七月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四、《武溪集》卷一九、《古今姓氏书辨證》卷二八、光绪《曲江县志》卷一四 创作地点:山东省潍坊市青州市
府君讳仲通韶州曲江人本名正,以犯从祖讳,遂称字焉。
家本寒素,刺史潘公见之曰:「此奇童也」。
命其父使从学。
及冠,以辞赋知名场屋间。
天圣初进士擢第,累授信州大名府司理参军
天章阁待制王公沿河北漕,上言引济水、御河浇灌怀、卫民田,辟府君卫州推官,以通水利。
秩满,故丞相沂国文正王公、岐国正献杜公交章荐之,诏改著作佐郎、监广州军资库
未几,迁秘书丞、知南仪州,以病,乞换江南监当,徙监宣州商税。
按察使歙州舆赋狱讼繁夥,请择材士共赞幕画,就除太常博士签书歙州判官公事。
赐绯通判建州,知惠州,累迁至屯田郎中
侬蛮之寇广州,惠最为近,府君增堞浚隍,民用以安,监司以劳闻。
及罢惠州也,年六十八矣,乃叹曰:「钟鸣漏尽而不知止者,滔滔皆是也,吾可以去乡里而贪进乎」!
遂不复朝,朝廷授一子官而致其政以宠之。
休官凡六年,以嘉祐四年六月丁亥,考终命于曲江里舍,享年七十四。
府君少勤学,家贫无书,手写细字五经注疏及文赋数万篇。
暨登第后,性复恬素,不急进取。
每叹禄不逮亲,所得之俸,常均给兄弟及诸亲之贫者,乡闾无不服其悌,朋友未尝与之忤。
当官以干称,治狱以恕闻,其所荐举,皆当世名公钜人,而所享名位,不尽其材。
寿终之日,家无馀资,第以清苦自立,真全德者也。
曾祖讳烜
祖讳婴,赠职方员外郎
妣榄氏,累封真阳曲江南阳县太君
凡再娶:初曰刘氏,封中山县君太常少卿赛之妹也;
次曰杨氏,封福昌县君
三男子:长曰亢,早夭;
次曰佺期,太庙斋郎
次曰安期试秘书省校书郎
其年七月,侄新湖阳主簿宝臣太子中舍、新知潮阳县事汾,与诸孤奉其柩,葬于丰乐乡之邓林山。
靖在诸甥之列,幼授师训,居同里,举进士同榜,宦游险易未尝不相亲也。
府君之传政而归也,靖适经制蛮事,不克还乡以奉朝夕之欢。
暨兹去世,又不获归奠,葬不及执绋,其痛岂有涯哉!
乃附铭以纾恨焉:
韶州相水,南国之纪。
生是俊明,具兹粹美。
学必根道,禄不私己。
干闻朝廷,悌称乡里。
籍未引年,志先知止。
没无馀积,清白而已。
始终一节,古之君子。
佳城何在,邓林之趾。
九原何从,文献斯迩。
身虽可殒,名不泯矣。
我怀舅氏,生同荣悴。
今也云亡,莫亲含襚。
握笔诔德,临纸撝泪。
终天永诀,此情何寄。
分析公使钱状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河南先生文集》卷二五
准公文准都转运司牒:「准敕,据陕西都转运司体量到前知渭州,借过军资库钱粮等,取问曾与不曾于省库内支借著钱银?
作何使用?
自后曾与不曾交还?
具逐件招承文状」者。
右,具如前。
先于庆历三年七月内奉敕差知渭州,到任后,取索到前知渭州王沿已后支用公使钱体例,计度每年合使钱数,及勘会到本州见管指使、使臣及郡虞候已上共六十馀人,主兵官通判、职官、参谋等近二十人,共八十馀人,逐日例破常食约计钱共七贯,每月计二百一十贯;
逐月五次聚食,一次张乐,共约钱三十贯文;
每季一次大排管设军员二百贯,非次专使抚问,或教场内军员吃食、官员射弓,及添助造酒糯米并节辰送物,逐季又约一百贯文。
每一季都计使钱一千贯文。
依此约度,每年合用钱四千贯文。
王沿在任时,支公使钱三千贯。
后来除依王沿例别给米麦外,只支钱二千贯,勘算每年合少钱二千贯。
遂访问勾当官吏等,所少钱作何出办?
