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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苑序 宋 · 刘跂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六○、《学易集》卷六
东平刘绎成叔裒次前代金石刻为书,不以世代岁月,独以得之先后为次第。
取其先大父素所藏著卷首,凡得四百袟,目曰《金石苑》,请余文为序。
始余识成叔,时年二十馀,方以进士得官,时时来过余舍,所诵说已多钟鼎间语。
其后又十四五年,每见每进于前。
今遂以成书,亟有请。
幅袟大小颇得中制,装褫亦精好,览之殊可喜。
自三代汉唐迄于今,金石遗文甚多,盖不可为量数,湮沈消落之馀,所存犹不胜计,然而散在四方,遐僻幽绝,人力莫能尽致。
今所有如此,其于玩心游目,亦可谓有馀地,则成叔之苑不足恨其小也。
虽非长洲博望,弥山亘谷,而比之托寓迫迮,无所散怀,不亦既富矣乎?
余友人荥阳王怡彦适身为县令,而夫妻手装碑本无虚日,职事旷,被拘不得去,而不悔。
浚仪董之明子年少,亦收藏古今刻辞,亹亹成诵,数遗余东汉以前墨本。
东武赵明诚德甫,贵公子,酷嗜古学,仿欧阳公《集古》,考定同异,为一家言。
成叔又有是书,且言当满千袟乃止。
士大夫好之笃,而余未识之者,又不知其几何?
昔人刻石为二,一植山上,一沈水中,又多即山磨崖,大书深刻,彼其意岂徒然哉?
所以期望于后之人至深切,而常情漫不领略,视碑之存亡,何啻越人视秦人之肥瘠。
呜呼!
世常得如数公者,可谓无负前人哉!
近有知名士文学著称,问其书笥所藏,赧然自失,徐曰为有力取去。
余每向人说数公,必举此士为对,盖语势当然,则今所书,亦不得而略也。
广生堂记乾道元年九月 宋 · 朱翌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四九、乾道《四明图经》卷九、《至正四明续志》卷一一、《四明文献考》第一○○、二九四页、《敬止录》卷二六、同治《鄞县志》卷六二
敷文阁直学士赵公伯圭四明,仁质慈厚,术智通练,府不生事,野不见吏,不外取,不费出。
菽麦既登,秋稼倍常。
飓风骇浪不作,海行碇宿,席展枕安。
稚耋说公抚我似邵父杜母,乃复放生池西湖,仰祝无疆圣寿,以广福院奉香火众寓客。
七日,帅郡人挈水族合诵经咒,梵呗铙鼓,纵之湖,脱砧几鼎镬,其乐宜如何?
衔怀恩施,口不能言耳。
又刻朝廷条禁,列石湖四旁,命住持处真度沧州阁后为堂,供佛作證。
真戒律精修,檀施效力,堂成,乞名于桐乡朱翌
名之曰广生,且告之曰:「天地大德曰生,皇帝好生之德天高地厚,太和陶育,物物熙熙,遂性乐生,长无夭札。
承流之吏仰体圣主大惠,布之天下,是其职也,亦公之本志也。
人君深居九重,未尝不欲薄刑轻敛,养视元元,惟恐伤之。
然洽于民心,使四海被实德,必良刺史能之。
推广其泽,故有大者焉。
傥一饭之设,临庖下箸,见其生有憯怛至诚不忍之心,则于赤子其有伤之者哉?
公悉乃心,道上德意,又留意于渊潜之微,使有夏之德见于咸若,文王之德见于于牣,守臣之义毕矣。
川泳鳞游,皆为寿祝,施者有常而报者无穷,岳峙川增,又岂有既乎」?
乾道元年九月一日
乞赐崇粹禅号奏淳熙五年二月初) 南宋 · 赵伯圭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七三、《宋会要辑稿》道释一之八(第八册第七八七二页)
见住持先臣秀王崇报功德院僧崇粹,道行清高。
衲子归乡,住本院已一十年,山门整肃,香火精虔。
院去先王坟茔不远,乞特赐一禅号。
育王山妙智禅师塔铭 南宋 · 魏杞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七六、魏文节遗书
皇帝即位之十五年,有诏明州阿育王广利禅寺释迦文佛舍利宝塔诣行在所,住持僧从廓侍行。
既至,命入禁中观堂安奉,上御素膳,焚香瞻礼,亲睹殊胜。
遂召对碧琳堂,问舍利从何发见。
奏曰:「自陛下圣心发见」。
上大悦,亲洒宸翰,大书「妙胜之殿」赐妙智禅师号,仍度僧五员,颁钱万缗,眷赉优渥,前所未见,由是宝塔之灵益显而廓之名愈彰矣。
姓林氏,福之长溪人,家世业儒,踵登贤科。
生而颖悟,不妄言笑,群儿强以聚嬉,泊焉如不闻。
有以出世法语之,则忻然解悟。
年十五,依邑之建善寺祝发受具戒。
闽中名刹多有道之士,悉往从之。
佛心才分室中,举「四大各离今身,妄身当在何处」,有所感发,述《投机颂》,佛心首肯之,而不自以为足也。
去之,见懒庵需公,为侍者
复依大圆璞。
璞,大慧杲公之高弟,门庭甚高。
始叩之若自失,久之豁然有得。
服勤数载,璞抚之以为类己。
然以未识大慧为恨,不惮重趼,见于衡之回雁峰下。
大慧深加器重,留三年。
告归,送之以偈,又以书属璞曰:「乃佳衲子,可为成就,使异日为吾家种子」。
自此丛林争下之。
绍兴丙子大慧被旨来育王,复来依焉。
大慧径山,璞以继之,众踰千数,以为第一座。
制帅丞相沈公以庐山请出世,大慧方名冠天下,无不愿出其门以借重。
开堂日,乃以瓣香嗣大圆,诸方以此益高之。
已而育王虚席,尚书韩公欲邀大慧而举以自代,遂主此山,禅衲云集。
以祖孙三人世继坐道场,筑堂于丈室之东,名以「三秀」,遂为空门美谈。
才具素高,以其暇日兴土木之工,皆极其壮丽。
增庾入数千斛,施者委金帛,创为长生局五所,百需皆备,月施金钱,饭僧以万计,又造金塔以奉舍利。
此特其馀事尔。
日本国王阅师偈语,自言有所发明,至逊国以从释氏,岁修弟子礼,辞币甚恭。
且以良材建舍利殿,器用精妙,庄严无比。
丞相史公帅七闽,以鼓山趣其妇,荥阳郡王力挽无行。
魏王出镇,一见其风仪,目为僧中龙。
又闻其机辩峻发,肃然加敬。
师晚以衣囊立庵于乌石山,名以「笑月」,为终焉计
有偈云:「三峰敛却閒云,大海冷涵秋月」。
庚子季春,拂衣归庵,杜门不与世接。
俄示微疾,八月四日呼左右付以后事。
澡浴趺坐,书偈曰:「掣断黄金锁,凿碎玉楼钟。
腾身太虚外,半夜日轮红」。
掷笔而逝。
寿六十二,腊四十七。
五日,葬于庵之寝室。
临济杨岐之宗,至大慧而益震。
又得如师者为嫡孙,上承圣天子之休宠,下为帝子公相之所尊礼,近焉道俗之归向,远焉外夷之师仰,可谓盛矣。
筹室所度,未易悉数。
宜意者得法最的,住平江开元,方有声于时而遽即世,禅家惜之。
徒弟至百馀人,家法严甚。
尝以师语录萃为巨编,师呵之曰:「汝辈随语生解,去道益远矣」!
固不许。
师既没,乃始得百之一二刊之。
余投老山林,与世相忘。
师谓可以语道,往来无虚月,警所未至,相期岁寒。
一旦弃我而先,怆念不已。
其徒求铭于余,为之铭曰:
杨岐千古栗棘蓬,诸方谁敢婴其锋?
佛日老子云梦胸,呵佛骂祖一洗空。
子孙三秀玉几峰,妙智杰出传家风。
碧琳一语开渊衷,帝子谓是僧中龙。
三韩万里沧海东,酋杰稽首礼益恭
一声击碎玉楼钟,日轮夜半通天红。
亭亭宝塔上凌空,乌石与之俱无穷。
赵伯圭安德军节度使与宫祠任便加封制淳熙三年二月六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三、《玉堂类稿》卷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门下:朕观国朝之制,重方镇之权。
外则神武折冲,资兔罝心腹之助;
内则大宗维翰,茂葛藟本根之功。
虽劳逸之或殊,在蕃宣而则一。
兹仰承于慈训,思益固于邦图。
首褒文武兼资之英,盖得亲贤并用之意。
式是旧典,扬于大庭。
端明殿学士朝奉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天水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二百户、赐紫金鱼袋赵伯圭,良心禀于天资,令德由于世济。
简廉乐道,远追中垒之风;
恭俭好书,夙慕献王之学。
示宗盟之楷则,宣仕籍之勤劳。
出守天台,河浃三吴之润;
久临鄞水,海澄万里之波。
粤就燕间,弥高誉处。
方藉维城之略,盍稽换节之规?
矧秘殿通班,寖极侍臣之高选;
宜斋坛焕宠,特隆元帅之多仪。
是用严阃制于阆中,领祠官于洪井。
櫜兜戟纛,诞颁新命之华;
山川土田,更广旧封之履。
于戏!
制节谨度者诸侯之孝,恶盈好谦者君子之光。
高而不危,乃可长富贵之守;
卑以自牧,斯能利邑国之征。
允蹈于圣言,庸永彊于王室。
可特授安德军节度使、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任便居住,加食邑五百户,食实封二百户,封如故。
赵伯圭开府仪同三司加封制淳熙三年九月二十四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三、《玉堂类稿》卷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门下:周重天支,公族多联于三事;
唐亲帝胄,台司尝用于九人。
逮我皇家,参稽古谊。
视其仪物,所以彊磐石之宗;
遂乃安閒,所以乐常华之燕。
允合大公之道,抑隆同姓之恩。
乃眷亲贤,载扬纶綍。
安德军节度使、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任便居住、天水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七百户、食实封二百户赵伯圭,受才博敏,蹈德端良
法度是遵,言必依于忠孝;
诗书攸好,心不接于奇邪。
故居家流惠顺之声,而典郡迪中和之效。
繄予慈父,自乐大庭。
虽事物之非心,独宗支之在念。
谓姬姓半封于天下,而近亲多自于南阳
申眷礼以有加,锡恩荣而无已。
骍旄画戟,甫示宠于将坛;
赤舄绣裳,更参华于宰路
正寿宫之使领,开茅社之公封。
仍拓土田,并蕃命数。
于戏!
重名器则士心丕劝,朕宁轻以假人?
倚宗师而王室举安,尔尚思于怀德
惟不侈不骄,如在丰之戒;
则而昌而炽,若保鲁之功。
尚钦率于训言,庶益隆于誉处。
可特授开府仪同三司,依前安德军节度使,充万寿观使,在外任便居住,进封天水郡开国公、加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
赵伯圭加封制淳熙五年九月二十六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五、《玉堂类稿》卷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门下:朕高厚顾临之久,念祖宗开创之艰。
稽世室之前规,讲季秋之大报。
酌于玉爵,质固异于陶匏;
敷以纯筵,礼亦殊于蒲秸。
既情文之具举,宜幽显之来歆。
眷念宗盟,分颁祭泽。
安德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充万寿观使天水郡开国公食邑三千一百户、食实封八百户赵伯圭,襟灵粹远,识量宽洪。
璧琮温润以无瑕,钟吕铿锵而有度。
镇临近辅,昔高牧御之才;
颐燕殊庭,今嗜诗书之乐。
适拜熙成之况,思形广爱之风。
越增衍于土田,示登昭于物采。
于戏!
周邦助祭,固无同姓之皆来;
汉室侍祠,亦有列侯之不至。
必亲以脤膰之赐,庸餐夫骨肉之恩。
永孚于休,毋替朕命。
可加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
论合充宫观使淳熙三年九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四、《玉堂类稿》卷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伏准御封付下中书门下省熟状,赵伯圭使相提举洞霄宫,盖缘宫观使合系在京差遣,故用史浩例止除提举宫观
臣窃见自来宗室戚里如士樽、钱忱及见今恩平郡王璩之类,官至使相已上即除宫观使,许其在外居住,亦有才建节便充宫观使者,如高世则等是也。
王安石熙宁九年使相金陵,既而力请纳节,遂以大观文集禧观使,而绍兴张浚亦以检校少傅节度使万寿观使,以此知在京宫观使似可任便居住。
但臣省记不审,兼未知见行格法,不敢臆决。
欲望圣慈来早降付三省,更加考订,如合改正,乞贴麻行下。
或近来无使相充在京宫观使任便居住体例,即合依已降处分施行。
臣既有所见,不敢不奏,伏取进止。
资政殿大学士左太中大夫参知政事太师张忠定公焘神道碑乾道二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七八、《平园续稿》卷二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乾道二年四月旦资政殿大学士左太中大夫致仕张公薨于饶州德兴县之里第,是岁十二月甲申,葬本县铸印台先茔之侧。
其子既类行实闻于朝,谓某尝以文学掾事公于升,谒铭诗揭墓道,义不得辞。
按张氏世家德兴唐宰相文瓘之后,子孙散居县之诸乡,衣冠不绝,国朝多以进士入官。
公曾祖讳潜通直郎致仕,赠太子少保
寿安县叶氏,赠清河郡夫人
始居吴园,长沙王芮故里也。
祖讳磐,袁州万载县主簿,赠太子少师
长兴县程氏,赠通义郡夫人
父讳根,元丰五年进士,将改京秩,以近大礼,亟欲升朝推恩祖父母,遂致其仕,归养四亲,年方三十一。
久之,近臣交荐,赐对再仕,终秘阁修撰淮南转运副使
文行俱高,世号吴园先生
公贵,赠太师
南华郡君黄氏,尚书右丞履之女,赠秦国夫人
公讳字子公,幼庄重嗜书。
右丞喜曰:「是儿骨耸神清,他日必贵」。
将命以官,会薨,诸舅承先志,奏补太庙斋郎
公犹丱角,学愈力,入成均,升上舍
政和八年廷试,问五运六气。
公对数千言,极论阴阳消长、天人精祲与夫财成辅相之道。
天子嘉之,亲擢第三,授文林郎、辟雍学录
宣和元年,迁太学博士
三年,丁内外艰。
服除,再为博士,充南省检点试卷官
北虏入寇,靖康改元之正月李纲执政为亲征行营使守禦京城,辟兼机幕,迁秘书省正字
四月解严,特改宣教郎,自列妻弟,求补外。
时权要亲戚多在朝,嫉之,坐以越职言事送吏部
明年高宗登极,改元建炎,例复行营及宣抚司官属之责降者,以公通判常州,改湖州赐绯衣银鱼。
二年,诏班巡社法于东南,听民自备器械、结队伍。
公条不便者十六事,卒罢之。
三年,苗傅等谋逆临安,公适摄郡丞,募兵三千入援。
乘舆反正,论勤王功,特转一官。
四月大赦,求直言。
公上疏曰:「陛下践位于倾危中,继遭叛逆,号令不能动人心,政事不能压人望,卑词厚礼,祈还二圣,未有以动感敌情,岂胸中之诚未修乎」?
又言:「贤不肖杂进,大臣惟亲旧是用。
虏方陵犯,乃欲议和;
淮寇纵横,乃欲实
京师疏缪如此,而侍从不言,台谏不论,其职安在」?
又言:「巡幸所至,未免营缮;
会稽,似不如是」。
疏入不报,请主管台州崇道观
绍兴二年春,驾自越回临安宰相吕颐浩荐公,召对论三事。
其一曰:「天下之病极矣,医国者未见治效。
愿定国事,以某事为本,某事为末,某事可因,某事可革。
规模既立,以次行之」。
其二曰:「昔之致祸由缙绅以侥倖相师,世俗以侈靡相夸,官府贿赂公行,将帅偃蹇自肆,州县诛求无艺,百僚偷惰废弛,今皆有之」。
其三曰:「陛下欲整军,而求一枢臣不可得;
欲理财赋、登铨曹,而吏、户部长贰每难其人。
古不借贤于异代,在陛下加之意而已」。
尚书司封员外郎
再轮对,论及圣学,上有取法唐太宗之语。
公曰:「陛下诚欲取法,必用贤纳谏,今所谓房、杜、王、魏,谁乎?
