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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国清寺智者禅师碑文 隋 · 柳䛒
 出处:全隋文卷十二
臣闻在天成象,穹苍之法存焉,在地成形,区方之均效矣。
二仪既尔,三才囧然。
上圣之姿,为王所以敬教;
先觉授道,契会方乃升仙。
是故命驾崆峒,纡光善卷,箓图宣业,赤诵弘风
练质九府之间,腾虚六合之内,斯并权宜汲引,暂保逍遥。
终覆蔽于苦空,卒邅回于生死。
未臻夫不生不灭,无去无来。
匪实匪虚,非如非异。
常乐我净,凝寂恬愉,不可思议之解脱也。
粤若我大隋皇帝,法讳总持,载融佛日。
瑞发净宫,利见法王
应阎浮主,以封唐入绍。
叶继高辛,立圣与能。
祚隆姬发,自天攸纵。
包大德而翼小心,希世膺期;
内文明而外柔顺,知微知彰。
鉴穷玄览,乃武乃文,能事斯毕。
永嘉失驭,海内分崩。
将险擅强,各树君长。
礼乐沦于非所,龟玉毁于殊方。
书轨竞分,殆三十纪。
天将悔祸,稔恶有辰。
皇上道蔼汾阳,迹光代邸,地隆分狭,神功潜著。
于时高庙灵漠,深思统壹。
专征仗钺,帝曰斯哉。
惟君惟睹,知臣知子。
乃扬于万里,问罪九伐。
一举而定江左,再驾而熸馀烬。
浮天争贡,海外有截。
虽高离之备五臣,周旦之尹十乱,本枝盛续,畴昔多惭。
盘石究勋,契书莫并。
于是三能宗铉,九命惟扬。
本之于仁慈,施之以声教,行之以要道,体之以无为。
姑射杳然,尚想渊赜。
沧波壮灾,思济舟航。
以为能仁种觉,降兹忍士。
信相入道,净戒居先。
梵网明文,深传萨埵。
国师僧宝,必兼禅慧。
会稽天台山大禅师者,生而神光照室,两目重瞳。
禅师法慧智顗颍川陈族,太丘道远,季伯风延,典午丧乱,播迁华容
父起祖,梁使持节散骑常侍封益阳县开国侯
禅师风彩韶悟,龆龀希有。
年过少学,便诵法华。
父为求婚,方便祈止。
儒门史馆,多所瞥明。
杜下濠上,弥所深得。
诸宫覆没,便即蔬菲。
及启弱冠,于长沙之果愿寺出家。
护戒如明珠,安心若止水。
历听经论,但使一闻,得之于心,传之于口。
湘潭局狭,未发大机,拂迹衡扬,安步坟汝。
往大苏山,请业惠思禅师
禅师见便叹曰:忆昔灵鹫,同听法华,令进我普贤道场,为说四安乐行。
停二七日,诵药王品。
至诸佛同赞之句,寂然入定,明慧便发,起而白师。
师曰:非尔弗感,非我莫识。
所入定者,法华三昧之前方便。
及闻持陀罗尼也。
纵令文字之师,千群亿品,寻汝慧辩,所不能穷。
于说法人中,最为第一。
常约仁王缨络,龙树马鸣,立三观四教,述师本宗。
以为大乘枢键,得下御内。
硕学流通,智以藏往。
徵育王之初建,正教神以知来,鉴周武之灭大法。
乃高蹈豫举,翔集天台,历游名山。
言造庐岳秦孝王作镇淮海,遣信迎屈,对使者曰:虽欲相见,终恐缘差。
即累旬大风,妖贼竞起,水陆俱阻,安坐匡岫?
既而龙于龛难,仍代孝王,爰伯邦域,洁诚延请。
顺流背风,数日遄到。
亦既觏止,便定师资,等善意之仰妙光。
高宗之得傅说,再三固辞,无可与让。
开皇十一年岁次辛亥月旅黄钟二十三日辛丑,于扬州大听寺设无碍大斋,夤受菩萨戒法。
降作伯之尊,由宗师之典。
释龙衮而披忍服,去桓圭而传戒香。
圆发初心,诸佛致礼。
于时天地交泰,日月载华。
庭转和风,空浮休气。
林明七觉之华,池皦八净之水。
化覃内外,事等阿输之城;
教转法轮,理符宝冥之窟。
文武僚寀,俱荫慈云。
欣欣焉,济济焉,肃肃焉,廱廱焉。
经所谓摄律仪戒,摄善法戒,摄众生戒,显发三愿,真正十受,如一切色,悉入空界者,其斯之谓欤?
法事云毕,士珍备舍。
出居于城外禅众之精林,四事供养,睿情犹疑未满。
以为师氏礼极,必有嘉名。
伊尹之曰阿衡吕望之称尚父
检地持经智者师目,谨依金口,虔表玉裕,便克良辰,躬出顶礼。
虽有熊之登具茨,汉文之适河上,方之蔑如也。
智者内行外奖,诸佛之深训。
实惠方便,大士之兼通。
帝释檀那,既包信解。
仁王摄受,远能博益。
逡巡告退,言归旧山。
殷勤请留,重违高意。
四皓之饵术南山,二疏之散金东海,振锡离尘,始称出世。
瞻言儒者,未足为荣。
窃以四明天台,剡东之玉岫;
雨谣云峁,鄞南之金庭。
峻极于天,仰扪白日,盘镇于地,俯镜沧海。
云霞沆瀣,霏拂轻襟。
虹霓鸳鸾,胜承飞舄。
华果竞发,常迷四时。
药草森罗,孰分亿品。
道猷往而证果,兴公赋不能申。
寺基本属始丰,峰名佛陇。
元有定光禅师,隐显变见,先居此峰,常谓弟子云:「不久当有胜善知识,将领徒众,俱集此山」。
俄而智者越江渡湖,翻然来萃。
忽闻钟声,声振山谷。
即问师,声之所以。
答云:「此是楗槌集僧得住之相,颇忆曾经举手相引时不」?
智者即悟。
年至十五,稽颡礼佛。
恍焉如梦,见极南山
临大海曲,有僧如今师,举手接上,云汝当居此处,汝当终此焉。
拜言悲喜,滂沱涕泗。
仍于佛陇之南,寻行寺域。
便见五峰围绕,等耆阁之山,两溪夹泻,若缙云之涧。
披榛开途,葺用茆茨,功德严林,常熏薝人。
忍辱墙院,无劳关槌。
猿啸蚿吟,泉籁乡杂,飞走听法,驯伏轩墀。
西南有永丰江派,与浙源分岭,东会于海,潮波往还。
数百里间,村人常以渔捕为业。
陶渐回向,焚罛废梁。
垦田种果,翻成富实。
深信解者,多作沙门,慈化所覃,皆此连类。
师无常已后,欲大修立,忽睹一僧,如师年素,语智者云:若欲造寺,今未是时。
三国成一,有大势力人,能为起寺。
寺若成,国即清。
当呼为国清寺
此言杳漫,孰当信者?
岂期符应?
冥契在兹。
逮于我君,临边岁久,孝性淳至,入京省谒,旋迈江都,登命舟楫,迎来镇所,使乎至彼,便事褒束,谓大众曰:「在上意重,弗敢致辞。
然往而不反,因此长别」。
谓弟子云:「当成就陇南下寺,其堂殿基址一依我图」。
侍者答云:「若无师在,岂能成办」?
