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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康军节度蔡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持节蔡州诸军事蔡州刺史泾原路经略安抚使兼马步军都总管兼知渭州军州事兼管内劝农使西河郡国侯食邑一千四百户食实封四百户上柱国折公墓志铭 北宋 · 李之仪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三○
夏人自元昊以后,服叛不常。虽朝廷务为优容,然疆埸未尝弛备。熙宁初,出师鄜延。方时公年十六七,已能从军斩获。至四十馀年,无一日不在兵间。每战必克,屡立奇功,恩威并行,诸将无复居其右。故能被遇上主,秉旄仗钺,专制一路。既去复来,迄终于位。兵民怀之如父母,朝廷倚之如长城,信一时之豪也。公讳可适,字遵正,其先与后魏道武俱起云中,世以材武长雄一方,遂为代北著姓。后徙河西,有号太山公者,因其所居,人争附之。李克用为晋王,知太山公可付以事,收隶帐下。凡力所不能制者,屡命统之。而能辑睦招聚,横捍西北二虏。封上柱国,以其地为府谷镇,又以为县,为节州,为节镇,更五代,皆许之相传袭。其世次至御卿,入本朝,尤为太祖皇帝所信任,数下诏书奖慰,赐赉不赀。是生郑国公从阮,生礼宾副使德源,德源生讳惟让,赠左清道率府副率,则公之曾祖也。祖讳继长,内殿承制、閤门祗候、左千牛卫上将军。考讳克俊,文思副使、赠左领军卫上将军。公生数岁,尤羸弱,几不能胜衣,独千牛识之,曰:「奇儿也,后未易量」。已而果耸拔绝类。沈厚有智略,敏决而断,以功名为己任,驰射超轶,殆不习而能。郭逵帅鄜延,见公而叹曰:「真将种也」!遂荐之,试其艺于廷中,补披带班殿侍,就充鄜延路经略司准备差使。从种谔出塞,遇敌于马户川,贼有以年易公者,公索与斗,即斩其首,获其所乘马。进葭芦川,辄大俘获,遂有名行阵间。朝廷既城绥德,夏人遣其亲信杨已良者,分画地界。经略司命领军就收其要领,而以公从行。公语其间,共反复屡折之,已良至不敢仰视。立界堠,筑中山堡而归。即以领军治绥德,而留公为之助。新造之区,营置多目,地压贼境,所举非一朝一夕事。凡巨细,公必参议而后定,至今不能改易。领军捐馆舍,乃出仕为鸟波川堡把截。旧用汉番捉生户更戍,然有力者家居而自便,贫乏者长上而无粮。公曰:「弊难遽革,姑令居者月输以饷上者,两以为便」。辟安南安抚司舟兵队将,勒所部过溪洞,肃然秋毫不敢犯。以便亲,求为滋州永宁关。元丰五年,鄜延进讨,辟副军,期为五队,将战三角岭,收复米脂城,获级为多。间自安定堡摺运粮草以赴军前,贼邀我于蒲桃山,公独出击,败之。东兵久不得食,数千人于卢堤门,或曰掩杀可有功,公曰:「饥不任役而苟为逃避者,非叛也」。单马就诘,辄彀𩍐相向,公曰:「尔辈何为而至是?得不为父母妻子念,而甘心于异域之鬼耶」?遽回所向而喏,或至流涕,曰:「得公一言,遂再生矣」。公各遣归所隶。迁第一部将,从讨金扬白豹,战六掌平,下葭芦,入义合,皆先登斩级。辟环州洪德塞主,权第二副将,破讹子野鸡塞。先是平远塞番兵多逃匿,及已胜兵而未系籍,公钩索而籍之,得八百馀人骑。自是无敢蔽隐,迁第三将。破曲律六掌平,又破安州川,改第七将。夏人将并兵入寇,公先得其守烽人姓名,乃绐为界外默烽首领,就以所得姓名,呼出而尽斩之。烽不传,因卷甲倍道,大破尾丁硙,斩获万计。回过柽杨沟,遽下令第三沟下营,皆曰:「日方午,到汉界犹三百里。不即归,可无后虑耶」?公笑而不答,复选兵临沟持满,又分劲骑据山西。贼果蹑吾后,与选兵遇,而山西骑乘之,腹背受敌,遂败之。贼既衄,乃大举而来,公所提兵才八千,自启楼铺逢游骑,转战至马岭,公度贼未能深入,乃取他路趋洪德,邀其归路,分遣二十骑屯肃达,入洪德川,公设伏以待。伏发,贼前军乱,后兵为肃远所制,几匹马只轮不得返。伪国母踰山而遁,众相蹂践,赴崖洞死者不可胜计。辎重尽弃,虽帷帐首饰之类,我皆得之。夏人之败,莫此为甚。进环庆路兵马都监,时元祐六年也。移泾原第三将,擢知宁州,改岷州兼安抚,又改镇戎军。与帅臣议不合,朝廷是公。初到而未备也,亟屯罗山以觇我兵,以麾下兵大破之。由是累前后实功,积官至皇城使、成州防禦使,复知镇戎军。绍圣二年,以公知简州兼安抚。时已未冬,诏促公行,须河未冻到官,将委公以事。未几章楶帅泾原,请筑石石门峡好水川,而谓其地当镇戎之冲,非公不能佐己以成其事,乃请公镇戎,章再上而后可。诏以熙河、秦凤、环庆三路兵会泾原之师,无虑三十万,而听命于楶。近时出师之盛,未有其比。楶以总管王文振为统制,而以公为前军而副之。令曰:「追贼不得过一百里」。又曰:「事或警急,势难禀议,听行而后报」。前军伏路头重而求援于公,公即禀于文振,文振曰好。又恐一军不足以蓄其锐,再约文振发熙河兵。熙河兵骄而贪功,主将不能制,即报曰:「已发二千矣」。偶失道,尽赴坑谷死。文振惧,为自全计,辄讳其好,而劾公以擅兴违节制。楶得所劾,即下公吏。奏到,宰相亦惧,具惜熙河之失,乃归罪于公,而请行军法。上曰:「彼方治,俟案到未晚也」。案上,而公追贼才四十里馀,又得报而后行,宰相恚曰:「诞也,请从京师遣官以治」。上难之,争不已,即以审覆为名,实则再治也。既而不移前治,犹卒降公十三官,而罢筑请,留公以收后效力,以公权第十三将,守荡羌寨。贼兵出没葫芦川,公曰:「此志在平夏城也」。日作乐享将士,使之不疑,夜出劲兵挠之。凡十馀日,贼遁去。时贼中号统军嵬名阿埋及监军昧勒都逋,皆西界用事桀黠首领也,朝廷密诏公图之。邂逅以牧放为名,会境上,其意则瞰我乘间也。公既知,即请出兵,以所部兵分两路,衔枚以趋,用夜半叩其巢穴,围匝。二酋始大惊曰:「天兵何自而来」?又问曰:「将之者谁」?曰:「折安抚」。曰:「我父也,幸免我死」。