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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 其二 先秦 · 古逸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十五
文王梦天帝,服玄穰,以立于令狐之津。
帝曰:「昌,赐汝望」。
文王再拜稽首,太公于后亦再拜稽首。
文王梦之夜,太公梦之亦然。
其后文王见太公而□之曰:「而名为望乎」?
答曰:「唯,为望」。
文王曰:「吾如有所见于汝」。
太公言年月与其日,且尽道其言:「臣此以得见也」。
文王曰:「有之有之」。
遂与之归,以为卿士晋太康十年汲县齐太公碑》引《周志》)
舅氏华夫人墓志铭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彭城集》卷三九
舅氏凡七族,某为儿童时皆尝及见焉。
是时外门名官皆未大立,而诸舅以才学干力进取,声闻蔼然。
其门内之治妇事,谨严惇笃,娣姒相亲睦无间,世以为美谈。
是后仕宦者益显荣于朝,妻皆有封邑,盖为善之报,积厚使然乎!
治平初,唯华夫人存。
三年,夫人复以寿终。
自其始见,至此四十馀年,盛衰变易,虽固人理之常,然亦可为大哀矣。
内兄汉臣,孝弟笃厚君子也,居丧如礼。
举夫人之柩,祔于先府君之茔,请铭于我。
某以凯风渭阳之思,常戚于心,冀有以申之,故其为铭无辞。
夫人姓华氏,平原人魏太尉歆之后。
晋末渡江,居晋陵,又徙馀杭
曾祖先业,祖兴嗣,皆仕钱氏。
后兴嗣入朝,为金州石泉
父辑,卫尉寺丞
夫人年二十一,归于郎中府君讳冲,以府君平原永寿冯翊县君
夫人自幼至老,妇道母仪称于其族人。
其族人固当世之所称美,而夫人有加焉,则其贤可计校等级而知也。
夫人为王氏妇四十七年而府君卒,夫人从其子仕郡县。
又五年,七十七岁而终。
其没也,以治平三年十月丙辰
其祔也,以熙宁元年八月庚申
汲县之弟曰直臣,楚丘县
彦臣,未仕。
皆夫人出也。
女子三人,长嫁大理寺丞尚颖,次屯田郎中孙圭,皆先殁;
次嫁进士马临。
诸孙八人。
其葬宋城县仁孝乡某里。
铭曰:
舅氏之盛,爰始七族。
其能其才,其祉其禄。
外治有严,内教亦修。
人格于善,年长则尤。
夫人寿考,乃独后终。
是为女师,令闻显融。
岁协于姓,日维其祥。
祔于公坟,万世永臧。
朝散大夫给事中集贤院学士权判南京留司御史台刘公行状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彭城集》卷三五、《宋元学案补遗》卷四
曾祖赠大理评事
祖皇任尚书工部员外郎判三司都磨勘司,累赠户部尚书
考皇任益州路转运使尚书主客郎中,累赠光禄大夫工部尚书
公字某,尚书中子,天性明彻渊粹,自为童子,有老成人量。
初学进士词赋,已为人传诵称道之。
至年十五,乃更习为古文。
读书心悟理解,志气开发,日增月益,河江委注,不可丈尺斗斛校也。
其十七岁所著撰,至今存者尚多。
两汉之后,豪杰之士所为文章,虽皆以理为主,偏局所见,致远则不通。
又其论五经,皆欲明王道,而惑于曲说,驳杂瞀乱,不能自解,圣人之道不明。
及公为之正德性,别仁智,举中庸,明天命,条达理,遂交贯旁畅,愈深愈远,未尝一踬焉。
尝论曰:「荀子不知性,扬子不知命,韩子不知道。
荀子言人性恶,则善无所起。
扬子畏死而投阁。
韩子汲汲求用于时,以不得出王公大人之门为己忧。
是三子其盛者也,而其蔽至是,其下者乎」?
至说《春秋》,其所发明尤多。
宋襄公事,或以为文王之战不过,或以讥不能鼓儳杀敌。
公以为文王之事,亦当内治其国家,外信于诸侯,何尝不治不信,而强争之。
既争而轻弃己民,其犹足谓之仁且智乎?
凡公之言,大约反其本,正己而物正者也。
书公子季友卒,三《传》皆以为贤。
公以谓季友之贤,因其有事而著之。
今卒而书季者,盖自是世季氏也。
公之论《春秋》如此。
自前世钜儒宿学,皆所不至。
概举二者,可以类知焉。
为《三传权衡》,解驳三家美恶,毫发无得以形遁者。
庆历初,有司更正贡士令士不从学官者,州郡勿举。
舅氏王源叔以书招公来太学,公答不可。
曰:「焉有伯夷、孟轲、段干木之俦,而自致博士弟子乎」?
其后此令亦废阁不用。
公举进士庆历六年三月御试,选为第一。
会内兄翰林学士承旨王公尧臣时为编排官,以嫌自列。
编排者,用考试官所定等第,受成事而甲乙之耳,诚无预于与夺,可无嫌也,王公固辞之。
上不得已,以为第二,拜大理评事通判蔡州事。
吴正肃公育旧闻公之贤,倾迟之。
及罢政事守蔡,得公欢甚,事无大小皆听公,州以清静。
与公日赋饮酒为乐,蔡人传以为盛事。
蔡州十县,五居高仰地,转运使符郡,变民诸谷,悉以粳糯充赋,皆市于旁县以输官,民益困急。
会诏书问可以宽民力者,公上疏其弊,因言方今用不足,尽如古难,宜敕转运使,必不得已折变,毋变其所无与不可得,则民虽病不困,事颇施行。
八年十一月,丁先公忧去官。
皇祐三年二月服除,还为大理评事
召试学士院,擢太子中允、直集贤院
是时方议定大乐,天子使中贵人参其事。
公谏以谓:「王事莫重于乐,今材学满朝,辩论有馀,足以增朝廷之光,而顾使若赵谈者居间,臣恐为袁盎笑也」。
明年同判登闻鼓院,改判吏部南曹南曹考功事
于是夏丞相薨,将葬,故事考功当请谥太常,集百官议之。
上以旧恩,特赐竦谥曰文正,不复关有司。
公上奏,请收还诏书,更属有司,得以公议之。
因陈:「竦备位将相,无正直声,陛下不当侵臣等官,而假人以宠」。
书三上,上嘉公守正,为改谥曰文庄
八月权判三司开拆司
后徙他部,亦未离南曹也。
侬智高岭南枢密副使狄青宣抚四路,而朝议不为置副,或曰使中官副之。
公闻,遽上奏曰:「狄起于行伍而列枢近,权兵而出,宜得正固干略之臣参共其事。
今不置副,置副而用中人,皆不可」。
秦州与羌人争古渭州,上以问左右,弃之存之孰利。
公时从三司奏事,闻之,上奏独请弃之。
以谓:「假令新城足以蔽秦州,长无羌人之虞,虽倾国守之可也。
不然,地形便利,贼能乘之以扰边圉,虽倾国争之可也。
今何所重轻,而糜国财、困民力、捐士卒之命,以贪咫尺之地,而有弃明信、规小利之名,使其有以窥中国,非计也」。
时议者不同,竟留之。
秦州坐是应接多事,财用匮竭矣。
五年四月,迁权三司度支判官,始解南曹赐绯衣银鱼。
至和元年正月张贵妃薨,追号温成皇后,有献议求为立忌日,礼官请对不许。
公奏言:「太祖以来,后庙四室,犹不立忌,奈何以温成私昵之爱,而变古越礼,恐祖宗神灵,不乐于此」。
上乃止。
八月同修起居注
居一月,召试超拜右正言知制诰赐紫金鱼袋,权同判吏部流内铨
初,陈丞相以公不附己,论议不能右公。
唯天子察公忠直,数得公奏议,开纳无疑,故亟用公知制诰
陈丞相修注未一月为言,上不听,曰:「此岂计官资日月邪」?
公谢日,上又面谕曰:「外间事不便,有所闻,当一一语朕矣」。
无几何,朝廷从礼院有所询问,礼生擅发印状以报,礼官莫知。
知礼院吴充谪罚礼生,而坐以出官。
公奏以为朝廷久安,吏习因循,百司庶府,茍且已甚。
稍激厉振职,未知如何而使以此得罪,岂不伤事害政也!