重谓之曰:「当有皇太子,为我建造。
汝等见之,吾不见也」。
行百馀里,到剡东之石城寺
寺有百尺金缋石像,梁太宰南平元襄王镌创。
自有灵迹,因此见疾。
右胁而卧,忽然风云变色,森耸,宛如天乐。
来入房户,起坐合掌,神色熙怡。
顾侍者云:「观音来迎,不久应去」。
弟子智朗请曰:「佛许圣贤临终,说位行得。
乞垂晓示,方思景慕」。
答云:「我只五品弟子位耳」。
案五品即是法华三昧前方便之位。
宛与思师,昔语冥一。
仍命笔作偈,口授遗书。
辞理切诣,深陈胜缘。
潜来密往,誓当影护。
为撰《净名义疏》一部,俱时送来。
仍索僧伽梨大衣,手自披著。
回身西向,端坐迁神。
春秋六十。
旬日建斋。
跏趺流汗,珠团发际,露泫胸间,欲示诸法。
本自不生,今则无灭。
绳床舆还,佛陇轻举,有若浮空。
尔时开香龛,都不异昔。
驿使初计,震动于宸心。
爰舍净财,随申功德。
邮传相望,创起塔庙。
寺虽本地,其旧维新。
琼宇绀堂,凭国灵而模忉利。
鹫头狼迹,因寂默而为道场。
班倕竞逞,钩龠名匠。
庶民子来,成之不日。
神明扶持,欻同踊见。
背高就下,因层岳而基殿堂。
仰眩俯临,信玲珑而胜画缋。
多宝分座,俱受璎珞。
天冠表刹,如连梵幢。
金函玉牒,常敷讲肄。
禅诵律仪,无违师法。
斯可谓头陀之极地,弥陀之净方。
与阿耨而常盈,同须弥之永固。
暨乎重光纂历,天成地平。
以今大业元年九月,銮舆幸巡淮海,𥆄瞩江南
惆怅台岳,集扬州名僧,咸问之曰:「智者立寺,权因山名,宜各述所怀,朕当详择」。
累日未奏,会寺僧智璪,衔状而来,具条昔年光师国清之称。
太史案此语乃周建德之初,八表未同,三方鼎峙。
今四十馀年,圣证县符,明时徵应,诏付著作,书之左史
仍敕皆籀篆题寺门。
即遣舍人,并施基业,赴十一月二十四日先师忌斋,使乎集僧。
跪开石室,唯见空床虚帐,藓苔蛛网。
法侣号咷,等初灭度。
公私扼掔,若无瞻依。
又法会千僧,各有簿籍。
造斋点定,忽盈一人。
有司再巡,还满千数。
及临斋受嚫,复成千一。
执事惊愕,出没难辨。
岂非先师化身,来受国供?
王臣反命,具奏一条。
当扆睟容,深洞灵迹。
百司拜贺,四海驰声,至矣哉!
象法未沦,佛种常续。
乃圣几感,大师应变。
妙力难思,神图方永。
祥基瑞国,杂沓葳蕤。
焕乎斯之盛者也!
昔金龙尊王赞佛功德,宝积长者献盖称扬,范武子声犹在民,臧文仲言垂不朽,矧乎道树胜由,师门福地。
而建崇云碣,表际金刚。
俾命丝纶,织载辞理。
若夫记言记事,史官之成则;
散华贯华,法藏之鸿演。
敢重述宣,乃作颂曰:
龙图画卦,裁萌五典。
金轮拯溺,止弘十善。
岂若我皇,树功宏缅。
还源本净,归途今显。
镜鉴先哲,筌蹄何浅。
天造草昧,日月斯升。
高山巨海,或影或澄。
虎啸风起,龙跃云兴。
至人几渐,养正遵承。
谦尊本裕,师范推膺。
只谁允矣,具瞻克胜。
熏禅观寂,如靖凝。
精义泉涌,如泮冰。
我有匠石,正直从绳。
我有津济,舟楫斯凭。
虔临拳拳,悦受兢兢。
能资万行,混成一乘。
六反震动,十方叹称。
同声相应,信而有徵。
至诚感神,道合符契。
渊乎智者,波澜靡际。
帝师既沃,天台还憩。
于山之阿,于川之澨。
沧溟浩瀚,峰崖迢递。
日浴扶桑,月穿丛桂。
上踵婺采,傍通禹计。
素湍风激,赤城霞曳。
仁智肥遁,山林亏蔽。
无言不酬,既符声响。
无德不报,有均景象。
初卜庵萝,归诚恋仰。
显允光师,久要长往。
非皦若昧,镜形如曩。
寺号国清,灵扉潜敞。
孰意我师,遽缘安养
龙楼夙记,鹤关无爽。
宸居在昔,哀构祇园。
令终如始,师严道尊。
揆日方昼,觇星正昏。
置槷崇栋,削屡成垣。
岩分莲萼,泉毖桃源。
仙窗夏冷,禅室冬温。
玉阶驯豹,金刹栖鹓。
风和宝铎,空转珠幡。
百谷时秀,万果林繁。
灵芝禅悦,甘露天镈。
玉趾案地,净域惊魂。
金布贸苑,天宫俨存。
创造之福,胡可胜原。
轮奂洞彻,庄严修设。
波斯融冶,优填剞劂。
金容月满,玉豪霜洁。
象译翻度,龙宫披阅。
法嗣诜然,端心障灭。
泰阶既平,王道既清。
殊途同致,无虑何营。
皇思睿赜,邃达忘情。
有本空,空常有并。
坛戒度重,定慧真精。
乾临朗鉴,远供凭诚。
大众香洒,拜阙龛楹。
全身座间,严扃网萦。
伽叶佛陇,贤劫齐声。
饭僧数溢,瑞我隆平。
身田雨润,心树华荣。
见在同植,将来共成。
有如悬镜,反照今生。
有如圭臬,曾不亏盈。
神力自在,游戏香城。
菩提具足,赫赫明明(《释藏》起字四号,《国清百录》四)
左溪大师 唐 · 李华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二十
百亿三昧。
无非度门。
于觉照中。
而得自在。
过去大士。
时惟左溪
傅氏之子。
法号元朗
字惠明
其先北地泥阳人
汉魏大族。
随晋南度。
家于义乌
今为东阳义乌人也。
江夏太守梁居士翕。
贤达相承。
世谓居士为诸佛化身。
杳不可测。
左溪居士六代孙。
梵行之门。
宜生上德。
母葛氏。
梦天降灵瑞。
而娠左溪
心静体安。
及于乳育。
生九年矣。
辞家入道。
兼综偫言曰。
此法门之畎浍也。
如意年中薙度。
义乌清泰寺。
光州岸律师受具戒。
会稽印宗禅师商律部。
重山深林。
怖畏之地。
独处岩穴。
凡三十年。
宴居左溪
因以为号。
每言泉石可以洗昏蒙。
云松可以遗身世。
吾以此始。
亦以此终。
于所居之方。
建立精舍。
约而不陋。
跪忏其间。
如来诸大弟子。
皆菩萨僧。
大迦叶之头陀。
舍利佛之智慧。
罗喉罗之密行。
须菩提之解空。
由此四者。
皆最上乘。
同趣异名。
分流合体。
舍利佛先佛灭度。
佛以心法付大迦叶。
此后相承。
凡二十九世。
至梁魏间。
有菩萨僧菩提达摩禅师
传楞伽法。
八世至东京圣善寺宏正禅师
今北宗是也。
达摩六世至大通禅师
大通又授大智禅师
降及长安山北寺融禅师
盖北宗之一源也。
达摩五世至璨禅师
又授能禅师
今南宗是也。
达摩四世至信禅师
又授融禅师
牛头山
今径山禅师承其后也。
至梁陈间。
慧文禅师学龙树法。
授惠思大师
南岳祖师是也。
智者大师
天台法门是也。
智者灌顶大师
灌顶缙云威大师
缙云东阳威大师
左溪是也。
又宏景禅师得天台法
荆州当阳
真禅师
俗谓若和尚是也。
左溪所传。
止观为本。
祇树园内。
常闻此经。
