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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李永秘书少监 唐 · 常衮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十二
敕。朝散大夫前守绛州别驾本州团练守捉副使李永
庆自相门。才推公器。
武子之德。所谓在人。
元成之经。不忘肄业。
早从清秩。备著声华。
顷佐近藩。众称淹滞。
俾参荣于秘府。仍贰职于名都。
检校秘书少监扬州大都督府司马散官如故。
庄恪太子哀册文 唐 · 王起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四十三
大唐开成三年岁次戊午十月乙酉朔十六日庚子皇太子薨于少阳院。
十七日辛丑。迁座于大吉殿。
十一月乙卯朔二十四日戊寅。命册使太子太师右仆射门下侍郎国子祭酒平章事郑覃副使中书侍郎平章事杨嗣复持节谥曰庄恪
十二月乙酉朔十二日景申。葬于骊山之北原庄恪陵。
礼也。玉琯岁穷。
金壶漏尽。祖奠告彻。
哀笳将引。庭灭燎而月寒。
路摇旌而风紧。皇帝念主鬯之缺位。
佩觿之夭年。铜楼巳闭。
银牒徒悬。方追思于对日。
遽冥寞而宾天。典册具举。
文物咸备。爰诏侍臣。
显扬上嗣。其词曰。
皇矣帝绪。肇基绵古。
种德尊道。宗文祖武。
上圣开成。天下和平。
储祉发祥。是生元良
覃吁之初。岐嶷用彰。
蕴才游艺。玉裕金相。
既免孩提。是加封殖。
俾维城于东鲁。锡介圭于上国。
辞荣朱邸。正位青宫。
尊师重傅。养德含聪。
畏驰道而不绝。问寝门而益恭。
招贤警戒。齿冑谦冲。
冀日跻于三善。奉天慈于九重
汉庄好学。既显于外。
魏丕能文。方循于内。
美不贰于颜过。嘉得三于鲤退。
焜耀甲观。铿锵瑜佩。
方积善于为山。何反真而游岱。
呜呼哀哉。忧兢损寿。
沉疴始遘。偫望并走。
百灵宜祐。吴客之问徒为。
越人之方靡救。占前星之掩曜。
东朝之降咎。天垂象而则然。
人由巳而何有。呜呼哀哉。
税驾承华兮即宫夜台。凤笙长绝兮蜃辂徐来。
启青宫而右出。历元灞而左回。
度凋林兮魂断。入旷野兮心摧。
水助挽而幽咽。云带翣而徘徊。
悲佳城之巳掩。见新庙之方开。
呜呼哀哉。授经兮曷期。
执绋兮增欷。九原作兮何嗟及。
七日还兮安可希。有少海之波逝。
西园之盖飞。商山之羽翼巳散。
望苑宾客咸归。瑟彼玉简。
閟于泉扉。用传信于文字。
愿不昧于音徽。呜呼哀哉。
皇子永为鲁王 中唐 · 文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六十九
朕恭承宝位。钦若璿衡。
兢业戒怀。惧忝洪搆。
皇嗣诞秀。既流庆于天枝。
白茅启封。宜分王于土宇。
用崇大典。式固丕图。
长男。植性端庄。
禀灵聪哲。神气挺于岐嶷。
和粹精于仪形。姿范蔼然。
是用嘉慰。将奉闻诗之教。
冀彰乐善之风。俾洽宠恩。
允膺锡命。庶表祥于麟趾。
爰建社于龟蒙。敬哉戒哉。
无忝我列圣之休德。可封鲁王
仍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
鲁王永皇太子 中唐 · 文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七十二
礼重承祧。
义存继体。
思崇守器。
必务建储。
王者所以固大本而贞万国也。
鲁王永
温仁宽明。
聪敏孝爱。
动合至性。
居无放心。
乐善承颜。
旷度容众。
恭勤诗书之教。
率由忠愿之风。
懿兹徽猷。
光我上嗣。
朕纂奉宝位。
丕宁圣图。
钦若旧章。
用建储贰
爰俾主鬯。
以率问安。
统正龙楼之荣。
昭宣甲观之兆。
宜膺茂典。
允属元良
可册为皇太子
仍令所司择日。
备礼册命。
鲁王永 中唐 · 文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七十五
维太和四年岁次庚戌二月景午十二日丁巳。皇帝若曰。
咨尔元子。其敬听朕命。
我国家累叶重光。诒休昌运。
奄有区宇。垂二百年。
良以亲亲无私。建立子弟。
克固磐石。作藩王家。
洎予践位。敢忘丕训。
是用酌于旧典。谋及台臣
撰兹吉日。锡以青社
惟尔道扶正性。天假令仪。
巳彰岐嶷之名。载嘉信厚之器。
持大公之道。且不愧于知子。
举守藩之命。亦将教于事君。
爰择乐郊。俾王曲阜
环以沂水。遂荒海邦。
今用命使兵部尚书平章事牛僧孺副使左散骑常侍吴士矩持节册命为鲁王。于戏。
尔宜守正闲邪。去奢昭俭。
害于德者不作。逆于耳者必听。
无昵宵人。无违端士
东平之乐善。师河閒之好古。
日慎一日。行之为难。
敬尔有国。无坠我休命。
鲁王皇太子 中唐 · 文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七十五
维太和七年岁次癸丑八月甲申朔七日庚寅
皇帝若曰。
王者钦若天道。
君临万方。
必崇上嗣。
以固邦本。
所以尊守器而重承祧也。
我祖宗受天明命。
光宅区夏。
元光被于生灵。
利泽霈于遐荒。
逮予寡昧。
继缵鸿绪。
虔畏寅惧。
不克负荷。
思崇大典。
用建元良
俾膺主鬯之重。
式叶奉先之庆。
咨尔元子鲁王永
惟哲淑聪明。
温文粹和。
夙表岐嶷。
生知孝敬。
洎苴茅分社。
磐石启藩。
东平乐善之心。
慕河閒大雅之操。
天纵宏量。
日新令猷。
人神协志。
蓍龟献兆。
是用命尔为皇太子
往惟钦哉。
修己有度。
敬事无违。
居必思义。
动必率礼。
讲道励学。
亲师尚贤。
则可以正曜于前星。
配德于重海。
以承列祖。
以奉粢盛。
恢宏懿图。
无忝丕命。
可不慎欤。
杨太尉行状1045年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四、《宋景文集》卷六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杨崇勋字宝臣,年七十。
公之曾高,燕蓟人也。
家习武经,世封勇爵
暨先正令公,事太宗皇帝,亲信甚笃,谨干见称。
济美流芳,至公而盛。
公气貌温伟,志怀沈毅。
由弱龄而遇主,逮晚节而还政。
休有令闻,谱牒存焉。
公年十一,以父故,补东班承旨
真宗皇帝方居潜邸,须忠实聪悟者以充左右,公与李永力同日中选,特赐今讳。
至道三年三月太宗上仙,真皇缵极,公授右侍禁
咸平元年二月,改西头供奉官
七月,充寄班祗候
三年春,均寇乘间,益部罹患,命公驰传被受公事。
四年正月,贼平,授内殿崇班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兼御史大夫骑都尉
五年,加检校右散骑常侍封王城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景德元年八月,授供备库副使
二年冬,加检校左散骑常侍,进封开国子
十二月,授香药库使
四年春,驾幸西洛,恭款诸陵,命公为行宫四面同巡检
大中祥符元年正月进封宏农郡开国侯食邑五百户。
十二月,升功日观,熙事既成,授东八作使,加食邑三百户
三年,顺祀蒲中,精禋脽上,回銮卫阙,推恩绵宇,授尚衣库使,差勾当翰林司
六年,天子按跸涡曲,恭款道宗,又命公为行宫四面巡检
七年六月,充群牧都监
十二月,授西上閤门使群牧副使
天禧元年二月,旅款群真,对越世庙,严祀云毕,恩章载举,加检校工部尚书上轻车都尉食邑三百户
十月,授依前检校工部尚书左武卫大将军使持节恩州诸军事恩州刺史,充枢密都承旨群牧副使
寻差提举点检枢密院通进银台司公事。
且国家设鸿枢银台之司,素称繁鞅,自公之兼干也,日无留事,时称得人
三年十二月,授检校刑部尚书左骁卫大将军上柱国食邑三百户
四年二月,授英州防禦使,充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并代州管内马步军副都部署
即日改授客省使,依前英州防禦使群牧副使勾当三班院皇城司、兼管勾閤门四方馆公事。
真宗皇帝初以兵寄之重,无甚并代,公既受帝命,以潜邸心膂之臣,公实一二焉,故左右侍对,必藉其良。
即日故有典客之拜,庶令日侍轩陛,用为腹心。
时今上方正重明之位,实居继照之盛,有皇城司联事者周怀政,窃搆邪党,将危大宝。
阴谋已成,凶言遽露,公尽忠是务,密疏其由,逆竖就擒,禁闱不扰。
非先帝知公之忠厚,置公于左右,则何以得凶悖彰败,宗社延永!
故奖诏温密,增秩优隆。
八月,以功授邓州管内观察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使持节邓州诸军事邓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宏农郡开国公食邑二千八百户。
公屡陈让奏,冀寝恩章。
寻改桂州观察使,充内客省使,兼群牧使
乾兴元年,加食邑七百户。
会上出震居尊,庆泽流布,加检校司徒彰德军节度观察留后食邑五百户,食实封二百户
三月,差知陈州军州兼管内堤堰桥道劝农使
十二月,除殿前都虞候,充真定府真州路马步军都部署
天圣二年二月,敕差权定州军州事。
二月,召还,授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加食邑五百户,食实封二百户
三年十月,授殿前都指挥使振武军节度胜州观察处置等使,加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二百户
十一月,加食邑五百户,食实封二百户,赐忠果雄勇功臣
五年十二月,侍祠园丘,回舆广内,加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加忠果雄勇宣力功臣
七年九月,加检校太保,充镇南军节度洪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依旧殿前副都指挥使,加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二百户
八年十二月,加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加忠果雄勇推诚宣力功臣
十年八月,授宣徽南院使,兼枢密副使定武军节度定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加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改赐推忠协谋同德佐理功臣
盖公之总禁旅也,前后十稔,军政日新,宸眷弥渥,朝议惟允,乃有是拜,以旌其能。
是月,命公充修葺大内副使,公督兹大役,曾不愆素。
落成之日,赏典遂举。
明道元年十一月,授检校太尉山南东道节度襄阳管内观察处置等使,依前宣徽南院使枢密副使,加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赐推忠协谋同德守正佐理功臣
公帘前曲谢,庄献皇太后谕以先帝言:「杨崇勋忠直,堪于大用」。
十二月,授枢密使
二年正月,加光禄大夫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
十月,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河阳三城节度孟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判陈州军州兼管内堤堰桥道劝农使,加食邑五百户,食实封二百户,赐推诚保德崇仁忠亮翊戴功臣
景祐元年八月,罢中书门下平章事,依前河阳三城节度使寿州,以怀政仲弟累陈雪奏故也。
二年十一月,加特进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
十二月,移知亳州
蕃锡之目,倍越常钧,仍给帑金,以增公费。
五年四月,移知陈州
时元昊大为边梗,公屡贡囊封,罄陈方略,上以公先朝心膂,多所采纳,以手诏嘉奖,练将之盛,实有力焉。
宝元元年十二月,加开府仪同三司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
庆历元年十二月,加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赐推诚保德崇仁忠亮守正翊戴功臣
二年三月,上以夏寇未息,朔人颇骇,敌众恃强,寖违誓约,驿诏归阙。
召对之日,上曰:「以卿谙练师律,素推威望,付以兵寄,属于老成」。
乃授公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依前河阳三城节度使,判定州真定府定州等路驻泊马步军都部署
下车之日,朔人聿宁。
讲练周严,器甲精设,北鄙传闻,族众惊慑。
十二月,以诸羌纳款,二边彻警,移判郑州
公夙有末疾,艰于起居,因抗疏引年,乞骸归第。
上优诏从之。
三年五月,授依前检校太尉左卫上将军致仕。
四年十二月,加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改太子太保致仕。
五年闰五月二十四日,疾终于清平坊之私第。
上闻讣恻悼,亟选中贵人监护葬事,诸孤以公当属纩之辰,有厚葬之戒,由是泣愬,获寝其命。
翌日,遣内司宾至第恤问,厚加赙赐,特辍视朝二日,仍赠太尉
某月某日葬于祥符县邓公乡公家原,祔于先茔。
公凡三娶,始嫡夫人王氏,次娶夫人姚氏,次娶夫人田氏,皆先公而亡。
男十二人:长宗让,崇仪使
次宗诩,右班殿直,早亡;
次宗说,閤门通事舍人
次宗诲,内殿承制
次宗识,内殿崇班,早亡;
次宗谨,内殿崇班
次宗谔,东头供奉官
次宗诱,内殿崇班
次宗谊,东头供奉官
次宗谏,东头供奉官,早亡;
次宗诂,东头供奉官
次未名而夭
公凡五加功臣,至推诚保德崇仁忠亮守正翊戴,系阶至开府仪同三司,勋至上柱国,爵至开国公食邑一万四千二百户,食实封四千五百户。
公才谋周远,器识宏敏,生而羁孤,幼而惠悟。
尝私叹曰:「若目不识字,手不解书,至于成立,何颜自处」!
