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正文
奏对论攻战守备措置抚绥方略绍兴七年正月 宋 · 汪伯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六九、《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七三
臣谨奉明诏而言曰:盖闻舜好问而为五帝之盛帝,汤好问而为三王之显王
后之取威定霸以成帝王之业者,莫不皆有咨访。
汉祖赖良、平之谋而创汉业,光武用寇、邓之策而成中兴,孙权周瑜之策,遂摧曹操而拓有荆州蜀先主用诸葛之谋,遂并刘璋而控有西蜀魏武荀彧郭嘉之策,遂擒吕布下邳,破袁绍于官渡,斯皆用武询谋之效也。
恭维陛下神武默运,禦戎却敌,天人助顺,一举而亟清江淮,再举而可复疆土。
而乃谦冲退逊,参古酌今,以善后计,下询旧弼。
臣顾念宿遇,披露肝胆,竭其愚忠,精思熟讲,祈补万分之一,辄效愚论,藉万全以为元老,决战以为将军,相与问答,以为陛下献,惟陛下优容而过听之。
其辞曰:决战将军问于万全元老曰:「今天子之驻跸三吴也,盖得兵家之三势焉。
曷谓三势?
一曰气势,二曰地势,三曰国势,凭三势而命将杀敌,无往而不济。
于时逆刘干纪,金敌济师,窬我长淮,窥我江表。
明天子上承悔祸之天意,下慰厌乱之民心,以赫厥怒,旗建泰一,亲总六师,将士奋勇,人倍其气,雷动焱发,山摇谷荡,得气势也。
长江天险,巨舰鹘飞,一卒当江,万夫莫渡,得地势也。
辨其曲直,知其逆顺,察其饥饱,以壮击老,以生击死,以饱击饥,得国势也。
以此三势,按甲江上,时遣轻锐,所向必克,丑虏就擒者不啻千百,签军投降者动以万计。
势穷力蹙,知曲之不可以敌直也,知逆之不可以敌顺也,知饥之不可以敌饱也,潜师夜遁,寨幕乌集。
当此之时,我乘势越淮而袭捣其巢穴,如破竹建瓴之易,而乃踌躇淮甸,疑虑未进,蒙窃惑焉」。
万全元老曰:「嗟乎!
以若所谓善也,吾之所乐闻也,方且图之再焉。
将军之所谓知其一,未睹其精者也。
仆请为将军略举其凡,而将军必能索其至焉」。
将军曰:「唯唯,惟愿闻一二,以发愚蒙」。
万全元老曰:「禦戎之要,来则惩而禦之,去则守而备之,不贵追也,故鲁庄公追戎于济西,僖公追齐师至于酅,圣人之于《春秋》,皆书以危之。
且虏之奔北,尾击过淮也,可谓远去。
诸葛孔明曰:『未得战地,虽见大利,不前趋之;
未测彼情,虽谓羸弱,不进攻之』。
贼无故退军,勿进攻之。
设若我师犯此而前追于淮北,生灵涂炭,人人怀归,如流离赤子之思念父母。
其求救也,如大旱之望云霓
奈何馈饷千里,士有饥色。
若其略地就粮,则失遗民之望;
若其飞刍挽粟,则艰漕运之计。
本图却敌以安群情,无或动群情以资敌。
故未可急追,以侥倖一时之功;
要当爱惜寸阴,以图善后之计。
事稍前定,举而措之万全之地,盖未晚也」。
将军曰:「曷为善后之计?
又曷为前定耶」?
元老曰:「审攻战之利,得守备之宜,尽措置之方,明抚绥之略,然后可图也」。
「曷为抚绥」?
曰:「夫金敌所驱而战者,两河之民十之七,九州之虏十之二,狄人十之一焉尔。
主兵甚少,怨雠居多,彼何所利?
吾能取彼怨雠而抚之,则为我利矣。
投降之签军、就系之酋长,既贷之以锡其类,宜优恤以劝其来者,或给佃淮南之田以养无禄之人,或添差缺员以禄有官之士。
其有智虑者与有材勇者,寘诸军中,各随其宜而无失所之嗟怨。
庶使两河九州之众闻风怀惠,携持而来归。
一旦驱而之战,以夷狄攻夷狄,利莫大焉。
不惟此耳,关中诸叛如巨师古辈以不快于王似而去之,孔彦舟以雠嫌权邦彦而去之,初非本心。
傥能遣使间道以往谕上德意,而后以恩私结之,俾其自效,彼将衔恩感义,幡然改图,领所部而献虏俘于行在矣。
李成徐文辈于是乎知伪齐之不可以庇身也,气丧胆落,朝不谋夕,亦将悔过效顺,请命之不暇,不然其徒亦将斩首而来献矣。
所谓明抚绥之术,其概如此」。
「曷谓措置」?
曰:「恢复之计不患逆刘之难除,患金狄之未衰;
不患金敌之未衰,患吾措置有失缓急。
缓其所急则图长久之功,急其所缓则效见目前之利,失之毫釐,差之千里,可不慎乎?
夫立国者莫大于形势,得形势者制人,失形势者制于人。
李希烈欲破寿春以趋江都张建封围霍丘以精兵游击,而希烈为之遁长江,得形势,卒保江淮
苻坚东略至泛长江谢幼度以八千之兵阻淝水而破苻融,数十万之众弃甲宵遁。
于是径造涡颍,经略旧都。
周世宗王朴之策,下江淮,屯兵涡口,以克寿,卒取淮南十有四州以为界,岂非得形势?
今日之计,莫如屯据淮甸,置帅寿春,而真、扬、庐、濠,于武臣中择才能守之,以藩篱江表。
荆南荆州也,北窥中原,东瞰江表,三国必争之地,吴不得吴,蜀不得蜀,魏不得魏。
为今日计,当军其要害以为吴越之屏,以为巴蜀之防。
夫三秦四塞之国,巴蜀转漕给军之地,昔秦恃崤函褒陇之险以囊括四海,汉高祖之王汉中,收用巴蜀,还定三秦,以有天下。
今也巴蜀仅存而三秦已失,为今日计,当固蜀复秦,以为后来之图。
是宜申命都督,下令荆襄,戒严警备,常若寇至,飞檄川陕,蓄锐控弦,观爨而动,以为掎角制胜之势。
使彼欲南攻,则右有西师之可虞;
彼欲西寇,则左有王都之可虑。
此皆在所急而不可缓者也。
所谓尽措置之方,其概如此」。
「曷为守备」?
「《兵法》曰有馀则攻,不足则守。
《传》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
昔晋人禦秦,深垒固军以待之,秦师不能久,此善守也;
楚为阵而吴人至,见有备而返,此善备也。
以恃陋而溃,齐以狎敌而歼,郧人次郊而不戒,莫敖小罗而无次,皆守备之不谨也。
为今之计,无恃敌之不来,恃吾有以待之可也;
无恃敌之不攻,恃吾之不可攻可也。
修明攻守,拔用才能,推诚以与,使乐于用命,悦以役人,使久而无倦。
召募乐斗之士守险淮济,激厉土豪之雄益寨泗水
遣间牒以察其情状,广耳目以伺其奸诈。
经理残破之邑,劳来归业之民,恩信号令以结人之心,信赏必罚以尽人之力,理财以给犒士,营田以助兵食,补苴罅漏以为他图。
所谓守备之宜,其概如此」。
「曷谓攻战」?
曰:「两军争雄,伐谋为上,其次知彼知己,可以取胜。
要在料度人事,较量众寡,审方圆胜负之势,识劳佚浅深之谋。
见可而进,知难而止,因利乘便,合变应权而为之。
以此攻战,何往不济?
所谓攻战之利,其概如此。
虽然,于斯四者,又有先后之序焉。
先明抚绥之略,然后可以语措置之方;
得措置之方,然后可以语守备之宜;
得守备之宜,然后可以语攻战之计。
于是乎乘天时,择地利,因人和,振旅电击,诸路响应,躏轹淮、汴,蹂蹈济、郓,凭轼而复伪齐之城,横赵、魏,历雁门、大行,而传檄乎燕云之外,于以奉迎二圣,定乱中原,于铄中兴,可不务乎!