其人等并言自来于诸处回易,可以得足。
遂体问到前来张亢在任日,并邻近州郡,泾州郑戬庆州滕宗谅,将银往西川收买罗帛,及买上京交钞,并令人解州般盐,计三处回易。
郑戬亦将银于西川秦州收买罗帛,并买上京交钞,亦是三处回易,即不令人于解州般盐。
相度得差人解州般盐,委是不便。
西川又缘地远,难以差人往彼。
只可于秦州买物及上京交钞,两处回易。
勾当人兼言将银入西川,则利息甚多,若只于两处回易,恐支用不足,即不曾听从。
兼体问得诸处及本州,自来并是于军资库随军库支拨系官钱作本回易,有此体例。
以本州除逐季请拨公使钱外,别无不系省钱,若不于官库支借,即无由得钱回易,实曾逐度印押头子,委勾当人于军资库支借钱银,往秦州回易,及收买上京交钞,并系公用库赤历支收。
知州通判监官通押,即不一一记得贯佰两数,及支出月日。
今看详陕西都转运司奏状,称借出钱二千贯、银五百两,委是在任日借出是实,兼记得只一次令人将银往秦州收买罗帛,一次令人将交钞上京
秦州罗帛,即是在任日买到,令勾当官员、使臣依市价赊卖与诸色人,其上京交钞回买到物帛,即是离任后来有狄青、程勘、王素相继知州,即不知于何人任内赊散与人。
陕西都转运司磨勘到见欠钱人计二百七十九户,即是已见得钱数归著。
今乞令渭州勾当人分析在任日所借到钱银,回易到物色,多少是元借本钱,多少是收到利钱,若干于任内收系,若干于后来知州任内收系,其军资库元借出本钱及银,于是何年月却于本库送纳,即见得交还与未曾交还。
又缘庆历三年八月内到任,九月后便值西界事宜紧切,与主兵官员逐日堤备,略无暂暇。
虽累准朝旨,令凡有管设不得减削,及许令回易,只是委管勾使臣官员及公人等一面主管回易,及支收使用,其买到物帛,亦不曾亲自点检。
所有上项分析,每年合使用钱数,并是小作约算度。
仍乞取离任后逐月所支过公用钱数,细定月分,与所约度到费用数目比类,方见使用的数。
所分析前项事理,并皆诣实,谨具状申河东转运司
谨录状上。
乞诸路正副都部署并罢经略使庆历三年正月 北宋 · 王尧臣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三九、《宋史纪事本末》卷三○、《续资治通鉴》卷四四
唐陇右、河西、范阳、安西四镇岭南五府节度兼领经略使
咸平五年,始以右仆射张齐贤为邠宁环庆泾原路经略使、判邠州,令环庆泾原路永兴军兵马并受节度
是岁,又以邓州观察使钱若水为并代经略使、判并州,自后更不除人。
陕西用兵,夏守赟夏竦陈执中并以两府旧臣,始为陕西经略、安抚、招讨使韩琦范仲淹止为副使
既而张存延州王沿渭州张奎庆州,俱是学士待制之职,亦止管勾路部署司事。
夏竦陈执中既罢,四路置帅,逐路遂各带都部署经略、安抚招讨等使,因而武臣副部署亦为副使
韩琦范仲淹庞籍既为陕西路都部署、缘边经略安抚招讨等使,四路当禀节制。
而诸路尚带经略使名者九人,各置司行事,名号不异,而所禀非一。
今请逐路都部署副部署并罢经略,只充缘边安抚使、副。
兵策十四事奏庆历元年五月 北宋 · 田况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宋名臣奏议》卷一三二、《续资治通炮长编》卷一三二、《太平治侯统类》卷三○、《太平宝训政事纪年》卷三、《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一、《群书会元截江网》卷一四、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五
一曰:自昊贼弄兵侵噬西蕃,开拓封境,僭叛之迹,固非朝夕。
始于汉界缘边山险之地三百馀处修筑堡寨,欲以收集老弱,并驱壮健,为入寇之谋。
初贡嫚书,亦未敢扰。
范雍延州,屡使王文思辈先肆侵掠,规贪小利。
贼遂激怒其众,执以为辞。
王师伐叛吊民之体,自此失之。
刘谦高继嵩等破庞青诸族,任福白豹城,皆指为大功,无不杀戮老弱以为首级。
彼民皆诉魾于贼,以求复雠。
吾民受制异类,而又使无辜被戮,毒贯人灵,上下文移皆谓之「打虏」,吁,可忽也!
或谓国家久不用兵,将卒未练,欲使趋功骛利,习于战鲑尔。
然贼界诸处设备甚谨,屡行打族,俘获无几,陷没极多。
如郝仁禹打鄂斡族,亡三百四人,无所获。
任政打诺尔阿堡,亡一百九十三人,秦凤部署司打陇波族,亡九十六人,各获首一级。
麟府军马司入贼界牵制,亡三百八十人,斩馘十八人。
其馀大亡小获,无足言者。
以此计之,实伤挫国威,取贼轻侮。
自今宜且罢打族,但严设备守,以俟贼至,然后别为之策,以破奸谋。
二曰:自昊贼寇边,王师屡战不利,非止人谋不善,抑亦众寡非敌。
近因好水川之败,士气愈怯。
诸将既没,牙队之兵,罪皆当斩。
朝廷普示宽贷,欲为招辑,伸恩屈法,事非获已。
军中相劝以退走自全为得计,陜西虽有兵近二十万,防戍城寨二百馀处,所留极少。
近又欲于赞延、环庆泾原三路,各抽减防守,驻兵赞、庆、渭三州,大为屯聚,以备贼至。
然今赞延路有兵六万六千馀人,环庆路四万八千馀人,泾原路六万六千馀人,除留诸城寨外,若逐路尽数那减,屯聚一处,更会合都监巡检手下兵并为一阵,极不上三二万人。
贼若分众而来,犹须力决胜负。
或昊贼自领十馀万众,我以三二万人当之,其势固难力制。
议者但欲以寡击众、幸于偶胜,非万全策也。
夫能以寡击众,徼一时之胜者,或得地利,或发奇策,非可恃以为常。
今必败之形洞可前照,而恬然坐视,莫知更为计也。
议者又谓贼若并兵而入,则率他路援兵以禦之。
且贼每入寇,既有所得,飙驰雾卷,一夕而去,他路固无所及矣。
或谓收保边民,持重以观其势,可击则击,不可则已。
贼不过破燬民生,因食野积而归尔,此茍一日之不败则可也,深虑后患,有异于斯。
去冬都下,尝闻士大夫相与言,谓小羌不足忧。
何则?
叛命之初,我无边备。
若兵随檄至,则关中安危未可知,此贼计之失也。
刘平石元孙陷没,中外震骇。
贼长驱而至,谁能当之?