由此励志向学,勤求师友。
一日,公与张侍中耆辈侍立次,真宗皇帝谓曰:「知汝等好学文字,若能如此,吾当亲为教授」。
公等对曰:「实有志矣」。
乃谢于庭下。
自兹命张侍中为学长,张景宗观察为副学长,公与夏太尉守赟为学察,安团练守中而下为学生矣。
帝授以《孝经》、《论语》、诗赋,又教以虞世南字法
公自此旁通经史,周知韬略,附云龙之会,亲日月之光,备四方之驱策,受四圣之简注。
戎夷之纳款也,则七命为馆伴副使
郊祀之展寀也,则屡擢为行宫巡检
其或风闻利病,时政阙失,莫不便殿请对,论列移晷。
相国王沂公吕许公深相器重。
公六艺之学,射御尤精。
每信使通欢,射圃锡宴,上必命公陪,其引满中的,边庭叹伏,至今称之。
公秉马政之年,会有上言者,愿以厩驷市取其直,以资国困,宰弼将从其说。
公耳闻矣,心画素周,独于当宁之前,语以忘战之理,帝深称赏,其言遂寝。
其不畏彊禦,面折廷诤,率多如此。
咸平景德中,敌骑南牧,宸舆北征,常委公传令边帅,协谋禦寇。
公乃戴星将命,间道徒步,达于诸垒,谕以机事。
涉兹危阻,人推其功。
又命公固守澶渊钜梁。
时朔方之民携老扶幼,昼夜南渡,恐在其后。
公繇是求善涉者数十辈,预防其溺,乃有坠河流而得拯者,不可胜纪。
公七岁时,已失岵屺,伯氏抚鞠,而得其所。
无何,腰足中寒,以至不举。
虽勤询医剂,且久而罔验。
一旦,有高僧自至其家,乃目公曰:「斯奇童也,而有斯疾也」。
于怀中出圭角之药,傅之苦所。
涉数日间,公蹶然下榻,趋走如昨。
后访其僧,了不可得。
故公喜蓄方书,用施汤剂,垂死之疾,获生者众。
部下官属有亡殁者,公悉以俸金备其襄事,孤遗还乡,道涂获济,其行阴惠也又如斯。
公家有藏书积万馀卷,修职之外,研味忘倦。
尤嗜《白翰林集》,公因诠次乐天自未三十岁至七十五所著歌诗凡八十一篇,目之曰《白氏编年集》。
公自制序,手写其集,传诸好事。
公凡历四镇,所至之邦,祗率教条,勤访民隐。
寿春富庶,号为难理,有积年狡讼,前后不断,公躬加裁决,共称平允。
曹事清简,吏民宜之。
宽中而多恕,在贵而能降,言不妄发,谈必谙理。
奉身以约,抚族以睦。
亲属孤露,必加周恤;
朋执故旧,不忘平生。
历事三朝,践扬二府,名遂身退,善始令终。
若匪负不世之才,遇非常之主,明诚事国,纯仁保位,其孰能至于此乎!
方就远而从吉,宜考行而易名,敢述令猷,用资清议。
谨状。
元祐党籍碑 元祐奸党 北宋 · 蔡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六四、《金石萃编》卷一四四、《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二二、一三一、《道命录》卷二、元祐党籍碑考、《六艺之一录》卷九三、嘉庆《广西通志》卷二一九、嘉庆《临桂县志》卷九、民国《融县志》卷八、《桂林石刻》第二四○页
【文臣】曾任宰臣执政官司马光(故)文彦博(故)吕公著(故)吕大防(故)刘挚(故)范纯仁(故)韩忠彦曾布梁焘(故)王岩叟(故)苏辙、王存、(故)郑雍(故)傅尧俞(故)赵瞻(故)韩维(故)孙固(故)范百禄(故)胡宗愈(故)李清臣(故)刘奉世范纯礼安焘陆佃(故)黄履(故)张商英蒋之奇(故)
曾任待制上官苏轼(故)刘安世范祖禹(故)朱光庭(故)姚勔(故)赵君锡(故)马默(故)孔武仲(故)孔文仲(故)吴安持(故)钱协(故)李之纯(故)孙觉(故)鲜于侁(故)赵彦若(故)赵卨(故)王钦臣(故)孙升(故)李周(故)王汾(故)韩川(故)顾临(故)贾易吕希纯曾肇王觌范纯粹吕陶王古丰稷张舜民张问(故)杨畏邹浩陈次升谢文瓘岑象求(故)、周鼎、徐绩路昌衡(故)董敦逸(故)上官均叶涛(故)郭知章杨康国龚原朱绂叶祖洽朱师服
【馀官】秦观(故)黄庭坚晁补之张耒吴安诗欧阳棐刘唐老王巩吕希哲杜纯(故)张保源孔平仲(故)衡钧、衮公适(故)、冯百药、周谊、孙琮、范柔中邓考甫、王察、赵峋、封觉民(故)端修李杰李贲赵令畤郭执中、石芳、金极、高公应、安信之、张集、黄策吴安逊周永徽、高渐、张夙(故)鲜于绰、吕谅卿、王贯、朱纮、吴朋、(故)安国王古、苏迥、檀固、何大受王箴鹿敏求江公望曾纡、高士育、邓忠臣(故)种师极韩治都贶秦希甫、钱景祥周綍何大正、吕彦祖梁宽、沈千、曹兴宗、罗鼎臣刘勃、王拯、黄安期陈师锡、于肇、黄迁万俟正、许尧、杨胐、胡良、梅君俞、寇宗颜、张居李修、逢纯熙、(故)高遵恪、黄才、曹盥、侯顾道、周遵道、林肤(故)、宋寿岳王公彦、王交、张溥、许安修刘吉甫胡潜董祥杨瑰宝、倪直儒、蒋津、王守、邓允中、梁俊民、王阳、陆表民、叶世英张裕谢潜、陈唐、刘经国、(故)汤戫、(故)司马康(故)、宋保国、(故)黄隐毕仲游常安民、汪衍、余爽郑侠、常立、程颐唐义问(故)余卞李格非陈瓘任伯雨张庭坚马涓孙谔(故)陈郛朱光裔苏嘉龚夬王回(故)吕希绩(故)吴俦(故)欧阳中立(故)尹材(故)叶伸(故)李茂直吴处厚(故)李积中商倚(故)陈祐虞防李祉李深李之仪范正平、曹盖、杨綝苏炳茂宗、刘谓、柴衮、洪羽、赵天佐、李新、扈充(故)张恕陈并洪刍周锷萧刓、赵越、滕友、江洵、方适许端卿李昭玘向紃陈察钟正甫高茂华、杨彦璋廖正一李夷行、彭醇、梁士能。
【武臣】张巽、李备(故)王献可(故)胡田、马谂、王履、赵希夷、任浚、郭子旂、钱盛、赵希德、王长民李永(故)、王庭臣、吉师雄李愚、吴休复(故)崔昌符、潘滋、高士权、李嘉亮、李珫刘延肇、姚雄李基
内臣】梁惟简(故)陈衍(故)、张士良、梁知(故)、李倬、谭扆、窦钺、赵约、黄卿从、冯说、曾焘、苏舜民、杨称、梁弼、陈恂、张茂则(故)张琳、裴彦臣、李称、(故)阎守勤、王绂、李穆蔡克明、王化基、王道、邓世昌、郑居简张祜、王化臣。
【为臣不忠】曾任宰臣王圭章惇
周夫人墓志铭绍圣二年三月 北宋 · 李复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三○、《潏水集》卷八
绍圣二年正月十有一日,故咸阳县主簿范府君之夫人周氏以疾终,其孤将以其年三月二十一日合祔于万年县洪固乡李永社之兆,前期贻书属予曰:「昔夫人以长女托公,惟公实知夫人,愿公志其平生始终,夫人有知,将以慰其思」。
予不敢辞。
夫人京兆万年人
曾祖绪,赠礼部尚书
祖实,兵部侍郎,赠太尉
宗古司农少卿,赠通议大夫
元丰初,予始见夫人之母而拜之,为予言:「夫人方甚幼时,已卓立不群,亲党有识者皆谓他日必能守古人节义之操。
既笄,将使有家,择议甚众,闻范氏有子以好学称于乡里,遂归之。
不幸才数年而吾甥殁,终丧,齿尚少,欲再嫁之,陈义自誓,坚不可夺。
事姑鞠幼,今踰二十年,刻意自厉,率履不越,亦世人所难及」。
予闻而识之,默观夫人之起居意向以验其实,既久而信,又窃叹之。
周氏关中巨室,仕宦多通显,服习丰华,府君家世皆以清德自持,勤俭儒素,夫人入门,雅合风矩,众悉喜之。
自嫠居,益事纯质,非归宁未尝踰阈。
姑太夫人苏氏贤德远大,举有仪度,夫人顺事孝谨,鲜不当其意。
治子有节法,诲厉教督,跬步必以学行。
岁时荐奠,夙兴不懈,使令肃然。
太夫人捐馆,议去世俗丧服之礼,讲缉旧文,度数繁悉,人或惮其难行,夫人擗踊哀毁,馈奠俯仰,情文两尽之,学礼者传闻,皆有所取焉。
盖其性强明严正,造次不妄,故生五十有八年,而莫有间言。
男煇,庆州合水县
某,华阴县主簿
次女适博州堂邑县主簿刘勃
二孙男,一孙女,皆幼。
府君讳褒尚书度支员外郎制置陕西解盐使、赠银青光禄大夫讳祥之长子。
予尝考《召南·采蘋》与夫《卫·柏舟》诗,言大夫妻能以礼自防,共姜有自誓之,圣人取之,列于《国风》。
是时先王之泽被于天下,虽后世流风犹未熄,故遗俗或能自力。
夫人生无公宫之教,又无女师之训,饬躬厉节,默合于礼义,风人有作,必无愧于昔者。
此中外之所共知,非予之所私也。
铭曰:
夫人之行兮,既顺以正。
相君子兮,宜永终庆。
茀禄莫报兮,天莫可讯。
寡居自厉兮,高节益劲。
偏姑在堂兮,婴弱扶膝。
仰事俯鞠兮,敢安于佚。
去丰趋约兮,乐彼纯质。
迪礼无尤兮,终始惟一。
妇学之坏兮,颓风久靡。
嘉夫人兮,允修厥履。
后世可告兮,著乎女史
隐德孔昭兮,铭诗其视。
蕃人千人长李委波等投顺事奏建炎四年七月一日 南宋 · 张缜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八八、《宋会要辑稿》兵一七之一七(第八册第七○四六页)
捕盗官马佺等巡绰到蕃人千人长李委波,百人长张马佐,千人长手下军李永寿、高菩萨、李得寿、张波乃、田兴儿投顺,差使臣管押前去,所有乘骑到鞍马六疋,及随身弓箭等,送扬州甲仗库寄纳。
宋故徽猷阁直学士左中奉大夫致仕常山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赠左通奉大夫赵公墓志铭1142年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四五、《北山小集》卷三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衢州市
公讳子昼,字叔问
五世祖德昭封于燕,是为燕懿王
子曰惟和永清军节度观察留后安定郡,公之高祖也。
曾祖讳从审宁海军节度观察留后宣城郡
祖讳世祎,镇海军节度观察留后北海郡
父讳令佥,中亮大夫荣州防禦使,累赠少保
母王氏,封定国夫人
叔问幼则端厚警敏,秀颖特异,中亮爱之甚。
稍长,于读书如嗜欲。
中亮藏书三万卷号书窟
叔问日肄习其间,沈涵薰浃,不舍昼夜。
中亮遇大礼任子,当及叔问,顾而曰:「是儿能自致,何以此为」!