《中庸》曰『事前定则不困』,而又何急焉」」将军曰:「蒙昔闻智者不后时,勇者不常决。
又闻战以气胜,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
善用兵者用其朝气,击其惰、归,此不可失之时也。
孟贲之狐疑,不如童子之必至,猛虎之犹豫,不如蜂虿之致螫,愿元老图之」。
元老曰:「不然,鸷鸟之将击必匿其形,猛兽之将搏必伏其身。
兵,危道也,能而示之不能,勇而示之怯。
卑以骄我,佚以劳我,彼殆将以诱我也。
楚武王侵随,行成而归,斗伯比请羸师以张之。
随侯将追楚师,季良止之曰:『楚之羸,其诱我也,君何急焉?
君姑修政,庶免于难』。
随侯惧而修政,楚不敢伐。
今之敌人潜师而北,必盘礴徘徊于宿、亳、徐、淮之间,必请营粮济师,待时而再南来,声东击西,攻吾不备,出吾不意,而出没于荆襄之间,睥睨楚泽,乘桴而下,合洞庭之贼,相与为水攻之谋,益以步人,水陆俱下,使吾守株于前,而长江之险已夺其后,则将奈何?
与其急于目前之追奔,不若修政以为善后之计」。
曰:「曷为修政事」?
曰:「若所论四者是也。
虽然,修此四者,又有本焉。
《书》曰『民为邦本』,《易》曰『上以厚下,安宅能固本』。
而厚下者,当知今日地之蹙狭而有以扩其不忍之心,察恤民之彫瘵而有以固其爱戴之心。
军需之费,力役之征,有不得已而出于民者,诏令丁宁,当惜民力,使官吏并无缘为奸,田庐有乐输不厌之勤。
内之远迩众庶,三军上下,相与一心;
外之两河遗民,九州旧俗,相与并力,所助多矣。
使天下皆曰今天下有道如是,金人之多行不义,伪齐之去顺效逆,虐用其民,弃民久矣。
弃民则失助,矧前日之举,起意于逆刘,金敌为之助,得利则归功金人,失利则为刘贾怨。
淮甸之役,既不得逞,所丧又多,自兹伪齐取疑于金敌矣。
主客相疑,上下失助,因以举事,则于战何有?
孟子曰:『寡助之至,亲戚畔之;
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诚能孳孳于四者,蚤正素定,然后奋威诸路,连衡以进,决有成功。
若徒知目前追击之利,未知善后之大计也」。
言未卒,将军愀然改容,低首自失,逡巡避席,再拜稽首曰:「韪哉,非固陋之所能及,不图今日发醯鸡之覆,廓然识万全之策也」!
将军既退,元老三复沉思,视倏忽而无见,听惝恍而无闻,若戴云气,乘虚无,浮游乎寥廓,如见箕子告之以为武王陈《洪范》曰:「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
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从,庶民从,是之谓大同,子孙其逢吉
汝之所论虽得于千虑,而单闻浅智,昧于事机,未可以为确论。
请献诸天子,参诸群策,质诸庙谋,而断自神算,庶几其可也」。
元老于是如梦觉醉醒,仰天而叹曰:亶哉其然乎!
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仆不得而容其喙矣。
人事天时皆可为奏绍兴二年十一月 宋 · 吕颐浩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景定建康志》卷四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六○、《中兴小纪》卷一二、《文献通考》卷一五四、《至大金陵新志》卷一三上之下、《续资治通鉴》卷一一一
人事可为者二,天时可为者三,乞为陛下陈之。
昨自车驾渡江以来,初经扬州之变,兵甲器械十失八九,未容喘息,而金人分遣重兵,三路入寇,二浙江东焚劫殆遍。
正兵或散而为盗,或器甲不全,虽欲战不能也。
陛下愤金人侵侮之甚,连年宵旰,专意军政,拣汰冗兵,修饬器械,今张俊军有众三万,全装甲万馀副,刀枪弓箭皆足用。
韩世忠有众四万,岳飞军有众二万三千人,王𤫉有众一万三千人,虽不如张俊军尽皆精锐,亦非前日怯懦之比。
刘光世有众四万,虽老弱冗散者众,亦可得精锐二万人。
神武中军杨沂中统领以来有兵万人,铠甲亦足用。
此外又有神武后军陈思恭,不下万人。
御前忠锐如崔增张守忠、赵琦、徐文姚端等军亦二万人。
上考太祖皇帝取天下,正兵不过十万人,况今日有兵十六七万,器械足用,何惮而不为?
臣所谓人事可为者一也。
建炎三年四年绍兴元年,大盗纵横,邓庆寇广东,李敦仁犯虔、吉,邵清扰通、泰,张琪劫徽、饶,李成破江、,范汝为据建、剑,马友、李横孔彦舟曹成、张用、刘超等散处大江之南,为害于荆湖等路。
朝廷枝梧不暇,力不能事外。
今则悉为王师扑灭,民得安业矣。
臣所谓人事可为者二也。
尝观自金人南牧以来,我师望尘奔溃,莫敢婴其锋。
近年以来,张俊获捷于明州韩世忠扼贼于镇江思恭邀击于长桥,张荣大捷于淮甸
良由金人贪残太甚,逆天悖道,人人有战心,天意殆将悔祸。
臣所谓天时可为者一也。
金人命刘豫僣位以来,尽以中原付之,不欲南来。
烦碎不知为国之体,重敛以失百姓之心。
之所为,虽三尺童子决知不能立国。
况兵不如我精,将不如我能,胜负固可料矣。
宇文虚中密奏,虽未能尽信,然敌骑连年不至淮甸,岂无牵制之故哉?
天意槩可见,臣所谓天时可为者二也。
江浙等路连年失耕殖,又苦水旱,米价翔涌,每㪷一贯至二贯。
今年丰熟,米㪷不及五六百,江上诸州米㪷三四百。
天时可为者三也。
韩世忠到行在,臣愿圣心奋发睿断,令世忠张俊与臣等商议,决策北向。
明年三月半令韩世忠宿州南京路以入,令刘光世由徐曹诸州路以入。
又于明州留海船三百只,令范温、阎皋乘四月间南风北去,径取登、莱州
凡此数路,皆有粮可因,不必调发吾民,以资馈运,而登莱尤有积蓄可因也。
大兵既集,刘豫必北走,所得州郡,择逐州豪杰守之,初则示以羁縻之义,过则续为后图。
虽金人来年秋冬间必举兵争其地,然彼入我出,彼出我入,此兵法也。
扰之数年,中原必可复。
贾谊曰:「日中必𤑒,操刀必割」。
舍此机会而不乘,后欲追悔,何可及耶?
今有兵十六七万,费用不赀,朝廷竭力经营钱粮,常若不办。
旷日持久,必取于民。
民怨众离,乃自困之道。
祸乱之所起,可不畏哉!
今日战兵,其精锐者皆中原之人,数年之后消磨必寖少,异时虽欲举事,势必不能,可为深惜者也。
曾天游1138年8月 宋 · 叶梦得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八○、《石林居士建康集》卷八、《南宋文录录》卷六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某顿首启:稍不承动静,日积驰仰。
高秋,即日伏惟台候万福。
见报恳辞北扉,何其甚高!
而进陟经闱,仰见圣怀开纳之重,并以慰叹。
某勉强已两月,前所当料理者稍就绪。
免民绢横歛二万八千匹,刍陆运远至者二十万束,疲瘵似少苏。
储廪有来岁之备,可以藉口言归矣。
顾防冬未敢请,曾探报云云,当略知。
朝廷会三大将,必询所为计,诚得策。
然须各极其说,而断归于一,还以授之,使其心以为可行,而无异情,缓急肯相为先后,乃可望成功。
此鲁人所谓「疆埸之事,慎守其一,而备其不虞,事至而战,又何谒焉」者也。
比年常患出不虞而无备,欲战而旋谒,无一可守故尔。
韩、岳主战,张主守;
韩志在淮,张志在江,此人所共知。
不知皆灼见其理,而身任之乎?
抑意各有向,而姑为之说乎?
韩辎重尽在山阳,张辎重尽在建康江、淮之不同,势使然也。
则言战者未必能必胜,言守者未必能必固,要之战守二者何可偏废?
江之与淮,亦强弱进退之间,惟吾谋一定,则可战可守,或江或淮,惟敌之为。
庆历中二公在西方,韩欲战,范欲守,初亦不同,久之皆自为过。
故末年还朝,相与共献策,极论战守参备之计。
是时元昊力求和,庙议欲遂从之,而二公深以为未可,请以和议为权宜,战守为实务。
且谓元昊欲窥关中,非独其,亦吾汉人陷没者赞之,以自图富贵。
今日事势有相类者。
李成孔彦舟徐文辈既皆为其心腹,近复闻以郦琼拱州
去岁叛兵已尽散遣,而复集与之,其情可见,是安得不思?
