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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杨柳(一作横吹曲辞 折杨柳)662年 初唐 · 卢照邻
五言律诗 押微韵 创作地点:蒙古乌兰巴托北
倡楼启曙扉,(一作园)依依
莺啼知岁隔,条变识春归。
露叶凝愁黛(一作啼脸)风花(一作落)舞衣。
攀折聊将(一作将安)寄,军中音(一作书)信稀。
侍御被使燕然662年 初唐 · 卢照邻
五言律诗 押支韵 创作地点:蒙古乌兰巴托北
春归龙塞北,骑指雁门垂。
胡笳折杨柳,汉使采(一作条)
戍城聊一望,花雪几参差。
关山有新曲,应向笛中吹。
横吹曲辞 梅花落(《梅花落》,本笛中曲也。按唐大角曲亦有《大梅花》、《小梅花》等曲。)662年 初唐 · 卢照邻
 押灰韵 创作地点:蒙古乌兰巴托北
梅岭花初发,天山雪未开。
雪处疑花满,花边似雪回。
因风入舞袖,杂粉向妆台
匈奴几万里,春至不知来。
横吹曲辞 紫骝马(一作紫骝马)662年 初唐 · 卢照邻
 押寒韵 创作地点:蒙古
骝马照金鞍,转战入皋兰
塞门风稍急,长城水正寒。
雪暗鸣珂重,山长喷玉难。
不辞横绝漠,流血几时乾。
战城南(一作鼓吹曲辞 战城南)662年 初唐 · 卢照邻
 押覃韵 创作地点:蒙古乌兰巴托北
引用典故:冒顿
将军出紫塞,冒顿乌贪
笳喧雁门北,阵翼龙城南。
雕弓夜宛转,铁骑晓参驔(一作潭)
应须驻白日,为待战方酣。
王开府行状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八、《公是集》卷五一
维王氏得姓于周灵王之子晋,晋既仙去,而世人指其族曰王家。
其后剪以秦将显。
东汉处士霸,霸生孙甲,徙居于祁,自是太原王为著姓。
元魏时,固为广阳侯,侯二子:神念,神感。
神念避乱南奔梁,神感北事齐,而其家散处宋间,子孙蕃盛。
至丕又徙开封陈留通许镇。
镇后为咸平县,今为开封咸平人者,公之高祖也,世以赀雄。
曾祖太师公,祖中令公,皆好义周急,畜德不显。
至考韩国公,仕为江宁句容县
后以公贵,赠皆太师封大国,追封曾祖妣李氏义宁郡太夫人,祖妣张氏同昌郡太夫人,妣张氏同昌郡太夫人,赵氏会宁郡太夫人,李氏吴兴郡太夫人
吴兴出也。
少奇警力学,能文词。
天圣八年进士仁宗廷试,以为天下第一,时年十九。
将作监丞同判怀州,改颍州,以吴兴忧去官。
丁韩国公忧,居丧摧棘,杖乃能起。
景祐二年,服除,改秘书省著作郎直集贤院
建言朝享太庙祝文著后姓非是,请止以谥别之
废后郭氏卒,诏葬以后礼,既启菆,天子以上元御楼观灯。
公以谓春秋大夫智悼子卒,未葬,公燕于寝,杜篑谏止之。
君于臣义且若此,矧后生虽见贬,而死被尊礼,宜有恩也。
请罢元夕灯燕,俟十七日遣奠,仍禁士庶声乐。
三年,充三司盐铁判官赐绯银鱼袋。
五年,权同修起居注,转右正言
宝元二年知制诰,充北朝正旦国信使
明年,赐三品服,判太常礼院、同知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駮事,同知审官院勾当三班院
公言广南幅员千里,邻控蛮獠,而节制所总,止桂、广二州,边阻势离,蛮或窥犯,缓急不及事。
请仿唐制,以东路之广、潮,西路、容、邕,分五管以密援。
疏上不报。
其后十年,侬智高广州,又二十年,李正德陷邕、廉、钦,于是人思公言而服其识。
明年,充益、梓路体量安抚使
是时两川荒馑,公私凋残。
既至,奏蠲逋负,阅官吏良否,多所进绌之人,人大慰说。
蜀郡媪某氏,多赀无子,一孙才数岁,媪意以赀厚其弟,顾难于其妇,乃诣郡诬妇不善抚吾孙,愿出之。
狱具,公至,立姑妇于庭,置儿其间,儿急趋母。
公曰:「岂不善育也」?
媪伏诬状。
又里民孙氏产力钜万,死而子幼,其妻念门户事,请其兄经理之。
嫉者或告其畜禁物,州用坐长法,以徒当其兄。
且诬其妻不睦于夫,常祀神咒诅,将以义绝出之。
公曰:「良人已殁而妻以罪出,甥家犯禁而舅为共犯,非礼律意,闻见所无」。
皆奏正之。
二事,人夸以为神明。
未还,拜翰林学士
庆历元年知审官院
明年同知贡举
契丹之盗边,常为塘水所限。
是年春,其使刘六符谓馆伴贾文元公曰:「南朝塘泺,何为者也?
一苇可杭,投箠可平。
不然,决其堤,十万土囊遂可路矣」。
时言事者亦请涸其地,耕以养兵。
仁宗以问公,对曰:「兵事尚诡,彼诚有术,不应以语敌,此六符誇言耳。
设险为国,先王所不可以已,而祖宗之所以限敌骑也」。
仁宗深然之。
其后神宗复尝问之,公对如是,神宗曰:「正朕志也」!
是北敌以王师问罪元昊,故谋为牵挠,勒兵境上,使六符为不可得之求耳。
七月富文忠公再报聘。
既行,继有诏附文忠以赐六符文忠疑国书与政府口宣及诏语或参差,至中路启书,果异,遂倍道驰还,叩閤门请对。
公方考试后殿仁宗急召谕之曰:「毋须同列往,独视之」。
公归院与文忠议,一夕易其书诏,大要以强中国绝后日牵制为意。
前此敌书,有太宗皇帝「于有征之地才定并汾,以无名之师直抵燕蓟」之语,一时莫知所答。
公独请问曰:「臣知其故」。
曰奏书云:「太宗尝驾并郊,匪谋燕垒,于是贵国刺梅里求致书行在,而反潜假其援兵。
既交石岭之锋,遂举蓟门之役」。
仁宗喜曰:「乃自有本末」。
执政曰:「非王某该详故事,殆无词也」。
十月,敌泛遣萧阶来议事,公实馆伴,阶因请为我禁元昊犯边,而指在求赂。
是时朝廷亦已厌兵矣,及阶行,燕于班荆,始诏公许阶,诚能约束元昊,则当班师,可缘诏语付阶。
公以诏书予之,使常得持以邀我,非便。
但详谕阶而已。
还奏之,仁宗善之曰:「唐之回鹘恃功,王室难制,几有之也」。
起居舍人
十二月知开封府,踰日都城肃然。
明年上元,故事,籍尝为盗恶少,每至是拘之狱,公呼谕遣之。
曰:「倘更为官得盗,当除尔籍」。
皆拜而去,五夜无警。
三月,以谏议大夫御史中丞
李用和以元舅除宣徽使,意不满,不谢。
居数日,除彰信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公言:「杜审琼太祖太宗舅,事两朝有劳,然终不至宣徽使,祖宗所以保后家也。
用和无功贪骄,而陛下名器听其所欲,恐非所以全安之。
欲报母后,厚赐之可也」。
判国子监,请辟锡庆院以广学宫,因请车驾视学
夏文庄公经略西师久无功,移疾归淮西
未几,召为枢密使
公言无忠谅之节,专为身谋,当要重之任,不深惟报效,而以疾为辞。
今遽擢起,是避事为得计也,无以厉世。
又入对极论之,而仁宗未省,遽起,公引帝裾毕其说,遂罢
石介作《庆历圣德诗》所颂一事也。
苏舜钦子美监进奏院,鬻故牍得缗钱数千,夜召朋友宴集,客或为《傲歌》,有「醉卧北极遣帝扶,周公孔子驱为奴」云者。
公弹劾之,遂坐黜。
又言:「中书枢密院总天下机务,职分不明,执政之臣,劳而无功。
日五鼓趋待漏院,阅文书以待陛奏,退集议,归已近午,数刻之间,占书施行未既,已逼再集讲明日事矣。
酬酢有不逮,何暇安危远虑哉?
古所谓三公坐而论道,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则繁简固有节奏。
请以今事细例孰者归之有司」。
仁宗既用公之议,升章献明肃章懿章惠皇后祔于真宗室,因言:「艺祖孝章皇后尝正位号,而祀别室,非是。
亦请升配」。
时不见用,至元丰中,卒如公议。
李良臣陷于敌,数年来归,议相六室,复閤门故职。
公言:「良臣虽能终自拔,前不死战为贼俘,实有罪。
今加宾叙,无以示后。
李广名将,陷匈奴得还,议当斩,赎为庶人。
苏武不屈节,白首归汉,才得典属国
古之驭将法义如此,良臣宜待后效」。
兴国绍宗铸铁象,妄言灾福,惑众聚财,士女倾赴之,以金银器饰投诸冶,中贵人督作,宫掖出赀佐之。
公以为:「西师宿边,而财费于不急,动士心,起民怨」。
诏立还中使,禁止之。
又言四月朔太阳当亏,经典所忌,请罢游幸西苑
诸后既升祔,赐群臣帛有差,以公由翰林学士迁,特命倍赐与学士等。
公曰:「不敢以臣废法」。
屡敦谕,讫不受。
天章阁待制滕宗谅庆州,以边事用度无艺,军费几屈,公累疏之,逐宗谅岳州
五年,馆伴北朝回谢使。
六年,复拜翰林学士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
公言:「太祖时兵十二万,太宗时十八万,章圣时四十万,今遂倍之。
兵在精不在众,冗数坐食,非计也。
三司虽总财用大计,而事实在外。
太原大名永兴帅臣,各带计置一路粮草」。
是冬请补外,改侍读学士龙图阁学士亳州,改郑州
明年三月,转给事中
七月,移澶州
明年,拜尚书礼部侍郎,坐举张得一罢职。
是年河朔大水,民流亡,朝廷分河北为四路,各置帅。
公以本官充高阳关路安抚使,知瀛州
至则为方略,振哺全活甚众。
皇祐元年春,复两学士
五月,充永兴路都部署安抚使知永兴军
七月,改河南府西京留守
十一月,转户部侍郎河东安抚使,知并州兼本路计置粮草。
四年,还朝,知审官院,充翰林学士承旨兼侍读判太常寺
公在经筵,每进读,必以古义反复劝上,以傅当世之事。
仁宗迩英阁置《太玄经》、蓍草,顾曰:「宫中每阅此。
卿亦知其说乎」?