此二失也。
臣始闻此说,亦诚谓此贼之易与也。
今观其包藏变谲,图全择利,乃知所谓失策者,实贼之得计也。
且贼之未敢长驱,亦犹我之未可深入,所以然者,主客异势,进退怀疑。
边防之兵并出其后,险要之地或断其归,是决成败于一举,岂胜算哉!
李士彬被虏,刘平等败没,延州之境,荡然一空。
日者山外之民,杀掠奔溃,已亡大半,是渭川之境,又渐空矣。
料贼今秋或来春,犹且驱劫不已,必使我藩篱尽空,表里可见,然后攻城破邑,渐谋长驱,则无后顾之患。
臣所以谓关中安危渐不可测,愿朝廷为勇断之计也。
断之勇者,在乎发内帑之财,募陜西、河东强壮之民五七万人,分屯赞延、环庆泾原三路。
俯及防秋,则以逐处弓手分番戍守城寨,而参以正兵,每路及五六万人以上,精加训练。
我军既众,其气自振也。
必曰募民兵则众情不安,增边戍则大费不赡,此循常拘近之论也。
且民兵之法,祖宗所行,迄今军中,馀老多在。
加之出钱选募,非同点差,其中必有乐于效用者。
内帑之积,祖宗本为用兵,今乃其时也。
三曰:用兵之法,当先有部分。
部分进退,权于大将旗鼓,旗鼓常在中军
西陲用兵,每战必败。
好水川之战,任福实为大将,而不能指麾统制以为己任,乃自率一队前当剧锋,矢尽势穷,而后陷没。
忠勇之节虽可嗟悯,然论其才力,止一卒之用。
夫部分不明,多则不能办,少则不能胜,进无所劝,退无所止,一有纷乱,则其势北矣。
欲矫此弊,在乎先求大将之才,峻其威权而尊宠之。
葛怀敏为赞延部署,张亢钤辖,当以偏裨之礼奔走麾下,若犯令即当诛之。
乃平牒往来,动皆钧礼。
韩琦范仲淹经略副使葛怀敏见之,礼容极慢。
上下姑息,三军之士何所法耶?
夏竦陈执中以儒臣委西略,不能身当行阵,为士卒先,至于选择大将,明定部分,乃其职也。
乞朝廷降诏,令更互巡边,采察边臣。
中有材任大将者,特与不次拔擢。
其骄怯之将,每自顾重,不为国家尽力者,奏罢之,则部分立而功可冀矣。
四曰:自古用兵,未有不由间谍而能破敌者也。
昊贼所用谍者,皆厚加赏赂,极其尊宠,故规我机宜,动必得实。
今边臣所遣刺事人,或临以官势,或量与䌽,止于熟户族帐内,采道路之言,便为事实,贼臣变诈,重成疑惑。
今请有入贼界而刺得实者,以钱帛厚赏之。
贼将伊埒刚朗、凌裕勒且之徒,皆元昊亲信,分厢主兵,俯近汉界,出入从者不过一人。
若能募死士陷胸碎首,是去贼之手足。
王沿尝欲用此策,但朝廷不惜美官重赂,则功岂难图?
五曰:唐置都护府,掌抚慰诸蕃,征讨斥堠,及行赏罚,叙录瞕劳。
其属有长史录事、功、仓、户、法诸曹,得为开府之盛。
国朝承五代之后,事归边防。
西陲安辑时,朝廷故无意及此。
今昊贼大肆杀掠,沿边属户各顾家族,心生向背。
又使奸人恣行诱胁,以此贼势转盛,而边堠无复磗蔽。
今新置招抚蕃落司,所谓招抚者,非饮食不足以得其驩,非赏赂不足以回其意,非术数不足以鼓其动,非刑诛不足以制其骄。
曩者曹玮秦州,诛赏并行,戎落诉伏。
泾原用韩质,秦凤用张僎,皆韩琦随行指使,虽各有武勇,至于招抚之术,岂可倚耶?
环庆一路熟户,未尝经贼残破,部族全整,人堪战鲑。
若绥御有术,可得精兵数万。
请令都管举官,与王怀端协力招抚,仍只令韩琦王沿庞籍张奎同领之。
事之大者关报都部署司,其馀知州通判更不兼管。
以养正兵万人一岁之费,为招抚之具,则事无不济。
自来熟户贩鬻青白盐,以求厚利,今一切禁绝之,欲以困贼。
然绝熟户之利,无以资其生。
太宗郑文宝请禁青白盐以困贼迁,可不战而屈人兵。
诏自陜以西市之者皆坐死。
其后犯法甚众,戎人乏食,寇抄边郡,内属万馀帐归继迁。
钱若水驰传视之,因诏尽复旧制,戎人始渐归附。
今日之势,若厚加招抚,稍宽盐禁,则熟户无不得用。
议者疑边馈已窘,而又兴费不赀,非至计也。
且国家通使罝勒斯赍,欲诱以为用,赐帛二万以促其出师,终无实报,是舍熟户近成之效,而信西蕃远妄之言,岂至计耶?
自昊贼破睺牛城,筑瓦川会,而罝勒斯赉远窜历精城,偷安茍息。
其子满济扎、卜辖戬自立,皆为仇敌,尚不能制,矧能为昊贼轻重邪?
温博奇乃罝勒斯赉亲信,首领之豪,其子一声金龙有众万馀,最为强盛,乃与昊贼结姻,罝勒斯赉日益危弱。
今欲以为国家用,非臣之所能知也。
以是论之,招抚熟户,不犹愈于彼乎?