惟计战守者两尽,和议成我固受其利,不成我无所失,此之说也,不识尝见之否?
家有韩公家传,载之甚详,适携来,谩录附呈,恐或可佐论思。
某职在内地,当敌者三大将,岂敢冒代庖之戒?
夜中偶不得眠,过虑及之;
旦起,适有便人,故私以告公,不觉累数百言,幸无以语他人。
向冷,万万为时自厚。
不宣。
论招降盗贼劄子1131年11月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九、《庄简集》卷一一、《宋史》卷三六三《李光传》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闻之《书》曰:「火炎昆冈玉石俱焚
天吏逸德,烈于猛火。
歼厥渠魁,胁从罔治」。
太祖皇帝创业之初,盖用此道,故能混一区宇,平定天下,其本在乎得民心而已。
国家自靖康以来,因金人内逼,百姓失业,无所得食,弱者转徙乎沟壑,强者结集为寇盗,固非有雠主嫉上之心,特出于不得已耳。
若抚循有道,驾驭得术,因其讴吟思叹之心,广开招怀抚纳之路,民皆吾民,土皆吾土,则陛下建立中兴之功,不啻若反掌之易。
曹成、张用、李宏、马友、刘忠、孔彦舟之徒,各拥众数万,跨州连邑,荆土骚然,比之敌人,尚可以游说动也。
况祖宗德泽在人,陛下宽仁得众,倘能降咫尺之诏,遣一介之使,布宣王灵,开示德意,又以实利及之,彼不为我用,尚何为乎?
臣观自古创业中兴之君,未有不藉此属而能得天下者。
汉与楚大战彭城不利,隋何说黥布发兵背楚,卒灭项王
关西光武为铜马帝,正以受降群贼耳。
魏武得黄巾三十万众,遂定中原。
今朝廷兵力寡弱,议者乃谓盗贼不可保恃,持必杀之说,臣所未喻也。
李成破败北走,刘豫群盗稍稍革心,倘因斯时显用一二酋豪,以风厉党类,必递相歆艳,以次归降。
伏望陛下断自圣心,因孟庾韩世忠出使,谕以此意,勿以多杀为功,而以招纳为本。
仍乞别选漕臣一二员,下荆湖,专切应副粮食,汰其老弱以散处淮甸,收其精勇以防守江津,蔽遮金人,兴复中土,是谓一举而两得也。
乞预行措置军兵给赐奏 宋 · 章谊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八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九一
臣窃见国家军兵之散在州郡者不可胜数,平时虚费钱粮,复邀犒设,将来明堂大礼决须恐迫州郡,希望给赐,朝廷若不预行措置,必生变乱。
以臣耳目之所剽闻者可举而言也。
自来大礼未有藩镇,今藩帅之安于本镇者,与州郡一等,其军兵之数,给予之物,朝廷不必措置也;
若夫藩帅之被兵而素仰给于县者,将来军兵赐予之物,取办于本镇乎?
仰给于朝廷乎?
此其可虑者一也。
张用已降指挥镇抚舒蕲,而未能就职;
孔彦舟虽罢镇抚,而所领部曲实在湖南
岳飞留老幼于徽州
刘纲寓次舍于溧水
四人者,将来军兵赐予之物其谁办之?
此其可虑者二也。
自馀统兵之官,谓之盗贼则有恭顺之名,谓之将帅则无攻守之效;
或屯方州,或据县镇。
尺籍伍符,不登于枢府
列营移戍,不由于信宣。
韩世清之在宣城,邵青之在太平,杨勍之在临江,吴全之在洪府张忠彦之在吉州韩京之在茶陵刘绍先之在江西,大者有众数万,小者不下数千,将来军兵赐予之物其谁办之?
此其可虑者三也。
朝廷大帅吕颐浩刘光世张俊辛企宗所统之众,见今有司经营应副已自费力,将来军兵赐予之物,其谁办之?
此其可虑者四也。
四者之外,州郡各有隶将、不隶将禁军与夫土军、厢军,又复不住招刺,以填阙额。
自来大礼,运司州郡各有桩办,仅能免责。
今者在处官司往往空匮,将来本路本州军兵赐予之物纵能办集,而前项军兵之寓其境上者何以给之?
与之则虚张军数而难周,不与则侵陵官吏而为变,若非朝廷预有措置,深恐临时别有喧竞。
伏望睿明深诏执政大臣,早赐经画。
措置李成陈六事 宋 · 章谊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八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三
臣伏闻舒、蕲镇抚使李成之马进围犯江州,屯兵庐山,劫掠南康军,朝廷见遣池州安抚大使吕颐浩统兵讨击。
臣窃惟李成稔恶基祸,自干天诛,大兵问罪,有征无战,自宜奉命之将计日奏功,悔过之人稽首请服,无可疑者矣。
唯是师行即次,贼当授首,而震怖斧钺之诛,贪恋朝菌之命,敢举螳臂以抗我师,破竹之势迎刃未解,则庙堂之上又将不得快意于此贼矣。
臣辄条陈六事,夺贼腹心,冀收不战之效。
一曰要结四邻之援,以破其辅车之势;
二曰多遣抚谕之使,以收其将士之心;
三曰密用间谍,以离其同恶之党;
四曰广备舟师,而绝其往来之援;
五曰压以重兵,而受其来归之人;
六曰远设伏兵,而禦其奔冲之患。
伏望圣慈留神听察。
臣谓要结四邻之援,以破其辅车之势者,今淮西赵霖史康民淮东岳飞刘纲王林郭仲威湖北解潜陈规湖南孔彦舟京西有冯长宁,各宜遣使奖以温诏,告以马进侵叛之事,使之慎守封疆,屯据要害,缮甲治兵,勿与交通,若有师期,相为掎角。
其或交通资给,坐视越逸,当受同恶之罚。
如此,则四邻之援绝矣。
臣谓多遣抚谕之使、以收其将士之心者,今李成所以不敢自归者,以其拥兵自卫,迁延不朝,岁月已久,以范琼为戒也。
若其将士则皆吾人,何罪之有?
朝廷数遣重使络绎抚谕,哀其流离,怜其暴露,恤其老幼失业之久,而许其分屯就食之所,明其忠义自坚之意,而别其不与盗贼同恶之情,形于温诏,许其来归。
如此,则将士感奋,知君臣之义,而畏服李成之心可夺矣。
臣谓密用间谍、以离其同恶之党者,今李成身在淮西,而侵盗之兵间在江左,朝廷罪其侵盗,则曰叛将;
实然伐其叛将,则阴为济师。
李成虽有为盗之心,而犹知恶其名也。
臣愿明降诏书,使训督马进,收夺其兵,而阴遣辩士说客谕其党与,宠以高爵,啖以厚利,许之分镇,使得自归。
如此,则李成部曲必生疑异,而党与离矣。
使李成能制叛将而休兵息战,则我之命令行矣,又将何求?
使其不以制叛将,或阳收其兵而阴督之战,则我之间谋可用也,李成岂能久安哉?
臣谓广备舟师而绝其往来之援者,李成受命为淮南镇抚,自蕲、黄越一江至南康,自南康又越一江乃至池、饶。
今其将马进之兵实在南康,屯于庐山,则既越一江矣,彼必朝暮往来,探伺应援,互为声势,以恐我师。
愿密诏江西、湖南多为战舰,教习水军,分遣智将,听候师期,顺流而下,断其归路,则南康、庐山之贼绝无后援,可不战而擒矣。
擒其前军则淮西之师震恐,敢不听命哉?
臣谓压以重兵而受其来归之人者,马进之兵将本皆朝廷之兵将,岂愿拒抗王师哉?
特劫于威强服耳。
又况彼方乏食,我饱而彼饥,我逸而彼劳,与其事李成而取危亡,孰若归朝廷而就安逸?