太宗英武,百战百胜,乃者手诏明言捍夷狄、援中原,而实图退避之计,何也」?
又请早定国论,词甚剀切。
于是寘修政司讲求治要,命宰相提举,自公发之。
五月,诏在内职事官,在外监司守令及曾任郡守郎官以上者各述所见。
公因极言时事,乞复置御营司,分诸将为六军,令大臣大将为使副,各典一军,以收兵权;
举淮南之地分置征镇,使自战自守;
又乞躬行实德以率百官。
皆他人未尝言者。
六月,擢起居舍人,奏:「欲知敌情,莫如厚设爵赏,广募间探,事皆预备,毋蹈往昔维扬之失」。
寻诏都督府及沿江诸将如公言。
是秋,上欲用旧相朱胜非秦右相,先以侍读召,而给事中程瑀中书舍人胡世将执不可;
刘一正为左史,公为右史,次当书行,亦谓不可;
又命左司林待聘右司楼炤摄承,皆辞。
六人并以宫观罢。
五年宗祀赦,复直显谟阁,积阶左朝散郎
六年,再以起居郎召。
入谢,上曰:「久不见卿,殊渴嘉言」。
公力论风俗久坏,必尽扫而更张之。
言二史职废,乞用唐制,群臣奏对,史官侍傍,事必记,言必书。
一日,宰执更互留身,公曰:「公事公言。
今五六执政人各进说,殆非同寅协恭之义」。
权给事中,改兼外制
七年二月,真拜中书舍人,赐服金紫。
公感激上知,政事阙失尽言无隐。
金陵宫室未备,置修内司,命宦者王鉴领之。
圣祖殿基营私第,部曲多占民居,其使臣储毅托名御庄,冒占腴田,大为奸利。
会有诉者,按验得实,止镌毅官。
公曰:「此与宣和间李彦西城所公田何异
毅不足道,实使之」。
上为逐,仍罢御庄。
言者论司农少卿樊宾屯田员外郎王弗提领营田扰民无益,以其事归帅漕,而召还朝。
公缴奏,二人皆罢。
都督府修造建康城,期会迫促,又以军储不足,夏税正绢每匹折钱八缗。
公言行宫甫毕,不宜复兴大役,民力已困,折变何以堪之?
诏罢筑城,而折帛减二千,至今以为例。
张丞相浚兄滉自蜀来,既除职与郡,又赐出身。
公与张公同年相善,劝其力辞,张公迫母命难之。
公即缴奏,竟寝。
观望者乃指公论他事异同,罢为提举台州崇道观
公不以兵部尚书吕祉刘光世统军合肥为然,至是郦琼,率全军数万人北去。
上记公言,加集英殿修撰
八年四月,召拜兵部侍郎
公奏:「臣屡言规模先定,乃可为国。
迁都,大事也,期年之间方进临安,复退还浙。
辅弼,重任也,一纪之间下命相之制者十有四,进退执政无虑二十馀人。
规模安在」?
上曰:「非不欲立规模,正宰辅数易耳」。
六月权吏部尚书十一月又兼史馆修撰
去冬,虏废刘豫,使来议和,秦丞相再相主之,朝论藉藉。
公请询可否于众,上乃令侍从台谏即日条奏。
公上疏数百言,大概谓天方佑宋,当自治以需天时,屈膝事人,非臣所知。
又率侍从极陈失计,尝面折中丞勾龙如渊曰:「达观其所举,君昔荐七人,后皆北面张邦昌
今嗫嚅附会,堕虏计中,他日必背君亲矣」。
监察御史施廷臣侍御史太府寺丞莫将赐出身,超拜起居郎,皆上书迎合者。
翻黄下吏部,公执奏曰:「故事迁除未有如此之骤」。
力诋两人,引疾卧家。
秦素厚公,命楼炤问疾,许直翰苑。
公曰:「今日进退在我,迁官则在他人,某惟有去耳」。
秦语人曰:「张子公守正,官职不能动也」。
徽猷阁待制黎确赠官,前参政李回退复职官,公谓等事伪楚而为之用,并乞追夺。
其摄铨曹,遇事不茍如此。
是冬和议成,复河南陕西境土。
九年正月,上以祖宗陵寝久沦异域,诏公同光山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判大宗正事士袅修奉洒扫,赐银绢有差。
二月己巳陛辞,自武昌信阳入蔡、颍,五月丙戌永安军戊子朝谒诸陵,庚寅修奉毕,辛卯由郑历汴、宋、宿、泗、淮南以归。
六月入对,公奏:「频年陵下石涧涸竭,使至而水流如故」。
上惊异。
久之,又陈使事十馀条。
如谓刘豫初废,人情汹汹,而我斥堠不明,坐失机会。
郦琼部伍皆西陲劲兵,今在河南,尚可收用。
新疆赋租已蠲,而使命络绎,推恩支费犹用兵兴时例,愿加裁损,非甚不得已勿遣使,以宽民力。
上悉嘉纳。
七月,除权吏部尚书,首论官冗,半年间授宫观岳庙九百馀员,坐糜廪禄,虚理资考。
方议革铨选之弊,会四川制置使胡世将升川陕宣抚副使成都谋帅,上语宰相:「张某高明练达,和正有守,可宽西顾,但朕惜其去耳」。
台评朝论亦谓当留,公力请行。
九月,除宝文阁学士、知成都府,特制金带以赐。
初加佩鱼,宰相以官制为言而止。
公奏:「困征徭,臣当宣布德意,宽一路之民」。
上曰:「岂惟本路,凡四川宽恤,悉以付卿」。
又奏:「主和者,挞懒也。
今为其侄兀术所戕,势必渝平。
乞道京洛关陕,谒世将河池,共议边计」。
至则谓世将:「诸军今戍陕西,馈饷虽宽,如缓急何?
宜敛兵备蜀口」。
仍丐钱五百万缗为储偫,世将皆奏行之。
公以十年春至益,与世将尺牍交驰,讲画素定。
是夏,虏果叛盟窥吴璘杨政郭浩大破之,俘获万计。
其后公除西府唐文若草制云:「保蜀之功,蓍龟先见」。
盖谓此也。
十一年,诏世将契丹降人。
公曰:「蜀地狭,安能容?
且不鉴前朝常胜军乎」?
世将奏寝其事。
自用兵,和预买匹布折估钱二引,民已病之,至是转运司迫饷军增至三道,成都一路总七十四万一千有奇。
公言:「昨降度牒二千,称提前引,数适相当,愿以此代输」。
从之。
初公开府,适承岁旱,大发积粟以赈饥民,抚存黎、雅番部,禁戢贪吏,开修渠堰,蠲落江田税,决遣狱讼,修文翁旧学,时与诸生讲论经旨,葺诸葛武侯杜少陵草堂,新张乖崖无不举,人大悦。
屡请代,不听,十三年冬始命提举江州太平观
时旧人往往以异同得罪,公家居绝口不言世事,取吴园先生遗编数百卷手自抄定。
又追先志,斥俸馀为义庄赡宗族,自号云山老人
二十五年冬秦丞相薨,旧人在者皆起。
上首以公帅乡部,兼行宫留守司公事
明年二月金陵,积岁负内库钱帛钜万,公悉奏免。
池有义子与父争讼,守昏谬,系父连年不决。
公请移廷尉,黜其守。
居二年,成化洽,进端明殿学士,考课累转左中奉大夫
二十九年夏,召赴行在。
公奏:「虏主迁都,和好难保。
惟陛下儆戒无虞,自反求治」。
上喜曰:「久不闻卿议论,良沃朕心」。
是夕,公腹疾暴作,亟请休致。
上大惊,用前执政礼除公提举万寿观,兼侍读
公再移疾,给宽假还乡。
数月疾平,连有旨趣觐。
公奏:「两郡王分宜早定」。
上曰:「朕怀此久矣,人所难言,开春当议典礼」。
公顿首谢。
时风俗侈靡,财用匮乏。
公劝上止北货之贸易,省非时之赐予,罢土木,减冗吏,躬行节俭,民自富足。
上嘉奖再三。
公遂言:「甲库萃工巧以荡上心,酤良酝以夺官课,教坊员数日增,俸给赐赉耗蠹不赀」。
上曰:「卿可谓责难于君」。
明日罢甲库诸局,以酒库归有司,减乐工数百人,正除吏部尚书侍读如故。
虏使施宜生来贺三十年正旦,命公馆伴。
宜生闽人,公以首丘桑梓语动之,宜生敬公,颇漏虏情。
公乞早为之备。
会疾复作,力求纳禄,词极哀切。
上命汤丞相思退留公。
公请不已,转左中大夫,加资政殿学士致仕,特给真俸。
公方去,即降诏立皇子云
明年冬,起公再帅江东
完颜亮已深入,人情凶惧,公不敢辞。
死,虏复求和,诏沿江帅守条具进讨恢复计。
人人驰志幽燕,公独乞持重养威,观衅而动。
已而,诸将追蹑果无功。
寻以张忠献公代公,命公奏事。
公言:「前日边遽,义当强起,今惫不能支矣」。
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三十二年六月孝宗受禅,御札召公,道除同知枢密院事
公恳辞,又遣子埏入辞。
上命中使赍手笔趋朝,许乘车至宫门,给扶登殿,问为治之要。
公曰:「内治乃可外攘。
今天下弊事至众,中外望治,愿如祖宗及太上绍兴二年五月手诏,命百执事赴都省给札条具」。
上大喜,御批略云:「览焘所奏,犁然有契于衷。
其令侍从台谏集都堂,赐以笔札,取当今弊事悉意以闻,退各于其听治之所,尽率其属,谕以朕意,极言毋隐」。
于是士大夫平日欲言不能自达者纤悉闻矣。
上皆亲阅,标识急务,付公看详,公请择可行行之。
覃恩转左太中大夫
隆兴元年三月,迁参知政事,公以老病不拜。
台谏交章留公,上还公奏,且命宰相谕旨云:「朕不敢烦公以政,姑为朝廷重可也」。
公辞益坚。
上亦察其实病,遂除资政大学士提举万寿观、兼侍读,恩数视政府
公援绍兴末例谒告将理,上乃许之。
及家,固求致仕,诏从其请。
后二年而薨,享年七十五,赠宣奉大夫谥忠定,爵自德兴县封鄱阳郡开国公食邑通三千五百户,食实封三百户,后以子遇恩累赠太师
娶程氏,同郡徽猷阁待制邻之女,先卒,追封秦国夫人
二男:朝议大夫荆湖北路提点刑狱公事垓,朝议大夫广南西路提点刑狱公事埏,分符持节,皆有家法。
一女,适邹忠公浩之子处州太守栩。
孙男十九人:铸,朝散郎两浙转运司干办公事,赐绯鱼袋;
镇,通直郎荆湖北路安抚司干办公事
钜,儒林郎福州录事参军
燧,承事郎
镒,承事郎、新差监鄂州在城盐税务;
锷、鋐、锭,将仕郎
铉、镃、镛、錧、錥、錞、錤、键、镗、锜,未仕。
孙女十四人:长适周简惠公葵之孙奉议郎、沿河制置司干办公事大辩;
次适王恭简公刚中孙承奉郎元老
次适嗣秀王伯圭孙宣义郎、新添差淮西提举茶盐司干办公事希德;
次适陈文恭公康伯孙通直郎佥书福州军事判官厅公事景祖
馀尚幼。
曾孙一人,涛,脩职郎、隆兴府新建县主簿
玄孙一人,㮚。
公外和内刚,临事有仁者之勇。
在蜀四年,尤著惠爱,百姓皆绘像以祀,后帅李璆赞云:「公昔在蜀,千载一人。
公今去蜀,千载其身。
愿公再来,以慰斯民」。
盖实录也。
得谢复出,以至大用,奉赉往往积而不支。
平生清修简静,无所嗜好,颇喜大书,得颜鲁公笔法,望而知其为端人正士。
显仁皇后神主,公所题也。
外制二十卷、奏议三十卷、杂著二十卷,藏于家。
某窃惟公历事四朝,始末可考。
早官成均,学术行谊,人已推之。
钦庙初政,即以议论气节有声馆阁
被遇高宗,出入侍从越三十年,知无不言而上不疑,谊形于色而下不忌。
世论名臣,推以为冠。
小人虽间有不悦,终不敢妄有指议。
孝宗首从人望,召置二府,将尽行平昔之言,而公老且病矣,退休于家,以寿考终。
历观五十年间,士大夫进退成败殆非一端,盖时有险易,道有屈伸,或荣于前而辱于后,或誉于上而毁于下,求其常负重望始终全节如公者鲜矣,宜有铭诗,以信后世。
铭曰:
忠则不欺,公则不私。
明则不疑,正则不欹。
堂堂张公,具美在兹。
学识卓然,气节随之。
时有难易,心忘险夷。
遇事极言,见义勇为。
如璧如圭,表里无疵。
如龟,计策无遗。
独立近班,国之表仪。
久任两镇,民之父师。
绍兴季年,大政方咨。
公曰惫矣,祈哀以辞。
孝宗纂承,元老来思。
美疢益侵,壮猷莫施。
位岂不高,人叹辰迟。
寿岂不遐,人望期颐。
四朝遗直,千载清规。
相彼先茔,山川逶迤。
公所自上,是祔是宜。
斲石刻辞,以永厥垂。
漳州监丞吴公墓志铭1193年4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九、《诚斋集》卷一二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公讳松年,字公叔永嘉人
曾祖讳比,故不仕。
祖讳充,故赠右光禄大夫
父讳表臣,故任敷文阁直学士右太中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累赠少师
母鲍氏,秦国夫人
伍氏,宜人
公伍出也。
以荫补官,初主平江昆山簿,监南岳庙,由国子监书库官删定官
书成改秩,摄登闻院
将迁擢,而少师以寿皇府翊善议出閤事罢去,公亦请外。
历徽、台二州签书判官厅公事
其在徽州,悉力吏治,无文士脱略囊箧细碎之意。
太守多病,予告,以公明敏,委以郡事。
吏牍填委,或累月不省者,公一日决之如流,守倚以集。
秩满,归至中途,闻少师病笃,捐妻子,犯波涛,舟人无色,公不为动。
翼日至家,少师一见乃瞑。
台州秩满,得湖南转运司干办公事
部使者知公能文,笺奏悉以倩公。
每一篇出,大者百千,小者数语,词意绝人。
给事莫公济尝叹曰:「公叔下笔无一点尘气,何必减汪彦章孙仲益」?
时逆亮入寇,湖南饷师斛四十万,当遣吏护送,众惧。
公独请行,舳舻衔尾,先至师次,粮道
丞相魏国张公长沙,望重四海,名士辏集,独伟视公,每见必促席语移日,且勉之曰:「君不必苦心属文,当为有用之学」。
且与其子敬夫游,公自是尽弃其学而学焉。
魏公再相,首荐公于朝。
及其宣抚江淮,招公议军政。
公以国事方急,不告妻子而行。
通判明州太守荥阳赵公伯圭秀王夫人疾革,委摄郡事,公宿于郡舍,尽瘁勠力,事整而办。
时有死囚数十,公察其有冤色,即呼而前,温色辞以问之,皆号泣曰:「我海渔也,吏执以来,日夜笞掠,便诬服为盗」。
公密遣吏验问海滨枯鱼之肆,果然。
一日释二十七人,郡中惊服。
先是,诏郎官以上举所知,尚书薛公良朋中书舍人洪公迈给事胡公沂直院公济少卿胡公襄皆以公名闻。
秩满造朝,丞相陈公俊卿一见奇之,除将作监丞
会中都官待次者例补外,改江西安抚司参议官
江西饥,米斗数十百钱。
公捐俸以活饥者。
除知南剑州,赐对便殿,寿皇劳曰:「吾旧学之子也」。
因访以天下事,公敷奏详明,所陈四事如得天意,固民心,录名将子孙,革武举试文,上甚喜。
延平,首条上民事,一曰差注巡检武举中选或任子晓民事者,二曰理讼先逮词首,三曰商旅不得操兵,事皆施行。
有氓诬其主人以杀其子者,狱久不决,公验问,不三日得实,又明日获其子于建宁,盖氓匿之云,人以为神。
暇日则召掾史与之论文,入学校与诸生讲经义。
时荐举久敝,有挟诸公贵人书至者,公一不省,廷语于众曰:「荐举本意,举贤才及治行而已,挟贵而问,岂荐举本意哉」!