六曰:环庆路投来蕃部极多,夏竦等惩延安之前失,虑贼马奔冲,内应为患,欲迁襄、唐州界,给旷土,使就生业。
又皆不肯离往,若骤加起遣,则戎心动摇,或致生事。
招抚蕃落司得人,令躬至族帐,察其心之向汉者,给沿边闲田,编于熟户。
或度其后必生变者,徙之内地。
然恩威裁制,其事百端,茍非权谋,未易集事也。
七曰:蕃落、广锐、振武、保捷,皆是土兵,材力伉健,武艺精强,战鲑尝为士卒先。
自昊贼扰边以来,惟土兵踊跃,志在争功。
其如请给甚微,不及东军之下者。
振武料钱五百,而二百五十为折支。
积数月一支,又皆靡弊不堪之物。
如新添虎翼兵自南中选填,材质绵弱,而云不知战鲑,见贼恐死,传者皆以为笑,朝廷但且以塞数为名而已。
若月添土兵请给,事恐难行。
请遇特支,比常优加其数,或别定南郊赏例,以激其心,则其立功必不在东军之后矣。
八曰:沿边屯戍骑兵,军额高者无如龙卫
闻其间有不能被甲上马者。
况骁胜、云武、武骑之类,驰走挽弓不过五六㪷,每教皆望空发箭,马前一十二步即已堕地。
以贼甲之坚,纵使能中,亦不能入,况未能中之?
请密料边兵,益步卒而减骑军,但五分得一足矣。
以一骑军之费,可赡步兵二人,而又宽市马之烦扰,违害就利,莫善于兹也。
九曰:西贼每至,诸城寨不料众寡,并须出战,稍有稽违,皆以军法从事。
使赵奢李牧周亚夫授任于今日,获罪必先于诸将矣。
边臣甘死事,获犹子孙之福,不敢持重伺隙,自取严诛。
今若遇寇大至,且坚壁以守,须会合诸路兵马可以取胜,则令出战。
若贼众不多,而畏懦不即追讨,并行诛之。
十曰:主将用兵,非素抚而威临之,则上下不相附,指令不如意。
西贼首领各将种落之兵,谓之一溜,少长服习,如臂之使指。
既成行列,举手掩口,然后敢食,虏酋长遥见,疑其语言。
其整肃如此。
任福庆州,蕃汉各已信服,士卒亦已谙练。
一旦骤移泾原,值贼至,麾下队兵逐急差拨,诸军将校都不识面,势不得不陷覆。
今请诸路将佐,非大故毋得轻换易,庶几责其成功。
十一曰:古之良将,以燕犒士卒为先。
所以然者,锋刃之下,死生俄顷,固宜推尽恩意,以慰其心。
李牧匈奴,市租皆入幕府,为士卒费。
赵充国禦羌戎,亦日飨军士。
太祖用姚全斌、董遵诲西戎何继筠李汉超当北寇,人各得环、庆、齐、棣一州征租农赋,市牛酒犒军中,不问其出入。
故得戎寇屏息,不敢窥边。
臣前通判江宁府,因造纸甲,得远年帐籍,见曹彬江南日,和州逐次起饷猪羊肉数千斤,以给战士。
范仲淹延州,奏乞比永兴军秦州支米造酒,有司之吝,以为无例而罢。
今请渭、延、庆三州及诸路部署司并特支米造酒,仍都部署司别给随军钱,赡足。
除军员外,其馀士卒每一季或因都阅,或值出入,并须量有瞮及,以慰劳苦。
古者命将出师,阃外之事无不专制,财粮用度,岂有异同?
今主兵主财者皆力敌权均,纷然相制,岂国家任人责功之大体邪?
十二曰:功作器用,中国之所长,非戎狄可及。
今贼甲皆冷锻而成,坚滑光莹,非劲弩不可入。
自京赍去衣甲,皆软脆不足当矢石。
以朝廷之事力,中国之伎巧,乃不如一小羌乎?
由彼专而精,我慢而略故也。
今请下逐处,悉令工匠冷砧打造纯钢甲镞,发赴缘边先用,八九㪷力弓试射,以观透箭深浅而赏罚之。
太祖朝旧甲绝为精好,但岁久断绽。
乞且穿贯三五万联,均给四路,亦足以禦敌也。
十三曰:今春昊贼寇边,器械攻城之具极为拙钝,此特缓吾备也。
料贼年岁间,破尽缘边篱落,必驱迫汉民熟户,使为先登,以攻城邑。
边城一有不守,事故可忧。
今修筑城寨,虽渐完固,其如军民不知守城次第。
下河北,选守城卒三五十人,诸处指教,缮治器用,大为之备。
贼动必求全,常顾后患。
若边城坚守,攻之不拔,则亦未敢长驱而深入也。
十四曰:昊贼蓄谋岁深,尽更汉法,自作祅书,非恩信可以縻,文令所能动。
若非天威振赫,大挫癚锋,其势未已。
汉界与贼山界相接,人民繁庶,每来入寇,则科率粮草,多出其间。
山界之民,引弓甚劲,与贼为战,所谓「步奚」。
此皆去贼地遥,向汉甚迩。
若承战胜之势,贼若皆散,承其不备,分路进兵而攻取之,抗禦者诛殛,降顺者招徕,老弱无辜,系之南徙。
其间险要可守之地,则筑坚垒以据之。
所得土田,给与有功熟户。
必不可守,则纵兵破荡,以弱贼势。
若请命归欸,则裁割纵舍,制之在我。
弭患如此,则边陲可安矣。
论除渭州路招讨使事奏庆历元年十月1041年10月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六、《乐全集》卷二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三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见制除某官代王沿渭州路招讨安抚等使者
朝廷比分四路以藩屏西边,其间道路坦夷,众得大入。
且车骑之利惟泾原,故贼连年亲来,犯此一路,覆军杀将,每来益深。
去年好水之役,任福等犹力战而败,骁将精卒器械殚焉。
朝夕竭力,完补二年,仅得成军。
此来定川贼无亡矢遗镞之费,一举而悉卷以去,如蹈无人之境。
贼骤胜而不骄,令明而众整,凡四大举,动无遗策,气燄益炽。
今既胜归,休养士马,若来年春首倾国复来,我以残破败亡之馀,稍更拓落不定,势且堂堂长驱,有饮马渭河之志,则关中摇矣。
而北有强虏睢盱睥睨,外为和约济其贪婪,实用此贼困我,意在坐收其弊。
以是虑之,则今关中轻重之势,天下安危之形在泾原矣。
某虽涖官临事粗有风力,然未更重任,恐不易当此剧贼;
又新蒙奖擢,中外未之信服。
至于三路旧宣力人,见其骤为之伍,顾亦心有慊然。
且今来泾原人畜殆尽,兵马亡几,一路萧然,无藩篱之限,此时施为经置,动系机宜,乃老将之所难,非全才而孰与?