取楷笏予之,因舍公而任其次。
初入南京国子监,于经籍固已贯穿便习,视当时场屋之文,意以谓殆可不学而能。
每较艺试闱,日未中,文已就,徜徉笑谑,若不经意者。
及榜名,屡出诸生上。
年未冠,遂中大观元年进士第,为宗子第一,起家授承奉郎签书大名府判官厅公事。
魏固大府,宾幕僚史时宴饮相追逐,叔问常以事辞。
公退,手未尝释卷。
历佐二留守
许特进将庄重谨绳墨,大器重之。
后尹梁资政子美为治强敏任威,一路畏詟,僚属唯唯进退。
叔问恂恂少年耳,独能因事白其已甚者,尹或舍己意而行其说。
秩满,调湖州司录事。
代归,持所生母心丧三年,调宪州通判
宣和元年,差充详定九域图志所编修官
会书局例罢,除知泽州
未赴,改知密州
召对,为刑部员外郎
自元丰新官制初除令铄为郎,久无继者,至是始除叔问,族属荣之。
未几,丁中亮忧。
亮居家刚严有常度,叔问自幼及壮在亲侧,目未尝迕视。
虽盛夏,冠带终日,出入虞侍,时温凊、视膳羞,朝夕左右,便便唯谨,盖訚訚侃侃,尽色养之驩焉。
亮以其敦朴,常曰:「是质实儿竟自佳」!
其于兄弟笃友爱,鞠其孤犹己子,宦学婚嫁,皆身任之,无失其时者。
于亲故咸有恩意。
靖康虏寇大入,自宋流寓淮浙,道丁母夫人忧,间关南渡,窜伏信安山中。
建炎四年,车驾驻跸会稽,诏以吏部员外郎召,俄迁左司员外郎
范丞相当国,叔问举职不懈,裨益居多,迁太常少卿
艰难以来,有司文籍散已,典礼或阙。
公学既通博,随事讨论,稽参古今,绵蕝草创,礼无违者。
礼部侍郎阙,除权官,上以公为可,遂以命之。
明年,除徽猷阁待制枢密都承旨
宗室任三省密院从官,实自公始,人以为宜。
明年,迁兵部侍郎
绍兴三年冬,虏使李永寿、王诩来,上命公馆伴。
时虏使久不至,至是虏情叵测,人以馆客为难。
叔问自廷劳燕好至于赠贿,弥缝应对,无不得宜,虏使卒入见,成礼而去。
其在朝廷恬旷靖共,无所适莫,思不出位,从容以和。
踰年,请外补,以徽猷阁直学士秀州
明年,移知平江府
其为治安静不扰,循理去甚,不为赫赫名。
久之,恳请祠宫,以兵部侍郎召至行在。
力申前请,遂以旧职提举江州太平观
寓止衢州凡七年,未尝有留滞之叹。
自言慕司马徽之为人,若所谓入兽不乱群舍者,与之争席,盖优为之。
得宽闲之地城南之郊,为池亭林圃,间与交旧游息其閒,浩浩然若将终身而不厌者。
晨起,诵六经率若干卷。
又身教子侄,讲论经史,日有常课。
间则报谢宾客,不以寒暑风雨高下易其度也。
十二年夏四月,以疾告老,迁左中奉大夫致仕。
壬辰,以不起闻,享年五十四,诏赠左通奉大夫
交游皆失声相吊。
余初识叔问吴兴,一面定交,今三十年,情好弥厚,终始如一。
观其刚而不亢,通而不流,不为利回,行己有耻,至于广览强记,直谅多闻,盖余之益友也。
其文敏而粹,其家集而藏之,得二十卷。
于游艺往往精诸,书法尤为识者所推,篆、籀、楷、隶皆力追古人。
至训诂形声之末与夫礼乐度数名物之微,莫不审其是而知其说也。
其孤将以七月己酉葬公西安县道泰乡甘泉之原,厥既得卜,其孤号踊请铭于俱
余惟叔问之交友知旧,其名位文词足以耸动一时而传信于后者为不少,盍请铭于彼而俱是求?
不可。
其孤叩头见要曰:「先友之久且厚莫先丈人,知先人平生又详。
况远日既迫,傥辞避引日,将不及事,无以掩诸幽,以没先人之美,而重不孝之罪」。
泣血固请。
余义不得终辞,则叙其治行而系以铭。
公配郡氏,封硕人
三男,长曰伯赐,右承务郎提点坑冶铸钱司检踏官
次曰伯昂,右承务郎
幼曰伯量
二女,长嫁右修职郎、监临江军赡军酒库冯作,次已嫁而归。
铭曰:
太支惟四,仲封于燕。
纯嘏有衍,流光邈绵。
五世弥昌,允艺且贤。
叔问甫,奋由厥躬。
抗志厉行,光享有终。
骥堕地走,兰茁而芳。
绝出群辈,凤翔高冈。
瑞此王室,家廷之庆。
垂髫就傅,束发试吏。
至于艾耆,出守入侍。
靖共明哲,纯美无颣。
进斯匪懈,退以求志。
风流江左,术业洙泗。
胡不百年,益用于世。
向、歆七略,间、平六艺。
庶几有成,斧藻皇治。
甘泉之幽,盘郁森邃。
藏之孔安,遗祉嗣裔。
方山昭化禅院政禅师行状记 北宋 · 释宗悟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金石续编》卷一七
方山昭化禅观政和尚姓罗氏太原府平晋县古城北洞子镇人,通《华严经》论。
熙宁五年寿阳县父老于方山上西灵松岩下金刚泉侧以石累为龛,请师居龛讲《华严经》。
一方士俗,蒙益趋善,共购置度牒,请师就本院抚僧落发出家。
熙宁五年,南游咨参,至润州甘露寺,依广照禅师
一日辞广照游庐山,广照问师此与庐山是同是别,师礼拜依位而立,广照然之。
又谓曰:「女他日当坐古菩萨道场,有肉身大士先已为汝发扬,化众兴建也」。
元祐初,至西京大字院看藏经,县郭三社与山前六村善友,同状经官陈述,请师住持,官从之。
师受请,至绍圣中开垦山田,建下庄院一所,岁收荞千斛。
净侣云集,鸣鱼击鼓,无待于外。
崇宁二年,张公来观文中堂,奏请敕题,并逐年拨放童行一名。
敕下之日,山前布金色银色世界,种种化现,远近人心,益坚信向,与五台等矣。
此地旧名神福山,今赐号方山寺,称昭化禅院,长者谥号「显教」、「妙严」。
又蒙蔡公元度枢密亲书长者祠堂牌额,师悉亲□。
大观三年铸洪钟一口,重一万斤,其声响彻两县。
度门人弟子有宗悟等一十六人,并、汾之间,士庶无论贫富大小,悉心化而诚服。
政和三年,师无疾不食,唯饮净水。
众善友柴和、赵百祥等数十人闻之,皆来集会,围绕师左右。
谓曰:「欲得师久住世间,兴隆佛法,愿和尚慈悲,顺我等请」。
师曰:「时至即行,诸佛亦然」。
众皆不散,师问小师宗弁曰:「日在何时」?
弁应云:「午时」。
师曰:「从来道底」。
众云:「是什么」?
师曰:「清风吹不尽,明月照还晶」。
师偃息,乃留颂曰:「天长地久,莫之能守。
涅盘妙心,几人能透」?
拊床一下,卧右胁而终,遂收舍利一千粒。
俗寿七十一,僧臈五十三。
师门弟子宗悟持师行状,干求相公铭师之塔。
公曰:「汝持戒僧也,决不妄语,可依实而书,焉用吾文」?
宗悟奉命书。
朝奉大夫致仕郭瑗书,晋山李永常摸刊。
乞令亲兵主管官每夜轮一员于禁中直宿奏建炎四年八月三日 南宋 · 辛永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三、《宋会要辑稿》职官三二之八(第三册第三○○九页)
被旨令神武中军更选亲兵,通旧管作六百人,不隶禁卫所,朱师闵、李永主管辛永宗提举,分作三番入内祗应。
乞令主管官每夜轮一员于禁中直宿。
吉乡新修南池二亭记政和四年七月 宋 · 江楶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平津馆金石萃编》卷二○
(前缺)水月晃漾,可以掬而玩之;
浦□曲折,可以流觞汎酒。
池沼傍相向二亭,东曰曲水,西曰弄月。
以亭之古额揭于射堋所向,徙旧刻以寘之,而乃不泯夫昔人方春之处。
夫然后池增广,屋增丽,景物之成于堂之外者,举增气焰。
把酒而酬酢其上者,增留恋之意;
隙□而休息于其间者,增健羡之叹。
成之日,远迩和会,观者如堵。
其君子则曰,今而后宾客之至者如归,是秉政之先务,贤哉吾守之有礼也;
其小人则曰,今而后农工之隙,吾得而游晏,佳哉吾守之有惠也。
坐者观之,莫不动色敛容,佥曰南池唐开元草创以迄于今,颓略尽,疑不可作,壹旦起而新之,若甚易然,是宜邦人之悦怿而不以为过举也,庸可以无纪虖?
因丐文于楶。
夫知公之审,无楶为宜,固不敢以罪为嫌而多避也。
既为毕书成毁之月日,而又羡其曲折如此。
时政和四年,龙集甲午七月甲戌朔七日庚辰,楚人江楶记并篆。
吉乡县杨夫,主簿李嗣庆,尉李惇驻泊医官俞昕,押军队戴宣,指使李永志,司士曹朱文中,司兵曹程莘,巡检路宗迪,兵马都监高永坚、刘操州学教授王雕武略郎权发遣军州兼管内劝农事张撝
论南北和议绍兴十二年八月 南宋 · 秦熺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四六
上孝悌绝人,前古帝王所不能及。
以二圣母后之在远也,忧思感伤,戚戚无一日舒容。
举足出言,宸念未尝少忘。
衣不重帛,食不二味,居处惟茅茨之陋,自奉悉简素。
有旨有能还二圣母后者,王侯节钺,尽以充赏。
问安之使,奔走道路,殆无虚月,终莫得金人要约。
建炎四年冬十月御史中丞秦桧归自金,盖扈从北狩者累年,朝夕侍二圣旁。
方靖康之变,金人立张邦昌,咸北面以事异姓。
独冒白刃不从,抗辞乞存赵氏。
临大节而不夺,金人敬奉之。
故知彼之事宜为详。
因曲折为上言之。
且念兵威未振,知和好之未可通也。
既擢与政,未几为右相,方图维事机,以济大业。
左相吕颐浩嫉之,力加沮抑。
既去位、悠悠积岁,用事者趣办目前,无有任其责者。
绍兴三年冬十月,金遣李永寿来,徒多端须求,矫诈无诚意。
春正月,遣章谊等往北返,事亦弗济。
七年春正月,何藓自金中来,报太上皇帝之讣。
上哀恸号泣,遣王伦迎奉梓宫,不遂而归。
八年春正月,复往,亦弗从。
上哀毁过制,居三年丧如一日。
每出荐奠,号哭失声,涕泗挥洒。
凡侍奉赞导之臣,皆弗能禁止。
圣孝之美,未易殚举。
上悼国步之多艰,治功之未效,且厌凡才不足倚也,求助益切。
三月辛卯,复拜右相,久益知忠诚,而谋谟可大有为也,故议和之计决矣。
左相赵鼎抑沮甚力,因修史加恩制,密谕直学士院吕本中为制词曰:「谓合晋、楚之成,不如尊王而贱伯」。
盖豫为后日奸图。
首相,不复留意国事。
用兵则徒擅都督之名,略无措画;
及议和,则阴怀首鼠,于进对之际,未尝有可否。
阴结党与,肆为诋欺。
其负眷意如此。
迨秋,遣通和之使,而王伦等遂行。
后自金中还,将及境矣,和议之成否未能知。
知不复任责,亟为脱身自全之计,力求解政。
又令其死党张戒,乞复留,设为诡词,诳惑天听,沮败善类。
赖上睿明,不得肆其奸。
是年冬十二月,达赉遣张通古至,欲先尽还河南故地,徐议馀事。
金诚意若是,盖南北未有也。
使者入境以及行朝,士大夫议论汹汹,皆以为不可信。
枢密院编修官胡铨上书,力诋大臣,冀必置之死地。
执政王庶侍从如曾开、李弥逊台官方廷实馆职范如圭等,尤唱异论,蛊惑群听。
其他不能遍举。
盖怀奸饰诈者,但欲取一时市井虚名,而利害不切于身,初无体国亲上之意,故趋向如此。
既而舆地果复,亟遣官省治陵寝,抚循民庶,且经画数路急切之政。
故陷身异域者,有更生之幸,亹亹来归。
亟命韩肖胄报谢,继令王伦、蓝公佐迎梓宫及奉太母之归。
既而金之次帅乌珠恚功之不由己出,遂渝前日之盟,拘留王伦,但令蓝公佐归,因引兵犯汴都,而留守孟庾等率众投降。
先是命刘琦以兵北戍,以备不虞。
偶与敌遇于顺昌于诸将中素号有谋,与战至数十,捷音相继以闻,敌败衄而退。
朝廷度必再入犯,于是大修兵备
十一年,果竭众以犯淮西,必欲以全取胜。
时遣三大将领兵进击,而岳飞阴有异谋,迁延顾望,拒命不进。
韩世忠张俊皆屡与之战,杀获不胜计。
敌知我不易攻也,率众退走。
既班师,主上圣明,察见兵柄之分,无所统一,凡有号召,多为有不至。
于出师之际,又不能协力徇国家,恐有缓急,必致误国大事。
乃密与谋,削尾大之势,以革积岁倒持之患。
一日,大廷宣制除张俊韩世忠岳飞三帅枢密使副,由是天下兵柄,尽归朝廷矣。
然是举也,孰不以为善?
