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
诗文库
执政议括两淮浮盐书 宋 · 朱元龙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二五、《金华徵献略》卷八
朝廷行商贾之事,庙堂踵诸阃之规,使史氏书曰「括浮盐自今始」,不可。
按:《义乌人物记》卷上,续金华丛书本。
慈湖杨先生祠堂石刻 南宋 · 胡宗臣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八三、《吴都文粹》续集卷四
慈湖先生文元杨公,尝就养吴。
学者思弗忘,立祠县之学。
嘉熙庚子,门人青田赵与𥲅郡守兼淮浙发运,古鄮陈埙提点刑狱,敬瞻遗像,崇饰一新。
孟夏丁未,舍菜凤安,金坛汤远、永嘉叶仁金华真卿丽水胡宗臣西安刘籈于潜何光华、合沙叶悊佐、吴兴毕衡以官僚来。
门人为僚者会稽杨瑾龙泉张然,里居者新沿海制帅何元寿天台陈继申自太学来,咸相礼。
宣教郎、知平江府吴县主管劝农公事兼军正胡宗臣立石。
新昌县修学记 宋 · 韩境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五
新昌据天姥沃州之胜,自晋、唐以来,文人才士来游来歌,里之人未有名世者。
至我朝石城山石公待旦以师道自任,始开义塾,教授里中子弟,正献杜公以郡人来学,文正范公郡守尤加尊异,儒学之盛,称于东南,石氏遂为闻家,士无不知学者。
独学校之建,至绍兴十三年知县事三山林安宅始克成之。
自是几废几兴,吟讽弦歌之声寂如也,学不几于徒设乎!
宝祐改元金华王公领县事,大惧放失,非所以移风易俗、美教化之本。
乃请进士俞彬、黄飞、俞公慥、张汉英、石埙分事杰作,整斋序,新讲堂,取《四书》,日与诸生发明天理人欲之辨,援童子之俊者教于学,赞乡先贤之名世者而立之祠。
又推本师友渊源,祠徐公侨以侑文公朱子,灿然目击而道存,油然意改而心化。
士苏省起立,咸曰:「邑虽有学,大夫虽修学,未闻修身以道,修道以教如王公者。
今公行受代,不得留,肖其像以为之祠,叙学之废兴,以寓无穷之思,可乎」!
乃相与谋而属记于境,遂为之记曰:当宣、政、炎、庆时,天下最多事,威福王食移于臣下,莫有折其奸者。
尚书石公弼、侍御石公揆宣献黄度皆以言责奋击之,至今凛凛有生气,国祚以延,诸贤之力也,是令尹学校、祠先贤之意也。
令尹名世杰,为太学诸生,扣阍锄奸,登乙未进士第,所至以廉称。
其来新昌,有惠政,犴狱屡空,可以观其学矣。
按:万历《新昌县志》卷七,天一阁藏明代地方志选刊本。
州学三贤祠堂记咸淳四年二月 宋末元初 · 欧阳守道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五、《巽斋文集》卷一三、《南宋文范》卷四六、同治《庐陵县志》卷八、民国《吉安县志》卷六
庐陵郡唐颜文忠公旧矣,今太守金华倪侯普附以建中宰相姜公、我朝余襄公号三贤祠
颜公大历中别驾姜公永真中刺史,余公庆历间知州事也。
庐陵称文献之邦,盖欧阳文忠公而下皆乡先生,故事学祠之,合于有道德者祀于瞽宗之义。
颜公京兆人,姜公日南人,余公曲江人,吾郡其仕国也,祠之何?
汉蜀祠文翁南阳九江祠召父其比也。
而三贤之高风大节,宜表章之,为贤者劝,则关于风化又大矣。
《学记》曰:「三王之祭川也,先河而后海,或源也,或委也,此之谓务本」。
郡守古诸侯,别驾其贰,如古命卿,此天子所使承流宣化者。
虽三君子皆以谪至,然实风化所繇出,其人而贤,境内人士固将则象之,兹不谓之源与?
庐陵故属豫章太守如东汉仲举既以名节师表海内,所莅之地宜有闻风而兴者。
然尚矣三国六朝,守庐陵者名氏皆可考,风流蔑如也。
唐中世,颜公始辱临之,而无君长之权。
姜公以故相来,而新旧史不同,盖莫详其是否。
独余公留期月而去之,盖邦人利赖其福泽亦浅也。
然高风大节,皆当时之所素传,则夫一日之亲炙,与未见而想望之者,宜其可以使人没世而不忘也。
颜公之来此也,与诗人文士倡酬为乐,世传其《庐陵集》十卷。
今溪山深处犹有公手自题名,刻石如新,盖迁客放浪自适之常,而其力抗禄山而折元载之劲气,亦必有得之于容貌词色间者。
姜公未必果来,就使其来,起家一刺史耳,闾巷小民安得尽知?
是尝策朱泚之必反,谏唐安之厚葬者,然而为国忠谋,触人主不测之怒,未有为士而不讲闻之也。
余公世近,郡人纪其居官,如询细民之疾苦,疾健吏之刻削,往往践其表谢之言而力行之,此与刍者之职,公之可敬不在是也。
馆职救忠贤,为谏官排奸倖,皆前日事,公又非以自多而期人知者。
然其归也,士有间关千里,涉江逾岭而从之,此岂声音笑貌之所能动者哉?
之三贤者,功在朝野,吾庐陵尚论其世,以为犹有君子之泽存焉,夫固不待以其立身事君者教人,而秉彝好德,自兴起于不言之表。
今居而逢掖,出而缙绅,皆知以前自期,是可以推其所自来矣。
倪侯我先皇帝亲擢御史也,论谏之外,密侍经帷,其所开陈与凡欲言而未竟者,予时忝同朝,得窃闻之。
去国之三年,诏为吾州。
予里居之暇,时时奉侯从容,意未尝不在风化也。
曰国之存亡、民之死生寄于士,士之人品高下即与世道为重轻,志士仁人傥自任,必自养,挟书游学,皆当端居深念之矣。
士亦知侯有素,信向翕然。
三贤祠之成也,侯属予记。
噫!
此盛心也,予敬诺而重其事,比侯将去,乃克为之,属之权州事孙洙刻石焉。
夫三贤皆吾州师表,侯又表章之,使拜于堂下者皆有动乎其心,退而又瞻乡先生之像,次第相承,以至今日,源委皆可睹已。
先圣有训,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
侯今再入为秘书少监侍讲,予与二三子又将于侯观焉。
姜公刺州,在大用而不得志之后,余公晚年驱驰四方,以功业终。
惟颜公再入,忠信谠议不衰于前,而岿然一节,落逆贼之胆而夺之气,盖尤光明之最。
君子所不愿者其时,而久远相期,为国元老,昔在文武不贰心之臣,保乂王家,用命于上帝,颜公有焉,可以为侯愿之也。
《诗》曰:「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又曰:「无言不雠,无德不报」。
咸淳四年二月壬午朔欧阳守道记。
宋故冲素处士郑府君墓志铭(有序 淳祐八年 南宋 · 晏穆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八、《经义考》卷一八六
冲素处士郑府君既殁五十有六年,其长孙运始以朝请大夫右文殿修撰、知婺州赵与勤所为状走京师,来乞余铭。
余阅状,为之叹曰:「世尚有纯孝如处士者乎!
使处士生三代时,予不必尔也。
三代远矣,彝伦日以耗斁,民俗日以偷堕,有如处士之孝者岂多见哉?