公即以上恩慰谕,俘其家属族部凡三千馀人,皆许以不死。簿所得,约十万馀计。哲宗特御前受俘,百官称贺,即日遣中使赐公袍带兵器,及以内库白银衣币为藉,拜公西上閤门使、洺州防禦使、泾原路兵马钤辖。继以赏不称功,再迁东上閤门使。其所得地,即天都山也。有诏,就委公经理。公以接连一带秋苇川、南牟会,地适熙河、秦凤,形胜相控制,皆贼牧养要害处。若不乘利势据之,异时不能无患。遂以秋苇为寨,南牟为州,诏以寨名临羌,州名南安,而以公知州事兼安抚使。在治七年,止以所得部族丁壮为用,人人皆效死力,以捍边面。累迁引进客省使,正为和州防禦使,进明州观察使,为泾原路副使、都总管。崇宁三年,钟传将师泾原,以万人出巡,贼出平夏州,围镇戎,分兵掠山外。传不得归,公以轻骑寻朱龙胜界,随贼所向而先夺其险。贼意初欲扼石佛峡以制官军,而纵兵大掠,闻公之出也,乃不复逞。既而至银冶关,而公适顿兵瓦亭寨,遂一夕而遁。适上以传奏不通,密以手诏问公,而命公访传所在,仍许便宜从事。诏到,而贼已遁,公条上其略,上览奏嗟赏。传又请以本路兵直据灵州徐堡寨,以接声援,上召公入觐,将面议。未行,而环庆请乘西贼无功而归、气沮疲乏之馀际尾击之。诏以泾原之师,会于灵州川。帅司委选万骑以往,然报到后时,公取捷径,由葫芦川广独孤澜漫抵岱岭,掠灵州川。贼携老幼趋灵州。时已半夜,火明如昼,门不得闭,城内外大扰,往往堕濠堑相枕籍而死。明日俘获甚众,牛马橐驼蔽川而下。环庆失约,我军势孤,不可以留,命裨将当前,公以精骑为殿而还。贼果见袭,公令少憩食而后行,分兵迎战。贼又以数百骑捣我于两胁间,以邀中军。公亲率兵,出其不意,贼果不利,将依山自保。官军掩其后,得脱者才数十骑,俘斩几千人,而首领居三分之一。上即诏公入觐,既见,上慰谕甚数,乃以传所请质于公。公曰:「传知其一,不知其二。得之虽易,守之则艰。若不先削其地,弱其势,藩篱完固,馈运可以相接,而后图之,未见其可」。上曰:「卿之言是也」。遂进公武安军节度观察留后,为步军都虞候,赐赉有加。他日再力陈开垦广土,进筑要害之利,上皆嘉纳,俄促公还,以总其事。寻有旨,先城萧关。既与传议不同,而凡所报应,无不锄铻。夏人知之,稍点集为备。传又申前议,而同令未可筑,公执不可,传遣其辟客数辈强公,公曰:「国事也,帅臣将佐,义均一体。苟情不通,则不无胶柱。顷自冒矢石,是等事皆在所志。其如势有先后,设不审计,则噬脐何及!尤欲如帅司所议,未见其便」。传度公不可回,乃从萧关之役,终快反覆,而诸将皆观望。传亟云:「贼且至,不可不击」。帅司檄公曰:「不管不击」。意将冒此以伸其灵武之请,径以他将统兵,兼昼夜出界。贼觉,遽袭其后,所得不补其失。传沮,反劾公为专,辄故败我事,乃罢公管军,仍令条具以报。公以所得传节制状上之,朝廷悟,即还公旧物,而上益知公为可委寄也。乃以公为泾原路经略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知渭州。公谓减泊口、磨移隘、朱龙、乌鸡、三岔、减井子,皆藩篱之要也,遂筑五寨以控之,自是边面虽阔远,而如在一堂之上矣。又展西安州,增置定戎寨,广平夏贼,为怀德、安兴、定戎盐池,岁得盐七十万石。从始事至成功,未尝调发,而民间不知其役,辄更叹骇曰:「是何神耶」!两被手诏,褒谕有「更其无扰,用副予怀」之语。在镇二年,拜淮康军节度使。又二年,公以守边分事已就序,将求解罢少休与安逸,未及请,而转运使有以边面既开拓,粮饷不能无缺绝,请于平夏、通峡、镇戎、西安四处分置五百万粮草仓场。公以所费大,难之曰:「如不得已,止可用旧舍屋为用。而平夏、通峡,相距无二十里,可省其一」。俄有诏,罢转运使,又借帅司系籍车户为运,又欲以十万斛助熙河之计,而以泾原随军中驴橐驼致之。公不从。叠是数端,故造为可虑之谤以申公。于是召公还朝,除佑神观使。既而所造皆诬,上疑遂解,寻命公对,拊谕委曲。公泣曰:「臣老,以守边无状,致烦物议,以惑上听。赖陛下终始保全,万死何以报上」?无一语自辨。特赐钱叁百万,为京师居第之费。俄以其子换文除少府监丞,少日请归省坟墓,有诏许其行。明年诏还,复以公帅泾原。比入对,上尤敦勉,公力辞不可得,即以少府丞换贴直秘阁、书写机宜文字。到镇四月,感疾,遂告老。未报,而以十月二十九日薨,享年六十一,乃大观四年也。没数日,御宝批所奏,不许公去位,赐灵宝丹二十粒,勉以自卫。报到,上嗟怆不已,命本路走马承受问其家安葬之地及遗表陈乞恩例等。公弟皇城使可通知岢岚军,应副葬事,即以政和元年二月七日葬公军之北安仁乡道生谷武家会领军墓之西。公夫人赵氏,继室王氏、梁氏,皆先公卒。两男子:彦野,西染院使、秦凤路第一副将;次彦质,朝请郎,乃直阁君也。三女,左班殿直朱挺、李称,内殿崇班郭浩,其婿也。孙男宗丞、三班奉职。两孙女尚幼。公平生不妄笑,望之若不可得而亲,而即之弥温。好学乐善,喜读书,虽医药占卜,无不通贯。论议衮衮,愈叩愈无穷。其忠义仁恕,不苟而自信,盖天得也。为文长于叙事,作诗有唐人风格。事亲孝,友爱兄弟,宗族间一以恩意周旋,惟恐失其欢。丁内外艰,皆以边制不许终丧,而请之每至三四。事间即请持馀服,亦报可。安南班师,遂归营阡陇,蔬食庐于墓次。永乐之变,太夫人初不知,公径归,先见其弟,乃相与宁觐。仲父早世,继有六丧皆在殡,悉举以葬。又官其从弟,嫁其二女。虽显贵,奉养不少加,不昵声色,不饰厨传,以邀虚誉。归乡里,与亲旧握手相尽。出入才以四人肩舁,遇辈行间长者必下。轻财好施,所得赐予,必先族人,随亲疏缓急,以次而均。其尤不能自存者,分俸以给。保德、阳沔有世遗产,诸父既离析,而推所得分及公,公悉均人诸分。置别业于长安,以赒孤遗。又置义庄于岢岚,以赡近亲,而为松楸洒扫之奉。自始即戎,未尝妄戮一人。接物遇下,一以诚意。所与游淡以长,而所去必见思。其罢镇戎而待命于原州也,昔为将而驻札,又尝摄州事,闻公之来,扶携出迎,不远数千里,至巷无居人。夜则望公所舍,焚香膜拜。