然灯佛前。
无有少法。
因字以诠义。
因义以明理。
因理以同如。
定慧双修。
空有皆舍。
此其略也。
菩萨或以性海度。
或以普门化。
香象至底。
弥楼最高。
其馀幽赞不知。
充满法界。
夫知上法易行。
上法难修。
上法易證。
上法难明。
左溪为有。
则实无所行。
左溪为无。
则妙有常住。
视听之表巍巍。
左溪恭禅师重研心法。
唯十八种物行头陀教。
厥后奉东阳威大师
得最上乘。
诠第一义。
现声闻像。
宏大觉心。
大无可名也。
偏袒跪膝。
奉观音上圣。
愿生兜率天。
亲近弥勒。
殚罄衣钵。
严具尊仪。
焚香稽首。
则舍利降。
灵光发。
寺非正阳。
屋宇凋落。
殿移则像毁。
财匮则力艰。
左溪锡杖指挥
工人听命。
如从旧贯。
俨若天成。
心不离定中。
口不尝药味。
耄期之岁。
同于壮龄。
告门人曰。
吾六印道圆。
万行无碍。
戒为心本。
汝等师之。
天宝十三载九月十六日就灭。
春秋八十二。
僧夏六十一。
四辈号恸。
如慕如疑。
香花幢幡。
雷动山谷。
乡人或梦左溪居宝阁第四重者。
寤告其邻。
与之梦协。
兜率天者。
第四天也。
愿力所届。
广度人天。
既荼毗已。
门人分舍利
起塔于左溪之西源。
遵相法也。
城邑之人。
愿获亲近。
分半舍利
起塔于州之东原。
申永慕也。
左溪僻在深山。
衣弊食绝。
布纸而衣。
掬泉而斋。
如缯纩之温。
均滑甘之饱。
诵经则翔禽下听。
洗钵则腾猿跪捧。
宴坐一室。
如法界之乐。
萧然一院。
等他方之游。
或问曰。
万行皆空。
云何苦行。
对曰。
本无苦乐。
妄习为因。
众生妄除。
我苦随尽。
又问曰。
山水自利。
如聚落何。
对曰。
名香挺根于海岸。
如来成道于雪山。
未闻笼中。
比大辽廓。
至若旱蛙跃流。
瞽犬能视。
雷云兴而猎者舍弓矢。
鳞介绝而渔者坏罾梁。
举其倬然。
曷可殚载。
弟子衢州龙邱九嵓寺僧道宾越州法华寺僧法源僧神邕本州灵隐寺僧元净栖嵓寺僧法开苏州报恩寺僧道尊。
皆菩萨僧。
左溪之秘藏。
常州福业寺僧守真杭州灵曜寺僧法澄灵隐寺法真明州天宝寺僧道源净安寺僧惠从本州开元寺僧清辨。
纯得醍醐。
左溪之道味。
入室弟子本州开元寺僧行宣常州妙乐寺僧湛然
见如来性。
左溪之法门。
新罗法融理应英纯。
理应归国。
化行东表。
左溪之妙愿。
菩萨戒弟子傅礼王光福等。
菩萨惠芽。
左溪之一雨。
辨禅师等荷担遗烈。
见请斯文。
铭曰。
磁石凑金。
流见月。
法与心起。
缘随定设。
众生未度。
我为舟筏。
将如赵代
岂望荆越。
趋道云何。
知之在行。
殈烦恼●8B6D。
归寂灭城。
不住之住。
无生之生。
兜率天乐。
徘徊下迎。
潺湲左溪
东入苍海。
青松白日。
人亡地在。
四辈尽哀。
时乎不待。
颂德空岭。
劫尘无改。
天台法门议 中唐 · 梁肃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十七
论曰。
修释氏之训者。
务三而已。
曰戒定慧。
斯道也。
始于发心。
成于妙觉。
经纬于三乘。
导达于万行。
而能事备焉。
法王出世。
由一道清净。
用一音演说。
机感不同。
所闻益异。
故五时五味半满权实偏圆小大之义。
播于诸部。
粲然殊流。
要其所归。
无越一实。
故经曰。
虽说种种道。
其实为佛乘。
又曰。
开方便门。
示真实相。
喻之以众流入海。
标之以不二法门
自他两得。
同诣秘密。
此教之所由作也。
洎鹤林灭而法网散。
神足隐而宗途异。
各权所据。
矛盾更作。
其中或三昧示生。
四依出现。
应机不等。
持论亦别。
故摄论地持成实惟识之类。
分路并作。
非有非空之谈。
莫能一贯。
既而去圣滋远。
其风益扇。
说法者桎梏于文字。
莫知自解。
习禅者虚无其性相。
不可牵复。
是此者非彼。
未得者谓證。
慧解之道。
流以忘返。
身口之事。
荡而无章。
于是法门之大统
或几乎息矣。
既而教不终否。
至人利见。
慧闻慧思
或跃相继。
法雷之振未普。
故木铎重授于天台大师
大师身子善现之超悟。
帝尧大舜之体相。
赞龙树之遗论。
南岳妙解
然后用三种止观。
成一事因缘。
括万法于一心。
开十乘于八教。
戒定慧之说。
空假中之观。
坦然明白。
可举而行。
是故教无遗法。
法无弃人。
人无废心。
无择行。
行有所證。
證有其宗。
大师教门。
所以为盛。
故其在世也。
光昭天下。
帝王师范。
其去世也。
往来上界。
为慈氏辅佐。
卷舒于普门。
示现降德。
为如来所使。
阶位境智。
盖无得而称焉。
于戏。
应迹虽往。
微言不坠。
习之者犹足以抗折百家。
昭示三藏。
又况而能
而能修。
修而能进。
进而不已者欤。
斯人也。
虽曰未證。
吾必谓之近矣。
今之人正信者鲜。
启禅关者或以无佛无法何罪何善之化化之。
中人以下。
驰骋爱欲之徒。
出入衣冠之类。
以为斯言至矣。
且不逆耳。
私欲不废。
故从其门者。
若飞蛾之赴明烛。
破块之落空谷。
殊不知坐致焦烂。
而莫能自出。
虽欲益之。
而实损之。
与夫众魔外道。
为害一揆。
由是观之。
此宗之大训。
此教之旁济。
其于天下。
为不侔矣。
自智者传法。
五世至今。
天台湛然大师中兴其道。
为予言之如此。
故录之以系于篇。
西京千福寺多宝佛塔感应碑 唐 · 岑勋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七十九
粤妙法莲华。诸佛之秘藏也。
多宝佛塔。證经之踊现也。
发明资乎十力。宏建在于四依。
有禅师法号楚金姓程
广平人也。祖父并信著释门。
庆归法允。母高氏。
久而无妊。夜梦诸佛。
觉而有娠。是生龙象之徵。
无取熊罴之兆。诞弥厥月。
炳然殊相。岐嶷绝于荤茹。
龆龀不为童游。道树萌芽。
豫章之桢干。禅池畎浍。
涵巨海之波涛。年甫七岁。
居然厌俗。自誓出家。
礼藏探经。法华在手。
宿命潜悟。如识金环。
总持不遗。若注瓶水。
九岁落发。住西京龙兴寺
从僧箓也。进具之年。
升坐讲法。顿收珍藏。
异穷子之疾走。直诣宝山
化城而可息。尔后因静夜持诵。
多宝塔品。身心泊然。
如入禅定。忽见宝塔。
宛在目前。释迦分身。
遍满空界。行勤圣现。
业净感深。悲生悟中。
泪下如雨。遂布衣一食。
不出户庭。期满六年。
誓建兹塔。既而许王瓘居士赵崇信女普意善来稽首咸舍珍财。
