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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攻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
臣谓进讨未利,则又何攻?
臣切见延安之西,庆州之东,有贼界百馀里,侵入汉地。
中有金汤、白豹、后桥三寨,阻延、庆二州径过道路,使兵势不接,策应迂远。
自来虽曾攻取,无招降之意,据守之谋,汉兵才回,边患如旧。
臣谓西贼更有大举,朝廷必令牵制,则可攻之地其在于此。
可用步兵三万,骑兵五千鄜延路步兵一万二千,骑兵三千。泾原路步兵九千,骑兵一千。环庆自选马步一万八千,军外番兵更可得七八千人。)
军行入界,当先布号令,生降者赏,杀降者斩;
得精强者赏,害老幼妇女者斩。
拒者并兵以戮之,服者厚利以安之。
遁者勿追,疑有质也;
居者勿迁,俾安土也。
乃大为城寨,以据其地(如旧城已险,因而增修。非守地,则别择要害之处,以钱召带甲之兵、熟户强壮,兼其土役。昨奉朝旨,令修缘边城寨。臣以民方穑事,将系官闲杂钱,并劝令近上人户,以顾夫钱,散与助功兵士充食钱。其带甲兵士,翕然情愿,诸寨并已毕功。)
俟城寨坚完,当留土兵以守之。
方诸旧寨,必倍其数。
使范全、赵明以按抚之(范全今为骐骥副使庆州都巡检赵明今为东头供奉官柔远寨蕃部巡检。)
必严其戒曰:贼大至,则明斥候,召援兵(金汤东去德靖寨四十里,西去东谷寨八十里,西南去柔远八十里。白豹西去柔远五十里,南至庆州一百五十里。),坚壁清野以困之;
小至,则扼险设伏以待之;
居常高估入中及置营田以助之。
如此则可分彼贼势,振此兵威,通得延、庆两路军马,易于应援。
所用主兵官员,使勇决身先者居其前王信狄青刘拯刘贻孙张建侯、范全。),可用策应者居其次(任守信、王达王遇张宗武、谭嘉震、王文恩、王文。)使臣中可当一队者参于前后张信王遇张忠郭逵张怀宝。),有心力干事者营立城寨周美张璨刘兼济李纬张继勋、杨麟。)
臣观后汉段纪明以骑五千、步万人、车三千两、钱五十四亿,三冬二夏,大破诸羌。
又观唐马燧造战车,行则载甲兵,止则为营阵,或塞险以遏奔冲。
臣以此路山坡,大车难进,当用小车二千两、银绢钱二十万,以赏有功将吏及归降番部,并就籴刍粟,亦稍足用。
环州之西,镇戎之东,复有胡芦泉一带番部,与明珠灭臧相接,阻环州镇戎径过道路。
明珠灭臧之居,北接贼疆,多怀观望。
延州南安去故绥州四十里,在银夏川口。
延州兵马东渡黄河,北入岚、石,却西渡黄河,倒来麟州策应,盖以故绥州一带,贼界阻断径过道路(已上三处,内麟府一路,臣不曾到彼,乞下本处访问及画图,即可见山川道路次第。)
如取下一处,城寨平定,则更图一处,为据守之策。
比之朝去暮还,此为稍便。
臣谨议。
乞复孙用张忠官资奏庆历五年十二月甲戌1045年12月23日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七 创作地点:陕西省咸阳市彬县
泾原都巡检礼宾副使孙用借公使钱,瓦亭寨主、左班殿直閤门祗候张忠过取职田课入,并坐法勒停。
其人颇有武勇,乞稍复官资,责其效用。
议修堡寨书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四、《河南先生文集》卷八
近奉朝旨,依张忠所相度,山外修建堡子十五处,计功四十万。
某以为堡数太多,又不于罗、李家修城,恐未得仔细,已令画图,至今未到。
窃见虏累入塞,皆以战胜,有所克获,是以不致力于堡寨。
今既依预降固守,虏来不得战,此等城堡卑小,若尽锐拔之,肆其惨酷,则诸堡皆当震惧,不免有刘璠之失。
往时枢密谏议建议广刘璠定州,此最得策。
欲乞应弓箭手所居,如的去城寨二十里外方建堡子,仍须坚完,纵虏大至,须为可守之计。
如此,不过修建得三五处,一省工费,二免为虏陷,三得弓箭手且在城寨防守。
如允所陈,乞赐指挥
秦凤路招讨使文龙图 其二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五、《河南先生文集》卷九
某顿首再拜:承赐手教,询刘沪被系始末。
水洛利害,早蒙责以不言。
某以元帅主其事,是时防边方严,惧于军政处置益相戾,所害不细,独欲迟留,以缓其事,故默默无所发,其实畏避,诚足深愧。
适会中旨罢其役,虽愧,亦颇自幸。
既而二月十九日元帅牒云:「被朝旨,骤举此役」。
于是抗章条其利害,狄部署亦自削奏,语尤切。
至二十二日,见诏书罢四路。
是夕得旨,令具兴修利害条上。
于是知朝廷前未有旨令举此役,乃亟召许迁等还此。
刘沪者独以所将兵与其役,始以文谕之,不答;
差指使召之,不至;
又命瓦亭都监张忠代将其兵,亦不受命。
某与狄议,此而容之,是节制不复行于下。
于是狄假以巡边至山外,命散其部兵,然后就拘。
乐功名,有胆要,亦可惜;
然违戾如此,无以贷也。
同年董士廉者,老困可哀,某以书三谕之,令其归雍,卒不见从,遂同被系。
等所执文符,皆公罢后所发,不知何谓也。
某平居好论议,至于起狱以取直,岂某心耶?