若遣重兵与之对垒而不接战,旷日持久,马进之兵必扶老携幼,弃甲投戈。
来归者众,抚而用之,善而食之,随其才而官使之,李成不走则擒矣。
臣谓远设伏兵而禦其奔冲之患者,今李成见在淮南,与南康、池、饶对境,将来问罪之师进至江东,近压贼垒,若湖南有舟师之备,则下流诸州太平、建康宣州等处皆宜设备,以防奔逸。
盖自大江而下,此数州者,风利水驶,数日而至,彼将出奇以捣我虚,则腹背惊顾,江浙绎骚,贼得志矣。
今若密令数郡戒严设伏,待其冲至,则成擒矣。
六事者如有可采,伏乞断自宸衷,与执政大臣议其缓急,密赐施行。
乞追寝程昌禹降官指挥 宋 · 章谊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八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九
臣近见关报,湖南西路主管安抚司公事程昌禹奏,乞俯从湖南士庶之请,令马友充湖南东路副总管
朝廷罪其越职奏事,特降两官。
顾惟将帅之任,威柄所系,不欲远外之臣擅为取予,遂行薄罚,诚非过举。
至于事情曲折,朝廷别有所闻,难以显露几微,止从公坐,臣亦不得而知也。
然臣窃见湖南帅府系在潭州,自去年二月金人残破,守帅监司逃避之后,孔彦舟领其部曲留屯外邑,请命于朝,是时执政抚御失策,卒致携贰。
又本路帅臣初除向子諲,弥年不到,再除吴敏,已复经时。
及今一年,民社无寄,盗贼侵陵,朝不及夕,是以马友得以便宜权时安辑。
观其迎请帅臣,抚字百姓,不失恭顺,又尝摧破孔彦舟之兵,已有劳效,一方之人倚为暂安之计,以待朝命之行,非得已也。
路监司不为申请,朝廷历时未有措置,程昌禹郡境相邻,安危所系,弗为顾避,腾表上闻,论其侵官越职之言诚为出位,原其忧国爱民之意似无它肠。
今若降黜官资,传播远近,不唯四方利害守帅坐视惩艾不言,兼恐马友将士闻此行遣,亦复惊疑。
伏望睿慈更赐斟酌,追寝程昌禹降官指挥,以来群策。
如或程昌禹别有可坐之罪,亦乞正名行下,庶解众情之惑。
乞以三路守将阻遏马进东侵之势奏 宋 · 章谊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八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九
臣窃见马进之兵南侵袁、抚,东侵洪、饶,北侵池州
其本根之在淮南者,既有舒、蕲、光、黄四州之众矣,今之渡江者,复有江州南康兴国筠州四郡之地,利则出攻,败则退保,兵食有馀,屯据要害,非复如去年饥穷之时可以利诱也。
朝廷兵将方之贼徒则不众多,军政方之贼徒则不专一,加之计谋不精,心力不齐,是以不能攻,退不能守,日削月脧,浸微浸弱。
今不激昂,早自振励,财殚而兵散,力屈而地蹙,阃外之将形格势禁而不得相救,长虑之臣身危谋沮而坐以叹息。
当是之时,虽有伏节死难之心,莫展持危扶颠之效矣。
臣观马进李成之援而出兵者三路,恃李成之地而为巢穴者八州。
陛下诚能择其三路之守将而谨据形胜之地,任大臣为数路统帅,而遏其东侵之势,则犹可为也。
若复优游更如前日,则蹙削之祸其可既乎?
臣谓择三路守将者,江东之池、饶、信、抚州江西之洪州袁州荆湖鄂州
此三路受敌之地,鄂州最可乘间捣虚,而李允文、张用见有其处。
筠、袁去潭州,近才数百里,而孔彦舟可藉以守此两州之地。
急遣信使付此两军,使之坚守。
自馀池、饶、洪、抚、信五州,州非健将不足以自卫,将非万兵不足以胜敌,慎择守将,各任一州,则三路形胜,庶可保矣。
臣所谓任大臣为数路统帅者,今吕颐浩虽治江东,实兼两路之任;
朱胜非已失江州,未有置司之府。
颐浩固未可以归镇,胜非亦不可无兵。
采之众论,胜非长于谋,颐浩通于断,诚使两人共护诸将,兼江南荆湖四路之地,而张俊精兵为之副,凡此四路兵将财用、官吏赏罚,不从中御,听其措置,然后密为师期,择利而,则马进可却,而东侵之势遏矣。
夫三路分兵以守,两帅统兵以战,号令专一,计谋精审。
心力必齐,国势自竞矣。
若夫分遣奇兵以为牵制之策,密用辩士以为离间之谋,招来携贰,以成内溃之变,多备舟师,以绝往来之援,则皆统帅之事,庙堂委任而责成功可也。
臣又闻颐浩久掌邦计,熟于财赋,今之四川、二广、江南荆湖移用之外,常赋之应输于朝廷者,仍委颐浩别兼一使运至行在。
兵声已振,无不听命,则诸路财用莫敢截留擅用者矣。
武之七德,丰财居其一,未闻殚财用武也。
臣不胜区区之诚,伏望留神察幸。
乞讨论发运使置司之郡及胜任之人奏 宋 · 章谊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八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七○
臣窃惟国家财用转输,必有心计之臣内外斡旋,使山海之藏、天地之产通而不竭,然后用度不匮。
祖宗设官理财,内则户部以知天下贡赋盈虚之数,外则诸路各有转运使副以经理一路之财计,至于东南委输最盛,则又置发运以督六路供输之入,盖皆有移用补助之法,户部仰以不乏者也。
今兵革繁兴,财用为急,诸路贡赋或侵夺于剽攻之盗,或乾没于贪赃之吏,又复州县之官疲懦者失于拘催,强暴者敢于擅用,户部不胜其窘。
间遣郎官分道催督,单车所至,不过移文,终亦索手空归,固无益也。
而况悍将骄兵各据要害,自川广东西、荆湖南北土贡岁输不入于王府者,且累年矣。
王以宁孔彦舟截留于湖南李允文、张用盗取于鄂、岳李山李惇仁夺攘于虔、吉,致此诸路财计散亡之端,则皆发运使失职之罪也。
发运使职总财计,固当竭力奔走上下江湖之间,置司形胜要害之地,共营中外经常之费。
今乃坐局一方,仅同筦库之吏,岂陛下设官理财之意哉?
顷时朝廷定都汴京,故发运使置司真州泗州两处;
今朝廷暂驻吴越,则发运使当在荆湖南北之间往来督运,乃为称职。
唐韩滉之在东南也,当德宗西狩奉天之日,江淮震骚,而调发粮帛以济朝廷,陆运则劲卒万人绥靖东南,而漕路无梗;
水运则船置十弩以相捍警,而贼不能剽。
当时赖之,以成中兴。
今之发运使权重于昔人,而地兼于数路,任非其人,处非其地,宜乎邦计之不裕也。
伏望睿断付之外廷,讨论发运使置司之郡,博选能臣,俾胜其任。
乞令张浚措置防秋然后班师上奏 宋 · 章谊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八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四
臣闻江淮招讨使张浚之师自破李成、斩孙建、马进之后,盗贼震恐,知尊朝廷。
如张用、孔彦舟之徒,皆愿听节制,乘此机会,可以措置江湖淮甸之间,使兵皆隶将帅,使将皆有职任,分布要害之地,委以战守之事,各令漕臣给其粮饷,严罚重赏,责以来效。
如此,则防秋之事,大槩略举矣。
然后张浚可以班师,别听陛下之指授。
今闻朝廷许之入觐,径自淮西循江而下,窃恐奉诏遄归,其于江湖淮甸之间有合措置事务不暇经略,则数路之广,盗贼复得屯聚,军兵无以弹压,虽留岳飞一军以为声援,终恐兵少望轻,缓急难济。
伏望睿明更赐裁酌,不胜幸甚。
拱卫大夫成州团练使荆湖东路副总管马友并一行官兵等奖谕敕书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七二、《浮溪集》卷一六、《武阶备志》卷二二
敕马友并一行官兵等:比者剧盗凭陵,遐方震扰,汝等忠能徇国,勇不顾身,帅名义以直前,掩凶徒而鏖击。
国威大振,贼党几歼。
览书备见于忠勤,当宁不忘于嘉叹。
除马友特与补正拱卫大夫成州团练使、差权荆湖东路副总管,候擒获孔彦舟,与正差。
其一行官兵,仍令马友先次开具实立功人,申本路安抚司保明闻奏,当议优异推恩。
故兹奖谕,想宜知悉。
秋热,汝等各比好否?
遣书,指不多及。
衡州送行诗轴序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卢溪文集》卷三六
往年盗起巴陵,羯奴饮马于湘水,最后孔彦舟曹成转劫衡桂之间。
岁仍饥馑,数百里无炊烟,官府抢攘,荡然无复纪纲,狱讼赋役皆失其平。
至于衡阳,创残特甚,而又比得不能太守
绍兴五年,上选能治者,乃命开封向公以直秘阁佩铜兽符,来牧是邦。
始至之日,掀其积蠹,汤沐而栉梳之,威驱恩收,民获苏醒。
因索巨奸数人流之,而宿魁吏董瑜者倚宪台暴横,前部刺史二千石咸莫能制,而公实去之。
于是郡中振慄,奸夫盗儿缩气不敢摇。
群小人不便,造飞语闻于朝,公果坐是罢去。
衡阳之民数万遮使者自言,而相与哭于郡庭者累日,抑不知前史所称良吏去之日攀蹬卧辙者,曾有如此之盛乎!