处士之生既无有表之以厉斯民,殁而弗图,则处士之善将遂淹没」。
予乃序次而铭之,使运归纳诸墓。
处士之先实出周之诸姬,桓公友始受封于郑,后为韩所并,子孙散处陈宋间,以国为氏。
至汉大司农当时,居荥阳
远祖讳凝道,自荥阳来官于歙,因家焉。
凝道之子自牖又徙睦之遂安
自牖生子一十九人,皆以儒自奋,其第十三子安仁尤邃于经,生子三人。
安仁游学时,同浦阳朱君恮师黄山薛公大观。
大观善于说《春秋》,能绍述平阳孙公复遗旨,登其门者亡虑千馀人,唯恮实得其要领。
恮既家居讲授,安仁俾三子从之游。
其幼淮字巨渊,时年甫十二,颖敏绝伦,学三年,洞究章旨。
恮礼宠之,约以外家女宣氏为配。
宣居白麟溪上,淮后为赘婿其家。
当别来时,二兄送之十里所不忍去,又复十里,因执手歔欷出涕,莫能仰视,竟夕不成行。
复相谋共来徙,又为婺之浦阳人
淮好施与,靖康岁俭,粥田一千亩有畸,以起饥乏民,民怀之,号淮所宅为仁义里。
淮生子三人,煦、熙、照。
照,处士父也。
处士讳绮字宗文,传家学以《春秋》为宗,其所笃好,独在谷梁氏,撰《谷梁合经论》三万言。
照得罪,势家赂重辟,文致之,囚系狱廷,照不伏,拷掠无完肤。
处士方自遂安还,号泣奔视,狱门闭不得通,处士以额叩门,血流被面。
狱吏义之,使见照,见已即抱照仆地,几至陨绝。
复草疏历陈父子大义,上愬州刺史钱公端礼,乞代父受刑,照冤竟得白。
处士之母张夫人病风挛,手足不能屈伸,处士日候床下,抱持以就便溲者三十年,初终如一日。
张嗜溪水饮,天旱,水脉皆绝,处士凿溪数仞而不得泉,乃恸哭其下,三日夜不息,水为涌出。
俄顷溢丈馀,味甘如醴。
微作白荷华香,浃旬始变。
张病死,临葬之夕,天大雪,平地深尺,处士泣祷上下神祇,辞极凄苦,傍听者皆下泪。
厥明,势犹未止,迨丧车至冢,冢雪皆融,廉隅整方,类以物割截之者。
冢外则封积如故,踰七日始消,人以为皆孝感所致。
处士妻丁氏,馈食稍缓,张恚丁颇有后言,处士虽甚宜丁,即出之,不俟终日。
重娶阮氏,既有子闲,与其姒不相能,处士复出之。
人或疑其已甚,处士改容曰:「因一妇而搆一家不和,义不为也」。
遂安
族子有操瓢丐于道者处士挽其还,呼妻卖簪珥,制衣衣之。
且中割所耕田,使自给,亦得造家,里中子孙相传至今。
处士自淮毁家振荒之后,贫无以自存,或至过晡不爨。
县大姓黄宗夔,侠士也,袖白金二斤往遗焉。
处士拒曰:「宁饿死,肯受子无名之赐乎」?
黄不觉叹伏,至于下拜。
夫人卒,处士畜一女奴方九岁,与之处十一年始嫁,女奴犹处子也。
处士面沉黑如铁,目光焰焰射人,视烈日不眩,朝出耕陇上,挂书牛角,中稍释耒,辄取诵不辍。
夜则澄坐,或至达旦,素不甘笑语。
夫人谓其孙运曰:「自吾归而翁,见其破颜而喜,祗三度尔」。
处士恒康强无疾,一日晨起沐浴,服深衣大带,往拜先祠下,针大指出血,滴酒中,召子姓列饮之,仰天誓曰:「吾子孙有不孝不弟,不共财聚食者,天实殛罚之」。
言毕,叉手正容立,久而不动。
就视之,则已逝矣。
处士生于重和元年戊戌夏五月九日庚寅,殁于绍熙四年癸丑冬十二月二十又二日乙卯,以五年甲寅冬闰十月二日庚申葬于悬原,原在家正西一百步。
享年七十有六。
配傅氏,能执妇道。
子二人:闲、闻。
闲出为兄缊之后。
女一人,适乡士金子镛。
孙男三人:运、逵、逸。
曾孙男一人,政。
曾孙女一人,归诸暨县金彬。
处士不乐仕进,有司荐其行谊于朝,乾道中赐号曰冲素处士
呜呼,处士之纯孝,有如是哉!
徵之于家而信,参之于州里而喻,质之于天下而无愧。
揆之于古特立独行之士,有过无弗及焉。
呜呼,处士之纯孝有如是哉!
人莫不有贵也,虽位极将相,而孝道有未尽焉,君子弗与也。
人莫不有富也,纵可以齐封君而孝道有未至焉,君子弗之愿也。
处士之行若是,可列于信史,可诏于方今,可为法于后世,鄙贵富不道也。
使世无良史官则已,设有之,其能使处士无传乎?
予犹惧知处士者尚寡也,因采掇行事为之铭。
在他人诵予铭者,亦当蹶然而兴起,况于处士之子孙,敢有不勖者乎?
敢有辱其先者乎?
铭曰:
有烈丈夫,其目如星,孝行上可通神明。
原雪化溪泉馨,濯濯厥声如震霆。
如震霆,何昭晰,白石可泐名可灭?
新除朝请郎、守郎中、兼权右司郎官晏穆撰。
资政殿大学士正奉大夫、知绍兴府、浙东安抚使游似书并篆碑首。
按:《麟溪集》寅卷上,清初刻本。
章泉先生澄心院铭跋 宋 · 韩祥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同治《玉山县志》卷二
仙岩澄心院在章泉东十里,旧无碑记。
宝庆乙酉,住持僧宗英请于章泉先生,得铭焉。
明年,会祥于韩岩,出铭示祥曰:「英所求者记文,今得铭,辞约而旨深,虽穷形尽相,而废兴事迹似略,恐来者难考。
子为我题其后」。
祥曰:「斯岂予所敢哉」!
英牢请不舍,乃诘其所欲书者。
曰:「吾所居旧为仙岩院,俗传兴于葛翁,图谍不登,莫可稽据。
治平二年始赐今额。
绍兴四年七月十五日,吾县务林乡有妇人金氏诣院之前,求薪火于居民,履薪举火,民争趋视。
烈焰及面,合掌含笑,自谓金华菩萨,且语众曰:『骤雨将至,盍速归』!
未逾刻,雨及之,乃归信。
收其骨,不烬如玉,于是涂以香土,像而藏诸院。
凡水旱必祷,祷辄应,于时缁侣大盛。
至宣和庚子,僧怀简住持,其徒犹有十八人。
尔后日以散落,香火几废。
嘉定丙子,吾祖师妙智自瑞峰来居,智寂而英获继之。
今铭固举其凡,伊欲传远诏后,则不得不备载也」。
祥应之曰:「子之言然矣。
抑尝知世间之可传远诏后者,岂直高广之碑,亹亹论说为足恃哉!
吾闻释氏言世间法,以其念念迁谢,新新不住,年变月化,犹如空花,乱起乱灭,则凡物之可以坚久永传者无有也。
而吾儒之论不朽,则惟归诸立言。
凡天下之山川、岩穴,其初无闻于世,或借贤人君子片言之重,而千载之下赖以不没。
仙岩既得章泉先生之文,是足以传远诏后矣,而继述之详,又何计焉!