世路风波,殊可骇畏,窜身山林,闭目氛埃,无路可致耳。
今闻朝廷命使定城水洛利害。
拓地广塞,亦古人之常,但揆己之才略,度今之兵力。
若既城之后,分兵而守,输粟以济缓急,寇来又当远救,惧以败事耳。
如朝廷果以城之为利,某当乞移僻郡,必有贤才见代。
城之而不保其利,终不纷纷较毫发以取胜也。
未审尊画如何,愿早赐教答,幸甚。
崇信军节度副使检校尚书工部员外郎尹公墓表至和元年十二月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六 创作地点:山西省太原市
公讳洙,字师鲁,其先太原人
曾祖谊,以道晦乱世不仕。
祖文化,始以材行兴其家,官至都官郎中,赠刑部侍郎
仲宣,举明经,累长郡邑,廉恕明决,所至以循吏称。
虞部员外郎,以公贵,赠工部郎中
刑部葬其父河南,今为河南人
公幼聪敏喜学,无所不通,尤长于《春秋》,善议论,参质古今,开判凝滞,闻者欣服之。
天圣二年进士第,授绛州正平主簿,历河南府户曹参军邵武军判官,举书判拔萃,迁山南东道节度掌书记,知河南府伊阳县
时天下无事,政阙不讲,以兵言者为妄人。
公乃著《叙燕》、《息戍》等十数篇,以斥时弊,时人服其有经世之才。
文康王公知而荐之,召试,充馆阁校勘,迁太子中允
文正范公开封府,每奏事,见上论时政,指丞相过失,贬知饶州
余公安道上疏论救,坐以朋党,贬监筠州酒税。
公慨然上书曰:「臣以仲淹忠谅有素,义兼师友,以比臣,臣当从坐」。
崇信军节度掌书记,监郢州商税。
欧阳公永叔移书让谏官不言,又贬夷陵
当是时,天下称为四贤。
唐州丁父忧
服除,复得太子中允、知河南府长水县
赵元昊反,康定元年春,寇延州
大将刘平逆战陷虏,天子乃命文庄夏公都部署陕西之兵,开府永兴军经略招讨之,予与范公为之副,公为判官
未几,上遣翰林学士晁公宗悫入内都知守忠督出兵攻贼。
合府议,奏曰:「今将兴兵,尚未习练,愿谨边防,期以岁月平之」。
使还,而贼复寇镇戎军部将刘继宗禦之,为贼所败。
诏下切责,俾以进兵月日来上。
府中复议曰:「将在军,虽得以自便,然攻守大计,当禀算于朝廷」。
乃画攻守二策,余与公诣阙奏之,唯上所择。
诏取攻策。
已而难之,事方寝,贼复遣人以书叩延州伪请和,而大举兵寇泾原之山外,杀部署任福
公时在庆州,得泾原求援书,即移文庆帅,率其部将刘政锐兵数千人,便道走镇戎,未至,贼引去。
公奏为专,徙通判濠州,又改秦州
迁知泾州,徙渭州,兼管勾泾原路经略部署司事。
泾原葛帅怀敏覆军之后,伤夷残缺,千罅百漏,公夙夜抚葺,一道以完。
时宣徽使郑公陕西四路帅,主静边寨主刘沪议,遣其属官著作佐郎董士廉,与章川堡南入诸羌中,开道二百里,修水洛城,以通秦之援兵。
公曰:「贼数犯塞,必并兵一道。
五路帅之战兵,尝不登二万人,而当贼昊举国之众,吾兵所以屡为贼困者。
黄石河路来援,虽远水洛二日,而援师安然以济。
今无故夺诸羌田二百里,列堡屯师,坐耗刍粮不胜计,以冀秦援一二日之速,则吾兵愈分而边用不给矣」!
乃奏罢之便,诏从之。
会郑以府罢,改知永兴军,乃署前帅牒,饬等督役如初,二人者遂不奉诏,兴作不已。
公遣人召者再,不至,乃命瓦亭寨主张忠
复不受代。
部署狄公于是亲至德顺军,摄士廉下狱,差官按问。
而郑比奏本道沮等功,朝廷卒薄等罪,徙公庆州,而城水洛焉。
会庆帅孙公请终任,改知晋州
庆历四年契丹遣使报西戎元昊,诏河、陕三路要郡皆择人,徒知潞州
当范公之在二府也,余安道欧阳永叔辈,并为谏官,天下属望,诸公日竭忠献纳,不避权贵。
而公方勤劳塞上,迹远朝廷。
暨诸公相继罢去,向天下目之为贤者,执政指之为党,皆欲因事斥逐之。
士廉者即诣阙上书,以水洛事讼公,且诬公在渭有盗赃。
制使承风指,按验百端,不能得一毫以污公。
部将孙用者,出于军校,尝自京取民息钱,至官贫不能偿,公与狄公惜其材,乃分假公使钱俾偿其民,而月取其俸偿于官。
逮按问,而钱先已输官矣。
坐此贬公崇信军节度副使,徙监均州酒税。
得疾,沿牒至南阳访医药。
疾革,对宾客、妻子无一戚言,整冠带,盥濯,怡然隐几而卒,时年四十七,庆历七年四月十日也。
公天性慈仁,内刚外和,凡事有小而可矜者,必恻然不忍,发见颜貌。
及临大节,断大事,则心如金石,虽鼎镬前列,不可变也。
在军谦勤爱士,虽悍夫冗列,皆降意容接,故人人愿尽其力。
所至郡邑,修设条教,务以实惠及下,去则人思之。
文章自唐衰,历五代日沦浅俗,寖以大敝。
本朝柳公仲涂始以古道发明之,后卒不能振。
天圣初,公独与穆参军伯长矫时所尚,力以古文为主。
次得欧阳永叔以雄词鼓动之,于是后学大悟,文风一变,使我宋之文章,将踰唐汉而蹑三代者,公之功为最多。
初,朝廷之将用攻策也,命葛怀敏鄜延道,勒兵绥、宥间,攻贼积聚,招怀种族,夺其要害而保障之。
贼知朝廷之威,必翻然来服,则久而易制。
公曰:「是行也,不患将卒无勇,患应敌寡谋耳」。
乃自请参议怀敏行营军事。
有诏如请,而事中罢。
今夫文武之士,平居议论慷慨,自谓忠义勇决,世无及者。
一旦遇急难而试之,往往魄丧气夺,百计避脱,虽以富贵诱之,犹掉臂而不顾。
余居边久,阅人多矣,如公挺然忘身以为国家者,天下不知有几人?