予览衡州送行诗轴与士大夫自荆湖来者,其言皆然。
今明天子在上,二三大臣方拣拔良二千石,图回中兴之功,輶轩使者项背相望于道,必有采此诗以献于上,辨太守之冤,以慰衡阳之人,于是窃序其事而载之卷首。
左奉直大夫秘阁向公行状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三、《卢溪文集》卷四七、《古今事文类聚》外集卷八、《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七○、《翰苑新书》前集卷四八、《秘笈新书》卷八、《经义考》卷二一五、道光《永州府志》卷九
公讳子㦛,字宣卿,世为开封人
自四世祖文公相章圣皇帝,其后蕃衍,浸以盛大,世有闻人。
曾祖传正,故任国子博士、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尉
祖绶,故任西京左藏库副使
父宗琦,故任大中大夫致仕,赠少师
妣夏侯氏,赠魏国夫人
所生母王氏,赠恭人
公自幼慷慨有大志,见诸老先生辄抵掌论世事,剧谈雄辩,常欲折其坐人,而诸老先生亦莫能与之争也。
盖其刚毅之气出于天性,以故与世多不谐,虽屡抑退而终不自悔也。
初入国子学,遇三舍法兴,累试入等,已校定当升补。
政和六年,再从伯永嘉郡王宗良遇郊祀恩,任公为登仕郎
七年,为华州司兵曹事。
宣和初,朝廷新复幽燕,其地经契丹之乱,馈饷不继,自涿至雄、霸,以县令丞部农夫挽中州粟实不毛之地,挽不如期者以误军期论。
先是,涿县累政以运夫亡逸失期,委印绂而去。
大漕陈公亨伯吕公颐浩皆知公之材,以为涿县
既至,究知前弊,调役不均,乃以户口高下均定所役之数,众服其平允,使部伍相为保,无一人逸者。
以馈运不乏,循从事郎。
又以新迁到任,循儒林郎
少师以公在极边为忧,令丐罢。
涿以武臣为州,类出童贯门,恃势不法,公每以职事面争不少屈,颇恚恨。
逮公解去,沮格边赏,不为批书,公委之而去。
部使者适至,函令书印,驰介送公。
宣和六年宣教郎,为中山录事
七年,金人犯东京,朝廷以种师道宣抚京畿河北河东路,辟公为干办
靖康元年,渊圣皇帝覃恩转通直郎
六月丁少师忧。
少师晚年不乐处京师,市第于宛丘,未及徙居而少师捐馆。
是岁虏再犯京师明年大乱,公乃归陈。
建炎二年,虏侵陈、蔡,公之兄忠毅公先有德于蔡,蔡人借留于朝,而朝廷已别除人,就起复知陈州
至是虏人围陈,忠毅公誓以死守,先遣公走京师求援于留守宗泽
公见无出师意,急归,而城已破,忠毅公骂贼不屈,与诸弟三人皆死之,公亦丧其外姑与一男一女。
乃徒步间关,收歛兄弟遗骸而葬之,访寻骨肉之存者,携挟南渡,流寓江淮间,寻复除通判均州,道梗不能赴。
建炎三年江淮两浙制置使吕公素知其材,适真州经残破,官吏皆逃亡,召公语之曰:「此州非公莫能办」。
即以便宜委公摄真州事。
范琼溃将郭吉屯驻为奸利,屡欲叛去。
公方之任,舣舟城下,人无知者,公遣人呼皂吏问州治所,吏对以吉暴横必为乱,乞且寄治舟中为缓急计。
公叱之,驰马径造州宅,官吏稍集。
然百事废弛,财用乏绝,卒伍纵逸不复归营,公揭榜招之,得数百辈。
有司以无供给为忧,公谓真州平时富商大贾所聚,酒货最为繁夥,意务场瓦砾之下必有宿藏,令人斸之,人或窃笑,果得酒百馀斛,一郡以为神。
公乃张席为屋,高其直以沽,郡人累月不知酒味,来饮者如市,路傍始有醉人。
公又遣吏市曲米于他郡,益酝酿,课利益增羡,而发运、转运犹谓公弗戢私酝,公乃先治沿江二漕兵梢列肆私沽者,二漕虽愧恨而不敢复言。
公所至多忤监司者,皆此类也。
视事才几月而财用沛然,收贮官钱以千计,至七十万,不以一毫取于诸邑
向之郭吉者初畏公之威而不敢逞,至是见府藏充盈,辄萌异意,郡人咸知之,窜入他邑。
忽一日,吉与其二属擐甲胄张弓露刃直趋庭,公危坐厅事,敕候兵持剑立屏后,戒之曰:「闻呼即出」。
吉既至,公厉声逆谓之曰:「尔欲杀我,匹夫力耳,何用众为?
此颈吾自断之」。
呼候兵出授剑,吉气沮错愕,急抱持剑者曰:「初无是心,特耀兵以娱公耳」。
公曰:「一州人皆知尔欲杀太守,今独有持吾檄以耀兵为解,招回散亡百姓。
不然,恐尔头颅亦不能保矣」。
吉逊谢,即用公言,乞檄以去。
事定,朝论伟之。
会驾幸镇江,公以邻郡守臣当赴行在所奏事,吕公因荐公,赐对劳问甚久,将欲大用,未果,宠以直秘阁还郡,且令郭吉隶杜充,命公带淮南东路兵马都监、管内安抚。
冬十一月,虏复南来,建康失守,公退保沙南,以虏檄缴奏,召令赴行在所奏事。
未到,有旨谓公与其馀守臣弃城事体不同,降一官,与知州差遣建炎四年三月也。
即以公知江阴军,专一主管水军防托事。
公从驾还,过明州,金人初退,郡方阙守,即改知州
明年,兼管内安抚使
公自遭宛丘家祸,忠毅公有子沈为给事胡公安国婿,从寓湖南,不知存亡,丐守道州
从之,兼湖东兵马都监、节制管内军马。
公从兄子諲方帅潭,待次间欲往依焉,闻曹友孔彦舟相继以长沙叛,李成群盗跨江西数郡为乱。
绍兴元年春丞相朱公以都督恭行天讨,檄公权督府参议官
时洪久阙帅,丞相以公兼摄之。
张俊招讨使吕丞相节制,戍鄱阳,至是辄擅徙豫章
豫章新遭金人蹂践,仓庾府库一空,而军号数十万,支用不赀,漕司皆被事委去,悉以属公。
公会僚属议所以应办,皆欲下诸邑科敛于民,公曰:「大军压境,张喙待食,诸邑能指期集耶」?
因访得负郭大姓平时兼并,积而不散者,呼而谕之曰:「汝家所蓄,贼至能保乎?