前此独无敢睥眤者,有识之士方惧金人之平,四方底定,而此辈跋扈自肆,意外事有叵测者。
今一旦悉屏听命,如玩婴儿于股掌之上,销祸于未然。
既以协诸军之公愿,谓自此愿尽死力,远近欢呼,切叹睿断英果,措意宏远,知敌不足忧,而太平可指日待也。
上既日新厥德,内修政事,专任一德之臣,以为腹心。
益练甲兵,治财赋,悉豫为之图。
敌势数不利,又知我之有备,设施措画,赫然惊人,规摹出其意表,而战胜攻取,兵威盛强,非前日比。
且虞后悔之及,遂纵莫将、韩恕以归。
二人者使敌中,被留阅岁且半,无故听归,其意盖必有在。
冬十一月,果遣萧毅邢具瞻为审议使副,必欲连和。
时众议纷纷,莫以为然,谓当堕其计中矣。
上以宗庙社稷之重,下爱惜生灵,且念梓宫未还,母后兄弟久隔,亦灼见敌情,保其无他,奋然独断。
力赞上,以为图谋和议,今踰十年矣,前此乌珠争功,故败成事。
今兹之来,乃自为盟主,敌善意也,机会不可失,无可疑者。
遂斥浮言,排异议,从其所约,一意奉迎之图。
既遣何铸报谢,逮至敌庭,默然无一言而返,梓宫及母后之还亦弗知也。
御史中丞签书枢密院事,固宜与闻国论之馀,而犹持异意,且疑贰而亟图归,则今日之举,非君相合德,深见事情,曷克有济?
初,岳飞拥众兵据上流者累年,稔成罪衅,日图反叛。
至是皆暴章,首告继踵,逮核实于天狱,悉得其情,逆状显著,审谳无异,与子云及其党张宪皆赐死。
于是天讨有罪,故桀傲者懔懔知畏,咸奔走承命之不暇,而政刑修明,国势益尊彊矣。
臣等窃惟金人为中国患,今十八年矣,唯修好通和,实今日至计。
前后用事之臣,费日穷年,未有以为意者。
渊衷监观,利害既审,任兹大事,实难其人。
爰出独断,复命而相之,其大节孤忠,奇谋远识,盖察之有素矣。
亦感不世之遇,自任天下之重,精白以承休德,不退缩以避事,不猜忌以妒功,不疑贰以败谋,不矫激以沽誉。
其图事揆策,料敌制胜,咸仰契圣心,用能夙夜自竭,以符特达委任之意。
敌亦知所畏服,无复敢肆,有请必从,不愆于素。
故上以安宗,下以保黎庶,送往事居,又足以副天子宁亲之孝,一举而众美具焉,无不悉如其意,成效章章如此。
向之拱手以幸失,誊口以兴讪者,皆叹服圣谟之不暇,赧然羞汗,悔前非之无及矣。
然是举也,危疑险阻,盖备尝之,非独翊赞之难,任之为难也。
《书》曰:「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师」。
又曰:「德惟一,动罔不吉」。
故臣等于今日之事亦云。
金紫光禄大夫黄公墓志铭1180年8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七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九一、光绪《重纂邵武府志》卷二八、民国《重修邵武县志》卷二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
淳熙六年春正月端明殿学士黄公寝疾于邵武故县之私第。
熹往问其起居,谒入,公正衣冠,举扶起坐,顾中子瀚召熹入。
至则又扶以立,辱与揖让为礼,共坐食饮,恭谨不懈如常时。
卒食,又扶而起,涕泣为熹言曰:「中也先考妣之藏久未克识,盖不敢轻以属人。
今以累子,子其为我成之」。
熹顿首辞谢,不敢当,而公命之不置。
熹惧以久劳公,则不敢辞而受命以出。
归,又以书辞,未报而公薨。
诸子遣使来讣,且致遗命,以同郡李君吕之状来。
熹既哭公尽哀,且念今则无所于辞,乃考其状而附以所闻,为列其事曰:谨按右宣义郎致仕、赠金紫光禄大夫黄公讳崇字彦高,其先光州固始人
十一世祖膺避地闽中,今为邵武军邵武县人
曾祖扆有隐德,为乡里所尊。
晚以子仕登朝,授太常丞以卒。
知制诰吕公夏卿实铭其墓。
后以孙履为尚书右丞,累赠司徒
祖汝臣,不仕。
父豫,用右丞奏为右承务郎,皆以孝谨闻于乡党。
公自幼力学,日诵千言,人谓是且大其门矣。
既长,承务公任以家事,于是无复进取意。
既孤而贫,悉力治丧,不以累其昆弟,而所以为礼者无不备,观者叹息。
孙夫人春秋高,性严而多病。
公致养勤剧,得其驩心。
邻家有李永者,尚气节,雅敬慕公。
察公养亲之意有馀而力不足,请助公以经纪。
公亦信之不疑,竭赀付之,一不问其出入,如是者十有五年
李衔公德,将死,感慨执公手曰:「子吾父也」。
公之兄客游以疫死,人无敢往视之者。
公独毅然告行,千里还柩,视其橐,得馀赀尚百馀万,悉奉以归其丘嫂,不以一毫自私。
平居恭俭自守,不妄取予。
至其教子择师,虽辍衣食无所爱。
由是二子皆举进士,及公时取高科,以德业风概各有闻于当世。
既又并登朝列,遇郊庆,奏公为右宣义郎而致其事。
公乘安车东西就养,二子皆孝谨笃至。
诸孙满前,晨夕所以奉养娱乐公者甚备,乡党荣之。
绍兴癸酉正月十九日,以疾卒于南剑州沙县之寺舍,享年八十有一。
其年十月,葬于九墩先茔之次。
建安游氏,先卒,亦以二子故追封孺人
一女,适贡士刘纪。
公卒时,端明公方以某官通判建州事,而季子章亦以某官知沙县事。
其后端明公被遇太上皇帝,擢馆职郎曹史官,摄赞书命,兼司业祭酒侍讲,历工、吏、兵、礼部侍郎,又以府教授给事中兵部尚书事今上皇帝,侍读禁中,正色立朝,声烈甚茂。
以显谟、龙图阁学士退老于家,天子又乞言焉,即拜端明殿学士
恩礼殊渥,而海内有识之士亦莫不归心焉。
沙县屡宰剧邑,有能称。
然不肯媚事权豪,后以御史中丞汤鹏举荐入台为主簿,以又持论不阿而去。
提举福建路常平茶事,知台州,所至声绩皆可纪。
以是累赠公至金紫光禄大夫夫人启封本郡。
而孙曾仕者又十馀人,然后乡人知公所以遗其子孙者为无穷也。
李君又言,「吕以婿公孙女,尝得拜公堂上。
间窃窥观公之为人,望之俨然,即之温然,危坐竟日无惰容。
虽遇臧获,不妄言笑。
自少至老如一日」。
熹以是又知端明公之德之盛,所以没身于礼而不倦者为有自来也。
呜呼,公其亦贤矣哉!
敬为作铭,铭曰:
司徒之德,浃于州乡。
矧其孙曾,弗俊以良。
光禄之贤,克笃其庆。
隐耀弗章,及子而盛。
其盛伊何,学士尚书
介也英英,亦假节符。
国庆所覃,逮其考庙。
结紫垂黄,天子有诏。
匪爵之贵,惟德之褒。
保而弗坠,有积弥高。
我思古人,恍其对接。
承命作铭,用亶来叶。
吴武顺王璘安民保蜀定功同德之碑 南宋 · 王曮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五九、《名臣碑传琬琰集》上卷一四
乾道八年春侍卫典步军臣吴挺一日奏事殿上,泣且言曰:「臣之先臣奋身边部,自太上光尧皇帝朝都车之事,率先请行。
肆我陛下即位,一心事君,匪躬宣力,积劳西南,荐被褒厚,而臣无似,不能显大先臣远业,乃墓碑至今无辞以勒,后世将泯而无闻。
惟陛下矜念假宠于吴氏而锡之无穷」。
天子曰:「呜呼!