祥十年前尝游斯岩,佛宇僧房皆列岩下,石屋天成,不瓦不榱,其与侈土木,耀金碧,易成易坏者相绝万万,盖庶几能不朽者。
先生名在宇宙,又当与兹岩并传于不朽。
祥也何幸,得附名于斯文之末,而因以有托于不朽焉!
则子之惠我厚矣,其他又安敢哉」!
曰:「唯」。
于是乎书。
按:康熙广信府志》卷二七,雍正八年刻本。
金华方养晦 宋 · 顾逢
五言律诗 押支韵
懒对青铜镜,羞看两鬓丝。
自怜垂老日,多有未刊诗。
短策山林里,孤灯雨雪时。
苦吟心欲呕,读著转伤悲(同上书页七二五)
送人归金华 南宋 · 释文珦
七言律诗 押蒸韵
此去金华水作程,扁舟定是过严陵
高山蔽日寒多雾,浅濑通潮夜不冰。
汉代丝风应自咏,故乡三洞与谁登。
拟从别后题书寄,又怕征鸿未可冯(同上书页四四○○)
鹤山师友雅言序嘉熙三年十月 南宋 · 游似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八五、《全蜀艺文志》卷三一、《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六三三、乾隆《蒲江县志》卷三、嘉庆《邛州志》卷三九、光绪《广安州志》卷一二、光绪《西充县志》卷一四、民国《南充县志》卷一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七九
鹤山公以高明俊伟之姿,刻意于学,不肯随声接响,蹑陈驾虚,如求骊龙之珠,必下九渊而亲揽之乃已。
故其议论穷极根柢,多异乎人,匪求异人,实能得众人之所未得也。
尚忆嘉定十有四载,余方家居,公致之潼川郡斋,同诸友读《易》,遍考旧说,切磋究之。
一日言前辈赋雪诗,欲为人所未尝道者,今观其语,亦岂人说所不能道,若周濂溪无极太极,乃前无古人耳。
余因及往岁侍后溪先生先生刘侍郎招美,劝阅注疏,以为不先此而立论,恐徒高明而不实,公深然之。
及公在渠阳,大肆其力于经,如注疏率三四读,且钞成编。
其是若非,博考详说,所蓄既厚,厥见孔明
晚岁披幽抉微,掊妄扶正,一话之出,世竦未闻。
税君巽父集为《雅言》,大略可睹。
然公之再入,劝诵金华,尝过余语:「今日进讲至《易》之《泰》,吾从旁奏:内君子、外小人固为泰也,第在外而心腹是寄不为外,在内而情意不亲不为内」。
余击节称叹,公亦自得。
今巽父乃不及记,则其胸蕴之奇,未暇遍以语人者亦多矣。
呜呼!
使天假之年,而巽父辈终身左右,随闻必录,则所以私淑后人者,又可胜计哉!
嘉熙三年十月朔序。
青溪先贤堂记开庆元年八月 宋末元初 · 周应合
 出处:全宋文卷八○六五、《景定建康志》卷三一、康熙《江宁县志》卷一二、乾隆《上元县志》卷二六
公卿大夫士可祠三:道一、德一、功一。
金陵帝王州,上下数千年间,有道、有德、有功者相望,何吴、晋之臣此皆有祠而他代阙焉?
开庆元年秋资政殿学士制帅公昉先贤青溪最胜处,凡生于斯,任于斯,居且游于斯,而道、德、功可于斯者,自我朝上溯汉周列位四十有一,取于吴、晋仅十有一,选亦遴矣。
先是宝祐丁巳,公以太常伯留钥,建江阃,政通俗阜,教民靡不勤,章往劝来,是祠所繇作,属前宗学谕冯君去非定其可祠者而为之赞。
会上谋荆帅,趣公易镇,祠事迄未备。
越一年,进视四辅,拊甘棠而临之。
凡前志未毕者是究是图,祠乃成。
八月壬辰,舍菜成礼,会弁如星。
列古先民,洋洋如在,景行行止,克广德心。
客有赋者曰:「吴凿青溪,千二百年。
九曲萦纡,七桥蜿蜒。
鸣鸡射雉,荒亡流连。
䚕昭明之宫,衒乐游之苑。
宣尾庙改,青衣祠蒇。
此溪之所以堙而流之尼于远也。
今揭虔妥灵,圣贤其居。
令闻广誉,黼黻其书。
俎豆革管弦之靡,声教涤宴游之娱。
此溪之所以浚而泽万年之留都也」。
公谓客曰:「子徒识青溪之改视易听,而不知我朝之度越前代也。
盍观之是祠乎?
清莫如子陵,而隐之、致尧其流也。
忠莫如清臣,而子布、子羽其俦也。
休徵之孝,望之之节,子隐之勇,内史之介,逸少之雅,仲伦子圭德施太白东野,皆可以言德,而未若太伯之为至。
明哲则陶朱公,整暇则茂弘安石,英迈则士行、公瑾幼度,皆可以言功,未若孔明之为盛。
我宋诸贤功德兼之。
武惠,士行也;
忠献,茂弘也;
忠襄,望之也;
忠定孝肃清臣也;
介公,荥阳之邻也;
忠宣,其谢安乎;
正肃,其子羽乎;
恭惠致尧之俦乎;
庄简忠肃公瑾之亚乎。
至若河南纯公、龟山文靖公南轩宣公紫阳文公西山文忠公,皆以道鸣者,则汉而下所未有也,而皆萃于吾宋。
而后,道不在兹乎?
道者必有德,必有功。
而功之不究,或系乎
苟不至德,无以为道本也。
重道德而轻功业,人将知体而不知用。
崇功业而遗道德,人将知流而不知源。
吴祠所重在功,而道德之意薄。
晋祠或功或德,道则未闻也。
古今并祠,三者始备。
大学之道在明德、新民、止于至善。
曾子发至善之传曰:「君子贤其贤,亲其亲;
小人乐其乐,利其利,所以没世不忘也」。
是祠之作,因其不可忘而思其所可学,某也道,某也德,某也功,勉而进之。
三者全则至,二则次,一亦不失于令名。
社稷生民终将赖之,二三子其有志于斯乎」?
客曰:「大哉!
新民之赐,抑以得公尚友之志」。
公命记之,并刻迎享送神之辞,使民歌之。
其辞曰:
长江兮淙淙,踞虎兮蟠龙。
秀群英兮礼乐,览千古兮焉穷?
蹇谁留兮青溪?