今官军至,贼不能犯,公私皆赖焉。
汝能辍不可守之财,以贷于官,期两月执券取偿,一毫不汝欺也」。
大姓欣然从之。
又有巨商为金人所害,其妻失所,昔时驵侩受其货者咸讳匿之,公究得其实,悉以归媪,媪拜谢,愿分助县官
旬日间不扰其民而军须顿足。
既至,公告之曰:「吾州井邑丘墟,戍兵朝入则居民夕避,无市肆则卒伍亦无聊,城东有浮屠屋数处,兼废屋数百区,可以驻师。
公能戢士伍,我当招集市区与相交易,军民两便」。
大怒,剡牍于朝,以公沮军不能入城,亦不用公言而径自入城矣。
朝廷察知俊之言不然,而公敢抗之,两置勿问。
未几军士所处不便,卒如公言徙于城东。
丞相奏公即真,适朝廷已除授,不报,以赏转奉议郎
冬十月,公之道州
湖东自经李成孔彦舟焚劫,独道界于二广偶得免,一时号为全盛
两转运、刑狱、盐香使皆聚此州,道实小州,不能堪。
公始革去仓廪受纳积弊,罢曲引、醋息、牛税等钱,以宽民力,尽收禁军之遣令在诸司当直者。
提刑周随亨江华县治,别募兵四百,所支给一取足于江华
公以状乞移按他郡,罢募兵,拨还侵用诸司镪谷,提刑颇怨憾。
提盐薛公度先欲于本州置司,公力陈其不便,争止之。
公罢博易场监官,以冗费扰民,而公度坚俾复之,不从,故部使者皆切齿恶其与己敌。
既而兵至安仁,劫帅入其营,纵兵四掠,势逼道州
众咸欲远避,公曰:「守臣出境,则境内先自乱,不如申朝廷宣抚司,移治锦田寨」。
百姓从之,皆获免,兵至,卒无所得。
贼虽以偏裨之礼奉帅于道州,而实不逊也。
会朝廷有旨令行在所,久之乃解去,帅亦得自便。
提刑提举挟前憾,共劾公逼逐监司,又诬奏公激李成军变,降一官,落职放罢。
是时胡公安国自湖东赴西掖讲筵之召,目睹其事,以书抵时宰讼公之冤,反覆甚明,终不能用。
公知道之不可行也,胡公亦自琐闱出,乃相从隐居衡岳山中读书,授《左氏春秋》学。
贫甚,始丐奉祠主管台州崇道观
四年,叙转右承议郎
五年,以祀明堂恩复直秘阁
右相张公浚以都督平湖寇,荐公守衡州
是岁大旱,米斛万五千钱,公分遣使臣赍金籴于邻州之丰稔者,计本直与道路之费,量其价列粜于通衢,每升为钱六十,饥民骤得贱米,所活不可胜计。
提刑司奸吏董瑜湖南大蠹,人莫能讦,公捕鞫得其赃,流之岭南,湘人欣快。
以故诸司皆不悦,谋欲去之。
公亦自知不得行其志,丐罢,而报未下,诸司帅臣共劾公数事,皆出于诬也。
六年正月,复拜宫祠,士民相与群聚击鼓于提刑司,愿举留,鼓为之裂。
提刑惶惧,夜半登舟出巡以避之。
逮公戒涂日,阖城遮拥哭泣,声闻数里,非若近世风俗为文具备礼而已。
始知古之良吏所谓攀辕卧辙者不然,亦近世所未有也。
公既行,得报落职罢宫观,用诸司诬奏也。
是年转右朝奉郎八年右朝散郎
公衔冤自讼,久不获伸。
至于始被旨差官体究元按发五事,并无一实,御史亦上章极论公刚直明敏,不畏强禦,奉法守正,不容于监司,内外朋比而攻之,奉圣旨与改正。
寻复直秘阁提点荆湖北路刑狱。
衡人思之,绘公像建祠于东城青草寺。
侍郎胡公寅为记,镌石于傍,并刻御史章于碑阴,至今存焉。
皆公出后所立,非有使之者。
十年,赴湖北,先声入境,时奸吏望风解印绶者数十人。
湖北营田旧以抑配百姓,人不聊生,有破产不能偿者,日号诉于马前。
公为询究其便利可行者,使遵守之,罢一切抑配者,远近鼓舞。
岳飞以两镇节度使相兼营田大使,无敢忤其意者,至是亦喜以为当然。
公按部所至,立大榜于前,云「久负抑屈,州县不理者立其下」,于是积年无告之冤,咸得伸雪。
总领曾慥薛弼素不悦于公,以职事诬奏,而方为左司,表里附会,公遂放罢,乃具奏陈,而都司再行批拟,又特落职。
复归衡岳之下,与侍郎胡公寅谏院韩公璜为方外之游,不复有仕进意。
十一年,以贫甚请祠禄
自是十九年间四领宫祠
十二年,转右奉朝大夫
十四年,刘昉帅潭,秦桧方用事,欲罗织士夫之之不附者以进身。
偶富人诉公弟子率由事,遂曲致其词,并及于公,坐此贬三官,迁居衡阳之伊山,乃晋桓伊书堂故基。
结茅以处,手抄诸书,尤喜观《鲁论》,取诸家之书编为《集义》,以己见系于后,今行于世。
胡公明仲尝过山,名其所居曰「有裕堂」,仍为之记。
十七年叙复右朝奉大夫十九年右朝散大夫二十三年右朝请大夫
秦氏久专国柄,放逐善类,无复还期。
死,公方辩湖北之罢、潭州之劾,久抑不伸,朝廷知其冤,悉从改正。
二十八年冬,复起知道州,父老儿童走迎境上,咸喜曰:「我旧使君也」。
到任半年,复旧职,改知广州主管广南东路经略安抚司公事、马步都总管
未抵治所,而御史复弹公,乞落所复职罢免,公归旧隐,始筑第于衡阳之湖东三十里徙居焉。
三十一年再请祠,三十二年右奉直大夫,除江南东路转运副使
时淮上方用兵,隆兴元年以馈饷功,复职名,继兼江淮都督府随军转运副使
夏四月都督张魏公出师破灵璧虹县,下符离,势如破竹。
大将失律,不能深入,魏公驻维扬。
公乞还司,因得病丐解职,言者以为避事,二年春奉祠
病再作,戒子侄函上纳禄之请,无与小人藉口。
乾道元年守本官致仕。
八月朔丁丑,命道士建醮,公精爽不乱,醮罢,熟寐如平常,旦遂不起,实初二日也,享年六十有九。
公娶毕氏,儒林郎瑗之女,先公三十五年卒,累赠恭人
男二人:浣,见任右奉议郎,前知潭州安化县,以公病乞侍养。
泶,方五岁。
女三人:长适右奉议郎、新广南西路转运司主管文字范揆辰,次适右奉议郎荆湖南路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黄谈,幼适将仕郎新定柳州司理参军侯宦。
孙男五人,士克、士允、士充、士光士元,皆未仕。
孙女四人,长适左迪功郎、新临江军司户参军宋刚仲,馀尚幼。
宛丘之祸,宗绪飘零,公招集兄弟之子与同席饮食,教抚如己出而无择焉。
公买田业分给之,推其子已授官与其犹子沄,请于朝,特旨从之。
立其兄儒林公之后而官其子濯。
忠毅洎武功有子曰法、曰沈,皆不乐从宦,乃各官其一孙,曰士永、士行。
其笃于宗族,出于诚心,世所稀有也。
捐馆之日,一子五孙皆白丁,人谓公其必有大于后乎!
平生好论人物,无所忌讳,闻者颇骇,而后卒如其
尝与胡文定公当世士,文定颇称秦桧靖康时事,公曰:「与同时被执军前,鲜有生也,独数年之后尽室航海以归,非大奸能若是乎」?
文定既殁,奸邪日著,文定之子明仲与公追复前说,曰:「昔侍先君子能预察奸邪如公言者,才一二人耳」。
深服公远识。
公初以直道不容,于是晚年公议方出,圣恩尽与改正。
将漕江右,从张魏公转饷征虏,几时趋功名之会,不幸魏公遭谗,而公亦以病去,岂非命欤!