惟汝父勤劳王家,积四十年,英风义声,燀耀显明,九命二伯,淑旗绥章,高其名器,崇其物采矣。
其以是勒于阡」。
君锡之名曰「安民保蜀定功同德之碑」,拜稽首,悲感若无所容。
异日诏翰墨之臣王曮曰:「尔其为之铭」。
承诏辞不获命,乃论次而书之。
谨按,故太师奉国军节度使新安郡、追封信王谥武顺吴璘字唐卿德顺陇干人也。
曾大父谦追封魏国公,大父遂追封楚国公,考扆追封鲁国公,皆累赠太师
曾祖母李氏、祖妣齐氏、妣刘氏,封魏、楚、鲁三国夫人
王在娠甫七月而生,意象异常儿,鲁国公奇之,曰:「是必大吾门」。
少长负气节,善骑射,年十八以良家子从泾原军,战西边。
宣和三年,从统制杨可世入燕,道河北,宿逆旅,梦妇人告曰:「妾家被劫于路,露胔水滨,幸相公哀之,移封高原」。
寤以语其徒,视之信然,因感而葬之。
战歙蒲口,行而饥甚,老人有饷食者,王食已,视之则不见,闻者异之。
靖康初,力战破夏人,补官。
既而败金人于下邽,战三原,斩千户兀讷耶。
从兄武安公玠华州,破贼史斌
咸以有功迁秩,充永兴军路书写机宜文字,移辟秦凤路,兼统领五军军马。
名贼号王札手者,胁溃卒寇暴鄠、杜间,连破官军,执永兴假守公辅,妄立名字,势张甚,武安公檄王讨之。
王先以书系箭上,遍射贼中曰:「明日破贼,立旗为表,先降旗下者除其罪」。
贼卒得之心动,时王所部不满千人,贼几万众,骑数千。
夜半进师,迟明相遇,贼将战,阵动,奔降旗下者果无数,乘势搏之。
贼据高阜,王遣骁将敛旗鼓,轻兵斮其后,贼遂大溃,斩王札手以报,俘其党千人,迁武翼郎、阁门宣赞舍人
时金人乘富平之胜,尽陷陕右,蜀甚危,武安公与王招散亡数千人保散关之东曰和尚原,练兵积粟,以扼敌冲。
绍兴元年,我孤军栖于原上,朝廷音问隔绝,兵单食匮,将士家往往陷敌人,无固志。
有谋劫王兄弟北去者,幕府陈远猷夜入告,武安公王遽召诸将,励以忠义,歃血而誓,诸将感泣,禦虏益力,遂败敌将没立于原下。
没立遣二将乌噜、折合自阶、成出散关,又趋和尚原,没立身自犯箭筈关,期将夹攻必破我。
王击退二将,生获首领蕴逋,斩千户泼察胡。
乌噜、折合再合兵直抵原下,王奋击之,斩其将乌噜,虏败走,乘势进击,二将皆遁。
没立亦败,竟不得相合。
武安公以弱卒抗坚虏,军政尚严,卒伍逃散,往往有全队诛之者,王则厚抚摩之,如家人亲爱,以辅成武安公之志,故士卒不敢犯武安公之法,而乐王之恩,战无不克。
鲁国夫人忧,乞终丧,不许。
以破乌噜等功超迁武德大夫康州团练使,赐带,擢秦凤路兵马都钤辖统制和尚原军马。
虏愤其连败也,兀术合诸道兵十馀万,期必取原而后入蜀,自宝鸡而南列栅三十里。
武安公严兵待之,王率师拒战数日,率以劲弓彊弩扼其冲,以奇兵邀其傍,间绝其粮道,虏不得休。
伺夜虏将饭,然火营中,复选精兵更射其火处,虏不得食,叠石城以自保,复瞰其城射之。
虏度必败,遂以死决,兀术亲拥战,王亦身督将士,虏分为三十馀阵以拒我,迭以次出战,王独当其冲,随辄破之。
虏虽困而犹整,至神岔道狭,伏发,遂大乱,王手杀数十百人,俘万户羊哥孛堇及首领三百馀人,甲士八百六十人,兀术身中流矢二,获铠仗万计。
再以奇功除康州团练使,升权秦凤路马步军副总管
陇州移治方山原,二年虏围之且陷,败之于百查岭,力战解围,五战皆捷,迁官二等,权知凤翔府兼安抚事。
三年,虏必欲以奇取蜀,乃捣金洋,战饶风,犯汉中
王时驻兵和尚原,敌惧掎其后也,乃阳以兵趣蜀,而反自褒谷凤州,犯保安,程甘合凤翔诸路军欲道和尚原下。
王先以兵迎击保安程虏,复身督诸军拒凤翔虏于百家村,以正兵合以奇兵,捣其腹心,皆败而走。
荣州防禦使,升权副都总管,知秦州,节制阶、文。
时买马路久未通,王首开之,贸以䌽,抚以恩信,招致小部族首领四十二,国马通行,至今赖焉。
武安公王度虏既屡败不得志,必大举以与我力争,乃预设垒仙人关旁曰杀金平
四年春二月,兀术、撒离合等果极其兵力十馀万众,正告由仙人关进取蜀,列栅三十里,弥亘不断。
王前在武阶,以书抵武安公,以杀金平之地去原上远,前阵散漫,谓须第二阵作隘,牢其限隔,期必死战,则可取胜。
至是王驰驿会原上,金人已与我对垒,武安公如王策,益治第二隘,多列炮,积石如山。
王乃令诸将曰:「金人倾国而来,吾辈报国,正其时也」。
因慷慨以刀画地,申令曰:「死则此死,敢退者斩」。
诸将股慄,遂与虏战,分为东西以搏我,东则四太子等,西则韩将军等军也。
虏极其狡悍,东西相望,遥相犄角以持久,必死困我,王左右援翼,唯急是应。
迨暮,虏杀伤彊半而气犹锐,我军苦战久,遂敛第二隘以致虏。
时军中颇有异议,欲别择形胜守者,王奋曰:「方交而退,是不战而却也。
且吾此虏走不久矣」。
请于武安公,夜布火鼓,易旗帜,迨晓,军阵精采一变,乐声震山谷,于是人自励,有死志。
洎虏再傅我第二隘,则人被两铠,铁勾相连,鱼贯而上,攻具变化若神。
王督士死战,且射其两腋,随殪随上,几百馀战,而虏攻垒兵殆尽,遂走入壁,阳为备战而宵遁。
前后斩首俘获不可胜计,虏自是不复窥蜀矣。
第功迁定国承宣使,升熙河兰廓路经略安抚使,知熙州统制关外军马,仍节制阶、文。
五年春围秦州,下之。
六年,创军名行营右护军,为行营右护军统制军马。
七年,升陕西路都统制
九年,改行营右护军都统制,节制阶岷文龙州
金人已废刘豫,归我河南地幕府拟表称贺,王读之愀然曰:「在朝廷休兵息民,诚天下庆。
璘等叨窃,不能宣国威灵,亦可愧矣,何贺之有?
但当待罪称谢则可」。
幕府谢不及。
秋七月,除秦凤路经略安抚使马步都总管,知秦州
是年,武安公薨,除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
朝廷遣签书枢密院事楼炤出使陕西,会诸将议移诸军分屯陕右,王不可,曰:「虏反覆难信,惧有他变。
今我移军陕右,蜀口空虚,虏若自南山捣蜀,要我陕右军,则我不战自屈矣。
当且依山为屯,控虏要害,逮虏情见力疲,渐可进据」。
遂但以牙校三队赴秦州,且饬阶州等山寨以备之。
十年,兀术杀挞辣,金人再寇河南,复以王为行营右护军都统制,同节制陕西诸路军马。
其夏,撒离合果直趋凤翔,入石壁寨,以要我陕右军,陕右皆陷,而王独全师驻蜀口扼虏。
川陕宣抚使胡公世将仓卒召诸将计事,皆曰:「虏掩我无备,而我分屯之师未集,宜退守青野原,少避其锋」。
王后至,惊曰:「谁为此者,可斩也。
虏人所以轻犯我者,闻先兄之薨,且谓我无备。
今若少退,堕其计中矣。
璘请以身任责」。
胡壮之,遂与公檄彼,责其弃信轻举,率师即日出凤翔,分遣诸将姚仲等败折合于石壁,李永琪、向起等破鹘眼张太师扶风
虏馀兵保扶风城,又攻破之,连战皆捷,折合仅以身免。
驻大军大虫岭,阵次有法,步骑相参,气象雄壮。
撒离合自上西平原觇曰:「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此安可角」?
于是撒离合舍蜀口而北向矣。
秋九月,制授镇西军节度使,充侍卫亲军步军都虞候
十一年,朝廷出师渡淮,宣抚司亦被旨乘机进讨,乃以攻取之事属王。
王受命出秦陇,往别宣抚使胡公,胡问方略安出。
王曰:「璘当以三阵破虏」。
人皆莫测所谓,盖王袭虏之策已素定,而诸军莫有知者。
秦州州将武谊以众降。
时金人统军胡盏、习不祝合军五万,营丁刘圈,胡盏善战,习不祝善谋,二人皆虏之老于兵者,且据险自固,前临峻岭,后控腊家城,必谓我军不敢轻犯。
王揣知其情,因直告曰:「明日请战」。
虏闻之笑。
是夜,王率诸军衔枚涉渭,令曰:「近贼营方得举火」。
未至里所,万炬齐发,出虏不意,虏震骇,仓卒备战,我军已成列。
有闻虏酋以马挝敲镫曰:「吾事败矣」。
王犹策习不祝有谋,必谓我趣战欲速,不肯径出,胡盏恃其勇,宜可挑取。
乃遣轻兵尝之,胡盏果勒兵与我军鏖击数十,更休迭战,适及我三阵。
战急,大将有请曰:「虏居高临下,我战地不利,宜少就平旷,以致其师,可胜」。
王叱曰:「如此则我走而虏乘我矣。
虏今溃,毋自怯」。
王轻裘驻马阵前,麾军殊死战三阵而虏力果惫,卒如王言。
时陕右久隔王化,王一战而声振关中,三秦父老企望官军不日东下,往往擒虏溃兵缚致之。
王亦经略,且将大举进围腊家城,将破,陕右州郡亦以次纳书降,而讲和之诏下,遂班师。
胡闻王之捷,喜曰:「真能践言矣」。
十二年,上赐褒诏,召王赴在所,拜检校少师,改充阶成岷凤经略使,还镇。
十四年,始析利州路为东西,改利州西路安抚使,以阶、成、岷、凤、兴、文、龙七州隶焉。
十七年,移节奉国军,改行营右护军御前诸军都统制,依旧安抚使,知兴州
时和议方坚,王独严备,日为虏至之虞。
当是时,西路兵为天下最。
二十一年太上皇帝亲御宸翰,赐王以守边安静,加拜太慰。
二十六年,拜开府仪同三司,升领御前诸军都统制职事,判兴州
二十九年,册拜少保
王策虏将叛,整备益严。
三十一年,虏果败盟,就拜四川宣抚使
秋九月,虏主亮渡淮,巨酋合喜号西元帅,以兵扼散关,游骑犯黄牛堡,羽檄交至。
王方病在告,适拜宣抚使,即肩舆就道,止以牙校自随,驻青野原。
既而游骑退,王曰:「虏自守之兵,不足虑也」。
益调内郡兵,分道而进,面授诸将方略,所至皆捷,尅秦州,擒伪守萧济及其属来,王即呼前置食,宣上德意,谕无忧死,皆感泣。
列城未下者闻之,争欲归附。
陇州,复洮州兰州,护伪兰州安远大将军温都乌页及州戍将明威将军完颜宗臣等八人,加拜陕西河东路招讨使
王之子挺与虏连战治平寨,破其众万馀人,馘千户二。
十一月虏主亮被戕,十二月明堂礼成,进封成国公
三十二年春,复取散关和尚原,赐敕书褒谕,册拜少傅
王遣都统制姚仲与挺率东西两路之军攻德顺,金人左都监熙河以兵由张义堡驻摧沙,会平凉之师来援。
挺率兵战于瓦亭,大破之。
虏畏我军,号曰天兵
别将原州环州
三月,诸将攻德顺久未下,王知士有惰志且虏将尽发西兵内外合以拒我,即单骑自秦州昼夜疾驰视师。
身拥数十骑,驰达四城传呼。
南北之人服王威名,思识颜面以快先睹,一闻相公之来,士气自倍,登埤咨嗟,不忍发一矢,城中虏已不战而气索矣。
于是按行营垒,别栅要害,且治夹河战地以预处我师于便而致虏于不便。
随军负贩奴隶,莫不区别有地。
暨战,先以数百骑尝虏,虏一鸣鼓,锐士跃出,驰突我军,遂空壁与我合。
我军得先治战地,骑士无不一当十,凡回旋曲折相搏于高下之间者以百数。
王初若无所指顾,逮苦战久,忽传呼某将战不力,其人即殊死斗。
时降帅有觇者,曰:「自吾从虏百战,未尝见如此,吴公可谓神矣」。
翌日,我再出兵,虏坚壁不战,既又天大风雨雪,虏幸休止而力实已穷,是夕遂遁去。
复德顺军,市不易肆,王入城,父老迎拜,拥马首几不能行。
时朝廷遣兵部尚书虞公允文宣谕川陕,赍诏劳,且议军事。
夏五月,遣兵攻破熙州,获伪都总管刘嗣、副统石列,继破巩州
王之复三路也,惟巩最坚守,王遣挺率诸将破之,斩万户一,获两千户。
六月,皇帝受内禅,赐亲札曰:「昔在旧邸,每共定省,侧闻太上皇帝圣训,谓今日元勋旧德同国休戚,无如卿者」。
且曰:「偏师之出,曾不淹时,三路土疆,悉归版籍。
朕闻此事,欣赞慕用,盖非一日」。
王捧诏感泪,曰:「臣无横草功,已蒙太上皇帝不凡之遇。
今皇帝所以待臣者益宠,臣何敢爱死」?