穆将愉兮寿宫。
思至德兮肇苍姬,避圣嗣兮兴句吴
竟长干兮游五湖,耀客星兮隐东庐
坐狼石兮定吴都,怀仲父兮秦淮隅。
赤壁兮伟壮图,忆尚书兮西明居。
孝感兮冰鱼,鹿苑兮儒书。
起乌衣兮见夷吾运百甓兮恢宏模。
忠孝兮父子,将相兮叔侄。
冶城兮想高世,酌贪泉兮徒四壁。
兴文兮雷刘,著书兮陶萧。
大节兮霜凛凛,谪仙兮风飘飘。
云龙上下兮东野流水致尧
荥阳兮忠愤,相先民兮迢迢。
天昌宋兮将有曹,平江南兮斧不膏。
乖崖兮桑本,褒美中丞兮蓉幕高。
神明兮待制,忠恕兮肤使。
春风兮寿元气,图绘兮回天意。
出师门兮道与南,建留都兮垂万世。
仗征钺兮江无波,死封疆兮人知义
采石兮功之奇,紫阳兮道之继。
佐乃翁兮南轩,开厥后兮壹是。
泽斯民兮西山,俨元凯兮是似。
庀管钥兮北门,思尚友兮古人。
建芳馨兮堂庑,合荃芷兮盈庭。
袅秋风桂枝,缭荷屋兮杜蘅。
兮寒泉,采藻兮落成。
浴兰汤兮沐华,望美人兮并迎。
芳菲菲兮满堂,灵之来兮如云。
聊逍遥兮容与,集琳琅兮锵鸣。
吉日兮辰良,蒸兮椒浆。
元勋兮钜德,日月兮齐光
民兮景福,昭昭兮未央。
高山兮景行,千秋兮难忘。
诸氏名行事,各具本赞,不复书。
名光祖字实夫金华人
受道西山,后学称裕斋先生云。
承直郎、宜差充江南东路安抚使司干办公事、兼明道书院山长周应合记。
文林郎、宜差充江南东路安抚使司干办公事赵与辀书。
从事郎、特差充沿江制置大使主管机宜文字徐道隆篆额。
归元庵记 南宋 · 释道璨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一、《无文印》卷三、《柳塘外集》卷二
学道无他术,欲归元而已。
人之未生,寂然本无,既生矣,强名为有。
百骸溃散,有者安在,无者自若也。
认无为有,营营生死,周流而不息。
佛制八万四千法门,不过使人归元而已。
学者求乎元也,死者归乎元也。
归元性无二,方便有多门,所谓八万四千云者,是岂得已哉!
荐福寺后数十百步,崇冈蜿蜒,来自风雨山。
至是偃然平伏,湖开山辟,桥平岸整,浮洲回岭与湖水相周旋,澄湛明洁如圆镜。
两塔离立,如笔在架。
雉堞横列,如屏罳,如步障。
飞櫩华屋奋迅出雉堞上,如揖让升降而相顾盼者,目力所及,境界甚阔。
顷有囊括封树,开穴营巢,若己固有之。
事闻有司,部使者东嘉陈公、金华王公察其状,覆巢破穴,举其地归诸寺。
予再住山之明年,斲石为塔者三而屋其上,举无住、坏衲、曹源三老遗骨藏其中,左则待住山人之来者,右则待众僧之迁化归焉。
或问予:尔氏之学以无为宗,今乃塔百骸于已散,岂前所谓认无为有耶?
予不答,已而歌曰:山色兮陆离,湖光兮敷腴。
纳天地兮庭除,付万古兮须臾。
元者何物,归者谁欤?
孰为有耶,孰为无乎?
清源石门题名淳祐五年 南宋 · 赵楷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三一、《闽中金石略》卷七
南岳赵楷昭武朱正中东嘉许钫、金华沈骥、滕士修、三山王洧,以淳祐乙巳春社日来游。
重游寒亭题名 南宋 · 杜子是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八、《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三、民国《湖南通志》卷二八一
金华杜子是淳祐癸卯乙巳之秋,方了寒亭公案,于是九日拉谭森重游。
续文章正宗跋咸淳二年正月 南宋 · 倪澄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八、《续文章正宗》卷末
右,《国朝文章正宗》,西山真文忠公晚岁所续也。
宗簿梁公亲见公手泽本,而录其目及文之经标识者。
澄倚席栝山,与增教郑君啬费裒赢,议刊书以惠后学。
梁公出示此编,如获拱璧,遂定议。
索诸集类,入之门目,次叙间有未的,必反覆绎公初意。
稍加整比,皆取正于梁公。
穷日夜力翻校,郑君亦分其劳。
三月而藁具,又四月而工毕,釐为二十卷。
仅有其目者,则虚寘于末。
一代之文,粲然略备。
或乃病其非全书,夫《读书记》实同出公手,今已流布天下,果全欤?
朱子尝修《仪礼》,而弗克就。
勉斋黄先生信斋杨先生,然后旧典礼经,靡所不载。
安知后之君子,无成西山之志者邪。
咸淳丙寅正月上日,后学金华倪澄拜手谨识。
卢计议先世东坡竹咸淳七年七月 南宋 · 黄震
 出处:全宋文卷八○四八、《黄氏日钞》卷九一
金华卢君曾大父从苏文忠公黄州,得其亲题画竹,忠简宗公又为亲题其后。
夫二公遗墨流落人间,富贵家千金博易,仅仅一二,尚誇奇宝,况萃见盈尺间,而又皆为卢君家世作者哉?
咸淳辛未七月
广德军添差通判厅记咸淳四年 南宋 · 黄震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二、《黄氏日钞》卷八六
咸淳四年冬,余自史馆出为桐川员外丞,至则栋宇一新,青红犹湿,问之谓国录吴君力也。
桐川斗大,其官之有员外置,虽郡志莫能详其初,是岂有豪举壮观足以垂贲方来者哉!
嘉泰省官屋,且改为军事判官之居。
嘉熙二年,官虽复旧,室则愈陋。
十阅岁而当淳祐戊申三山陈君应龙始撤而改为之。
曾未二十年,又将老且压,良以疣赘浮立之司,寂无资藉可裨营葺,势固应尔。
吴君独说以自任,力请于郡太吴公,公贤而可之,捐之金,继之
通守史君见而悦之,首有助。
留守马公、总饷陈公闻而悦之,又皆有助。
三年八月,讫今年三月,地之窊者增之高,戺之逼者裨之广,庭宇壮而观瞻耸,窗楹洁而神思清,崇轩后压通衢,而民听达,堂奥增窈,庖湢亦新。
倏于空虚,成此突兀,君材过人,何啻一等?
而后之人继自今皆得承厦屋渠渠之庥,酌水知源,讵容不书?
而法亦有当牵连书者。
听事之东曰观物堂,即淳祐间陈君名以自省,书扁者信安徐君霖,篆《敬斋箴》于其屏者沧洲程侯公许也。
听事之西曰诚求斋,则嘉熙庚子金华康君植名以志亲民,书其扁与书其志而刻之柱者皆山阴施君德懋也。
方陈君以名流来此,撤旧而新,一时文人洒墨交映;
施君以四考县最趣召经从,声动东南;
康君执维终夕,俾写心期乃行。
缅想高风,皆足兴起。
于今几何时,非老吏故民,已无能知,而屏箴柱记类亦漫灭断缺矣。
失今不记,岁久愈湮,安知不如此厅之置之始,虽志郡者莫之详耶?
此余不特为吴君书,且为前之人并书也。
然不特此也,凡司存必有所与立而后可以久。
顾此司之公费,旧皆出县胥,闻前之人皆不以为安,而吴君欲去之尤力。
余既至而知之,即曰:「此去之易耳。
宁郡无员外丞,毋宁吏挟员外丞以重扰吾百姓」。
亟尽蠲其钱,而请郡太守闻于朝,乞从省罢,如嘉泰间故事。
曰:「然。
第废置不敢轻,愿以郡城小户赁地钱取五十家及张恩一乡役钱代之」。
余曰:「得无妨郡计乎」?
曰:「赁地钱于纲解无关,而役钱正我朝所用募衙前役者也,旧已皆分畀正倅厅矣,倅与正奚择?