成败所寄,理无试可
切惟朝论更加审察,必不得已,或于三路中替换一人,且当此路,所贵谙练边政,通知虏事,人心物望抑有属焉。
西事咨目上中书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乐全集》卷二一
一、寇每犯边,辄擒戮大将
议者以为诸将各有亲随军队。
旧事,凡丧主帅,自有军法。
近事此令不行,故将帅接战,左右逃溃,无以禁制。
在愚观之,此是军中政令,招讨经略司所当处置。
昨好水之败,任福等皆没,士卒散亡既多,故韩琦奏请招集,朝议从之。
请既无状,从亦非宜。
从则废法自于朝廷,而收恩归乎帅府
不从耶,或以致不虞,则帅府得以为辞,而朝廷任其怨。
盖军中闻帅府之令矣,忽有朝命特旨,三军必怀疑惧,若遇寇之际,进有败形,退无生路,势不委将降贼,更恐倒戈内向。
夫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临机制宜,间不容发,岂有奏请往复数千里待命者哉!
谓宜特遣使者,或明降诏书,责问其情,申戒于后。
此亦章朝廷防微之旨,折臣下图全之计者也。
一、贼连岁入泾原,渐引而深,杀掠老幼,驱拥畜产,焚荡舍屋,民不得耕穫树艺,缘边篱落,索然一空。
镇戎军、原、渭等州,城垣之外,南亩萧条矣,势且与保安延州相类。
此后供输转给,公私益当大困。
汉法谪刑徙实边,唐制徙罪人塞下,今若令流已上罪,铸钱、造印及诸为盗抵罪,结群冒贩禁利十人已上,明知贼情而过致资给、匿藏受分,如此等罪,但为良民害情理蠹恶者,悉徙其本身一房于边,随口赋田,令自给食。
然后为什伍之法,使相保察,别为条目付边臣,以重法绳之,所冀稍耕塞上空虚之地。
一、四路分守其根本,当在长安
比来长安守备不设,而骑寇每入渐深,向使贼出上策,乘胜豕突,固可饮马于渭水矣。
谓宜置兵蒲、雍之间,以重臣镇永兴,而委以应接诸路,候知贼有点集,路所由入事宜,审的即量众寡部发应援,贼退则引还本屯。
不惟壮根本之地,遏奔冲之势,又足以安关中之人心,免边城之输挽
一、贼每入寇,常以羸形诱我师,将吏贪愚,相蹑而入其伏中以败。
贼用此一策,三覆王师。
即如昨三川之事,若怀敏拥重兵依险要之地,坚壁而勿与战,令诸塞栅严备以守,即贼遂敢引兵深入,顿于坚城之下,攻则势不能克,留则无粮道可恃,退而有重兵乘其后,此岂与我持久之势哉!
以是揣之,必未敢越怀敏而趋渭州也。
故贼惟利速战,多方诡计,务以致我也。
况我屡北之众,气索势衰,贼骤胜而不骄,令明而众整,愚常以为此贼虽无大志远略,其实良将也。
任福葛怀敏等抗之,殆未可与之决胜负于一旦矣。
今制贼之术,莫如勿与之战,但能全师严守,贼必不敢深入。
若轻有越轶,而我以逸击劳,以轻锐邀重赍,据要害以制胜,庶几乎其有功也。
一、窃思前后所以覆军杀将,张贼气,丧国威,使边事至此,未有劳还之期者,其大失在于主将不亲临行阵。
传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惟祀与戎,君所当亲之,所以为重也。
自古行师,何尝有主将不至营阵者?