复遣中使御府细铠弓矢。
秋八月,除兼陕西河东路宣抚招讨使
王策虏必再争德顺,乃亟驰赴城下。
德顺之东曰东山,北曰北岭,东山小而可守,下瞰城中,北岭形势延接,实控扼之地。
王至则连营北岭,掘重壕,筑垒,开战道,益为不可犯之计以待虏,且指视诸将以虏他日所营。
已而虏果大至,合元颜悉列等兵十馀万,正营王所指之地。
有酋先引数千骑轻出,视东山去巢穴稍远,击之,狼狈趋营。
既乃大开壁出师,苦战自旦及晡,虏败先退入壁,自是遂坚守不动。
悍酋豁豁万户复领精兵自凤翔来援,我一军当北岭下,傅城下寨,虏骑可以驰突。
王至是下令夜移入城,将士不知所谓,颇有口语。
既旦虏果合兵大出,直至其处,已无所得,则数万骑欢噪城下,意甚自得。
王命偃旗卧鼓,士无敢哗,诸将请战不应。
迨日昃敌气已惰,令诸军忽鸣鼓,若将趣其营,虏大骇复亟走壁,遣诸将追袭败之。
当时非王徙城下之营,则虏几得志。
时虏既坚守不轻出,挺请以轻兵挑虏战而以奇兵捣其虚。
王采其言,令列阵城下调虏,虏闭营,王则就以其阵移上东山,筑堡以守。
时雨雪天大寒,地冻不可入,则烧土而掘之,连夜堡成。
甫筑毕,而虏兵大至,极力争之,杀伤几半而不可得,诸将益叹王之多算不可及也。
虏自是失三路形胜,粮运迁险,虽合喜亲提河南陕右兵而连败,亡失益众,尺寸不能进,我斩馘筑为京观者弥望,而又东山横其冲,北岭窣其后,三路粮食皆我有,我出兵要虏粮道,虏遂艰食。
东山堡,时猾酋有终夕怅恨者,王策虏虽众,无能为矣。
冬十月,调王彦军将益出兵至秦州,因会宣谕使虞公虞公抗章,以王之勋劳绩效闻,上赐亲札曰:「览虞允文奏,知卿智勇兼济,力抗丑虏。
卿历世忠劳,国家是赖」。
王降拜曰:「臣何足以当此」?
虏既技穷,度不可与我争,则潜军水洛,开道陇山,以示我出奇,实亦自便归计。
王乃部置诸将,分屯要害,且益出蜀口之师,分德顺兵,整阵内外相合以蹙虏。
时虏中亦相惊曰:「东南天兵至矣」。
十一月,上遣带御器械梁珂赐御札并玉带。
十二月閤门宣赞舍人郭升赐宸翰,并宣旨问疾。
隆兴元年,拜少师,有旨恩礼视枢密使
利州防禦使邦杰来劳,就以告赐,继有诏退师矣。
是时议者遥度形势,以谓兵久在外,虽得三路,恐去川口远,声援辽绝,共以其语言之执政执政力言于上,乞下诏旋军捍蜀。
诏至,王即驰檄诸军,谕以朝廷欲重根本之意,俾择利而退。
继上表待罪曰:「蜀门虽固,三路难保。
归师死战,不无损伤」。
闻者惜之。
未几,上复诏出兵,与张丞相浚淮上之师相掎角,赐王亲札曰:「前日德顺回师,道远不知卿筹画,朝廷过虑,致失机会」。
以此知退师本非上意也。
初得是旨,幕府请覆奏曰:「茍利社稷,专之可也。
此举所系甚重,兵不可遽退」。
王愀然曰:「璘岂不知此?
且三路士马所出,粮食所聚,吾旧兵已老,非假三路兵未易与虏角。
今新附之众几十馀万,仰给三路,圭勺不取外府,而西民乐输,此诚恢复之基也。
议者忧虏捣蜀口之虚,璘百战从军,岂不知虏情?
且虏持重,必顾虑而后进。
方和尚原时,我内外至危急,虏以璘兄弟扼其后,终不敢轻向蜀。
况今逆亮死,虏内讧未久,合喜尽西兵顿德顺城下,犹不能抗我,岂暇他谋?
但主上即位之初,璘握重兵在远,朝廷俾以诏书从事,璘敢违诏耶」?
幕府语塞。
隆兴二年冬十月,虏人犯天水,侵岷州,王病未愈,径趋成州,分麾下击之。
虏小郤,列营茅城谷,王力疾,亲提兵至祁山
虏闻之,退师三十里,据黄家街,深沟高垒以守。
王曰:「虏深涉吾地,而乃坚壁自固。
且黄家街背巩州,去巢穴近,虏必遁」。
未几,果使来告曰:「我国中已与大朝讲和矣」。
继被诏命,即抗章请朝。
乾道元年,上以亲札报可,即以族行。
未半道,奏疏乞解宣抚使,优诏不允。
乞致仕,复不许。
四月到阙,上遣中使郑邦美劳问,赐赉加等。
即召对便殿,上慰谕隆渥,面得旨,许朝德寿宫
太上见王,慨念畴昔,谕王曰:「朕与卿老君臣也。
自今可数入见」。
王顿首谢。
两宫存劳之使相踵,御府异馔赐无虚日。
初,隆兴元年许立家庙祭五室,及是就颁祭器,有旨许皇子复谒,示异礼也。
观者叹息,以为前此未有。
五月,册拜太傅进封新安郡王,三上章恳辞,遣中使诏谕不允。
后数日,制诏仍领宣抚使,改判兴元府
诸子侍王入见,皆蒙异数,恩礼赫奕,宠绝一时。
六月,诏还镇,两宫燕饯,礼均家人。
王入辞德寿宫,奏曰:「臣年近七十,衰病日侵,违离阙庭且万里,恐不复再瞻天日」。
因泣下,太上亦为垂涕,亲解所佩刀赐王,曰:「异时思朕,视此可矣」。
王之行也,两宫别赐珍器玉带甚宠。
秋八月,至汉中,时息兵已踰年,王专留意民事,问民所疾苦。
汉中先是夏秋籴以供军储,吏多取于民而啬出以规赢,民甚病之。
褒城诸县各有古堰,分水溉田,岁料民田以多寡赋竹木增修,吏沿为奸。
光道渠久废,水不下溉,利废而赋仍在。
王以次釐革,籴则使民自槩,督诸军复渠,宣淤筑坏,开田数千顷,民甚利之。
惩奸吏,核健讼,以防其病民。
外台以治状闻,上降诏嘉奖。
踰年,改镇武兴。
三年,复移汉中开府未几得疾,遂请老。
先旬日有大星殒,以五月十七日薨于位,春秋六十有六。
军民号哭失声,至于罢市。
请老之奏闻,以太师致仕,遗表上,封信王,上震悼,辍视朝二日,赙银两绢匹各千,钱五百万,太上赐银千两。
王之未病也,呼其幕客曰:「为我草遗表」。
客曰:「郡王安宁如此,何遽出不祥语」?
王曰:「死生之机默存吾胸中,人安得知?
君第为之,止直书其事」。
且曰:「愿陛下无弃四州,无轻出兵」。
又先数日,封遗事付其家,令毋启之。
薨之数日启封,则家庙等数事,语不及他。
呜呼!
可谓死不忘君,孝于其亲者矣。
王雄姿正志,刚毅静深,喜大节,略苛细,不严于刑而人自畏之。
读史传晓大义,幕府文书轻重之间亦时自窜定。
其爱君忧国之诚得之于天,虽造次不能忘也。
其在阙下,诸子有授美官者,王曰:「上以我故加汝等以官,我日念无功可报上。
汝若不廉勤以自效,吾虽死地下,亦不汝佑」。
故其在官皆兢畏自力。
其治军如其治家,而恩威兼之。
爱将犯法,泣涕而斩之,厚抚其孤,不敢以私徇法。
士卒有过,必再三语之,不戒而后罚,改过则释然无芥蒂心。
僚佐以宽,不忍言人过,往往为覆护之,而亦潜分优劣。
士之耿介,虽干犯其意,久而敬之,便辟侧媚,中心薄其为人。
知人之明尤为当世所重,四川制置使王刚中尝谈刘锜之美,王曰:「信叔有雅量而无英槩,今天下雷同誉之,恐不能当逆亮,璘窃忧之」。
刚中未领其语,既而果以忧愤卒,刚中始叹服。
选诸将多以功,或告以荐才者,王曰:「兵官非尝试难知其才。
今以小善进之,则侥倖者将得志,而边人宿将之心怠矣」。
以故其用王彦姚仲李师颜、向起,皆以功显,为时名将。
平居军旅之外,家事一不问,舍俸入不营一钱。
镇武兴二十年,民安之如一日。
暨至汉中,凡前政与民榷易争利者悉除去,蠲逋欠无虑百万缗。
尝自著兵法二篇,上篇《兵要》,下篇《阵图》,大略以谓虏有四长,我有四短,当反我之短制彼之长。
虏之四长曰骑兵,曰坚忍,曰甲重,曰弓矢力,集番汉所长兼收而并用之。
制其骑则有分阵分队之法,制其坚忍则有更休迭战之法,制其甲曰劲兵彊弩,制其弓矢曰以远尅近、以彊胜弱。
其说甚备,其法循环用之可至于无穷。
阵有图无书。
王每出师,指麾诸将,风采凛然,不敢仰视,士宁死敌无敢犯令,故用兵未尝败。
尤长于持胜,方金人之归河南,议移屯陕右,王独乞留兵不出,且益修阶州等山寨,其后息兵二十馀年,未尝一日弛兵备
德顺班师,首筑皂郊等堡,多掘地网祁山之战赖焉。
娶王氏,封吴国夫人,先八年卒。
男十二人:曰援,曰掖,曰扩,曰揔,曰挺,曰拭,曰拯,曰掞,曰秉,曰扬,曰揆,曰撙。
孙男九人:󰀐、旰、炜、㬢、晦,其五尚幼。
子孙凡二十馀人,持麾典兵,出入禁闼,克绍前修,是以似之,近者言盛者鲜俪也。
臣既书其事,辄申之言曰:蜀之为国岩僻而固,有天下者所必争也。
汉高祖南郑,举兵而东,收三秦如破竹,不数年间遂成帝业,而以蜀汉之地为关辅心腹,不以封建,盖其敛迹垂翅,有以窥天下之变。
中州之有事,因河渭之上流,裹粮卷甲,起而乘之,足以得志。
太上皇帝选将励兵之夙心,而皇上宅中图大之本指也。
故王之在蜀,上实诏之曰:「异时扫清中原,勒功帝籍,以垂光亿世」。
又诏之曰:「宜即提锐旅,直出汉中,吊秦晋之遗民,抚唐虞之都会」。
又诏之曰:「关陇之事,一以付卿。
三路士多材勇,不患无人,惟卿驾驭激使之耳」。
呜呼!
圣天子以保蜀之事属于王,其注意如此。
王能任之,是以蜀安之后,定秦,定陇、洮、、熙、巩,十有六州,束手来归,委命下吏。
虏失形胜势恧技穷,詟我威灵,乡风慕义,于是退师通好之令行矣。
一日皇上拥乾休,正坤仪,指咸阳而会龙首,作上都而观万国,则王之馀勇遗烈、凛凛生气,尚可想而知也。
然则,保蜀之功其可既乎?
吾天子其知之矣。
谨为之铭曰:
井络坤隅,时惟蜀都。
蚕丛鱼凫,开国有初。
岷峨为望,犍牂为障。
峻塍巨防,天下孰尚?
重险积货,是猍臬鲵。
有伟将臣,于时保之。
将臣伊谁,惟武顺王
喋血转战,莫我敢当。
因山据原,和尚是名。
昼斮其栅,夜披其营。
束马缒车,攀天蹈空。
原不可得,蜀不可攻。
虏以愤来,合兵作威。
扼冲发覆,倏其纷披。
虏以奇来,指陵趣谷。
择利鼓儳,捣其心腹。
其来以正,椎锋直进。
束隘设险,以死申令。
来以多方,有东西军。
左顾右跽,察其嚬呻。
烈烈惟王,洪棱无前。
如飞如翰,如冲如援。
奋其虎貔,厉其熊罴。
虏曰罢矣,蜀不可窥。
蜀不可窥,厥惟安哉!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婪婪大酋,去不复留。
三阵定谋,一言必酬。
乃窥咸秦,于山于川。
乃归三路,我陵我泉。
有所失平,将顺指令。
挈户率舆,争还国经。
皇帝曰嗟,岩岩蜀土,六十二州,以固吾圉。
同德之碑,保蜀为正。
民其以安,功其以定。
倬彼云章,尚福吴氏。
申锡恩腴,昌大而炽。
翼子肥家,孝能扬名。
千载而下,于昭厥声。
签书枢密院事资政殿大学士节悯王公神道碑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八八、《攻愧集》卷九五、《南宋文范》卷七○
呜呼,靖康之祸惨矣!