其所履历之地,皆家画公像而生祠之,有每食必祷者。公不事权贵,不为势利所夺,不自矜伐,有言必践。利害或不同,虽在人主前,亦必展转开陈,期感悟。奏报往来,情不达已。灵武之议,钟传至,出政府私书示公,而以语撼公曰:「奈何舍节钺而就窜逐耶?更不从,当以报政府」。公曰:「所系甚大,非敢有所吝也」。寻已言其密奏曰:「臣只知以忠义事陛下,今政府不知臣为,帅臣又务邀近功,坚持所见,臣迹不安,愿罢臣边任」。上遣中使报公曰:「我自主张」。夏人举国以城为练泉,诏公以一路兵破之。公曰:「众寡不敌,难以奉诏」。又促公曰:「若不行,当行军法」。将佐亦勉公如诏旨,公曰:「我之首领不足惜,一有不虞,辱国为重」。亦以是报上曰:「惟陛下幸察」。寻诏公曰:「览卿所奏,诚如是言」。又界外聚材植,将立保障,或诏公可引兵扑灭。公密遣人焚其所聚,彼但见烟焰属天,而不知其所自。尝与人同镇兵计荡已回军,而共事者方至,即推其功为先。与同僚约为婚姻,未定而同僚死,公往哭之,呼出其子而定婚。每行军,与士卒同甘苦。虽深入贼境,露宿不开壕。深达性命之理,视在官如传舍,于死生祸福略不少芥蒂。语子弟及戒将士,必曰:「无贪赏生事,妄开边隙,重贻朝廷之忧」。又尝语其子曰:「三世为将,道家所忌,况家世为之耶?尔曹当以业加自勉,无以箕裘为累」。有文集十卷,奏议三十卷,晚著《边议》十篇,未及上而终。呜呼,天都又腹心之地也,据险隘而地宽平,水草丰美,粮饷屯聚,所以□□□敢中国抗,盖在于此。元丰中,之仪在鄜延幕下,亲睹诏旨,观先帝所以规画必取之意,可谓深矣。俄而辍者,当时不副上意,所在曾不知上与天通,留遗圣嗣,故公奉行天讨,不血刃而取之。又复能随所控扼,且城且耕,使之略不得内向,而寖寻未归之地,进窥玉关,以还都护之旧矣。以是求当日之中辍,难乃在今日也。而公上成先志,增重国威,天人合符,君臣相济,照映今古,于是为盛。铭曰:
天之降材,岂无所谓?若文若武,以时而至。乃圣乃神,有命承之。虽作则规,风虎龙云。憬彼残羌,游魂未殄。尚窃吾第,间辄鼻旴。奋天之威,时哉折公。推陷恢拓,所向必功。天子曰咨,予肘予臂。公曰忠臣,舍帝何恃?高牙大纛,拊有全师。孰去孰来,天子之知。河西朔方,暨安西府。郡县可期,公胡弗顾?轸帝之怀,汉蕃是悼。维其不亡,勒铭有诏(《姑溪居士后集》卷二○。)。
「埋」原作「理」,「昧勒都逋」原作「昧勤都通」,据《宋史·折可适传》改。
上曾子宣枢密书 北宋 · 刘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五○、《龙云集》卷一五
枢密中大阁下:熙宁之治,光华至今,要是君相万世,一遇明效,决非偶然也。开乾阖坤,上追唐虞三代,下睥睨不可有加之后世,造出法度,有如吾神考。加恻怛至到,刷涤滞废,惟新远图,不摇夺于异意浮议也,取先后孔孟动符渊衷而后已,庙谟国计,有如吾王荆公。于斯时也,进受知天子,旁连茹宰相,步趋玉除,出入承明,与鸣玉曳履者,号一时任事大臣不过二三人,而阁下居一焉。士亦有前虑却顾,尊主庇民,如贾生之陈政事,刘向之输忠赤者乎?求之无有,则必曰曾公。尝建明某事矣,天子以为能,宰相以为便,已而效之民也果然。士亦有论列上则,侃侃訚訚,如严助之通籍,吾丘寿王之方略辐凑者乎?求之无有,则必曰曾公。尝可否某事矣,天子莫之易,谏官御史弗能夺,已而效之民也果然。大率肇事商功之臣,类皆峭刻深中,流入于诡智而薄恩;如阁下所至,则恕心用焉。得君每专,则视吾言之亟入,唯所迎合而已;如阁下所至,则公道存焉。由此观之,阁下信乎其无负熙宁君相矣。及夫时运而事迁,论者曾不顾成效何若,至出私智,追悼前日,有为大臣并与先朝不刊之令甲而窃议之,无复忌惮。夫圣心贤迹,烱若悬象,王氏之学,不待较而可知也,而攻焉者不啻晨霾宿祲之蚀清明,而一时薄俗子又皆讳治其学。方阁下与大丞相亲更其间,屡折数推,曾不少贬,犹玉火而铜燥湿,扶持固护,十有馀年。谁者能之?如阁下,信乎其无负熙宁君相矣。今者仁圣在上,幸恢复先帝伟迹,加惠于天下甚厚。始擢用二三大臣,而阁下又居一焉。夫今日之君相,则前日之君相也。观会通为有素,视成效为不诬。且阁下既能无负于熙宁,则其肯苟且于绍圣乎?意者天子非尽用阁下所长,驱一世乎仁寿,其势不止,则西枢殆温席地,而东府行为得志之秋矣,某也敢以为贺焉。某生庐陵薄城,才与不镂自彫者异。文学吏事,取众人铢两之效,初未能远过,则已不足自列矣。至于区区之家世,伶俜萧衰,才取具而已,独何足为左右之浼耶?故皆略之而未暇言焉。顾以谓阁下德望高一时,素心期古人。昔者虽不得而亲炙之,然念之殆不置食顷,凡二十年于兹。今则与霜吞之颠毛,黄口之稚子,并编为清世幸民,受阁下赐矣,则在某似有所加损。诚愿一日徙席而当崇崛,顾盻皆青春,咳唾若霖雨,则如某之不肖,亦钧上之一泥,冶中之一矿耳。其一幸而为干将镆耶,不幸而播形于瓴甋之间,皆未可知。则凡为是区区之入谒者,知将不逃乎必然之陶铸也。夫著造化不到处手,唯王公大人能之。旧所为古律歌诗并杂文,粗可以藉手者,件如别编,谨以当野芹羊枣,与所谓菖蒲菹者,亦安敢以为果投阁下嗜好也。今夫贵人之倦客也,必遮迾甚肃,而厨肉每有馀,粪除之人拙,而守阍典谒辨慧而工。于是为之说曰:遮迾甚肃,则喜自尊大;厨肉每有馀,则急颐养而怠应酬;粪除之人拙,则辙迹益加希;守阍典谒辨慧而工,则长于拒闭,而士不得通。若夫喜客者则反是,必坐席数敝,而将命者更赞迭唱矣,士之马不枥,而侦伺者疲于致命矣。于是又为之说曰:坐席数敝,客展敬居多也;将命者更赞迭唱,接引益力也;士之马不枥,在道众也;侦伺者疲于奔命,赴焉者恐后也。嗟夫,此盛世事也。以某今日之所见,阁下则有焉,其过人远矣。且任大臣责,计安宗社,所不足者非富贵也,人而已矣。故曰,上臣事君以人。愿阁下之终之也。于其卒也,复为客说以献。干冒钧严,俯伏待罪,不宣。某再拜。
闻茹令人卒追忆水亭子(予友水亭莫如起卒四十馀年矣近得厥配茹讣感念畴昔不能无言) 明 · 邵宝
