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与抚守石大夫状 北宋 · 韦骧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七○、《钱塘韦先生文集》卷一四
言念聆广誉以钦风,坐驰惟旧;造崇闳而请见,伏谒未缘。仰惟镇治多馀,福休来相。恭以某官性资方厚,术学精深,智远照微,材高应变。一麾剸剧,固游刃而有馀;三节召还,伫陟明于不次。伏祈为国自寿,副人所瞻。
跋重书题大云仓达观台诗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一八、《山谷年谱》卷二六
永利禅寺东偏,遵微径,攀古松,登高丘,四达而平,所瞻皆数百里。问其地主,曰戴器之,因名曰达观台,而属器之筑屋于其上。器之忻然曰:「敢不诺」!因为作二诗。踰旬屋成,器之置酒,命歌舞者二三,时与镇官苏台范光祖同赏焉。余既去,越三年,闻器之以疾不起,但增感叹尔。山径荒芜,好事者远闻而来,或不得一登而去。问其故,曰:「更数尉,以为台上窥见其室家,故键闭而藏其钥」。余笑曰:人家不过有五七妇女,亦当在室屋中作女工事,岂常锄耘于后圃耶?州西酺池寺僧伽浮屠高三百六十尺,下见亲贤宅,旁见禁中,游人以时登,未闻官典其钥也。岳阳楼下瞰郡官数家,游者无虚日。特未之思耳。余流落夔梓间九年而归,见智远长老庄严此院,甚有意思。而诗以经元符间掊击不存,台上石刻闻尉公密令弯生碎之,复来求本,故书遗之,并纪叙键闭游人之意,冀即识者能思之耳。崇宁元年五月朔,黄庭坚书。
春秋左氏传杂论一 其九 葵丘之会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二九
夏,会于葵丘,寻盟,且修好,礼也。王使宰孔赐齐侯胙(云云。)下,拜;登,受。秋,齐侯盟诸侯于葵丘,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归于好」。宰孔先归,遇晋侯,曰:「可无会也!齐侯不务德而勤远略(云云。)」。
右僖九年。葵丘之会,天子初使赐胙,齐方霸诸侯,未有大失,而宰孔徒以其勤远略,知终在乱,遽劝晋侯以无会,其智远矣。
上钦宗皇帝疏 其五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五、《杨龟山先生集》卷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窃惟太原,天下之根本也。唐高祖起晋阳,后唐庄宗、石晋、刘智远辈皆据有太原而取天下,自古以来未有不以为重地也,罕一举而取。契丹,剧贼也,今围太原累月,顿兵不移,包藏祸心,岂易量哉!姚古拥重兵为援,逗留不进,万一太原不守,其祸有不可测者。军政如此,何以用人?昔周世宗伐李筠,诸将望风而奔,世宗自力战,大败归,卧帐中不起。太祖曰:「何不尽诛大将,以偏裨代之」?世宗大喜,起坐曰:「正合朕意」。于是斩樊爱能以下数十人,一举而取高平。自是兵威震天下,遂以平诸国。今姚古坐视太原危急而不救,死有馀辜,释而不诛,则无以振国威矣。臣愿陛下用太祖之言,法世宗之断,诛姚古以肃军政,拔偏裨之可将者代之,明示赏罚,使士各用命,庶乎太原可全也。
潞州潞城县金粟山南垂村真如院重修佛殿功德记 宋 · 刘光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八、《山右石刻丛编》卷一四
