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回欧阳学士书 北宋 · 李复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五、《潏水集》卷三
某蒙问烟波子,往年于长安雷氏曾见图象,亦于小说中见,名志和,字子同,张其姓也。常渔于洞庭,颜鲁公在吴兴,爱其高逸,以《渔歌》五首赠之。志和乃摘句配景,自画成幅,人禽草木,风雨烟云,雅尽其妙。后人多模效而传之。今所示画得非祖述否?近世有传《渔父词》,此音旧矣,恐非始于烟波子,不审于他书中曾见否?
天峰院记(元丰六年) 北宋 · 曾旼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六
阖闾城西二十馀里,山之巅有禅院,祥符诏书赐名天峰。考于图记,所谓报恩山南峰院者是也。记言:晋僧支道林因石室林泉置报恩院,唐之大中改为支山禅院,晋之天福改南峰额。予先世松槚在羊肠山之朝阳,岁时展省,屡过天峰,尝访遗诗旧刻,求其地之所在以参验之。而唐人刘长卿游支硎山寺,皮日休、陆龟蒙宿报恩寺水阁,题支山、南峰,皆为赋诗。宝历以后,州刺史白居易、刘禹锡,亦有报恩寺诗。按长卿至德中尝为监察御史;日休、龟蒙,松陵唱和,出咸通年。又言南峰院额,故相国裴休所书也。休乃大中宰相,于是一时而报恩、支山、南峰三名并存,则知《记》所载大中、天福更名者误也。今山下楞伽院有石刻,言院即报恩遗址。原田中有报恩惠敏律师塔碑,言建塔于寺之西南隅,当八隅泉池之上,中峰兰若之下。碑望楞伽,正在东北,而《记》所谓石室者,亦在楞伽,人犹谓之支遁庵。自庵前西向登山,可数百步,林中一径,入中峰院。自径前南行,其登弥高,又数百步,乃至天峰北僧院。其依一山,而道周有石,盘薄平广,泉流其上,清泚可爱。居易诗云:「净石堪敷坐,清泉可濯巾」。其谓是也。昔庄周言,庖丁之刀,十九年若新发于硎。陆德明释硎,磨石也。余谓此石,其平如砥,支硎之名,宜取诸此。而石文又有如蹄涔者,人谓之马迹石。故禹锡诗云:「石文留马迹,峰势耸牛头」。日休、龟蒙与穰嵩起南池联句,亦曰:「翠出牛脰耸,苔深马迹讹」。又曰:「支硎辟亦过」。牛头峰今在天峰之南。此其可考者。禹锡诗又有「泉眼潜通海」之语。与夫松陵诗所言承阁南池,惠敏碑所言八隅泉池,皆已湮没,失其故处,而裴公书额,亦不复见矣。若山下石室,山半石门,天峰之傍,有待月岭,下有碧琳泉,又有放鹤亭,其址犹在。而刘、白、皮、陆之所赋咏,皆不及之。此又不可考者也。昔逸少既谢会稽,安石犹卧东山,遁乃与之从游,自放虚寂之境,而有登临之适,故时人以为高逸。遁之所游多矣,维吴之报恩、越之沃洲最著。沃洲有养马坡、放鹤峰,故此山亦有马迹石、放鹤亭。传言遁常畜马纵鹤,其说皆有理趣,非窘拘于浮屠法者也。遁之没已七百馀年,而事之传于名迹者犹不泯,其为世所慕如此。近岁僧德兴者,始传禅法于天峰,继住持者十来人矣。德兴之始来,茅屋土阶,仅禦风雨,后有文启、慧汀、赞元、维广者,大增葺之。基土架木,上瓦下甓,堂殿庖库,廊庑寮阁,门庭戺街,次第完洁。东有浴室,西有憩庵,佛貌经藏,无不严具。以其治之非一人,积之非一日,而能终始如一,故赖以成就。其财赀则取之州人,非一家也。予尝以职事,获阅书于太史氏,因见景德四年有建言者,曰:「民佞佛费财,宜加禁止」。上曰:「佛教本乎修心,至于禅学,为益滋大」。于是言者不行。盖先王以道治天下,使人心化而不自知。