五言律诗 押先韵
水亭能共老,也属古稀年。
此日歌无地,他时哭有天。
言犹如白日,见已及黄泉。
手植西冈树,霜清月正圆。
剔银灯 明 · 单本
出处:六十种曲 蕉帕记 第二十三出
旦:天目路从来未省。
生:况又是登山蓦岭旦:你。
心坚怕甚么崎岖径。
若见他把佳期重订。
生:惺惺。
今成画饼。
旦微笑介撇不下花园旧情。
从鸡鸣山至宣府(鸡鸣山在保安州西北二十里,即磨笄山。) 其一 明末清初 · 阎尔梅
七言律诗 押歌韵 出处:白耷山人诗集卷二十
鸡鸣山麓走浑河,代后笄从此地磨。
上下花园珠树尽,东西香岭石田多。
诸屯并向雕窠税,众水同收燕尾波。
欲问国初征虏处,翠屏峰顶望兴和(辽后有上下花园,在鸡鸣山西。苗香岭有二,在永宁县西北十馀里。雕窠,即今雕鹗堡,在宣府东北百七十里,路通赤城、云州。燕尾河在保安卫城南,桑乾、洋河诸水皆汇此。翠屏山在万全右卫北三里,两峡高百馀丈,可望塞北诸虏。兴和在野狐岭外,去右卫德胜口百馀里,永乐征阿鲁台、马哈木,皆从此路。)。
宣府作 其二 明末清初 · 屈大均
五言律诗 押东韵
辽后多遗迹,人怜避暑宫。
塞花明宝靥,边月满雕弓。
二水桑乾合,三云大漠通。
花园经上下,歌管慰飘蓬(上下花园,辽后种花处。)。
下花园驻跸偶题(府城东五十里辽萧后种花处遗址尚存) 清 · 弘历
七言绝句 押真韵 出处:御制诗初集卷二十八
六龙回跸九秋晨,何事名园幻作春。
讵有仙方开顷刻,山花应忆种花人。
松风用黄山谷武昌松风阁韵 其一 清 · 李{音皆}韺
押先韵
僧房一簇荒村前,古壁苍黑经百年。
老僧沽酒觞群贤,俄尔耳边声沸天。
浑如峻岭飞百泉。
跳涧赴壑争潺湲。
又疑广乐张仙筵,嗷嘈万管喧千弦。
不则双峡束长川,激崖咽石波怒旋。
出视绿阴低屋椽,惊飙激柯摇碧烟,巢鸟惊怖宵不眠。
嗟我僻壤长系挛,惟见杨绿桃李妍。
今到此间颇适然,岩壑风景眉前悬。
愿归我庐携青毡,长伴老僧饭斋饘。
奚事布袜青行缠,颠蹶千里寻林泉。
松风用黄山谷武昌松风阁韵 其二 清 · 李{音皆}韺
押先韵
两松阶旁各魁然,昔时所植今百年。
伟干矗空柯倒悬,浓阴蔽日云压椽。
依树稳坐苔为毡,长风送响惊鹤眠。
枝飐叶摇颓绿烟,洪涛郁怒翻长川。
戛金击石鸣丝弦,嗷嘈繁声凑华筵。
十年茅屋长拘挛,倦趾有如修绠缠。
未曾健步遨林泉,今睹此景雄且妍。
愿寻万本栽庭前,壤培泉沃场师贤。
远阴幕地高撑天,空中时作溪潺湲。
探胜赏奇饥忘饘,日携琴酒长盘旋。
虞山尚湖访柳如是墓 清末至民国 · 金天羽
五言律诗 押真韵
脱尽莺花习,临危一致身。
江皋揽蘅薄,苏小是乡亲。
海月玲珑彩,岩花惨淡神。
孤坟接蒙叟,鬼唱夜为邻。
注:柳如是墓:在虞山拂水岩下花园浜,处尚湖之滨,与钱谦益墓相近。
资政殿进呈所争界至地名白劄子(熙宁八年三月二十八日)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六一
一、蔚州地分,本朝元以秦王台、古长城为界,北人称以分水岭为界,所争地东西约七里以上。一、朔州地分,往前已经定夺,以黄嵬大山北脚为界。今来北人称以黄嵬大山分水岭为界,所争地南北约三十里。一、武州地分,本朝以烽火铺为界,北人称以瓦窑坞分水岭为界,所争地南北十里以上。一、应州地分,本朝以长连城为界,北人称以水峪内分水岭为界,其分水岭即无山名,元不指定的实去处。后来因刘忱等累行问难,须要指定分水岭山名,后来梁颖等对答,称自雪山照望黄嵬大山、牛头山一带分水岭为界,所争地南北约十七八里。
〔贴黄〕治平二年,因北人侵越地分采木盖铺,代州累曾移牒北界,请严行戒约,却准顺义军牒称:「勘会图经,元载西自雪山南边岭至黄嵬大山,东北照望牛头山一带分水岭为界」。又上项治平二年顺义军牒内,又称:「贵州于当界地分赤泥泉、段家堡招诱户民,请射住佃,其长城自西陉口取黄嵬大山北面过赤泥泉、段家堡,并是当道近里地方,请先拆去。上项村堡当道,即于西陉、雁门口内长城北久远安立铺形」。又日后凡系与北人言语文字,且乞都不令涉著芦芽、雪山、牛头山照望之意,却恐缘此引惹词说。又所争处地里,祇是略访问得定地界使臣口说,别未有文字照證。又耶律荣执到文字,内有以古长城为界,于地界第一册内签出。又萧禧执到文字,内有以古长城为界,于地界内第一册内签出。又梁颖称雪山照望牛头山文字,在河东路商量地界第五册内签出。臣等早来于资政殿进呈白劄子一道,并续签贴到事节,谨具缴连进呈。
乙卯入辽国别录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六五
闰四月十九日,离新城县。五月二十三日,至永安山远亭子,馆伴使琳雅、始平军节度使耶律寿,副使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梁颖二十五日入见。二十七日,入帐前赴燕。二十九日,就馆赐燕,差枢密副使杨益戒押燕。酒二行,益戒令人传语有圣旨,请立。臣括等寻离坐,于帐前与益戒、寿、颖等对立。益戒云:「奉圣旨,昨来蔚、应、朔三州地界公事,朝廷两遣使人诣南朝理辨。今来蔚、应两州已是了当。只有朔州一处未了,终是难停往复。未委卿等昨离南朝日,有何意旨了绝」?臣括答云:「河东地界并已了当,差括等来回谢」。益戒云:「只是蔚、应两州已了,朔州地分俱未了绝」。臣括答云:「括等只是差来回谢,此等公事不敢预闻」。益戒云:「今来系是圣旨宣问,侍读、馆使须合应报」。臣括答曰:「此事虽不是本职,不敢预闻,既是承准宣命,有所知者,不敢不对。昨来理辨三州地界,但北朝稍有照證处,尽已擗拨与北朝。如黄嵬大山、天池子,各是照据分明,难议应副」。益戒及馆伴梁颖皆言黄嵬大山自来系北朝地土。臣括答云:「不委北朝有何文字照證」?颖云:「南朝有何照證」?臣括答云:「南朝收得北朝照證甚多,亦有十年前照證,亦有今年照證,亦有州县照證,亦有圣旨照證。