惟大雄氏之徒能教持因果,读诵演说,使四众得法以悟法,鄙悖邪妄而一入于真净妙明,迁善远罪,致刑省讼息,其于政教也岂小补哉!兹院始建,旧名福仙,乃唐咸亨三年,逮今有宋治平元年改赐名额,实三百九十馀载。住持僧继深与邑人维那李滨翰、李敏、杨琼、李应、李显等五十馀人,重修佛殿,绩浑金释迦佛一尊,创建三门行廊,铸黑金钟一颗。僧之萃,法之炽,民居之众,贫富率归依者十八九焉。中间囷或丰于储,赋或足于租,则竞舍其粟之馀,利其帛之须,立圣像以金其躯,构华屋以崇其居,饰其殿以尊焚礼,敞其堂以求供利。繁其徒延其裔也,雄其法大其势也。为一方之壮观,万目之瞻仰。土木之备,金碧之饰,倍于前矣。木树森森,台殿崇崇,来者如归而不忍去,翻□儒宫萧洒。嗟呼!仲尼圣师也,块处于弊席之下,虽绘七十子至贤、三千徒至众,过门者尚不一顾,矧肯舍金钱崇饰庙貌乎!是吾□师不逮瞿昙之智远矣。能师一日惠然见访,以厥工告成,因伺余文,故录其事于碑之末。时大宋元祐三年夏五月望日,柏谷山人刘光记。住持僧讲《圆觉经》沙门继深。安定皇甫书。李昭素刊。
代李节使跋御书 宋 · 曹勋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二、《松隐文集》卷三二
一介边远,久受圣主之知识,拔于行间,荣出其伦类。非有危言剧论以惊时俗,非有闳智远略以求遇合,第尽瘁所志,不惮万死,以酬洪造。比缘恭承睿训,俾总舟师。仰凭天威,扫荡寇孽,肃清海道,已临全齐,凡蜂屯蚁聚,莫不稽颡听命。既上甘泉之奏,遽先雍齿之封。又蒙圣恩,亲洒宸翰,赐「忠勇李宝」四字于旗麾之上。得睹翔龙威凤,势若骞飞;《河图》、《洛书》,自然点画。九天而下,一军皆惊,莫赞日月之光,徒仰天地之德。臣闻心存卫上谓之忠,气能冠军谓之勇。顾臣初无他技,惟知忠以报上。讵敢言勇于诸军?偶值逆虏叛盟,肆行侵侮,得提兵护塞,身先士卒,特荷奖擢,曲取一时之薄效,赏以无前之异恩。如庆云景星,光被军众。岂但小臣之私幸,是殆借奖微劳,以激励师旅。臣敢不乃心王室,益策疲驽,尅清中原,奉迎法驾,还都天府,尽复舆图。素志幸伸,用对扬天子之休命。谨拜首稽首,勒诸坚珉,示宠后昆。
贺张守启 宋 · 林外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一五、《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二二、《宋四六选》卷一四
伏审宸庭赋命,侯甸颁符。厌承明禁直之联,冠章善清官之选。朝士莫不相贺,国人亦皆曰贤。恭惟吏部待制行归楷模,智远龟筴,韫玉粹金相之器,蜚笔精墨妙之声。隆注想于冕旒,耸观瞻于簪绂。谏垣密勿,茂扬謇谔之风;禁橐舂容,益励公忠之节。惟国家共理以良吏,故岳牧特用以词人。矧赤城本今古之福庭,在于越为东南之佳郡。如公有几人者,是行若登仙然。伏想朱门画戟之馀风,用访流水落花之旧迹。且云龙久契,固未忘北阙之心;而风月相逢,庶不负南楼之兴。虽五马乃人生之贵,然双鹿本公位之祥。岂铃斋久对于高舂,宜锋车早闻于趣召。某从游积素,潦倒自惭。方著刺史之近除,选得吾贤而大喜。望戟枝而睇远,想旆影以心摇。桃李无言,自有成蹊之慕;燕雀虽贱,亦知贺厦之情。苟富贵未必相忘,则故旧亦所不弃。其于欣颂,曷罄敷陈。
老子之言道德论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九八、《铁庵集》卷二七