禅师以为辑庄严之因。资爽垲之地。
利见千福。默议于心。
时千福有怀忍禅师。忽于中夜。
见一水发源龙兴。流注千福。
清澄泛滟。中有方舟。
又见宝塔自空而下。久之乃灭。
即今建塔处也。寺内净人名法相。
先于其地。复见灯光。
远望则明。近寻即灭。
窃以水流开于法性。舟泛表于慈航。
塔现兆于有成。灯明示于无尽。
非至德精感。其孰能与于此。
禅师建言。杂然欢惬。
负畚荷锸。于橐于囊。
登登凭凭。是板是筑。
洒以香水。隐以金锤。
我能竭诚。工乃用壮。
禅师每夜于筑阶所。恳志诵经。
励精行道。众闻天乐。
咸嗅异香。喜叹之音。
圣凡相半。至天宝元载
创构材木。肇安相轮。
禅师理会佛心。感通帝梦。
七月十三日。敕内侍赵思侃求诸宝坊。
验以所梦。入寺见塔。
礼问禅师。圣梦有孚。
法名惟肖。其日赐钱五十万。
绢千匹。助建修也。
则知精一之行。虽先天而不违。
纯如之心。当后佛之授记
昔汉明永平之日。大化初流。
我皇天宝之年。宝塔斯建。
同符千古。昭有烈光。
于时道俗景附。檀施山积。
庀徒度财。功百其倍矣。
至二载。敕中使杨顺景宣旨。
令禅师花萼楼下迎多宝塔额。遂总僧事。
备法仪。宸眷俯临。
额书下降。又赐绢百匹。
圣札飞毫。动云龙之气象。
天文挂塔。驻日月之光辉。
至四载。塔事将就。
表请庆斋。归功帝力。
时僧道四部。会逾万人。
有五色云。团转塔顶。
众尽瞻睹。莫不崩悦。
大哉观佛之光。利用宾于法王
禅师谓同学曰。鹏运沧溟。
非云罗之可顿。心游寂灭。
岂爱网之能加。精进法门。
菩萨以自强不息。本期同行。
复遂宿心。凿井见泥。
去水不远。钻木未热。
得火何阶。凡我七僧。
聿怀一志。昼夜塔下。
诵持法华。香烟不断。
经声递续。炯以为常。
没身不替。自三载每春秋二时。
集同行大德四十九人。行法华三昧。
寻奉恩旨。许为恒式。
前后道场所感舍利凡三千七十粒。至六载。
欲葬舍利。豫严道场又降一百八粒。
画普贤变。于笔锋上联得一十九粒。
莫不圆体自动。浮光莹然。
禅师无我观身。了空求法。
先刺血写法华经一部。菩萨戒一卷。
观普贤行经一卷。乃取舍利三千粒。
盛以石函。兼造自身石影
跪而戴之。同置塔下。
表至敬也。使夫舟迁夜壑。
无变度门。劫算墨尘。
永垂贞范。又奉为主上及苍生写妙法莲华经一千部。
金字三十六部。用镇宝塔。
又写一千部。散施受持。
灵应既多。具如本传。
其载敕内侍吴怀实赐金铜香炉高一丈五尺。奉表陈谢。
手诏批云。师宏济之愿。
感达人天。庄严之心。
义成因果。则法施财施。
信所宜先也。主上握至道之灵符。
受如来之法印。非禅师大慧超悟。
无以感于宸衷。非主上至圣文明。
无以鉴于诚愿。倬彼宝塔。
为章梵宫。经始之功。
真僧是葺。克成之业。
圣主斯崇。尔其为状也。
则岳耸莲披。云垂盖偃。
下欻崛以踊地。上亭盈而媚空。
中晻晻其静深。旁赫赫以宏敞。
碝磩承陛。琅玕綷槛。
玉瑱居楹。银黄拂户。
重檐謺于画栱。反宇环其璧珰。
坤灵赑屃以负砌。天祇俨雅而翊户。
或复肩㧝鸷鸟。肘擐修蛇。
冠盘巨龙。帽抱猛兽。
勃如战色。有奭其容。
穷绘事之笔精。选朝英之偈赞。
若乃开扃璚。窥奥秘。
二尊分座。疑对鹫山。
千帙发题。若观龙藏。
金碧炅晃。环佩葳蕤。
至于列三乘。分八部。
圣徒翕习。佛事森罗。
方寸千名。盈尺万象。
大身现小。广座能卑。
须弥之容。欻入芥子。
宝盖之状。顿覆三千。
衡岳思大禅师。以法华三昧。
传悟天台智者。尔乃寂寥。
罕契真要。法不可以久废。
生我禅师。克嗣其业。
继明二祖。相望百年。
夫其法华之教也。开元关于一念。
照圆镜于十方。指阴界为妙门。
驱尘劳为法侣。聚沙能成佛道。
合掌已入圣流。三乘教门。
总而归一。八万法藏
我为最雄。譬犹满月丽天。
萤光列宿。山王映海。
蚁垤偫峰。嗟乎。
三界之沈寐久矣。佛以法华为木铎。
惟我禅师。超然深悟。
其貌也。岳渎之秀。
冰雪之姿。果唇贝齿。
莲目月面。望之厉。
即之温。睹相未言。
而降伏之心。已过半矣。
行禅师。抱玉飞锡。
袭衡台之秘躅。传止观之精义。
或名高帝选。或行密众师。
共宏开示之宗。尽契圆常之理。
门人苾刍如岩灵悟净真真空法济等。以定慧为文质。
以戒忍为刚柔。含朴玉之光辉。
等旃檀之围绕。夫发行者因。
因圆则福广。起因者相。
相遣则慧深。求无为于有为。
通解脱于文字。举事徵理。
含毫强名。偈曰。
佛有妙法。比象莲花
圆顿深入。真静无瑕。
慧通法界。福利恒沙。
直至宝所。俱乘大车(其一)
于戏上士。发行正勤。
缅想宝塔。思宏胜因。
圆阶已就。层覆初陈。
昭帝梦。福应天人(其二)
轮奂斯崇。为章静域。
真僧草创。圣主增饰。
中座眈眈。飞檐翼翼。
荐臻灵感。归我帝力(其三)
念彼后学。心滞迷封。
昏衢未晓。中道难逢。
常惊夜杌。还惧真龙。
不有禅伯。谁明大宗(其四)
大海吞流。崇山纳壤。
教门称顿。慈力能广。
功起聚沙。德成合掌。
开佛知见。法为无上(其五)
情尘虽杂。性海无漏。
定养圣胎。染生迷鷇。
断常起缚。空色同谬。
薝卜现前。馀香何嗅(其六)
彤彤法宇。繄我四依。
事该理畅。玉粹金辉
慧镜无垢。慈灯照微。
空王可托。本愿同归(其七)
六妙门后序 北宋 · 释遵式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天竺别集》卷上
天台智者禀受南岳思禅师三种止观,一曰圆顿,二曰渐次,三曰不定。
此《六妙门》,即不定止观也。
谓随其根性,六门互修,渐顿迭进,取益为断,故以不定为目。
昔瓦官初说,道俗餐禀,蒙益者众。
且略言事验者,大中大夫蒋添玫、仪同吴明彻皆习此息法,脚气获除;
梁方茂身觉轻举。
况大乘密益乎?
噫!
习禅法者,斯为要道。
修證户牖,可举而行也。
天台教随函目录序 北宋 · 释遵式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天竺别集》卷上
西域传佛教者,凡有二宗:一曰法相,二曰法性
法性者,远承文殊、龙树,近禀青目、清辨,依《般若》等经、《中观》等论而为祖述也。
法相者,远嗣弥勒、无著,近踵法护难陀,依《深密》等经、《瑜伽》等论以为宪章也。
所以经论翼张,性相角立者,由乎时机不同,法药有异耳。
傥因言以契理,识月以忘指,复何性相分其宗乎?