且说最先北朝重熙十一年,北朝差教练使王守源、副巡检张永、句印官曹文秀,南朝差阳武寨都监翟殿直、崞县令教练使吴岊同行定夺,以黄嵬大山脚下为界,自后顺义军累有公牒,皆称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岂不分白」!颖云:「此只是定夺苏直、聂再友地界,即非两朝地界。两朝地界自在近南分水岭为界」。臣括答云:「当时先为苏直、聂再友侵耕过南朝地分,累经理辨。康定二年,南朝圣旨,岂可以琐细民务轻闻朝廷?以两朝和好事重,更不理会,只仰以苏直、聂再友所耕地外卓立烽堆,永远为界,北朝所以差上件官吏同行定夺。若是北朝腹内百姓地土,何烦南朝圣旨及两朝差官?今若言所定黄嵬大山脚只是苏直、聂再友地界,既不是南朝地界,不委以南邻著何人田土」?颖等无语。臣评言:「昨来北朝国书并白劄子内理会事目,如瓦窑坞、李福蛮、水峪、义儿马铺及三小铺、西陉一带等处,南朝虽有文字照验分白,但以交验贼踪,或捉送逃走军人,各依长连城、六番岭关子口铺并非两朝为界去处照据界限,并雁门、胡谷寨以东数寨下经治平年发遣铺分,朝廷已不论有无照證,更不理会,并应副北朝事理已尽。其黄嵬大山自有原定界至脚下为界文字,其天池又有顺义军开泰五年牒,称系宁化军地分,照验分白,今来更有甚商量」?颖又云:「南朝照验文字,在河东时见刘少卿等将出数件照验,亦是难为案据,故为拖延」。臣评答云:「学士们在河东时只争閒事,几时曾理会地界」?颖又云:「天池地分自属北界显然。若天池神堂不属北界,因何却是北界行牒修葺」?臣评答云:「既属北界,因何却是南朝修葺」?臣括又云:「南朝庙宇自是顺义军越界横管。譬如代州若牒朔州,云鄯阳县廨宇损漏,请疾速修葺,便也可以夺得鄯阳县也」?颖云:「鄯阳县廨宇损,干代州甚事?因何牒得朔州修葺?有何义理」?臣括答曰:「南朝天池庙损,干朔州甚事?因何牒得宁化军修葺?自有顺义军横管,岂可便为凭据」?颖云:「今来蔚、应、朔三州地分内,蔚、应州地界已了,只是朔州地分界至未了,侍读、馆使因何便言回谢」?臣评答云:「北朝理会数事,理有可否,可者已从擗拨,否者难便商量,怎生不回谢」?臣括又云:「两朝通和七八十年,使人一往一来,自是常礼。地界公事,括等岂敢预闻?适为圣旨宣问,使人已据确实理道开陈,更有何商量」?颖又云:「康定二年未定界至已前,以何处为界」?臣括答云:「以六番镇为界」。颖云:「本是黄嵬大山分水为界,不委南朝却以六番岭为界,有何文字照證」?臣括答云:「若要南朝照證文字,却㬠有。不委北朝以分水岭为界,以何文字照證」?颖云:「此中文字更不少,侍读且将出南朝照證文字来」!臣括云:「但请将出北朝照證文字」!颖等无语。臣评云:「自来是长连城、六番岭为界」。颖云:「有甚照證」?臣评答云:「自来长连城、六番岭一带,关子口铺便是南北分界去处。前后北朝州县交验贼踪、送还逃走军人,文牒㬠多,便是界至去处。今来南朝虽有此等文牒照验分白,为只是因事该指铺分界至,不是特指定属南属北文字。今本朝更不论有无照据,已依白劄子内处所擗拨应副北朝了当。黄嵬专有两朝差官立定界至文字,及有顺义军累次公牒,并特指说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天池又有开泰五年顺义军牒,特指说系属宁化军地分,并是北朝文字,理道分白,怎生改移」?颖又云:「西陉一带地方亦有未了。自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远探、白草铺分割,因甚自北以西便挑下分水岭,却向平川中指古长城为界」?臣括答云:「此处便是分水岭。不向此中为界,更向何处为界」?颖云:「此处岂是分水岭?分水岭自转向南下去,白草铺望古长城,只是平川,何处有岭子」?臣括答曰:「莫是学士不曾见彼处地形?镇著分水岭,因何却唤作平川?兼此分水岭以南,尽是南界铺寨及弓箭手铺子止杀,向南更怎生去得」?颖曰:「虽有铺子,总是南界侵过分水岭北盖却,自合拆移,岂得却将铺子为硬界」?臣括答云:「此许多铺子自是在分水岭南,北朝素知,兼有北朝圣旨照證,怎生不是硬界」?颖云:「圣旨道甚」?臣括云:「萧琳雅赍来圣旨、劄子内称,南朝侵过分水岭以北,盖却小铺子三坐,、义儿马铺,皆合拆移近南,于分水岭南修盖。因何不说道土磴、石跌地分侵过分水岭,盖却铺子并义儿马铺」?颖云:「土磴、石跌铺子不少,劄子内不成便说得许多铺子」?臣括答云:「若实是侵过分水岭北,即须著说,有甚说不得?自是不干著分水岭,故不说著,更何烦理会?今且说黄嵬大山,北朝更有何照据(括自注云:「北界涿州累牒并理会西陉地界未了,今颖如此争辨,臣括以此言答之,颖知理屈,自此后更不曾言著黄嵬大山、天池子。」)」?颖云:「东西一带尽合以分水岭为界,因何黄嵬大山不以分水岭为界」。臣括答云:「东西一带尽以分水岭为界有何文字照据」?颖云:「㬠有南朝州军行过来文字照据」。臣括云:「只是胡谷寨以东有文字,尚也凭不得,干黄嵬大山甚事」?颖云:「既是一处照得以分水岭为界,即东西尽合以分水岭为界」。臣括答云:「若是一处以分水岭为据,尽要以分水岭为界,即西至岢岚军,东至檀、顺,尽合以分水岭为界也。如此怎去得」?颖云:「因何说得檀、顺,有何道理」?臣括答云:「既云东西尽合以分水岭为界,即须如此。学士元来也知去不得里」!臣评随云:「侍读只是说喻」。颖又云:「天池子有何照證」?臣括答云:「有开泰五年顺义军牒,地里属宁化军。只此照證,最是分白。其馀㬠有文字,更不须言」。颖云:「只是紧执定这个文字」!臣括云:「这个文字不执,更执甚文字」!颖云:「这个只是州县一时错误行遣,当时官吏若在,必不轻恕」。臣括答云:「但没便宜底文字,便总道错误即休,怎生使得」!颖云:「既是南朝地界,因何乙室王及北界一百部族,在彼住坐放马半年有馀,无人发遣」?臣括云:「既是顺义军有公文认下是南朝地方,便住坐五百年,亦是北人不合来侵入南界地分住坐」!