公具对本末,因曰:「愿垂意《六经》、正史,此非帝王所宜学」。
翌日已彻去。
五年,知贡举
至和元年,充三司使,充回谢北朝国信使
见敌主于混同江,敌每岁春帐于水上,置晏钓鱼,惟贵族近臣预,一岁盛礼在此。
每得鱼,必亲酌劝公,又亲鼓琵琶以侑之。
谓其相刘六符曰:「南朝少年状元,入翰林十五年矣,吾故厚之」。
使还,除宣徽北院使
言者以公是行,遇正旦使宋撰于靴淀,撰与敌使争不直,公实与会。
即改端明殿学士知永兴军
嘉祐二年,移秦州
羌族瞎药木征唂厮啰,连衡更出,岁为边患,公以威信诱服,皆请吏修贡,西境无事。
知河南府,知定州
八年,英宗即位,拜兵部尚书
治平二年知大名府北京留守
京师大水,公上《治平政鉴》十篇,大概谓宜寅天尊祖,慎威福,判真邪,爱民兵,以答天诫
神宗即位,拜太子少保,遣中使李舜举诏曰:「卿曾献忠先朝,今宜有辅不逮者」。
公约《政鉴》之义,上《圣政备览》十篇。
明年检校太傅宣徽北院使再任。
熙宁初,西边久无事,而疆吏产谋造端,公极陈所以绥怀之者。
夏人果使横山族杀保安守将杨定,继遣使以其主谅祚讣至。
公请选勇辨士诘取害定者,羌果送之,戮于境上而受其使。
未几,边将又遣兵攻羌境,羌复犯我庆州,我亦取其蒙古城
公知边患未有艾也,复上疏言章圣得潘罗支而继迁之患息,仁宗得唂厮啰而元昊衰。
横山五族与吐蕃董毡等众族,世受王命,今宜以恩信深结之,可得其用,是夷狄攻夷狄之道也。
又请按求唐韦坚裴耀卿水运以实关中
唐引粟江淮为回远,今可漕太仓,则比唐为易,其言道路甚悉。
常因日蚀,上天下形势、忧勤启圣、为政先后三论。
召还,有大臣语公曰:「今大新百度,能少默当进矣」。
公谢曰:「士固欲得位以行其志,然未闻枉志以求位也」。
遂论新政
谓青苗、助役,皆县官渔利;
谓诸役法困民,惟衙前籍上米石使相助,若可行以代吏禄,然是竭良民以养浮浪。
公于是不得留京师,去留守南都
四年,判河阳
五年,再判河南府
八年,还朝,兼中太一宫使
言今天下兵分隶所谓三十六将,臣观其人,皆斗将而已,仓猝当误事。
又言国马大事,监牧不可废;
交阯邕管,罪不可赦,宜募兵江湖,使习风土,便器械,赋刍粮于荆闽,则无劳费。
公恳求閒退,章八上。
元丰元年检校太尉南院宣徽西太一宫使
赐金方团带,先茔得置寺,皆异礼也。
归居洛阳,面辞,陈天下利害有人所难言者。
执政而下,侍从馆阁士大夫,皆为诗以美其行。
三年,彗出西方,诏求直言。
公上疏,大要以爱民省事为本,愿振滞淹,伸冤枉,蠲逋负。
大享明堂,诏入陪祠。
既毕事,召对曰:「北门常须旧德,而卿故治也,当再劳卧镇之」。
又屈指数曰:「某年召卿归矣」。
时三路籍民为保甲,下户皆不免,日聚教之,提举官禁令苛急,河北保甲往往为盗贼,百十为群,州县不敢以闻。
公极论其弊,谓非止困其财力,害其农业,所以使为不良者,法驱之也。
将恐浸淫为大盗可忧,愿蠲裁下户。
于是主者指公沮法异国论。
公曰:「此老臣所以报国也」。
章入不已,天子始悟保甲之为盗也。
六年三月,拜安武军节度使再任。
八年三月今上即位,拜彰德军节度使
公再至魏,前后求退,章累上,不许。
七月寝疾,诏遣中使国医临视。
二十三日,薨于府第之正寝。
讣闻,两宫惊悼,遣使慰恤,赐予甚厚。
又朝中贵人护丧归洛,以开府仪同三司告其第。
公仪观端秀,动容步武,皆有规度,语韵如钟。
于书无所不观,博杂涵茹,而折衷于孔氏。
为文章浑厚清伟,尤长于比事俪辞。
平生奏章,皆自为之,至老不以属人。
宾客喜清谈论文,诵讲古人词草及国朝典故。
少遭天下无事,仁宗向意经术,奖用文学士,公翱翔出入,论思谋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指切权近,发明时政无回隐,侃侃谔谔,白首逾壮。
故逮事四朝,多见纳用,而眷遇深渥,在朝廷清涂要地,践履周遍,外之名都大镇,多再至者。
所至首访民所同患,所同欲,废举之,专以恺悌之情与人休息,人是以安乐之,去而思之深也。
两蜀、魏、定皆立生祠。
士大夫皆曰:「王公之志,虽不得坐庙堂行之,然内外五十馀年,凡诏告于上,设施于外,其及物者盖多矣」。
累典贡举,遇士有大体,号为得人
公少喜道家说,其于颐生练气,盖有自得之者,故年益高,神明益彊。
临终且索笔草奏,求舆疾归洛,奏成而目瞑,词气不乱。
或泣于傍,犹摇手止之。
兄弟十人,从子孙众多,以公官、以公嫁者数十人。
疏族寒士有谒必厚之。
薨之日,橐无馀赀,而孙犹未有官者。
公娶薛氏,资政殿学士简肃公之女,追封平乐妹,今封和义郡夫人
子男七人:未名而卒者四人;
仕而卒者二人,曰正甫奉议郎,曰端甫大理评事
次曰晋明,今为承奉郎
女八人:在室而卒者三人,嫁朝议大夫程词恭、朝奉郎任公裕孙亚卿而卒者三人。
今二人之婿,曰节度推官石宗彝、宣德郎吕希亚。
孙男七人:秉文景文,并承务郎
文,假承事郎
贲文,尚幼;
馀早卒。
女三人。
曾孙男女三人。
公所著内制外制集各五卷,奏议十卷,文集七十卷。
王氏世葬开封府开封县苏村,至公始葬其考韩国公尉氏县柏子冈
今又卜之地,得于河南府河南县教忠乡府下里,而曰得公薨之年十二月甲申吉,乃葬公焉。
公旧名拱寿,唱第日,仁宗面赐今名。
谨具公世系官事始终,上尚书省,移于太常,告于太史氏。
谨状。
与遵老(一以下俱杭州1084年5月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三、《苏文忠公全集》卷六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
某启:前日壁间一见新偈,便向泥土上识君,今日复蒙古奇句,益知前言之不妄也。
幸甚幸甚!
然既传之诸祖师,何不自家留使。
既已倒持,辄当逆化,呵呵。
人还,匆匆,不一一。
庞道者绣观音赞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三○
道者侏儒,从山谷累年,自谓予云:家富于财,父母死,无兄弟,年三十不嫁。闻山谷食素,遂尽散其赀与族人,作头陀,从山谷。不衣帛,不卧榻,一斋之外,水亦不饮。
八万四千唯两臂,三十二应无来往。
悲观一切造诸业,慈观诸业炽然住。
清净观时无本根,幻影重重蒙古佛。
有能出世自观音,即受老翁无畏施。
按:《山谷全书·正集》卷二二。
淮西王枢使公明1172年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八○、《浪语集》卷一八
即日春序向阑,和风叶律。
恭惟衮绣徂齐,棠阴蔽芾,神明赞相,钧候动止万福。
某去岁在都,伏睹枢极之拜,窃与斯民同庆,加以久失奏记,且欲候问兴居,叨冒京职之除,亦当陈谢恩纪。
家贫不能遣力,辄于置中冒贡函笺。
方以浮沈为念,伏蒙钧翰宠答,非惟慰籍甚厚,亲札盈纸,谦抑过宜,非所得当。
感荷之剧,以为王公顾遇末列,古则有之,世道浇讹,此风之不作也久矣。
一闻正始,心目为之开明,乃知宏之在人,甚幸甚幸。
前闻钧履微失调卫,每恨不得日亲医饵。
窃知喜遂勿药,固宜天之赉予善人,翘望悬悬,慰怿大矣。
某区区之迹,自去秋中效职都下,一谢宰辅,不敢复再见之。
十一月初,上以江湖饥民流移淮甸,而光州告多有北人归正来者,忽俾赈赡安集,不敢辞难。
岁除方抵浮光,问归正则无有,但缘中间遣许安道者持金钱宝号入北,事泄于咸平,狱辞所连,凡十七郡。
有十数家避祸将家渡淮而来,郡中遂括旧归正人二百馀家以方至告。
又其守将宋端友者,被命买马,杀人而夺之者三,不免具以实闻。
颇闻有力强甚,不敢自为身谋,天子英明,已下之廷尉矣。
元宵齐安郡,问流移则已晚,转而之四方者不可胜计,某皆不及见,独收无所归者仅四百户,于旧州之东北,聚置官庄二十馀处居之。
春事已深,流者渐已安定
先于合肥兴修三十六圩之利,西来付之赵帅,得报亦稍就绪,但缘兼覈垦田未遍,又须一至沿淮,只旬日间当东,计还奏之期,必夏中也。
湖外饥歉,伏蒙移赈粜,兹三代事也。
大臣以天下为度,于今方一见之,故吏门生有光荣矣。
夏口赈民虽甚无法,然而米价赖之而平,活此一方,为德甚厚。
春雨时降,自此当少苏也。
某至淮上流,闻此夷困于蒙古鞑靼,凡女真之守州郡者皆充将帅之任,率以同知涖事。
而沿淮被边,去冬颇有游骑出没,又于上下表里置铺相接,每铺十人,九枪一牌,若以我为虞者。
其被祸来者具言河决垣县,东贯济、宋之间,合清泗于彭城,流分九道,卷埽千里,骚动纷然。
某谓通泗渎,凿吕梁,开石门,皆古用兵中原尽力而为之者。
天道如此,非无机会。
然察淮壖虚弱之甚,边臣陆陆,无可望以功名者。
河流南北通共,惟今未必有加于彼,兹在可虑。
观其置铺之役,乃若齐之敲冰备周,尝告庙堂,谓有谋人之心而使敌人疑之,难以速得志矣。
不知关陕之地事势何若?