然而法性之义,宏远深诣,非肤受速成者所能知也。
故《西域记》云:唐三藏奘法师初遇龙树宗师,欲从其学。
彼令服药求长生,方能穷究。
奘念本欲求经,恐仙术不成,辜我宿愿,遂不学此宗,乃学法相矣。
元魏、高齐间,有慧文禅师因探大藏,得龙树《智论》一心三智之文。
于是依论立观,口授南岳慧思禅师
天台智者智者因《法华三昧》发《旋陀罗尼》。
凡所说法,初无章疏,皆悬节经文,直谈佛旨。
柔音一震,群听咸服。
立五时八教,判释西来一切经籍,罄无不尽。
大抵《法华》为极谈,诸经为兼畅。
又说三种止观,为依教起行之门,修心复性之道。
有门人灌顶、法慎者,多闻强识,随讲载笔,记诸善言,为一家之陈迹矣。
唯《净名经疏》,炀帝请撰。
殆入灭,法付灌顶,顶撰《涅槃经疏》、《观心论疏》等,盛行于世。
法付缙云智威东阳慧威左溪禅师玄朗左溪荆溪湛然。
当二威之时,但以止观缄授而已。
左溪权与说释,至于荆溪,乃广制章记,辅翼教观。
是则一家若以龙树为高祖,至荆溪则九世矣;
智者为始祖,至荆溪即六世矣。
遵式叨生台岭,滥预桑门,刳心尝习于斯宗,白首敢言于精业?
志愿此教,编入大藏,俾率土咸益。
天禧三年,会相国太原王公钦若出镇钱唐,因以宿志闻于黄閤,遂许陈奏。
事未果行,翛焉薨逝。
天圣纪号,干当玉宸殿高班黄元吉以兹法利,上闻天听,皇帝、皇太后体尧仁以覆物,奉佛嘱以护法。
爰择梵侣,精校于真筌;
旋系竺坟,广颁于秘藏。
切虑此教各有部帙相扶者,有卷轴别伸者,若编之非次,则读者难明。
今总而录之,各从其类。
仍于题目之下,粗述其意,俾发函展卷,与记文对看。
如《法华玄义》,须对《释签》,他皆放此。
然此教文,虽部逾于数十,而卷不满二百。
三世佛法,一家义宗,总括要举,亦已备矣。
览之者适足以解疑释结,贯道达微,又何俟服药长生,然后为学者哉!
衡山福严禅院二泉记1041年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九、《宋景文集》卷四六、光绪《湖南通志》卷一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陈有大士曰慧思,得佛法要,始倡而南,乃舍岣嵝之墟,图揆厥居。
黑白其徒,褰裳景从。
山阿土厚,汲以勤苦。
师曰:「吾当食此,神必我相」。
引仗刺地,灵液仰流。
浡潏渗漉,更𣂏竞注。
憔焉热恼,荡为清凉。
久之,大比丘众阴计曰:「有生濯浣,庸可以已」。
俄有猛兽,导师踰岭。
攫崖哮阚,槛泉随之。
由是华清交蟠,内周外给,禅和便安,道风流行,乃宇为大兰若。
师已寂灭,其徒神之,因名二泉,曰卓锡,曰虎跑,所以震显冥符、收摄信源者。
惟卓锡距堂下,深之十扶,其广八之五,淳而不流,凡瀹者烹者饪者茗者取焉,香以甘故也。
虎跑直寺西,广之五咫,其深四之三。
浚而为沱,刳木函溜,行二千尺,股分脉散。
环像馆,历斋房,经厨轩,并中园,缭浴庑,逗厮舍,然后淙而出之,注乎下田,凡湔者漱者浸者取焉,寒以洁故也。
若乃溯阳弗泮,值阴弗涸,旱焉益深,潦焉益澄。
十缶繘之不加馀,千罍挹之不加耗。
奫沦澹淡,盖源而不委者耶。
呜呼!
斯人斯泉,宁蠲烦流恶而止矣,亦将昭含天解,觉寤斯人欤!
若闻法有譬喻,请借泉为喻。
夫不凿而浪似顿,澄焉自如似定,受垢弗辞似广,兼利不言似慈。
接物以广,畜以定,息照以顿。
即心推而衍之,使自求之,彼挈然而来者,洒然而反,则师之志庶乎几矣。
大长老省贤,后师四百载,又嗣其位。
荷担惠命,光照前人。
周案显迹,钦如神对。
丐文纪实,与此泉偕。
余不敏,姑捃前载,以窜今事,款之兹山。
时庆历纪元之初年月日记。
杭州武林天竺寺大法师慈云式公行业曲记嘉祐八年九月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一、《镡津文集》卷一五
法师讳遵式字知白本姓叶氏临海郡宁海人也。
初,其母王媪乞灵于古观音氏求男。
一夕,梦其舍洒然有美女子,以明珠授,使咽之。
生法师,方七月,已能从母称乎观音。
稍长,不乐与其兄为贾,遂潜往东掖,师义全出家。
先一夕,义全梦有童子处其寺佛像之左者。
翌日,法师至,其梦适验。
十八落发,二十纳戒于禅林寺
明年,习律于律师守初
当时台之郡校方盛,诸生法师俊爽,屡以诗要之业儒。
法师即赋而答之,其诗略曰:「真空是选场,大觉为官位」。
已而入国清普贤像前,烬其指,誓习乎天台教法。
徐鼓笈趋宝云义通大师讲席。
道中梦一老僧,自谓吾文殊和尚也。
及见,乃其所梦之僧也,即服膺北面受学。
未几,凡天台宗之所传者,其微言奥旨而法师皆得智解,崭然出其流辈。
会其祖师智者入灭之日,遂自燃顶终日,誓力行其四禅三昧,因说偈以效其诚(凡其诗偈并见于文集,此皆略不书。)
通师既逝,而法师即还天台
以苦学,尝感疾呕血,自谓必死,毅然入灵墟佛室,用消伏咒法而诅曰:「若四教兴行在我,则其病有疗;
不尔,愿毕命于此方」。
三七之夕,忽闻空中呼曰:「遵式,不及将死」。
法师益不懈。
至五七之日,遽见死尸盈室。
法师不惑,践之以行道,其尸即隐。
七七之日,忏讫,复闻空中声谓曰:「十方诸佛增汝福寿」。
其夕殊寐,恍惚见一钜人,持金刚杵拟其口,惊且觉,而其病遂愈。
俊辩益发,声貌形神美于平日。
法师大感,益欲从事于此,遂著书曰《观音礼文》。
方题笔,遽有奇僧遗之书名,自意趣与己著本略同。
淳化初法师年方二十有八,众命续居其师之宝云讲席,讲四大经积年(《法华》、《维摩》、《涅槃》、《金光明经》。)
一旦有施氏胎驴驰来伏其座下,若有听意。
其后以时而至者凡四十日,产而乃已。
驴果有人之意,不亦异乎?
至道丙申之岁,法师结乎黑白之众信者,按经习夫净土之业,著书曰《誓生西方记》,复拟普贤益为念佛三昧。
师处宝云更十有二载,未尝持谒与俗人往还。
自幸得观音幽赞,命匠氏以栴檀为大悲之像,刻己像而戴之,益撰十四大愿之文。
其后工有误折像所执之杨枝者,法师敬且恐,即自以接之,不资胶胶而吻合如故。
咸平三载四明郡大旱,郡人资以其雨。
师用请观音三昧,冥约若三日不雨,当自焚也。
期果雨,其郡苏。
太守以为异,乃即碑其事。
咸平五年法师复归于台,欲东入屏居,而徒属愈繁。
乃即其西阳益宏精舍,据经造无量寿佛大,相率修念佛三昧,著净土行法之说。
其邑先有淫祠者,皆为考古法正之,滥飨者彻去。
其所谓白鹤庙者,民尤神之,竞以牲作祀。
法师则谕其人,使变血食为之斋。
及其与众舟往白鹤,而风涛暴作,众意谓神所为。
法师即向其庙说佛戒杀之缘,而其浪即平。
寻命其神受佛之戒,此后以牲祀者遂绝。
即著《野庙志》,乃与神约,而民至于今依之也。
祥符四年,会章郇公适以郎官领郡,丁僧夏制,乃命僧延法师入其郡之景德精舍讲大止观。
其夏坐毕,有三沙门被衲无因而至,请与盂兰盆讲席。
方揖坐而忽不见。
法师尝以胜事他适,道出黄岩,有一豕奔来绕师所乘,已而伏前,意若有所求。
众嗟咨不测其然,徐推之,乃豕避屠而来也。
遂偿其直,教屠者释之,命豢于妙喜寺,名之曰遇善。
夫豕之果飨德邪,人其何哉?