先是,郡之材官多以请托隶尺籍,公一不听。
一日入蒐庭大阅,许其子弟毕集,试其艺能,简其骁勇,涅以为兵。
俄有旨集诸郡材官诣行在所按试,士气奋甚,挽强穿札,为闽郡最。
第赏减会课三年。
其治郡大抵慕朱邑,及去,延平之民遮道涕泣,为之立祠。
既入朝,执政议以公为尚书郎,上曰:「吴某治郡有声,朕欲再畀以名郡」。
遂得漳州
未之官而卒,实淳熙七年二月丁酉也,得年六十有二,终官朝散大夫
初,少师通判,梦一浮屠倾然而瘠,谓己曰:「帝诏予为而子」。
视其谒云:「杭州祥符寺」。
及解官道杭,公生焉。
幼颖悟,甫六七岁,日诵数千言。
年二十三,侍少师婺州,昼夜读书,甚至呕血。
少师以文名一世,公尽得其学。
弟三人皆师友公,得同荐书,而公独不第。
及试宏词科,隐秩秘文,过目不忘。
同学如丞相洪公适、给事莫公济,皆推其业之精。
公风神高迈,谈间倾坐,超然如晋、宋间人物。
好古乐道,经明行脩,不竞于进,悫而澹,介而通,寡欲而有守。
平居简出,终日简编笔研间,遇会心处,即书于牖户。
为文深厚古雅,有前辈风。
有诗文二十卷,曰《江湖集》。
尤爱于兄弟。
从兄御史台主簿某病革,托以死生。
宗学教授某在闽中属疾,公闻之,疾走至其官下,未几卒,公护丧以归,力贫以葬,拊二室之孤不啻己子。
所至得俸不以入门,不买田宅,分以周族亲同寮之急。
与游皆名胜,如王公十朋郑公伯熊林公光朝吕公祖谦尤厚云。
初室周氏,封宜人永嘉先生行己弟之子也。
能通《孝经》《论语》《孟子》诸书,与公德对云,前五年卒。
继室潘氏,亦封宜人后十二年卒。
子男四人:瑰,文林郎、前饶州军事推官
璪,承直郎、前监建康府提领所南酒库;
琰,文林郎、前安丰军安丰县主簿
幼为人后,公卒,归其宗,以公荫;
琯,尚幼。
女六人:希韫,适文林郎瑞州军事推官周若鉴;
希孟,适迪功郎、前潮州司法参军薛泽;
季兰,适进士周及;
次未嫁;
次适修职郎永州陵县主簿杨长孺
次适进士邹毕。
孙男三人:洵、澥、深。
女四人。
诸孤以八年九月乙酉葬公于吹台乡西山法济院之阳,迁周氏宜人祔焉。
至绍熙壬子二月壬寅,复以潘氏宜人祔其左方。
予与公初定交长沙,中同官豫章,公之子璪晚复与予同官高安,大儿长孺因得婿公之门,交莫厚焉,亲莫至焉。
公既葬之十二年,癸丑四月,璪以书来曰:「先人未有铭诗,微先生,其谁宜为」?
则追铭之曰:
公叔风神白而长身,如光风霁月之无尘。
公叔诗文老而日新,如日光玉洁而不陈。
公叔搢绅,意行无津,如我马既同而躄其趾,我车既攻而方其轮。
嗟嗟公叔一炊黍之诎,而万斯年之伸。
公叔一去,于今几
意其上虚空而跨绿耳,下大荒而骑麒麟也耶?
题光孝蠲赋赐田碑阴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六、《橘洲文集》卷七
崇宁中,有诏天下郡国创崇宁万寿禅寺,仍赐田十顷。
政和改曰「天宁万寿」,为天子万年也。
绍兴□,太上皇帝特赐睿旨,即「天宁万寿」改赐「报恩光孝」,用严永祐神游,昭圣孝也。
属四方多事,赐田蠲赋如故,间遇郡可否而固自若也。
隆兴改元,皇帝即位之三载,命今少保、荥阳郡王为沿海制置使明州,政清讼平,尽免赐田之赋。
淳熙皇子魏王开府亦如之。
后五年,荥阳冢嗣今制帅殿撰来镇是邦。
莅政之初,问法有无,首与蠲放。
于虖,后先可以观政也!
政有本末,有小大,唯学者能尽知之。
古之人学古入官,学所以为政也。
政关天地,系社稷,董生灵之命而休息之。
山川鬼神,草木禽兽,莫不宾服。
故政所以为道也。
道即周公鲁公父子相与受者,至汉之治,齐民有清净之歌,亦或近之。
殿撰以宽厚致广平,得荥阳之体,而行吾之志,将见其报政而羽仪于天朝不远矣。
某敬以三牒刻诸琬琰,为山中无尽藏云。
史文惠王挽词 南宋 · 楼钥
八行源流远,三师庆系遥。
枢庭先附凤,相国荐簪貂。
感会逢千载,荣华冠四朝。
甘盘称旧学,绮季簉储寮。
历数终归舜,羹墙欲见尧。
圣图滋广大,孝治极光昭。
善类连茹,英才楚刈翘。
经纶任钧轴,询访及刍荛
未急宣攘狄,先求禹格苗。
吁谟裨庙算,长策御天骄。
衮阙心勤补,羹和手自调。
临机杜如晦,处事李文饶
越俗怀恩纪,人服教条。
群公推治行,所至起民谣。
晚岁车垂薛,皇慈第赐萧。
精镠杯引寿,宝玉带横腰。
潭府辉宸翰,频年走使轺。
中书尚父,封户溢票姚
教子躬师道,传家作世标。
绅緌成继踵,铅椠到垂髫。
持论书还著,谈经烛屡烧。
官虽居鼎鼐,乐不改箪瓢
门外车长满,樽前客载招。
人间等游戏,物表自消摇。
几见承三接,重来侍九韶。
桑榆方借暖,蒲柳叹先凋。
洮颒俄凭几,衣冠忽葬桥。
信能依日月,端合配宗祧。
贱子惭愚懵,平时(下阙一叶。据宋刻本《目录》,尚阙《崇宪靖王挽词》一题)
恭题直学士院所赐御笔 其二 秀王伯圭奉朝请并圣节批答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一、《攻愧集》卷六九、《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七
绍熙五年,皇上践阼之初,臣叨掌内外制
时从臣方同班一奏事,然后以次独对,臣犹未及进也。
七月二十九日,嗣秀王伯圭以衰老乞免奉朝请,内批降诏不允,怀不自已,辄进狂瞽之言,仍有贴黄云:「圣意若允其请,不必行出伯圭劄子,径谕大臣,降一指挥,尤为尽善」。
仰蒙圣慈彻去贴黄,御笔批依。
八月十日群臣上表,请以十月十九日诞圣之日为天佑节,内批宜允。
臣又亟奏少俟三表,即再得内批降批答不允。
寻三请而后从之。
臣谨宝藏二奏中宸翰御宝于家,使世世子孙仰见圣主从善如流,不以人废言之盛,抑以记微臣际遇之荣。
仍录所撰诏书及三批答于前,以著事实。
后以契丹伪号中有「天佑」二字,始改瑞庆节云。
皇伯祖太师崇宪靖王行状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七八、《攻愧集》卷八六
曾祖世将华州观察使,赠太师福国公
妣李氏,封淑人,赠商国夫人
话,武略大夫,赠太师益国公
妣刘氏,封宜人,赠齐国夫人
父子称,左朝请郎秘阁修撰,赠皇兄、太师中书令追封秀王谥安僖
妣张氏,封秀王夫人。
本贯玉牒所
讳伯圭字禹锡
年七十有八状。
钥仰惟皇朝以忠厚仁泽涵养天下,累圣家法相守一道,本支繁衍,日炽而昌,亲睦九族,恩礼隆备,真足以度越千古。
恭考《国史》,开国以来,属近行尊,贵穷人爵,富溢万钟,不知几人。
然皆生长宫邸,专奉朝请,虽威望彰明有如周王,亦未尝著民庸于外。
熙宁间稍就外补,才业寖显,各以所长自见,为世豪英,代不乏人,曾未有位极人臣,出处系海内重轻者。
若夫历事四朝,宠光赫奕,以间平之贤,躬曾闵之行,出为之政,入有之望,兼是数者,而又寿考康宁,子孙盛大,始终无憾,二百四十馀年间,其惟崇宪靖王乎?
钥四掌玉牒,尝考福国公艺祖皇帝之元孙也。
建炎元年安僖秀州嘉兴县孝宗寔生于官舍。
安僖生不及进用,殁有追封赐谥之宠
寻又筑祠堂于行在所,建园庙于茔域,如濮安懿王故事。
又升秀州嘉兴府,所以宠赉之极矣。
王其长子也。
安僖被服儒雅,由舍选擢宣和元年贡士第,交游皆一时名公。
王在髫龄,有成人风。
安僖肃重客,必命王侍,植立拱听,长而弥谨。
安僖任子,请以先外表张似之,安僖大喜。
虽铨曹以法不许,王之器识自少已不凡矣。
绍兴七年明堂恩,奏补将仕郎
十三年,安僖薨,王号恸哀毁,见者陨涕。
有旨令秀州应办,王倾橐以襄事,一毫不取于公家。
十八年,授迪功郎秀州华亭县尉
邑苦多盗,王周行境内,以五家为甲,一家警盗,则四家应之;
一家容奸,则四家同坐,盗无所容焉。
有盐铁塘自金山海口属郡城二百里而近,岁久淤塞,盐运不通。
王建议疏凿,卒赖其利。
齐国之丧,以承重解官。
二十五年,调宣州司法参军
既至,会常平帑廪事发,兴狱逮系甚众。
守将案前政,王请宽假,守不听,曰:「法固甚重,然官劾吏窜,则亡失者不可复得。
若少假岁月,庶可偿纳,惩治未晚也」。
代者得以保全,寻为补足。
有囚当死,王疑而争之。
守是狱掾,观望者随靡。
王辩愈力,后加详谳,罪止流役。
戚方出戍,道郡境,津险而梁敝,檄郡为桴筏,期会迫甚。
郡以属王,且行且谋,凡官地有林木皆默识之,历津梁则度广狭。
材既周用,驰诣军中,劳以牛酒,且告戚云:「筏材已具,役民恐不及事,又非所习。
若调军士五百缮治之,可立办也」。
既乐从,王临视优犒,士卒竞劝,甫毕而师至,民不知役,守益叹服。
三十年,孝宗普安郡皇子封建王
是冬,以举主循从政郎
明年夏,添差两浙西路提刑司干办公事
未赴,特改宣义郎,寻添差通判明州
三十二年六月孝宗受内禅。
八月,除集英殿修撰、知台州
隆兴元年十二月,以职事修举,擢敷文阁待制
二年,秋潦暴涨,加以潮溢,亟遣舟济溺者。
水将入城,囊土塞门,补苴罅漏,水殆及女垣,不尔则民几为鱼矣。
细民多以鬻盐抵罪,王深念之,谕巡尉使严讥逻,获盐则归之官而纵其人。
狱讼为之衰息,而岁课自若也。
以治行改知明州,充沿海制置使
敌再犯边,严海道之备,传檄不绝,惊讹讻讻。
王命邀邮筒于远郊,密受以入,民始晏然。
乾道元年,岁大歉,饥民麇至。
分处寺观,发廪振救,多所全活。
真里富国大商死于城下,囊赍巨万,吏请没入,曰:「远人不幸至此,忍因以为利乎」?
为具棺敛,属其徒护丧以归。
明年戎酋致谢,曰:「吾国贵近亡没,尚籍其家。
今见中国仁政,不胜感慕,遂除籍没之例矣」。
来者且言:「死商之家尽捐所归之赀,建三浮屠,绘王像以祈寿」。
岛夷传闻,无不感悦,至今其国人以琛贡至,犹问王安否。
六月,以获海寇功升敷文阁直学士
二年冬,以邦人举留再任,益思所以惠民者。
定海有沈窖湖,豪右侵筑,民失其利。
开浚复旧,蓄泄以时,规模宏固,抵今赖之。
又有砧碶与慈溪接畛,定海居上流,旱则足以溉灌,水则以慈溪为壑,纷争久不定。
王以帅事行县,亲视其宜,俾浚旧沟。
沟成,两邑皆利,而争者息矣。
三年,秀王夫人寝疾,药必亲尝,衣不解带。
既遭内艰,擗踊攀号,绝而复苏,溢米不入于口。
丧行,邦人拥道送之,面色深墨,哀动行路。
四方赙礼日至,自以俸馀足以终大事,悉辞之。
五年服除,八月,再知明州
下车谒先圣,顾瞻学宫颓敝,大出缗钱葺之。
大成殿、御书阁、稽古、明伦二堂以至斋舍门庑,为之一新。
增置书籍,月课诸生所习,以酒醴劝之。
宗子不遵防检者,俾入学舍,闲以规矩,与生员同,后多修饰取科级者。
于是相与立生祠于东序
制司水军旧屯子城外之江东,时得旨移定海军于平江许浦
王请于朝,谓定海控扼之冲,不可撤备。
移制司军以实之,增葺旧营,度容万灶,又造铠甲器械甚备,玺书褒焉。
归正拣汰军士,来者无所归。
王为度地城隅,为屋数十楹以处之。
顷岁胶西大捷之后,海波不惊,而降者言始谋本欲直犯吾境,或讹传连结高丽者,上下疑之。
王益治战舰,严阅习以张军声,遣郡人徐德荣觇之,得要领以归,遂宽东顾之忧。
六年,升学士
海寇明张甚,王以方略将佐,每遇必胜。
王曰:「兵不可久也」。
遣人谕以逆顺祸福,遂降,罗拜于庭,股栗莫敢仰视。
王为却兵卫,霁威严,以问始末。
明感泣悔惧,愿自效。
又进其党诘之,其胁从者纵使复业。
寮属谓明之罪不可贷,且恐其饱则飏去。
王曰:「既怀来之,反其锋以为用,馀孽不足平也」。
奏请授以官,有以佚罚为言者。
王复奏曰:「诱之降而杀之,后日何以使人」?
遂补将校
又有倪德号倪郎,尤为难制。
遣明禽捕,人尤危之,恐其合而为一也。
明感恩尽力,德技穷,亦从招服。
明年,王以此转一官,愿以分及将士,复请以德为裨将
自是贼之巢穴虚实动息皆知,情见力屈,奸党破散,海道一清,以王善抚二人而用之也。
八年,升显谟阁学士
九年,升龙图阁学士
皆以郡人借寇之请也。
岁饥,籴价翔踊,王曰:「此富者闭籴以幸灾,治之则益甚」。
乃出二十万缗,遣人籴于浙西。
闭籴者计穷,争先出粜,米舟寻亦踵至,其价大平。
饥而不害,官无一金之失,而行者又得其利,王之虑事周密类此。
在郡前后十年,政尚中和,宽猛相济,平易近民,千里安之。
礼遇寮寀,人乐为用。
两造在庭,必据案究其情实,多劝谕使平之。
其抵于罪,率从末减,平反死囚至数十百人。
尝获铸铜者数辈,谓曰:「汝欲希利而冒重禁耶」?
人与钱二万,使易业,碎其器而书姓名于籍,后犯决不贷也,亦无敢再犯者。
每曰节用爱人,不易之道。
与其苛取急征以资妄用,孰若量入为出以求裕乎?