呜呼!
以公文武之才,荦荦然震暴天下之如是,曾不得一纾所蕴于公卿之位,辅致太平之业,而反遭罹谗毁,遂终贬官,此当世守道之士所以仰天叹呼,疑为善而得祸,而中人者引以为监,思择利而自安也。
然上以聪明仁恕御天下,一细民之枉必矜而获辨,如公以文致其罪,未有抑而不申者也。
故当时指以党而排去者,不四三年间,皆复显官,处大任。
使公年且及此,其进擢可量哉?
奈何乎天不与公之寿也,悲夫!
公累迁官至起居舍人直龙图阁
娶张氏,鹿邑县,以顺以慈,克正家道,后公七年而亡。
兄源,太常博士,亦以文行称于世;
弟湘,三班奉职
冲,秀州华亭主簿
涛、泳,未仕,并先公而卒;
沂,资性淳茂,动谨门法。
子男四人:长曰朴,奇隽博学,有父风,其二未名,俱早世;
其幼曰构,今方十岁。
女五人:长适虞部员外郎张景宪,次继适张氏;
次适太常寺太祝谢景平;
次二人未嫁。
侄材,文学器识,足以嗣公,而敦尚名节,无仕进意。
至和元年十二月日,沂、材举公、夫人之丧,葬于缑氏县某乡之某原,从吉卜也。
范公尝以书谓余曰:「世之知师鲁者莫如公,余已为其集序矣,墓有表,请公文以信后世」。
余应之曰:「余实知师鲁者,又得其进斥本末为最详,其敢以辞」?
既实书其事矣,又考性命之说,而表于墓曰:
呜呼!
自古圣贤,必推性命。
如公之文武杰立,而贯以忠义兮,此天之性。
位不大显,遭谗而跌,且不寿兮,此天之命。
不能以兼适兮,尚一归于默定。
昧者不思而妄求兮,徒自奔于邪径。
故公临祸福生死而曾不少变兮,是能安性命而归正。
大名赫然日月之光兮,亘万古而增莹。
吾闻善人者天必报其后兮,宜嗣人之蒙庆(《安阳集》卷四七。又见《河南先生文集》附录,《名臣碑传琬琰集》上集卷一六,乾隆《河南府志》卷八九,《偃师金石遗文补录》卷九,嘉庆《孟津县志》卷一一。)
任:原误「仕」据明本、四库本改。
杂识 其二 1056年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六四、《元丰类稿》卷五二、《曾文定公集》卷四、《皇朝文鉴》卷一二六、《文章辨体汇选》卷六三五、七七五、《四续古文奇赏》卷四一、《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二三五、《粤西文载》卷六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南丰县
广原州侬智高以其众叛,乘南方无备,连邕、宾等七州,至广州,所至杀吏民,纵略,东南大骇。
朝廷遣骁将张忠蒋偕驰驿讨捕,至州,皆为智高所摧陷。
又遣杨畋孙沔余靖招抚,皆久之无功。
仁宗忧之,遂遣枢密副使狄青宣抚使,率众击之。
翰林学士曾公亮所以为方略者,初不肯言,公亮固问之,乃曰:「比者军制不立,又自广川之败,赏罚不明,今当立军制、明赏罚而已。
然恐闻青来,以谓所遣者官重,势必不得见之」。
公亮又问:「贼之标牌殆不可当,如何」?
曰:「此易耳。
标牌,步兵也,当骑兵则不能施矣」。
初,张忠蒋偕之往,率皆自京师,六、七日驰至广州,未尝拊士卒,立行伍,一旦见贼,则疾驱使战。
等所居,不知为营卫,故士卒见敌,皆望风退走。
居,方卧帐中,为贼所虏。
杨畋余靖又所为纷乱,不能自振。
孙沔大受请托,所与行者,乃朱从道、郑纾、欧阳乾曜之徒,皆险薄无赖,欲有所避免,要求引之自从,远近莫不嗟异。
既至潭州遂称疾,观望不敢进。
之受命,有因贵望求从行者,延见,谓之曰:「君欲从行,此之所求也,何必因人言乎?
然智高小寇,至遣行,可以知事急矣。
之士,能击贼有功,朝廷有厚赏,不敢不为之请也。
若往而不能击贼,则军中法重,不敢私也。
君其思之,愿行,则即奏取君矣。
非独君也,君之亲戚、交游之士,幸皆以之此言告之,茍欲行者,皆之所求也」。
于是闻者大骇,无复敢言求从行者。
其所辟取,皆之素所与,以为可用者,人望固已归之矣。
及行,率众日不过一驿。
所至州,辄休士一日。
潭州,遂立行伍,明约束,军行止皆成行列,至于钟赢粮持守禦之备,皆有区处。
军人有夺逆旅菜一把者,立斩之以徇。
于是一军肃然,无敢出声气,万馀人行,未尝闻声。
至邮驿,四面严兵,每门皆诸司使二人守之,无一人得妄出入,而求见者,无不即时得通。
其野宿皆成营栅所居,四面陈壳弓弩皆数重,所将精锐列布左右,守卫甚严。
之未至,诸将屡走,皆以为常。
至是,知桂州崇仪使陈曙、知英州供备库使苏缄与贼战,复败走如当时。
宾州,悉召陈与裨校凡三十二人,数其罪,按军法斩之。
苏缄在某所,使械系上闻。
于是军中人人奋励,有死战之心。
是时智高还守邕州惧昆崙关险阨为所据,乃下令宾州具五日粮,休士卒,贼谍知不为备。
是夜大风雨,率众半夜时度昆崙关。
既度,喜曰:「贼不知守此,无能为也
彼谓夜半风雨时吾不敢来,吾来,所以出其不意也」。
已近邕州,贼方觉,逆于归仁庙。
登高望之,贼据坡上,我军薄之,裨将孙节中流矢死,急麾军进,人人皆殊死战。
先是,已纵蕃落马军二千人出贼后。
至是,前后合击。
贼之标牌军为马军所冲突,皆不能驻。
军士又从马上以铁连加击之,遂皆披靡相枕藉,遂大败,智高果焚城遁去。
先为公亮言立军制,明赏罚,贼不可得见,标牌不能当骑兵,皆如其所料。
坐堂户上,以论数千里之外,辞约而虑明,虽古之名将何以加此,岂特一时武人崛起者乎?