三代、春秋时国君无不在战阵,秦、汉、三国至于唐,其间书生儒士如诸葛亮杜预娄师德狄仁杰郭元振等不可胜举,凡曰将者,未有不在行阵者也。
不能亲执干戈以斗者有之矣,至于胡床羽扇从容于军中可也。
主将在行阵则法令专,赏罚明,士气奋,便得;
不在行阵,事皆反此。
自贼犯边境,凡大举入寇,羌酋未尝不亲至也。
今诸帅授命朝廷,辄许之以不临戎行。
去年任福等败,至今天下归咎韩琦
即如昨者三川之事,虽非王沿督责,使趋死地,盖怀敏等势不得不战,王沿悉一路之兵付之怀敏,而自留渭州空城之中。
脱若贼越三川而趋渭州怀敏守便宜不出,渭州被围而急,则王沿将何以处怀敏
虽朝廷固以为纵敌也。
怀敏虽拥重师,而王沿乃其统帅,节制所禀,故曰怀敏势不得不战。
在愚观之,主将不亲临行阵,师出必无功,不惟无功,且必败大事。
切在朝廷审议之。
一、今遣王尧臣西路安抚,不惟吊恤死伤,完补败亡,凡军中利害之宜,朝廷所欲计置更改之事,四路或有异同之意,因其行可悉条录,令与诸将图议。
凡士马那移,财粮器械有馀不足,令通计议,以闻朝廷,则此后处置指挥庶精悉矣。
太常博士宋仲达墓铭1036年 北宋 · 苏舜钦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苏学士文集》卷一四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宋君仲达讳武也,占太原籍。
祖缙,不仕。
父韬,以谋勇称,刘崇窃奄并汾,署为通进使。
太平兴国四年天王平晋,君未冠,侍朝中都,寓于,穷困笃学,以文名两京间。
性方介远举,嫉非义;
与人交,有失必面直之。
襟抱轩辟,好树大节,不顾当世,常欲引手取卿相位。
景德元年,举进士,首河南荐书。
明年登第,授校书郎,知江宁府溧阳县
满,调相州观察推官
吏部侍郎知枢密院太原王公随,时任御史,早与之游,复嘉其吏材,白见,改著作佐郎,知越州山阴
踰年,转秘书,知英州
太常博士通判同州
同之郡将,不谨法度,其属悉媚莫敢言,君独以理折其冲,不能遂行,或先几绝其孳萌,以是事多沮逆少合,君亦悒悒不自喜。
未几,感疾终官下,年五十有六。
有子长矣,郡将以事牵系狱中,私黠吏胁其嫠,娶焉。
子闻之,号恸抢地,遂以狂失心,乃出之使逸去,死于道。
义者窃缄君之骨,藏之佛庙。
后十馀年,天章待制王公沿都转运使陕西枢密太原公别而属之曰:「予生平交游,与宋仲达善,不幸死之日,其孥流离,人所闻也。
交所以托死生,今仲达之骨旅而不兆,我则愧焉。
敢仗高义,因此行以求之,且使宁魄九原,示予不忘雅素也」。
已而遇临晋主簿颜太初之官,过郡访得之,遂以礼葬于同之某县某原。
君两娶,前弘农杨氏生一子,亦卒。
君没于天圣三年夏六月,葬于景祐三年秋七月辛卯
前葬期,太原公京师疏其族氏,以函命能文者志其圹。
铭云:
无子以似,以藏以祭。
以直得交,卒敛以义,交乎无腼于后世。
辞依枢密直学士立位系衔奏庆历二年1042年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四四、《韩魏公集》卷一六、《韩魏王家传》卷三 创作地点:甘肃省平凉市泾川县
臣始者上体朝意,即时拜命称谢,将佐等谓臣别无鄙外,亦甚慰悦。
俄闻仲淹王沿庞籍皆累表避免,恐朝廷以臣授职,难于措置,即乞并臣所授罢之。
兼不知臣者谓他路辞之为得宜,臣则壮年贪禄而已。
方俟命未报,今准诏旨,令臣依枢密直学士立位系衔。
臣本以嫌疑,略布诚恳,岂敢较品秩高下?
况朝廷自有定著,不可以恩私乱也。
陕西仍分四路各依旧职奏庆历二年1042年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四四、《韩魏公集》卷一六、《韩魏王家传》卷三 创作地点:甘肃省平凉市泾川县
西贼僭叛之初,朝廷委夏竦范雍以经画之任。
永兴,专制泾原秦凤路
居延州,专制鄜延环庆路
朝廷寻以永兴去边地远,乃移泾州
暨贼犯延安范雍被责,即以夏竦陕西都部署,复居永兴军,差臣与范仲淹佐之。
仲淹继乞知延州,臣则常在泾原,盖以耳目所接,易于裁制。
永兴,但阅簿书、行文移而已。
去年春,臣与范仲淹俱有罪累,朝廷又差陈执中陕西都部署、兼知永兴军,未几移夏竦鄜州陈执中泾州驻劄。
朝廷终以事不专一,遂分四路,臣与王沿范仲淹庞籍各当一道,庶务必亲,训兵屯,选将佐,堡寨之守禦,山川之险易,耳目所经,巨细得以周悉。
以一年之后,与上下之情,方已通达。
自古久于其任则政举,况临军易帅,兵家大忌。
今专总四路,则缘塞千里之外,不可遥度。
若朝廷以泾原屡经寇掠,欲臣等兼四路之职,便于移那他路军马,则环庆秦凤两路,黠虏久已窥伺,兵数才可自支,鄜延复地远,不能为援。
他日欲并力泾原,逐路以失备为辞,岂肯一一听命?