请追止前命。
已而修起居注冯京复以言事夺职。
公因奏事,上谓公曰:「吴乃是振职,冯京意亦无他,中书恶其太直,不与含容耳」。
公奏言:「自古唯有人主不能容受直言,或致窜谪臣下。
今则不然,上意慈仁好谏,而中书不务将顺圣德之美,排逐言者,乃是蔽君之明,止君之善,必且感动阴阳,有风雾日食地震之异」。
五日,地果震镇戎军,而都下雪,后累日昏霾,太阳色黄浊,略皆如公言。
公又密劝上收揽威权,无使聪明蔽塞,法令不行,以消伏灾变。
上深纳之。
时亲睦宅方筑神御殿,天寒休役。
公建言:「礼,诸侯不得祖天子,公庙不可设于私家,所以明一统也。
今神御若干,礼为可,则不宜以人劳辍作;
若不中礼,则遂止之,何权罢也」?
庙事遂寝。
宦官石全彬缘葬温成皇后,赏劳除宫苑使、领利州观察使
全彬不厌,后三日,复换正除利州观察使
公封还词头,上言:「全彬闺闼之臣,如此姑息,有势重于全彬者,何以待之」?
事竟得止。
二年,两制诸公多求补郡者。
公上疏论邪臣正臣进退之分:「正臣常难进而易退,邪臣常易进而难退,愿陛下参伍观之。
吕溱、蔡襄、欧阳修、贾黯、韩绛,皆有直质,无流心,论议不阿执政,有益当世者,诚不宜许其外补,使四方有以窥朝廷,启奸幸之心」。
上悟,乃留欧阳修等不行。
八月,假翰林学士、右谏议大夫、充北朝皇太后生辰国信使
契丹遣其臣马祐来迓。
行自幽州,东北入古北口,更长兴、白隰山路,诘曲缭绕,或折而西南,行千馀里,乃出山,至柳河
公问祐曰:「自松亭直北趋柳河径易,不数日至中京,何不行此」?
敌人本欲以山路迂回,使中国信其阻远,常秘讳之,不使汉使知。
及得公问,惊谢曰:「实然。
然自通好以来,置驿如此,不敢改也」。
祐复问:「顺州山中有异兽如马,食虎豹,人以为山神,此何名也」?
公曰:「以某所闻,駮也。
其状如白马,墨尾锯牙,音如鼓,盘桓迎日而驰」。
为诵《山海经》、《管子》书晓之。
祐释然相视,喜曰:「真是也」。
前此者汉使往,或以轻肆不为敌人所重,又有畏懦,拘守约束,惴惴不敢蹉跌者。
独公坦怀,意气自若,敌人畏服加礼焉。
二年三月王文安公参知政事,公自列亲嫌,求知扬州,诏许之。
初,狄青自南伐归,为枢密使
京城小民闻骤贵,相与推说,诵咏其材武。
每出入,辄聚观之,至壅路不得行。
上自正月不豫,益为都人所指目,公忧之。
会将赴扬州,辞行见上,因言:「陛下爱,不如出之以全始终。
今外说纷纷,虽不足信,要当使无后忧,宁负,无使负国家」。
上颔之,曰:「可语中书」。
公过见三丞相,谓曰:「向者天下有可大忧者,又有可大疑者。
今上体复平,大忧去矣,而大疑者尚存」。
其以事告之,丞相应对唯唯。
公既至官拜表,又遍遗公书曰:「汲黯之忠,不难于淮阳,而眷眷于李息」。
朝廷皆知为青发也。
至八月京师大水,避水徙家相国寺,坐殿上,都下喧然。
执政闻之始惧,以熟状出陈州
先是有彗星见,去之夕,而彗没。
自皇祐未有日食之变,公尝献《救日论》三篇,备言所以防奸禦变之术。
见而恶之,谓所亲曰:「刘舍人以此洗涤邪」?
公之建言,或以为过计,及后乃大服云。
扬州雷塘,即江都之雷陂也。
旧属民,自唐以来,耕种其中。
往数十岁,官取蓄水以备漕运,旧田主二十六家皆夺业失职,官始议以他田偿之,竟无与也。
然塘亦破决不修,漕运未尝赖此。
发运使因以假扬州种稻,而旧田主二百馀口皆饥寒,县官莫省。
及公至,持太和年契书诣府自讼,公即判还之。
发运使犹以漕运事动朝廷靳留之,公用种稻事證明其无用,朝廷乃听公。
杜公丞相衍致仕,居南都,闻之喜曰:「真良太守矣」。
九月,恭谢天地,改元嘉祐,进公朝散大夫封宣县开国男
天长富人陈乙杀人,捕得,赇县吏脱己,而以诬王甲
贫弱不能自明,遂受诬,囚至府。
公察之,心知其冤,而囚畏吏,不敢言。
公以委户曹杜诱,使精意鞫之。
诱不能有所反,而狱益傅致證左,牢不可破。
将论囚,公亲讯之。
囚得公语言,知其能为己直也,乃敢告冤,果陈氏杀人,远近传以为神。
明年四月,迁起居舍人、知郓州、兼京东西路安抚使
公初治扬,前守政苛,吏民不安。
公以宽简拊之,而民大和。
及至郓,郓比易守,政事不治,市邑攘夺,公行不禁,讼或累月不决。
公拨遣簿书,决平狱讼,不数日则已无事。
乃更约束,明赏罚,下吏奔走承命。
月馀,境内正清,盗贼屏息。
使客行寿张道中,遗钱一囊,人不敢取,以告耆长,长为守视,顷之客还,取得之。
又有暮遗物市中者,旦往取,故在其所。
先是西路久旱,不登,郓州尤多蝗虫。
公入境而雨至州,数日蝗自出境亡去,岁以有年。
居郓五月,召还朝,纠察在京刑狱,充宗正司修玉牒官
四年正月,同权知贡举
是岁始更贡士令,奏名者才二百人。
其罢黜者虽多,莫有不服者,至有为以颂得人。
上例赐近臣墨字,公得「稽古」二字,时论荣之。
杨佐判都水监,请凿孟阳河,盛冬兴役,死者数百人。
又坏民庐舍,发掘丘墓百五十馀所,而河讫不成。
百姓遮宰相自诉,执政乃收检计工役官匠属吏,囚呼冤不承,狱久不决。
公奏理之曰:「佐始相度此河,使生者劳敝,死者暴露,百姓怨痛,谤议沸腾,皆为之。
今置佐不问,而专罪馀人,不合人情」。
求以为首。
会有诏疏狱,一概解纵不问。
是时士大夫稍矜虚名,每得官辄让,众亦予其恬退之称。
让不失始利,而得名益高。
让端无穷,或四五让,至七八让,天子尝优容之。
下至布衣福州陈烈等,初除吏亦让,赐之粟帛亦让。
公以为此皆挟伪求名,要上迷众,其渐不可长。
乃建言诸让官,或一让,或再让,或不得让,宜一以故事旧典为准,以防未乱。
是岁天子将亲大祫于太庙,丞相欲加上尊号。
公以礼部兼领名表,丞相请撰表辞。
公止之曰:「陛下自宝元以来不受徽号,至今且二十年,天下之人咸知天子持盈好谦。
今复加数字,既不足尽圣德,而前美并弃,诚亦可惜,愿加深思」。
富丞相不怡,曰:「适已奏闻,乃是上意欲尔,不可止也」。
公曰诺。
退谓子弟曰:「吾备位近臣,当献可替否,宁得罪权门,岂可使主上受虚名而弃实美耶」?
遂上疏曰:「陛下尊号,既已云『体天法道钦文聪武圣神孝德』,尽善极美矣,复加『大仁』,不足增光,而曰『至治』,有若自矜。
今百姓多困,仓廪不实,风俗未清,贤不肖混淆,狱讼繁多,盗贼群辈,水旱继有,四夷虽粗定,然本以重赂厚利羁縻之,畏威慕义也,未可谓至治。
然则让而不居,于圣德弥高矣。
臣谓陛下永执至道,以当天心,必有一谦四益之报。
增加数字,未必发扬光辉,而反累二十年昭升之美。
又入今岁以来,颇有灾异,日食地震,雨雷大雪,飞蝗涌水,伤害广远。
以理论之,陛下寅畏天命,正当深自抑损,岂可于此时加上尊号?