庆历中葛怀敏李元昊战于广川怀敏败死,而诸校与士卒既败,多窜山谷间,是时以权宜招纳,皆许不死。
自此军多弃其将,不肯死战。
故青云「自广川之败,赏罚不行」云。
翰林学士蔡襄亦言闻于者如此。
狄武襄公神道碑铭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五四、《华阳集》卷四七、《名臣碑传琬琰集》上集卷二五、《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三四一、《山右石刻丛编》卷一三、乾隆《汾州府志》卷二八、《汾阳县金石类编》卷二、道光《汾阳县志》卷一二
至和三年八月,上以枢密使护国军节度使检校太尉、河中尹天水狄公,拜中书门下平章事、出判陈州
明年三月,感疾于州
未几,以薨闻。
天子衋然,辍视朝二日,发哀苑中,赠中书令
太常诔行,谥曰「武襄」。
既葬于汾之西河,有诏史臣,以刻其墓隧之碑。
臣谨案,狄始周成王封少子于狄城,因以为氏。
其后代居天水,至梁文惠公,乃大显于有唐,其子孙或徙汾晋间。
公实西河人
太傅曰应之,于公为曾王父。
是生真,赠太师
太师生普,赠中书令
其配曰兖国太夫人侯氏。
公其次子也,讳青字汉臣
生而风骨奇伟,善骑射,少好将帅之节,里闾侠少多从之。
初游京师,遂补拱圣籍中。
宝元之初,元昊叛河西,兵出数无功。
公自散直延州指使,延帅知公敢行,故常使当贼锋。
凡数岁,出大里、清化榆林、归娘岭、东女之崖、木匮山、浑州川、白草、南安、安远等战,大小二十有五,中流矢者八,斩首捕敌万有馀,获马、牛、羊、橐驼、铠仗、符印、车、锱重、器物以数万计。
尝破贼金汤城,至于乾谷、三堆杏林原,遂略宥州,屠帕克、密翠、章密、诺尔、将罗等族,燔其积聚数万,庐舍数千,收其帐二千三百,生口五千七百。
又城桥子谷,筑招安、丰林、新寨、大郎等堡,皆扼贼要害,使不能窥边。
以功亟迁至秦州刺史泾原路马都部署经略招讨副使
上欲召见公,会寇薄平凉,因命图形以进,繇是天下知公名。
公提泾原之师,威震羌夷。
既而曩霄复称臣,西陲少事矣,乃以公为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徙镇定路兵马部署,迁侍卫亲军步军马军殿前都虞候,历惠州团练使眉州防禦使保大军节度观察留后,迁步军马军副都指挥使,遂领彰化军节度使、知延州
一日,天子顾将帅之臣无踰公者,乃召为枢密副使,加检校司空
皇祐四年,广源州蛮酋侬智高僭窃服号,以盛夏举兵,陷邕州
济舟而东,又陷沿江九郡。
进围广州,力屈不能下,还据于邕。
所过吏民多被害,江湖之南,人心为之萧然。
公于是抗章请行。
又因侍上间,自言:「臣结发起行伍,顾无以报国。
今远夷跳梁,不足为陛下忧,愿将锐兵数千,当羁叛蛮之颈致之阙下」。
上壮其言,遂改宣徽南院使宣抚荆湖南北路、经置广南盗贼事、加检校司徒
上亲饯于垂拱,所以临遣之意甚厚。
先是蒋偕张忠等继以轻敌失军,士卒莫有战斗志。
明年正月,自桂林宾州,会广西钤辖陈曙以步卒八千溃于昆崙关,公即按以不应令,并殿直袁用等三十一人,咸以军法诛之,众莫不惴恐。
既而顿甲军中,又下令且调十日之粮,或莫能测,贼使人觇吾军而还。
黎明,遂合三将之兵以行,乃绝昆崙,出归仁铺,先自为阵。
贼果失守险,遂悉其众逆王师以战。
前锋孙节搏贼,死山下,贼气乘确吾军。
公亲执旗鼓,麾骑兵,纵左右翼,出贼非意。
时会暮,贼前后不胜敌,遂大败。
驰骑追之,斩捕二千二百级,伪署黄师宓、侬建忠等五十七人没于阵,智高夜纵火城中而遁。
明日,破贼入城,获金贝之物以钜万,畜数千,悉分其麾下。
招复老壮七千二百零,尝为贼所胁者,皆慰遣之以归。
又敛群尸,筑京观于城之北隅。
初,有衣金龙之衣,又金饰神龙干楯仆其傍,或言智高已死乱兵中,有欲为公亟作奏者。
公曰:「安知其非诈也,宁失智高,敢诬朝廷以贪功邪」?
二月班师,遂曲赦五岭,又布德音,至于江湖之南。
公还为枢密副使,进位检校太尉、河中尹,俄拜枢密使,赐第城南一区,子悉优以官。
公固谢曰:「赖陛下神灵,出师大捷,皆诸校力战之功也。
臣之诸子,非有勤劳,何敢拜君命」?