故其盛时,赉独而无思犯礼者,非必士民也。释氏心法之妙,殆不失先王道化之意,乃知前圣后圣,其揆一也,岂虚言哉!斌公长老夙受法于明因禅师,又深通顺观肇论之旨,心地乃达,无所底滞,予之道友也。一日,谓予曰:「天峰自德兴新之,且及百年,愿有所记」。予谓沃洲,居易为之记矣,而报恩寂寥,未有记者,因为考论本末,书以畀之。元丰六年,龙溪曾旼记,吴郡朱长文书(《吴都文粹》卷八。又见《吴都法乘》卷一○,《吴郡志》卷三二,正德《姑苏志》卷二九,道光《苏州府志》卷四一。)。
「元丰」以下十五字原无,据《吴都法乘》补。
乐善郭先生诔 宋 · 杨天惠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三三、《成都文类》卷五○、《蜀藻幽胜录》卷三、《宋代蜀文辑存》卷二六
孟子论士,以为入而独善其身,则仁义忠信,乐善不倦;出而私淑诸人,则孝悌忠信,诲人不倦。如此人者,盖古之所谓天之君子,而今之所谓乡先生者也。以余观于乐善先生,岂其人耶?先生讳某,字长孺。自言本虢叔后,虢与郭声相似,故转为郭。其迁徙入蜀,初莫详也,今为成都人。曾祖讳某,大父讳某,世以晦德相先。迨皇考益力学为文词,知名于乡。先生幼读父书,尽传其学。皇考蚤世,先生执丧如成人。丧除,犹有馀戚。奉母夫人极谨,身率妻子约衣觕食,操井臼以养无懈。时间遇亲疾,辄忧恐,缊火结带,晨夕侍不去,疾平乃已。先生家居陋甚,然徒步出入里闾,人望之常辟易。其耆寿以先生笃于亲,故多遣子弟持脯币助给太夫人滫瀡裘葛费。先生得之,不以一钱私妻子,悉归亲所。数奉甘脆美好物,亲欲必供,未尝以有亡为解。亲没,先生哀毁骨立,畚土成墓,庐其旁三年,遂菜食终身。先生鲜兄弟,独从兄存,尤困惫,先生辍食饮馈之。比其疾革,有老父稚女在,先生趋告之曰:「兄毋忧,某能为兄身任之」。即日迎馆于家。既办丧与葬竟,奉其父如父,已殁送如礼;抚女如子,已长嫁以时。异时先生从祖父母及叔父母皆无后,委棺客土。先生倾所有,举四丧葬高原,春秋奠享,必及无阙。舅有孤儿,体下不立。先生携归教畜,为娶妇,有子,母党之祀,赖以无绝。先生气体夷粹,呐呐似不能言。遇人无贵贱,磬折下之。然其中端挺不倚,终日剧谈,无駮杂慢戏半语。故乡人之善者亲附,其不竞者尊惮之。平生惟好书,无他嗜,丹铅点勘,笔不去手。自经史百代之书,浮屠、黄老之教,下暨阴阳、地理、医、卜之艺,吐纳煅炼之术,皆研尽其妙。有《易解》十卷,《书解》七卷,《老子道德经解》二卷,《三教合辙论》二卷,《蔬食谱》一卷,歌诗杂文十卷。以为立身扬名莫如孝,作《孝行图》;守节高蹈莫如隐,作《高逸图》;善恶之应犹影响,作《阴德杂證图》。各为之论述,传于其徒。时朝廷设八行科,求笃实尤异之士,乡老喜,相语曰:「吾里有人矣」。于是合千百人状先生美行于县于府以十数,府县以礼延置乡校,将荐诸朝,会先生病卒,年若干,实某年月日也。娶张氏,生一子某,登上舍第。二女未嫁。以某年月日葬某乡里,其友人杨汇曰:「自古贤者没有易名,请谥曰乐善先生」。而东蜀杨天惠诔之以文。凡先生之获于人者,其斯而已矣,顾不已薄哉!然以圣可为子而彊为善,颇能自将,要必能起其家者,则天之报先生其亦奚薄哉!诔曰:
呜呼,先生肫肫于食贫而安,矻矻于为善而乐,若犹可及,然至其所以用贫以养亲,以裕子,以博施于人,而物我皆无憾焉,是不可及已。弱无固,壮无专,老无在,死无馀,此元次山所以哀紫芝者,顾某于先生亦云。呜呼,先生!其果可以戒涂之淫佞也夫!其真可以配古之卓行也夫!