天下之理,不言其常而言其精,则其为说也难穷。自圣人不作,而道术为诸子裂,要之各治其偏,而皆未免于有所穷。或者知天下之未有所归也,起而承之,以虚无淡泊之言唱于天下,而天下亦靡然从之。彼其意岂真以虚无淡泊果足以救世哉?谓夫执一偏之说皆不足以合天下,吾惟无所执也,则亦无所穷。道德者虽圣人不能舍之以治世,天下知其说之本于圣人,而吾复济之以迂诞之辞,人见其言之大而乐其说之诞也,虽欲卞而诘之,而其说卒归于无有,故虽卞之而不得其所穷。吁,此其思之不可谓不详矣!「老子之言道德,吾有取焉尔」,子云犹有是言,聃其智矣。昔者圣人之言道德,所以获传于后世者,惟其常而已。自诸子以其常之不足言,而杂出其私说以驰骛于天下,而无复以道德言者。老聃即诸子之所厌,以其常而不肯言者而以异言之,故其说汗漫而不可诘。吁,诸子之智,其不及聃远矣!彼其智不足以知圣人,而各以其意见自名于世。杨氏之为我,墨氏之兼爱,而申、韩诸子又以刑名之说唱,而皆不思其穷。聃之智足以知圣人矣,以夫子问礼之事观之,则其于仁义礼乐如素习。然既知之而欲尽弃之,何哉?彼其与夫子共斯世也,固欲以圣人者自任,然仁义礼乐之宗主既有夫子以身当之,于是尽求以反圣人之道。虽然,反之而不得其说,则安知不为诸子之穷?且兼爱、为我与夫刑名之说皆未免有所偏,况其名已不正,安能必天下之从?是以超然众说之外,而以道德名于世,泛泛然浮游于其间,而曰我皆无所为,以是足以自免而遁天下之是非矣。凡圣人之所以经世之具尽举而弃之,自执圣人之高者妙者以与天下共,天下虽莫得而有之,亦莫得而穷。故夫诸子之偏说皆不足以收天下,而道德之广大则可以合天下而不见其涯涘。吁,聃之智远矣!今观其书,以恍惚者谓之道,以玄妙者谓之德。既曰可道矣,又曰非常道;既曰不德矣,又曰是以有德。曰无曰有,世之求其说者茫然而不能得。使聃之道德而以平易言之,则固有圣人者在,又何以聃为也?必至于尽反其说而诞其辞,而后天下知有老聃。故弃仁义礼乐,聃之所以自异于圣人,而□道德之名,乃聃之所以自附于圣人。其知圣人也最深,其欺天下也最甚。夫道德者圣人治天下之微权,而不可以示乎人。古之帝王惟其得其中而居之,晦其高与妙者而执其形迹以示人,故天下易晓,而其说遂传于后世。聃也不得由大道而见其隙,窃入于其间而执其机,是以其路纵横坚固而不可破也。诸子者无得于道德也,而皆守其偏,故穷兼爱者必至于无父,穷为我者必至于无君,穷刑名者必至于祸天下,人人得以执其迹而议其穷。若道德者固未始有迹,况得而穷之?而诸子未始有出此者。聃亦周末有道之士也,不得志于当世,而肆其猖狂之论,举天下之大而纳之于无有之中,授之以虚无淡泊之说,使之不得其归,而亦不敢议。自聃道德之说一出,而圣人之实道德乱矣。世之愤之者讼言排之,然虚无荡漾,攻之而无涯,卞之而无间,而其说反漫衍于天下。聃知后世必有推波而助其说者,亦知必有操戈而逐其说者,又私窃笑夫逐之者不得其要领,至于望洋而反也。是思之精而虑之熟矣。或曰:聃急于救世,不忍天下之文弊,欲并与仁义礼乐而弃之,而以道德与天下周旋。吁!此非知聃者。聃岂不知君臣父子长幼之节皆天理之固然而不可去,道德之渺茫,入其中者求之而无所据,知其说之必不行,而放意于狂言,徒欲以玩世而自高,聃之意若此而已。后之人求道德之说而不得,得其轻天下齐万物之术,眇然视天下若不足惜,而古先法度相次荡尽,而秦亦随之。太史公谓申商刻核,皆原道德之意。夫道德岂固所以祸天下哉?以空言招实祸,虽聃亦不自知其至此。呜呼!聃之智高于诸子,聃之罪大于诸子。子云吾党之士也,遂从而取之,何哉?夫道德者圣人之妙而不敢以示人,故曰形而上者谓之道。仁义礼乐者道德之寓,而圣人所执以治天下者,故曰形而下者谓之器。搥提绝灭,是无仁义礼乐矣,尚安有道德哉?夫苟无所取,则均之为非也;而或取或不取,岂道德之无预于仁义礼乐耶?抑徒取其言之高远难穷耶?是则雄真为聃之所惑矣。韩退之《原道》一篇,力卞其道德与吾之所谓道德者异。夫道德岂有二哉?退之所以异之者,孔氏以实言道德,老子以虚言道德。是故自其虚而穷之,则徒多言而无益,知虚实之异者,则不必攻而自破。自有雄之言,而老子之说是或一道;自有愈之卞,而老子之说遂为虚言。吁,子云有取于其言,而退之指为一人之私,退之之排殆激子云之取。