仰惟规模先定,必有不可易者。
不敢隃度,敢祝敬之而已。
某所见如此,不敢不具言之,僭越轻狂,必蒙恕察!
轮对绍兴十一年高宗料敌劄子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六、《絜斋集》卷二
绍兴十有一年二月丙子,上谓大臣曰:「中外议论纷然,以金逼江为忧,殊不知今日之势与建炎不同。
建炎之间,我兵皆退保江南杜充书生,遣偏将轻与金战,故敌得乘间猖獗。
韩世忠淮东刘锜淮西岳飞屯上流,张俊方自建康进兵前渡。
金窥江,则我兵皆乘其后。
今虽虚镇江一路,以檄呼其渡江,亦不敢来」。
后卒为上所料。
臣闻英主之兴,所以能折服彊敌,尊崇国势者,惟其经营处置得其要而已。
捕鳣鲔者必以网罟,捕虎豹者必以陷阱,设之于此,而使鳣鲔、虎豹堕其术中,则足以制其死命矣。
高宗之制劲敌,用此术也。
金人既陷寿春,乘胜进兵,众人皆以为忧,而高宗曾无惧色,岂姑以是安众心哉?
盖先事经营,多方布置,至严至密。
敌或迫江,则王师皆尾其后,彼虽凶彊,岂敢轻举妄动而送死于我哉!
高宗之制敌,可谓得其要矣。
今日金运既衰,蒙古方盛,闻已提兵渡大河,围陈、蔡,攻潼关
金人之势益蹙,其亡指日可待,则是朝廷所当熟虑者,非金人,乃蒙古也。
方兴之势,精锐无敌,岂可不豫为之备?
诚得中兴诸将,分布于江、淮、襄、汉之间,委之阃外,听其所为,或冲其胸,或捣其脊,或击其左右,使敌人踌躇四顾而不知所出,则吾可以必胜矣。
虽然,良将未易得也。
采之于公论,公论之推,必人材之杰然者也。
纪律必严,教阅必精,方略必审,威声必震,而何患乎大功之不集哉!
窃闻今之边防疏略未备,守御诸将多不得人,而蒙古之势骎骎将逼,甚可惧也。
经营布置能如高宗,则亦可以如高宗之不惧矣。
惟圣主亟图之。
论备边劄子 其一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八、《絜斋集》卷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七
臣窃惟当今之务,有不可一日缓者,边防是也。
自陛下更化以来,今十年矣。
筑城壁,浚濠堑,缮甲兵,积刍粟,习武艺,申军律,未尝一日不为备御计也。
勤勤葺理,至于今日,宜其十全无阙,物物可仗,边疆隐然有不可敌之威,强邻帖然无敢为寇之意,其理固当然也。
近者窃闻垂亡之寇辄敢率其馀众,侵我疆埸,掠我人民,焚我庐舍,偃然有轻视中国之心,陛下知其所以然乎?
然则我之所为边防者,未必真可恃也。
将帅者,三军之司命
往时稍有劳绩之人,率以罪罢。
凡今所用,新进为多,孰为智,孰为勇,朝廷不得而知也。
孰为杰出,孰为中材,朝廷不得而知也。
四顾乏使,聊且用之,是谓之尝试。
任尝试之将,而责以真才实能之事,岂不难哉!
然则何以得良将?
曰:朝廷之上,改弦更辙,作其怠惰苟安之气,则良将出矣。
敌虽微弱,而交聘未已,所以犹敢桀骜。
一旦绝之,出其不意,宁不震慑?
若犹侵犯,以兵驱之,观其战斗,而智勇杰出之才因是表见,折冲御侮,不患无人,此乃边防之首务也。
讲和誓书,质诸天地,邀诸鬼神,不如约者堕其国,可谓严矣,谁敢违之?
而敌人辄敢渝盟,岂不自知其非哉?
直欲邀我岁币,故为此小挠尔。
我从而与之,是畏其威也,是示之弱也。
堂堂大朝,而见胁于衰残之小敌,惟其所欲,略不敢较,兹其为耻辱也大矣。
使彼犹在燕山,其国尚强,未尝弃好,虽与之可也。
今失其险阻,不绝如缕,又已渝盟,其可与乎?
稽诸公论,万口一辞,谓不当与,惟浅谋寡识者或以为当与尔。
一或与之,我气先索,何以立国?
方今鞑靼最强,及其他豪杰崛起于北地者甚众,见吾怯弱如此,将有吞噬之心,岂不尤为可虑乎?
绍兴中,北方强盛,而徽皇梓宫未归,太母隔在沙漠,高宗不得不与之和。
所给岁币,减于全盛者半,而当时忠臣义士犹以死争之。
及金亮叛盟,亲提重兵,大入淮甸,而完颜雍已入于北方。
亮寻陨于非命,而尽反其所为,其国再安,欲寻旧好,故孝宗减币而与之和。
今之残寇,与其强盛之时固万万不侔也。
而我之与币,增于隆兴,一如绍兴之数,毋乃太不称乎!
毋乃太卑辱乎!
借寇兵,资盗粮,古人之所深戒也。
彼既渝盟,是为敌国,乃以重币资之。
衰弱之馀,一旦得此以激厉其众,又岂中国之利也哉!
善立大事者,能反而用之,不以是资敌,而反以制敌。
夫今之所患者,财用未充也,然岁币之数不为不厚,足以募勇敢,足以旌战功。
自今以往,边防于此取办,国威由此复伸,此天所以祐我国家也。
其弱也易兼,其昧也易攻,摧枯拉朽,不劳馀力,此天所以授陛下复雠雪耻之机会也。
残寇折而入我,蒙古及夫群雄知中国有人,莫不惕息,此天所以启我昌运也。
陛下内揆于心,晓然见夫岁币之不可与,固守而确持之,则可以奉顺天意矣。
臣闻孔子之言曰:「为君难」。
何为其难也。
决大疑,定大计,措其国于泰山之安,天下无敌焉,所以难也。
势则不强,威则不振,患人之见陵,重赂以求免,中才常主亦能为之,何待于圣君乎!
愿陛下审思之。
臣不胜惓惓。
取进止。
边防质言论十事 其一 论战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七四
《司马法》曰:「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此言国家之武备不可一日弛。
虽积安极治之世,不可忘战,况危机交迫之时乎?
窃料今日之势,必至于战,战非美事也,不战而屈人兵,岂不甚善?
然观时度势,虽欲侥倖无战,而不可得,何者?
敌失其都,假息河南,豪猾并起者,必又从而蹙之。
师一渡河,汴京鼎沸,浸淫不已,而侵轶之害,近在目前,能无战乎?
往者绍兴讲和,不过金人一国,和好既通,无复馀事。
蒙古既众,金人据有之地,必将四分五裂,与我为邻,部落不一,必有崛强喜功,不我亲睦者,能无战乎?
往者金人盛强,朝廷姑息,勉强和好。
金师屡败,亡无日矣,而敢偃然自大,邀我聘使,索我岁币。
若遽许之,奸雄窥觇,谓吾衰弱已甚。
故虽垂亡之寇,奉之惟谨,有鄙我心,轻来伐我,能无战乎?
金人,我之深仇,而敢驻汴京者,谓我不能复雠,可以无南顾之忧也。
遽与通和,必堕其计。
若不欲遽绝之,姑告之曰,俟复还燕蓟,交骋如故。
委曲迁延,迟以岁月,残寇必亡。
万一未亡,谓吾无信,致螫于我,斯与之战,乘其衰弱,克之易耳。
大抵为国家者,固不宜好战,亦不可惮战。
晋之渡江,国非不弱,而未尝肯与敌和。
石勒来聘,辄焚其币。
祖逖出镇,而河南复为晋土。
苻秦南牧,一战而却之。
盖强敌在前,晋人朝思夕虑,求胜敌之策,所以克保其国。
我朝中兴之初,数与敌战,良将辈出,王师屡捷。
岳飞韩世忠刘琦吴玠之徒,勋烈表表于绍兴间,非秦桧沮之,复故疆,刷国耻,端可必矣。
今庙堂之上,图画边备如恐不及,必不以战为惮,而后人才共奋,何患其无成功哉!
