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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辞免知婺州 南宋 · 袁甫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三三、《蒙斋集》卷一○
自顾贱微,倍深兢惕。
伏以臣子事上之谊,无贰尔心;
君父恤下之情,丕从厥志。
已备殚于忱请,乃尚閟于俞音。
理实未安,辞宁荐渎。
伏念某素乏涵养,动招悔尤。
以阁职而领真祠,犹难轻受;
分藩符而升秘殿,奚可冒承?
矧圣明求治之益勤,惟牧御得人之为急。
眷言星婺,密拱日畿。
高大父之遗芳,依然犹在;
不肖孙之弱植,藐尔何堪?
得非所蒙,荣秖为惧。
傥苟贪于光宠,是自速于颠隮。
伏望钧慈,更赐敷奏,收回成涣,改畀时髦。
义利两途,难兼取鱼熊之美;
行藏一致,乞仍寻鸥鹭之盟。
馀干县先贤祠堂记 南宋 · 袁甫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三八、《蒙斋集》卷一二
相天子与服劳州县异乎?
职位崇庳不同,尽忠于君则一也。
相天子与授徒里巷异乎?
事业显晦不同,以善淑人则一也。
于越邑令马君,合是邦先贤,不以职位崇庳、事业显晦为间,作新堂以祠之,于以识邦人之思。
绘事讫功,礼仪是饬。
蒇事之日,观听竦然。
邑士求记于余,余谓是举也,足以教人识义命之所安焉。
贵贱荣悴,得丧祸福,制命于天,奚庸致力?
吾之所自力者有矣。
圜冠履方屦,超然独灵于群物,而谓之人,顾不能求其所以为人者,独不足羞乎?
顾瞻新祠,人心爱敬,虽亡若存,何为而得此?
贵而为宰相,命也。
命可必乎?
命不可必,则有义焉。
贱而为匹夫,亦命也,苟无愧心,视列鼎重茵夫何羡,吾惟守此义而已。
义合,乃得其所以为人者矣。
则夫睹斯祠也,反诸吾身,纵不如忠献、忠定,殊勋茂绩,著在青史,得如诸贤以职业自见,以诗书授徒,生虽不获显用,殁乃与辅相并祠,亦足矣。
未尝仕也,垂芳千古,人到于今仰之,又何必舍吾之良贵,而盻盻焉以外物为重耶?
马君夙有隽才,为政明而不察,有惠爱于邑,慊慊焉常自以为不足,事关风教,知无不为,志可嘉也已。
马君欲得师乎?
视此前人,邑士欲学政乎?
视此马君。
祠者凡九人,忠定赵公、乡之望;
强恕、南溪蒙堂三柴君,恕堂李君,皆师友昆弟;
忠献张公,尝携南轩寓兹土;
沈、赵二侯,俱邑令也。
马君名光祖金华人
衢州圣者阁记 南宋 · 袁甫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三八、《蒙斋集》卷一二
金华圣者阁,在三衢吉祥院,盖圣者真身也。
自国朝迄绍兴,院再经郁攸之厄,而圣者真身岿然独存。
宝庆三年冬十月,火复作,而真身亦无恙。
此邦尊信圣者非一日,遂亟营杰阁,有加于旧,以慰邦人之心。
僧请余记其事。
余谓混凡同圣,灵异昭赫,尚假记耶?
且土木工程,纤悉亦何待余记为?
试以鄙见问圣者。
凡人所以崇奉佛法,为其福力广大也。
使福力果广大,则火不作矣,而顾不能止火,岂定然之数,佛亦不能逃欤?
火三作而真身三免,是又超数之外,何也?
且佛有无量不可思议之平等心,则当有无量不可思议之平等功德。
普同救度,是为平等。
今真身独全,真身之外,一爇无馀,是又何也?
世人不能解,余则了然无疑,佛无在无不在。
圣者之生也,人异之;
圆寂也,人又异之;
火不能毁其真身也,人又异之。
佛果在是耶?
有定在其谓之佛耶?
无定在其谓之佛耶?
圣者辞世,颂曰:「古貌昂藏,法中之王。
猪头千个,不把片尝。
陶吾真性,吾是定光」。
且陶吾真性,非猪头也,亦非非猪头也。
猪头千个,非尝也,亦非非尝也。
吾是定光,非定光也,亦非非定光也。
人谓之散圣,非散圣也,亦非非散圣也;
人见其圆寂,非圆寂也,亦非非圆寂也;
火作而真身不坏,非真身也,亦非非真身也。
无量不可思议之平等心,岂较火不火哉;
无量不可思议之平等功德,岂较真身在不在哉!