上固以宠之。
枢密四年,自以遭时奋用,乃夙夜一心,进图国事,虽权幸不可挠以法。
上累访以边几,尝从容陈所以攻守之计,天子深然之。
晚以盛满为戒,思避时柄,遽终于陈州,享年五十。
公为人慷慨,尚节义,有大虑,慎密寡言,外刚锐而内宽。
其计事必审中几会而后发,其行师必正部伍营陈,明赏罚,虽敌猝犯之,无一士敢后先者。
故常以少击众,而所向无不靡。
与士同寒饥劳苦,而又分功与人,未尝自言。
安远之战,方被创甚,寇且至,即挺身以前,众莫不争为用。
尝独被发面铜具,驰突贼围中,见者为之辟易。
丞相韩公琦、故资政殿学士范公仲淹,同秉武节,经略西边。
公时为裨将,殊为二公见器。
仲淹又尝以《左氏春秋》授公,以谓为将者不可不知书,匹夫之勇无足尚也。
公于是自春秋、战国,至于秦汉以来成败之迹,概而能通。
公为泾源招讨起居舍人尹洙渭州,因与公善
学通古今,尝与公谈用兵之术,称曰:「虽古名将,殆无以过」。
其后以贬死,为周旋其家事,惟恐不及。
其徙真定,道过故乡,谒县,先下车趋至令庭,遂燕故老于纛下,里中荣之。
公事亲孝,遭中书令之丧,虽任金革之事,而哀戚过人。
方秉枢于朝,奉兖国太夫人膝下,举觞于堂,间又天子赐珍其家,极荣养矣。
征南之日,戒内外不以闻,惧遗其亲忧。
始行至邕,会瘴雾之气,昏郁中人,或谓贼流毒水中,且士饮者多死。
忽一夕泉涌于郊,之甘洌,遂济其军,此非诚所感耶?
公薨之初,诏卫公柩归殡京师
其葬也,宠以鼓吹、旌辂,送于都城之西。
又敕所过郡治道共具,发材官轻车,至于河西
卜用嘉祐四年二月甲申之吉。
是岁,以祫飨恩,加赠兼尚书令
臣尝伏读兵法,曰:「以治待乱,以逸待劳,此善用兵者也」。
又考前史之载,将而持重有谋者,其出靡不有功。
武襄西定南平峤外,未尝不择形胜、整师徒,先计而后战,遂摧凶陷敌,名动殊俗,为国虎臣。
善夫!
以谓有古名将之略,岂诬也哉!
公娶魏氏,封定国夫人
六男:长曰谅,殿班奉职,蚤卒;
次曰咨,西上閤门副使
次曰咏,内殿崇班閤门祗候
次曰咨,内殿崇班
次曰说,东头供奉官
次曰谏,内殿崇班
说、谏,蚤卒。
二女,许嫁而卒。
孙曰璋,左侍禁
曰璹,尚幼。
铭曰:
汾晋之气,蒙于崆峒。
有如其人,武襄之雄。
始来京师,感慨从军
以节自发,孰莫不闻?
元昊蓄奸,归节塞下。
西边用兵,露甲在野。
公出大里,至于杏林
奇谋纵横,以詟戎心。
上顾将师,威名无如。
来汝陪予,秉国之枢。
盗起南荒,乘边弛防。
陷邕围广,妖氛以猖。
公于上前,愤然请讨。
贼失昆崙,膏血原草。
还服在廷,越兹累年。
夙夜乃事,匪图弗宣。
将相出藩,年甫五十。
公不复还,天子为泣。
生莫与荣,没莫与哀。
旂常之载,其绩有来。
有勤其初,有大其后。
考德于诗,以质不朽。
孙威敏征南录 北宋 · 滕元发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五九
皇祐四年夏四月,广源州蛮侬智高邕州守臣陈巩死之,遂击破横、贵、龚、浔、藤、梧、封、康、瑞九州。
五月,进围广州城,才容府寺仓廪,而城下之民剽杀略尽。
朝廷始命起居舍人杨畋閤门副使曹修、安抚岭外团练使张忠蒋偕钤辖两部兵马以南征。
秋七月枢密直学士孙公徐州徙帅秦,请觐京师
八月庚辰,告辞将西矣。
上曰:「吾始意召卿,将赖以平岭贼,今其微矣」。
广东使者鲍轲奏于朝,上信其然。
公对曰:「是非告陛下以实者,臣窃闻贼破邕至广。
广,天下宝货之储,而蕃舶之家常以亿万计。
贼悉取之,日据刘王山纵酒,大会亡命,归之者万馀人,而官军未尝胜,是岂衰息耶」?
上惊其语。
注目谓之曰:「昔黄巢以二千人过岭,莫能制之者」。
公曰:「明朝虽非唐季之比,过虑庸何伤」?
是日,公出宿国门外,遂行。
翌日,闻张忠蒋偕军相次败于白田,死之,仅以身免,杨畋寻亦乞弃英州
壬午,有诏止公毋行。
日中,堂劄留议事。
越五日戊子陛见。
上谕执政曰:「南贼果如孙某料」。
二府由此慊公。
明日,诏除公江南西路荆湖南路安抚使
明日,入对。
上曰:「南贼如此,欲遣富弼母老,度必辞;
汝为朕行,令石全斌副汝」。
公曰:「臣禄于从官之列,素虽有疾,恶敢辞!
然贼势盛,须有将佐、士马、甲铠、金谷之资。
茍阙焉,亦诸将之今日也。
今未敢承命,俟有奏论」。
明日,陛对,愿得宣抚使,可以集事,以为其贰。
执政疾其言。
公曰:「茍不如请,愿朝廷应副军须,使无后顾之患」。
诘难更数端,不得请。
公曰:「无素具有当盛贼,势必败事,徒受责何益」?
宰相陈执中曰:「败事岂止于责耶」?
又曰:「密学无张皇」。
公对曰:「是欲示镇静耶?
有备固当尔;
无备而示镇静,此危亡之本也。
国家生灵可儿戏乎」!