台有赤山寺,高爽而濒海。
法师尝谓人曰:「此宜建塔」。
其众乡人乐闻,皆曰:「是山之巅,每有异光照耀海上。
其光之间,益见七层浮图之影」。
然其所照之至处四十里,皆捕鱼者簄梁周之。
法师知其发光,欲有所警,益励众必塔之。
及其事址发土,果得石函之效。
塔成,亦以七级应其先兆,而斯民不复渔也。
法师方百日修忏于东掖山也,会其时大旱,水不给用,乃出舍相之,俄以其锡杖卓之,石泉从而发激,今东掖所谓石眼泉是也。
初,杭之人欲命法师西渡讲法,虽使者往还历七岁,而未尝相从。
昭庆齐一者率众更请,乃来,至是已十有二岁矣。
先此,法师尝梦在母之胎十二年,校其出台而入杭,乃其梦之效也。
至杭,始止乎昭庆寺讲说大扬义,学者向慕,沛然如水趋泽。
杭之风俗习以酒肴会葬,法师特以胜缘谕之,其俗皆化率,变荤为斋,因著文曰《诫酒肉慈慧法门》,以正其事,其人至今尚之。
明年,苏人以其州符迓法师就开元精蓝,昼夜专讲,法会盛集,黑白之听者谓日万夕千。
其人不饮酒啖肉者殆倾郭邑,酒官屠肆颇不得其售也。
遂谓其徒曰:「吾祖智者遗晋王之书,六恨,其一适以法集动众妨官为之患。
余今德薄,安可久当此会」?
去之,乃翻然复杭,方祥符乙卯之岁也。
刺史薛公颜即以灵山精庐命居。
法师昔乐其胜概,已有栖遁之意,及是,适其素愿也。
其地乃高僧真观所营之天竺寺也,历唐而道标承之。
然隋唐来逾四百载,而观公遗迹湮没,殆不可睹。
法师按旧志探于莽苍之间,果得其兆,即赋诗作碑纪之,此始谋复乎天竺也。
初,其寺之西有隋世所植之,枯蘖仅存,至此而复荣,盖其寺再造之證也,因名之曰重荣
益以其香林洞口之石上、其山之本腹内竹、石面者,与天竺四瑞,作四诗纪其胜异。
居无几,而来学益盛。
乃即其寺之东建日观庵,撰《天竺高僧传》,补智者三昧行法之说,以正学者。
祥符之九年,天台僧正慧思至都,以其名奏之,遂赐紫服。
寻复请讲于寿昌寺
罢讲,过旧东掖,谓其徒曰:「灵山乃吾卜终焉之所也,治行,吾当返彼」。
寻援笔题壁为长谣,以别东掖,还天竺
禁,则励其徒共行金光明忏法,岁以七昼夜为程。
宫保马公既老,益更奉佛,尤慕法师之言,遂为著《净土决疑论》,马公镂板传之。
王文穆公罢相抚,闻其高风,因李明州夷庚要见于府舍。
既见,王公奇之,不数日,率其僚属访法师于山中,即命之讲。
乃说《法华》三法妙义,其才辩清发,衣冠属目。
王公曰:「此未始闻也」。
即引天台教之本末,欲其揄扬。
王公唯然。
寻奏复其寺,得赐天竺之名,王公书其榜,尊君命也。
王公始以西湖奏为放生之池者,亦法师以智者护生之意讽而动耳。
其王公出尹应天,方微疾,梦与相见,而其疾即瘳。
乃遗之书,盛道其事,以谓相遇平生有胜缘。
江宁,更迓于府舍问法,留且三月
王公始欲为僧伽像,疑而未果,法师乃为其推观音应化、遍知无方者示之。
先此,法师尝梦与王公在佛塔中,有老僧者擘金铃而分之二人,益说此以验适论。
王公曰:「实金陵之谓也」。
既造像卒,持与法师,因撰《泗州大圣礼文》以尊其事。
王公益与其秦国夫人施钱六百馀万为其寺之大殿者。
法师以复寺,乃自皇家与王公也,特有所感,遂重集天台四时礼佛之文,勉其徒行之,欲以报德。
会乾元节,王公以其道上闻,遂锡号慈云
自是相与为方外之游益亲,形于诗书者多矣。
若其所著《圆顿十法界观心图》、《注南岳思师心要偈》之类,皆为王公之所为也。
天圣中,公终以天台教部奏预大藏,天台宗北传,盖法师文穆公有力焉。
始,章献太后法师熏修精志,乾兴中,特遣使赍金帛,而两命于山中为国修忏。
遂著《护国道场之仪》上之,请与其本教入藏。
天圣改元内臣杨怀吉东使,又赐之乳香。
临别,杨以法师善书,求其笔迹,即书诗一阕与之,杨遂奏之。
明年,又赐银一百两饭山中千僧。
然其时之卿大夫,闻其风而乐其胜缘者,若钱文僖杨文公章郇公,他公卿益多,恐斥名,不悉书。
法师闲雅,词笔篇章有诗人之风,其文有曰《金园集》者,《天竺别集》者,曰《灵苑集》。
然修洁精苦,数自烬其指,而存者一二耳。
逮其持笔,书翰精美,得之体。
灵山秋霁,尝天雨桂子,法师乃作《桂子》、《种桂》之诗。
尚书胡公见而盛赏之,乃与钱文僖公赓之。
胡公领郡钱唐,益施金而为其寺之三正门者。
法师领寺既久,尝欲罢去,史君李公咨即会郡人苦留之。
又二载,当天圣九祀之孟春,方讲《净名经》,未几,顾谓其徒曰:「我昔在东掖亦讲是经,尝梦荆溪尊者室中授其经卷。
及出视日,已殁矣。
今者吾殆终于此讲也」。
一日,果与众决曰:「我住台、杭二寺垂四十年,长用十方意,时务私传。
今付讲席,宜从吾之志」。
即命其高第弟子祖韶曰:「汝当绍吾道。
我持此炉拂,勿为最后断佛种人,汝宜勉之」。
作《谢三缘》诗(谓谢绝徒属、宾友、笔砚也。),命学者刻石示之。
秋八月二十有八日,孑然入其寺之东岭草堂,自晦也。
明年十月之八日示微疾,不复用医药,命取尝和晋人刘遗民《晦迹》诗,改其结句云:「翔空迹自绝,不在青青山」。
使磨崖刻之。
翌日之晚,复曰:「吾报缘必尽,敢忘遗训乎尔曹耶」?
益说法以勖其属。
及后日之晚,使请弥陀像以正其终。
其徒尚欲有所祷,且以观音像应命。
法师即炷香瞻像而祝之曰:「我观世音前际不来,后际不去。
十方诸佛,同住实际
愿住此实际,受我一炷香(云云。)」。
或问其所归者,犹以寂光净土对之。
至其夕之三鼓,奄然坐终。
先此,法师自制其曰「遐榻」而铭之。
学者务奉其师之前志,必卧其灵体于遐榻。
七日,其形貌完洁如平昔。
其寿六十有九,腊五十。
当其化之夕,山中见大星陨乎鹫峰,赫然有红光发于其寺之前。
度弟子若虚辈垂百人,授讲禀法者如文昌诸上人者仅二十人,登门而学者其人不啻千数。
明年仲春之四日,奉遐榻归葬于其寺之东月桂峰下,与高僧真观之塔邻也。
蒙识韶公几三十年,晚,山中与其游益亲。
韶公耆年淳重,亦名德之法师也。
尝以大法师实录命余笔削,始以敝文不敢当。
及蒙奏书为法,以微效还,而韶公已物故。
方感慨,今辩师益以录见托,愿成就其师之意。
辩师端审善继,又明智之贤弟子也。
会余避言,适去山中,嘱之愈勤。
顾重违其先师之命,姑按韶公实录而论次之,命曰「曲记」,盖曲细而记其事也。
慈云聪哲,志识坚明,故其以佛法自植立,卓然始终不衰,虽古高名僧不过也。
世以方之真观,不其然乎!