圣者以为然乎?
以为不然乎?
遂为之偈,曰:
圣者示现,本无示现。
圣者不示现,亦无不示现。
慧智尚莫窥,凡眼徒自眩。
神通大自在,功德世界遍。
旧阁倏成空,新阁俨当面。
乃知个中意,入火原不变。
无变无不变,古佛定光现。
条奏海道备禦六事1257年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七二、《许国公奏议》卷四、《四明续志》卷六、光绪《定海厅志》卷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宁波市
一、绍兴初创立水军,屯驻定海,专为行都后户之防,未尝轻调一兵远戍。
嘉熙年间督府始行下调遣,前赴上流差使
统制林炜督府旧校,勇于奔命,更不申闻制司,具申朝廷及督府免调,自是遂以为例。
至淳祐九年统制纪智春备述利害,申告本司,本司备申朝廷,蒙从申免行出戍。
当年遂擒捕到积年大䑸海寇数百人,赶逐倭船出境,捕获铜钱二万馀贯,实得全军在寨之力。
宝祐初,当国者不知东南事体,科降官钱,令本军造平底船,差军士四百人,驾往海州,就行捍禦。
又准起发把隘民船一十五只,并往海州
除民船梢工梢首共计三十人外,又令本军起差军士四百七十人,驾放上项船只。
是为两戍通差官兵八百七十人,每遇更戍之时,又须别差八百七十人,或遵陆,或航海,前往抵替,方得前项戍军回司。
是一岁之间,常是一千七百四十人往来道涂,无休息之日。
宝祐元年八月,准密劄差官兵三百五十人,同民兵一百五十人,驾民船三十二只,往料角屯戍。
切照料角者,乃通州料家沙之角,民旅船只自扬子江口入海,不欲经涉大洋风涛之险,是以沿趁老岸,寻觅洪道,潮长则进,潮退则止,迂回转折,不计日程,以达于淮海,非防大敌之要害也。
徒辍国家门户之防,而置之无用之地,尤为无谓。
总三项而计之,是定海之军岁减二千九十人之实力矣。
此军元额止六千人,自来四千人系庆元府通判厅、经总制司管认券钱,二千人系庆元府管给券钱,而米则尽系庆元府给饷。
近来缘郡计凋弊,而经总制司财赋亦复失陷,阙额常数百人,则所管之兵止五千人而已。
老弱疾患又居十分之一,则实可用之兵四千五百人而已。
而二千九十人之往来征戍于淮者,又皆选士,则其在寨者仅二千四百馀人之常卒而已。
修备戎器,打造战船,收买军需,防守寨栅库务,率不下三四百人,则在寨之数仅仅二千馀人而已。
而又往年以州兵之鬨,移屯于郡者五百人,以盗贼之炽,分屯于东门者五百人,则定海本寨又仅仅千馀人尔。
海道之责,则西接许浦,南接福建,北接高丽,东接日本,广袤且踰万里。
探望以舟师,巡逴以舟师,把守诸处隘口以舟师,又欲常整备三五百人,以为缓急不测之用,于是定海它无一卒可调矣。
使幸而出一尘之警,尚可牵补驾漏,以过时日,每一长虑却顾,实为之寒心。
许浦水军,顾管一万二千人,其任责止于扬子江口,北极如通泰、如料角,正与许浦相直,乃其地分。
不以许浦之军屯戍,而乃以定海之军屯戍,良由许浦都统之重,可上告朝廷,而定海不过偏军下垒,情愬不能自达,前后制臣又无有为之申陈者,所以陵夷至此极也。
某虽见极力措办钱粮及备等下钱并七事件军装,一面招补阙额,然非仓卒之所能办。
欲望朝廷将近年创例出戍淮海两项戍兵免行调发,庶几本军兵力稍全,可以遵照朝廷指挥措置关防,不至疏虞。
又其最可念者,海滨之人与北方风土不宜,至则疾病交作。