不饰厨传,不事包苴,邻郡交馈,尽归公帑。
行之既久,沛然有馀。
百废具举,敛不及民。
以郡之西湖放生池,扁其堂曰「广生」,列石于侧,刻采捕之禁。
待遇宾客不为豪侈,而尊俎风流,恩意周洽,寓公寄客,皆得其欢心,而不敢干以私也。
自以久去松楸,屡求閒退。
虽优诏狎至,而归志不回。
淳熙元年十一月始得请,除端明殿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去郡之日,贵贱耋稚攀辕挽留,出境不绝。
三年,积官至朝奉大夫
二月,换授安德军节度使、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
九月,加开府仪同三司、充万寿观使
九年九月,充明堂大礼桥道顿递使。
至是始见孝宗,天颜感动,清问款密。
王性素谨,不敢以语人。
又朝于德寿宫高皇喜曰:「久欲见卿」。
抚劳甚至。
礼成,加少保封荥阳郡王
高皇曰:「吾欲自见笃睦之恩」。
赐以玉带。
十二年,充郊祀别庙亚献。
十四年,高宗登遐,王奔赴,见孝宗于素幄。
龙輴启涂,事大体重,诏充总护使。
十五年六月,加少傅
八月,充明堂礼顿使。
十六年二月,光宗龙飞,以皇伯加少师
绍熙元年三月,诏入觐,加太保、嗣秀王,仍赐甲第于安僖祠堂之侧。
屡欲奉孝宗幸祠第,王力辞。
宪圣慈烈皇后赐水月园,堂曰「瀛燕」,亭曰「玉林」。
湖州私第中又有堂曰「庆远」,圃曰「小隐」,楼曰「溪山胜槩」,扁榜皆三朝宸翰也。
绍熙中,宪圣洎孝宗、光宗皆同中闱屡尝临幸,光贲林壑。
诏益其地,并湖为复阁。
有司既度材矣,王恐重费县,又固辞焉。
每侍清燕之閒,两宫皆待以家人礼,王执礼愈恭,语不轻发。
一日,孝宗宴私隆洽,不觉前席,密问潜龙时事。
王逊避良久,徐奏:「臣老矣,不复记省」。
问至再三,终不敢言。
孝宗笑曰:「何太谨也」。
然以此益加爱重。
尝召王及诸子宴于北宫静斋孝宗曰:「近者元夕箫鼓之声不绝,斯民自得其乐,不欲禁止。
然物戒太盛,为之惕然。
是夕不饮酒,仅啜一杯汤而已。
大抵人君不可不事节省,若肆意所为,将何所不至」?
王对曰:「陛下兢业如此,虽无以过。
自古人君诚能不溺于宴安,则怠荒之念何从而起」?
孝宗深然之。
二年六月判大宗正事
宗司任法太过,天族固赖以整肃,而颇亏亲睦之意。
王处以平恕,厉以廉耻,鲜犯令者。
每言要当先教导而后齐之。
尝建议别立宗学,月书季考,以教天下之宗子,请出馀禄以助赡给,又以减宫庙员阙之多,请复增数以优之。
事虽不行,识者韪之。
三年六月,拜太师
五年,辞大宗正事。
七月,主上登极,加皇伯祖,免奉朝请
九月,充明堂亚献,诏加两镇
于是兼崇信军节度使。
十一月,充永阜陵𣪁宫礼仪使
庆元元年,以复土拜中书令
王以旷典,五辞。
御笔答曰:「逊避莫回,勉从所请。
可别议褒崇之礼」。
乃诏赞拜不名。
嘉泰改元,赐第为火灾延燔,乞还湖州居守园庙。
二年春趣召,赐肩舆。
至殿门,令子孙扶掖,命有司复营旧邸。
四月,王丐归。
九月癸亥,薨于正寝。
遗奏讣闻,上震悼,辍视朝三日,赗赠加厚。
赐棺含,以蝉冠朝服敛,遣内侍押班左武大夫、保康军承宣使思忠等五人护丧,设祭之文甚宠,曰:「艺祖造邦,源深流长。
子孙绳绳,百世其昌。
岩岩秀邸,不显其光。
积久愈厚,笃生贤王。
濯濯祥麟,玉质金相
允文孝宗,则友其兄。
召繇外藩,赐第于京。
乃分茅社,于彼荥阳
赤旂金节,绚烂绥章。
文考念功,曰笃不忘。
建祠秀园,旧履是荒。
师维垣,衮衣煌煌。
爰暨冲人,应龙初翔。
宣力百为,调娱多方。
予嘉乃勋,胪句不名。
紫微是令,逊避勿遑。
贵极愈谦,年耋益庄。
踰七望八,炽昌寿臧。
子侍孙携,蝉冕相望。
王比来朝,精神方强。
谓当百年,镇此宗盟。
不远伊迩,降此弗祥。
维大父行,生死哀荣。
王实无憾,典刑云亡。
缄辞往奠,寄哀一觞」。
又遣太常博士钱易直等軷祭于都门外,曰:「我伯祖父,标的宗英,奉釐列邸,隐然维城。
天胡忍予,歼此老成?
爰饬邦典,命使以行。
遥致奠斝,以贲泉扃。
爰以量币,清酌齐牲。
粢盛庶品,用荐哀诚」。
十一月癸卯,诸孤奉王之丧葬于乌程县永新乡成山之原。
王娶安德帝姬之女信安郡宋氏,父保庆军承宣使驸马都尉邦光,寔徽宗皇帝外孙也,封卫国夫人
先二十四年薨,追赠齐、魏国夫人
夙有懿范,媲德娠贤,用肥王家。
子男十人:长师夔,兴宁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充万寿观使
以王之襄奉哀毁而薨,赠少师追封新安郡王谥恭荣
次师揆,检校少保奉国军节度使提举佑神观兼秀安僖王园令
次师垂,定江军节度使,提举佑神观。
次师稷,蚤亡。
次师卨,深州防禦使提举佑神观,先五年卒,赠昭庆军节度使,追封信国公
师禹庆远承宣使提举佑神观。
师皋,保庆军承宣使提举佑神观。
次师岩,朝奉郎、新权发遣通州军州事。
次师弥,奉议郎添差通判嘉兴军府事。
次师贡,宣教郎添差通判广德军事。
师岩、师弥、师贡俱得旨除直秘阁,未拜。
女三人:长嘉兴县,适故朝议大夫、直秘阁、知蕲州军州事郑嗣宗,蚤亡。
永嘉郡,适故宣教郎、添差两浙转运司主管文字张似续。
新安郡,适朝奉郎、直秘阁、新权发遣高邮军史弥坚
孙男二十四人:希道朝散郎、新权发遣严州军州事。
希明承议郎、新权发遣黄州军州事。
希远通直郎添差通判庆元军府事。
希德,通直郎,添差权通判衢州军州事。
希永,武翼郎,特添差两浙西路兵马钤辖湖州驻劄。
希颜,故儒林郎绍兴府上虞县主簿
希行,故将仕郎
希古,武翼郎,特差行在点检赡军激赏酒库干办公事
希纯,奉议郎添差通判衢州军州事。
希闵右千牛卫将军,权主奉秀安僖王事。
希忼,右千牛卫将军
希䚱,太子右监门率府率,权充秀安僖王园令
希憕,忠翊郎,特添差两浙西路兵马副都监嘉兴府驻劄。
希刊,承事郎,新差监临安府粮料院
希諟,太子右监门率府率
希吕忠翊郎
希忯,成忠郎
希复,忠翊郎
希邛,承事郎
馀五人未赐名补官
孙女十人:长永康县,适通直郎、知江阴军江阴县事胡元卿
次适承务郎、特改添差监两浙转运司造船场范莘
次适保义郎、新差干办御前忠佐军头引见司吴璞。
次适从仕郎、特添差婺州观察推官林燮。
次适承事郎、特添差通判嘉兴军府事韩
次适承节郎、新差干办御前忠佐军头引见司吴珙。
馀未行。
曾孙九人,未赐名补官
曾孙女十五人:长适文林郎、特改添差婺州观察推官沈煜。
馀尚幼。
呜呼,杜甫汝阳王为真天人,钥谓崇王天人也。
其生也,秀王夫人梦彩仗传呼,导朱袍而冕者直至寝所,奏钧天之乐。
既觉,声犹在耳。
免乳之际,香雾满室,终日方散。
及为安僖卜宅兆,衔哀走数百里,惟乌程之菁山最佳,卜之而食。
然念力不能致,裴回其处。
一叟忽前,曰:「官岂姓赵而欲求葬地乎」?
王矍然曰:「汝何以知之」?
叟曰:「尝梦神告我矣」。
指所卜之地以售,今寝园是也。
方丞郡时,居湖心僧舍,梦有形状狞异而绣衣者乘小舟环绕数四,诃问之,则曰:「公他日当为地主,故巡护尔」。
既为守,又尝梦其人言有召公者,过小桥,人之憔悴与支体不具者纷纷求拯援甚哀。
寻见所召者曰:「适所见,得无动心乎?
此曹久不安居,愿庇之」。
唯而觉,莫知何故。
后出郊,过一桥,恍如梦所见,而道旁藁葬累累有暴露者。
王悟曰:「神岂以是望我耶」?
悉为掩瘗之。
晚尝率乡人祷雨,道士伏章,王盛服端立,左右见苍屼久之,瞑而不跌,顷之语人曰:「适觉神游帝所,以闵雨告,帝既许我矣」。
翌日膏雨如注,阖境告足。
翰林学士洪公迈载于《夷坚志》尤详。
神异之事,固为难言,如王之交于神,皆明白而又有验于后,故属纩之日,起处如平时。
夜尚观书,二鼓,始觉体中有异,集子孙告之曰:「时至矣」。
了无怛化,殆仙去矣。
呜呼!
王真天人也。
王风姿秀挺,襟度粹夷,忠孝诚笃,恭俭谦勤,皆其天分。
加以好学,善持论。
春秋二丁,必具盛馔,祭先圣于家塾,率子孙拜之,四十年未尝废。
每曰:「熟读《论语》一书,平生受用不尽」。
又喜诵《孟子》。
间举二书之疑,与客反覆论辩,又摭其旨而为言曰:「食色虽重,礼义以安之。
富贵可求,非道则不处」。
又旁取释老二家而为之说曰:「爱欲烦恼,对治法门」。
又曰:「愿有情皆得度,无情保长生」。
书之坐隅以自警。
尝有方外之士书「广大慈悲,方便忍辱」八字以献,其徒复为之辞,几数百言。
王书其旁曰:「广大,圣之事也。
慈悲,仁之用也。
方便,智之功也。
忍辱,谦之德也。
旨要在此,奚俟多言」?
其人愕而退。
盖其所存者如此。
喜玩法书,字画温秀,如其为人。
赋咏赓酬,愈出愈新。
多记诗词,笔端富丽。
棋品甚高,皆其馀事,居閒则以此自娱也。
宽厚有馀,事秀王夫人尤谨,迎养在官,退食娱侍,夫人必勉以恕。
服膺慈训,不严而治,未尝案一寮属。
作尉时有部使者责以躬督人舟,王无难色。
使者见王徒步,亦悔之。
后其子将丞属邑,久之不敢进,王趣之,且曰:「何待我之浅也」。
终为剡奏,丞至感泣。
燕居自怡,申申夭夭,无疾言遽色。
侍侧胜冠者众,童丱纷如也,皆假之色辞,第戒以谨守儒素。
下至臧获,未尝怒辱之。
不以贵盛自居,尝见丞相魏文节公于山间,先屏驺鬨,及门下车,趋就宾庑。
吴兴太守旦日拜表仅毕,而谒已入矣。
宾客至前,少贱亦为之加礼。
总角朋游虽寒左,皆能记忆,至录其小字以示不忘。
乡人为真率之集,以势位辽绝,不敢有请。
王曰:「非所闻也」。
竟与之周旋。
自奉至薄,食不重味,器不华饰。
衾襦用布,浣濯纫补不弃也。
买屋而居,稍加葺治。
詹事王公十朋为守,叹曰:「某起书生,筑屋尚穷事力,意邸第必极轮奂之美。
今见之,使人愧叹」。
亲旧之贫者月有廪给,嫁娶病故,随高下济之。
雨雪日久,则令人走闾里赈施。
婴孩遗弃,则募乳者收育之。
盖用之以义者则所不吝也。
钥父子兄弟出入王门,晚预班缀,时得进拜,眷抚有加焉。
王在朝端,山立玉色,貂蝉宝带,进止有度,照映班列,固已增重朝廷。
绍熙末年,往来两宫,调虞密勿,若不动声色,而外廷属目,倚王以为重。
造膝从容,多有献替,一语不露于人。
或有以传闻求质者,但曰「无之」,故莫得闻焉。
此钥所亲见者。
兼直禁林,王之加恩两镇,拜中令三制,皆忝视草。
迨丐外而归,隆暑中访别于官舍,屏居海角,不敢以姓名入脩门。
王赐之书,且致酒殽之馈,若施于敌己者,铭于心不敢忘也。
王之讣闻,识不识皆有殄瘁之痛。
惟明之人去思最深,至流涕相吊。
葬既,不及为执绋之役,亟走五诗,以寓哀挽之私。
王之诸子自少保而下远寄事实,俾状王之行,将以求墓隧之碑。
钥不佞,窃惟王之抱负非浅陋者所能究识。
爰自建节之后,富贵逼人,名位日尊,而所蕴自是无由表见于外。
人但见其养威重,保明哲而已。
盛德全美,细事本不必书。
王自少涉历至多,克勤小物,持循有素,故能善始以终,为一代宗工重臣,正以平时践履积而至此,故亦不得而略也。
敢具列之,告于太史氏,以备采择。
谨状。
朝请大夫史君墓志铭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六○○○、《攻愧集》卷一○五
四明衣冠之族,绍兴以来莫盛于史氏。
八行先生纯德奥学,积善馀庆,是生枢密公。
吾乡之登政地者,实自公始。
枢密兄之子是为太师会稽郡
文惠公位极人臣,而史氏益大,故君之高曾皆重叠追赠者四十年。
不惟赏延繁衍,而决取世科者累举不乏人,其兴又未艾也。
盛哉!
枢密之子也,讳浚字尧翁,世为明州鄞人,今为庆元府
曾祖简,祖,俱赠太师、冀国公
曾祖妣叶氏,祖妣徐氏,皆冀国夫人
枢密讳才,尝任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官左朝奉郎致仕,累赠金紫光禄大夫
妣孙氏,封齐安郡夫人,累赠大宁郡夫人
枢密绍兴二十四年归休,三十年致其事,奏君将仕郎,授右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以便养。
三十二年丁枢密忧。
服除,引孝宗登极恩,循修职郎,再奉祠
乾道六年,调福州古田县尉
九年,文惠公帅闽,以避亲不赴。
崇宪靖王明州,辟为定海制置使司准备差遣
淳熙四年秩满,关升从政郎,用举主改宣教郎,知绍兴府新昌县
十三年,差权通判婺州
十六年,光宗覃恩,转朝散郎
绍熙五年,今上覃恩,转朝散大夫,馀以年劳积官至朝请大夫
嘉泰元年,引年致仕。
三年九月旦卒于家,享年七十有五。
呜呼!
君年三十而得官,归自婺女,才六十有三,已无复宦情,其见于施设者止新昌、婺女两任,而所至声绩可纪,其奉亲立身,处家居乡,又皆以古人前辈自期,是亦为政,岂虚语哉!
枢密之归,君已壮矣,谓君曰:「吾之进退固自无歉,第郊恩不能及汝耳」。
公拱而对曰:「大人方欲全晚节,岂当以某为念」?
枢密喜曰:「吾姑试之,而气貌泰然,足以成吾志矣」。
参政李庄简公永嘉枢密为签幕,待遇极厚。
君方就傅,附学郡斋,每旦必束书以俟户外,寒暑如一,李公奇爱之。
枢密馀杭,君侍大宁长安埭,时有数百艘,相持旬馀。
公犹总角,为之登岸处分,使往来之舟以叙而行,己舟独殿,不日遂通。
枢密被召,将行,吏有以白金遗仆夫者。
公侍侧,奋然曰:「是将污我,当发之」!
枢密喜曰:「吾儿可谓清白吏子孙矣」。
性笃孝,大宁既下世,枢密年益高,父子相与为命。
娱侍左右,药非亲尝不进,未食不敢食,执丧尽礼。
既葬,结庐其旁,舍城居而家焉。
致敬家庙,旦旦集家人拜谒,风雨不渝。
蔬菜之属,未荐者弗敢尝。
祭祀备极诚洁,涤濯烹饪,必躬必亲。
奉祀,则衣深衣以寝。
讳日先期斋素,哀慕涕洟如始丧。
生朝不为宴乐,在官吏民无知者。
同气惟一女兄,适周氏,事之甚笃。
见其卜居,以金溪别墅遗之。
制幕例得僦直,君曰:「吾有先人之故庐在」。
仆从亦以乡曲不当用,悉辞之。
王来镇,君以职事迎谒境上,典客谓当庭拜。
君曰:「此必非王旨」。
揖而出,王首以此见重,遂被论荐。
将校捕海寇几百人,吏欲逮治匿赃事,君曰:「彼出死力得盗,以赃为赏,亦不为过。
若以属吏,是为贼报仇也,谁复用命」?