臣评曰:「边上地界接连去处,平时无事,两朝人往来樵采放牧,又有何不可?岂为时暂住坐便来侵占为自己田地」?臣括又云:「譬如民家,去别人地内居住一世、两世,若执出契书,亦须夺却。住坐半年岂足为凭!南朝只是守执北朝文字,乃是实据。当时纵不发遣,自是北人不合侵越。后来又拆却铺,立却十八个烽堆、七个铺子,岂是不经发遣」!相次有一人裹拳脚幞头,自近前助说,臣评认是昨来萧禧随行都管高思裕,臣评却云:「且容侍读、评与枢密给事、馆伴琳雅、学士说话,不销得你搀说,且退」。思裕即退。后臣括又云:「如黄嵬大山、天池子不惟有向来所陈逐次照据,兼萧扈、吴湛国信来时有北朝圣旨。为今来已指立烽台标杆,开撅壕堑,兴功建立铺寨,即且依旧。北朝百姓也且教依旧,各更不侵占,岂不分白」!颖云:「此是萧扈、吴湛传圣旨,已行谪降了也。此文字怎生使得」?臣括云:「此是北朝圣旨,学士因何却言使不得」?颖云:「此是萧扈、吴湛错认圣旨,已行遣了」。臣括云:「顺义军牒即云州县错误文字,不经朝廷处分,待不使。今来圣旨又言是错,何故错得许多?今后更有照證文字,只学士道错了不成便休也?更理会个甚?括等自是回谢,亦难为与学士争口舌」。臣括更无言,稍退立。颖又却云:「昨来北朝理会五处地界,三处了当。若只有此二处,事体至小,因何却不理会了当?不知此二处元是与不是理会数」?臣括答云:「天池子元不是理会数(括自注云:「望颖回答,即引耶律荣来时劄子内落下天池子一节答之,颖却不问。兼萧琳雅赍来劄子内,亦只指著黄嵬大山脚下为界。」)」。颖沈吟思虑次,臣括随声曰:「莫又待道错」?颖又多说词理,大率并无照据。益戒数目颖令罢。臣括待其语定,曰:「学士更说千般道理,也不济事,须是要的确文字。南朝并无许多言语,黄嵬大山只八个字,曰『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天池子祗六个字,曰『地里属宁化军』。此外非某所知,更无可议论」。臣括又退后立,益戒云:「今来圣旨所问,如何回奏」?臣括答云:「但告枢密给事回奏,括等来时,祇是回谢,别无圣旨令来商议公事。若是地界擗拨因依,适来已具咨闻。本朝只是守得『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及『地里属宁化军』两句确的照据」。益戒遂顾寿、颖:「如此且休」。遂相揖就座再坐,酒三行,益戒又云:「两朝和好事重,侍读、馆使早与了绝却好」。臣括对云:「有何不了绝?南朝道理适来已曾咨闻,自馀非括敢预」。颖犹持昏赖之意,复申前说,臣括对云:「两朝和好七八十年,旷古未有。昨来入界,见两朝万里农桑,人民富庶,此是两朝祖宗盛德鸿美,岂可以边界小事有伤和好大体?盖是理难应副,非是占却」。益戒云:「两朝和好,生灵受赐,侍读、馆使须体朝廷意,早与了当,却庶免往复」。臣评对云:「继好息民,生灵受赐,诚如枢密给事之说」。臣括云:「只为南朝照验分白,难为应副,兼事亦不由使人」。臣评云:「这些土地得失,不系两朝损益」。颖云:「北朝㬠有照验文字,为侍读、馆使坚言只是回谢,不肯商量,料得咨呈亦不济事」。臣括云:「南朝只是守得『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及『地里属宁化军』,馀外非括所知,亦不烦相示」。颖又云:「只如赤泥胶、段家堡也㬠有事未了。在重熙十二年,百姓石廷直理会疆界,赤泥胶近南㬠有地里在。只是侍读、馆使不肯商量,未欲咨闻」。益戒云:「且做黄嵬大山脚下为界,未委东西石廷直等地土合如何」?臣括答云:「若是援引石廷直所争地土文字,即是已定却黄嵬大山脚下为界,东西地土自有始證(括自注云:「重熙十二年,顺义军曾牒代州理会石廷直地土一牒,内云:须指定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其意欲先认杀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却要一直向东,包占古长城以南地土,南北三十馀里,东西𥋧长。臣括所以称即是已定却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其东西土地自有买马城及古长城止杀。臣括所以言自别有照据。」)」。益戒等晓会,不再言。颖觉理屈,却急言黄嵬大山须是分水岭为界,且论赤泥胶、段家堡。臣括更不答,酒六行,起谢恩毕,展状,与益戒相别。六月一日,赴横燕次,马上寿等谓臣括曰:「侍读备录见示南朝圣旨,已檄申枢密院也」。六月一日,横燕酒二行,押宴耶律晕令高思裕传语云:「皇帝差杨副枢传宣」。臣括、臣评各起立帐前,良久,杨益戒来云:「皇帝传宣:今日枢密院、中书同进呈卿等来南朝圣旨,除续有回文外,其閒节次行遣,并先已闻达,即无不闻达事。其萧禧不肯朝辞,只为公事未了,须至在彼商量了当。所有萧禧倚柱立不肯下阶一节,待与问当。此外有黄嵬大山、天池子未了当,卿等必须带得南朝圣旨来商量。这起若不了当,必是不绝往复」。臣括、臣评答云:「谨审圣旨,南朝只欲闻达,恐臣括、臣评蒙蔽。所谕萧禧倚柱一节,待与问当,深见圣意敦重和好事体。候括等到南朝,一一闻达」。臣评对云:「上承圣谕,足见敦尚和好之体。然自见行问当萧禧以上一节,宣谕评等,当一一归奏南朝。其黄嵬大山、天池,北朝言未了公事,使人虽闻,即不敢归奏」。益戒云:「到底来是不肯商量便是也。不知除此外,南朝皇帝更有何意旨」?臣评对曰:「若得本朝指挥来商议,岂敢不商议」?颖又云:「蔚、应、朔三州地土,两州已了,惟有朔州地分黄嵬、天池未了,况的是当朝久来地分,今来须要了当」。臣评云:「奈何南朝所执照据的确,甚是分白。但恐北朝边臣生事邀功,上惑朝廷未已。枢密给事,北朝执政大臣,请试思南北两朝通好七八十年,兄弟叔侄情契如此,不知这件小事消与不消如此计较」?益戒云:「事小则固是也」。