明日,乞兵万人,马千骑,金帛称之,裨校八人,掌机要文籍者四人,军前备指顾者二十人。
难者曰:「南方非用马之地,何以马为」?
公曰:「贼去朝廷远,茍当用马,岂朝奏而暮得耶?
然终以马胜」。
又乞兼安抚江南东、荆湖北两路,冀以四路共赡军。
盖向之两路,贫部也。
复为大臣所沮。
越二日,诏促行,才得人马军七百人,文臣四人,备指顾者十人,安抚池、江、饶、太平四州。
及辞,对上曰:「臣之所乞,举不从。
臣虽欲尽愚报陛下,势不能。
死固不足惜,惜羞国尔!
至如乞宣抚使事,盖旧例两府大臣为之,凡有须于郡国,无远近皆给之。
今臣所能令者,两路及四穷州而已。
非所部,谁应军需者」?
上曰:「卿第行,事且急,为卿出宣抚使」。
公再拜曰:「审如德音,平南必矣」。
上喜曰:「卿先到彼,但多为备」。
公复对曰:「臣不知大臣何以见沮?
止如杨畋蒋偕辈,行无所请,亦无功效。
今臣与石全斌军行,当茍避贼,其敢虚死以忧朝廷?
万一贼平,臣止求致仕。
至遣宣抚一司,须赖圣明独断」。
公「求致仕」之言,盖尝有谮其「张皇贼势,事成而邀赏」者,故以言。
将行,虑贼入湖南,于是先为虚声,飞报荆湖南北,曰「大兵即至」。
促多建营垒及将佐数十宇,盛储赏犒之备,传之诸郡,于是人心稍定,贼以故不敢过岭。
既行之后,蒋偕又陷贼于贺州
九月甲辰,公行至鼎州,加安抚广南东西路,又以枢密副使狄青宣抚使
公遂留长沙一月以待,且思所以制胜之具,朝夕不怠。
公疾且病矣,大臣疑其不肯行。
上遣御医周应与中贵人来过岭视疾,因道上语曰:「大臣不为孙某地,朕须应副,令了南事」。
裨将晋人李定者,父子兄弟凡七人,娴战斗。
公遣先之、象间,逆朝廷所遣兵,次于宾州
虑其为人所使,贪功败事,令之曰:「妄出战,吾斩汝一家」。
帅果使之,定不听,屯宾之如和关外。
贼至,不与战。
遂引去。
及使他兵,果败,乃陈崇仪军也。
宾、象由是而完,公之计也。
十有一月,集军费,得钱帛百万矣。
又闻贼之长技,用蛮牌、捻枪,每人持牌以蔽身,二人持枪夹牌以杀人,众进如堵,弓矢莫能加,久为南患。
公乃多备长刀大斧,制其所长。
南方水潦。
不时而瘴疠。
将作燥湿之具,百计悉备。
备成而狄至,过岭而南,时十有二月也,狄与公议事,公以三策料曰:「贼出,上计归其巢穴;
中计守邕城自固,以久王师;
下计与吾战。
今度其必出下计焉,何者?
彼以天幸,横行大岭之外,有骄我心,骄则必出,出则必败。
使吾二人者心和而谋协,狂寇奚容不诛?
某请遇事密输计于太尉太尉自行之,军中无二令,自取美名,非我意也」。
狄大喜,出其非望。
公以身下之,后有处置,狄常令军中曰:「此事是孙密学擘画」。
及归朝,亦数以告上。
二公之心,人以为难。
明年正月,达宾、象间,大军及辎重凡万人,出昆崙关,行三日,部曲前后不相属。
宿朝天驿,公乃谓狄曰:「兵行如此,卒遇贼,何以支」?
是夕申命,诸校各有队伍。
明日,果遇贼于归仁铺。
贼在山后,偏将孙节、祝贵阵于前,石全斌为左翼,刘几为右翼,狄与公暨余靖中军李定殿其后。
贼将战,余惧,弃所部入公军,公叱去之。
象众据山而阵,孙节恃勇,出与之争地形,公疾呼曰:「此岂争地利处耶」?
不听,兵小衄,死焉。
狄素奇之,失声惊呼。
之馀军与祝贵军复振,遂用公之刀斧斫牌枪,响震山谷。
先所命三百骑为奇兵,出山背突贼,后溃,前军乘之,杀伤数千人,贼遂遁保邕城。
公欲围城以取之,狄不许。
是夜,官军乃寨于山前。
公曰:「军中必由一二人怯于战者,虚声相连」。
乃下令军中敢夜有呼叫者,斩。
二鼓,他寨果惊呼,贼闻以为大军至,遂空壁而去,独公所部无一人动者。
明日,兵进邕州,狄嫌以恩悦军,不即赏,众皆恟恟,或偶语者。
公乃与狄议,曰:「士卒冒万里险瘴以立功,奈何不赏耶?
万一有变,非太尉计」。
狄于是取下赏赏之,众遂定。
已而治附贼者,公乃白太尉曰:「其胁从者可以尽诛耶?
当先为公诘其端,送至廷下者,乃可杀」。
太尉曰:「诺」。
由公所全活者盖数十百千人。
狄先还京师,公留邕计事。
以旧戍兵三岁一易,瘴死者十常七八,乃令本道择善地番休。
留邕者止一岁,故人人乐戍。
郡城惟三门,公新作北门,号曰归仁门,使向阙,示其有归怀之意。
及辟土,乃得旧址,众服公识。
又表洪谭籍重兵多蓄财以给岭外,筑城抚集亡民散卒。
置博易务,通诸蛮之有无。
民之因贼而科徭卖鬻男女为人奴婢者,约以一年折其券。
及狄至自南还枢府,厚赏金宝,官其数子,赐第一区,而公止与余靖加秩一等。
公以尝乞身归田野,大臣尤公之惭其前,害其宠名,上曰:「孙某求致仕矣」!