宝祐三年分徐欢所部四百人,亡殁一百一十六人,钟晟所部四百七十人,亡殁一百一人,加以数年,将尽为异乡之鬼。
又自宝祐元年调遣,以至四年,损失军器共计七千九百馀件。
久戍之船,本军每岁又自差官前往修葺,四年之内,已用过钱一十三万八千二百馀贯
加以数年,此军亦将赤立,不复可支吾矣。
臣窃惟两淮知院知府,威声震于沙漠,勋烈炳于丹青,黄头郎如林,下濑船如云,决不欠此千百人之弱卒、十数只之民艘。
若以此一千二百二十人之生券,自每岁为新会三万八千八百六十二文,为米九千六百三十石,到戍回戍,行府犒赐优厚,共为钱约新会二万,本司每岁遣戍,亦该新会一万,是统为新会六万八千六十二文矣。
以上项钱米就淮东招募一千二百二十人,并作上等效用,岁不过欠新会六万五千八百九十八,欠米三千七百六十二石。
朝廷决不较此琐琐。
使行府不失调兵之名,使本司不失见兵之实,其于内外边防,均为幸甚。
一、防江海之险,与防平陆之险不同。
平陆之险,专以人力;
防江海之险,专以人谋。
盖贼虽有千船万樯,才一开岸,即为风水所使,散漫四出,决不能成䑸合伴,并力于我。
我但得精卒三千人,坚好之舟三十只,屯泊于贼所必经之地,一舟过即杀一舟,自可使之无复遗类。
此机六韬三略之所不载,而前史往牒之所未详也。
臣窃惟自中兴南渡,立国钱塘,所以创许浦水军于平江,创澉浦水军于嘉兴,创定海水军于庆元府,无非为京师左右前后门户之防。
许浦扬子江置司,去京师为远,惟澉浦去京师为近。
而不知澉浦之外,又有所谓金山,乃应干舟楫所必经往稍泊之地。
臣二纪之前假守嘉兴,适逆全有窥海之意,臣遂具申朝廷,创招水军千人于金山,又为澉浦之外拓,至今人以为宜。
定海水军虽得控扼之地,然于防制倭丽则有馀,而于遮护京师则不足。
若曰山东之贼欲送死鲸波,则自胶西放洋,绕淮东料角诸沙之外,自有径截洪道,直达前所谓嘉兴金山,不必更放大洋不测之渊。
臣今体访定海之里,有地名曰向头,至钱塘江只一潮汛,乃应干舟楫所必经从上潬之处,与嘉兴金山无以异,而形势则过之。
且有地可以建寨,有山可以藏舟。
臣欲招刺阙额水军五百人,人人必皆选士,就彼屯驻,设有缓急,则增兵占守,可以万举万全,而京师有金汤之固矣。
高庙朝,御史中丞沈与求尝奏云:「议者皆欲于向头置屯,使贼至此,已是入吾腹心之地」。
盖是时登、莱、海、密尚与本朝相关,而高丽亦羁縻未绝,故或者犹有不肯厌安江沱之意,而与求之论所以欲向外下江。
方今时异势殊,臣所以举此一节者,欲以證头置屯,先朝诸臣固尝言之,非臣之茍言也。
一、庆元府诸邑昌国象山定海枕海而处,奉化亦半之。
沿海之人,多恶少亡命,以渔盐为业,大率剽悍轻捷,在水如龙,非官军比也。
浙之东西以及福建,凡并海而生者,虽无非习熟波涛之夫,独以庆元人为称首。
凡贩海者以百人为率,庆元之人仅著十分之二三,盖恐其多则能并杀其徒也。
此可见此邦沿海之民,最悍而最可用。
臣顷奏闻兴复砂岸,以六家上户之世业复归而还之,最令照右例输纳官租,正欲为团结之地。
今官司岁收不过十七界十四五万贯文,臣今欲仍弛以予之,却令当土大家随其地分及砂岸广狭事力,共团结强壮三千人,仍与各办衣装器械。
大略如往年两淮、近年沿江团结民兵之法,置立头目,部勒队伍,遇秋时渔田之业隙,则以千人合教于郡,三岁周而复始,盖一举而有三利焉。
缓急之际,此三千人可以当三万人之用,一利也;
既就团结,则姓名皆在官司,为盗贼者不可容,贩私盐者亦可戢,此二利也;
三利:大家上户,既永免砂岸纳钱,其利无穷,且永无寇攘。