上庙堂书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六、《昌谷集》卷六
窃见敌寇侵边,诸城被围,平地百姓坐受剽掠,中外汹汹,恐有窥江之谋。
愚窃以为不足忧也。
困兽强斗,本无远略,乘蒙古退师之后,肆冲突以示馀勇,驱河南之民以为签军,无复有尼玛哈、乌珠人物。
水潦既降,马无长技;
暖气将效,弓无劲力。
不有败衄,必有内难,谓之不足忧,信而有徵。
然而治内者当有规模,事外者当审施设。
古人于此二事,载在方册,与治同道,治如反掌。
与乱同事,乱亦如之。
不观天下大势,而独幸敌人之退师,忽有强敌起于旁,锄梃弄于中,左支右吾,力不暇给,本朝之敌,不止于金人而已也。
自古君臣同德,辅佐同谋,圜坐者有成说,奔走者有定向,然后事无不成,为无不就。
自开禧用兵以来,迷失此意,疆埸之事不得尽至榻前,阃外之人不得尽闻庙议。
上以笼络之术行其私,下以苟简之意逃其责。
甚至兵无主将而散,郡守兵已出界而方建武宣威,造命之本误矣。
自古中书之务贵在清简,操略所以御详,居静所以制动。
元首丛脞,万事皆隳。
自开禧用兵以来,调发一项人马至催劄十数,驱磨一件递角至里牌三五,命令不坚决而持守易变,赏罚不信必而奉行无准。
甚至庚牌太多,未免失坠;
调发太遽,多至叛亡。
而造命之本紊矣。
自古用兵之法,必须阃外先有事权,故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
非欲其跋扈也,威不重则不足以服人,权不一则不足以出令。
又须有财物可以动众,有官爵可以赏功。
圣贤审度事情,立说如此,必有所见。
开禧虽立宣阃,实无事权。
名为招抚者或得以抗衡,名为节制者或得以侵官,微而偏裨皆得以直达,小而州县皆得以僭言。
用揣摩之小数而欲求度外之功,拘閒假之常文而欲制难料之变。
至于军前支犒皆仰给于总所,临阵喝转皆见沮于有司。
用事者欣然有得,谓足以关防控驭,不知俊杰之士岂肯受制?
事掣其肘,时失其机。
或观望以谋夺其位,或倾险以阴沮其谋,而有志者不肯任事矣。
自古用兵之时,必须州县先有事力。
故祖宗之财,其根本在州县,非纵其自营也。
有外寇者当防内难,有军事者当固民心。
调发者必有激赏,经过者必有券食。
事势当然,无可疑者。
开禧以前,州县储蓄素厚,尚可支吾。
及至国用司一立,专以刬刷为能,有一孔之利者无不攫取,有累政之积者无不起解。
民间受害,尤难缕数。
聚兵不得其所而徒费调运,楮券不清其源而徒困秤提,盐筴之所以屡变,舟车之所以不通。
用事者但见所入稍多,谓足以补助经费。
不知州县之间所至窘束,田野之民无不贫悴,有危邦之陋风,无太平之盛观。
给度牒则扰及僧道,给盐钞则扰及商贾,而有志者不能措手矣。
自古寡不可以敌众,弱不可以敌强,兵以众而为强,以寡而为弱。
非谓带甲之夫皆欲其出战,风寒之地必欲其尽护也。
城郭之兵恃险以为固,其兵宜寡;
平地之兵恃人以为险,其兵宜众。
是故善用兵者立重屯于腹心,分轻兵于边徼,明斥堠以守关隘,倚民力以护乡井。
卒有缓急则必审轻重以为策应,卒有挠败则必守家计以俟后举。
小捷不足以为喜,小挫不足以为辱。
开禧尝试用兵,不习武事。
置御前诸军于边徼,不图进取;
纵北骑驱驰于腹心,不思决胜。
关隘无虑数百处,不问缓急;
遣戍役不满数百卒,所至溃散。
方且调禁卒于诸郡,取弓手于诸邑,论其人则未免乌合,作于外则徒见张皇。
及至光濠受围则两淮束手,襄安城守则荆湖痛心。
置赤子于度外,遑恤蹂践;
称斫寨为隽功,止同剽掠。
每见捷报,令人愧恧。
设伏者不过百人,斩首者不过三级,生擒一名便称万户,驮子一头便称番马。
解围之音日闻而北骑不退,报捷之旗日上而境土不辟。
所幸敌无谋耳,万一稍识兵机,阴行诡道,或多方以相误,或声东以击西,指偏师以缀诸城,率骁锐以迫江浒,而吾国奔命矣。
自古教民而后用之,不教者谓之殃民。
所谓教之者非特行阵进止之法也,怯者常有以激其勇,勇者常有以养其气。
明爵赏之可慕而息其剽掠之风,察衣食之不阙而销其饥寒之虑。
然后正阶级以定其分,示好恶以观其智。
将必使之知兵,兵必使之爱将,以此众战始可集事。
开禧冒昧用兵,不知兵法。
泗州,上表未已,旋复陷没。
和尚原,奏功未报,旋复失利。
宿州未得,已有灵壁之败;
唐州未至,已有三交河之衄。
兵不素教,将不素练。
无塞井夷灶之法,而递相蹂践;
无曳柴伪遁之谋,而甘受锋镝。
一矢不得以相加,匹马不得以还辔,而吾国大震矣。
自古用兵当明本意,必有以服人心,乃可以合天理。
安民和众之志,而后有箪食壶浆之迎;
有禁暴除乱之谋,而后有东征西怨之事。
痛惟国家南渡九十馀年,陷中原于域外之地。
往时河南北之民闻本朝有恢复之意,莫不延颈企踵,以为礼义之国可以衽席我也。
自开禧用兵之时,本意不立,使忠义之人结怨于对境,已不足厌服其心。
及交锋之际,诸将素无纪律,纵杀戮以诧威武,肆剽掠以代赏犒。
滥及降附,谬称巷战;
诛及宝化,名曰搜山。
两河之心,视官军有若寇盗。
十年以后,怨官军犹入骨髓。
致使签军之策得行,而归顺之意不决。
垂亡之境,犹足以动万里之众,而规恢之本意误矣。
自古举军国大事,必须先塞倖门,大开公道。
忠谠者未必皆合理,不失为正论;
谄谀者未必无寸长,不失为奸计。
在乎上之人勤于政而敏于事,旌其淑而别其慝,则忠谠者日得进见,而谄谀者自然退听矣。
当开禧用兵之初,已知有债帅之弊。
用事者闻其名而恶之,痛自洗濯,或拔之于卒伍之中,或起之于闲废之地,举朝相贺,便谓得人。
不知倖门未塞,公论未伸,善结托者虽无功而安,不善结托者虽有功而惧。
无债帅之名而实有债帅之费,故诈冒奏功者往往得志,真实用命者纷纷得罪,而诸将之志怠矣。
自古知彼知己,百战百胜。
间探之所以明,非特重赏以使之也,参之以圣智,行之以仁义。
自我而往者必思有以考其实,自彼而来者必思有以察其情。
推赤心以用其豪杰,厚衣食以养其行辈。
又时纵一二以疑之,使彼之情伪所在,有不得而掩者。
开禧以前聘使交修,衅隙未见,敌人情伪或不可以测知。
开禧以后通行无壅,或当阵被擒者乃大将之子,或受命出战者乃中原之人。
敌已失其巢穴,不能守其命令。
间探之不明,厥咎谁执?
彼吝于用财者,固不得以逃其责,而反间之不得行,必有以分其责者也。
捕奸细于疑似之间,处奸细于必死之地,一经削发则首领不可保,一经刺舌则冤苦不得伸。
彼方且以计而误之,此复中其计而杀之。
使失身敌境者无还期,俛首奴婢者不南向,而间探不明矣。
自古招降纳叛皆足以破贼,因其人而用之,其效最速。
然非如中国之人可以专用也,正兵一万可以用三千,正兵一千可以用三百。
立正军以为家计,用降叛以为先锋。
山东河北忠义之人久隔圣化,亦必处置得宜,表里相参,然后侮慢之心不作,节制之令得行。
开禧用兵之时,仅得一纳合道僧,不能使之招诱族类,肆行反间。
已往之失,不复再议。
近岁招纳忠义,尤更疏略。
始欲借其威力收复州县,久乃引入内地付以边陲。
及至衅隙已成,兵已血刃,外虽有委任之名,内实有骑虎之势。
幸而成事,犹恐其桀骜;
不幸而不成,犹恐其怨望。
彼诚豪杰忠义,固不如此,而中外之人,上自士大夫,下至闾阎百姓,莫不私语妄议者,则以正军之单寡,而将帅之不得其人也。
如此等类不可悉数,姑举其大略言之,则开禧之事可以深鉴矣。
澶渊之役,人知其必胜;
燕山之议,人知其必败。
稽之往事,考之人谋,观天时而察变异,明如契券。
更化以来,馀习未殄,凡所以治内事外之具少所商搉,而徒畏敌人之骤至,幸敌寇之少退。
不知国家血气已汗下于开禧之日,而疾疢未除,复汗下于三年之间。
兵日以困,财日以匮,士大夫日不任事,而百姓日有怨言。
不开心见诚,不改弦易辙,不尽悟前失,不痛扫宿弊,犹欲阴转而密移之,必有不及事之悔矣。
盗贼将起,水旱将作,兵连祸结,将不可支。
假使尽却敌寇,不留一骑,秋高必至,不可以罢戍守。
假使宿亳归疆,唐邓听命,粮运益急,不可以宽力役。
以至尽取汴洛,传檄齐鲁,举河南之地悉上版图,则守河之计又有不可胜言者。
不思考古道不刊之说,而徒权轻重于北骑进退之间,善谋国者不当如此。
某本区区书生,屡蒙朝廷器使,得转方面。
廪稍已多,无所补报,当时事如此,乃以衰病疲苶,又当求去。
有怀不尽,实所未安。
心志凋丧,文理冗谬。
平生所闻,概见于此。
若其他小小节目,未暇尽举。
伏惟察其情而赦其愚,幸甚幸甚。
奉使回奏事劄子庆元三年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五○
臣等猥以庸虚,误叨隆委,将聘敌庭。
陛辞之日,玉音宣谕,令因而询访蒙古事宜,不可张皇。
臣等窃谓觇国者《春秋》之法,咨询者使臣之事。
钦承圣训,夙夜究心,道涂往来,必加体问。
有如敌长荒淫无度,主德之不修;
频岁水旱相仍,天时之不顺;
百姓科敛烦急,人心之已离,凡比年使者之所条陈,近日廷臣之所论奏,虽或未免过实,而亦有所由来。
臣等得于见闻,不过若此数事。
第敌法素严,今尤疑畏。
初至北境,间有言者,而未敢谓然。
及抵伪都,正欲询求,而防闲甚密,深惧无以称塞明诏。
今参考事迹,复摭其一二言之。
大抵北敌狃于宴安,习成骄惰,非复曩时之旧。
蒙古生长西北,其人骁勇剽悍,地产壮马,加以新集之众意气方锐,倏来忽往,捷于风雨,契丹遗类蒙国诸戎挟其世雠,环视而动,左枝右梧之不暇。
虽侈宫室、盛仪卫,外示强大之形,臣等见其在廷班行人才委靡,上下窘蹙,若有旦夕肘腋之变。
而所过河南州郡凋弊太甚,供备牛马,取办军须,十室九空,殆同清野。
怨讟并作,至有「及汝偕亡」之谣;
遗老尚存,咸起徯我来苏之望。
盖非特中原之民不怀附,而蕃兵部落亦有离心,公出怨言,无复顾避。
河北河东累行佥刷,每战辄败,或望风奔溃,士马物故,粮械丧亡。
部送馈运至于乏使防护,使客骑兵类多疲驽老弱。
今两敌相持,犹在亘抚等州,而临潢被围,踰时未解,在边之兵,仅三十万。
复期以九月决战,臣等回至涿州安肃军,屡见介使奔驰,调发军马,曾无虚日。
观其事势,蒙古诸部虽未足以灭之,而侵扰者众,转斗未休,久而祸结兵连,必至民愁盗起,危亡之兆,端在于斯。
天道好还,敌运将尽,岂非天开陛下以大有为之期邪?