莲社图十八贤赞 其七 南阳张诠秀硕 宋 · 程俱
四言诗 押词韵第四部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四○
秀硕高逸,带经以锄。
骑省莫致,容膝是娱。
贺李帅启 北宋末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九、《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七
抗章力请,优诏曲从。暂劳输蜀之行,益见回天之力。恭惟某官致知格物,学道爱人。亲承西洛之正传,独殿中都之诸老。至于盘礴游戏之翰墨,嬉笑怒骂之文章,趋黄初而有馀,嗟正始之复见。飞腾遥路,奚烦狗监之吹嘘;散落遐荒,宁但鸡林之裁鉴。比涣九天之号召,已倾四海之观瞻。不俟驾行,命义虽存于大戒;可以理遣,忠孝果得而两全。方帅阃之久虚,以计司而分涖。而惟台省清华之宿望,加以山林高逸之雅怀。一鹤一琴,预想铃斋之静;三薰三沐,尚从药市之游。抃跃之深,敷陈罔既。
神剑颂呈勇禅师 宋 · 显首座
七言绝句 押微韵
凛凛寒光出匣时,乾坤闪烁耀潜辉。
当锋坐断毗卢顶,更有何妖作是非(《罗湖野录》卷四 《罗湖野录》:赣州显首座赋性高逸,机辩自将,保宁勇禅师以子育之,因示以《神剑颂》。显曰:“谩效颦亦提得一个”。勇曰:“何不呈似老僧?”显便举云云。)。
次韵宇文使君山行 南宋 · 陆游
押词韵第三部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邛崃市
城中望西山,爽气固可致。
不如山中行,衣屦染浓翠。
使若资高逸,铁马奏横吹。
平郊何旷荡,修竹亦清閟。
既闻苏门啸,遂挹浮丘袂。
似嫌太清绝,开宴尽主意。
戏留楚台云,宝靥斗姿媚。
珠贯按歌声,泉涌发诗思。
归来殊不倦,吏牍阅千纸。
却笑江左人,把酒辄遗事。
下客亦未衰,尚可提万骑。
安能学胡公,危苦寄鹤翅(自注:仙人胡安学道西岩,跨鹤上升,山以此得名。)。
答陆伯政上舍书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二六、《渭南文集》卷一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九月六日,某再拜复书伯政学士宗友兄阁下:即日初寒,伏惟尊候万福。春中蒙见顾,衰疾无聊,不得款承绝尘迈往之论,至今悒悒。忽贤郎上舍携所贶书及新诗来,已深开慰,又得杂著诗文一编,置百事读之,所以开益,殆非一端。古声不作久矣,所谓诗者,遂成小技。诗者果可谓之小技乎?学不通天人,行不能无愧于俯仰,果可以言诗乎?仆绍兴末在朝路偶与同舍二三君至太一宫,闻中有高士斋,皆名山高逸之士。欣然访之,则皆扃户出矣。徘徊老松流水之间,久之,一丫髻童负琴引鹤而来,风致甚高。吾辈相与言曰:「不得见高士,得见此童,亦足矣」。及揖而问之,则曰:「今日董御药生日,高士皆相率往献香矣」。吾辈遂一笑而去。今世之以诗自许者,大抵多太一高士之流也。不见笑于人几希矣,而望其有陶渊明、杜子美之馀风,果可得乎?杂文数篇,多甲寅以来所著,言论风旨,皆非同乎俗合乎世者。《与平甫书》用意尤至,则石守道、李泰伯气格相上下,而师友渊源,未可以望吾伯政也。然所以告平甫者,尚恐有所含蓄,不欲尽发。此非面莫究。昨日儿子自城中来,知方伯谟已卒。天乎,有是哉!计老兄亦同此哀也。贤子表表超绝,当为名士,不止取科第而已。奉为宗家,赞喜无已。黄精奇妙,感激千万。匆匆,不既所欲言者,亦坐老惫耳。渐寒,珍重珍重。