臣评又云:「乞枢密附奏皇帝,此北界议论,是两朝皇帝家国事,或恐内外臣僚为已兴议论,却不敢自罢止。更望皇帝自奋英断,早指挥了绝则好」。益戒云:「此事并是出圣意」。颖云:「却道是公事不出圣意便是也」。臣评对云:「评意道恐群臣议论不决,更乞特出自圣断也,几时不出圣意来?方说话次,当便捉一两字来评执使人,于理不可」。颖云:「莫馆使错」?臣评云:「评不错,是学士错」。颖云:「这些公事㬠小」。臣评又云:「既言事小,到这里也好了当也」。益戒云:「地界未了,侍读、馆使必须别带得南朝圣旨来。此起须要了当,今是圣旨宣问,不可隐藏。况前来文事,尽言差来审行商议,兼令将带照證文字来北朝理辨,必须带得照据文字来」。臣括答云:「南朝元差审行商议,后来改作回谢,累有公文关报北朝。照据文字元曾承受得,后来改作回谢,朝廷却尽取去也。今来只是回谢」。益戒又云:「侍读、馆使虽用回谢,离南朝后,北朝再有牒去,言黄嵬大山等处地界未了,且令使人审行商议,恐到关推故不肯商量。文字到后,南朝别有指挥」。臣括答云:「都不知北朝再有文字。到雄州后,续领得本朝圣旨,内坐却据雄州奏到北朝涿州牒,却欲令括等审行商议。后面奉圣旨,沈括等元只是回谢,已起发前去讫,难为更令商议。并劄下雄州令牒涿州闻达,不知曾见此文字否」?益戒云:「也见」。括云:「此便是圣旨也,更有何隐藏?况两朝通和,南朝臣僚到北朝,更与北朝臣僚一般,岂敢对圣旨不实?兼地界已是了公事,真不须如此理会。黄嵬大山、天池子照据是分白,又是已一一开陈讫,今来使人更岂敢预闻他事」?押宴耶律晕令高思裕云:「天池子自来乙室王在彼下帐,若是南朝地土,何故乙室王在彼住坐」?臣括答云:「南朝地界文字分白,自是乙室王不当过界住坐。兼有其照据,岂可不据文字,只据口也」?晕又曰:「文字是在前,乙室王下帐在后,今合用前来照證,不知合用后来照證」?臣答云:「若要在后照證,则本朝修盖铺屋又在后。若以在前为据,则本朝所执文字在前。两头总是南朝有道理,更何须议论」!颖又云:「且容问天池神堂到了是北朝地土,是南朝地土」?臣括答曰:「是南朝地土,学士何故不知」?颖云:「既是南朝地土,因甚却要北朝行牒修葺」?臣评答云:「昨日已曾咨闻,既是北朝地土,因甚却牒南朝修葺」?颖又云:「如吴湛所传圣旨,已是失错。一行上下,皆已行遣了也。岂可便作凭据」?臣括答云:「北朝自行遣了萧扈、吴湛,括怎生得知?只是据得圣旨。况上项圣旨至今已是多少年岁?如今却旋道是错,莫行不得」!益戒云:「些小公事,北朝只是早要了当,只为南朝未肯了当」。臣括答云:「南朝为早要了当,所以擗拨许多地土,更有甚未了」?益戒又云:「侍读、馆使也合要早了」。臣括答云:「通和美事,普天率土皆要早了,何独使人?事理分白,自是北朝称是未了,系在北朝。使人只陈说得道理,了与未了,括岂敢知」?益戒云:「诚是。侍读怎与夺得他朝廷事!只恐别曾带得圣旨来」?臣括答云:「实别无圣旨」。晕及颖只是重叠言前来曲说。臣括云:「此等言语累经示及,皆无凭据,本朝只据得文字,别无商量」。益戒、颖同言:「今来圣旨,只是恐侍读、馆使别带得事来。侍读、馆使只是回谢,别无圣旨便是也。只如此回奏如何」?臣括答云:「只是如此」。梁颖犹纷纷未已,臣括遂退立,揖益戒,益戒亦揖而退,臣等遂各就座。此时酬答往来约一时辰,语言重叠,更不备载,大意止如此。酒三行,颖又云:「北朝甚有照證文字,但侍读不肯商量,更不敢奉呈」。臣括已知颖别无文字,此乃迤逦之词,答云:「学士如此言,必是别有文字,且请牢收取」。酒罢,马上颖又言黄嵬大山事,词语极多,臣初并不曾答,直候颖言语稍閒,乃谓之曰:「不须如此繁说,若有好文字,只消一句。学士凡说黄嵬大山,都不肯说著『脚』字,怎奈何文字上总有『脚』字。前来顺义军牒虽曾暗落下『脚』字,后来累经理会,今年萧琳雅来时,劄子上已却认了也,学士必应知之。假如除却『脚』字也无妨,只如重熙十二年七月十八日,顺义军牒内称:『六蕃岭直南,至黄嵬大山四十里』。此处无『脚』字。试请六蕃岭直南打量四十里,看到得黄嵬大山甚处?又云『段家堡西南至黄嵬大山三十里』,亦无『脚』字,亦请打量看到甚处?假令去却『脚』字,只将地里打量,也只打量得山脚下,何况元更有『脚』字。括更记得似萧琳雅持来劄子理会南侧北侧是如何,学士因何却不说著」?颖云:「此是楼板、云内两寨接界处照證,这底且休,且未理会,此中更别有照据在」。遂别说道理,臣括急鞭止之曰:「且请休别说,且请理会了楼板、云内寨界至看。劄子内言:『楼板寨西南至黄嵬大山南侧为界』。不知楼板寨西南甚处得黄嵬大山?莫却在东北上无?学士更且子细勘会,这个是北朝自攀引底照据文字」。劄子引张庆文字云:「楼板寨西南至云内寨,以黄嵬大山南侧为界」。黄嵬大山乃在楼板寨东北,颖已知劄子内所引失證,故前后并不肯说著此一节。臣括提问颖,颖自知理屈,但多方回避,不肯当。颖云:「此项待别有咨闻,这里别有照證里」!臣括遂笑之曰:「学士许多时在河东理辨地界,却被萧琳雅了当却。学士须著且恁争辨,不成惣无言也。学士河东时好与了却,如今已被萧琳雅了当却,学士才待去这两段田地上做工夫,莫后时也」。颖云:「是何?颖却是争功也」?臣括又云:「学士北朝名臣,括在南朝久闻盛名,今日事正好裨赞朝廷,早了却好」。颖惟称谢,然言语重复不已。臣括答曰:「括醉也,不及一一奉言,且望不怪」。适值渡一小涧子,臣括与耶律寿先过,颖未过閒,臣括策马先行,颖更说话不得。颖却笑顾臣评曰:「侍读只是拣便宜处说,没便宜处便推醉也」。直至帐前,马上相揖,遂散。此时言语往还,马上行约十馀里方散。初二日,射弓次,颖又顾臣评云:「昨日所说地界公事,蔚、应二州已了,只是朔州地分黄嵬、天池如何了绝」?臣评云:「此虽是小事,亦无可商议。但北朝皇帝指挥了绝,即便可以了绝也」。颖又云:「天池子既是南朝地土,自来口铺在甚处?因甚直至苏钤辖时,方始移铺子向北下安置」?臣括答云:「自家地内近北取便拆移,有何不可」?