执政愕然,无以对。
公寻累乞杭,行至南都,上曰:「岂朕指耶」?
诏擢为枢密副使
恳避再三,不获已,面受命焉。
及领机务,昂然有古名臣之风,其事非此所得书也。
初,侬氏世为广源大酋。
智高父尝寇交阯,获焉。
智高释父怨,因结欢好。
异时交阯使之守广源,又以桀黠为奸。
交阯败走之后,据有田州,以其守黄光祚之母为妻。
佯交特摩国,以母嫁其国主,既又并其士众。
始乞本朝补田州刺史,不得,又乞教练使,又乞徒赐袍笏,又乞每南郊时贡金千两,愿常于邕管互市,皆不许,至令入寇。
及其败窜,久之,至大理国,斩首以献。
前二公破走智高时,令邕守萧注捕之,后得其母与弟,戮于都市。
予尝谓近世文臣罕有躬战伐成功名者,独公善为兵,又能身下狄以攘寇难,固已鲜哉!
因录以示世云。
按:《续金华丛书》本。
代起居李公择 北宋 · 刘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四九、《龙云集》卷一四
窃伏台符,荐更岁籥,名弗通于绍介,迹初远于门墙。
恭以某官雅量镇浮,沉谋诣极。
翱翔琐闼青云,何啻于二十年;
酣泳众家藏书,殆逾于数万卷。
张忠胆以许国,加有爱心之在人。
方且阶次于民曹,行见指期于钧席。
某属当严总,居窃隆休,未申伏阃之私,第结荫云之想。
岁阴兹晏,治府方遥,尚觊保绥,式符倚注。
韩魏公治绩碑记元祐三年 北宋 · 衡规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七
公治定,善政之迹,岁月虽久,而询之吏民,人人各道其一二,邦人乃欲绘于祠堂,固记之不可悉记。
而况吏民有所不知,形容之所不能者,又岂可胜道哉。
今姑择遗老所闻,及公奏请施行之事有所依据、可传信者,凡三十事,刊碑于祠前,俾后世君子有尊贤乐善之心,欲继而完葺者庶有所考焉。
其一,庆历八年大水,岁饥,流民满道。
公大发仓廪,募民入粟,分命官吏设饘粥以食民,公日往按视。
远近归之者,明年皆给路粮遣归,复诏褒美。
其二,定州沿山口铺旧有差三等以下户充巡子把截者,公曰,此贫弱之民,不足禦盗,徒妨农作,皆易之以禁兵。
于是巡警严肃,民得归业,公私便之。
其三,灾伤之后,境内二税悉奏蠲免,山泽之利,听民贸易,官不收其税。
往来河津,不取渡钱,一切逋负,阁而不追。
三司科买柴草、食羊之类,悉权止之,故穷民休息。
其四,异时敌骑入界侵掠,官司追捕者多以生事。
公请于朝,敌寇越境,边吏掩杀,而编户皆得安矣。
其五,定武学校久废,守臣皆以用武之地,视为末事。
公始躬行释奠,见其庙颓坏,命工葺之。
其六,甘陵之役,定武兵有殁王事者,必厚赙其家。
子孙年十五以上,收以为军,给衣廪之半,候长,教艺而全给之。
军中欢悦,其后朝廷推以为法。
其七,河北禁兵有逃窜者,旧制,一年外移其家于河南
一日,有孕妇扶其姑,老且疾,过定武,不能前诉于公。
公曰,立法之始,虞其奔投异域。
今一人犯法,使其父母妻子流离转徙于千里之外,甚伤和气。
乃请迹涉已叛者方用此制,馀令遂便,诏从之。
其八,皇祐初三司出绢数十万收市谷粟,转运司均配人户,变纳见钱,限甚促。
公以军储不乏,请满岁方输官,仍免配坊郭第四、第五等户,乡村亦听以斛斗折纳,于是人力舒缓。
其九,两府旧臣出镇,多务大体,细故委之僚属。
公至定州则不然,事无大小,必躬亲临之。
民有赴愬,则委曲访问。
犯者情或可恕,施刑则有降杀焉。
故下情皆得上达,而刑狱无冤。
其十,北京修塞商胡口,三司令劝诱坊郭县镇五等户捐草,第一等二十五万束,二等以下递减五万。
公以本州民力不厚,复至澶州地远,若此与北京同等出草,必见破荡家业,累奏得免。
其十一,三司常以绢并金银数十万令定州变转见钱封桩。
公奏曰:「纳数浩瀚,难以一州当之。
定武实沿边地,州县坊郭事力素薄。
若令二十万数至于一处变易,人户不易胜任,坐见破坏矣。
愿令诸州宽以期限变转,送至定州,众力集之,当不为累」。
奏得分配于诸郡。
其十二,定州西北近边山林旧禁斩伐,其后杨怀敏建言,并以近里浅山耕艺之地概行禁止。
督州县自聒河以北巡逻日严,犯者辄置于法,边人或徙居失业。
公乃遣官行视,去北境尚五六十里,足为防蔽,别定禁地,揭榜谕之,非令所禁者,纵民采伐。
由是得地六百馀里,莫不感悦。
其十三,庆历八年,沿边始废见钱入中,而用三税、四税之法。
由是州军钞积滞,商贾不行,至米斗七百,甚者千钱。
公以边储事重,极陈非便。
朝廷以公奏不已,河北沿边入中粮草复行见钱之法,众议称便,于今行之。
其十四,公修明军政,卒犯令者一切绳以纪律。
恩威既信,乃考古法,以教军旅。
迭引番休,循环无穷,强弩短兵,出阵间皆有次第,又张两翼以待之。
由是定兵有以待寇,河朔旁郡皆取以为法。
其十五,公礼待贤士,轻财好施,四方之士,闻风走定者不可胜数,至者益多。
公亦不厌,必随缓急以赒之。
及去,无不各充其欲。
尝有一书生葬亲,有求于公。
公赠以缗钱五万,生得,尽为游宴之费。
他日复托以卧疾,谓前赐已竭,公又遗。
僚吏皆不平,白公曰:「彼妄费且尽,必复来欺公,愿毋与也」。
既而果诈以被盗,又至,公又与之,左右愤然。
公曰:「彼来诈我,我以诚待。
彼前日虽妄,安知今日不实欲葬耶?