伊尹戒商王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
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
诚望陛下求诸道而已」。
章凡四上。
天子得公奏,顾侍臣曰:「我意本谓当如此」。
遂断章表不受。
于是忤时相。
初,郭后既以废薨,天子加恩,追复其号,而不许谥与祔庙,且二十馀年。
至是礼官乃倡议,请依礼祔郭后于庙,朝议将许之。
公疏争曰:「昔《春秋》之义,夫人不薨于寝,不赴于同盟;
不反哭于庙,不言夫人,不称小君。
徒以礼不足,故名号阙然
郭后之废,虽云无大罪,然亦既废矣;
及其追复也,许其号而不许其礼,且二十馀年。
今一旦欲治以嫡后之仪,致之于庙,恐其未安于《春秋》也。
《春秋》之夫人,于彼三者一不备,则不正其称。
郭后于三者无一焉,而欲正其礼,恐其未安于义也。
且《传》曰:『不有废也,君何以兴』?
废兴之间,固必有正不正之礼存焉。
今欲扶所废以为正,必将抑所兴以为不正。
古者不二嫡,万世之后,宗庙之礼,岂臣子所当擅轻重哉?
谨案景祐诏书,本不许郭氏祔庙,议已决矣,无为复纷纷以乱大礼,宜令诸儒极其论难」。
有诏并张洞奏状重议。
论景祐诏书,以谓追复郭后,是人主意,停止庙谥,则执政所为。
公以议不同,不连章。
已而丞相太常趣定议,将以祫前升祔。
公闻之,又上奏曰:「臣观之言,乃是曼辞饰说,茍蔽前失。
以追复郭后则出于天子,以停止庙谥则出于大臣
共一诏书也,而论之异同。
若不幸而此言传于后,且归过君父,亏损圣德,此其一也。
且臣前奏最要切者,以为废兴不两立,而人君无二嫡,备万世之后,礼分不明也。
既不以此为辞,若不幸朝廷过听之,是虽自以能讦上起废为功,而犹且阴逼母后,妄渎正礼,此其二也。
愿并下臣章,令两制详议」。
有诏是公,议者乃止。
于是祫祭有日,礼官建白,请以孝章皇后以下四主享于别庙,不升合食。
上重其事,有诏两制集议。
公与胡宿等共上议曰:「案《春秋传》曰:『大祫,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太祖』。
国朝事宗庙,且百有馀年,至祫之日,别庙后主,皆升合食,遵用以为典制
此皆祖宗制节,垂法以贻子孙者也,未易轻改。
且行之已久,祝嘏宗史,既守以为常,一旦轻议损益,恐神灵不安,亦未必当先帝意也。
《传》曰『祭从先祖』,如其故便」。
公以论列未尽,又特上奏曰:「九经所载祫祭制度,最明备者莫如《春秋公羊传》。
自汉以下,皆引为證。
所谓未毁庙者,岂有帝后之限哉?
此乃国朝所以依缘循守,行之且百年者也。
今群臣不务推原《春秋》之法,而独引后儒疑近之说,不务讲求本朝之故,而专倡异代难通之制,不务将顺主上广孝之心,而轻议宗庙久行之仪,欲摈隔四后,使亿万斯年,永不得合食于先帝,臣窃恨之。
贡禹议罢园庙,匡衡议迁郊兆,群臣和之者一,自以为周公、孔子复生,不可得变。
元帝、成帝信之,然而通人未以为当。
既而皆悔之,则无及矣。
夫宗庙之礼,神灵之位,岂可使举措数有后悔哉?
此自陛下所当留圣思也」。
初,上春秋高,朝议或有恐上劳拜起者,而礼官承旨,遂造此议。
上微闻之,又得公章,谓近臣曰:「朕初谓礼当然,茍以拜起为烦,吾犹能之,何惮也」?
遂手诏罢议。
龙昌期者,著书传经,以诡僻炫众,至诋毁周公,杂用佛说。
拥弟子十数人至都,文丞相荐诸朝,以所著书示两制
公与同列并奏昌期非圣不经,请下益州毁弃板本。
事未行而昌期用荐赐五品服,帛百匹,中外疑骇。
公拜疏曰:「臣按昌期之书,违古畔道,所谓言伪而辩,学而博,是王制之不听而诛者也。
陛下哀其衰老,未使服少正卯之刑,则幸矣,又何赏焉?
孔子作《孝经》,圣人者无法,而朝廷顾多昌期之毁周公,臣所不晓也。
且陛下使臣等议之,臣等不敢不尽忠。
今置臣等之言而不用,纵昌期之妄而不诛,乃反褒以命服,厚以重币,是非贸乱,沮劝颠倒,使迷国之计行于侧,而圣人之俗倡于下,臣窃为陛下不取也。
伏乞追还诏书,毋使有识之士窥朝廷浅深」。
词极切直,昌期亦惶惧不敢受赐。
装卸营卒达等数十人酗酒斗呼,指斥乘舆,有司不之觉,皇城使以旨捕送开封府推鞫。
案成,弃达市。
公移府问所以不经审讯之由,府报曰:「近例,凡圣旨、中书门下、枢密院所鞫狱,皆不虑问」。
公曰:「此岂可行耶」!
遂奏请自今一准定格。
枢密使开封府有例,不复论可否进呈,报公不行。
公争之曰:「先帝仁圣钦恤,以京师刑狱最烦,故建纠察一司,證审真伪。
自迩以来,每有大辟,倍加精慎。
此则先帝不敢兼于庶狱庶慎,惟有司之任。
今乃曲忤圣旨,中书门下、枢密院所鞫公事,不复审察,未见所以尊朝廷、慎刑罚,而适足启府县弛慢狱卒、侵侮罪人、衔冤不得告诉之弊。
又朝廷旧法,不许用例破条。
今顾于刑狱极慎,人命至重之际,而废条用例,此臣所不喻也」。
天子乃以公章下开封府,著为令。
翰林学士韩绛上言:「国朝官制未立,如中书门下宰相职号令,乃以近臣兼判两省,例已重。
诸如此类,宜加裁定,正其名体,他官典领,一用旧例。
百司常务,多关二府,请择重轻,移付于下。
走吏章服与公卿不殊,宜著为等级。
台阁省寺无所传录,可依仿《周礼》、《唐六典》,著为一书」。
天子以为可行,召公翰林胡宿受诏详定。
公以谓:「此帝王能事,朝廷大务,必将损益沿革,成一朝之制,不独空言而已。
当得其人,乃能成事。
前日朝廷欲正大乐,先定律吕,自景祐至今近三十年,而功不就。
今之所为,又重于乐,自非周召管萧之才,恐虽三十年亦未可望也」。
凡再辞,不许。
既受命,公乃奏请,未置局,先条可改正裁损申明数事,送中书门下参详可否,然后删定。
诏许焉。
未及上,明年三月,韩再奏趣行之。
公乃与胡公政事堂,略条一二事,咨丞相曰:「国家必欲兴修官制,勒成一经,为后世法,则宜先简别条贯,澄清流品,使事事有法。
不然者,虚列官府,徒作空文,无用也。
今且以数事言之。
枢密院五代以来,始与中书对掌机务。
名体不正,无甚于此。
尚书二十四司,今为虚名,官冗员众,蠹财害政。
即欲改正官制,则当罢枢密院,废三司郎官不治事者,以前资散官处之,可乎?
审刑院审官院群牧司提举司纠察司,骈衍于官,皆当省,还属尚书九卿,此裁损者也,可乎?
唐制,谏官史官宰相入立仗下。
唐制,中书出制敕,门下审之,而后尚书出告身。
唐制,学士下领外职,舍人分判六曹,皆美政也。
必欲申明官制,无先于此者,可乎?
开元时,官有定员,职有常守,故李林甫之为《六典》也易,然犹仅成一书耳,卒之不能行也。
本朝随事建官,取便事而已,有司奉法守职可矣。
茍不能尔,恐虽成书,犹且复废。
宇文之《周官》,唐之《六典》是也」。
丞相久之度不能行,曰:「然。
此诚难事,业已行,姑徐徐为之」。
居月馀,韩以中丞言事,出知蔡州
又数月,公帅长,然胡公犹在朝,而朝廷亦不复问官制云。
十月,上亲祫祭太庙,礼毕,公以加恩上骑都尉,进封开国子
初,翰林侍读学士吕溱真定府召还,监司积与不平,捕亲吏,按验穷治,得尝借官曲作酒,及以私货往河东交易二罪。
先谪知舒州,而后狱具。
大理寺约法,乃未尝受推,法不当蔽罪。
事起,外议纷纷,言有死罪十。
独天子素知薄过,不致于理,夺侍读分司南京而已。
公行制书,具道上所以待意,许自新。
上恩如此,诏词理当尔,非有所左右也。
而自中丞知杂谏官、御史,争上言罪大责轻,公制词不直。
天子察公无过,以其章示公。
既而言者终不,上厌甚,不得已为不用赦,再削一官。
舍人命词,与公无异,言者乃止。
御史吴中复尝荐文学郑叔熊于朝。
故事,御史荐士,无特授官者。
前数年,观文殿学士王公举正尝荐叔熊,既不行矣。
已而执政中复故,乃更追用举正前章,除叔熊以官。
叔熊实以医自名,为中复治嬖妾有功,中复故称之。
公刺讥中复中复闻之,恨甚,又憾前诋欺不遂。
而公洁廉无私,无可加诬者。
公前议郭后,有语云:「上之废郭后,虑在宗庙社稷之际,不得不然耳」。
中复即深文排诋,析言搆语,云此欲开导人主废后,是许敬宗之伦。
中复既唱其端,随者翕然。
执政诸公虽知其不直,然亦恶公数正言异己,欲因事挤之。
御史章上,将开陈其端绪,冀人主意动,则挻之矣。
而上辄曰:「此岂可行」?