自古所未有也。
而一时伏节死义之士,绝无而仅有之人,皆以为祖宗涵养几二百年,不应至是。
殊不思自熙宁时,当国者惟务变更,尚同忌前,风俗大敝。
至章、蔡用事,日甚一日,凡忠臣义士,禁锢困苦,不容立于世,如是者有年矣。
一时攫取美官,当事任者非谄佞奸宄,则阘茸贪黩之人,祸变忽起,搏手无策,首尾衡决,庙谟颠倒,甚则卖国抵巘以图身利,安知所谓主辱臣死之义哉!
当是时,而有奋身犯难,国尔忘家者,自非豪杰之士,不待文王而后兴者,安能及此!
建炎以来,募有能使绝域,蹈不测之渊者,冠盖相望,然亦多以高爵重禄所诱。
若夫捐躯尽瘁,机智勇辩,忠义出于天性,而又有以济国事,及其事出仓猝,执节抗敌,卒徇以身,如节悯公者,比之前后诸公,又其卓然者,其可无传乎!
公讳伦,字正道,世为大名府莘县人
六世祖祜以文章起家,事太祖太宗为名臣,是手植三槐者也。
兵部侍郎,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追封晋国公
生三子,仲子文正公旦,相真宗,而王氏益显,始居京师
季子讳从九从日,官兵部郎中,赠太尉,则公之五世祖也。
曾祖端,通议大夫赠太子太保
妣李氏,赠秦国夫人
继李氏,赠魏国夫人
祖元朝请大夫,赠太子太傅
妣赵氏,赠福国夫人
继晁氏,赠定国夫人
父毅,朝散郎,赠太子太师
妣李氏,赠庆国夫人
太师政和间,尝上疏论蔡京罪恶,乞正典刑,因是得罪。
然则公之气节,有自来矣。
公生于礼义之门,而少有大志,不护细行,喜立奇节,轻财好施,贫而无悔。
读书见古人义概事,必慨然慕之。
往来京洛,浮沈俗间,颇以侠自任。
闻士夫之贤者,倾心事之。
宣和之,知天下将乱,欲入庐山道士
靖康寇犯京城,公以太平日久,官军骄惰不可用,于是上书言民兵之利,欲使贫富相资,以弭内忧。
书奏,召对,翼日授迪功郎,充都大提举守禦使司干办公事
敌先攻通津门拐子城,公说统制官郑建雄选健卒缒而出战。
敌失利,小却,录立功姓名,为之谒都大守禦使孙傅
欲置籍次第之,公曰:「首战获捷,行赏岂可缓耶?
愿以便宜从事」。
从之,士气十倍。
是以一拐子城,敌攻之两旬不能下。
十二月戊申,敌自宣化门入,公往丽景门,见统制官渠慥曰:「事亟矣,请速分兵扈法驾」。
上召见公宿禁中,乞命慥将兵保东华门
班直蒋宣等率众,声言奉皇帝夺万胜门以出,实欲劫内帑
公复乞以慥兵三百与左言俱入,斩蒋宣等,馀皆股栗听命。
或云始公欲入而未得,日扫李丞相邦彦之门。
会有旨,前宰执赴殿廷议事。
公又恳曰:「此某效鸣之时也」。
李携以入,忽于殿下嵩呼。
钦宗愕然,使问之,即大言曰:「臣真宗朝故相王旦之孙也。
有致君泽民之术,无路自进。
比岁尝上书言大辽不可灭,女真不可盟,果如臣言。
今无他策,京师豪侠臣皆识其人,平日能服役之,当募死士数万,奉陛下侍上皇挟诸王决围南幸」。
钦宗忠之,慰劳甚厚。
解所佩夏国宝剑以赐,命整齐六军,召募死士,且以片纸批曰:「王伦事成,可除尚书兵部侍郎」。
既拜赐以出,次日再对,自言:「已得数万人,悉愿效死,幸陛下勿疑」。
且请上御祥曦殿,慰安中外。
时有劝上幸青城者,宰相何㮚已主和议,将用其说。
上以问公,公曰:「此必误国,非臣之所敢闻」。
上悟曰:「之言是也」。
进曰:「万一误国,臣当伏死」。
怒发冲冠叱曰:「若何人,敢至此耶」!
公亦叱曰:「尔何人,乃至此耶」!
又面斥其「不材寡谋,必误大计。
或至天子蒙尘,虽诛相公数百辈,何益」!
怒谓:「狂生言既不用,恐为乱」。
请上诛之,且乞就令卫士执之。
上意未决,公执御批立于从班中以免。
又次日,画旨送御史府,将置之死地,赖上全护获免。
用事者乞换公左武大夫吉州防禦使带御器械
公皆不拜,止循修职郎,已得间出都矣。
二圣北狩,公见张邦昌,问:「国玺安在?
何不赍迎大元帅康王」?
同韦拱侍渊得玺遂行。
会闻大元帅已次南京,即与渊倍道奉玺劝进。
高宗移跸维扬,公走行在,上书自伸前志,乞使沙漠,问二圣起居。
高宗正思择人,即转朝奉郎,借朝议大夫,试尚书吏部侍郎河东大金军前通问使。
制词略云:「胄出公侯,资兼智勇。
朕方俯同晋国,命魏绛以和戎;
汝其远慕侯生,御太公而归汉」。
金帅粘罕凶焰炽甚,公与之抗辩,旁若无人。
金帅愤怒,留之云中。
从行者多不堪,公谈笑自若,勉以节义。
然尚未知两宫安否,日祷于天,以朝通夕死为言。
有商人陈忠告使臣杨永亨曰:「二圣太后在黄龙府」。
公以语副使朱公弁及洪公皓曰:「此天所赞也」。
即遗之金,使达上意。
由是两宫始知本朝中兴,而江南信通焉。
一日粘罕使乌陵思谋至驿,尤为桀骜,公藐视之。
语及契丹事,公曰:「我道君皇帝与大金先大圣结盟海上,约为兄弟,大金契丹相持,师老粮尽,使使告急,即遣兵进援于委顿之时,使成云中之功,岂非有重恩于大金耶?
契丹已灭,大金之臣屡请南下,先大圣恐败盟约,终身不从。
后忽称兵,至使二圣北狩,生灵涂炭,但知贪目前之利,天地神明安可欺也?
大金累年丧失人马,不可胜计,殆先大圣冥冥之中必有所不佑。
比渡江深入,崎岖败衄,可见我朝德泽深厚,人未厌宋。
今主上令一新,贤才并用,必图复雠。
盍为远谋,归我二圣、太母、天眷,复我土疆,讲兄弟之好,使南北赤子免肝脑涂地之苦?
幸为赞成大计」。
思谋沈思曰:「侍郎言是也。
当达此意」。
明年春,粘罕忽来,盛陈兵卫,延入问曰:「使人来者数辈,于吾所问皆未知对。
今乃遽欲议和,决非南朝实情,直侍郎私意尔」。
公曰:「主上临遣,若非寻盟,来复何为?
人众能胜天,天定亦能胜人,惟公裁之」。
粘罕不知答。
绍兴改元,乃以公归议事。
二年秋入境,有旨趣觐。
具奏羁留曲折,敌情底蕴,天语劳奖,特转右朝议大夫,充右文殿修撰主管万寿观,赐银绢二千匹两,官其二弟一从子。
公之将归,曰:「洪皓母老,请以所议付之」。
粘罕不从,遂携弁书归奏,各授其家。
刘豫犯边,和战未决。
三年,韩肖胄使还,金遣李永寿王诩踵至,骄倨不可告语。
上闻之,曰:「非王伦不办此」。
召问之,公曰:「彼性贪,但邀赂耳」。
上问几何,时在御书院,奏曰:「但得案上物足矣」。
上听取去。
凡笔格镇纸之属,皆精金为之。
公袖之,拜以出,径入驿,与道云中时事,且曰:「主上喜公等远来,故加劳赐,宜拜以谢」。
二人不自知膝之屈也。
左朝议大夫尚书吏部侍郎充送伴使。
庙堂拟除边帅,公谓:「前在敌境,知兀术几为我禽,山东河朔久望王师,机不可失」。
力陈进取大计,词意剀切,觊上亲征。
大臣难其请,主管江州太平观,居会稽
七年徽宗皇帝显肃皇后讣至,除公徽猷阁待制,借直学士左中大夫枢密都承旨,充迎请梓宫使
南京,伪齐授馆于鸿庆宫,移文取国书及使指。
公曰:「国书当纳金主,使指无他,报谢讣音,迎护梓宫而已」。
明日又来,曰:「大金与齐一也,国书当赴齐相府验实,递至军前,俟得报然后可进」。
公曰:「有死无二,愿勿复言」。
再三迫取不遂,顿鑴饩廪,增兵围守,莫不失色。
公曰:「无能为也」。
金遣接伴以九月渡河,见金帅挞辣于涿州
问过淮已久,何来之迟。
公备言刘齐邀索住睢阳者数月,因言:「在本朝曾擢台谏,外朴内奸,营私掊刻,民怨神怒。
方欲吞噬两朝,能保他日不为大国之患乎?
恐妨远图,敢布腹心」。
问曰:「若将南宋,能制之否」?
公曰:「皇帝圣孝神武,卧薪尝胆,志在恢复,但以天下为度,不忍轻以动兵。
之父子忘背国恩,孰不愿食其肉?
倘欲驱除,何难之有」?
痛言利害,泪满茵席。
挞辣顾谓兀术曰:「江南有忠臣如此,何虑不能立国」。
越夕,使人导意云:「侍郎少休,已驰奏矣」。
是冬,使谓公曰:「归报皇帝,强梗扫去,自此和议无复间沮。
但有当议者,须不倦以终之」。
于是仗节来归。
上在建康,嘉叹累日,好赐特异,径除所借职任。
明年又往见挞辣于祁州,出诸军招诱蜡弹旗榜八百馀通,诘公:「南朝欲和,而沿边日获奸细,文字语言无理。
奉使只是款兵相陷耳」。
公曰:「奉命三至,专以讲信修睦
诸将徒见往返犹豫,各欲乘时求尺寸之功。
若和议一定,朝廷明降约束,岂复敢尔」?
二酋相视无语。
初,公之族有留京师者。
季父存欲结太行义士,径捣敌巢。
闻公拘云中,密以书来。
公大喜,报曰:「某自恨疲驽,无以佐中兴,辱示正惬素心,幸竟斯事」。
未及发而谋泄,捕存党,囚之地窖。
至是知为公之族,押存付公。
存既还,改合入官。
金遣张通古、乌陵思谋报聘,使者朝谒,进止详华,曲尽臣礼。
上因赐之酒,思谋从容进曰:「陛下知刘齐之废否?
始因王某极言,遂了此事,真口伐也。
北朝将相重之如山斗,真社稷臣也」。
上欣然领略,于公益加信任。
御札令公筹度,别以金器、龙脑、茶具赐思谋。
公亦拜赐。
复借龙图阁学士,为迎奉梓宫使,兼请太母渊圣祖宗山陵。
上念东朝之归尤切,丁宁告戒,曲尽圣情。
公泣拜以辞,期于必济。
既见挞辣,具宣上旨,愿亲见郎主叩请。
挞辣曰:「非不欲侍郎至阙下,但九州之外荒寒殊甚,恐不堪疲劳」。
公请益力,明日遂行。
既见金主,谢其废刘豫,且伸祈请。
金主喜公之来,抚存加厚,且曰:「山川太远,不易跋涉」。
公曰:「今日获遂所请,少效使臣之职。
虽死之日,犹生之年,讵敢以登顿为劳」!
嗟异良久,宴犒连三日,遂决大议。
归奏,上大悦,除龙图阁学士侍读
金遣萧哲、石庆元来,及境而不肯进,扬言曰:「此非他使之比,岂可用平时礼数相待」?
邀索百端,迓客者无如何。
副使公佐密奏乞命公一行,借端明殿学士侍读计议使。
哲等闻之,即日渡淮,相见有惭色,曰:「何烦端明远来」?
既就馆舍,公索副书及议朝见。
哲愕然,既不肯道所以,欲损朝仪。
公曰:「如此则当再诣河北军前议之」。
退,取旨欲行,以足疮未能陛辞。
哲问馆伴使:「两日不见王端明来议事,何耶」?