其勿辞」。
余辞至再不获,乃就属牙契库官、司户参军司其出入,而为之倅者身勿预,以成公仁且廉逊之美。
嘻,设不遇公,余方拔本塞源,力请并司存废不置,所以上续吴君与凡前人者,将不忘其经营缔建之心,而于其思去旧比供亿之费,殆悬其半而奚恤?
乃今汎百年之弊例,开后世来者之模仿,俾获丰积,以永存是,尤吴公赐也,视前宦于此,肆其贪暴而掊取县胥钱欺误后来者,吴公之罪人也。
朝廷任贤,以教授出守。
吴君名元真,苕溪人也。
咸淳乙丑宣教郎添差通判广德军黄震记。
绍兴府万柳塘咸淳七年二月 南宋 · 黄震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三、《黄氏日钞》卷八七、乾隆《绍兴府志》卷六、乾隆《萧山县志》卷三八
钱塘江涛之壮名天下,其东自海门分而入长山、龛山两崖之间者,实趋越之新林,其地窊以曲,长风巨浪日夕舂撞其下,岂惟居民凛凛,动与天吴海若争疆界。
东南大都会,为畿内辅藩,今又为帝乡,往来行都者总总,无不由此途出,其所关系,又岂偏州下邑利害止于一方者比哉?
咸淳六年庚午秋,海溢浙东,新林被虐为甚,岸址荡无存矣。
太守刘公具以其状闻,朝廷亟为遣吏经度,议改筑新塘,计费用石当缗钱三百万,用土费十之一。
公以力未及石,请用土,而故地莽为一壑,潮汛翕忽,土立辄冲去。
公亲临按视,祷之神曰:「此朝廷所加念者,愿有以相之」。
未几,沙果骤涨,始得立巨松数万如栉为外捍,吏民驩噪,畚锸云兴,四阅月而工役就,其高踰丈,其广六丈,其长千九十丈,横亘弥望,屹若天成。
公率僚吏行塘上,酾酒相贺曰:「非朝廷之赐不及此,而川后效灵,其忠亦不可忘也」。
命立之祠,且植柳万株,大书其扁曰「万柳塘」,以冀岁久根蟠,塘以益固。
既而念不可忘日葺也,复请之朝,藉新林塞兵属之西兴都巡检使任责焉。
盖公虽力未及石,而塘之坚致殆不减石矣。
然闻自昔帝王之建都定邑,未有不因长江大河之胜,而自昔水势之冲横侵轶,反多见于盛帝兴王之时,是岂有他哉?
水之东西靡定,本其常性,世治日久,则滨涯皆生聚,故水至辄易为患。
如河决不闻于他时,而独闻于商、周西汉及我朝之隆,是其證已。
我朝自驻跸钱塘,距水弥切,楼台百万,多畴昔海变之地,凡司为堤障者盖无所不用其极。
越去行都咫尺,实共此江涛汹涌之险,水性匪西即东,利害每相关,又宜何如其为堤障哉?
岁庚子,潮齧钱塘,辇石而后奏全功。
今岁在庚午,适三十年,是为天道一小变,今日之东齧新林,即前日之西齧钱塘者也。
虽赖馀福之所覃,鱼龙百怪已帖息,必欲为久安计,尚惟后之人因公之志,续公之功,辇石如钱塘尔。
公名良贵,东嘉人,时以太府卿直华文阁出守。
董其役者,参议官金华巩公名
明年辛未二月十日记。
抚州重建教授厅记咸淳八年正月 南宋 · 黄震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四、《黄氏日钞》卷八八
抚州古名郡,至本朝而尤号人物渊薮。
德业如晏元献,文章如王荆公曾南丰,儒学行谊如陆象山兄弟一门之盛,其馀彬彬辈出,几不容伛指。
嘻,果孰为之而能尔哉!
学校渐摩之功,于是为大;
师友渊源之自,于是为切;
士大夫为圣天子分任教化之责者,于是不容不重加之意矣。
咸淳七年,余叨恩来守。
始至祗谒先圣,仰黉舍之巍如,见衿佩之锵如,方为之欣然以慰。
既而考其实,士之得食于学岁才二十有七日,为之师者无所乎寓,至僦屋委巷以居,师弟子之面日疏,而弦诵之声以希,又为之慨然以思。
天佑斯文,无往不复,时则有若吕侯正父以名儒宿望来为通守,首籍其覈吏卒之蠹,以全生员之养,士既得日游于学,师岂容不日与之讲于学?
亟访厅廨旧地,得之学宫东北隅,去演道堂不违咫尺,于日入而讲为尤便。
盖前人所以处置之意密矣。
于是郡博士郑君初至官,即属其更之新,始于十月辛卯,成于十二月甲寅,数十其楹,一旦突兀,教养兼备,师弟子得以日亲,因请为记。
余曰:未也。
古者养非饮食之谓,在优游以成其器;
教非文字之谓,在切磨以进其德。
士今得日游于学矣,苟尚惟饮食以为养,师今得日讲于学矣,苟尚惟文字以为教,视前日亦何能大相过?
且六经之训具在,诸儒之说愈详,夫人能言之,而人才反不古若者,其故果安在?
良由利禄之途既开,卑陋之习以成,有隙必投,见利必动,其本既非,虽学无益,或反滋其欺耳。
夫亦反而求其大者,使小者不得而夺乎!
天生万物,何物非天?
人为最灵,实与天一。
宇宙吾广大,日月吾精明,风云吾变化,飞潜动植吾仁心流动,阴阳代谢,吾穷达有定。
士苟以此而为心,以此心而为学,则亦何卑陋之能溺而实德之不充耶?
今栋宇一新,幸在此州林峦奇绝处,大江横陈,岂无感于夫子所谓不舍昼夜者?
万象呈露,岂无得于夫子登泰山而小天下者?
宇宙之广大在此,日月之精明在此,风云之变化在此,飞潜动植之自适,阴阳代谢之无穷,无一不充满勃郁于此。
此其气象果何如,自得当何如,其率先哉!
士其作兴哉!
先正之彬彬辈出者,气脉其益昌,天下国家其有赖,而抚之为州,其亦永永有光荣哉!
名济字行可金华人
司其役者郡之秀士黄中礼。
咸淳八年壬申正月承议郎权发遣抚州军州兼管内劝农营田事、节制军马黄震记。
馀姚县重修学记咸淳十年三月 南宋 · 黄震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五、《黄氏日钞》卷八八、雍正《浙江通志》卷二七、光绪《馀姚县志》卷一六
咸淳九年冬金华赵侯为馀姚宰,修泮宫成。
明年春,走书属震曰:「教化治道之大原,庠序教化之先务。
董仲舒谓守令为民师帅
我朝立法,守令亦无不以学事系衔,学校非守令之责而谁责?
世降以来,为令者苦财赋,学事往往不暇省,朝廷为别设官以主之,令益得以诿其责,学事反益日以坏。
如吾邑学廪岁收五百石有奇,公厨至不举烟,学宫至老且压。
吾为此惧,亟起而身任其事,窒蠹节费,捐俸以倡学宫前序,诸生继捐廪给以助。
乃新礼殿,增之栏楯,乃改两序,以使出入,而绘从祀于夹廊,使免喧亵。
若仪门、若讲堂、若斋庑,下至庖湢垣墉,壹是咸新,先贤祠昔之散处者,余亦创一堂于东序而合之,规模显设,气象宏大,匪惟修旧,殆且增饬,今而后将与二三子日讲习于斯,愿子有以发其意」。
震惟邑之以馀姚名,以其为帝舜旧地也。
设学校以教人,自帝舜命契为司徒始也。
之教人也,使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人之所以异于禽兽,中国之所以异于夷狄,家之所以和,国之所以治,皆不越此五者。
今之学,古之学也;
今之教,即古之教也。
今之不古若者何也?