敕封去之。
每上辄然,至十馀章。
后日有御史复上殿,上逆谓之曰:「是又将言刘某耶」?
御史实自欲言他事,皇惧甚,退更相告言。
谏官、御史本亦承望上旨,虽数妄作,不能不反顾己患,既揣知上意,即噤齰不复言。
当是时,人主素知公,公几不免。
公为人亮直正固,其处己明甚,循理蹈义,志之所,乃形于言,不以纤毫异内外也。
又以为德性茍,则功名可遗,学问茍明,则文章不足事也。
其以待人,亦推己意而同之。
然世俗以夸严无实为成名,虚誉崇饰为尚贤,内不能自知则高自期待,外以悦人则复以才能许人。
士之浮薄慕名者喜乐之,与公异操,故与世多不合。
其夫人尝谓公曰:「人以君为傲,宜有以接俗弭谤」。
公曰:「吾何傲也哉?
老者吾尊之,少者吾宾之,贵者吾严之,贱者吾安之,自谓宜矣。
世俗之人,又欲其足之随之,谄之狎之,然则是乡原已,吾不为也」。
是时执政为上兴太平,复行王化,取其文致与周汉等隆而已。
士大夫知旨者,趋欢附和,咸得显仕。
公乃介然独立,上下交忤,谤言益多,执政滋不悦。
公在西垣七年,诏诰典重,褒贬有体,不可增损一字。
为上尊号表,时凡五请一谢,不移时即具。
又尝一日有诏,追封皇子公主九人,宰相得旨,即日待进,公将上马,遂不解带,援笔书之,凡数千言,词意皆不同,吏誊白不暇。
往反才食顷,执政皆惊视,以为所未尝见。
吏有窃言曰:「公乃以此见忌耳」。
故事,舍人翰林者,皆以久次。
执政不欲公在内,每有阙,辄置不用。
永兴军阙守,公自请治之。
执政喜公之去,疏奏,即除翰林侍读学士、知永兴军府事。
公谢曰:「臣本求永兴,不望侍读,不敢受」。
诏不许。
既行六日学士阙,遂越用范镇,众人为公惘然。
公之辞行,面陈用将之术,且言:「顷来边吏颇以饮食佣役得罪,即今武吏,多不愿临边。
孙沔、吕溱,贵重有功名,犹以此见废,设复有孟舒、魏尚之徒,臣固知议者之不能容。
此乃冯唐所以疑汉文帝不能用颇、牧也。
臣愿陛下容边臣,阔略细过,无督以微法」。
又言:「马军都指挥使张茂实,本周王乳母子,尝养宫中。
往年市人以狂言动茂实,近者御史中丞韩绛又以倾宰相,重摇人心。
臣谓要令两善,莫若解茂实兵权,处以外郡,于茂实不失富贵,而朝廷得远嫌疑」。
上皆然之,是后边将遂无以酒食坐者,茂实顷之亦出知曹州
公以十二月至雍部。
先是关中比岁不登,百姓流移,长安尤甚。
公开仓廪,赈乏绝,宽赋敛,止逋责,省徭役,缓期会,约束豪右,毋敢固粜。
民苦大钱数变法疑惑,公使官吏俸钱,一皆中给,民因知官不复变法矣。
事必当请者,请而行之,其馀则皆以便宜厝置。
视事三日,大雪盈尺。
雍人喜曰:「此公赐我」。
数月,流民稍自归。
明年大丰熟。
是时,朝廷遣使均田,欲以等贫富,以致颂声。
上因公之西,敕至部徐访利害以闻。
于是孙琳主均河中府耀州,召聚吏民,暴露田间。
百姓相传县官且增赋税,所在斫伐桑柘,关中嚣然。
公遽上言:「方今灾伤流移,恐未可以均田。
愿且召还孙琳,别俟丰岁,以民心」。
初,以方田法步地,千步为
方度之,诚使其覈实无颇,然但为能知田亩高下耳。
至于均税之法,以地肥瘠为差。
其勤力从事,田亩修治者,则重自若;
其惰窳不事事,而田亩荒瘠者,因获减
然此当以肥瘠言也。
廉明,用心不一,或不能尽知田事,或挟私与夺,上无由察也。
故均田之害,人皆知之,独言事者乐其名。
公所以求待丰岁者,恶斥言之耳。
琳之度田,起自万泉龙门
此两邑皆山田,崎岖二三百里间。
人以谓审如法,旬岁不可周遍也。
皆不出一月而奏毕功,论者惊笑其谩。
会公奏至,中书犹信言,以公为不晓,用章报公,敕榜告民毋得残桑柘而已。
顷之,河中民果诉增减田税不平,凡数百户
七年四月,迁礼部郎中
九月,大飨明堂,进封彭城郡开国侯
公与欧阳公永叔相厚,及欧阳参知政事,尝为丞相韩公言公所为,不如谤者之言也。
久之,韩公谢曰:「虽失之东隅,可以收之乎」?
欧阳曰:「公能如是,大善」。
将还公为翰林学士,会上不豫,事且寝。
八年四月英宗皇帝即位,进吏部郎中
公治长安,豪猾敛手,良民得职。
大姓范伟积产数巨万,冒武功县令范祚为其祖。
伟所取信者,持祚为令时黄敕耳。
伟家不徭役者五十年,更西事调发,下户困蔽,而伟自若。
盗相祚墓,以己祖母合葬之,谩云祚继室也。
雷简夫处士登用,能为文辞,伟赂简夫,使为墓碑,以信其伪。
伟因此出入公卿间,持府县短长。
数犯法,至徒流,辄以赎去。
安人皆知伟罔冒,畏伟不敢言。
吏受赇者,辄为伟蔽匿。
公因事发之,穷治,伟伏罪,长安中欢呼称神明。
会大赦,未断而公去雍,伟因谋反变前状,自后连五狱,證逮四五百人,展转二年。
朝廷以委御史,乃不得变,而伟亦以更大赦,杖之而已,长安人恨之。
公在雍三年,治声四出,巴蜀人皆愿得公为守,引领冀望,或相与至界上,问使客刘公何时来。
是年,公以疾自请。
八月,召赴阙,勾当三班院,徙判太常寺、兼礼仪事。
上初即位,有疾,皇太后尝临朝。
上疾愈,乃归政。
有小人言二宫不欢,谏者或讦而过直。
公以谓当以义理从容感讽,不可以口舌争也。
是时方进读《史记》,至尧授舜以天下。
公因陈前说,曰:「舜至侧微也,尧越四岳,禅之以位,天地享之,百姓戴之,非有他道,惟其孝友之德,光于上下。
何谓孝友?
善父母为孝,善兄弟为」。
辞气明畅,上竦体改容,知其以讽谏也。
左右属听者,无不嗟喜动色,即日传其语于外。
既退,王翰林谓公曰:「公直言至此乎」?
慈寿闻之,亦大喜。
治平元年四月,公得惊眩疾,数月不朝告,且满百日,公求便郡养疾。
上谓执政曰:「刘器识才学,朝廷未见其比者,虽病,固当留」。
乃复赐告。
尝一日讲毕,上谓学士诸公曰:「曾见刘某否,病今何如?