王为宽之,皆感激尽力,海道亦清。
幕寮蔡君大成廉明有守,或污蔑之,将寘于法。
君力辩其非辜,及出,又厚为之礼。
东钱湖胶轕,王欲开治之,有请于朝,欲给钱谷及设醲赏,且以属君。
君引嫌,以不敏辞,又白王曰:「今为民兴利,所费非不多,水军有舟楫畚锸之属,傥优给军士,当必乐趋。
第严为纪律,毋令扰民足矣。
请列杙岸旁,取积之,日久自成堤矣。
若属之官吏,必致烦扰,民疲于奔命,吏急于言功,止得目下㳽漫可观,根蔓不除,适滋后害尔」。
已而皆如君言。
始至新昌待制朱公熹时为提学,一见如旧,即以滞讼委之。
天台有王乌头者,中产之民,以析户交讼三纪矣,案牍山积。
君尽召其党谕之曰:「至亲终讼,未有不破家者。
我非不能处断,一有胜负,汝必将复诉」。
词意愿款,察其感动,遂与酒肴,使交相悔谢。
明日俱拜庭下,曰:「今不复讼矣」。
朱公深为器重。
自是亲戚有讼,率以此处之,或使之拜起揖逊于前而去。
得罪于父母者,轻重亦惟父母之听,曰:「吾尽法则伤恩矣」。
由是无不感厉自新。
盖平时乡邻有失孝弟之义者,必谕之以礼,晓之以法,不悛者或愧辱之,感悟则与以酒食之资,使其奉父兄之欢乃已。
其有暴戾恣睢,狠于斗、冒于货者,亦诲之谆谆,俾归于善,故见于政者专以风化为本也。
君于催科不扰而集,尝曰:「宽之于粒米狼戾之时,而迫之于半菽不给之际,是罔民也」。
乃为之晓谕,谓及今不即输纳,将来不免追催,谅勤周悉,无虑数百言。
读之者虽顽钝之夫,亦知感悟。
租赋不待促而办,部使者至以移示旁邑,至今邑人犹传诵之。
邑在山间,异时趣办役夫,以称过使客,近乡之民一月或至数四。
君令乡各置籍,据籍点差,出历为信。
自辇输官物之外,一无所役。
三年间户不过再及之,远者或终不及也。
大溪自天台而下,溉田甚广,旧有堤以障狂潦,而善坏,几无宁岁。
君曰:「人力不至尔」。
出官钱、属耆老督民修筑,民竞劝趋。
其他陂埭经君修缮者,无不坚久。
乡吏销钞不以时,遇有点追,扰及已输之民者多矣。
君深慰劳其人,问其道里期会之费,官为还之,罚吏金以偿官。
吏困于输金,其弊遂绝。
有士与民讼田,君谓士直而牍未具。
士复来谒,君曰:「兹事已决,彼当无辞。
今见谕则成请求之私」。
移丞佐决之,后无敢有私请者。
僧讼一民负钱至数百缗,君疑之,问民妻安在,曰:「近鬻于人矣」。
即诘僧曰:「此人甚窭,何屡贷之?
汝必私其妻,妻鬻,故讼尔」。
僧诎。
又有诉僧寺杀其子而尸亡者。
君念方盛,此必为盗被擒而窜尔。
责僧令寻访而宽其期,寻获之,一讯而服。
豪民以称贷获利倍蓰,偿者无所出,则以钱百万献于官。
公问:「钱安在」?
曰:「散于民间,官取之易耳」。
君曰:「以此饵我,而欲自为计也」。
即受其献,而列名及数悉蠲之,无不称快。
或杀人于野而未获,尉两以他盗塞责。
君察其非是,皆纵使去。
既而真盗乃见,犹微服至其处覈之,与狱辞合。
县计初无百金之储,而逋负以万计。
君考岁入之目,穷蠹耗之原,曰:「吏奸耳,吾能裕之」。
先是,岁用一吏司出纳,号场典,群吏表里,假贷为奸。
君使日一易之,凡一日之入,暮归诸帑,久而寖饶,曰:「此理官钱法也」。
规模既立,上下寖以相安,再岁所用益衍。
重门颓圮,众以为请。
区画自出,一物不取之民。
有与官为市及就役者,加与之庸直。
有献木者,君曰:「官自足用,此汝先垄中物,或与族党不平,将假手于我耶」?
却之。
先尝籍诸乡之盗,日饲之而拘焉,民间无复犬吠之警。
既数月,相率而诉曰:「某等失业为此,然朝暮惕恐,未尝得饱食安卧如今日也。
各已知悔,且望少宽」。
许其日就佣役,夜必归宿。
及是,皆执役于官。
元夕落成,栋宇华焕,乡民不知有役,咸聚观以为神。
县庠久敝,欲新之,而前迫于民业,一径几不容车马。
君谋辟地,或曰:「其家富饶,未易得也」。
君召与议,即以为献,厚偿其直。
于是面势轩豁,新殿庑,列棨戟,观者唶曰:「吾邑文风其昌乎」!
其后名荐书,取儒科者相踵。
元日为叙拜礼,衣冠毕集,为陈尊俎,设介僎,叙长少,献酬雍臾,无敢哗者。
且曰:「乡饮之礼,昔固尝行之,未有济济如此者」。
耋稚皆相与观礼焉。
资明而健决,两词至前,情伪立见。
书判数百千言,反覆切当,每曰:「久讼废业,实官司不决之过。
惟详尽不可转移,则安居矣」。
故一经予决,虽宿奸巨猾,无复异辞。
及君将去,念一任所决滞讼幸无翻诉,吾去之后,猾吏或为奸利,则贫弱必受其害,乃许请断由以备。
于是请者日至,一一给之,或感泣者曰:「令君为我长虑及此,真父母也」。
咸请立生祠,君力止之。
既去,民知其不可留,扶老携幼,前期出境数十百里,俟于水滨,泣且拜曰:「不复有此知县矣」。
婺遭大水,溪南之民登屋缘木以避者数千计。
守倅乘陴,君首募善舟者救之。
令曰:「活一人者给钱五千」。
竭贰厅之蓄,继以私帑。
到者分处官舍,既饮食之,又列炬通夕,以男女混处,恐其淆杂也,人尤伏其虑深。
盗入民舍,觉而遁,隐于桑间。
主人访求,盗投以石,几中。
主舂以矛,盗坠而殒。
吏以盗徒手受矛,当主人以杀人之罪。
君诘之曰:「石非仗乎?
虽非所持,然中则主人死矣。
闇中偶伤于刃,此为登时,勿论可也」。
守不能决,交谳以上,棘寺卒从君议。
有殴伤保辜,限日未满而殂者,吏坐殴者以重辟。
君已知伤者能遨于市,饮啖自若,偶以宿疾发而毙。
再讯如所闻,吏民惊伏。
盖于狱事尤留意,深思以得其情。
平反如此等者非一也。
妇人有欲弃其夫者,诬舅以私,舅不承而死于狱。
吏白,无所考證,守将从妇。
君曰:「使其有之,乱伦之罪固不为轻。
使其无之,厚诬其舅,亦当反坐。
舅由此以死,妇可已乎」?
闻之宪台,遂坐妇罪。
里妇独处,恶少谑之,不从,夜诈称夫妇。
妇痛无以自明,泣告其夫而缢。
君闻而为葬之,表曰「义妇冢」,罪其为诈者。
君之莅政多此类。
尝祷雨于龙潭,冒险亲至其处,肃然若有所感,云出湫中,得神物以归。
阴云隐隐,及郡而霈然。
作邑时,凡祷皆应如此,岂人力哉!
守既行,而新刺史之兵百馀人未知所归,君使尽集于庭,探筹分管,随即帖定。
易郡将,备尽礼敬。
事有利害,必力争,事已,和好如初。
君在州县,一时监司帅守多名公,相知甚深。
然不为苟求,终无有以姓名荐达者。
恬于仕进,改秩之初,文惠公经筵,欲以请于孝宗而君辞焉,曰:「未更吏事,且欲字民以行志耳」。
晚年閒居岁久,祠禄亦不复就。
庙堂闻其廉退,亟称之,以厉躁竞者。
山居萧然,棋酒自适,不以一事至公庭,乡之太守或欲见而不可得。
居官以廉节自厉,俸给之外,凡有例者皆不取,用度一切取赡于家。
岁计仅给,均为十二,每月一出之。
东坡段作三十块之说,不治产业,凡货利之事,未尝为也。
好仁乐施,闻亲戚之贫乏者以济之。
丧不能举,女不能嫁,多为成就。
为梁以济涉,解衣以蔽寒,涂潦者予以笠屦,年凶则为粥以饲饿者。
疾疫之家既遗以药,至量其所食,昏暮潜送其家,不使知也。
亲见义役之便民,及归,见乡邻有以争役破家者,君谓受役之害小,争役之害大,劝率为之。
为请于邑大夫,力主其说,今赖其利焉。
近山有虎,樵牧失业者几月,募猎者许以厚赏,猎具入山,虎亦遁去。
晚益严重,端庄守礼,语不轻发,居不杂交。
亲朋有过,面折之。
有一善,则奖借劝勉,如自己出。
取司马公《家范》、《书仪》约为冠婚丧祭之礼,行于家。
子弟有惰容,必正色以临之。
童稚笑语,亦不敢妄。
衣服器用不追逐时好,家人俱不敢为华靡之饰。
或见之,则叹息世态之薄也。
尝在众中服布衣,乡先生沈公铢笑其激,君曰:「某不知其为陋也」。
淡然一室,无他嗜好,惟取《礼记》、《檀弓》、《学记》、《中庸》、《大学》、《祭义》、《祭统》、《儒行》、《表记》等篇,《通鉴》、《唐鉴》朝夕从事
尤笃于教子,招延名士,宗族子弟之愿学者皆预,勉以修身之要,不徒望其取青紫也。
长子中第,又二子入太学,未尝以为喜,盖所期望者不止此。
夜课童幼《语》、《孟》,为之讲大义,每曰:「雒诵之声,贤于丝竹远矣」。
庄谈梵帙,深究理趣。
病中区处家事,秩秩有条。
医至,嬉笑待之,呼诸子曰:「我无所憾,惟汝祖隐德实行,太史纪载甚略,我死,则汝辈不复知矣」。
口授数千言。
既革,神观愈清,自书一颂,尤为旷远。
又书二纸,戒毋受赙赠,大略言:「生无益于亲故,殁可扰之乎」?
仍戒毋用缁流
既毕,盥手炷香,奄然而逝,其视死生真若旦昼耶!
君娶舒氏,御史中丞亶之曾孙,先君十四年卒,赠宜人
孝敬诚笃,四德全备。
枢密方为国子监簿宜人未嫁,而枢密超迁台谏,大宁喜曰:「此妇其昌吾家乎」?
未归,登政地,归享上寿,康宁宴衎,宜人未始一日不在侧也。
大宁性严,事之至谨,遂信爱之。
枢密久未有弄孙之乐,宜人请君置妾。
君曰:「设心如此,何患不昌」?
既而得子。
今兹蕃衍,盖不妒忌之效也。
新昌相传有白虎神为祟,吏言请避正堂。
君弗顾,宜人亦曰:「何物小鬼,敢据公宇乎」?
不为动,而亦帖然。
族妹为邑士之室,始至,遣馈之。
及归,则与之酌别。
中间不时求见,则谢之,果有私请也。
在官未尝问梱外事,俸入亦不举知其目。
君之清德,所助为多。
凡君所为,极意奉承。
君待之如宾,言必称名。
有出入,宜人必摄衣揖之。
子妇侍侧,雍雍如也。
待婢使未尝谴怒,詈言不出诸口。
衣必浣濯,不事珠翠绮绣之饰。
年才五十有七,卒于婺之官舍,葬于阳堂乡包家山之原。
子男五人:弥逊,迪功郎绍兴府萧山县主簿
弥回,迪功郎、新台州临海主簿
弥遵,先卒;
弥进,将仕郎
弥逮,太学生
女二人,早夭。
孙男十三人:麟之、中之、介之、举之、希之翚之、阜之、常之、准之、异之、𤼷之、𢍰之、彝之。
女九人在室。
诸孤将以十二月壬寅奉君之葬合于宜人之墓,来求铭。
钥托契非一日。
君之清介实所难
诸孤录君行实甚详,且其施于政者皆可为后法。
又自言其母之贤,尤痛其早没,惧无以显于世,愿并书之。
故为具载而系以铭,用慰孝子之思云。
铭曰:
史氏之贤,德惟迈种。
衣冠之盛,辅相我宋。
君生而秀,弱不好弄。
父兄濡染,以义折衷。
比宰百里,始见于用。
廉白照人,轻徭清讼。
人皆望君,夷庚飞鞚。
仅乘贰车,其退甚勇。
平生介然,晚益严重。
闺门自养,无所修综。
潭府不居,归侍丘陇。
家庙时享,极其钦奉。
动循礼度,周旋勉中。
闺门化之,无敢奢纵。
屏绝声乐,喜聆雒诵。
谢去机事,志甘抱瓮
力行所知,不牵于众。
谁毁谁誉,终不为动。
老成云亡,乡党所痛。
君则了达,如幻如梦。
我方卧痾,向风一恸。
诗以飏之,后人其讽。
瑞岩石窗禅师塔铭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攻愧集》卷一一○
师讳法恭明州奉化人
俗姓林,母杨氏,号佛光道人,日诵莲经甚专。
一夕梦胡僧来谒,既寤而生师。
父早丧,年十五乃白母出家,以栖真禅院僧则韶落发为师。
宣和七年,受具戒,习南山律于湖心寺,继受天台教。
天童宏智觉禅师法席方盛,师又更从之。
兄事自得晖,昼夜危坐。
一日坐殿庑间,忽傍有僧曰:「本自不生,性无和合」。
师一入耳根,豁然开悟,流汗浃体。
即见宏智,反覆问答,机应如响,智遂留侍傍。
久之,再历江湖,遍参石佛万年闲公室中。
尝一举「似地擎山」话,经月不契,他日再往,闲曰:「似地擎山作么生」?
师掩耳而出。
草堂清不许暂到入室,师直造前,清举拂曰:「识得这个,参学事毕」。
曰:「拈却这个,唤作什么」?
拟再举,师夺拂子掷地上曰:「老汉拂子也不识」。
一众骇叹。
黄龙忠置界方槌拂于香案上,师谓其侍者曰:「和尚此一络索作何用」?
少顷,一一拈起问过,一机不来,莫言不道。
侍者,乃尽撤去。
三年,复归天童主藏事,即分座说法,遂为第一座。
智所举宗要,师不为苟合,智爱而畏之。
绍兴二十三年,越之光孝虚席,帅移书于智,求一本色人。
智以师参学行业,始终明白,荐之。
既往,会应天塔坏,或请舍去,曰:「非我尚谁为耶」?
塔成始行。
未几,复住能仁
隆兴改元赵公侍郎出守四明,命主报恩。
兵燹之馀,前人相继兴造,凡所未备者,如钟经二台等处,皆师所建。
轩敞宏大,遂为一城兰若之冠。
乾道六年,退居小溪之彰圣。
明年荥阳郡又起住瑞岩,居山几一周星。
辟舍宇以安众,开山田以足食。
又建圆通杰阁,轮奂甚美,皆师馀事也。
大参范公请师于雪窦,自得晖公归自净慈,乃请以雪窦还之,复居瑞岩
淳熙八年八月十三日感微疾,谓弟子曰:「毋以药石累我,殆将行矣」。
十九日,以书招自得,且促之。
越五日,始至,谈笑如平时,付以后事。
作士大夫及道友书六缄,已而诸山皆会,以翌日迟明升座说偈而逝。
谢公修撰得师遗书,唶曰:「恨不识此老」。
即以其座元如璧继之。
师寿八十,腊五十九。
受度者四十三人,嗣法者十人。
山之西偏夙号上方,于是立塔以葬,寔九月三日也。
师之从姑归余叔祖,故自少时与师游。
璧求铭于余。
余非学佛者,然窃谓桑门之法有三:曰律,曰教,曰禅。
学者当先习律以检其身,次听教以广其业,然后参禅,以求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一闻千悟,世出世间法,则为全人矣。
况是三者本无异途,苟能贯通,何所不可?