其孤以乾道元年十月甲寅葬公于衡阳县义乡高塘之原,自洪州西山恭人毕氏之柩而合葬焉。
某从公游四十年,所得皆事实,故录以为行状,以候世之君子鸿文大笔叙而铭之。
具荆湖南北路已见利害奏状1132年5月18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二、《梁溪集》卷六六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闽清县
今具荆湖南、北路招捕盗贼,拊循归业之民,经营控禦,措置钱粮,已见利害下项:
一、准福建江西、荆湖南北路宣抚使司关:荆湖南路友约六万馀人,马数千疋,船数千只,见在潭州
李宏约一万馀人,见在岳州
曹成约十万馀人,见在道州
刘忠约一万馀人,见在岳州平江潭州浏阳界出没作过。
胡元奭三千馀人,见在茶陵界上;
冬至馀党五千馀人,见在郴、连界上。
荆湖北路杨华约一万馀人,雷进约八千馀人,刘超一万二千馀人,见在鼎、澧州界。
已上约二十馀万人。
其馀接境去处,千百为群,又不在此数。
盗贼之众如此,非得重兵制禦弹压,使之畏威,不敢猖獗,然后可以招纳为用,而遽欲以恩意姑息怀之,臣未见其可也。
福建江西荆湖宣抚司临以重兵,理当听命。
访闻马友一项人马即日见在潭州,视诸处头项颇为循理,宜先次招纳,稍加旌赏,以劝其馀。
刘忠一项人马号白毡笠,即日见在岳、鄂、潭、袁诸处界上屯泊,出没作过,自知罪大,不能自新,尝于旗上有「永不伏招安」之语,此一项最为桀黠猖獗,数州之民皆被其害,宜先次讨荡,使其馀知所惩创。
胡元奭一项已为提刑吕祉会合杀散,刘超一项已为鼎州帅臣程昌禹遣兵逼逐出境,未知所向。
自馀李冬至钟相馀党,杨华雷进逐项贼火,招纳讨定,当随宜措置外,惟曹成一项狡狯惨酷尤甚,屡招屡叛,所至一人为梗,靡有噍类。
即日见已起离道州,侵犯广西贺州界分。
缘广南州县素无城郭,人兵孱弱,深虑乘虚远引,为二广之患。
宜先遣晓事官吏使赍朝廷所降敕榜、黄旗、金字牌先去抚谕,示以祸福,许之自新。
如听伏招纳,即依金字牌上圣旨处分,将所劫掠及老弱不堪披带人,经所属给据放散外,其实堪披带出战人结成队伍,并听宣抚司使唤,具首领姓名推恩外,其首领理须拨隶诸将下随材录用。
不堪披带出战,尚堪执役之人,合刺充厢军,分隶诸州。
其拣退老弱不堪执役之人,给公据放散。
如系西北人无业可归,合就近分送州县居住,将天荒、户绝抛弃、转徙、逃亡系官田土,措置给与耕种,借贷种粮,存恤得所。
东晋朝北方流人皆置侨寓州军以处之,盖流人与土著盗贼不同,放散则无所归,又须结集为盗,全藉州县官用心循拊,自当复为良民。
伏乞朝廷更赐详酌指挥
李宏一项,元隶马友,今已将带一行人马擅住岳、鄂,亦乞依此施行。
如不伏招纳,依旧作过,即乞多发兵将,会合掩杀,以殄灭为期。
如此,则荆湖盗贼,不踰时可定。
缘臣所得圣旨指挥,令相度由广东前去之任,因令抚定广南州军,见已具奏申明,若自广南前去,即荆湖事无由措置,深虑有失机会。
伏望圣慈特降睿旨,作朝廷行下,付福建江西荆湖路宣抚司密切措置施行。
一、勘会荆湖南北路州县居民,近年以来,初遭钟相孔彦舟作过,迁徙失业,重以马友、曹成李宏、刘忠、刘超杨华雷进十数头项蹂践搔扰,民不聊生。
湖南潭、衡、全、邵、道、永、郴、桂阳,湖北岳、鄂、鼎、澧并属县等,例皆残破,民居存者百无一二。
田土荒芜,财用匮乏。
将来盗贼平定之后,若不极意招集料理,使之归业,开辟耕凿,以望岁丰,则破残州县卒难就绪。
欲乞朝廷特降敕榜,晓谕应归业之民,委实曾经兵火不曾种莳去处,与免将来苗租税;
无力耕种、贫不能自存者,官贷种粮,随物力等第约度数目支给,候将来成熟,随料回纳入官。
逐州见今起发上供钱绢银等,委是无从而出,特与权免一次。
检踏田土,支散钱粮,官吏奉行,不得灭裂搔扰,重寘于法,实惠及民,使一方晓然知朝廷德意所在。
契勘荆湖土地沃衍,最为出产谷米财物去处,止缘累年盗贼失于措置,遂至凋敝。
朝廷稍宽目前之急,不惜赈贷之费,假以年岁,渐次复旧,国用何患不饶?
如合圣意,伏乞特降指挥施行。
一、荆湖之地绵亘数千里,南通二广,西引四川,北控襄汉,东接江淮,自昔号为上流诸葛亮谓之用武之国。
今朝廷保有东南,制御西北,荆湖诸郡如鼎、澧、岳、鄂、连、荆南一带,皆当屯宿重兵,倚为形势,使四方之号令可通,襄汉之声援可接,乃有恢复中兴之渐。
福建江西荆湖路宣抚使司之兵,将来平定盗贼之后,复还行在。
臣画一内依所降指挥踏逐,乞兵不满万人,若到本路,兼得岳飞、吴全、韩京、吴锡等兵,方能仅及二万之数,分屯布俵沿江要害去处,深虑不及。
伏望圣慈许臣候到本路相度形势,图上方略,别行申请。
一、契勘荆湖两路,当盗贼兵火之后,物力大屈。
今来养赡官吏军马,振贷归业之民,修治官府城壁器仗之类,百色用度,并皆未有指拟去处。
朝廷欲以二广经理荆湖,固为得策,然广南素号薄瘠,米谷不多,财用窭乏,加以比年应副朝廷须索,尤觉困匮,借使竭力刬刷,所有几何?
今又盗贼未弭,道路不通,卒未可以那移应副。
近准尚书省劄子,许于吉州榷货务支银一万两,钱一万贯。
此但可以支目前之用,若要支梧年岁间,非于江西邻近湖南州郡权宜应副,决不能有济。
伏望圣慈特降睿旨,令于筠、袁、虔、吉等州应副米十万石,于转运司吉州榷货务应副银五万两、钱十万贯接续支使,庶几不致阙误。
右谨录奏闻,伏望敕旨。
乞存留陈昌禹依旧知鼎州奏状1132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二、《梁溪集》卷六六
右,某准尚书省劄子节文,二月二十七日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荆湖东西路依旧为荆湖南北路,逐路州军除分镇县,馀并依旧制。
湖南依旧潭州置帅,李某兼本路安抚使,馀依已降指挥
湖北鄂州置帅,刘洪道徽猷阁直学士差知鄂州、充荆湖北路安抚使程昌禹罢湖西安抚,其所管军马尽数交割与刘洪道讫,发来赴阙。
臣契勘荆湖北路钟相孔彦舟刘超雷进杨华等盗贼连年残破,杀戮官吏,所馀无几,除辰、沅、靖州系深入溪峒州军外,惟鼎州昨带湖西路安抚使,系右朝散郎直龙图阁程昌禹在任二年,措置讨捕杨么、杨华钟相馀党,杀败刘超,逼逐出境,招纳彭筠六千馀人,一方粗定,颇见宣力。
今来有指挥罢赴行在,虽远方不知事因,询之众论,以谓昌禹鼎州实有功效,别择守臣,未必能知首尾,或致误事。
兼契勘荆湖北路安抚司移就鄂州,其鼎州旧带钤辖,如刘洪道鄂州湖北路安抚使程昌禹鼎州湖北路兵马钤辖,听受节制,自不相妨。
伏望圣慈特降睿旨,且令昌禹依旧在任,如已差官,亦乞别降指挥施行。
乞正李宏擅杀马友典刑奏状1132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梁溪集》卷七二
右,臣准枢密院劄子:「近据福建江西荆湖南北路宣抚使司奏,潭州申:副总管马友自到潭州,擅置刑狱,枷栲州县官僚,分遣牙兵,肆行劫掠,杀害良善,无所不至。
又遣本军官遍权属县,强取钱粮,凌逼知通,跋扈恣横。
及遣牙兵下村收捉百姓蒋暹等,刬刷金银,每二十人为一串,皆透手心,以索贯之。
出语不逊,欲抗拒王师。
武功大夫贵州团练使统制军马李宏公文,承马友勾请,前来会合收捉刘忠。
既到潭州,即无遣兵收刘忠之意,言语大段不顺。
不敢依从,于六月一日统兵入城,已将马友处置讫。
除已钤束军兵,不令搔扰,晓示居民安业外,奏闻事。
六月二十六日奉圣旨:李宏诚心体国,剿除叛迹,备见忠义,可令学士院降敕书奖谕。
其马友军众令枢密院给降敕榜抚谕,差使臣赍送前去,仍仰孟庾韩世忠措置抚存,将湖南、江淮百姓放令归业外,将带堪出战人马随军使唤」。
劄送臣照会。
臣窃见拱卫大夫成州团练使马友,与武功大夫贵州团练使李宏,皆是北来盗贼,侵犯湖南,占据州县。
内马友以尝杀败孔彦舟,已蒙朝廷敕命,除湖南路副总管,在潭州驻劄一年有馀,虽胁制官吏,搔扰百姓,掊聚钱粮,赡养从众,不无过恶,然实未见有背负朝廷之迹。
李宏阴图杀害,并诛将佐王成等十数人,却称马友尝有不顺之语,不敢依从,于六月一日统兵入城,已将马友处置讫。
既无證佐,事理难明。
设使马友有不顺言语,及诸般过恶,近则有福建路宣抚司见在吉州,远则有朝廷,皆可申陈,听候指挥,岂可擅行诛戮?
如杀一副总管,以言语他故加之,则以次将领,凡欲𢦤害将帅者,何所不可?