古无利禄之诱,今利禄诱之也。
然利禄何足以诱我也?
人之穷达制于天,而利禄之有无系于命,不以求而得,不以不求而丧。
吾惟即父子而父子在所亲,即君臣而君臣在所敬,即夫妇、即长幼、即朋友而各尽其所当然者,于以从容乎义理之常,而安行乎吾生之素。
苟能此道,而大者立矣,则课试可也,科举可也,亦帝舜敷纳以言之遗意,未害其为教也。
虽今犹古也。
否而真谓利禄可以求而得,真谓读书可为钩致利禄之具,疲其神于破碎之学,穷其力于声病之文,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五者之大伦反不知实践而无愧,则虽游于斯,息于斯,弦诵于斯,口谈义理,皆非其实,亦胡取乎学校之教?
之所以始为虞庠者岂若是其然也?
侯今兴学于之乡,亦惟以舜命司徒之教人者教人,人各以之所以教人者自勉,曰何人哉,予何人哉?
则旂鸾戾止,于鲁僖有光矣。
侯再书来曰:「是也,愿因以为记」。
遂书以遗之。
侯名崇𦳩,其政称是,邑人并祠之学,必有纪其详者云。
是年三月十日朝奉郎主管华州云台观黄震记。
安抚显谟少卿孙公行状咸淳四年五月 南宋 · 黄震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六、《黄氏日钞》卷九六
公讳子秀字元实越馀姚四明人
绍兴府馀姚初隶明州,其地即四明山西北偏,气势融结,有峭岸飞瀑之胜。
孙氏自唐时长官者世居其下为望族,然未有兴者。
至公始显,弱冠登绍定壬辰进士第,积阶至朝议大夫,官太常少卿,职直显谟阁
尝为吴县主簿淮东总领所中酒库,教授滁州,知金坛县通判庆元府,知衢州常州婺州提举浙西常平盐,寻提点其刑狱,移浙东,又移江东
其在内尝干办行在诸司粮料院,除太常丞,迁大宗正丞,迁金部郎官,兼国史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兼左司,兼右司,又尝兼知临安府,最后再差知婺州,未行,卒,年五十五。
初,吴县有妖称水仙太保,自诡能祸福人,远近倾动。
郡太守王公遂将使治之,莫敢行。
公独奋然请往,焚其庐,碎其所事神像,而沉其人于太湖,曰:「实汝水仙之名矣」。
绝。
在邑日诣学官,与诸生切磨义理。
间以事出乡,扁舟径诣,毫发得实,里正或不知官之涉吾境。
入而议台郡幕,拟断如流,无敢干以私。
由是台郡交荐,声望如山起泉涌。
以选辟总所官,一日,檄催宜兴县围田租,公行县释不催,归而白水灾状,总饷者恚曰:「军饷所关,而敢若此,独不为身计乎」?
公曰:「何敢为身计,宁罪去尔。
某此行泛舟田上来,岂复有可催之租乎」?
争辨久之,旁观汗下,而公自若,宜兴卒得免,而公名益高
以选辟教授滁州
甫之官,又以选改辟知金坛
金坛剧邑,加之连歉,至而败、望而避者累数政。
公至,严保伍,釐经界,结义复而免义役田之和买税,籴米平价,及借贷免息,以惠街郭,劝分大家,使一顿折济,以惠乡井。
凡前此民兵虚籍之扰、民船运军粮之扰、锡晏低价买物及凡官司敷抑之扰,皆次第访求而汰绝之。
既一切与民休息矣,民有闾里自为不靖之讼,则使讼者赍帖自诣里正覈实,并邻證来然后行,不实者往往自匿其牒,不以诣,诣者类已气平折,而归邻里和议。
顽者再至,再使自覈,则扰不及所怨,而徒自扰,亦气索而止。
惟豪黠者有犯则痛绳不少贷,合邑至无敢斗狠。
淮民流入以万计,则又为赈给抚恤,区处庐舍,或括田亩使耕,拔其能者为总辖,使分御之,亦无敢哗。
乃崇学校,明教化,行乡饮酒礼。
复访国初葇山书院故址一新之,以待远方游学之士。
在邑四年,政成信洽,民不忍其去。
庆元府通判主管东盐事,旧例诸场解盐百袋附五袋补盐仓耗折,名五釐盐。
未几,提举官并取为正数,重为民困。
至是公奏蠲之。
其他郡事之倚办者不胜纪。
淳祐十一年,入为诸司粮料
明年衢州寇攘事闻,水复冒城郭,朝廷择守,属公使行。
公谓捕贼之责虽在有司,亦必习熟土俗之人,乃能剪其凭依,截其奔突。
至即严结保伍,选用土豪,首旌常山县陈谦享、寓公还淳等捍禦之劳,且表于朝,乞加优赏,人心由是竞劝。
未几,盗复起江山、玉山间,甫七日而众擒四十八人以来。
贼知土人非官兵不能久驻者比,终公之任不复动。
水潦所及,则为治桥梁,修堰闸,补城壁,浚水源,助葺民庐,赈必钱米,招通邻籴,奏蠲秋苗一万五千石有奇,尽代纳其夏税,并除公私一切之负。
坍溪沙壅之田,则又请于朝,永蠲苗税,民用复苏。
初,先圣阙里子孙依庙而居,自南渡寓衢州,有诏权以衢学奉祀,因循踰百年,子孙无专享之庙。
公撤普圆废佛寺,奏立先圣家庙如阙里。
既成,行释菜礼,退讲《中庸》「仲尼祖述」一章,剖析吾儒与释氏之所以冰炭者,穷极蕴奥,皆先贤所未发。
宝祐二年以政最除太常丞,有忌者劾去之。
未几,除大宗正丞,迁金部
金部旧责州郡以必不可办之泛数,州郡亦自知称塞无期,唯以嘱吏延岁月,或并当解者亦不解,而金部益以匮,吏益得以颠倒为奸。
缴纳牌匣,有累日不呈拆者;
解人赴部,有逾月不到者;
报解钱帛,有官不预知者。
公日夜讨论,参州郡十年逐色最高岁分,以本部每月实用之数斟酌,均配给册,使州郡亲自批认,而呼各州郡承受人之家行在者递册,使私自程督,约稍稽侍刻,即责有归。
承受人忧责切身,程督过于己事。
故不遣一字一卒,而纲解悉如批认之约,吏几可束高阁,一时上下便安之。
三年,除将作监淮东总领,辞;
改知宁国府,辞。
四年,除左司,再兼金部
以抗丁大全去国,差知吉州,寻鑴罢。
时有嬖倖朱熠以武弁辱台察,至是凡三劾公,公归四年而大全败。
开庆元年,诏超为浙西提举
先是,大全以私人为之,尽夺亭民盐本钱充献羡之数,不足则又估籍虚摊,一路骚动,亭民多流亡。
公甫建台,首还前政盐本钱五十馀万贯,蠲虚耗诸色欠钱十馀万贯,奏省华亭茶盐分司官,一洗苛扰之根,宽其限期,使诸场皆得专达。