与李运使启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三○、《渭南文集》卷九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崇州市
伏审抗章力请,优诏曲从,虽暂劳谕蜀之行,然益见回天之力。恭惟某官致知格物,学道爱人,亲承西洛之正传,独殿中朝之诸老。至于盘礴游戏之翰墨,嬉笑怒骂之文章,过黄初而有馀,嗟正始之复见。飞腾捷路,耻烦狗监之吹嘘;散落遐荒,宁付鸡林之鉴裁。比下九天之号召,已倾四海之观瞻。不俟驾行,命义虽存于大戒;可以理夺,忠孝果得而两全。方帅阃之犹虚,以计司而兼莅。仰惟台省清华之宿望,加以山林高逸之雅怀。一琴一龟,预想铃斋之静;三熏三沐,尚陪药市之游。过此以还,未知所措。
贺蒋中丞启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三二、《渭南文集》卷一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建德市
伏审显膺帝制,进总台评。公道大开,在廷为之相贺;正人益进,吾国殆其庶几。仰惟庙社之休,非复门阑之庆。某闻人情不远,立朝谁乐于抨弹;仕者自谋,干世本求于遇合。皆使从容而徐进,自非怨嫉之所归。一居三院七人之官,遂任四海九州之责。至于谏大夫之助成主德,中执法之振肃朝纲,知不可以不言,言不可以不尽。雷霆在上,独立自如;鼎镬当前,直趋不避。始也负当世之名,而人不我舍;今也居得言之地,则责将谁归。卓乎伟人,更此重任。恭惟某官英姿迈往,奥学造微。论必尽忠,得堪舆刚大之气;仕常思退,有耕钓高逸之风。位逾达而谦有加,权益隆而量莫测。姑小烦于绳肃,即进与于弼谐。岂惟斯民,被化于春风和气之中;亦使多士,吐气于青天白日之下。今其始矣,幸孰甚焉。某尝辱王翰卜邻之荣,妄怀贡禹弹冠之喜。崇言谹议,已观魁磊光信史之传;过计私忧,妄有一二为执事之献。倘少宽于斧锧,尚嗣布于腹心。
跋邵公济诗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三五、《渭南文集》卷二六、《放翁题跋》卷一 创作地点:江苏省镇江市丹徒区
先子入蜀时,与邵子文遇于长安,同游兴庆池,有诗倡酬,相得欢甚。夜读公济诗,超然高逸,恨未尝得讲世旧与文盟也。乾道元年五月十八日,笠泽渔隐陆某书。
剡录序 南宋 · 高似孙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四七、《剡录》卷首
山阴兰亭禊、剡雪舟,一时清风,万古冰雪。王、谢抱经济具,二戴深经学,奈何纯曰高逸也?呜呼!山川显晦,人也;人隐显,天也。天下多奇山川,而一禊一雪,致有爽气,可谓人矣。江左人物如此,然二戴剡,王、谢亦剡,孙、阮辈又剡,非天乎?汉迨晋永和六百馀年,右军诸人乃识剡。永和至皇宋嘉定几千年,史君尹剡,访似孙录剡事,剡始有史。桑钦《水经》,郦道元注,道元魏人,先儒辨其北事详、南事略。似孙鄮人也,如其精覈,俟剡人。宋嘉定甲戌,高似孙。