可往省之」。
于是,王、范两学士来见公,道上语。
会内苑橙实初熟,上使中贵人以五十枚赐公,面问公起居,所以慰抚甚厚。
公拜表谢,而病亦少间,因自陈家贫,复求补外,上怆然许之。
九月,除知卫州,换汝州
郡久废不治,公召曹吏谓曰:「吾以病来此,汝无以吾病故,习前态。
谩欺分毫,黥罚汝」。
吏人素闻威名,战栗不敢犯。
已而更以吏事委属僚,时时更改判画,举大纲而已。
其所以赈饥穷,省徭役,诛锄黠恶,方略如旧。
吏皆窃言:「公病犹尔,不病耶」!
二年十一月上郊,进封开国公
三年四月,迁右谏议大夫
公谢曰:「臣久病茍禄,已无愧耻,诚不敢复望迁秩,重招讥议」。
诏不许。
公前后拜官,未尝辄让,唯初拜侍读及除谏议辞之。
其诚心以谓所不宜处,则不欲茍受之,以邀名也。
居无何,召还阙。
公自陈病笃,不能朝,愿罢学士,治南台
许焉。
十一月集贤院学士、权判南京留司御史台
四年正月,今上嗣位,给事中
明年四月八日,薨于位,享年五十。
所著《春秋传》十五卷、《春秋》十七卷、《春秋说例》二卷、《春秋文权》二卷、《春秋意林》五卷、《弟子记》五卷、《七经小传》五卷,皆成书。
《易外传》二十卷、《元滋》九篇、《通古》五卷、《古风》五卷,皆未就。
文集若干卷。
公学问广博,无书不通,自浮屠老子,以及山经、地志、阴阳、卜筮、医药、天文,略皆究知大略,求其意义合于圣人者。
而世人所谓善者,亦不废也。
尝与吕溱济叔在礼部,夜视填星,指曰:「此于法当得土,不然乃得女」。
居数日,使者来,因言宫中两夫人皆当就馆,吕相视笑。
数月,果生两公主
又尝斋太乙宫,与内弟王钦臣夜语曰:「岁星往来虚危间,危甚明盛,以吾观之,当有兴于齐者」。
岁馀,英宗齐州防禦使入继大统,遂登大位云。
长安时,得三代时钟鼎器皿数十,皆有篆刻铭识,文字奇古。
公按读之,因以考知前代制度,用匜敦簠簋,与前世学者所说不同。
其所言齐黄冕,亦书传所不载也。
公珍惜之,尝曰:「我死,子孙以此烝尝我」。
及病累年,尝使子弟诵书其侧,时阅古器以自适。
尝叹曰:「我所著书,皆圣人微旨,而不及尽有成,岂非天哉」!
公与人交,不求其备,得一善则称道之。
其推进者甚众,而与江休复邻几最善。
尝曰:「邻几和而不流,柔而不犯,当求之古人,阮籍、陶潜之伦也」。
荐之于朝。
邻几所以骤用修起居注,公有力焉。
又尝称贾直孺,人或讥贾者,公曰:「贾何必全美,居今之世,而劲直有守,不阿贵位,此其足以过人远矣」。
凡公论交如此。
邻几死,哭之恸曰:「唯君知我」。
欧阳永叔为志墓石,公为书之,以致意焉。
梅尧臣圣俞与公亲且旧,既卒,其家不能自存,公哀之,未有以助也。
圣俞尝欲书程丞相神道碑,病不果,公为成之。
程氏喜饷白金五百两,公不发封,尽以赙氏。
公平生未尝轻为人书铭,特此二事,以经营二友云。
公两娶武威伦氏,皆侍御史官程之女。
前夫人先公十七年卒。
继以女妹,累封河南郡君
子男四人。
定国,郊社掌座,早死。
奉世进士及第,大理寺丞
当时大理评事
少子安上,太常寺太祝
女子三人,长嫁大理评事韩宗直,二尚幼。
公于宗族,赒给甚厚,家事未尝问有无。
岁时朝廷行礼,得以推恩,辄以旁逮疏族。
先人有田在苏州,公未尝取一粒,皆以畀内外亲属。
及其终,家无馀财。
公既殁,朝廷推恩,以两子孙望、旦皆为将作监主簿,又除族子安世试将作监主簿
世父敦,坐法堕官,公常怜之,雅意欲官其子。
故诸孤以世名闻,所以成公意也。
少公四岁,及能读书,则公学问成立矣。
所学所闻,资取于公,而公志之所存,窃预焉。
公于友爱天至,尝曰:「唯得兄弟,可以忘我病」。
公不幸至于大故,哀痛感慕,无心以处,岂复能详记其徽美耶!
日月有期,将以来岁月,从祔于先公。
诚冀自托于大贤君子,垂名无疆,而惧他人闻见之不详,且世俗之多诸恶,不敢尽也。
故自抑推割,而纂述其大概,唯执事悯怜而赐纂述焉。
谨状。
国风·卫风(今河南省汲县一带) (郑、王俱云:“都之东也。”)淇奥 春秋 · 诗经
四言诗
《淇奥》,美武公之德也。有文章,又能听其规谏,以礼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诗也。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
兮,赫兮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兮。(一章)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如星。
兮,赫兮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兮。(二章)

瞻彼淇奥绿竹
有匪君子,如金如,如圭如
兮,倚重较兮。
戏谑兮,不为虐兮。(三章)
按:淇奥三章,章九句。
论主婿无过被谴隶臣有罪得还奏嘉祐七年二月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三三、《宋史》卷三四一《傅尧俞传》
臣伏闻差驸马都尉李玮卫州事,事出仓遽,惊骇物听,皆云李玮素行循谨,不闻有过,一旦忽然斥逐居外;
梁怀吉本以罪谪,非时召还朝廷,事体乖戾为甚。
李玮夫妇之际,外人非所晓知,在陛下父子之间,贱臣不当开说。
然主婿无过而被谴,隶臣有罪而得还,使万口籍籍,传相讥议,非所以日新天德,光裕时政者也。
恭惟陛下选尚主之意,盖以宠荣舅家,用报章懿皇太后顾复之恩耳。
当时天下闻之,莫不感叹悽恻,相劝以孝。
今闻者未达陛下之心,不得不为惊骇。
况诸主以次成长,举动尤宜重。
伏望陛下屈意深念,不使怀吉徼倖,以严后戒;
不使李玮危疑,以全初宠。
精择宫嫔,以道理磨切贵主,则陛下之孝心增广,贵主之浮谤将息。
区区之心,冀陛下加察。
重游百泉四首 其一 清末 · 魏源
 押词韵第四部 出处:古微堂诗集
朝出卫州郭,月白天欲曙。
湖山不可辨,苍茫但烟雾。
天光堕云岚,湖光荡林树。
残雨啸台山,归人淇水渡。
忽闻欸乃声,疑向潇湘去。
欲别难为情,欲留不可驻。
校定师春书序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五六、《东观馀论》卷下
承议郎、行秘书省校书郎黄某所校雠中《师春》五篇,以相校除复重,定著三篇。
篇中或误以「梦」为「󶲣」,以「放」为「依」,如此类者众,颇㨵,皆已定,可缮写。
晋太康二年汲郡民不准盗发魏襄王冢,得古竹书凡七十五篇。
征南将军杜预云:「别有一卷,纯集《左氏传》卜筮事,上下次第及其文义皆与《左传》,同名曰《师》。
似是钞集人名也」。
今观中秘所藏《师》,乃与说全异。
云纯集卜筮事,而此乃记诸国世次及十二公岁星所在,并律吕、谥法等,末乃书《易》象变卦,又非专载《左氏传》卜筮事,繇是知此非所见《师》之全也。
记汲冢它书中有《易阴阳说》,而无《彖》《系》;
又有《纪年》,记三代并晋魏事。
疑今《师》盖后人杂钞《纪年》篇耳。
云《纪年》起自夏、商、周,而此自唐虞以降皆录之;
云《纪年》皆三代王事,无诸国别,而此皆有诸国;
云《纪年》特记晋国,起殇叔,次文侯、昭侯,而此记晋国世次自唐叔始。
是三者又与《纪年》异矣。
及观其纪岁星事,有「杜征南洞晓阴阳」之语,繇是知此书亦西晋人集录,而未必尽出汲冢也。
然臣近考辨秘阁古宝器有《宋公䜌餗鼎》,稽之此书,䜌乃宋景公名,与鼎铭合,而《太史公记》及它书皆弗同。
繇是知此书尚多古事,可备考證,固不可废云。
谨第录上。
汝州新刻诸帖辨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东观馀论》卷上
顷在洛中,闻汝州新镌诸帖,谓之「汝刻」,其名已弗典矣。
意谓其汇择必佳,及见之,乃大不然,杂取《法帖》、《续帖》中所有者时载之,又珉玉閒簉,不能辨也。
此犹亡害,至其集古帖及碑中字萃为伪帖,并以一帖省其文别为帖语及强名者甚多,稍识书者便可别之。
如以逸少帖「春秋辄为患」,「不得北军问」,「远近清和」等语,乃擿取「北军远近春秋」等字集为一帖,强为王衍书;
以《续帖》中「诸县故佳」字强名为王桢之书;
汝州汉《州辅碑》中数字强名为蔡中郎书;
卫州魏孝文《吊比干文》中数行强名为崔浩书;
北齐碑便目为温子升后魏碑便目为沈法会
如此者甚多。
且如《吊比干文》,魏孝文作,而崔浩之死在太武时,乃目为书,其不稽古如此。
至若张华帖内杂以《宝章集》中王慈字,薛稷帖中杂以《法帖》内子敬字,皆集成之字,意全不相属。
王筠帖中《和南清豫》一帖。
如是者不可具载。
幸世尚多古帖,极有未传者,自可刻其全篇,何必区区作伪以误后学?