天台之风教益盛于吴越者,盖亦资夫慈云之德也。
吾恨不及见其人。
是岁,嘉祐癸卯之八年,季秋己亥朔,适在京口龙游之东圃记之也。
庆善寺天台教院记元丰元年十月一日 北宋 · 葛蘩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六二、《淳祐临安志辑逸》卷四、道光《海昌备志》卷一二、民国《海宁州志稿》卷一九
天台教法,起于北齐慧文禅师,而祖述于印度龙胜尊者。
龙胜造《中论》,而北齐因《中论》悟一心三观之旨,传之于南岳思大禅师南岳天台智者,而智者由《法华三昧》悟内观玄要之旨,开拓义门,融通观法,以五时八教判一代佛法,以五重玄解解释经题,以四悉檀意破邪显正,消释义路,而随机应物,无滞不融。
以五科为方便,以十乘为轨行,而调伏众生,控制烦恼。
故如来世出,大意晓然,如慧日登空而无物不照,分位显然,而修行顿渐,毫发不可差忒。
教成于智者而始于北齐,故世以其大成之所集者,目其教以为天台焉。
天台五传而后至荆溪,由荆溪以降,枝派分流,而传袭者甚众,世次相承。
天竺慈云法师,而大教复兴,所修内观融通圆合,而九祖之意泠然可见,门人高弟入其室者不啻数十人,而显然有闻于当时者,明智大师而已。
明智之高弟有曰宣教大师立言者,抠衣于明智十有馀年,而悉传明智之要义,居盐官庆善寺之教院。
先时,寺之东南隅有旷隙之地,天圣中慈云之门人曰禹昌者,与寺之首座僧居湛相地形,募众缘,创立佛室、僧坊、法堂、门宇二十馀厦,讲唱教义凡三十馀年,而宣教大师实绍其事。
宣教师行与缘合,而精修三昧,为人祈福忏罪,则殊感昭著,闻于里闾;
其放释生命则异类驯服,事载别记,故僧俗檀那靡不归向,而唱道讲解日无虚席。
由是里人信士委施营葺,建立忏室,为方丈及讲堂、厨库、净舍、廊庑、寮宇,更易屏门,不啻三十馀厦,而院以之完葺。
讲诵之声夜以继日,而天台教观之旨化导于幽显,不动本际而周遍尘刹,使盐邑之人闻所未闻而相胥以为善。
天台之教盛行于此邑者,昌公为之唱道,而言公为之张大也。
呜呼!
二公之所以区区于建立者,岂特私于一己而适于当年而已哉,将欲会十方学者,传天台教义,以绍隆于百世之后。
后之人继二公而兴者,其能忘二公创始之意,而得不以天台教义为之依归乎!
元丰元年十月一日镇江军节度推官承奉郎试大理评事丹徒葛蘩记。
宋故明州延庆明智法师碑铭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二○
释迦世尊鹤林灭度,法付声闻则维迦叶,其付菩萨则有文殊,领受言教则在阿难。
既有是三,孰可阙一?
迦叶之后,二十四传至于师子,或曰二十八传至于达磨。
达磨在梁武时,始来东度,于六度中特以禅名。
达磨壁观,人谓七年,我知何日。
虽曰顿示,有渐方便。
初传《楞伽》,后五六叶则尚《金刚》。
既而南北分宗,荡然同异。
在迦叶传十有三世曰龙树大士,所著大论,译传东度。
北齐时慧文禅师一见證入,以传陈南岳慧思禅师,九十日而證。
再传隋天台智者顗天师,十有四日而證。
于是乎备六度,融万法,定而三止,慧而三观。
质其宗焉,一言之曰具,二言之曰法性
离数而有三千,即经而专观心。
经之宗曰《法华》,则《华严》、《阿含》、《方等》、《般若》,终于《涅槃》,众皆为《法华》,其为迦叶、文殊、阿难,皆吾祖师。
天台实传章安灌顶,章安缙云智成,缙云东阳慧威东阳左溪玄朗左溪为达磨宗者二十年,乃自东阳荆溪湛然。
荆溪而后,智者之言毕载于书,智者之言悉归乎正。
其为一大时教,不可得而加已。
荆溪天台行满广修传物外,外传梁元琇传周清竦传有宋义寂
以上皆在天台
晚传四明义通,通传知礼,是谓四明尊者,亦曰四明法智
禀生知之上,思义于童子之时,其于天台之门,犹诸荆溪
于时斯教特盛,异同亦多,其人往往龙象重望,未易柔服
或始同而终异,或始异而卒同。
一言之辩,勤乎十返,往来江山,绵亘岁时,非苟合者。
如事理总别者,三千具造,不观真心,惟观阴入,至今称四明尊者云。
时有大禅德在雪窦,相与亦倾尽,具传广智尚贤
广智初得于《净名》,最深乎性相,审知佛法为境。
其传神智鉴文。
神智破众溃以澄法智之海,炎慧炬以缉广智之明者。
其载三智之美,可传而不可朽者,有永嘉继忠
其师神智而贤明智中立姓陈氏明州鄞人,父荣。
母朱初梦日入怀而生,夜不三浴啼不止。
初与群儿戏,儿辈怖之。
因使出家,才九岁,授经不再读。
嘉祐八年,试开封府得度。
治平元年受具足戒。
延庆智广智广异之,曰:「年少新学,能辨析如此」。
广智卒,遂师神智甚力。
熙宁中,神智开帏设问,凡二百馀人,无有出师右者。
延庆首座,代神智讲。
神智自谓不如。
去,礼天台智者塔,遂谒温州,周旋者二年。
将归,曰:「行必绍法智之席,予有私焉。
尝梦摩利、韦陀二天,幸为位于延庆忏堂」。
居有间,神智去延庆,师固辞不果,非特符忠之言,实慰远迩士众之望,二天位焉,后众道场咸取以为法。
元祐间高丽佑世僧统义天者,聪明瑰伟之士,初为嘉兴源公而来,才际海岸,见师升堂,闻未尝闻,咨嗟失色,且叹曰:「中国果有人焉」。
既而义天接谈,辩者累夕,倾其所学,欲折其锋,竟不得毫发。
主客杨次公多之,为师作真赞,以师为玉池莲中之人。
盖师每以净土法门诱进学者,欲使人人知释迦有净土,弥陀来秽土。
他时所志于心者,一日必瞩于目。
乃依《十六观经》而出视之,为弥陀大象以临池,周之以十六观寮。
池莲凫雏,天风翱翔,观士槁坐,人音断绝。
一涉其境,道心百倍,宁论信与不信,固自疑其身非圣非凡。
其费巨万,而施者却之愈来,工度累岁年,而落成不周岁。
任其役僧介然,不劳不矜,若未尝有所事。
盖是境也,古未之有,今不知何为而有。
既二浙之所无,则天下之所无。
唐支硎山遵公所建法华道场,其能胜此者,有兵部刘尚书晏等所请敕号尔。
师一日辞去,众留之不可,虽太守亦不得强,且曰:「待六十岁再来」。
居隐学山栖真寺。
众方从之卒业,会僧职须才,复不能舍师,太守躬驾者五六。
出住宝云,实其祖师通公之道场。
宝云颓圮,无一全椽,师复新之。
咸曰师前日隆其三世之居,今又兴其四祖之宅,孰谓像法之末哉!