石屏诗后集序 南宋 · 吴子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六三、《赤城集》卷一七、《三台文献录》卷七、嘉庆《太平县志》卷一五下、民国《台州府志》卷七五
石屏戴式之以诗鸣海内馀四十年,所蒐猎点勘,自周汉至今,大编短什,诡刻秘文,遗事廋说,凡可资以为诗者,何啻数百千家。所游历登览,东吴浙,西襄汉,北淮,南越,凡乔岳巨浸,灵洞珍苑,空迥绝特之观,荒怪古僻之踪,可以拓诗之景,助诗之奇者,周遭何啻数千万里。所酬唱谂订,或道义之师,或文词之宗,或勋庸之杰,或表著郡邑之英,或山林井巷之秀,或耕钓酒侠之遗,凡以诗为师友者,何啻数十百人。是故其诗清苦而不困于瘦,丰融而不豢于俗,豪健而不役于粗,闳放而不流于漫,古澹而不死于枯,工巧而不露于斲。闻而争传,读而亟赏者,何啻数百千篇。盖尝论诗之意义贵雅正,气象贵和平,标韵贵高逸,趣味贵深远,才力贵雄浑,音节贵婉畅,若石屏者,庶乎兼之矣。岂非其搜揽于古今者博耶,岂非其陶写于山水者奇耶,岂非其磨砻于师友者熟耶!虽然,此旧日石屏也,今则不类。行年七十七矣,焚香观化,付断简于埃尘,隐几闭关,等一楼于宇宙,离群绝侣,对独影为宾朋,而时发于诗,旷达而益工,不劳思而弥中的。然则诗固自性情发,石屏所造诣有在言语之外者,非世俗所能测也。淳祐三年六月日,荆溪吴子良序。
按:《石屏诗集》卷首,四部丛刊续编本。
答谢提举劄 南宋 · 方岳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五、《秋崖集》卷三一
雪平地尺,宇宙皆春。共惟高逸园林,燕彝清适,瑶阶琪树,寿我老仙。某深山老农夫耳,与当世之士少所谐可,不图一见长者,欢然许与之,汎舟碧溪之湾,把酒青山之阁,倾倒肺肝,至今殷殷,犹闻金石声也。胸中丘壑,一一皆奇,出其绪馀,位置亭榭,亦自幽深窈窕,无不可人。第闻朝廷册拜一新,非复曩旧,旦夕弓旌聘召,必将空岩穴而起之,安石固不能专东山之胜耳。
答赵漕元劄 南宋 · 方岳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六、《秋崖集》卷三二
某卧病崖下,盖蓬藋挂乎鼪鼯之径,跫然不闻人之足音也。妙赋飞落,大雅起予,老退无文,虽欲嘈嘈钟吕之间不能也。专使至止,则又难乎空手以回,勉以追随。大不量力,惟有仰羡高逸,莫既乃心。何时佳娱,相与倾倒。
习池馆记 宋 · 尹焕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七四、民国《湖北通志·金石志》卷一二、乾隆《襄阳府志》卷三二、同治《襄阳县志》卷一、《襄阳金石略》卷一○