上闻之,即俾公力疾入,令子弟扶掖赐坐,命以调护。
哲问:「连日何不一见」?
公曰:「签宣不遵故事,已被命再行。
当少须,回日议定」。
二人作番语久之,徐谓公曰:「不决于此,远去何为」?
公曰:「既不相听,何惮一行」?
哲方肯启国书,割地讲和,许还两宫及梓宫。
既入见,起居进书如仪,上下喜怿。
九年,真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赐进士出身,充迎护梓宫、奉还两宫、交割地界使,兼东京留守
公既交河南,宽恤疲民,大发仓庾以赈穷乏。
兀术留数百人取伪齐留赀,名落后司,公闻其纷扰,尽逐之,民始安堵。
兀术一亲信人见公,若欲有言。
公屏人问之,遂言兀术有害挞辣之意。
公厚遣之,即密奏乞令张俊东京韩世忠南京岳飞西京吴玠长安张浚督府,尽护诸将,以备不虞。
上以示大臣,持不行,连促北去。
六月,渡河北,至会宁府,闻向之主和者尽为兀术所屠,事皆变矣。
既见金主,令耶律绍文作宣勘官,传言问公:「还知元帅挞辣等罪否」?
答以「不知」。
又问:「交了许多疆界而略不及岁币,却欲一一如请,只知有元帅,不知有北朝耶」?
公曰:「前日萧哲等赍书至本朝,许割河南,归梓宫太母渊圣,天下皆以金国不忘海上之盟,庶几与民休息。
行人则往来通两朝之好耳,岂有他哉」!
是日风雪寒苦,诘难数十反,公忠愤激烈,辞气不少沮,见者为之丧胆。
归馆,又遣绍文就驿受辞,公对如初。
度必不得归,通夕密语副蓝公佐曰:「前过汴都,已知事变,亟奏上矣。
知閤若归,乞检前奏,急命诸将分守所归侵疆,无令轻失中原。
敌至今日,已如强弩之末
兀术不达时变,贪而无亲,将自取毙。
往回幽燕父老谈道本朝,未始不泣下。
咸知君明臣良,必大恢复,忍死以待太平。
金之贵臣往往输诚相结,众叛亲离久矣。
他日若来请和,当尽复土疆,则可与议。
去年尝禀宰执,乞不发归正人,切无苟且,以失后图」。
自是,四旬无所闻。
十一月庚辰,绍文至驿,传言问公:「向拘云中,本无还期,曾不知恩,反贰我君臣。
今遣副归,留以待报」。
将分驿,与公佐酌别,云:「区区悉已前白」。
无一语及其私。
河间六年,金以公为平蛮三路转运使,公力拒之。
驱迫日甚,公曰:「君命无贰臣之节也。
贰而苟官爵,伦实耻之」。
又胁以威,且曰:「受命则生,不受则死」。
公乃振衣冠,南望行阙再拜稽首,厉声言曰:「先臣文正公旦勋业炳然,臣为国将命,猥被拘留,复以伪命见逼,敢爱一死,上孤国恩,以辱君命」?
于是大恸,斥骂使者,听其绞死,寔十四年七月戊午也。
是日宇澄霁,忽阴云晦冥,风雹雨雪,咫尺不相睹。
城郭内外,地皆震裂,数日不已。
河间人惧甚,亟立公祠,家绘公像以奉之。
明年,公之讣始闻,天子震悼,特辍视朝,报其家。
左通议大夫,赐银绢各千,敕就平江府安葬,仍令有司应办。
享年六十有一,娶陈氏,封安康郡夫人
二子:述,朝请郎通判光州军州事,赠奉直大夫
逸,朝请大夫主管华州云台观
述之子五人:朴,承奉郎
棣,承直郎,监三省枢密院激赏库
杞,修职郎,监行在打套局
中奉大夫,守将作监,兼知临安府主管两浙西路安抚司公事;
枢,将仕郎
曾孙五:焕、炎,从事郎,新监衢州都酒务;
炳、郯、剡。
女七。
逸之子四人:梓,通直郎
机,文林郎、新临安府观察推官
棠,迪功郎、新光州录事参军
枃,迪功郎、新监常州薛堰犒赏酒库。
曾孙八:焯,从事郎、隆兴府分宁县主簿
焌、煜、燧、爚、熺、煇、灿。
女九。
公之亡也,时相专和戎之功,又忌公之死节,令公家止称在金身亡,故恤典有未尽。
孝宗淳熙初,搜访知之,始命𣏌、、机皆为将仕郎
述自闻凶问,擗踊号绝,勺饮不入口者五日。
是冬,冒万死与从兄遵同北方豪侠访得公之骨于河间,归葬于长洲县阳山大石坞之原。
呜呼!
古之肤使止以专对为能,若公前后五反,兀术、粘罕、挞辣等皆贪如狼,暴如虎,未易以口舌辩也。
性根忠义,藐视凶酋,随宜应对,悉中事机,以济大事。
投身鼎镬刀锯之间,气不少詟,智意横出,他人莫及。
临死生之际,又洞达勇决如此,非烈丈夫能之乎?
述等摭公言动及使事始末,惧祸,久不敢出。
郎中钟离公松尝为使属,知公尤详。
乾道间,始敢状公之行。
绍兴元年,请谥于朝
礼部尚书倪公思太常博士,议以「节悯」易名。
钥时在考功,为之覆谥。
二十有二年,当嘉定之四年,公之诸孙求铭,距公之亡盖六十八年矣。
比岁权臣妄开衅端,横挑强邻,以为功在旬月。
兵连祸结,始谋讲解,无敢行者。
时为城南厢官帅臣言其有异才,又自以大父之志未展,被命辞母而行。
至再至三,卒就和议,可谓不忝其先矣。
擢帅淮西,进尹京邑,皆有声绩,其进用未艾也。
于是列公之节,请于朝,特赠资政殿大学士庙号「忠肃」,而公之名益显矣。
钥妻祖工部尚书俣实与晋公分派,居宛丘,公最后出疆之时,语尚书曰:「此归当讲宗盟」。
而竟不还。
两家寻此盟久矣。
闽舶淹,公之从孙行也,与钥缔婚,又助之请。
钥生晚,窃慕公之节义有年矣。
谨摭行状之大概,参以《槐庭济美集》、《中兴小历遗史》、雪溪王公铚所作《御剑铭序》与其子明清《挥麈录》及网罗旧闻,以就此碑,大惧骫骳之文不足以发潜德之万一。
抑闻之,韩信不顾郦生之烹,李靖唐俭为安足惜,故使绝域者,惟恐其用兵于后。
公每先以郦生唐俭自处,将行,必请戒饬诸将练兵备器,脱有可乘之机,不必以臣为虑。
虽閒居于外,时时贻书宰相,请措置两淮山水寨,以陕西弓弩手法行之沿边,以俟大举。
间有召命,家人相贺,则泣曰:「大将富贵俱极,谁肯进讨!
见上必倾尽愚直,又将触怒大臣,未知死所,何贺之有」!
然则公之志,岂专以求和为功哉!
呜呼,天未悔祸,强寇尚存,九京之英必有遗恨,此忠臣志士所以痛愤而不能自已也。
一时假吏必取通儒与之俱,其有才智,可与同患难者,虽屠沽所不废。
自以品秩虽微,事君以人,不敢不勉。
闻有欲以货取者,辄笑曰:「是岂所以遗子孙耶」!
及其被留,士子十馀人竞愿从,公止许留七人。
有蜀士张大时者,年最高,且多病,终不相舍,其能得士心又如此。
兀术之犯顺昌也,逆风暴雨,戎垒深泞,大为刘公锜所破。
兀术轻骑宵遁,行一舍间,知不雨,始稽颡三叹曰:「小人不信王端明说,南朝国富兵强,徒亏和好,咫尺不雨,是天不容南牧,而小人违天也」。
乃折箭,誓不复敢轻举。
三日驰至韩州
刘公后亲以语公之长子,且曰:「画淮之约,何遽如许!
苟绎公之言,徐与之议,则版图归复,何止河南而已」?
刘公之言必不苟。
呜呼!
此尤非人力之所能为也。
公初自奋于稠人中,骤膺钦宗之眷,后又身任南北之议,其事日伟。
及其死节,则虽有异议者,至是翕然叹服。
惟公之终始,天下喜闻而乐道之,而登载于书者,各诵所闻,不能齐一。
今特表公之大节,以厉世之为臣子者。
其间小有异同,尚可略云。
铭曰:
三槐之王,族系繁昌
衣冠鼎盛,名德相望。
公生其间,不扶而直。
少慕奇伟,人未之识。
干戈云扰,忽逼神都。
主忧臣辱,颠倒庙谟。
奋由布衣,亲上方略
钦宗忠之,赐剑予橐。
徒手一呼,得数万人。
欲奉两宫,决围南巡。
谋不及用,出狩于北。
奉玺劝进,求使绝域。
高皇圣孝,五以节行。
凶酋虓暴,望者震惊。
惟公忠勇,以死自誓。
视之无如,而夺之气。
随机肆辩,出古入今。
得其要领,以副上心。
事成功高,忌其大用。
晚遭囚拘,疑有阴中。
欲啖以官,死生立分。
痛哭怒骂,卒殉以身。
天作风雹,地为震裂。
或者蔽之,使不上彻。
有子死孝,终归其骸。
恤典虽颁,烈士所哀。
公之有行,请益兵备
机有可乘,虽烹何畏!
分驿之际,语不及私。
死轻鸿毛,了无异辞。
公亦勤止,万里往反。
全躯之臣,尚糵其短。
迨其执节,无不心降。
鬼必厉贼,公乎不亡。
孙有祖风,捐躯将命。
屡探虎穴,和议以定。
帅淮尹京,得请于朝。
隆名世祠,宠数孔昭
我作铭文,会稡众说。
万世臣子,仰止忠烈
题潘刑曹郎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七四、《水心文集》卷二九、《水心题跋》卷一
初,王伦归自北,朱弁洪皓皆附家问至,虏盖有意就和也。
朝廷因命潘公致尧亟往,于是二圣始得闻高宗中兴。
虏迎送以礼,往反不越期。
既而韩肖胄胡松年再聘,遂与李永寿、王诩偕来矣。
当其时,以天下之大寄命于一使,诸公无不起徒步至执政侍从者。
潘公之孙傅监天富盐场,为余言,公使还,得刑曹郎,竟以此终,独不尽用,何哉?
善于盐事,玉环人甚爱之。
而明辨果决,识情伪,论议常透底里
使有知君者,或当继其祖焉。
补修殿宇沿壁碑记嘉定十四年十一月 南宋 · 朱元中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八七
汉初之封□县两舍有山如龟,四顾林壑,维城维墙,连冈走阜,周环拱揖,古木□层,寔斋堂之遗址也。
邦人报本祈谷,则在于此,恳晴祷雨,灵验感应,□若悬响。
然故碑旧像荒坠颠覆,余实念之。
每设香火,不为风雨所□,必为□日所照,人且弗安,况于神乎。
共创殿宇,以为□□。
嘉定乙亥告成,未几而壁落圮坏。
余再思之,圣像沿壁俱以石□,□固永久。
□于众志,忻然其言,命工镌造。
至嘉定辛巳十月方毕其事,故称日集福,略纪始末,以俟后来因而增饰,不亦宜乎。
鹤鸣进士朱元中同里□化赵自隆、谢承恩、赵夙□、谢炳、赵夙□、赵夙全、赵夙振、赵夙兴、赵夙□、□□□□□□□□□赵□高、赵台、赵□经、赵万钧、赵□□、赵□基、赵善明、赵善通、赵善信、赵□□、赵□□、赵□□、赵□□、谢□珏、谢国仲、谢□□、谢□、何舜文、何廷秀、何廷□、许□□、李永□、李□□、瞿世□、罗□□、崔□□、胡震、杨□□、戚二娘、谢焕、赵自明、谢仲坤、谢元成、谢□□、赵承运、任□□、赵承赵善滋、杨南懋、毋士忠、僧恩真各助工钱,岳池匠人石仲庚父子等建。
上冀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下祈□算增隆,福祥骈集。
元中记并书。
嘉定十四年十一月初五(下阙)
按:民国《新修合川县志》卷三六,民国九年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