先是伽蓝神腹中得愿文一纸,后更百年,肉身菩萨重兴此地,师复退白云山,视隐学山为远,殆绝人迹。
众以师之来居,为之筑庵像宝云院,凡四年,亦无一日不讲。
至止观不思议境,叹曰:「吾道极此矣,有不思议境,则有不思议心」。
为作《不思议境辩正》。
又指五章之裂大纲曰:「寄果明因,以解成行。
举佛摄生,全生是佛」。
作《止观裂纲指归释疑》。
太守俾令佐请师出住西山资教院,辞之。
又请住延庆,不得辞,时六十岁。
之道业日厉于前,四众依归,亦视前为盛。
政和四年甲午四月辛亥,师谓侍者法维曰:「吾尝疾病,今闻异香,吾意甚适」。
乃召十六观寮长忏人出曰:「吾今与汝辈诀别」。
各默坐久之。
明日又告法维曰:「异香载闻」。
悉召其徒至曰:「各宜修进,再相见于诸佛会中」。
趺坐面西而逝。
越三日掩龛,颜色如生。
享年六十九岁,塔在南城崇法院祖塔之东。
师首度弟子十有四人,禀法弟子、领徒传道者百馀人,其往来登门者不啻万人。
佛事中所谓岁忏者,行于江浙,盛于温、明,明之盛又在延庆
师率其徒数百馀人,七昼夜行道坐禅,岁复增盛。
其在岁忏外,又择其徒修法华忏者十年,一日,忏终禅观中见大舟一,众欲乘之不可,师独以往来,自是慧解一发。
其讲《法华玄义文句》、《止观》、《净名》、《金光明经》凡数十过。
师身不及中人,而望之凛然。
其言平居殆不胜出口,而讲雄毅,耸听折心。
或退接于室中,屈辩申谈,云兴泉涌,不足为喻。
具与儒生言,则反质之曰:「此道在孔子如何?
此语在《诗》、《书》如何」?
儒生不能对。
师与申言之曰:「无乃其若是乎」?
盖师于周、孔、老、庄之书亦无不究观,翰墨诗章皆出人上。
其诵《法华经》,平生以万数,诸佛号不在数中。
所著述曰《蛣蜣示迷》、《裂网指归释疑》、《不思议境辩正》各一卷,《南岳止观科》二卷,又有《诸经题义》、《诸文问答》、《门人授辞》、《杂文义》四种,未就卷第。
师晚在延庆,为众置田数十顷,曰:「愿以有限之田,为无尽之供」。
连年为俱僧大佛会中,曰:「不作因,焉得果」?
师之所为,必兼本迹,而后得之。
至于音声之馀,咒诵之功,除民疾,却鬼魅,救旱灾者,则人莫得而言矣。
师之高弟曰法中等,以说之顷岁宦游四明,庶几知师者,乃以法维状师行实,走东里求说之为之碑,义不得为辞。
伏念智者之为智也,异哉!
龙藏之传,身而觏之,固宜毕载。
而三观之外复著乎《圆觉》,四行之成就著乎《楞严》,智者言之于隋,其经译之于唐,虽欲不信,其可得乎?
所谓灵山亲闻者,此亦其躅与?
是故其教东及于日本,西返乎天竺,未之与亢也已。
或曰教外别传,不知教无等等,何外之有?
传授圆成,何外之有?
韶国师者,故自斥之。
当绝语言,不知此方以何为佛事?
或曰不立文字,不知文字非真亦非妄,乃以何者为文字?
尝求乎其人矣。
前乎智者而导其教者,曰梁傅大士北齐稠禅师
后来推极智者之教而尊之者,曰南山律师
其馀达磨法门义同赞者曰皎然禅师,晚则韶、寿二禅师
其密弘而取證者永嘉禅师,虽异涂而不敢不赞者曰贤首藏师,或叛去而窃用其意者曰华严观师,有公而异同,而意自有所在曰慈恩基师
唯是圭峰密弘用其言,而妄相排斥,专以四禅八定次第之学,何异儿戏以侮耆德。
唐谏议大夫杜正伦尝作《天台教记》,惜其不传。
善乎梁肃之言曰:「佛法以天台司南」。
李华左溪言曰:「祗树园内,常闻此经,燃灯佛前,无有少法」。
柳子厚为无姓和尚言曰:「佛道愈远,异端竞起,惟天台得其传」。
又于永州龙兴净土院书《天台十疑论》于墙宇,使观者起信。
又为龙安禅师言曰:「传道益微,言禅最病。
今之空空愚夫纵傲自我者,皆诬禅以乱其教,冒乎嚚昏,放乎淫荒。
吾将合焉,马鸣、龙树之道也」。
唯是明智,其生既晚,异端益肆,积德于躬,无辩于彼,将自屈伏。
我言则光,顾予何者,辄与斯事?
窃少闻大道于圆照禅师
且有言曰:「他日勉读经教」。
其后三十年果得明智四明,视彼暗證禅魔禅鬼定文字法师乘坏驴车,无以正之,则不敢不自勉。
谨为明智序禅教之本末,而为之铭曰:
佛道译,圣言弥彰。
祸人以惧,仁人以昌。
有来达磨,壁观而止。
传失其序,竛竮之子。
前是龙树,五百年馀。
传乎迦叶,承乎文殊。
著论既大,阿难所集。
我道已圆,佛乘之一。
慧文禅师,龙树崔嵬。
邃乎南岳,焕乎天台
惟我天台,法华三昧。
昔在灵山,雨华同会。
荆溪四明,先后有声。
一念三千,克一圆乘。
山外山众,孰如三智。
立公昭昭,三德而四。
既隆父席,亦兴祖基
百界千如,非我而谁?
彼大宝舟,独乘而上。
岂我敢私,诸佛所向。
待绝灭绝,其然胡然?
秽土不除,净土现前。
法华净名,金光明观。
所未及者,涅槃缘断。
儒生之来,有文可载。
宴默何居,白云油海。
异端久出,矧我所逢。
我不尔辩,冰泮于风。
蛊神疠鬼,咸知尊事。
虽曰盲俗,岂不思致。
异香既闻,我将以归。
其归有所,涕泗孰依?
祖塔之东,琢此新石。
以告来者,永敬修德(《嵩山文集》卷二○。又见《四明尊者行录》,《宝云振古集》,《佛祖统纪》。)
智广:疑当作「广智」。
示空慧道人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三、《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
担荷此事,直是具决定志,一棒打不回头底。
若半进半退,似信不信,纵得个入头处,亦禁大炉鞴烹锻不得,况欲向千差万别处作主宰耶?
妙喜这般说话,如在闹市里飏石头,著者方知,空慧道人不须疑著。
乍得心身宁静,切须努力,不得便向宁静处挆根。
教中谓之解脱深坑可畏之处,须教转辘辘如水上葫芦,自由自在,不受拘牵,入净入秽,不碍不没,方于衲僧门下,有少亲近分。
若只抱得不哭孩儿,有甚用处?
慧思之。
珠和尚云:「心逐物为邪,物从心为正。
虽一期应病与药,未免垛生招箭」。
而今未了底闻此语而不疑,则大珠空费老婆心;
已了底闻此语而不疑,则心与物俱是剩法。
毕竟如何,不许夜行,投明要到。
既有个趣向,「狗子无佛性」话,冷地里谩提撕则个。
若道知是般事便休,我说此人智眼未明在。
妙喜虽似平地起风雷,然亦不出雪峰道底。
五通仙人问佛:「佛有六通,我有五通,如何是那一通」?
佛遂召五通仙人,五通仙人应诺。
佛云:「那一通汝问我,今时有一种弄泥团汉,往往多在那一通处」。
错认定盘星。
国师三唤侍者话,瑞岩唤主人公话,睦州担板汉话,投子漆桶话,雪峰辊毬话,风穴佛话,这六个老古锥,各欠悟在。
妙喜恁么道?
大似掉棒打月,旁观看之不为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