襄阳城北枕汉水,商贾连樯,列肆殷盛,客至如林。惟城南出关而骋,长衢直道,东通于日畿。然傍汉数里,民居鲜少,士大夫息肩橐,率不免下榻苇舍。自嘉定、宝庆后,屯田既成,官吏络绎阡陌,凡宵征而旦趋衙,与朝发而暮至大堤者,或假爨桑门之居,驺走弗谨,莝井唾缘,缩屋而炊,扊扅可厌也。于是议者请建侯馆于南关外。制帅阁学陈公然之,命其属尹焕往度地。越岘凝眺,适田舍谨言发城得碑,将献诸郡,就视之,则前守习池诗也。因讯池何许,曰:「荡于兵矣,而故迹犹在,在白马寺之荒圃」。至则崇山联抱,一水涓涓自岩窦注于汉。循流而上,坡麓曼衍,水回游渟滀,洋演沦曲,奇石磊块,激发琮佩,青林媚筱,荫映光景,窈乎靓,沈乎清,盖殊境也。而泥垣棘篱,荒茀埋没。焕刊治而加位置焉。负兹麓而面鹿门,横陈通川,平瞰驿道,于馆宜。先是,制府斥堠、兵铺在其东可五六十步。俯岸嵌空,鸿涛舂啮,雨甚则忧垫,因议并徙戢铺于新馆之左,于守馆又宜。归白于公,乃捐镪市地,筑堂二十八楹,扁曰习池;为寝舍二十有八楹,扁曰怀晋。浚池引泉,压以飞梁,外缭以垣。矗门临衢,扁曰习池馆,皆语实也。椽不斲,甓不磨,节费也。既成,公谓焕盍为之记。谨按习氏以凿齿而名池,以习氏而名山,公游焉,池益以名。久废而复,今又名矣。噫,山川显晦,时也;世故兴废,人也。士习有勤惰,而兴废系焉;世故有变迁,而显晦关焉。方晋不竞,士行、士稚辈运甓击楫,菫菫扶持。季年何时,顾放情高逸,酣湎不屑事事,上宇下宙,夫复奚赖!今公生聚教诲,士勇而知耻,民乐而怀德,乃且蹙额远虑,晨兴夜寤,孜孜如羽檄交驰时。吏属受命,奔走无射,星言夙驾,莫敢兴从事独贤之叹。夫厌浥行露,小吏事上之勤也;闵劳叙情,馆以憩之,上之人念下之仁也。继今而往,咸仰池上勺之瀹之,濯之湘之,流风千载,尚可遐想。公方为国倚重,丐閒未遂,然一邱一壑,不能忘情于太湖、苕溪之上。托斯池以寄兴,焕知公心盖在彼而不在此也。
赵氏村屋记 南宋 · 姚勉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四○、《雪坡舍人集》卷三四
赵某家世服冕乘轩,食膏粱而燠绮缯,佳公子也。而扁所居曰一村,或疑之。曷疑之?君非村乎生者也,非村乎居者也,而曷从知村之趣?夫其渠渠夏屋,榱隐月而栋入云,岂知夫茅椽而槿篱,松关而竹隧;崇台峻榭,歌窈眇而舞妖冶,岂知夫蓑笠而牧角,耨耕而农讴;水陆毕陈乎方丈之间,岂知羹芹饭笋之饷;锦縠炫烂于晒衣之庭,岂知纺绩缲茧之声。不知乎此,而欲乐乎此,有是理耶?疑之诚是也,而非知君者也。夫君身钟鼎,而心山林;迹嚣尘,而兴高逸。不傲然以贵公子自诧,而顾退然欲以寒素自居,故虽纷华盛丽之中,而有幽闲萧散之意。宅广宇如邃隐,聪曼乐如山谣;不甘乎芳鲜,而羡藜糗之甘;不乐乎丽靡,而味桑麻之乐。一淡然之间,而村墟之幽事,皆目中矣。岂必真生乎是,居乎是,而后能知其趣耶?虽然,此犹假之者也,非身之者也。若夫有山可薇,有水可渔,候鸡窗而读书,骑牛鞯而觅诗,暑坐竹松,冬炉芋栗,春社而豚酒,非真处于村者,不能有是也。此又予之所素乐者,子未必真知之也。试以告焉,如乐之,甘与子分席。
擎天岩记 宋末元初 · 谢枋得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八、《叠山集》卷七、嘉靖《建宁府志》卷三、《名山胜概记》卷四一、康熙《广信府志》卷九