若遂绝之,使不克葬其亲,予不忍也」。
其后因赠,遂得毕葬。
闻者叹服。
其十六,公以备边惟积谷为先务,岁籴之入,倍于他道,乃请以沿边文抄至京先次给钱,商贾辐辏。
后丰岁入粟者大至,然给券多而难售,民患之。
公命出库钱加倍以市,遣吏以券易货于都下,公私利焉。
其十七,公尝请开保州徐河大堰,置水澾限沈苑泊水,以爱惜民田,议久未行。
后公入相,乃命三司判官杨佐、知保州赵滋屯田司张茂则置立石堰,以限泊水,民得免患。
其十八,广信军界北人夜掠民数十口,并取其财而去。
本军移文逾年,不肯遣还定武
旧例,与敌中公文不相通。
公以师檄谕之,敌人惧,悉还所掠。
其十九,定武数百万,其仓廪颓敝相望,主者日忧。
公乃遍为完葺,又度地城南偏以建大仓,名之曰「实廪」。
列为九区,屋总千六百八楹。
因为文以铭其储廒曰:「足兵伊何?
惟谷之力。
守得以固,功恃以克。
其或官不贪赏,罚无屡易,则吾食既精,则我库常积」。
其二十,卒有私逃数日而负其母以至者,军中执之。
公按法当死。
卒曰:「母老且病,近此数舍,常恐不复见。
诚知擅去当死,得一见母,死无恨」。
公恻然,考按得实,即以便宜释之,军中感悦。
其二十一,一岁,霖雨为患,总管狄武襄言公宇漏坏之甚。
公曰:「若此,则士卒营垒当有不可处者矣」。
武襄闻之瞿然,亟往行视诸营,类加补葺,军中莫不感悦。
其二十二,定武屯聚大兵,岁仰他州供亿,不可胜计。
转运司所支金帛多在内郡,皆令衙前吏往诣逐州辇致,未尝少休。
往往破产被谴,至有弃家而亡,极为困敝。
公奏极边之民无事时且当爱惜,请各州自输,而州民始休息矣。
其二十三,定武往岁调黄河夫入中州以备边,宜蠲苛役,常使蓄力,以待缓急。
乃为奏罢,沿边例免春夫,至今蒙惠。
其二十四,公帅定武,凡将佐必精意选择。
幕府陈嘉王居卿韩璹琦,偏裨狄青赵滋郝质张忠邢佐臣等,平日闻公语论,见公施为,后皆一时之名将。
其二十五,皇祐三年,本路八州之民合数千人挝登闻鼓,愿不以三年代公。
上自以中山重地,辍公未可,乃迁观文殿学士再任。
其制略曰:「顾定武之雄镇,控燕陲之巨防。
克宣壮猷,有严武服。
戎落畏附,帅屯肃和。
思代尔庸,良难其付。
且推进律之宠,宜懋增职之留」。
中山之民又尝相率走阙下,愿得生祠公以庙,天子嗟叹,故龙图李公绚序阅古堂纪其事。
后薨,士民追思不已,且立祠以成其志。
其二十六,公帅定武时,夜作书,令一侍兵持烛于旁。
侍兵他顾,燃公须。
公遽以袖摩之,而作书如故。
少顷回视,则易其人矣。
公恐主吏鞭之,亟呼视之曰:「勿易渠,已解持烛矣」。
军中感服。
其二十七,公于郡圃建阅古堂,摭前代良守将之事可法者凡六十条,绘于堂之左右壁。
一时名士皆为赋诗,刻石堂上。
其二十八,北岳祠在州之曲阳县,岁久不葺,守臣奉祠,与执事者升降于颓檐坏庑间。
公以为慢神莫斯为甚,乃完葺庙宇,焕然一新。
每雨雪不时降,公即走僚属,祷于祠下,而神必应之。
时北道荐饥,定属屡丰。
故公尝有诗曰:「灵岳祠官尚未回,六花随祷下琼瑰」。
其后公改帅并州,又尝留题于庙云:「每时有水旱,必致祷祠下,无不响答,故枉道即灵居以谢」。
其二十九,公自成德移帅中山,前驱至,涉河,驰报曰:「河势将涨,虑水暴至,愿回辕」。
少顷,公曰:「第具舟」。
既济,人望其上流若有神龙偃止之状。
行李方绝,波涛涌如山而下,后骑犹有未得渡者。
观者莫不惊叹,以谓盛德所致,神明常辅相矣。
其三十,皇祐五年,公拜武康军节度使,经略河东
时公在定武五年,将行,定人欲遮留公,使不得出。
公闻之,一日伪游众春园,阴欲由他道去。
民不知,至日晡始悟,奔走宿于城北门,不得出,阖僚属相与设祖于道。
钤辖郝质,壮勇士也,首感泣大恸,声彻于外,官吏皆泣下。
既而道路士庶哭声动原野。
按:道光《直隶定州志》卷二一,咸丰元年刻本。又见同治《畿辅通志》卷一七七,民国定县志》卷一九。
张叔夜二首 其二 南宋 · 张孝纯
五言律诗 押元韵
季世遭奇祸,烦冤痛可论。
交情伤死别,亲属恸遗言。
空想还家梦,难招去国魂。
一朝成万古,斜日下平原宋赵彦卫《云麓漫钞》卷四 《云麓漫钞》:张忠公叔夜……丁未年三月二十七日离京北去,道中不食,至白沟,或曰过界河也,仰天大呼,遂不复语,明日薨在易州清河张孝纯挽诗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