惟师天姿劲挺,持律严甚,而禅教并行,直以古德自期。
爱身如冰玉,终老不衰。
累主大刹,起居寝食无一日不与众共。
不务缘饰,无他嗜好,自号石窗叟
峭直骨鲠,未尝借人以词色。
见有道者,虽坐下版,必力加提引,成就名誉。
郡命公定师,略不容私,或以赂得,叱之不贷,至白郡将汰遣之。
诸方异辞,辄遭呵咄。
衲子慧而狂者,至则摧折。
有僧自谓罢参,指地曰:「人人唤作地,我道不是,汝唤作什么」?
僧未及对,即斥去。
同行僧请代一转语,遂举一拳,师曰:「同坑无异土」。
并逐之。
临安净慈,人所愿得,尝驰书
师乃航海以避命,郡为申免。
皇子魏王作牧,每加敬礼,欲访师于山间,辞曰:「路远而险,徒劳民耳」。
其严冷类此。
公卿名士为方外交者甚众,丞相魏公晚岁与师尤厚,尝叹曰:「自得如深云中片石,石窗则空门中御史也」。
缁流以为名言。
师行解甚高,不为夸诩以惊众。
壬辰夏旱,郡说法,即日甘澍。
次年又旱,定海宰延之。
师曰:「前此偶尔,非吾力也」。
坚拒不受。
邑人固请,即又雨焉。
呜呼,禅林五枝,盖出一本,惟曹洞宗至芙蓉而大振。
石林叶公左丞称其与之严者得之必精,传之必久。
河南邵公子文称其为特立之士。
二公皆名儒,言必不苟。
一再传而至宏智,尤光明俊伟,而师得其正传,卓立杰出,确然自信,末后一著照映今昔,盛矣。
师机缘有三:会录,瑞岩,后录,壁立千仞,不可挹酌,丛林尤所尊敬,读者当自知之。
瑞岩古道场璧以师故出世即居之,久而众无异辞,不负所托矣。
铭曰:
此道本无二,五派寖分别。
猗欤曹洞宗,绵密更亲切。
稽首芙蓉师,壁立蹊径绝。
迩来一再传,奇雏出丹穴。
石窗嗣宏智,游方俱洞彻。
门庭晚益峻,坐断衲僧舌。
如识滋味人,啖土炭石铁。
咸酸甘苦辛,开口了无说。
何以传不腐?
君其视兹碣。
表里无纤瑕,琉璃含宝月。
育王山妙智禅师塔铭(代魏丞相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攻愧集》卷一一○
皇帝即位之十五年有诏,明州阿育王广利禅寺释迦文佛舍利宝塔诣行在所,住持僧从廓侍行。
既至,命入禁中观堂安奉。
上御素膳,焚香瞻礼,亲睹殊胜,遂召对碧琳堂,问舍利从何发见。
奏曰:「自陛下圣心发见」。
上大悦,亲洒宸翰,大书「妙胜之殿」,赐以「妙智禅师」号,仍度僧五员,颁钱万缗,眷赉优渥,前所未见。
由是宝塔之灵益显,而廓之名愈彰矣。
姓林氏,福之长溪人。
家世业儒,踵登贤科。
生而颖悟,不妄言笑,群儿强以聚嬉,泊焉如不闻。
有以出世法语之,则忻然解悟。
年十五,依邑之建善寺祝发受具戒。
闽中名刹多有道之士,悉往从之。
佛心才分室中,举「四大各离,今身妄身当在何处」,有所感发,述《投机颂》。
佛心首肯之,而不自以为足也。
去之,见懒庵需公,为侍者,复依大圆璞。
大慧杲公之高弟,门庭甚高。
始叩之,若自失,久之豁然有得,服勤数载,璞抚之以为类己。
然以未识大慧为恨。
不惮重趼,见于衡之回雁峰下。
大慧深加器重,留三年。
告归,送之以偈,又以书属璞曰:「乃佳衲子,可为成就,使异日为吾家种子」。
自此丛林争下之。
绍兴丙子大慧被旨来育王,复来依焉。
大慧径山,璞以继之,众踰千数,以为第一座。
制帅丞相沈公以庐山请出世,大慧方名冠天下,无不愿出其门以借重。
开堂日,乃以瓣香嗣大圆,诸方以此益高之。
已而育王虚席,尚书韩公欲邀大慧,而举以自代,遂主此山。
禅衲云集,以祖孙三人世继坐道场,筑堂于丈室之东,名以三秀,遂为空门美谈。
才具素高,以其暇日兴土木之工,皆极其壮丽。
增庾入数千斛,施者委金帛,创为长生局五所,百需皆备。
月施金钱,饭僧以万计。
又造金塔以奉舍利,此特其馀事尔。
日本国王阅师偈语,自言有所发明,至逊国以从释氏,岁修弟子礼,辞币甚恭。
且以良材建舍利殿,器用精妙,庄严无比。
丞相史公帅七闽,以鼓山趣其归。
荥阳郡王力挽无行。
魏王出镇,一见其风仪,目为僧中龙。
又闻其机辩峻发,肃然加敬。
师晚以衣囊立庵乌石山,名以「笑月」,为终焉计
有偈云:「三峰敛却閒云,大海冷涵秋月」。
庚子季春,拂衣归庵,杜门不与世接。
俄示微疾,八月四日,呼左右付以后事,澡浴趺坐,书偈曰:「掣断黄金锁,凿碎玉楼钟。
腾身太虚外,半夜日轮红」。
掷笔而逝。
寿六十二,腊四十七。
五日,葬于庵之寝室。
临济杨岐之宗至大慧而益震,又得如师者为嫡孙,上承圣天子之休宠,下为帝子公相之所尊礼,近焉道俗之归向,远焉外夷之师仰,可谓盛矣。
筹室所度,未易悉数。
宜意者得法最的,住平江开元,方有声于时,而遽即世,禅家惜之。
徒弟至百馀人,家法严甚。
尝以师语录萃为巨编,师呵之曰:「汝辈随语生解,去道益远矣」。
固不许。
师既没,乃始得百之一二刊之。
余投老山林,与世相忘,师谓可以语道,往来无虚月。
警所未至,相期岁寒。
一旦弃我而先,怆念不已。
其徒求铭于余,为之铭曰:
杨岐千古栗棘蓬,诸方谁敢婴其锋?
佛日老子云梦胸,呵佛骂祖一洗空。
子孙三秀玉几峰,妙智杰出传家风。
碧琳一语开渊衷,帝子谓是僧中龙。
三韩万里沧海东,酋杰稽首礼益恭
一声击碎玉楼钟,日轮夜半通天红。
亭亭宝塔上凌空,乌石与之俱无穷。
宋丞相忠定赵公墓志铭 南宋 · 刘光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八
自古有大勋劳于天下,如周之周公,而亲也,谓公将不利于孺子,诛而周室始定。
当是时,成王幼冲,周公居可疑之地,故不免四国之流言。
盖未有遭时不幸,大臣以同姓定大策,受命文母,举神器而授之于春秋既富之君,而自引退,不敢居其功,力辞相位不得去,而小人谗之,谓将不利于社稷,使以贬死,如故相赠太师忠定赵公之事,为可哀也。
宋兴二百有二载,孝宗皇帝践祚越四年矣,始临轩策进士,公策忠切,擢为第一,盖祖宗二百年所无有。
由是入三馆司封驳,镇全蜀,侍经幄,典贡举,悉不用宗室故事。
公方陛辞入蜀,孝宗面许归日大用,故中外荐试之。
及将内禅,亟召公
光宗嗣位,颁趣旨至于再四,而小人交忌公,御史范处义以暂违诏命劾公,不果入。
绍熙二年秋九月,乃召为吏部尚书
公至,会圣躬服药,凡三月不得对。
先是,光宗素无疾,旦视朝,天容穆如也。
冬十有一月始郊,有司已戒,而大风暴至,上殊虚惧,望祭礼成,还内,罢称贺,肆赦不御楼。
是晚疾作,内侍驰告寿皇,寿皇偕寿成皇后仓卒御小舆至南内视疾。
上见寿皇来,大惊,寿皇深慰抚之,因问左右上所以致疾之由,颇有所戒责。
光宗疾稍平。
三年三月朔,公始获对。
是时,上五日一朝之礼,率多官至重华宫传旨而免。
至会庆节上寿,车驾不出;
冬至朝贺,又不出,都人始忧。
十一月十六日,公对便殿,谨复规谏切深,上意开悟。
虑寿皇或不乐,曰:「卿宜以此意奏禀重华」。
公对从官无诣重华故事,上曰:「亦何嫌?
卿可寓文字封入」。
公承命退,白大臣,大臣难之。
公与嗣秀王伯圭雅厚,力请伯圭调护两宫门,因曰:「闻宫中妇姑之分素严,盍请诸寿成,少加附接」。
两宫之情既通,后六日,光宗及中宫俱诣北内,从容竟日,都人大悦。
上疾生于疑惧,公每曰,处常人父子之际尚有不易言,故凡进对,所以开导弥缝之不遗馀力。
四年正月,光宗宣引赐酒,款甚。
明日,命知贡举
未几,同知枢密院事
公辞以高宗尝有圣训,宗室用至侍从止,不敢当二府
监察御史汪义端与公贡院议不合,奏疏诋公曰:故事,宗室无位二府者。
上徙御史为他官。
给事中黄裳封还诏旨,曰:「御史实忌贤,不可不黜。
青天白日,人皆知其清明,御史独不之知邪」?
上又为出御史
公愈不自安,辞不拜者凡十有二疏,最后上请之寿皇,乃召学士答诏,谕以绍兴圣训用折秦桧阴谋,盖有为而言也,此除尽寿皇意。
二十有六日始拜。
秋七月,迁知院事
时光宗疾虽平,疑未尽释,辞曰:「陛下久不诣北内,臣安敢迁官?
武兴主帅吴挺死,陛下每疑其不死,而久不除。
人臣职当言,不得其职,臣安敢拜」?
七月至于十有一月,不拜。
会将以至日上太皇太后册宝,左丞相留正知阁姜特立复用,请辞机政,俟命于郊,久之不召,右丞相葛邲方被论亟去,上面命公为礼仪使
公奏曰:「太皇册礼,故事当以宰臣为使,陛下有左右相,不以命,而命臣,非所以严大典」。
上乃许差留正
公即乞降旨遣中使宣押,且宰属往谕旨。
于是左丞相复入。
上于奉册前五日诣重华宫,都人大悦。
册礼成,有旨趣公受告,公谢曰:「臣久不奉诏,徒以朝廷数事,臣不敢安。
今陛下已过重华留正复相,独馀一事。
武兴朝除帅臣,夕拜命,不敢复辞」。
上欣然许再过北内与寿皇议之,公乃受命。
公惟不欲吴氏继世掌兵权,以张诏代领武兴之军。
公于大事以身任之,类此。
然中心所甚忧者,上父子閒事也。
光宗出门,于语辄悟,入辄复疑,群臣人人言,言或无不至,上悉容受,而疑终不释。
五年孝宗始不豫。
夏五月,疾寖深。
二府一日诣寝阁问疾,孝宗数目丞相及公,若欲有言,而不果发。
翊日,光宗御后殿丞相率同列请上诣重华侍疾,从臣随入,谏臣、台臣继入。
閤门吏以非故事止之,不退,丞相以下请之益激,上益疑。
丞相退诣仙林寺待罪,节官共邀止之,乃斋宿都堂
明日致祷天地宗庙,寿皇疾未瘳故也。
越二日,宰执俱请对,先以待罪劄子进入。
上令知閤门事韩侂胄传旨云「宰执并出」,于是俱出于浙江亭俟命,丞相独远。
孝宗闻之,忧甚。
秀王丞相孝宗意,宰执复入,有「始终扶持」之语。
或以误传旨交责侂胄侂胄乃奏曰:「昨日传旨,宰执出殿门,乃出都门,乞遣中使宣押」。
光宗不许,侂胄请自往,许之。
公等乃复归第。
自是孝宗疾弥留。
六月八日夜五鼓重华大阉扣公私第曰:「寿皇已升遐」。
有顷,中书以劄奏闻,公持不上,恐上疑,或不出视朝。
九日,上视朝,首以提举重华宫关礼状进,许即过北内矣。
日下昃不出,宪圣御札宰执邀请车驾,缴进久之,封出无处。
宰执不得已,遂率百官诣重华宫发丧,内外不胜哀。
十三日,将成服,公与中书议请宪圣垂帘,暂主丧事。
密谕朝臣詹体仁徐谊达意于少保吴琚,俾从中请之。
宪圣素简严,令中人传旨云:「太皇十岁入宫,今已八十,未尝与宰执相见。
所议丧礼须请皇帝主之」。
公等附奏曰:「连日在南内请对,不蒙宣引,累入文字不报。
今率百官赴南内恭请,若皇帝不出,百官必相与恸于宫门不退,人情骚动,恐为社稷忧。
今请太皇太后降一指挥,以皇帝有疾,权就宫中成服。
然丧不可以无主,祝文称『孝子嗣皇帝』,宰臣不敢代行。
太皇太后,寿皇之母也,请代行祭奠之」。
良久质诸典故,议始定,乃成服。
是日公请垂帘之意,盖以国本系嘉王,万一不得已,该有宗社大计,即可于帘前奏禀。
命出帘帏之閒,事行庙堂之上,体正言顺,则无后艰。
吴琚素审谨,或曰太皇不欲令后家大议,此议竟格,他人不知公意也。
十八日,公与宰臣参知政事陈骙同知枢密院事余端礼待对于和宁门外,不报。
退,同入奏云:「皇子嘉王仁孝夙成,宜蚤正储位,以安人心」。
不报。
时中外阻绝,都人汹汹,有言二十四日再以建储请,批出但有「甚好」二字。
明日同拟指挥以进,乞上亲批,付学士院降诏。
是日晚,御批乃云:「历事岁久,念欲退閒」。
封题「付丞相」,丞相色惧。
二日,大臣乞奏,不报,复以所拟指挥进,批出云:「可只令施行」。
又不送学士院
二十九日,再乞面奏,不报。
晚,付出封题独异,丞相启封,付吏掌之。
七月旦,公问丞相前奏如何,启封,见牍尾御批十六字,丞相色忧。
明日朝临,仆于庭,因不出,密为去计。
孝宗疾弥留,外言讪讹,无有不至,云:京口三军谓寿皇已崩,朝廷密不发丧,欲相率缟素向阙。
都人骇动,公因殿前指挥使郭杲来谒,问曰:「京口事亦闻之乎」?
曰:「闻之」。
公曰:「万一有此,太尉何以处之」?
公知所传妄,特欲观杲之对,以察其心。
拱手曰:「兵家以直为壮,使将若何」?
公察可与共商国事。
至是宗社之计益迫,丞相去之,公自度不得辞其责,而内禅之义决矣,独患未有可使以腹心语者。
工部尚书赵彦逾按行山陵,别公私第。
公与彦逾皆宗姓,是日语及国事,公泣,彦逾亦泣。
公因微及与子意,彦逾乃喜。
公知彦逾深,因谬曰:「郭杲倘不同谋,若何」?
彦逾曰:「某当任之」。
公曰:「正持棋不敢先发,此非尚书不可也」。
彦逾明日复命,公曰:「此大事,已发诸口,岂容俟来日乎?
某不敢入私室,退坐屏后,以待尚书之至」。
顷之,彦逾再至,议遂定。
公折简丞相少留。
明日孝宗大祥,丞相五更入奏致仕,易肩舆出城去。
公率同列两入奏,乞宣押留正,不报,人心益摇,公处之如平日。
吴琚之议不谐,于是与徐谊叶适谋可白事于慈福宫者而侂胄进矣。
侂胄者,忠献魏公之后,戚里也,素善慈福宫内侍张宗尹宗尹知宪圣深以宗社为忧,閒以语之。
侂胄蔡必胜同在閤门必胜同里侂胄必胜以见等,等以白公
公乃遣侂胄以内禅之议请于宪圣,侂胄不敢前,第附宗尹以奏。
宗尹不获命,止令劳公而已。
明日,公再遣侂胄,辞不往,公曰:「可且谢太皇宣谕」。
因致前,请强侂胄侂胄乃往,复于宗尹附奏,竟不得太皇意。
侂胄逡巡退。
关礼者事寿皇久,邀问侂胄之来何为,不以实告。
怒曰:「自是一家,何必隐」?