颖云:「自家地内盖铺子,因甚却领许多军兵何用」?臣括答云:「当时有无军兵括不知。若实曾领军兵前去,必是怕北界非理约拦。将官到极边便将引军兵,亦是常事」。臣评云:「自家地内掘壕堑有何不可?既是掘壕盖铺,须得人功,不知当时是引军兵,差人夫来?缘当时是部领人夫,怎生今日便指作军兵恶模样」?颖又云云不已,臣括答云:「此来括等奉命回谢,本是传达两朝欢好,以礼会聚,不成却与学士斗颊舌也!但请详取文字,不烦如此」。颖又云:「黄嵬大山元只是定夺苏直地界,侍读今却要作两朝地界,恁地怎生教凭文字」?臣括答云:「文字指定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尚不凭用,更凭用甚文字」?颖云:「累曾奉闻,元定夺苏直、聂再友地土文字云『北至张家庄』,若当初是定夺两朝地界,何故声说北至如此?显只是定夺聂再友田土,岂得指作两朝地界」?臣括答云:「且得学士记得元文字分白,得子细说与学士。若说著北至字,却是南朝㬠有道理。且得学士自记,容括咨闻。元是定夺文字,称『东至买马城,南至黄嵬大山脚为界,西至焦家寨,北至当界张家庄』。四至内因甚只北至独有『当界』二字?既只是北面至却『当界』,即东面、南面、西面不是南朝,更是何人地土」?颖云:「侍读道是苏直田土北面方是北朝地分,便是也,恁地有何文字照据」?臣括云:「括不恁道,其四至地内是康定二年南朝剖与苏直地土,北面是北界旧界,东面、南面、西面并是南朝见今界至」。颖云:「有何文字照据」?臣括云:「更要甚文字」!颖云:「本朝自有照据,未欲一一咨闻」。臣括云:「此是两朝正行定夺底文字,只恐更有别文字,也只改移这个不得」!四日,就馆夜筵,酒数行,颖顾寿又说起黄嵬、天池,又顾臣评云:「馆使、侍读莫须与他商量了」。臣评云:「只为不奉朝旨商量,怎生敢到此商量?学士累历,必亦晓得」。又云:「天池除开泰五年后,更有甚照据」?臣评云:「有」。臣评因顾臣括,臣括答云:「更㬠有文字,只是此数个文字分白的确,更不须别文字也。至如天池子,太平四年二月十二日牒,于天池子西北过横岭子,批却签子木一株,其签木南至南界约三里。如此文字㬠多,但一件文字可用后,其馀更何必援引」?颖审听之,便向座旁与高思裕番语数句,如有共记之意。臣评又云:「南朝照据㬠有,今且略陈所记耳」。颖又顾臣评曰:「前来侍读说道,黄嵬大山、天池子曾有北朝国信使带过圣旨去定了界至,怎生道不知国信使是谁?颖忘了也,试言看」。臣括答曰:「是萧扈、吴湛。累曾共学士理会,何故得忘了」?颖云:「萧扈、吴湛带去圣旨,不知是有文字?为复只是口说」?萧扈、吴湛来时,只是口说,卒无文字。梁颖前来理会时,盖是记不得,遂称错了圣旨。今必是旋去探寻案卷,见得只是口说,却欲来赖此圣旨,具在下文。臣括答曰:「口传圣旨」。颖云:「恁地有甚凭据?萧扈、吴湛见在此,当初何曾有圣旨」?臣括答曰:「此是北朝圣旨,学士因甚却道有甚凭据?学士前日赐燕日与横燕日,两次对制使及一行人众,称是『扈萧、吴湛错了圣旨,上下一行,各已行遣了也』。括与学士理会言语,莫往覆三二十转。因何今日旋去检本子来,却道何曾有圣旨」!颖云:「上下一行惣行遣了,不是说萧佶,几时说道行遣著萧扈、吴湛」?臣括答云:「是何?萧佶是治平旧址,拨与北朝多少时也?此回便有甚因依,说到萧佶身上?此来从头只是理会黄嵬大山、天池子,因甚说行遣萧佶?有甚交涉」?颖云:「颖不曾道行遣了萧扈、吴湛」。臣括曰:「学士对制使及一行人众道了二三十度,言犹在耳,怎生便讳得?兼此事却有凭据。当时萧扈、吴湛虽是口传圣旨来,缘南朝却有圣旨、劄子,坐著萧扈、吴湛言语,已指挥各守地界,亦请北朝依此指挥,边臣不得更有侵越。此劄子是萧扈、吴湛自赍回。兼北朝已有行遣文字到边上,边上各曾有公文照会,怎生讳得」?颖云:「这里不见有文字」。臣括但笑而不答,颖亦不固争,似有惭色。酒行至十四盏,臣括等共辞之。颖固留,坚言只十盏也。臣评笑谓颖曰:「不是侍读面前以榛实记数甚分白,这酒巡莫不尚厮赖」?寿、颖共发笑。臣括顾臣评云:「前后学士所辨言语甚好,学士不错,学士对南朝使人须著如此理辨方是也。必然与朝廷密论时,自须依理道。前后咨闻事理,学士心岂不晓?言语且须著恁地不错」。颖云:「不如此,须要理会归实,岂是强词!颖云北朝照證文字亦㬠多,只是侍读、馆使未见,见后须知得不错也」。臣括答云:「萧琳雅持来劄子内,天池子并无一件文字照据,黄嵬大山只引著两件照据:一件楼板寨南侧为界底,前日已咨闻,全没交涉;一件称顺义军曾牒代州待于黄嵬山一带巡边,令代州告示人户知委。代州回牒只称告示人户知委讫,不知此文字何用?莫是执道代州不曾理会。至如近日北朝文字称今年在永安山受礼,今来馆舍却去永安山八九十里,不成便须在永安山尖上受礼也。顺义军人马从黄嵬大山脚下巡过去,唤做『黄嵬大山一带』,有何不可?又不曾去黄嵬大山尖上巡边也,代州何须理会?既言北朝照證文字㬠多,因甚劄子内只说此两件?必是此两件是最亲切底。最亲切底尚且如此,其馀即不言可知」。颖云:「不然,劄子内只是略举二件,此中㬠有文字在,只是侍读不理会,更不欲将出。南朝凭据文字如何见得?侍读必将得来。若见得南朝的确文字,朝廷须有商量」。臣括答云:「文字尽在朝廷,括非本职,不曾将来」。臣括见颖言朝廷须有商量,言语稍似婉顺,遂语颖曰:「两朝通好七八十年,这些事道理如此分白,不如早了,却是和好,各自守取道理莫好」。颖云:「南北和好固是好事,如今地界了后,更胜如旧日去也。旧日边上时有小争竞,只为河东地界理会来三十馀年也,至今未定叠,须至时有争竞。若此回了却河东地界,今后边上更无一事,和好更胜如前日也」。酒欲罢,颖云:「三两日来,朝廷有一个好商量。此小事,侍读、馆使早与了当著好」。臣括见其语似婉顺,遂答云:「公事已了十分,但北朝道了便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