但贻识者蚩笑耳。
汝州既以石十馀刻之,而越州复传其本又刻之,二州之石殊可吊也,信知识真者少,何足怪云!
治水劄子熙宁十年五月 北宋 · 熊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八二、《宋史》卷九五、《北河纪》卷七
臣勘会河北路州军自来赏给茶货等,以至沿边榷场要用之物,并自黄河运至黎阳出卸,转入御河,费用止于客军数百人添支而已。
向者朝廷曾赐米河北,亦于黎阳或马陵道口下卸,倒装转致,费亦不多。
昨因程昉等擘画,于卫州西南循沙河故迹,决口置闸,凿堤引河,以通江、淮舟楫,而实边郡仓廪。
自兴役至毕,凡用钱米、工料二百万有奇。
今后每岁用物料一百一十六万,厢军一千七百馀人,约计费钱五万七千馀贯
昨开河行水,才百馀日,所过船筏六百二十五,而卫州界御河淤浅已及三万八千馀步,沙河左右民田渰浸者几千顷,所免税租一千贯石有零。
故议者皆谓此河之兴,有费无利,而又生公私之患。
臣近准敕命,躬亲按视,其利害之实,诚如议者所论,然尚有大者。
卫州居御河上游,而西南当王供向著之会,所以捍黄河之患者,一堤而已。
今穴堤引河,而置闸之地才及堤身之半。
询之土人云,自庆历八年后,大水七至,方其盛时,游波有平堤者,今河流安顺三年矣,脱复矾水暴涨,则河身乃在闸口之上。
以湍悍之势而无堤防之阻,泛滥冲溢,下合御河,当此之时,臣恐垫溺之祸不特在乎卫州,而濒御河郡县皆罹其患矣。
夫建功立事,将以便兹民而惠万世也,故利之博者,不计其费。
今此河之兴,一岁所济船筏,其数至于如此,而以为经久公私之利,不测之患,萌于每岁,不赀之费,积于无穷,而议者弗及焉,岂陛下所以垂世裕民之意哉。
臣博采众论,究极利病,咸以谓完故堤,堰新口,存闸而勿治,庶可以销淤淀决溢之患,而省无穷之费。
万一他日朝廷欲由此河转塞下,则暂开亟止,或可以纾飞挽之劳。
其议论子细,臣已同吴审礼等具状奏闻去讫。
伏望决于圣断,早降指挥
又臣近准敕,计会都水监、本路转运司官兵同相度疏浚黄河利害闻奏,谨具如后:一、范子渊奏,将熙宁七年后三年内应管诸埽所用物料并差夫数目一例衮合,称比向前未用杷,三年减得物料七百七十馀万,及不差二十二万三千馀夫。
臣勘会沿河共管八十四埽,三年内计重叠疏过向著二十二埽,其不经疏浚去处至多。
因逐年河水调匀,别无决溢横费。
兼检会熙宁六年十二月敕节文,河北差夫不得过五万人,亦系朝廷指挥,减却所差人数。
一、范子渊奏称,熙宁七年已后至九年终,疏浚过滩觜及因此退出滩地共三十六万馀步,减省得开撅并捲埽二千七百馀万工,物料九百五十馀万。
臣寻躬亲并差官及取索文案,照会得已疏浚滩觜地步及退出滩浅去处,即今多却依旧,及取问得自来河上堤埽向著即不曾用人兵于对岸开撅滩觜,所下埽緷多少亦只据向著紧慢。
今来有曾疏浚处,所用物料比元约;
全不曾经疏浚处,所用物料却多,以至虽曾疏浚,却无有退滩浅去处。
一、范子渊奏称,熙宁八年八月内二股河泛溢,河道变易,在王胡庄,寻用杷疏导水势,夺归二股河,退滩内民田数万顷。
臣契勘当年二股河次下埽分各有河水长落尺寸、月日,公检照證得未用杷以前,河势已减退。
王吴庄许村港递年黄河泛涨出岸,渰浸民田,至霜降水落退出。
一、臣与陈知俭等曾将杷船于黄河浅处略行试验,虽微有增深尺寸,隔日便有淤淀。
伏缘河流湍猛,变易自如,并两岸相去阔远,其浚川杷虽暂时可以疏导淤浅,至于张官置局,差占人船,施功寻丈而云能回夺大河,自立工料而云能减省费用,此议者所以纷纷也。
其利害子细,臣已同陈知俭等具状奏闻外,所有都大提举疏浚河司公事,仍乞先次废罢。
苏门 宋 · 刘芳
 押词韵第六部 出处:古今图书集成
太行东北来,势控西南垠。
偃然为地脊,万里亘中原。
黄河界其间,气盛截其元。
盘桓万古秀,郁为唐晋藩。
雄骋不能遏,发越卫苏门
倚天碧参野,不为兵尘昏。
右骞窣鸾凤,左绕奔鲸鲲。
铺张几地脉,罗列百天孙。
遂令爱山人,独知此山尊。
天巧茫未了,泌泉出山根。
珠玑无尽藏,鼓舞玻璃盆。
悠然派素波,遍绕梅花村
莲陂与渚,日夕香气繁。
竹上看青峰,竹下弄青濆。
笠屐山阴,城郭武陵源
幽崖和长啸,逸兴西山吞。
碧岩招我归,拟倩云为轩。
愿从无名公,林下莳兰荪
按:整理自《古今图书集成》卫辉府
刘屈氂左丞相征和二年春 西汉 · 汉武帝
 出处:全汉文 卷四
制诏御史:故丞相贺,倚旧故乘高执而为邪兴美田以利子弟宾客,不顾元元,无益边谷,货赂上流,朕忍之久矣。
终不自革。
乃以边为援,使内郡自省作车,又令耕者自转,以困农,烦扰畜者,重马伤耗,武备衰减;
下吏妄赋,百姓流亡;
又诈为诏书,以奸传朱安狱世,已正于理。
其以汲郡太守屈氂左丞相,分丞相长史两府,以待天下远方之选。
夫亲亲任贤,周唐之道也。
以澎户二千二百封左丞相为澎侯(《汉书·刘屈氂传》)
送房师赵检斋先生工部郎出守卫辉 其一 清 · 赵翼
七言律诗 押灰韵 出处:瓯北集卷十一
御纸签名典郡催,班春喜气照行杯。
淇园地好还多水部才高夙咏
画戟红开驺唱里,太行青到马头来。
下车会听歌襦裤,试手从容干济才。
送房师赵检斋先生工部郎出守卫辉 其二 清 · 赵翼
七言律诗 押支韵 出处:瓯北集卷十一
回首深惭国士知,春官桃李手栽时。
文非上考成名倖,感为中年得第迟。
九转敢誇烧满候,一庄未卜报何期。
都亭祖帐临行处,淇水悠悠系我思。
请删定律令疏 西汉 · 郑昌
 出处:全汉文 卷三十三
圣主置谏争之臣者,非以崇德,防逸豫之生也;
立法明刑者,非以为治,救衰乱之起也。
今明主躬垂明听,虽不置廷平,狱将自正;
若开后嗣,不若删定律令。
律令一定,愚民知所避,奸吏无所弄矣。
今不正其本,而置廷平,以理其末也,政衰听怠,则廷平将招权而为乱首矣(《汉书·刑法志》:宣帝廷平,时汲郡太守郑昌上疏言,宣帝未及修正。)
卫泾故祖母齐安郡夫人沈氏可赠汲郡夫人 南宋 · 蔡幼学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七二、《育德堂外制》卷三
妇人之美,至于能勉其夫、淑其子者,盖已难矣。
若夫康宁寿考,复推所以教子者而训于孙,则其积益深,其报斯远。
具官某故祖母某氏,窈窕之质,闲于妇仪。
柔静自将,不出闺壸,而若夫若子,行义修明,显于闻孙,遂跻政地,非积深而报远者乎?