指天誓不泄。
侂胄乃具述公意,曰:「知閤少俟」。
关礼入见圣而泣,圣曰:「汝有何苦」?
对曰:「小人无事,天下可忧」。
圣蹙额不言。
曰:「圣人读书万卷,洞晓古今,亦见有如此时节,而可保其无乱否」?
圣曰:「此岂汝所知」?
曰:「此事人人知之,今独大臣镇压耳。
丞相已去,圣人知否」?
圣曰:「丞相无谓」。
曰:「丞相诚无谓,今所赖者赵知院知院旦夕亦去,中外谁赖乎」?
言与泪俱。
圣惊曰:「赵知院如何去」?
曰:「赵知院于官职何有,虑禫祭后亦去」。
圣曰:「此非汝所知,同姓事体与他人异」。
曰:「赵知院之未去,非但同姓,以有太皇太后可恃耳。
今欲定国家大计,不得太皇太后旨,策无所出,亦不过去。
赵知院去,天下将如何,愿圣人三思」。
圣曰:「所遣来韩侂胄安在」?
曰:「臣已留之,今俟命」。
圣曰:「可令谕知院,好为之」。
关礼侂胄
来早,太皇太后于寿皇梓宫前垂帘,引执政侂胄复命。
日已过午,公始以其事语骙、端礼殿帅杲。
关礼使其姻党宣赞舍人傅昌朝密制黄袍。
兵部尚书罗点以光宗未执丧,群臣不当释服,犹以衰服朝临。
是日,皇子嘉王谒告入临,公简宫僚彭龟年曰:「王无他否?
来日禫祭,重事也,不可不出」。
甲子,禫祭,群臣入,王亦入。
公率百官诣大行素筵如常仪,因入劄子,请圣垂帘,令关礼圣之命请王入。
顷之,垂帘,公与同列再拜诣帘前奏曰:「皇帝以已疾,至今未能执丧。
臣等六月十八日以后累入劄子,乞立皇子嘉王皇太子,以系人心,皇帝批出有『甚好』二字。
继乞送学士院降诏,又批出有『念欲退闲』之语。
太皇太后处分」。
圣曰:「皇帝既有御笔,相公当奉行」。
公奏曰:「兹事重大,播之天下,书之史册,须议一指挥」。
圣曰:「好」。
公袖出所拟太皇太后指挥以进,曰:「皇帝以疾,至今未能执丧,曾有御笔,自欲退闲。
皇子嘉王可即皇帝位,尊皇帝为太上皇帝皇后太上皇后」。
圣览讫,曰:「甚好」。
公同奏,曰:「新皇帝仁孝,必能敬事两宫。
自此太皇太后可以安享四海之奉,受万年之福,臣等不胜庆幸」。
同再拜,又奏曰:「自今臣等有合奏事,当取嗣君处分。
独恐两宫父子閒或有难处者,却用臣等商量封入,须烦太皇太后主张。
如无事,亦不敢上渎天听」。
圣许之。
又奏曰:「上皇疾未平,乞令都知杨舜卿提举本官任其责」。
内侍奏曰:「杨舜卿在此」。
公召至帘前,面付之,舜卿垂泣祈免,圣不许。
于是圣劝上即位,上固辞,令关礼等扶掖出帘。
上顾公曰:「某无罪,恐负不孝之名」。
公奏曰:「天子当以安社稷、定国家为孝。
今中外人人忧乱,万一变生,置太上于何地,尚得为孝乎」?
众扶上入素幄,披黄袍,犹立而未坐。
公率同列再拜称贺,又降,再拜,始引殿帅杲、步帅阎仲入贺。
杲、仲先退,如祖宗故事,分兵宿卫北内
上诣几筵殿,哭尽哀。
公等退,须臾立仗讫,催百官班。
上衰服出就重华殿东庑素幄立,公等升幄,内侍扶掖上,亲行禫祭礼,群臣始得拜哭于几筵殿下如旧仪,内外俱恸。
都人闻上即位,始奠枕矣。
方公之未定大计也,乐祸者切切耦语。
襄阳邻敌境,有归正人陈应祥者诱聚亡命□党连裔,号檄,辞指辟不可闻,谋以七月望为乱。
先一夕登极赦至,其徒去之而散。
呜呼,公之功大矣!
古所谓社稷臣者,公足以当之矣。
或谓上新即位,如韩侂胄者公宜度时之宜,与郭杲并建节钺,以收其用,公不听,反裁抑之,衅由是生。
侂胄既阴窃主权,凡不得志于公者潜相附和。
公在相位甫六月谏官以危语撼公,指大忠为大逆。
公既去位,台臣相继诬公不已,竟责授宁远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道薨,天下冤之。
侂胄用事久,欲稍释中外意,复公资政殿学士大中大夫,后又赠少保,而公之大功大谤卒未白于天下。
上察侂胄误国,竟以伏诛。
嘉定元年二月,始尽复公元官职,谥曰「忠定」,且用其长子崇宪监进奏院
崇宪奏,乞检照先朝陈瓘司马光复官故事,以先臣心迹下百官廷议之,大罪大冤宜使明白,则朝廷之大诛大赏乃可信于万世。
于是吏部尚书楼钥等奏:「凡前奸言诬史,悉宜删正」。
诏曰可。
十有二月,内出亲札,特赠太师追封沂国公,而后四海之心始慰。
公讳汝愚,字子直太宗皇帝元子,汉恭宪王元佐八世孙也。
皇曾祖讳士虑,东头供奉官
皇祖讳不求,成忠郎
皇考讳善应,修武郎
公既贵,累赠皇曾祖太师,妣龚氏陈国夫人
皇祖太师、申国公,妣晁氏吴国夫人
皇考太师庆国公,妣李氏冀国夫人
庆公之葬数年,正献福国陈公题其墓曰「皇宋笃行赵君之墓」。
其后侍讲朱公熹为之铭,又谓:「汉恭宪王至德高行,为宋太伯,心融迹泯,世莫予知,益期其后之必大也。
庆国复有至行,是实生公,为国贤辅,拯时艰危,迓续我国家之永命」。
绍兴十年二月丙申,公生于嘉兴之崇德县
申公晚监饶州馀干酒税,卒于官,庆公申公于县东郭,因家焉。
家甚窭,而德则丰。
公蚤有大志,每曰:「大丈夫得汗青一幅纸,始为不负此生」。
初以取应中选,益杜门读书,年二十七遂冠多士。
左宣义郎佥书宁国军节度判官厅公事,未赴。
冀国忧,免丧,召试馆职
孝宗方锐意恢复,公始见上,即面奏曰:「臣惧有大言无妄之人窃窥陛下意,迎合取宠,争言违战之利。
愿陛下含忿忍耻,力为自治之计。
虚怀纳谏,以辅其德;
任贤使能,以治其政。
开布大信,以系中原固结之心;
务农训兵,以隆本根不拔之势」。
孝宗称「卿言甚是」者再。
公又曰:「归正人皆祖宗涵养之馀,不堪胡虏之暴,今如脱寇盗,得慈母,宜求所以慰安之」。
因陈三说,大略谓:不当以伧荒待之,当选用其豪杰,勤恤其有无。
孝宗复大嗟赏。
是时上病,士大夫苟媮虚诞,下诏戒百官,将必行赏罚。
公适轮对,奏曰:「省刑重赏,人主执此以御天下,顾亦何施而不可?
然陛下深居九重,人臣功罪岂一人智力所能尽,愿益选公正敢言之士,俾任耳目出纳之寄,陛下虚怀而听察之,则是非明而赏罚行矣」。
朝廷方议遣汎使,有挑敌意,公曰:「陛下锐于图事,苟有道可以丰财,则利害未暇究也;
得人出而任事,则贤否未暇择也。
愿建宏远之规,不以小利动其心,不以速成败厥事。
求贤为上,立政次之」。
上察公尽忠。
张说签书枢密院,公时为著作佐郎,不往见,率同列并请祠去,不报。
吴国夫人讣至,公不俟报,即日归省,庆公因自劾,上不加罪。
以公知信州,陛辞,为上论汉初多循吏,至武帝好大喜功,而俗凋弊,吏治始无以德化称者矣。
人主苟清心省事,节用爱人,使民俗富厚,而政化可行,然后久任以责其成,虽使郡邑皆、鲁可也。
公至上饶,会安南贡驯象十六,所过骚然,公乞留之广西,阙则取,不报。
乃预为条约,凡广舍薪刍供给之物悉有式程,比过郡境,民不知。
其返也,具舟出诸境,无一毫扰。
上饶诸邑输秋苗,取赢无艺,公请立为定制,下二等悉罢之。
城郭民每岁推较物产厚薄,吏弄其閒,数日不能决,公下令使自以义相均,一日而军民大感悦,于是兴庙僧舍祠公。
祠成,公故觞客其閒,书「一杯亭」三字,谓身后千载名,何如生前一杯酒,卒不使设像。
公薨,乃像而祠之。
天台守以嫌,留公两易。
方入境□盐之禁,公虽数月当代,不以暂而苟。
台城多颓圮,山水数冒郭郛,且城门宽而大,其潮一夕抵其下,民不独忧水,而忧盗。
公亟命板筑,城坚而诸门楼高耸,虽有水大至,城不没者三板。
郡岁输上供银米之物,务在所纳钱楮半,皆公力行,以见钱市银米贡岁者调矣,数年人无愁叹。
公之为政大体如此。
□□西过阙奏事曰:「陛下即位之初,天下皆以英才不世出,无不延颈以望太平。
今将五年,而治不加进,岂所由而不得其道」?
词语益深切。
东南病月桩钱,为民害,江西七十万,率横歛而创之名,公奏乞视其最甚者蠲之,朝廷重于施行。
公察宜春□□诸邑为尤甚,除其力所可除者,公意殊不惬。
是时有旨籍黥流卒之健者为军,名曰敢勇,江西、湖南各屯千人。
公奏曰:「今日聚之甚易,他日散之甚难。
江西帅司旧有亲兵千人,今生一军,必相疑忌结隙,有意外虑,非但徒费资粮而已」。
不果行。
公每轻车,携主案吏二、候兵一,驰原隰访民疾苦,自帅阃而下悉严惮之,而不敢肆。
踰年,上思公,召赴行在。
会庆公卒,公执丧如庆公之所以葬申公吴国,而于祭葬又酌司马氏以行之。
既祥,卫丞相□□公,奏以吏部东宫讲官召。
未几,迁秘书少监、兼给事中,封驳无所避。
内侍陈原有宠于德寿,添差浙西副总管,公因书其续增秩黄,上疏论之,谓「建炎诏书初数内侍与军官交通,如僭役禁兵具不可,今乃假以一路总戎之任,恐非太上意。
王中正李宪所以基童贯开边祸,如陈源者,望今解去总管,以为万世子孙无穷之法」。
孝宗大喜,进呈德寿,高宗亦喜。
明日,上谕宰臣赵雄等,凡内侍宣职,悉改内祠
祖宗之制,密院文书,细大皆经门下省,至张说西府,托言边机军政不宜泄于外,由是密院事关送银台司者百无一二。
公上疏论:「东西二府皆朝廷治乱所关,今中书庶务无一事不过东省,何独密院而不然与」?
凡四上疏论之,西府大臣不悦。
公徙天官,犹面谏之不已,孝宗感悟,遂如旧。
于稍摄琐闼仅五阅月,所论驳甚多,如韩彦质□□陈劝讲陆游召为定远总戎,皆以公封还而寝,中外浸不以为吏利。
权吏部侍郎太子庶子
公曰「论忠,职也」,首奏疏及上左右,其略曰:「陛下以兼听为美,而或来肤受之言;
以分任为功,而适启多门之弊。
潜窥圣意,密预政机。
大臣依遵听命,事有不可而莫敢与争,否则缔合往交。
上虽不言,而实行其意」。
盖指知閤门事枢密都承旨王抃用事也。
他日又奏曰:「今夏六月,有客星出传舍,守之三月。
传舍九星在华盖之上,宾客之馆,即今掖门之外閤门客省是其处也。
臣闻閤门中有用事者,陛下委之招接北东人事,踪迹秘甚。
又闻委以将帅之权,付之帷幄之任。
上天垂象,端不虚发」。
公所言皆人臣所难言者,上意稍动。
会北使魏正吉、萧贺正旦,要人主起受书如旧仪,孝宗难之,朝见改别日。
亟具奏曰:「使人奉书不虔,万一处之稍失事宜,诚恐黠虏益骄,更贻后患。
今莫若且令馆伴臣僚委曲开谕,援之以公例,晓之以至诚。
我直彼曲,彼将何辞?
然后□□□封进国书,徐降旨拦朝见。
若彼坚执倔强,则当致馈有司,稍如常礼,移文对境,告以事因。
但当曲折其辞,不至遽生边衅。
若姑务曲从,别加厚赐,非惟有伤国体,亦恐更启戎心」。
奏入,已先许使人明日用旧仪见矣。
明日,公侍殿上,孝宗数目公,意极悔之。
北使去,公亟请对,遂出外,朝野称庆。
公因入奏,请罢诸军承受,复还将帅之权,如祖宗故事,用文臣为枢密都承旨,曰:「今日之弊,其最大者无如诸军寘承受
将帅祸福轻重之权阴制于其人,而货赂之风、掊尅之政行矣。
将帅者,三军之司命,其赏罚进退在人主,蒐选考察则宜责之大臣。
昔汉之高、光,唐之太宗,聪明英武过群臣何啻百倍,至于任使诸将,以来人物,亦必访之萧何邓禹房玄龄数公。
今大臣平居,恬然不以人材为意,一旦边陲有警,陛下谁与谋者乎?