复改定秤斛之非法多取者,流民复业,盐课为近年之最。
明年改元景定,差权浙西提刑,兼知常州
时江防正急,公初至,有新招淮军数百人浮寓贡院,给饷不时,死者相继。
为请于朝,创名忠卫军,截拨上供赡之,训练不两月,皆成精锐,置寨并江之愧村以屯之。
宪使亦兼知常州,常有故家子吴大椿城居而被劫,前宪使讳其事,诬大椿与兄之子煜争分而自劫其家,追毁大椿官,编置千里外,臧获皆徒黥而囚锁之,声其冤者载道。
为两引,审得实,乃奏复大椿元官,而尽释其家之囚者。
寻以兼郡则行部非便,得请专臬事。
自是澄清一道,击贪举廉,风采凛然。
每将巡历,先期密帖,分选州县官之能者,不移时入狱,抄名件人数先飞申,故移藏罪囚之弊尽革,至辄犴狱为清。
二年,除大理少卿,又除直华文阁提点浙东刑狱,兼知婺州
婺多大家,其俗或误以不纳官赋为豪,至有田连阡陌而官无户名,由是官赋失陷,而小民受多纳之苦。
公奏行挨究法,使官民户各置册。
自疏计田若干,就以其册参都保捍量册(阙)约捍量册有其田而自实,册不载者没之官,大家多不便。
婺有贵人通在朝,因嗾言者罢公归,四诏除湖南转运副使,以迎养非便,再除提点浙西提刑
提点久阙官,所在狱户充斥,平江台治咫尺,所禁四百五十馀人。
公以隆暑领事,即周行巡历者两阅月,八郡三十九县之狱,自庚申距今方又再为之一清。
安吉州有孟五娘者,诉其夫与仆二人俱被杀而无辟囚,郡守悬赏万缗,踪迹其形似而逮系考掠者十馀人,终莫得其实。
公入境密访之,所谓辟囚乃即号呼索命之孟五娘自为之,盖私买宗室赵良夫杀其夫,仆救之,并杀其仆以灭口也,赃佐俱在,一引即伏诛,远近称神明。
丹徒刘显忠因聚博若颜千八用伪会,更四狱,历三载,次第根连,其所从得至庐州人无其名不可追而止矣,然伪会法重,而关朝省,例无敢与理雪,不死尽不止。
公尽释所禁十馀人,而闻于朝曰:「情不过误用,岂可例拘文法,使尽死于狱,以违圣天子好生之德?
金坛有伪会狱,亦先释其明不伪造者数人,闻者为缩颈,然朝廷亦汔不问,宁我负人者自孤朝廷耳」。
其馀平反雪冤,类此甚众,列城风动焉。
初,浙西盐司狱讼之滞皆由期限之不应,每监司下车,必首以此申儆,或亲书与州县约戒勿违,而违如故,则怒之,怒之改匣又违,则又重怒之,至再至三,而专卒四出,明知其扰不暇恤,曰:「我非不恤州县,而负作者有在矣」。
不知缴引抱匣,官司例责之承引走卒,而行移之筑底,又皆巡尉小司存力不能堪。
缴限抱匣到司之费不赀,则势不容于不违,其失政在上而不在下也。
公初为提举,洞开内外门,许州县到限者径诣听事,下吏不提要索而限无复违。
至是再为提点刑狱,思之愈精,则又创循环总匣,属各州主管官,凡州之管内诸司报应皆并入匣,一日一遣以来,本司之公移,则又总实于匣以往。
每晡时坐衙,八郡之递兵旗铃杂沓,各以总匣至,而事无小大,纤悉具是,并赍抱者亦免矣。
公之任浙西称明监司,此最为要法,而公既去辄废,滞违如故。
其后之人各出聪明,耻相袭耶?
将吏有不便,抑之不以告耶?
是足为后来法,不可不书者也。
而风闻者反谓公以专卒凌州县,劾罢之,公笑而已。
五年,除提点江东刑狱。
甫阅月,而今皇上改元咸淳,诏除太常少卿,兼右司,寻兼知临安府
时物价方踊,公思抑之以便民,民听未孚,而言者已罢之去。
明年,差知婺州,责以了前岁挨究法,辞未就。
俄以疾卒于家。
此其践履之大略,尝获施于财赋、讼狱、期会者如此,而实志存当世之大计。
立朝知无不言,其为粮料,尝奏:「陛下登迁二相,嘉与之更张,且举纲要为言,谓『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此朕之责』,有以见陛下大有为之志,将明庶政、新万化也。
然端平尝更张矣,淳祐甲辰又尝更张矣,而愈降愈下,以至近岁,弊不胜言。
倖门蠹冗,易溃堤防,曲径旁蹊,动干纲纪,朝廷未正也。
迎逢者和,庸碌者安,钻刺者进,贪饕者富,百官未正也。
畿辅之民困于刻剥,福建之民死于饥疫,三边之民尽于干戈,万民未正也。
陛下临政愿治非不切,中间一再更张非不锐,而若此何欤?
亦端本澄源之地,有当加之意,曰正心而已。
心本正也,有所矫饰则不得其正,有所慢易则不得其正,有所牵制则不得其正,有所忿激则不得其正。
臣请一一言之。
陛下研精理学,不啻渴饥,非有所矫饰使然。
宫庭虽严,传闻易广。
敬天有图,而未必能戒狎昵之渐;
训廉有铭,而未必能谨迩殖之防。
或者谓陛下之心不能无所矫饰也,是以朝廷百官万民未正也。
陛下图任正人,贤于梦卜,非有所慢易也。
然示训徒多,收诚未至。
内批径下,不出于中书
持支自行,不咨于百揆。
或者谓陛下之心不能无所慢易也,是以朝廷百官万民未正也。
陛下絜持大公,无有偏党,非有所牵制也。
然转移虽速,观听未孚。
投畀诸人之典,似欠施行;
扫除宿蠹之章,颇闻节贴。
或者谓陛下之心不能无所牵制也,是以朝廷百官万民未正也。
陛下博采人言,多所嘉奖,非有所忿激也,然外虽容受,中似致疑。
谓尽言为卖直,而容立仗之喑;
谓议政为浮谈,而弃防川之戒。
或者谓陛下之心不能无所忿激也,是以朝廷百官万民未正也。
臣愿陛下反而求之于心,肃然起,湛然静,事事物物付之公论,而矫饰、慢易、牵制、忿激之私不行焉,岂惟朝廷百官万民得其正,太平可致也。
不然,元正一札,昭如日星,天下诵之而已」。
其为金部,尝奏:「臣观天下大势,危亡二字殆不可讳。
何者?
鞑人以飘忽震荡之势,所向吞噬略尽,无所肆其毒,则其志必无顷刻不在江南,而吾国藩篱何其空阔也?
苦竹隘之围幸而解去,然贼据宝峰,则受敌之日长,宣阃孤立,何能支久?
蜀事去则东下之路不可遏,危亡之势一也。
干腹之传尚在渺茫者,以大理未灭耳。
大理灭则因其人以闯广,必且奔逃四出,危亡之势二也。
转料之舟,我可以往,彼亦可来。
鞑人则不习舟楫矣,逆雏所部濒海诸郡胡为而不习舟楫?