既启郡封,申以再命。
九原未泯,尚其监斯。
路程 明 · 许镃
 出处:公车图
长安,起自石屏,龙湖异海最关情。
流连赠别,昏暮临城,明朝欣赴曲江春。
只见茫茫流水通海窍,淼淼江川出海门。
往晋宁、层层先上关岭,又只见双眺滇澄。
入云南、骖辔稍停,祗为去乡邦,迟迟吾行。
由板桥竟过杨林,策鞭易隆无故人。
喜得马如龙,直抵交城
看那白水波恬,果然是平彝路稳。
谁知过了亦资孔,普安崎岖路难行。
新兴坎坷,层层石磴,盘江河隔断安南境。
顶站苦游人,关索岭一线,云霄荒凉甚。
庄、普定、平坝、威清,历到贵州无鸿信。
龙里,新添离情。
那堪那、黄丝牵惹,流连平越,杨老至清平
石路迢遥铺远行,纵有佳兴隆情,偏桥胜览无心问。
镇远,才喜得、清浪溪平。
入滉洲地界,黔楚须记着,蜈蚣关下,踽踽莫行。
若逢便水,一苇渡至沅州城
罗旧、盈口、怀化几时寻,山塘多曲径,船溪转瞬至沅陵
只说马底鞍山高难上,又难料、界亭驿,四十八渡石连层。
行来新店报休宁,郑家驿、渐入
常德好,武陵大龙清化不远澧州城
顺林驿下孙黄达公安,欲往荆州早登程,午船风大桨莫行。
建阳左道入荆门,石桥下、丽阳溪浅,蛮河过渡至宜城
童口纷纷说到襄阳府,古来是、子胥樊城
吕堰驿、境入河南,南北天地从此分。
又不见新野县,犹想见、伊尹耕莘。
曾经过瓦店南阳三使往聘,也只博望那尧舜君民。
几百年后起光武,斩蛇碑,裕州犹存。
保安呵,不改了、遵化汝坟
叶县呵,曾经了、子路问津。
沮溺不答,何处问襄城
禹州船,何由渡,新郑郑州此去风波险。
荥泽,过黄河,入亢村,当想着履薄临深。
赶过新乡驿,暂寄临清。
又向卫辉问淇滨,果然菉竹尚青青。
只说武公在此曾游息,不想宜沟驿,孔子在此哭麒麟。
汤阴县文王留下羑里城
到彰德、磁州一带,历了许多圣人。
试觅仙踪邯郸县,犹遗下、吕洞宾黄粱枕。
临洺驿,冉牛碑,德政留名。
沙河,谁知风大难行。
忙从顺德过金堤,内丘红日已西沉。
明朝前去柏乡也,见赵州桥下,张果老驴蹄迹痕。
栾城真定那驴儿,曾往这路行。
新乐县定州城明月清风多可人。
休贪恋,须往庆都门。
将近泾阳,一去保定
此身历过了安肃、定兴,转瞬间,涿州俨临。
走到良乡,望见长安境。
噫,也祗为琼林一醉,走遍了万里途程。
只待三槐九棘衣锦归,返辔入滇云。
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林侯墓志铭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八、《范忠宣公集》卷一三
侯讳广,字公远,其先人,后徙莱州胶水,遂为胶水人
曾大父某,大父某,皆不仕。
父某,终龙卫副指挥使,以侯贵赠左领军卫大将军
侯少以材勇捧日军,擢补殿前指挥使,为再任行门。
治平三年英宗临轩阅试武士,以挽强授内殿崇班、充秦凤路教押军队,徙环庆路经略使蔡公挺奏充管勾东路都巡检司军马。
西贼大举寇边,侯驻大顺城,谅祚率精锐攻城,侯开门逆战,伏弩中谅祚,归未及其国而死。
以功迁内殿承制
四年,今天子即位,以恩迁供备库副使是冬率兵破华阳寨。
熙宁元年,徙北路巡检使
三年,贼寇荔原堡,李信战不利,本道命侯将兵深入,牵制贼势,遂破十二盘、多娘、大原、诈娘四寨。
西京左藏库副使
开淘卬州,贼堡兵数万来侵,侯率所部奋击,斩获甚众,迁左藏库副使
七月白豹城,贼败,不敢守,遁去。
又与大顺、荔原兵各取便道入贼境,两军失期不会,侯以孤军深入,遇贼数千人,战败之。
因击至金汤城,又大破走之,因毁其城垒。
引兵归,夜过洛河,有贼来袭,侯扬声令军中选强弩数百,列岸侧待贼,实卷甲疾行。
贼闻,疑不敢渡。
是月以兵护监军行边,至怀安镇,还,将及乌鸡川,遽率众由间道蓖山行。
道遇属羌以路险远告,侯不听,众莫测其意。
后果闻贼伏乌鸡川,及闻侯已由他道还,遂引去,而属羌来告者,盖亦贼谍也,军吏皆悦服。
贼既不得侯,乃益兵攻柔远
初,柔远外城处属羌,贼攻外城急,属羌夜以老幼求入保内城
诸将议属羌反覆,不可信,勿纳之,虞有他变。
侯曰:「属羌为我籓篱久矣,乃吾民也。
今有急,弃而不恤,后且不复为我用矣」。
遂纳之,卒无他虞。
贼初围城,侯预戒守者不得轻动,虽火城中,无辄扰。
已而果有谍发火于蒿场,城中寂然,贼计遂不得行。
翌日,贼至马平川,大持攻具来攻城。
众恟惧,侯被甲引兵,开他门示将出夺其马,贼去城救马。
侯复入,遂得益修守备,因募属羌敢死者,夜缒城下,潜攻贼营。
贼数不利,乃引去。
礼宾使
韩丞相宣抚陜西,奏充环庆路将领,驻庆州
邠、宁土番兵据庆州北城以叛,侯守南城,自楼上望贼众进退迟疑,有悔乱者。
侯乃身开城出贼后,谕其众以逆顺,众多侯之旧卒,皆投兵,争听命。
于是已有乱兵三百馀人出城去,侯因谓曰:「乱者遁矣,尔曹本非同恶,且事我久,能听我,不唯得活,遂各有功。
不然,死无救,请先杀我」!
因披腹示之,众感侯诚,皆泣涕罗拜曰:「唯公令」!