书先大父御书屯田三事跋后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九、《鄂国金佗续编》卷一
臣珂窃惟因田寓兵,肇自黄帝。立井之法,册籍维见,乘马兵车,规模有秩,赅于宗周,百王不易。紊以内政,散以阡陌,酾七而后,一无复遗。汉更代来,稍示存古,筴臣羾议,募田实边,以屯积粟。此焉权舆,渠犁以还,间及内地。愈变愈下,犹存府兵。五闰不纲,定霸创名,判乎二岐,殆不复合。高宗皇帝英智远览,挺生百代之下,奋然永嘅,欲合兵农而一之。环睨在廷,莫当上意。畴咨已试,遹观厥成,乃寓奎章,属意下逮先臣。是时营田已有成画矣,畛错畎绣,沃野相接,事至不谒,农皆可战。营垒棋布,车闲马饬,间居弗馈,士亦服耕。蔼然千古之遗规,盖可想见。地不改垦,兵不改籍,因其已行,而措其未备,宜若易然。而先臣下方之书,乃独迟之,何也?夫因变以制宜,而激成于欲速,袭媮就狭,岂所谓以尧事君者。汉事驳矣,已无足议。世更鼎峙,随地置兵,各据偏方,以相抗衡。革旧俗,还王制,以振方来之陋,于时乎何有?此盖先臣之所甚惜,而才德之辨,姑致其意,思有以广上心,尤夙夜之所卷卷。反覆数子之行事,或形于慨慕,或见于叹息,一予一夺,而爱君之心寓焉。不计岁月之近效,而使数百世之下,有能见井田之髣髴,则頫视三国,固先臣之所不屑为。而驯致其道,等而上之,庶几乎其可也。仿兹以观,事不胜异,矇媢参至,卒徇以身。区区兴汉,终不足以胜酷虐变诈者之谋。而凡渭南、岘首之所以不获要其终,此论者必以归之天也。还观馀旨,其伸与否,盖皆先臣之所不敢计;而其遗迹之仅存者,且至于今赖之。篑土亏成,万不一究。世之士犹执时异事变之说,而诿之不可复行,盍亦反其本而已?盖至于是,而古人之长计远虑,均为空言,日就湮汩,而先帝大有为之志孤矣。揆今揽古,可胜咤哉!臣因次第藏诏,而得是书。重悲先臣之言,追颂圣意,敷写诞略,系于摭遗之末云。
跋张无尽帖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八○、《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后村题跋》卷六
此帖谓过庐山见熊伯通,有孤儿多怨之语。按熊本字伯通,时自洪守夺一官归鄱。无尽自察官责监鄂州酒税,既以申状求廨宇,又云「公存恤逐客如此」,必无熊君之言矣,盖与鄂守者。余尝谓无尽在元祐初召入,独言先帝陵土未乾即议更变非是,似非随时向背立论者。向使复召,移其所以规元祐者规绍圣,岂不诚然大丈夫哉!奈何首诬名德元老,遍诋忠贤名臣,开投荒禦魅之门,倡毁碑斲棺之说。既以此取贵位,然后欲奋迅摆脱,以涤前垢而收新誉,生掠虚美,没窃佳谥,其智远出章、蔡之上矣。予闻佛者宗杲尝问无尽:「贤温公而论之,何也」?答曰:「热荒要做官尔」。噫!使无尽不为佛学所误,决不至于无忌惮如此。观老僧「欲住乌寺,呵佛骂祖」之简,盖以谋国比之说禅,故曰佛学误之也。若坡公其时果着力,吕申公果用之住乌寺,不知又打骂何人,必是回戈攻半山老子及其门下士矣。禅家所谓「呵佛骂祖」者,犹抶公子之背以出公子也。无尽呵骂吕申者,岂亦抶之然后出之耶!然当举世恶京怨京,能与京异,能反京所为,所谓彼善于此者夫!必如元城、了翁而后可以攻京,无尽攻京,殆是以燕伐燕,京岂肯心服也哉!