然臣等区区愚衷,有不能自已者。
观人之国,虽古不废,而自治之策,尤今日所宜素讲。
使吾治具毕张,备御无阙,敌虽强不足畏;
傥偷安岁月,仅了目前,一弱寇灭,一强敌生,犹未足以为喜也。
臣等伏愿陛下奋发英断,规恢远图,旰食宵衣,急于自治。
强君德,隆主威,振纪纲,守法度,谨爵赏,此自治之本也。
将帅,厉士卒,蓄财用,备器械,审形势,此自治之末也。
君臣交修,本末具举,平居暇日国势奠安,威望震叠,有以系中原思汉之心,绝奸雄窥伺之望;
逮其机会之至,则乘瓦解之势,兴席卷之师,一举而版图可归,雠耻可雪矣。
若不量其在我而徒欲乘敌之多事,譬之与有力者斗,未知孰胜。
有一人焉,幸其不戒而捣其虚,或不足以制之命,后患将若何?
《传》曰:「盍姑内省德乎?
无阙而后动」。
惟陛下留神,幸甚。
丙子轮对劄子 其二 南宋 · 程珌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七六、《洺水集》卷一、《辛稼轩诗文钞存》附录
臣闻自天地肇分以来,有中国则有戎狄也,而惟四方云扰,割据中原,则紊天地之常经,失华戎之大分,未有甚于此时者。
然考其始兴,稽其灭亡,率不过数十年。
石勒慕容隽各十馀年,苻健姚秦三十馀年。
元魏东西虽百馀年,而不能全有中原之地。
故自元魏而后,奄地之广,传世之多,未有若女真者。
肆我祖宗,得请于上帝,假手蒙古,连岁屏除,岌岌之势,千钧一发矣。
然一狄亡,一狄生,而又中原英豪与夫乘时奸夫变出须臾,患生盘纠,风尘翕忽,平定难期。
盖中原腹心也,吴荆襄四肢也。
腹心受病,未有四肢独安者,其可不重勤圣虑哉?
甲子之辛弃疾尝为臣言:「中国之兵不战自溃者,盖自李显忠符离之役始。
百年以来,父以诏子,子以授孙,虽尽僇之不为衰止。
惟当以禁旅列屯江上以壮国威,至若渡淮迎敌,左右应援,则非沿边土丁断不可用。
目今镇江所造红衲万领,且欲先招万人,正为是也。
盖沿边之人幼则走马臂弓,长则骑河为盗,其视虏人素所狎易。
若夫通、泰、真、扬、舒、蕲、濡须之人,则手便犁锄,胆惊钲鼓,与吴人一耳,其可例以为边丁哉!
招之得其地矣,又当各分其屯,无杂官军。
盖一与之杂,则日渐月染,尽成弃甲之人。
不幸有警,则彼此相持,莫肯先进;
一有微功,则彼此交夺,反戈自戕,岂暇向敌哉!
虽然,既知屯之不可不分矣,又当知军势之不可不壮也。
淮之东西,分为二屯,每屯必得二万人乃能成军。
淮东则于山阳淮西则于安丰,择依山或阻水之地而为之屯,令其老幼悉归其中,使无反顾之虑,然后新其将帅,严其教阅,使势合而气震,固将有不战而自屈者」。
又言:「谍者师之耳目也,兵之胜负与夫国之安危悉系焉。
而比年有司以银数两、布数匹给之,而欲使之捐躯深入,刺取虏之动息,岂理也哉」!
于是出方尺之锦以示臣,其上皆虏人兵骑之数、屯戍之地与夫将帅之姓名,且指其锦而言曰:「此已废四千缗矣」。
又言:「弃疾之遣谍也,必钩之以旁證,使不得而欺。
如已至幽燕矣,又令至中山,至济南
中山之为州也,或背水或负山,官寺帑廪位置之方,左右之所归,当悉数之。
其往济南也亦然」。
又曰:「北方之地,皆弃疾少年所经行者,彼皆不得而欺也」。
又指其锦而言曰:「虏之士马尚若是,其可易乎」?
盖方是时,朝廷有其意而未有其事也。
明年乙丑弃疾免归。
明年丙寅始出师,一出涂地,不可收拾,百年教养之兵一日而溃,百年葺治之器一日而散,百年公私之盖藏一日而空,百年中原之人心一日而失。
邓友龙败,朝廷以丘崇代之。
臣从丘崇至于淮甸,目击横溃,为之推寻其由,无一而非弃疾预言于二年之先者。
所集民兵皆锄犁之人,拘留维扬,物故几半。
臣言之,一日而纵去者不啻万人,此盖犯招兵不择之忌也。
禁旅、民兵混而不分,争泗攻寿,相戕殆尽,此盖犯兵屯不分之忌也。
兵数单寡,分布不敷,人心既寒,望风争窜,此盖犯军势不张之忌也。
十月晦夜,虏人以筏济兵,已满南岸,而刘世显等熟卧不知,遽报寖急,仓皇授甲,晨未及食,饥而接战,一鼓大溃。
至若烽亭,近在路隅,一闻边声,燧卒先遁。
所至烽烟不举,虏猝至前,率不能办。
此又犯谍候不明之忌也。
丘崇经理曾未三月,而虏骑已渡淮矣。
夫往者之辙,来者之鉴也,覆而不鉴,则又前辙耳。
今日之事固与前日大异,向也一于谋人,今焉专于自治。
九重之所宵旰、庙堂之所经理、将帅之所举行,无一日而或忘也。
而来自边方者犹以为兵屯未分焉,兵势未张焉,所招之兵未皆壮勇焉。
又言城筑之事,春夏非时,则土气融液,板干促迫,则工力苟简,异时恐不坚密焉。
而臣区区之愚,窃谓边方事宜诚难遥度,伏愿陛下申诏诸将,使之相度山川形势,览观丙寅覆辙,某城当筑,某壕当浚,某堡当脩,某寨当葺;
上而川蜀,中而襄汉,下而两淮,凡彼之所必攻而我之所当备,某所可设伏也,某所当控扼也,某所可邀击也,某地可持守也;
酌其轻重,量其缓急,某所当屯若干也,某屯当增若干也:大纲细目,俾各以所见,条具来上,而朝廷为之斟酌而行之,如其所欲为而责其成功。
不及今无事之时,使之得以尽其所欲言,一旦有故,彼将曰,某城朝廷所筑也,某兵朝廷所屯也,某寨朝廷所脩也,某池朝廷所浚也,力尽于不当为之所,而功遗于所当用之地,非吾所与知也,于是得以有辞矣。
昔之英主驾驭将帅,或面诘,或疏问,使之空臆尽言,因得以第其才能,而占其成否,皆若是也。
虽然,凡若是琐琐者皆边将事耳,若关宗社之大计,图不世之伟功,则固有李德裕处回鹘之事而可以弭后患,种世衡自任边方之责而不以累朝廷,此则未敢遽言也。
盖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惟至神独断之。
李德裕有言:「迹疏而言亲者危,地卑而意忠者忤」。
臣不量其贱而冒昧及是,惟陛下幸赦之。
端明殿学士宣奉大夫致仕新安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五百户赠特进程公珌行状 南宋 · 吕午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一八、《新安文献志》卷九四下、《洺水集》附录、《程氏贻范》乙集卷一三
公讳珌,字怀古,世籍徽之休宁
胄出重黎,休父与婴卓见经传。
至晋,元谭持节渡江,守新安有功于民,诏赐田宅于歙,遂家焉。
有灵洗忠义自奋,侑食武帝
继是蝉联,代有显人,为新安著姓。
曾祖讳自诚,里中称长者;
妣吴氏。
祖讳会亨,强记博识,书法偪长苏公;
妣姚氏。
考讳文夷,故承务郎致仕,累赠宣奉大夫
妣黄氏,继黄氏,俱赠淑人
宣奉公少以文学称,蜚声庠序。
公儿齿颖悟,稍长卓荦有大志。
十岁赋《冰》,有「莫言此物浑无用,曾向滹沱渡汉兵」之句,识者谓必有立于世。
读书日数千言,弱冠与诸老游,议论超卓,每曰:「张公栻、吕公祖谦,人正学醇,不寿不大,天也」。
绍熙四年进士第,时丞相赵公汝愚典举春官,一见公文,曰:「天下奇才也」!
擢魁多士。
有以道学疑者,置本经第二,公论称抑,授迪功郎、主临安府昌化簿。
邑介万山,士风弗振。
公至,笃意经理,不啻父兄之于子弟。
由是捧乡书、预廷对者相望。
邑酤额重,榷禁严,有种秫者官必履亩而籍,民以为病。
公言于御史,奏蠲其额,百里德之。
凡讼久不决者,投牒台郡,乞以委公,能声藉甚。
公以明经擢第,素工音律,复试兼科。
秩垂满,丁外艰,居丧哀毁备至。
服除,再欲试词科,丞相谢公深甫曰:「君廊庙材也,何必是」?