臣端坐泾原,惟翻符牒,复类前日。
仍两都总督同在一州,亦非军中之制。
愿止令臣等各依旧职,兼管泾原兵马足矣。
韩琦劄子庆历二年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六六、《韩魏公集》卷一二《家传》
陕西沿边,自分委四路以来,颇闻训齐士卒,修营城堡,羌丑踰年不来犯塞。
朝廷本谓寇兵傥来,必能固守封陲,挫彼凶爓。
不期泾原路将帅无谋,轻出斗战,既误国计,虑启戎心。
今虽已除文彦博王沿狄青葛怀敏阙,亡失使臣军马器械,并已那移补填,仍于永兴军别置都总管司,一如四路屯聚兵马,精加训练,准备分壁应援,及镇守关辅
兼闻渭州镇戎军一带,昨经虏掠,道路方通,或贼马向去复来如何控扼,纵使泾原支梧得定,岂不防别路作过。
西鄙之患,平定未期,卿等早副朝佥,久处边任,虽稽殄寇之效,备存许国之诚,必有深谋,破其奸计。
候劄子到日,审细从长经度捍禦之策,具陈利害,命梁坚、张庾赍来赴阙。
颍川陈君神道碑铭 北宋 · 祖无择
 出处:全宋文卷九三六、《龙学文集》卷九
(前阙)宣德节度判官,不行。
以所知荐,擢为殿中丞,迁国子博士尚书虞、比、驾部员外郎中、司农少卿、历知南京下邑县庐州舒城江陵府江陵邛州大邑县通判并、沂州,知新、抚、泗州,监光州酒税,知兴国军
始为郡掾,留心法律,尝言五服年月之制轻重之失,凡九条,请行刊正。
又言五代之法,有自徒加至死者,亦请减定。
并从之。
赴调吏部,以书判高等,遂佐江陵幕。
时府政尚威猛,僚吏无敢言者,君颇为规正,一府赖焉。
君在舒城,主榷茶荈,有大姓张迪等五家常擅其利,他商莫能行,君为革其敝。
迪等乃诬构讼君于上,在法当免。
转运使察其非罪,闻于朝,乃得其直,迪等皆黥配焉。
江陵有善政,后有徐越者代君为治,亦著能名,时人歌曰:「前陈后徐,政简民舒」。
民到于今称之。
沂州杀人者,及得无辜而按之,会君被檄如齐,未几而已具狱,君立辨其冤,后果得杀人者,人以为神明。
枢密直学士王沿雅闻君名,及守太原,辟以为僚,至则一府之事,多以委之。
春州马万者杀人,辞连冯资,既而吏鬻狱,将以资死焉。
君方为新州转运使乃以属君,繇是资得不死。
抚民素好讼,君下车三日,牒诉数百,一一照其情伪,区处无有不当,讼是用希。
泗当水陆之会,政事实繁,君处之沛若有馀刃。
皇祐中,诸路转运使承诏上列郡治状,而君在淮南为第一。
踰年,拜章恳求近乡一闲局,以便于私。
章再上,乃有光州之役,俄为使者奏起之,复知兴国军
大江以西,其俗尚鬼,君一切禁止,民遂化之。
居二年,请老。
既得谢归故里,一不问家事,惟与同县人高士刘瞻相往来,讲道义,泊如也。
嘉祐六年十月十四日,启手足于私第,享年七十有三。
君少时孝谨,诸父有欲异居者,为之泣谏,乃止。
丁继母忧,庐墓三年,极于哀毁。
其涖官效职,廉白明恕,数见称述。
文潞公明文烈公、高文华公,皆引重焉。
曾祖隐、祖瑰懿,并不仕,治《左氏春秋》,世其学。
父谷,不仕,累赠尚书工部侍郎
妣李氏、张氏、梁氏,封寿光仙游两县太君。
君三娶,初黄氏,次程氏,后许氏,皆望族也。
程、许封长寿、天兴县君
男八人,之翰、之奇、之才、之纯、之敏、之道、之辅、之贤。
翰,抚州司户参军
奇,宿州临涣县主簿
纯,蕲县主簿
才不幸早世,馀皆举进士
女四人,伯叔并夭,仲季嫁为士妻。
孙十一人。
曾孙二十二人。
君既有疾,一日谓诸子曰:「吾疾革矣,吾死,当乞文于祖择之,以识丘垄,则暝目无恨焉」。
诸子以熙宁元年四月二十日,葬君及三夫人于蔡之新蔡县咸平龙泉里,从吉卜(下阙。)
东京陈氏,著于颍川
世莫不闻,太丘之贤。
降及千载,孰纂其先?
君曾祖考,奕世服道。
乐只丘园,不易其操。
涵渟渊深,后必浩浩。
至君起家,存哗有华。
郎署卿曹,爵服载加。
周旋四纪,靡有过差。
于沂于并,于新于抚。
若泗、兴国别乘守土。
王泽是宣,及尔黎庶。
听讼由人,下无冤民。
发奸摘伏,异如神明,折强扶弱,爱如阳春。
七十致政,虽曰礼典。
卿士大夫,由之盖鲜。
惟君知止,圣言是践。
昔学而仕,车朱两轓
盍归乎来,栖迟衡门
始终进退,身殁名存
咨尔来世,钦此遗懿。
乡党善人,朝廷循吏。
石有时泐,斯文不坠。
刑部郎中致仕王公墓志铭熙宁五年1072年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六六 创作地点:山东省济南市
君讳逵,字仲达,家晋阳
其谱云:隋文中子通之后,唐季避乱家濮阳,故今为濮阳人
曾祖考温。
祖考名犯濮王讳。
考翰,赠尚书工部侍郎
君幼学于母史氏,聪警绝人。
及长,学于侍御史高弁
天禧三年进士第,为广济军司理参军,母丧去。
姜遵永兴军府事,取君主万年簿。
万年令免官,君行令事,大去旧弊。
王文康公,与安抚使王沿、转运使李纮皆荐君宜令万年,诏特以为试秘书省校书郎知县事,后不得为例。
晏殊三司使,奏君为三司检法官
李咨,会天圣十年掖庭火,任公具材用治宫室,五日而用足。
仁宗闻而嘉之,迁秘书省著作佐郎
王鬷益州,取君佥书节度判官厅公事,迁秘书丞通判益州事,迁太常博士
新都里胥捕罪人杀之,狱具当死,君求得其情,为奏谳,里胥得不死,人以为德。
入为开封府推官赐绯衣银鱼。
府史士元家富,善阴谋,广市邸舍女妓,以啖诸贵人,一时多与之亲。
会士元有罪系狱,君治之,竟其事,及诸贵人
以其故多得罪去者,或谓君祸始此矣。
君笑曰:「吾知去恶人耳」。
出为湖南路转运使,蛮人归附。
尚书祠部员外郎,坐小法。
虔州池州福州扬州江南西路转运按察使,迁尚书刑部员外郎,按知洪州卞咸抵其罪,改荆湖北路转运使
初,谏官李京尝奏君某事,及是,以言事斥监鄂州税,闻君至,移病不出。
君要谕之曰:「前事君职也,于吾何负哉」?