至若承旨一事,权任尤重,改弦易辙,实在此时」。
孝宗悉如公请,尽罢诸军承受,始以吏部侍郎萧燧枢密都承旨
公又谓:「古者命将率皆王之卿士,本朝不逮前古,正由选任之际,文武太分。
今十万之众付一武将,不使一二士大夫参制其间,平居无事,莫可谁何,一旦多事,或恐为腹心之忧也」。
于是奏乞于镇江建康鄂渚武兴每军置参谋官一员,江、池等处未有主管机宜文字者增置。
且言曰「不稍优其礼,则士不屑为,虽精选其人,亦无益于事」。
孝宗曰:「朕久有此意。
春秋晋六军皆卿士也,欲仿古制行之」。
公对曰:「裴度淮西之役,判官、书记皆朝廷之选。
晋亦有兵曹、骑曹之类」。
孝宗曰:「记室亦古官名也」。
翼日以谕大臣,而两府恶侵官,托宜以使东西二府掾属议资序而退。
他日又奏及之,孝宗与公反复论其事,会公补外,议竟不行。
公言:「方今州郡,兵冗不精,徒困民力。
捕盗改官,非祖宗法,滋长奸伪,贼害无辜」。
上悉推行之。
于闽谋帅,公以集贤殿修撰出镇,念当去国,孳孳以数千言进戒,惟恐人主始勤终怠;
且及国事之大者凡四,而裁抑吴氏其一也。
谓:「自古天下之患常生于所忽,患生于所忽,则必有出于人意之所不料者。
及其出于意所不料,虽有谋臣勇士,将无所用其力。
今吴氏专蜀兵已久,一方之人皆习熟其姓字。
及时无事,宜渐裁抑之,不然或为后患」。
孝宗为之动。
公之精忠远虑多此类也。
闽俗生子往往不举,公创举子仓,凡贫不能举其子者,以书其孕之月而籍之,及期,官给之米,而使举其子,所全活甚众。
州有二湖,附郭田数万亩,旱则湖可溉,涝则可泄,故无凶岁。
或租其潴水之泽,各封域之,官利其入,不之禁,湖以塞。
公奏罢之。
西湖,使与南湖通,筑长堤,植杉,创六闸堰,以时潴泄,遂为一方永久之利。
公薨,人即湖上祠公,以无忘公之德。
临汀之民喜兵好斗,官又调民运盐,而强鬻之民不堪,则起为盗,与官敌。
公请行钞法,而禁官鬻。
格于异议,乃力求其疾苦以宽之,民始稀为盗。
然公于治盗甚有方,严兵绝其抄掠之路,而约其许以自新,如约者贰之,不用命者执而戮之,既平而厚抚之。
尝有海盗,遣舟师讨捕,赏罚明信,悉禽之,盗不敢犯。
公于大事如此,于细事亦委曲用意。
郡治之幽处得小室,公榜曰「不欺心」,令二老卒守之,以待讼之无左验者,与骨肉之讼而不致其相伤者,使处其中,率感悔去,人至今讼其美。
居闽三年,加杂学士帅蜀。
临遣,劳勉谆悉。
公首辟刘光祖杨方入其幕,上命中使以香盒、象笏、金带、酒器为赐,公囊无所有,密于市肆鬻金一十两赠中使
中使奏闻,孝宗戒曰:「赵学士素清贫,谨勿受」。
中使宣上旨,纳金而去。
公感上深知,第薄劳其驺御,中使亦不敢受。
公之清节素著,入四川境,关外三大将不敢以常帅待之。
吴挺遣使于公所,赉持酒十樽、三百颗而已。
青羌奴儿结扰黎边馀十年不去,公以计禽而戮之。
其馀党有以「杀降必益启边患」为言者,公不摇于浮言,使严备以待之。
奴儿结有弟曰三开,声言入寇,公察其妄也,戒勿动。
明年,三开三犯边,边有备,悉败退。
公恐群蛮与之合,因闻之黎,三开势益孤,竟以忧死。
方公开藩甫浃日,马湖蛮犯嘉州笼鸠堡。
公榜郡县毋袭故例辄招徕,许之赏犒,第谨边备,绝岁赐,禁互市以困之。
蛮悔过,尽归所虏,具所当偿以请命,乃许如故,馀蛮俱怗服。
虚恨蛮族最强善斗,破小路蛮,并其地。
地与黎接,每以朝廷不许其互市,数犯边。
至是将许之,公奏曰:「黎州三面抵边,西南有五部落,正南有弥羌、青羌,东南有邛部川,若更开此一放与之互市,必大为忧患。
与其许之而重贻他日之深忧,不若拒之而宁受目前之害扰」。
上谓公有文武威风而知大体,益无西顾忧。
公创招西上五百人省屯,咸近岁出死力冒白刃以捍雅边者,犹公所招斗士也。
公治蜀,事细大悉究心焉。
每与蜀士大夫以文艺相尚,而为职业文法,为疏勉之,事以成法要其归。
爱士恤民若饥渴,节用度,有馀以宽民赋。
其于蜀物,一毫不买于市。
民当输仓,使自概量,各挈羡米去。
道路之说尹者如出一口。
成都大火,昼焚室千八百有奇,不遗其一,则己俟罪,抚暴露,给食贷缗有差,大门衢巷,经理比屋,民忘其灾。
先是府东千金堰溉民田十七万亩,岁调民钱以亩计,役夫十一万六千有奇,编氓笼利,为之岁辄一易。
公规欲易以石,使水不可齧,官预贷民五年为之,岁使偿之,五岁之后无复科歛矣。
而掌执堰事者与郡县吏岁利其后□人,使腾说于辇下。
前茶马使王渥时为大理卿,恶公尝奏其以老弱马希赏,鼓以火事,奏不以实;
又星变,来言或指为成都之火焚万家,或有谓石堤劳民不可为,以应诏
台臣陈贾因投隙摇公,请下部刺史核实。
孝宗曰:「焚万室,此必王渥之言也」。
朝廷乃下公同监司条具,公不敢预,悉付漕、宪。
漕、宪躬阅火,所不可诬,独谓石堰役大难成而已。
公因力请祠,孝宗金字牌遗,批奏牍还之,曰:「朕已察其浮言,卿可安职」。
然忌公者众矣。
公犹不为少贬,如二部刺史,怨益多。
孝宗召公入,光宗趣召,不果入,除长沙,因改太平州
公量其无事,表谢曰:「閒问读书,还视于千古废兴之际,益复有忧国之意存焉」。
太平为州,岁入秋苗以斛计者十五万七千有奇,而上供凡十四万斛,留州者一万七千斛耳,漕司岁又尽取之。
郡计岁五万斛,例悉赢于输入之际,公与潜议,不复取留州米,于是概量减十七,且□用以代民赋之偏重者。
甫半岁,复镇七闽。
光祖御史论事去国,谒公当涂之境,公酌之,酒酬公位下,慨然有死宗社意,盖公之中抱未尝一日而忘吾君也。
三山卒从都下闻公当再往三山,归,未入城,语传,驩趋而随以问者无数。
公既至,益务崇教化,爱民如子,民益孚信,而治不劳。
诸邑,与为约,除旧逋,定常赋,戒曰:「濒海之民非盐无以生,每一切绳以法,使人每为盗」。
三山民众而食寡,公每期招米商,民食常足,而人不知也。
五代因时之制,悉有深意。
公三历帅,入为天官长,是群臣争言安便和平,足以为治,公见光宗,即奏曰:「臣历数郡,首尾十年。
自蜀至闽,身行万里,所见闾阎之内,民实困穷,郡县之閒,吏多贪浊,风俗媮玩,边备空虚,将帅掊克,士卒嗟怨。
愿陛下慨然发愤,志于有为」。
光宗宽仁尽下,公又虑邪说入之,曰:「君子今日论某人,明日论某事,积违忤以取人主之厌,不可不察」。
凡所定必其有益于主德,以诚心感悟。
其掌铨曹,每病勿守资格,无所进退,奏乞别贤不肖,择其可荐进者以闻。
俄擢贰西府,责益重、忧益深矣。
踰年,会国哀多故,既身历大策,而宰席虚,即从其次奏召留正长百僚,遣两中使趣之。
又以朱熹有重名,俾以待制经幄
于是无日不收召士君子之在外者,以光初政,慰海内望。
初公之亟留公也,欲与之同心辅政,布贤者于要路,一二月间,事可略定,公乃引去。
侍御史张叔椿奏弹留正弃国去,不当召,公迁御史吏部侍郎
上以东省虚员,命公兼参知政事,公奏留正至,乞免兼。
解省事甫三日,除特进右丞相
公惧,曰:「同姓之卿,不幸处君臣之变,敢言功乎」?
力辞不拜,以特进枢密使,而知院事已命骙矣。
公拜枢密,而辞特进
公平生善论事,所帅福唐,遇地震之变,上疏于孝宗,宜罪己求言,以答天戒。
朱熹闻之,叹曰:「是得藩臣告君之义矣」。
及镇蜀,奉高宗遗诰对家人僚吏大恸,退具手札慰孝宗,且为三说以献,其一谓:会稽𣪁宫规制浅薄,舜都蒲坂,葬苍梧,禹都平阳,葬会稽,当复祖宗山陵之制。
其二以皇太后春秋高,太上既葬,请皇太后南内,以便侍养。
其三,修奉山陵,宜遵遗诰俭约之训。
至是孝宗大行,公反覆论𣪁宫非是,日往岁深,阜陵其深不盈九尺,闻者寒心,欲改卜山陵,与宰臣议不合。
赵彦逾为按行使,迎宰臣意,为之属者和而助之,与覆按使悉不主公说,而党始分矣。
小人因二公之议山陵不合也而间之。
会留公裁抑经筵,更易台察,士寖不悦。
韩侂胄欲自用事,得其便,从中出留公于建康,复命公右丞相
公本倚留公共政,怒侂胄不以告,侂胄谒公,公故不见侂胄惭而忿。
签书枢密院罗公点曰:「公误矣」。
侂胄与语,力释之,公亦悟,复见侂胄侂胄意终不怿。
公辞不拜右相,至于再三,不许。
覆按使时为中司,与彦逾等谋共挽其党为察官,而言路始与公敌矣。
罗点黄裳卒,公益孤,对客辄泣下。
罗点死,侂胄拔其素所与,亟用之。
黄裳死,上益无所倚信。
彦逾觊欲与同升,恨公使之帅对,疏廷臣姓名于其上,皆指为公党,倾公,且曰:「老奴今去,不惜为陛下言之」。
而上始疑矣。
谏官黄度欲深论侂胄而谋泄,出之于外,公历言之,不听。
朱熹经筵进说,权倖益侧目,中批与外祠
公独袖御笔还上,且谏且拜,无虑十数。
上愠,必欲出之。
公退求去,不许。
于是吏部侍郎彭龟年力抗侂胄窃弄威福,为中外所附,不去必招患。
上难之,公白上,乞留龟年龟年竟出。
又力求去,不从。
连数日,中书舍人陈傅良监察御史吴猎起居郎刘光祖各先后而去,公之势危矣。
时正旦使将至,公不果去。
庆元元年正月八日,北使朝辞,小人知公必去,亟命学士草麻,去祔庙赏。
趣家人治装,曰:「朝廷自宣麻,吾自以私义求退」。
而公之客或曰:「大臣进退,不宜匆匆如此」。
公翻然顾国家大体,复不忍遽去,力免特进之命,凡十有三日,始听迁一官。
公念居大位,志不得尽展;
于议典礼,仅能正太祖东向之位,而山陵夺于群言,于士风奔竞未能革,于民力凋瘵未能苏,军制未复祖宗之旧,边臣未得久任之人,江淮未尽经理之宜。
经术造士,十科荐人,欲如元祐司马公;
重惜名器,甄别流品,选择监司,欲如庆历富、
凡公著所闻于师友,如汪公应辰、李公焘、王公十朋胡公铨林公光朝、张公栻、尤公袤、朱公吕公祖谦,皆欲力行,以见于事业,而未能也。
且时事杂出而多端,人才暂聚而复散,公自知孤立,不可以久,犹汲汲勉主以大有为。
是月二十有五日,率二府大臣面奏曰:「陛下但欲为寻常之主,今臣等朝夕进呈寻常之事,亦或可以偷安目前。
陛下欲建子孙万世之计,必先自立志始。
若圣志先定,臣等亦深愿为陛下条当今弊政,次第施行」。
公不知小人之计已成。
是日用李沐右正言侂胄合谋,首论公将危社稷。
公罢相,朝臣连日奏疏,谓公不应以忠得罪,悉斥逐之。
太学之士坐理公羁窜者五六辈。
公名益高,小人益忌,谓不重贬公,人言不已。
八月,以御史中丞何澹疏,落大观文
十二月,又以监察御史胡纮疏,责授宁远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
公怡然就道。
旧病渴,医以为热也,投寒剂。
舟行潇湘间,雪大作,爱而玩之,外寒内侵。
衡阳,寝疾,甫四日正月壬午,乘舟,薨,年五十有七。
薨之夕,天晦阴,公问子婿:「今夕星象何烂然也?
且一大星胡为独照我舟」?
将逝,微笑曰:「一无可报,一无可恨」。
公学务有用,侍讲□□□《太祖实录举要》上之;
其后又取本朝诸臣奏议类成三百卷,择其尤切治道者为百五十卷以进。
孝宗谓可与《资治通鉴》并行。
其他平居格言善行,有不可胜书者。
及其薨也,虽遐乡僻聚,稚儿寡妇,莫不愤叹泣下,道路望见其丧舟,焚香而遥哭者,皆是公德及之。
公娶徐氏,先公十九年卒,累赠秦国夫人
公凡七男子:长曰崇宪,今为朝议郎秘书监
崇范,宣义郎、监隆兴府苗米仓,蚤世;
崇楷,奉义郎通判郴州
崇模,从政郎荆湖北路提点刑狱干办公事
崇度,宣义郎权发遣桂阳军事;
崇实承事郎、监建康府粮料院
崇斌,承事郎、监隆兴府苗米仓,悉有家法。
女子六人,嫁承奉郎、监泉州市舶务汪德辅承务郎、监兴化军莆田县涵头盐仓汪光,宣教郎、知南剑州将乐县刘填,承务郎刘广,其二未适人而死。
男子孙十五人,一人已仕,二人未名。
女子孙十有三人,一人已嫁,一人许嫁。
曾孙一人,曾孙女二人。
呜呼盛矣!
天之所以报公者其在斯乎。
聚族三千,皆无閒言。
藏书五万卷,终身不失儒素。
公在相位,客有闻公言,欲以吴曦为文臣帅,问之故,则曰:「武帅他日又嗣掌兵,非国之利」。
客叹而退。
是时,已深交于侂胄,议弗果成。
公罢相,侂胄专国十年,益得其欲,竟与侂胄表里兴师,而首叛,如公素忧。
嗟夫,使公而尚在,国家之所恃何如也!
公薨之年五月壬午,葬馀干之雕峰。
百岁之后,墓道之碑传信,或有补于太史氏。
其铭曰:
烈烈赵公,社稷之臣。
维天笃生,维国之珍。
扶国于倾,拯时于屯。
天既成之,乃败于人。
曷忍败之,彼贤且亲。
天造则艰,人胡不仁?
匪败我公,实戚我民。
在民既戚,公功以伸。
公虽伸矣,孰救濒呻。
已丧孰补,未补孰陈?
嗟公志远,任重以身。
帝鉴其忠,其语谆谆。
人忌其正,其谗狺狺。
后不我知,犹有鬼神。
公没不恨,光灿斗辰。
公即幽宫,今几秋春。
卓矣伟绩,勒之坚珉。
百世之下,以告缙绅。
岂必百世,怀公如新(道光《馀干县志》卷二一,道光三年刻本。又见同治《馀干县志》卷一八。)
酒酬公位下:似当作「酒酣公泣下」。
东湖事宜状淳熙四年 南宋 · 赵恺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九五、《宝庆四明志》卷一二、《永乐大典》卷二二七○、《敬止录》卷七、民国《鄞县通志·舆地志》
淳熙三年十二月十七日尚书省劄子,为臣奏:照对明州被山带海,山高于田,田高于海,水有所泄,每岁不苦水而苦旱。
前古因山形有不合处,筑为长短塘,受涧谷之水七十有二,号东钱湖亦号万金湖
唐天宝中鄞县陆南金益浚而广之,其长八十里,灌田一百万馀顷。
至本朝天禧中守臣李夷庚因旧废址增筑坚固,自此七乡之民,虽甚旱而无凶年忧。
庆历八年县令王安石重浚湖界。
嘉祐中,始置碶闸。
至治平元年,复修六堤,立陆南金李夷庚之祠于堤傍。
岁久废坏,至绍兴十六年,邑民怀思旧德,复修祠宇,塑神像,皆有遗迹及碑刻可考。
惟是自治平元年至今百有馀年,湖寖堙废,茭葑生之,至二万馀亩,潴水不多。
旧年于湖内取水灌注田亩,一岁凡三次。
今止放得一次,不能遍及,郡人病之。
乾道五年守臣张津具奏乞开茭葑,得旨依奏。
赵伯圭踵其后,遣知县事杨布量步亩,计徒庸,当用钱一十六万五千八百八十八贯,米二万七千六百四十八硕,工役至大,费用不赀,以故中辍,皆有案牍可考。
自臣到任,恭承前后所降诏书指挥兴修水利。
今年四月,据知鄞县事姚枱乞开东湖,委长史莫济、司马陈延年相视基址,询访湖边父老以及士大夫,皆以为当开,遂委官量步亩实数,具奏以闻。
在法,农田水利并以食利众户共力修治,合是民间出财。
陛下圣慈,爱念黎庶,为之出内帑会子五万贯、义仓米一万硕。
臣仰体圣意,凡用竹木支犒赏般运茭葑,并用本州钱以佐其费。
缘是地界阔远,分作四隅,差官董役。
复选择土人有心力者,相与办集,令莫济陈延年往来监视
计开二万一千二百一十三亩三角一十六步,至十月三十日已遂毕事。
但般运已开茭葑,增广塘岸,或积在山坳,更须月馀方得净尽。
民间见百馀年积弊一日扫除,无不引手加额,称颂圣德。
臣亦欣快抃蹈,良自庆幸。
臣本州官吏除长史莫济、司马陈延年已蒙圣恩除职外,其馀提督官以下委有劳效,欲乞睿旨,许臣开具保奏推赏,庶几为民兴利之官有所激劝。
新安恭荣王 其一 宋 · 虞俦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安僖折派庆源长,宪靖猗兰奕叶芳。
可但词章誇华白,更馀政事说
两宫密侍清閒燕,三事荣分衮绣光。
生死哀荣难得似,宸纶一品赠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