嘉泰纪元十一月建康府教授枢密丘公崇留守陪都,于僚属中重许可,一见公,遇以国士。
开禧二年六月,丘公宣抚江淮,辟公充准备差遣
公处幕中,凡所赞画,皆一时急先之务。
郭倪守维扬,调民兵万馀城守,皆占民庐,盛暑不释,疫疠大作。
公言兵未至,何以苦居民如是,遂白丘公,即释之。
归去者欢声雷动,居者炷香于门,伺公出,举手加额曰:「此宣干赐也」。
八月,升充干办公事
丘公寻开督府,公有募兵之命,循江而上,所选皆精悍。
金师南下,传言恟恟,淮民多渡江。
公建四策以处之,有故土者官给以粮,令还本里;
勇敢愿为军者籍之;
无土著者给粮,令散居各谋生计;
有马牛出鬻者,官出镪为市,烙以火印,俟兵退,明给复之,毋令射利者容其奸。
凡区画合宜者,公之策居多。
嘉定二年二月,以荐及格,改宣教郎知临安府富阳县
四年十月,公始至,代者以邑之豪猾姓字授公,公缄而束之高阁,曰:「不愿知其名也,使闻而改过足矣」。
秩满启视,则靡有一造庭者。
公先教后政,感人动物,率若是。
六年,历二考馀,治状彰著,当路名公交荐,几三十疏。
七年二月,除主管官诰院
八年三月,除宗正寺簿
时旱甚,公上言曰:「比年以来,灾异不一。
向也旱,今也防侵轶。
既告旱,必伤潦。
不惟此尔,乃去岁之秋月食望,日食朔,而又金星见昼,镇星失行,太阴躔高,木星度下者,非细变也。
其可不震惕,如祸在朝夕哉?
臣愿陛下刚健辉光,日新其德,蠲苛赋以培国本,去繁刑以寿国脉,显忠消佞以厉臣节,言听谏行以作士气。
一政令之设施,必曰其事果合于天否乎?
一人才之黜陟,必曰某人果当于天否乎?
天心何自知之?
当人心则当天心矣。
盖转移其象,消弭其灾,非大有以饬厉之,未见其可也」。
寻轮当陛对,上言曰:「臣闻觇人之国者不以其兵之强、国之富、土地之广,而惟以风俗观之。
西汉之末,士大夫崇议论之美,而乏经理之用,儒者不畔六经之说而流为虚文,州县有惠养之名而未有经久之政,边方无目前之警而有不可测之虞。
譬之蒲楫维舟,容与安流,一旦风涛,未知所届。
古之人君知天下之将有事也,必阴求杰特之才储之,以为他日之用。
盖平居无犯颜敢谏之士,则临难无仗节死义之人。
汉之王陵周勃汲黯,皆有三代之遗直。
至若公孙弘辈,则如发蒙耳,缓急何赖焉?
人才之生,无间今昔,上有所好,中才激昂,惟陛下重图之」。
宁宗温颜开纳。
六月,除枢密院编修官九月,差校上舍试。
明禋,公充读册官,礼毕,宁宗忽问宰臣曰:「顷读册文,语音清彻者为谁」?
宰臣以公对。
宁宗深器重之。
九年四月,兼权右司郎官
轮当陛对,公上言:「臣闻天之道日运而无积,圣人之治日新而不穷。
陛下更化之初,尝登正士以革奸庸,伸谠言以破谀佞,以祖宗之法而塞侥倖之门,严责实之政而变欺诞之习。
风行雷动,固已月异而岁不同矣。
然物以久而故,人以久而玩。
诚能因已定之规模,而加作新之功,则黜陟所形而天下竦其好恶,赏罚所及而天下震其威明
搜遗拔异以收徯属之心,听言行谏以昭容受之实。
辟功名之涂而使人人有欣欣不自已之意,示信必之权而使天下不敢萌苟且之风。
则治日隆,德日新,虽至万世,无弊可也。
夫苟一切安于逸豫,则强者必弱,智者必晦,敢言者必缄默,有志者必退缩,天下之治,盖未知其所终矣」。
又曰:「臣闻自天地肇分以来,有中国则有外邦。
由刘、石迄元魏而后,奄地之广,传世之多,未有若金国者。
肆我祖宗请和于金主,复有蒙古连岁搆兵,岌岌之势,千钧一发矣。
然一敌亡,一敌生。
而又中原奸豪与夫乘时奸夫,变出须臾,患生盘纠,风尘翕忽,平定难期。
盖中原腹心也,吴、蜀、荆、襄四肢也。
腹心受病,未有四肢独安者。
其可不重勤圣虑哉?
甲子之辛弃疾尝谓臣言:中国之兵不战自溃者,盖自李显忠符离之役始。
百年以来,父以诏子,子以授孙,虽尽僇之,不为衰止。
惟当以禁旅列屯江上,以壮国威。
至若渡淮迎敌,左右应援,则非沿边土丁断不可用。
盖沿边之人幼则走马臂弓,长则骑河为盗,其视敌人素所狎易。
若夫通、泰、真、扬、舒、蕲、濡须之人,则手便犁锄,胆惊钲鼓,与吴人一耳。
招之得其地,又当各分其屯,无杂官军。
盖一与之杂,则日渐月染,尽成弃甲之人。
不幸有警,则彼此相持,莫肯先进。
一有微功,则彼此交夺,反戈自戕,岂暇向敌哉?
既知屯之不可不分,又当知军势之不可不壮。
淮之东西分为二屯,每屯必得二万人乃能成军。
淮东则于山阳淮西则于安丰,择依山或阻水之地而为之屯,令其老幼悉归其中,使无反顾之虑。
然后新其将帅,严其教阅,使势合而气震,固将有不战而自屈者。
又为臣言,谍者师之耳目也,兵之胜负与夫国之安危悉系焉。
而比年有司以银数两、布数匹给之,而欲使之捐躯深入,探邻国之动息,岂理也哉?
于是出方尺之锦以示臣,其上皆敌国兵骑之数,屯戍之地,与夫将帅之姓名,且指其锦而言曰:此已费四千缗矣。
又曰金之士马尚若是,其可易乎?
明年乙丑弃疾免归。
明年丙寅始出师,百年教养之兵一日而溃,百年葺治之器一日而散,百年公私之盖藏一日而空,百年中原之人心一日而失。
邓友龙败,朝廷以丘崇代之。
臣从丘崇至于淮甸,目系横溃,为之推寻其由,无一而非弃疾预言于二年之先者。
所集民兵皆锄犁之人,拘留维扬,物故几半。
臣言之,一日而纵去者,不啻万人。
此盖犯招兵不择之忌也。
禁旅民兵混而不分,争泗攻寿,相戕殆尽,此盖犯兵屯不分之忌也。
兵数单寡,分布不敷,人心既寒,望风争窜,此盖犯军势不张之忌也。
十月晦夜,金人以筏济兵,已满南岸,而刘世显等熟卧不知,仓皇授甲,一鼓大溃,又犯谍候不明之忌也。
丘崇经理曾未三月,而铁骑渡淮矣。
夫往者之辙,来者之鉴也。
覆而不鉴,则又前辙耳。
今日之事,固与前日大异。
向也一于谋人,今焉专于自治。
九重之所宵旰,庙堂之所经理,无一日或忘也。
而臣区区之意,窃谓边方事宜,诚难遥度。
伏愿陛下诏诸将,使之相度山川形势,览观丙寅覆辙,上而川蜀,中而襄汉,下而两淮,凡彼之所必攻,而我之所当备,酌其轻重,量其缓急,大纲细目,俾各以所见条具来上。
朝廷为斟酌而行之,如其所欲为而责其成功。
不及今无事之时,使之得以尽所欲言,一旦有故,彼将曰:『某城朝廷所筑也,某兵朝廷所屯也,某寨朝廷所修也,某池朝廷所浚也。
力尽于不当为之所,而功遗于所当用之地,非吾所与知也』。
于是得以有辞矣。
昔之英主驾驭将帅,或面诘,或疏问,使之空臆尽言,因得以第其才能,而占其成否,皆若是也。
至若关宗社之大计,图不世之伟功,则固有李德裕处回鹘之事,而可以弭后患。
种世衡自任边方之责,而不以累朝廷,此则未敢遽言也。
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惟至神独断之」。
十二月秘书丞,依旧兼权右司郎官
公连岁班朝,屡求外补。
十年四月江东运判,畀节乡部,时以为荣。
陛辞,宁宗谓宰臣曰:「程珌岂可容其补外」?
遂复以旧职留。
公之处都曹也,凡郡国狱谳之来上者,必审克之。
每夜分不寐,多所平反,一时公论,独归重焉。
六月丁内艰
十二年九月服除,或援旧比,勉公以姓字通当轴
公曰:「吾生平所守直道耳,况今忧患之馀,宁复干进哉」?
十月,除浙西提举,谢表有云:「平生疏朴,既懒趋骠骑之门;
咫尺寒温,亦罕至长安之第」。
于此可以见公之心矣。
部民投牒旁午,公随至剖决,靡有遁情。
逮建台以激浊扬清为己任,一道耸然。
公帑浮费,节以制度,以馀积下属郡,增常平廪,预备荒札,治最上闻。
十三年十月瑞庆节,公以畿内使者随班称寿,宁宗惜其去,复除秘书丞兼权右司郎官
十四年正月,除秘书省著作郎,兼职如故。
六月军器少监,兼职如故,寻兼权侍立修注官。
八月国子司业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兼权直舍人院
公以宿望掌教成均,命下之日,六馆之士咸以获遂执经为幸。
九月起居舍人,兼职如故。
十五年九月权尚书吏部侍郎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权中书舍人
公持铨衡,惟公惟平,人不可干以私。
虽轧以权势,亦不为动,但应之曰:「此铨法也」。
十六年正月,差知贡举礼闱得人为盛。
撤棘入见,奏谢宁宗,玉音再三褒奖。
十七年七月,除守礼部侍郎直学士院,薇垣史馆兼职如故。
闰八月初三夜理宗即位十月除兼侍读
讲筵肇开,公上言曰:「臣闻人主之学与儒生异,与储君亦异。
儒生之学在于释训诂,储君之学在于通大义。
至于人主之学则不然,贵乎力行而已。
傅说之告高宗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
又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
夫知而必见于行,闻而必见于事,是岂徒知徒闻哉?