卒与之欢甚。
死,又力赒家,而奏官其子。
河东转运使赐紫衣金鱼,坐小法,知光州,逾月迁尚书兵部员外郎,知徐州
是时山东大饥,君所活数万人,收遗骸为十二冢葬之,亦数万。
是时富丞相弼为京东东路安抚使,自为文祭其冢。
明年,迁尚书工部郎中淮南转运使
岁饥,又多所全活。
就加直昭文馆,知越州、浙东兵马钤辖,迁尚书刑部郎中判刑部,加直龙图阁、知荆南府荆湖北路兵马钤辖,浚渠为水利,又开新河通漕,公私便之。
请知兖州,坐法免。
起知金州提举兖州景灵宫,知莱州
尚书兵部郎中,知西京留司御史台提举崇福宫,皆不赴,遂乞致仕。
郓州熙宁五年四月癸亥终于郓州昭庆坊之私第,享年八十有二。
有文集五十卷。
君娶朱氏、贾氏、高氏。
高氏封长安县君,其父弁,君所从学者也。
皆先卒。
有子五人。
子骏卫尉寺丞
子渊郓州寿张主簿
子建河南伊阙
子皋、子英,未仕也。
女七人,适蕲州黄梅李纲、尚书职方员外郎马渊右班殿直侍其圭、进士程行、大理寺丞刘士邵、邓州穰县主簿李毅、进士张伉。
君为人志意广博,好智谋奇计,欲以功名自显,不肯碌碌。
所至威令大行,远近皆震。
然当是时,天下久平,世方谨绳墨,蹈规矩,故其材不得尽见于事,而以其故,亦多龃龉,至老益穷。
然君在撼顿颠疐之中,志气弥厉,未尝有忧戚不堪之色,盖人所不能及者也。
君尤笃于好善,一时与之游者,皆当世豪杰、知名之
若予者,亦君之所厚。
故君之葬,其子来属以铭,而予不得辞也。
君葬于其卒之岁某月某甲子,而墓在郓州之某乡某原。
铭曰:
维特材,志横出。
世拘牵,困羁絷。
见事为,万之一。
形则潜,名不没(《元丰类稿》卷四二。又见《曾文定公集》卷一三,《文章正宗》续集卷九。)
原无「弼」字,据元刻本、《读书记》、顾校本、章校本、吴校本、傅校本补。
王尚书谢二贤良书 北宋 · 强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四五、《祠部集》卷二七
伏审策当上心,名在优等,荣开贤躅,喜动儒林。
窃以士固有极忠之言,而不逢欲治之主,抑自陈而曷繇;
上渴闻至直之对,而不得非常之人,或后言之是悼。
遭时以进,竭虑为难。
官学圣源,识该治体;
能条教化之所阻,莫匪邦家之可行。
随诏以登广廷,有可言之路;
悉心以奋大笔,皆毋讳之辞。
观进说于此时,知立朝于异日。
未遑修庆,首辱占书,感忭并深,名言曷既。
提举中书 北宋 · 强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五○、《祠部集》卷三一
窃审专倚周才,共经外计;
就膺邦选,出按边储。
伏惟某官学圣源,识通治体,已试财闱之效,屈从守绂之行。
清议未安,休声愈劭。
贤业可兼于数器,惟所设施;
兵须肯责于一端,别当简擢。
冒霜棱之初厉,拥时祉以载蕃。
叙庆尚稽,占书云及,其为感忭,奚究名言。
乞考详王乘春秋统解奏元祐四年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七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一六
臣窃以朝廷复《春秋》之科,为置博士,所以扶进微学,敦劝诸生,甚大惠也。
然而圣经简奥,传注之家未能尽通其蕴,谓宜博采众说,参求所长,庶几一经馀义,涣然易释。
臣伏见辖下广安军贡进士王乘,少壮好学,白首不倦。
尝撰《春秋统解》三卷,《序引》二十四篇,推明笔法,得其大旨。
比之陈岳《折衷》,王沿《集传》,孙复《发微》,不在其下。
曾于元祐二年九月中缮写投进讫。
伏乞圣慈特赐检会,诏侍从馆阁臣僚考详其书。
或万一有补经术,即乞藏于秘府,以备一家之说,以广四部之盛。
时状元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三、《范忠宣公集》卷八
伏审射策明庭,冠名多士,伏惟庆慰。
状元廷评,识臻道奥,学洞圣源,旦暮昌辰,超腾夷路。
仁义之泽,将兼善于斯民;
金玉之声,已耸闻于海内。
承风窃抃,驰庆未遑。
辱笺问之先临,谦私之过厚。
伫膺大任,以耀吾儒。
瞻颂之勤,敷宣曷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