洞神宫记 南宋 · 何梦桂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五、《潜斋集》卷八
通真宏道崇玄法师、教门提点、住持洞神宫黄智远,以至元乙酉改作法堂大门两庑成,其师孙杨处潜复创作中门成。越三年,远乞记于潜斋何某,久弗得请,或曰记不足作故也。余谓宇宙间事所不足者固不在老氏也。世之偾骄乔鸷,相刁相靡,方相寻于无所纪极,至于老氏之徒离群立独,其于世殆若未数数然也。夫域于封疆之内皆民也,古之为民四,后之为民六,是老佛之徒亦民耳。戴天履地,食粟米,衣丝枲,孰能不在人世间哉!自汉文帝受河上《道德经》而老氏出,自明帝迎竺法兰于西域而佛氏入中国。道之宫起于元封,而盛于李唐;释之刹起于永平,而大盛于宋、齐、梁、陈。以至历代兴仆因革,虽不能不异,然其徒与民悉统诸有司,一其号令,而均其政刑,上下未始相戾。厥今隶有司者惟占籍为氓,其计户而不隶于氓者各建官以署其事。十羊九牧,疾驱而亟鞭之,交受其弊,儳焉胥顾,以至于死且徙者比比也。儒有官不竞,不得与巫医虞罗齿,贪官虐吏复越俎而鱼肉之,故儒下与黔愚骈首系颈就吏而已。惟道与释概得不治于有司,而释之官,震之以权,压之以威,其受弊殆与民类。惟道之教易以平,简以静,故其徒得以佚于民而优于释,独若不在人世间者。有廪得以食,有筐篚得以衣,而橐中之所贮蓄不至凛凛于叫嚣隳突者之所揭箧,故假之以暇而养其力,得以栋宇宫室而安焉。世之人得一投足于老氏之门者幸也,吾于洞神宫观之矣。其门前陌尘,墙外市声,扰扰者固已夐隔风雨。筑径树木,浚池畜鱼,触目成趣,虚堂静院,花卉蔽亏。时冠鹿皮,衣鹤氅,焚香燕坐,诵《黄庭》,歌《南华》,声若出金石。倦则登楼冯虚,仰招山云,俯吸溪月,苍翠绣错,澄鲜流丽,诡态百出,皆可纳之几席上。凡此者皆吾之所独私,而世人不得有焉者也。其视荒墟野刹,至有终岁流逋而不得以一食黔其突者,虚廊空阶,往往鞠为苔藓;而况崇台大宅化为禾黍荆榛者何限,而穷阎破屋渺莽于苍烟白水间,尚堪属目邪?然则老氏之徒得以安居饱食,以生死于其宫中,其相距悬绝甚矣。呜呼!孔堂丝竹,千载寥寥,斯民苟不得蒙诗书礼乐之泽,使老氏清净之说得以孤行于天下,而民与受其庇,尚庶几哉!时至元庚寅冬长至节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