侯收集,得百馀人。
入其营,坐军校厅,事激励约束,授以兵器,令反攻城下兵。
城下兵溃,擒戮皆尽,北城遂平
乱兵三百馀人既前走,侯复领兵追至石门山,与贼遇,未及击,侯语贼曰:「速降,尚可全」。
贼不听。
方夜,侯先约两将扼其走路,侯自后纵兵击之,贼迫遽,方诣两将降。
至,谓曰:「尔不从吾言,今窘急就死,非降也」。
俘至朝天驿,一夕皆斩之。
崇仪使
五年,改六宅使
六年,诏乘驿诣阙,既对,上语曰:「金汤、石门,卿功为多」。
所以慰奖之甚厚。
还任,未几升本路兵马钤辖,移鄜延路环庆经略使楚公表请留之。
七年,诏以本道兵二千五百人策应熙河,攻踏白城,斩首五百馀级,迁皇城使果州刺史
攻讨洮州番贼,斩首三百馀级,加带御器械权发遣环庆路马步军副总管
会伐交趾,侯再表乞自效,有旨令侯诣阙,上谕曰:「南方卑湿,闻卿数苦足疾,且西边开拓,不可乏人」。
侯不敢复请。
时仆经略环庆,奏乞还侯。
元丰元年,诏以侯再任,就除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英州刺史
边臣有言昔年刘平因救邻道战殁,自今宜罢邻路兵相应援。
侯以谓「诸路同力,盖国家制贼之长计。
苟贼并兵寇一路,而邻道不救,虽古名将亦无能为也
平之陷贼,非援救之罪也」。
乃抗章力言,卒得不废。
二年,迁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
四年,迁侍卫亲军步军都虞候
先是,泸南蛮寇边,杀戎泸将王宣等,朝廷泾原总管韩存宝讨之,既而存宝以逗挠不进诛,诏侯诣军代之。
侯至,乃讲兵三万,合二十将为前后军,又以壮怯分人材为三等,日遣诸将分营隶习,击牛享军士,皆乐战,威声大振。
初,蛮酋乞弟世为归徕州刺史,及叛,天子赫然欲必致之。
侯遣人至贼所,谕祸福及求前王宣时所亡卒,贼惧,归陷卒七人,送书乞降,而身不至。
侯乃决策深入,于是厚赍金帛行间西南番,离其支党,使相捕击。
未几,旧管诸夷长宁、陇例、淯州及生夷思峨、晏州等族,皆内属。
冬十月,大军启行,陈师徒于泸江之湄,侯率将吏东乡再拜,誓以灭贼报国,众皆感激争奋。
既行,以所降夷人渠帅及其质子皆在军,其次诸酋各占所居地防援饷道,诸夷畏恐,不敢辄息,以是入夷境虽险远,而无寇钞之患。
始,军有二道可进:自纳溪移劳口至江门,则近而险;
宁远至乐共坝,则回远而夷平。
贼意官军必出江门,盛兵拒险,而大军实趋乐共,贼兵不能支,贼皆遁逃。
侯乃分兵绕行席帽溪,掩江门后,破贼隘,降其斗铁姓。
始,其亦并部。
于是江门、乐共两道,水陆运通,粮馈不绝。
王师次落介纲,山西南番酋帅率其部族降者相继。
落始兜山河徐池部相率守三隘,以拒官军,侯遣将攻之,力战未克。
侯从亦进,军中有呼「都使来」,士卒皆殊死斗。
又分兵出贼背,贼惊,三隘不守,大破之,斩首二千馀级。
十二月,王师次落婆远,乞弟遣人诣军门,贡马请命。
明日,乞弟拥千馀人称降,侯从十馀卒出军垒以待之。
乞弟犹豫,不肯前。
侯度其伪,即发伏击之,贼奔溃,斩乞弟弟、叔酋豪二十八人,首三百级,获马及铠仗甚众。
馀党散走,纵兵追击,抵归徕州,捣其巢穴,穷尽贼境,遂班师。
于是筑乐共、江门、大洲、镇溪、梅岭五城寨,降附生夷三万馀人。
其旁近诸蛮后蕃罗氏鬼主铺永、西南石门君长等,皆愿输贡职。
捷书闻,天子嘉其功,在道迁马军都虞候卫州防禦使,又诏速上将功状。
会西边用兵,侯复上章请觐,面陈方略,诏许之。
既至,天子遣使者就第抚问。
入见,深言边防利害攻守之策,上皆嘉纳。
于是环庆方宿重兵,即遣侯旧任。
行至阌乡,以疾终于驿舍,享年四十八。
上闻讣恻然,遣中贵人往护丧事。
其孤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侯河南府河南县北邙山宣武村之原。
夫人曹氏德阳县,生子三人:琬、琰、琪,皆三班奉职
女一人,早亡。
孙一人舜卿,尚幼。
侯少慷慨有大志,初不知书,年过三十,方从儒生文士咨所宜学,遂通《左氏春秋》。
能臧否古今将帅用兵成败得失,为将持重,长于料敌,善御众,士卒乐为其用。
凡军中之事,必与众共议而取其长,听受不疑成功,则推以归之。
故虽文士,亦乐与侯共事,而为之谋。
还自泸南,以不能获元恶,即上表待罪。
陛见,复面陈奉使无状,不能副朝廷兴师伐罪之意,唯上禀宸算,下资众力,故得不致败事。
其言尝闵存宝之难,而未尝其失,士大夫以此多之。
常撰《阵法》,其变易分合,疾速周密,边地或推行焉。
又为队号法,每于行师,各于衣帜,人自为别,置阵之际,行列速就。
又撰《行军约束》百馀条,皆列上之。
轻财乐施,徇公寡私,临终犹以不死于边陲为恨。
仆帅环庆,侯为副,仆尝以其能荐于朝。
今其孤以铭文见属,故不得辞。
铭曰:
将以武用,难乎知权。
有谋有勇,其材为全。
桓桓林侯,奋迹自边。
握兵制敌,图胜于先。
獠夷叛吏,大将无功。
侯往伐,取彼顽凶。
近师泸江,万里折冲。
锄逆抚顺,皇威以隆。
仗节西驰,亟以疾萎。
天子隐悼,多士嗟咨。
邙山之原,维侯之墓。
纳铭幽宫,以谂终古。
比干 明 · 彭时
七言绝句 押文韵 出处:古今图书集成
万古乾坤八尺坟,当年一死为忠君。
谩劳异代加封谥,正恐英魂不忍闻。
按:整理自《古今图书集成》卫辉府
司隶从事郭究碑 汉 · 阙名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一百五
君讳究,字长全汲人也。
其先出自郭叔,应运挺度,实有懿德,文武咨焉,条枝云疏,班□华夏。
世载令问,昭前之光。
咸据玄谟,理物佐时。
君则元城君之孙,雒阳君之适,南和尚书济北军中临沂徐州中山君之从子也。
河岳降祚,幼而有跲,孝弟恭肃,与性俱成。
温慈惠和,睹义轻财。
怀刑拜谠,舍己从人,蹈中庸之路,处匹直之节。
内省不疚,兼姿□问物格能□临弗惑。
弱冠践郡,历主簿督邮五官掾功曹、守令长。
含章吐忠,或从王事。
(庄)可恐,柔顺可爱。
进善替否,所举见则。
虽越武之佐晋,宋甫之疠色,操筹撰功,君其越诸。
司隶从事,部郡都官,耽耽鹰扬,所莅以齐,翕然之论,风飞川流。
本朝察孝,贡器帝庭。
恬荣忽浮,委爵礼让。
群公侧席,书垂置邮。
不幸短胙,命登六辰。
春秋廿八而卒,中平元年岁在甲子三月而葬。
悲夫!
破镆铘之刃而不宰元,摧晨风之翼而不厉天。
耆耋士女,呜悒惟戚。
孤嗣叫号,涕零如雨。
咸曰(缺晨)有殁,历数犹终,自古迄兹,孰能保存。
生荣死哀,弈贵遗称。
敢慕卫悝赞先之义,乃伐石兴碑,以旌厥魂,俾后永有鉴焉。
其辞曰:
于铄我君,皇精蕴良。
昭德塞违,克纪克纲。
握柜综□规步履方。
麟跱清朝,委蛇自宫。
栋隆千里,庶绩艾康。
佐命牧伯,扶义遏私。
□绳弹枉,属以改□荣名京邑,盘桓知几,当亨爵寿,作汉辅昆。
灵祗贪哀,逝叶翼微,哲人其徂。
万夫惨摧。
铭勋金石,以慰孔怀(《隶释》十)
松源和尚语录后序嘉泰三年十二月 南宋 · 孟猷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四八
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点检将来,漏逗固已不少。
是以德山临际,一棒一喝,直欲丧尽己灵。
兹岂容拟议,以豪发间隔于其间哉。
世宗师,情解俱亡,言语路绝。
负荷佛法而能觉悟后学者,微松源老人,其谁与归?
松源于予有交游之旧,自言出家未受具足戒,从应庵华公,有所契入。
后从木庵永公、密庵杰公,及遍参知识,虽屡有省悟,然犹以未能脱洒为疑。
如是者又不知几年,刻苦自厉,至忘寒暑。
一日,留道场全公席下,蓦有所得,疑网尽除。
时全公缘化出外,数日而后反,亟欲求證,先众入室。
时全公机锋不辏,松源詈言而出,即挑包过凤口,谒密庵
未及语,密庵云:「且喜大事明了,吐露即不堪」。
松源于是归堂憩息。
其去道场也,有偈云:「当头一著没誵讹,去住还如水上波。
有意气时添意气,从教平地起干戈」。
后自澄照至显亲、报慈,凡住院者八。
予见松源无恙时,乐称参学弟子光睦与大纯、惠足。
今惠足以其师语录来求序,因为纪其师得道之本末。
予独怪黄龙如公既明明知得松源开口不在舌头上底消息,便合将此剩语屏置影灭迹绝处。
今乃与之编次,外扬家丑,予恐它日钝置松源者,在黄龙无以逃其责。
嘉泰癸亥腊月八日汲郡孟猷后序。
按:《松源崇狱禅师语录》卷上,续藏经第二编第二六套第三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