三代而来,英君谊辟知以讲学为务者,其功业必见于天下。
至若叔季之世,岂无聪明之君?
惟其不务人君之大德,而好文章小技,至与臣下较工拙于一觞一咏之间,而纪纲陵迟,政刑败坏,生民涂炭,则未尝一过而问焉。
夫如是又何取于学哉?
龙兴,圣圣相继,观之用刑,而深惩近代之密网,我艺祖岂徒学乎?
周公之《无逸》而重戒人主之自豫,我仁皇岂徒学乎?
大禹之勤俭而力非人主之贪心,我孝宗岂徒学乎?
先皇嗣统,仰法明谟,推其所学而见之躬行,用能三十一年之间,方内乂安,旧疆浸复。
是皆学形于治,而治本于学也。
恭惟陛下飞龙在天,万物咸睹。
既能以讲学为先,必能以躬行为急。
凡经训之垂,史策之载,事之涉于事亲者,必反覆讲明而躬行于宁神养志之间。
事之涉于进贤斥佞者,必反覆讲明而见于观人察士之际。
事之涉于严监司牧守将帅之选者,必反覆讲明而见于博采公言之时。
凡事之关于治体,涉于教条,必明辨审思而力行之
若夫多闻以为博,多见以为富,无益也。
夫如是则智虑坚定,聪明益开。
措之政事,功业日隆。
上天眷休,与宋无极」。
玉音称善者久之。
是月除权刑部尚书,兼职并如故。
经筵进读,因吕蒙正论唐末命令出于辅臣,公奏曰:「唐自天宝以后,玄宗时天下之富盛,不复留意于治。
故举天下事,悉付李林甫
德宗付之卢杞穆宗付之李逢吉敬宗以后尤不足道,狎近小人,举国以听,此唐祚所以衰也。
然唐虞三代,何尝不任其臣?
但问其所任者,得人与否尔」。
上曰:「所陈极是」。
又问:「《太宗宝训》云『治世少而乱世多,君子少而小人多』,何也」?
公奏曰:「先正有言,自五帝立纲陈纪以来,至于本朝,凡四千馀年,其间治平仅三四百年尔。
其馀非昏闇之时,即削弱之时,非削弱之时,即危亡之时。
然治世所以少而乱世所以多者,正缘君子少而小人多也。
然天未尝一日不欲天下之平治也,圣君出则君子多,庸君出则小人多尔」。
天颜大喜,以为极是极是。
又因进读祖宗文章笔札卷毕,公奏:「翰墨词章固帝王之能事,然之文具存二典,寂寥数语,无非治要。
至论书法,则太宗之留意词翰,实在僣国削平之后。
真宗之锐情文墨,亦在澶渊却敌之馀。
今日所甚急者,民力未裕,更当择监司
兵力未振,更当选将帅
士习未美,更当明政刑。
区区翰墨词章,岂足为陛下进」?
上曰:「朕每听卿所言,最为详明」。
宝庆改元十月,除试礼部尚书,以身兼二制,力辞西掖
得请,仍兼直学士院,兼侍读,升兼修国史实录院修撰
又因进读太宗谓近臣曰「方今四方所入财赋,两倍唐室」,公奏:「臣窃考淳化间,乃天下极盛之时。
财赋之入,一岁止一千六百馀万。
元丰增至五千万,然是时三百馀州也。
南渡以后二百州,一岁之赋乃六千馀万。
比国初增五倍,比元丰又增一倍矣。
然边未撤警,国用未裕,取之以此,百姓固知朝廷之不得已也。
最是州县之吏,又从而取赢焉,民困愈重矣。
要须时取其甚者而警饬之,庶几百姓其少瘳乎」!
上深以为然。
时因霪雨,公奏:「雨与水皆阴类也,外而敌国,内而寇盗,皆所当虑。
则所谓应天以实不以文,陛下恐惧警省,侧身修行,尤所当尽。
如玩乾而自强,玩咸而虚受,玩颐而节饮,玩损而窒欲,以至法尧之求贤而吁于用鲧,法舜之达聪而深于恶谗,法文王之忧勤而日昃不食,法商宗之无逸而享国久长,其见于政事者尤当加意。
今民贫极矣而州县不恤,兵贫亦极矣而将帅不恤,要当谨简监司以恤民,严饬将帅以恤兵。
然后建重镇以新观听,择老将以专节制,益战士以壮军容,厚犒赏以作士气。
使吾之根本益壮,精神益强,则守可也,和可也,攻亦可也,无往而不可焉。
易歉而丰,化灾为祥,特反掌耳,而又何敌国寇盗之足虑邪?
且昏垫之灾,未有甚于尧之九年者,而尧廷之上大纲小目,日事整饬。
焦烈之害,未有过于汤之七年者,而有商君臣修其政刑,儳然若不能以终日。
古人之畏天,一日为一日之功,一岁计一岁之效,君则断断行之,天则断断应之。
天人相与之际,捷于影响」。
上曰:「踰月住讲,不胜渴想。
今闻卿讲论,顿觉豁然」。
二年正月,上御经筵,命公再知贡举
八月权吏部尚书
十月翰林学士、知制诰修玉牒官,仍兼侍读
时翰苑自参政楼公钥而后,虚其选者二十有一年,逮公拜命,中外莫不荣之。
三年十一月,因经筵进读,公偶为风寒所侵,上眷优隆,赐汤液,赐鬵火,赐粥,天使络绎拊问,人皆知上有柄用意,而公知有忌者。
会有长子戚,遂决意告归,力伸祠请。
上答诏不允,挽留甚力,公请至于四五,绍定纪元三月上不获已,从之。
焕章阁学士知建宁府
公以祈閒得郡,殊非本心,遂再力辞,上仍答诏不允,公遂黾勉于行。
七月至郡,奉行宽大,崇化厚俗,期相安于无事,听讼烛见隐微,豪猾无得逞。
属邑官赋,不事苛迫。
参政真公德秀家居,以书达公曰:「人称三四十年来,无此贤太守」。
二年,汀、邵盗作,诸台以言论异同,由是贼势猖獗。
汀之宁化南剑沙邑邵武建宁、光泽,皆莽为丘墟,骎骎迫汀、邵城治,七闽绎骚。
十一月除公招捕使,节制军马
建宁承平日久,禁卒额虽千馀,而罕知兵革。
调遣他郡,则皆以城守为辞。
公遂就本郡禁卒中选精悍者,仍创翼虎、飞熊二军,招刺强勇三千人,择土人知兵者训练统率而前,以纾二郡之急。
且用间谍,离其徒党,使之自相屠戮。
捷奏日闻,大酋二十,纳欸投降。
平定有期,而闽漕怀旧恨,忌公成功,乃以坑降疑群盗。
盗素服公威信,不以为然,公念间从中起,何以底绩,于是屡上祠请,且荐陈公韡以自代。
三年三月,以焕章阁学士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
公归途经浦城真公德秀迓于远郊,谓公曰:「玉堂既去,一路失此贤,师帅其将畴依乎」?
公还故山,日徜徉于泉石,手不释卷,每以未老得閒为乐。
四年二月,时李知孝在谏坡,以公守建日尝有私谒,公弗从,遂妄谗毁,去职与祠,公处之泰然。
端平纪元,上亲揽权纲,厉精庶政,知孝贬斥,除公敷文阁学士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
公上免牍,答诏不允,诏词有曰:「属躬揽于政权,尤匪轻于名器。
卿夙仪禁近,备罄忱恂。
兹注想于典刑,肆亟攽于纶綍」。
告词又曰:「久不见生,谅未究设施之蕴,何以告我」?
尚有资启沃之忠,盖用公之意未艾也。
嘉熙纪元四月,除知宁国府
二年六月除知赣州
公恳辞甚力,上皆从之,仍奉旧祠。
三年正月宝文阁学士祠廪如故。
六月除知福州,兼本路安抚。
公上免牍,寻拜不允之诏。
然公倦于出,再力伸祠请,遂复以旧职奉祠
淳祐纪元四月龙图阁学士奉祠仍旧。
公归自建,以宠荣为惧,故频岁以来,纳禄之数不知凡几,上每答诏不允。
诏词有曰:「卿昨告老,朕不欲强卿一来,姑畀祠廪
兹又抗牍祈遂谢事,甚非所以体朕也。
矧卿尝为朕甘盘矣,何至遽起挂冠神武之想乎?
其勿出此」。
二年四月荐腾告老之章,恳请愈切,上方俞其请,除端明殿学士,依所乞致仕。
公累载告休,一朝得遂,喜形于色。
第以端殿殊恩,讵容遽拜?