且安知贩易之徒无为其乡道者
一夫登岸,万事瓦裂,危亡之势三也。
淮、襄所恃,不过清野。
然其城海州、城宿亳、城光化,又将城光化定城,积粟既富,则可番迭往来,而沿边不足支,危亡之势四也。
转危救亡,当以宽民力为急。
臣观今日民困极矣,琼林大盈,示天下以聚歛之标准而民困;
非时之赏赐、不急之营缮足以縻金耗帛而民困;
贵戚之卿与夤缘攀附之徒汲汲焉图利其身若家而民困;
宦官女子光焰赫奕,惟通神物,是经是营而民困;
修内司夺田伐木、控持讼诉、无问法理而民困;
私欲薰染,所在贪官暴吏以椎剥为常而民困。
斯民习见盗贼之行,怨入骨髓,而有司之势尚足以刀锯斧钺之,则俛首以待,卒有变故,谁为国家出死力哉?
亟虑而亟图之,是在陛下」。
又奏:「祖宗置内藏库,本以备非常。
今非常之费既不出于内库,无艺之供又复取之左帑
窃意内藏、封桩、左帑皆在国者也,而又以内库、封桩之有馀,竭左藏之不足,非但剜肉补疮,而脾肺肝膈之间,自相朘削。
左帑无可通融,兵券必且不继,脱巾呼市之忧,或在目前。
内库、封桩之积,其能独存乎」?
上皆改容纳之。
事苟关国家,虽身不预其事,亦起而力争。
丁大全用事,人已多侧足避祸,公曩宰金坛,尝与大全稔,至是数之曰:「某人当留而劾,某人当劾而留,贤否倒置,外议谓察院何如人」?
大全曲挤丞相董槐去之,欲攘其位。
时则大全羽翼既备,士大夫无复为公议出一言,独三学诸生伏阙攻大全,书十馀上,大全鼓院勿以上。
上下之情既尽为所隔,中外汹汹,忧不知计所出。
公奋笔贻书二府程元凤蔡杭曰:「某以非材,备员宰掾,事无钜细,皆当效忠。
况言路通塞,尤关国体。
窃见此月十三日三学再入叩阍之书,通进司已行缴入,继闻付还,见留检院,祖宗国脉,全在公议。
虽斟酌可否,未必尽行,然未闻一却而不纳者。
譬之防川,势必奔溃四出。
伊欲全公议一线之脉,和诸生不平之鸣,莫若庙堂就检院取上三学元书,与之径彻榻前,庶几上裨君德,中全国体,下安士心」。
大全闻之怒甚,而犹冀结公自助。
右司赵公崇洁见书亦预名,大全因招公三酌而谕之曰:「此必赵右司所为」。
公出藁示大全曰:「此实某所为,若以为罪,愿自当之」。
于是与赵相继罪去,而公之直声闻天下。
凡其议论之大略尝获著闻于在朝者如此,而尤长睇远志,念念国家,所思或出于当世施行之外。
谓自井田既废,而竭下奉上之弊已极,则欲计每郡上供支遣及官兵衣粮之数,合管田若干,绕城二三十里,除坟墓宅舍仍旧外,凡田皆为公田,使厢、禁军分种,三时务农,一时讲武。
厢、禁军不足则就用元佃,皆比元租少损以利之。
脱遇水旱,则守倅登城可以目望,出郊可以手摘,官吏皆无所容其欺。
山城之郭外无田者宜于近城有限段良田处为之,而官买大家限外之田,以偿近城失田之户。
公田既成,百需取具,不复更催二税,为民置官,不过听其争讼而已。
又谓自国家南渡,而竭江南以事两淮之弊已极,则欲增修徐敏子所建排鳞堑之法,于两淮次第凿沟,递相灌注。
就以所凿土筑堑其田之北,各以蔽田,彼此参平,如鱼鳞形,重重隐,以极于弥望无际,则敌不得长驱以取禾。
堑田既成,守备皆具,而厚吾江南事力,他日又将无事不可为也已。
磊落英发,思整乾坤,或抵掌极谈,神采若为之飞动。
其为浙西仓司时,胡马饮鄂渚,犹未肃清,别桩六十万贯,拟创武备库,又造弓弩、刀箭、火炮、军两献助朝廷。
其再为浙西宪司时,尝浚奔牛至吕城运河,又欲并凿深吕城京口之河,平通淮运,贯彻南北,以地高费大未果。
麾节所至,必先辟射圃,亲率士卒习射无虚日。
慷慨事功,无事不致其力如此。
朝廷方将老其材而用之,公则下世矣,非命也夫!
公幼卓荦不群,少长,从忠公刘汉弼游。
既仕,从实斋王公遂游。
相与切磨,究心理学。
已复遍交儒先,久而脱然有自得处。
每谓下学上达工夫不可偏废,三十辐而共毂,万千歧而通都,虽涉历乎称停裁酌之中,而必融液乎凑合总会之地。
故其见之应事,动无凝滞。
于书则古今圣贤用力之方,国家兵财阨隘之要,经史、诸子、卜筮、隐书,尝钩索其要,仰辄辨诵如流,善谈者莫能屈。
朝散公性豪爽,能诗,好谈论,年高益喜怒不常,公事之曲尽其孝。
少家贫,叔祖为浮屠,曰幸乳岩,有精鉴,知公必贵,督教之,且留钱浮屠氏所谓长生库,曰:「此子二十岁登第,吾不及见之矣,留此以助费」。
已皆果如其言,公侍朝散公泣祭而谢之,钱分文不复取。
自是赤手自奋,以至通显。
其为人精悍机警,介介整整,为文一字不苟,与人交一语不妄。
对客无问劳色笑之欢,而久亲。
死生患难营救不遗力。
闻有善即手录,积之久,参之众,不待其求,荐用恐后;
苟非其人,虽挟势不可得。
为官汲汲为民,而江湖献诗、挟书、星命、技术之流绝不干进。
凡皆确守之终其身,故能以一介布衣起自深山而声名骤满天下,朝廷临事择使必首预选中。
每有荐进于朝及转言于四方,士大夫皆辄应如响。
盖其所以见信于人者深矣。
震与公少同经,而公早达,不及同研席,惟见震文辄误称许,未深交也。
别二十年,仅两尝会面即别。
及震初为尉吴门,而公适以庾节来,未意公之遽我信也,入境俄首招见舟中,道心腹,檄震监还前政诸处盐本钱,天涯海角因为在在遍历,且询其疾苦以告,并疏华亭置分司徒耗根本之状,公皆信而罢行之。
明年春,再檄震结局分司事,凡穷民欠官司钱皆为请免,官司欠民户钱皆为请偿,公又一一从之。
易节宪台,凡谳狱多许预议,相与无疑,同于骨肉,恍不知其见信之由。
久乃知公之来,尝访属吏于侍左郎中麋公弇,麋公尝道震平生而然,麋公亦未尝为言也。
呜呼!
世降俗漓,士大夫辟用僚属,惟势惟嘱,山林晚出之士,非先屈辱其身不得进,世岂复有如二公之相与图谋、选用一惟其公者耶?
最后公尹京,复招使自近,答书问京可尹也,物价当何策可平。
迟报未即行,而公已去。
公长仅一岁,谓依效尺寸,后会正未渠央也,讵料公之遽止此耶?
呜呼惜夫!
公生于嘉定壬申十二月之四日,卒于咸淳丙寅七月之十三日
上虞县建隆㠗兑山之原,以咸淳戊辰十二月之某日。
娶张氏,封宜人
子二人:长凝,乡贡进士
次焱,将仕郎
女一人,孙男女各一人。
先葬期,二子以其行事来求状。
畴昔受信用者也,不敢辞,并具其本末大致如此,以求当世立言之君子述焉。
谨状。
是年五月朔,门人文林郎、新除史馆检阅黄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