记曰:予宦游东南州郡,于山则见衡岳之高且大,亦犹以为未见者西北耳。自谓高大之势不两立,岂意复有峨峨然峙于天半者,犹自谓伟,虽未获班名志载,亦足见东南之峙势不孤。名山巨麓,惟建为最,幔亭紫翠,乾坤之尸绉萃焉。自宾云之曲不鼓,曾孙无复梦虹桥矣,泛渔舟而觅桃花者谁欤?闽之秦川,有旷世高逸之士,姓祖讳道悟,深贬绮纨之习,力慕金宗之奇,参老瞿昙,学法西乾,遂谋归隐。盖游蜂之房不畜鸿鹄之卵,涔蹄之水不泄龙伯之宫,必有其山,可与白毫绀相,光芒高大,而后以操蛇有灵,导之苍莽,即天池而草创焉。擎天之始立,首其名而不与于志载,未可憾,有其实而不述其实之迹为可憾也。或者谓王史无微曾记于兹,岁月寖久,六丁归之。山之僧暨乡之士周有方复丐予记,予以不敏辞之。惜予身局偏方,不得挹燕赵之劲气以壮吾文,闳肆斯言,宁不有腼面目于司马子长欤?今车书一统,玉帛会同,向之未见者可见矣。能附乎舆辙,则驰穆王之骏,周游而历览之,未为誇。奈何驽骀之才,不足以驰骋千里,列鼎之味虽珍,孰若采首阳之甘脆?天地蜉蝣,万物刍狗,吾当出一言以警聋瞆,又安能以皎皎之白而濛世之温蠖乎?如是则身隐矣,焉用文之?斯文之所以作者,良有以也。夫崇冈万仞,过者阅者孰不敬服其高大之势?一日抃鳌不戴,灵凤高翔,玉沈荃化久矣,高山仰止,渺然予怀,览方舆者又将何以耶?岳不生才,山川俱舍诸,否则移文山灵,俾出良翰。东莅昆崙之墟,西极崦嵫之顶,环区宇而图之,奚止乎擎天一柱之可观也?叠山谢枋得撰。
养志堂记 宋末元初 · 舒岳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六二、《阆风集》卷一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宁波市宁海县
赏胜者领其要,摅幽者当其机。是故神山秀岳,假高逸以扬辉,当其机也;朗士俊人,托遐邈而含耀,领其要也。白乐天谓会稽为首,剡为面,沃洲、天姥为眉目,诚领其实胜之要也。谢康乐诗曰:「暝投剡中宿,明登天姥岑」。此则溯江而上,投宿剡中,明发而登天姥,自此入天台也。唐朱放诗曰:「月在沃洲山上,人归剡县江边」。余尝自会稽上古剡,夜望沃洲诸山,月正在其上,则知诗人之句,诚当其摅幽之机也。今自新嵊溯源而上,至于雪溪,往往以雪得名,由戴安道始也。故其地有上下雪之分,居人皆豢龙氏之裔,雁墙翚宇,花木参错,一溪贯其中,两山如匣。夹行而西骛,半岩为飞瀑,下为灵湫。诸董族实居上游,以笔砚肄业者十九,世以隐德著于乡,其亦赏胜之要,摅幽之机欤?余因避丙子、己丑之乱,两至其地。夫思其人者怀其棠,爱其主者及其乌,而况两至其地乎!此余既去而不能忘情也。董生景愈作新堂于旧墟,扁曰「养志」,来请记。噫!斯地有德于余者也,生又学于余者也,可不与之记乎!余问生之志云何,生曰:「仆不敢僭。昔者孔门三子各言所志,咸当其才,惟点也独言浴沂风雩之趣,翛然在事物之外,而夫子与之。仆不敢僭也,然有志焉。青山以为屏案,流水以为金石,奉亲读书于是,觞宾俎友亦于是,弹琴咏诗亦于是,庶几点之万一,有以承先生之教而不愧,傥可进乎」?余曰:「是足以记矣」。呜呼!若生者,可谓得赏胜之要、摅幽之机者欤!生字绍孟,今所居属新昌。至元二十八年四月十七,阆风舒某撰。
戍边 明 · 朴英
五言绝句 押阳韵 出处:松堂先生文集卷之一
细竹岩头绿,山花日暮香。
一杯高逸啸,江海客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