又上免牍,上复诏答不允,公遂拜命,日以登临自娱。
六月八日,偶觉伏暑,越宿已康复,屏药却医,起居饮食,对客笑言,无异常时。
十有三日,忽呼子暨孙列于前,语之曰:「吾奋由儒素,受知两朝。
年几八帙,一无可憾。
所望者尔曹力学自修,则吾虽亡犹生耳」。
无一语及家事,言已薨于正寝。
公生于隆兴甲申八月二十日,享年七十有九。
遗奏闻上,恩赠特进,与致仕、遗表恩泽。
讣音之传,士大夫识与不识,皆有斯文之叹。
有《洺水先生集》六十卷、《内制类藁》十卷、《外制类藁》二十卷,藏于家。
公生平以造就人才为己任,预荐进者,登揆席参政机、班法从、居台谏,皆为当世名臣。
性冲澹无声色奉,每戒家人用无过侈,服无过华,至姻族闾里,贫不克振,周之惟恐或后。
义方训严,诸子刻志问学。
平居暇日,常谓其子曰:「吾他时终于牖下,当歛以时服衣裳之外,他无所事也。
厚葬,古人所戒,非徒无益,适为累耳,尔曹识之」。
淑人之歛,黄白缁铢,不内诸柩。
公娶金华王氏,封淑人丞相文定公淮之长孙女,生于相门,不以富贵自骄,简静端庄,动由礼法,先公一年卒,实元年二月十一日也,享年六十八。
子三人:若水承事郎、监镇江府寄桩库
若曾,承奉郎、监两浙转运司造船场计置物料官,俱先殁。
若愚,宣义郎、前饶州德兴县
孙男四人,其载蚤亡;
其垕,承奉郎、监临安府粮料院
其深、其仁,并承务郎,未铨。
曾孙二人:通孙、振孙。
曾孙女一人。
公之孤将以三年十一月三十日壬申,窆公于休宁县和睦乡万松山之原,遵治命也。
盖尝论贤哲之生,气禀必异,故见诸躬行发诸词章,措诸事业,亦决非世俗所企及。
惟公天禀清高,离伦绝类,已见于龆龀赋《冰》时。
其持身介然有守,挺然特立,名流莫不钦敬,竞欲缔交。
而后学有志之士,则皆尊之仰之,以为范模。
于书无所不读,发而为文,自成机杼,神韵绝出,故落笔妙天下,援引今昔,博学之士不能究知。
其词雅健精深,追逮古作。
根本谊理,扶植名教,有补于当世,学者誇传而争诵之。
论奏皆剀切当上意,虽经纶抱负不获尽展于世,而两朝眷渥,始终弗替。
凡此皆近世所罕见者。
午州里晚生,夙蒙公异知。
试邑馀杭时,公为礼部尚书,以廉相举,故又于公为门下士。
岁在乙未孟冬,午扶护先大夫归葬,方抵里中,未及伸致哀挽之请,公首赐长篇以为存殁之荣,是岂可忘哉?
今公襄事有日,前期若愚书来曰:「先公生平出处,相知深,相予厚,莫若子,敢以行实一编丐定次,将告诸太史氏,以信今传后」。
午何敢以不韪辞,谨具如右,谨状。
淳祐三年十月日,门生朝议大夫、行监察御史吕午状。
罪己诏端平三年四月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三六、《宋史全文》卷三二、《少微通鉴续编节要》卷二二、《经济类编》卷五○、《宋史纪事本末》卷九三、乾隆《中江县志》卷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七九
朕猥以𦕈躬,获承丕绪。
率宁人有指,疆土亦大惟艰,予小子若涉春冰,罔知攸济。
自江闽之群盗弗靖,塈淮楚之馀党为妖,数年之间,多难已甚。
属金人之寖灭,而蒙古之与邻。
不利西南,盖尝躏阶、成而扰兴、沔;
其在辛卯,遽乃穿金、房以瞰襄樊
逮合谋成破蔡之功,恐假道有及虞之势。
心之忧矣,脐可噬乎?
固将布告于国中,以志吾过;
但使留屯于塞上,自守我疆。
西陲之弗宁,骇北骑之深入。
赖仙原有以议后,而蜀道得以安全。
然虐焰之所经,视曩岁而尤惨。
重以唐均之叛将,发此京湖之祸机。
肆荼毒于列城,至蔓延于他路。
兵民之死战斗,户口之困流离。
室庐靡存,骼胔相望。
致援师之暴露,及科役之繁苛。
为之骚然,有足悯者。
是皆朕明不能烛,德有未孚,上无以格乎天之心,下无以定乎民之志。
遂令有众,多告非辜。
朕方施令发政,以为绥辑之图;
补卒蒐乘,以严守御之备。
想疮痍之溢目,如疾病之在身。
更赖文武一心,忠良协力,与斯民而共守,措吾国于多盘。
咨尔群僚,体予至意。
西陲八议 其一 分帅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五五
天下之势,必有偏重之处伏于人所不虑之间。
故善持势者,如操舟入海,必随水道以救其偏;
而不善于审势者,如胶柱鼓瑟,惮于解弦,而莫知变。
往岁西陲用兵,国之门户莫重于汉与沔也。
郑公刚中首建分帅之议,东自剑门、利、阆、巴、蓬、大安而上为汉,杨襄毅政统之;
西自天水西和、岷、凤、阶、成而下为沔,吴武顺璘统之。
纪律既壹而军心定,声援相接而兵势张。
当敌人蹂躏之馀,而能自立国,隐然为蜀金城之重,亦以其处置得宜故也。
乾、淳、绍、庆之后,或分或合,盖互有不同焉。
合之者则以为蜀中劲兵西路为最,州城守帅多任武臣,故不得不统于汉中,以削武兴之权;
分之者则以为关表四郡遥制一方,设有缓急,恐失机会,故不可不兼设沔阳以接四州之援。
是二说者,不为无见于当时之务也。
然以今日之理势言之,则武兴之权重非所忧也,兴元之遥制非所虑也,所可畏者,金方与我相安,而蒙古之焰已炽,熟蕃之道未塞,而生寇之衅已开。
元兵自丁亥之春,繇铎龙桥径犯旧州,登摩云岭,直捣西和,游骑偏师,时复出没于七方之下,则利西一路在今日诚要害也。
沔为利西之钜镇,既无城郭可以保民,又无财赋可以募士。
布米之,不足以赡众;
丁夫之脆,不足以抗敌。
拥之以节制之虚名,而不能行节制之实事,脱或一骑落于关头,而空城之守,其力恐不能支矣。
为今之计,莫若仍分置帅臣以重其权。
帅权重则兵计密,生聚教训,攻战守御,益得以展布其略。
汉中居左,沔阳居右,为之制阃者,坐筹握胜于中权,虽黑白部之强,不能动矣。
不然,则遵用嘉定二年指挥,移利州漕臣沔阳帅守,閒则缉理边备,急则供给馈饷,是或一策也。
论四阴之證状 南宋 · 吴昌裔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一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宋史》卷四○八《吴昌裔传》、《续资治通鉴》卷一六八、乾隆《中江县志》卷八、《宋代蜀文辑存》卷八五
臣窃见立秋以来,常阴为沴,先一日大雨雹,越翼日暴风至,霪雨不止,至于旬时。
蚤禾坏于垂成,晚稻伤于既颖。
丰穰之候,转而凶荒,将恐害于粢盛,无以供我军实。
又闻天目一带洪浸漂流,水冒近畿,是殆为兵为饥之證。
《占书》曰:「雨雹,阴胁阳也;
霪雨,阴干阳也」。
方金火之交,而厥罚常雨,此非阴盛阳微之故乎!
夫臣者君之阴也,妻者夫之阴也,小人者君子之阴也,四裔者中国之阴也。
且自圣上揽权之后,固无昔日擅命之臣。
惟威令积弱,不能以运掉三边;
纪纲浸颓,不能以操制诸将。
习强者方命,怙宠者玩威。
第功赏者多肆于诞诬,报军书者辄轻于狎侮。
偏裨擅离部伍,而不知有国法;
士卒敢淩州县,而不知有朝廷。
积是强形,渐不可长,此非将帅之权太盛乎!
方国步艰难之日,正君心恐惧之时,而道路流言,窃议圣德,谓宫廷燕饮,频为过差,阁分妃嫔,多著位号。
知书近侍以奇巧而移上意,私谒邪民以险陂而通外交。
甚至外廷之除授,或倚于幽阴;
帅柄之请求,辄通于中禁。
于柔道,职是厉阶,此非女宠之谒太胜乎!
端平人才之盛,蔼然有小元祐之风,不一二年,初意渐变。
君子则厌薄以为无益,小人则爱惜以为有才。
三凶嘱托以潜归,二孽侥觎而再起。
不惟昔之所斥者复乘隙以求进,而今之所摈者亦旋踵而得迁。
旁启多门,自塞正路,此非旧人复用之渐乎!
蒙古凭陵中夏,盖非残金之比。
初犯蜀口,五郡为墟,继犯荆襄,十州如燬。
将士征行而不得卧,妇子流徙而不得归。
欲战则窘事力之不强,欲和则虑情款之未实。
又况唐、邓、均、陆之寇导之以扣江,秦、巩、、维之族诱之以斡腹。
内外受敌,殊可寒心,此非敌国窃发之證乎!
凡此四端,是皆阴类,事形于下则变见于天,證象孔昭,警戒甚至。
陛下代天作子者也,所宜昭德塞违,以回渝怒之威;
大臣佐理阴阳者也,所宜开诚布公,以消乖沴之气。
阳明胜则德性用,阴浊胜则物欲行,消长之机,正宜凛凛。
今大昕坐朝,间有特不视事之文;
私第谒假,或有时不入堂之报。
上有耽乐慆逸之渐,下无协恭和衷之风。
在内则嬖御怀私,以为君心之蠹;
在外则弟子寡谨,以为朝政之累。
游言噂沓,宠赂彰闻。
欲以此销烁群慝,呼吸太和,得乎?
建炎三年六月,阴雨不止,高宗罪己求言,宰执引咎求去,郎官以上皆许言朝政阙失。
中书舍人季陵以三阴之说应诏,谓能制将帅为德之刚,能抑宦寺为德之正。
御史中丞张守亦以三阴之说抗疏,愿严恭寅畏以修其德,更选任辅弼以修其政。
上下动色,祗畏明威,卒扶炎精之光,以基中兴之盛,皆自高宗君相一念抑畏中来也。
臣愚欲望陛下仰绳祖训,顾諟天明。
远声色,戢宦寺,以清宅心之源;
进忠良,斥奸回,以公用人之柄。
宣明典章,以申御将之法;
谨固封守,以严备敌之防。
二三大臣,各一乃心,各和乃政。
通宫中府中为一体,毋使陟罚之异同;
合在边在廷为一家,毋使细大之偏重。
如此君臣合德,中外革心,未有不转灾眚而休祥,易阴蒙而旸霁,天下事变,亦当阴消潜弭而不足忧矣。
臣不胜拳拳。
淮西总管程芾差充蒙古国通好使特授武略大夫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六二、《铁庵集》卷六
敕具官某:国家于蒙古非雠金比也。
疆吏不戒,以至疲吾边氓。
通好之使,频岁屡遣,竟未得要领以归。
尔以小行人衔命再往,其为朕谕以重惜民命、兼爱南北之意。
进尔二秩,以华其行。
苟能成约,则丰官醲赏不汝靳也。
敬哉毋忽!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