方今朝廷欲振起中兴之业,正当分别是非,明辨曲直,使号令所及,群盗心服,自然不劳兵革,可以底定。
今马友下溃散军兵数万为群,散漫于江湖间,虏掠作过,虽加招抚,往往以此为言,未肯听从。
今来李宏已随韩世忠军中前去,伏望圣慈特降睿旨,将李宏特正典刑,庶几四方盗贼见朝廷纲纪既正,渐次率服。
〔小贴子〕臣契勘李宏既杀马友之后,恣其徒党盗取官司仓库,金银钱米为之一空,官吏居民,尽遭劫掠,类皆裸露。
其所得财物,尽于岸下用舟船装载,意欲遁去。
适值韩世忠前军统制解元到来,尽皆拘拦入城,又遣人兵夺门欲出,为解元杀败数百人,事方稍定。
显见李宏图杀马友,本非激于忠义,若不明正典刑,深虑为盗贼所窥,上累国体不细。
臣素愚直,辄敢干冒天威,妄有陈述,伏乞圣察。
乞发遣水军吴全等付本司招捉杨么奏状1132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梁溪集》卷七三
契勘荆湖南北路土贼,见今有杨么、雷进、邓装、彭友、王盈等,各据巢穴,出没作过。
数内杨么见今拥众数万人,在湖南西界,东至岳州,西至鼎、澧州,南至潭州,北至荆南府,幅员数千里,悉为盗区。
近来再陷澧州,侵犯荆南府松滋等县,及于鼎州一带,及潭州益阳湘阴等县作过,于群盗中最为猖獗。
体访得杨么元系钟相残党,以妖术鼓惑愚民,其立说谓从之者无税赋差科,无官司法令,愚民乐从。
而又孔彦舟、马友、刘超彭筠散亡之众尽入其党,以故人数众多,占据。
按发张掞等在任取受不法奏状1132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八、《梁溪集》卷七四
右承务郎权通判潭州军州事张掞申:「自靖康元年节次于本州置到宅子两所,房钱五贯,并于湘潭县置到田土,及于孤遗买到庄子通共四处,委是妨嫌,申乞详酌,依条对换一别州通判,理到任月日,或令折资罢任施行」。
臣契勘权潭州通判张掞于本州既有物产,委有妨嫌,合行罢任,已劄本官依所乞罢任外,体问得张掞元系修职郎、权知湘潭县,因孔彦舟占据潭州,与乡里,令傅雱权通判
彦舟通家往还,至以妻妾奉之,倚其势力,与成忠郎、权知长沙县林之问、县尉张杰等同作奸弊,恣为不法,以科敷为名,百端骚扰,类多入己。
彦舟叛去,又与林之问因马友在潭州,依旧因缘为奸。
任内于湘潭等县置买田宅,假托唐晖、孟扩等名目置买,并将诸县官田低价估卖,赢落取受。
及与林之问收到诸处空名官告度牒,自擅书填出卖,得钱入己,赃数钜万。
自知所为不法,阴养亡命以为羽翼,奸赃狼籍,罪恶贯盈。
臣已勾追张掞、林之问、张杰等枷项送所司,差潭州长沙县李绶置司推治,及委转运判官王淮监勘,追干连證佐人等。
根勘情节,续具案申奏外,须至奏闻者。
推勘张掞等不法奏状1132年10月30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八、《梁溪集》卷七四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
本司先体访得右承务郎权通判潭州军州事张掞,元系修职郎、权知湘潭县,因孔彦舟占据潭州,与乡里,令傅雱权通判
彦舟通家往还,至以妻妾奉之,倚其势力,与成忠郎、权知长沙县林之问,县尉张杰等同作奸弊,恣为不法,以科敷为名,百端骚扰,类多入己。
彦舟叛去,又与林之问因马友在潭州,依旧因缘为奸。
任内于湘潭等县买置田宅,假托唐晖、孟扩等名目买置,并将诸县官田低价估卖,赢落取受。
及与林之问收到诸处空名官告度牒,自擅书填出卖,得钱入己,赃数钜万。
自知所为不法,阴养亡命以为羽翼,奸赃狼籍,罪恶贯盈。
本司已将逐人枷项送所司,差左宣教郎长沙县李绶置司推治,及委右朝散郎、充湖南转运判官公事王淮监勘。
本司已具录因依奏闻,及申尚书省照会去后,不住催促。
十月三十日,据推勘官李绶及监勘官王淮申,勘到张掞入己赃二万七千八百馀贯,䌷绢一万三千九百馀疋;
林之问入己赃一万三千四百馀贯,䌷绢六千七百馀疋。
所招情犯因依,除已系推勘院具案奏闻外,臣契勘张掞、林之问等倚贼为奸,作过累年,前后侵盗官钱,刻剥百姓脂膏,赃私入己,不可数计。
缘经营奸利日久,交结小人,踪迹诡秘。
今来按发勘鞫,其张掞等类以簿书不存,證佐亡殁,官司难以稽考。
臣以潭州盗贼方定,人始复业,深虑干连枝蔓,不欲一一研穷根究。
其推勘院止令据目前见在證佐有文字可以追会者,根究勘鞫,已见逐人赃数不少,死有馀罪外,据林之问、李珏通说,曾见孔彦舟言,有劝彦舟「据二广、洞庭,不可分付别人」之语。
虽林之问、李珏两人通说一同,缘为彦舟不在,不招伏,狱无从勘实迹。
切谓当时彦舟改过,已受朝廷恩命,忽复反覆背叛,未必非有以启之。
彦舟湘潭县,迤逦同来潭州
彦舟反叛,官员如孟扩等例皆被害,而与之问独全。
虽以妻妾奉贼,名为驱虏前去,其后犹遣人与彦舟通书不绝。
马友之来,复与友款密,假友讨击彦舟之功,侥倖改官,以除通判,仍权州事。
李宏杀马友,其徒党尽掠在城公私之物,帑库一空,百姓官吏剥脱衣服,悉皆裸露,又甚于彦舟初叛之时。
友下溃兵四出焚劫作过,至今为患未已,而与之问坐观变乱,其身与家安然无事,生计独存。
考其始终,变诈百出,阳为任职,自立官府,其实交结盗贼,幸乱乐祸,用意不测。
若非朝廷遣帅提兵径到潭州,折其奸谋,则与之问倚贼为湖南之害,未有已时,罪恶实为重大。
今推勘到张掞、林之问等情节各系死罪,伏望圣慈察张掞、林之问等情理巨蠹,特降睿旨处断施行,庶为奸赃之吏不忠于国家者之戒。
乞取益阳财赋还潭州奏状1132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八、《梁溪集》卷七五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
右朝散郎、降充直秘阁权发遣鼎州军州事程昌禹申:十一月初三日,准绍兴二年九月十日尚书省劄子,九月九日奉圣旨,令潭州权拨益阳县财赋应副鼎州,如本州县占吝,及不供实收支钱粮报应,听鼎州按劾,令佐下人吏许勾决。
除已差官前去益阳县外,申本司乞指挥施行,须至奏闻者。
右,契勘臣本司即未曾被受前项指挥
自到本路,累据鼎州申钱粮急阙,臣本司昨兼宣抚荆湖北路,理合通融,已于十月内逐急辍那银一万两,就益阳县拨米一万石,应副支遣去讫。
今来又据程昌禹备到指挥,令权拨益阳县财赋应副鼎州
窃缘本司元被受圣旨画一指挥,差兵二万人,节次蒙朝廷差拨军马,及入湖南路招降,拣选到步谅、安镇、王进等堪出战人兵,目今约已通及二万人数,逐月支请钱米浩瀚。
依元降指挥,系通拨二广合用财赋养赡,今来既罢宣抚使,荆广四路各归帅司,即本司见屯军马二万人,只合用湖南一路财赋支遣,显是养赡不给。
若依前项指挥,权拨益阳财赋,即本路大段窘急,目前便见阙误。
又缘湖南一路累经残破,民力困匮,在潭州诸县尤甚,自经孔彦舟、马友等屯泊日久,劫掠净尽,至如湘阴一县税赋,几无人户可催输纳。
通计诸县见存凋零人户,税赋不多,各系兵火后来,不住应副岳飞韩世忠大军,委是重困,缓急难更科须。
所有本路军马,见别具利害申取朝廷指挥外,伏望圣慈详酌前项事理,特降睿旨,将益阳县财赋依旧充潭州支用。
鼎州钱粮,乞令广西路那融应副施行,庶免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