如近时三山小榭焚掠之虞,特不过一番置办军装器械之费,实系以合纳官钱而办官事,固其所乐从而喜听者也。
一、本司自嘉熙年间准朝廷指挥团结温、台、庆元三郡民船数千只,分为十番,岁起船三百馀只,前来定海把隘,及分拨前去淮东镇江戍守。
夫以百姓营生之舟,而拘之使从征役,已非人情之所乐,使行之以公,加之以不扰,则民犹未为大害。
奈何所在邑宰,非贪即昏,受成吏手。
各县有所谓海船案者,恣行卖弄。
其家地富厚真有巨艘者,非以赂嘱省吏隐免,则假借形势之家拘占,惟贫而无力者,则被科调。
其二十年前已籍之船,或以遭风而损失,或以被盗而陷没,或以无力修葺而底沉,或以船身老朽而弊坏,往往不与销籍,岁岁追呼,以致典田卖产,货妻鬻子,以应官司之命,甚则损弃乡井而逃,自经沟渎而死。
其无赖者,则流为海寇。
每岁遇夏初,则海船案已行检举,不论大船小船,有船无船,并行根括一次。
文移遍于村落,乞取竭于鸡犬,环三郡二三千里之海隅,民不堪命,日不聊生。
待至起到舟只,则大抵旧弊破漏,不及丈尺,杠具则疏略,稍火则脆弱,亦姑以具文塞责而已。
民被实害,官无实用。
且天险之防,以人心为本,先使百姓惟悴,根本动摇,脱有缓急,何恃而亡恐!
臣已结为义船法,谓如一都每岁合发三舟,而有船者五六十家,则令五六十家自以事力厚薄,办船六只,船身必坚耐,杠具必齐整,稍火必强壮。
岁发三舟,而以三舟在家营生,一岁所得之息,则以充次年之船办杠具、招稍火之用。
立以程限,守以信必,岁岁遇当把隘之日,则如期驾发,以至军港,听候调遣。
于是有船者无倖免之理,无船者无科抑之患,永绝奸胥猾吏卖弄乞觅之苦,永销滨海居民破家荡产之忧。
人心固则天险固,三郡边海之人,莫不欣然听从,事将就绪,实为海道无穷之利也。
一、此邦沿海凡有寨口,大嵩管界海内白峰、岱山、三姑、岑江、螺头,计土军一千四百八十三人。
朝廷创立,本欲与定海水军相为掎角,肃清海道
承平既久,寨无可用之卒,卒无可用之舟,半是买闲,半是占借,教练不习,击刺不闲。
兼九寨巡检,名系军班,部吏孺子,并不谙所谓海道事宜,目不曾接风涛,足未尝履海岸,尝惟循袭故事,掊尅自肥而已。
故此一千四百八十馀人之土军,徒费国家钱粮衣赐,亡具甚矣。
区区欲望朝廷将九寨巡检向去遇有满替之人,许从制司选辟曾从军伍、谙熟海道、惯会船水之人,充巡检职事。
庶几头目之人以渐更易,众听不惊,而寨卒亦渐可训齐教习,以无用为有用。
仍遇有盗贼,许令定海水军主兵官会合调遣,一应功赏,并与水军一体施行,实为海道悠久便利。
海道之防,所急舟船器械、教阅训练,臣岂不愿仰遵宣谕指挥,尽心力而为之?
但大概非赤(下缺)
婺州谢到任表 南宋 · 赵汝谈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六六、南塘先生四六
骤从閒散,荐奉宠灵。
揣分非安,戴恩窃惧中谢。)
伏念臣本无才术,偶滥科名;
徒有朴忠,莫谐俗好。
庆元攻道学者得势,臣则甘受党禁而弗攻;
后开禧议规恢者加诛,臣则宁犯贵权而敢议。
以兹沉踬,幸及休明。
大柄一还,正涂四辟。
藐支立之孑立,猥杂遝以汇征。
然而性理之书复行,臣独惟论笃是与;
戎兵之役倏起,臣终且守遇不移。
故虽越岁以屡迁,寻亦忤时而先斥。
逝将永已,那觊复然。
今乃忽通籍乎承明之严,予符以冯翊之重。
龙光绝骇,难固拒于诏书;
驽驾数颠,恐重孤于鞯策。
兹盖恭遇皇帝陛下循名责实,观过知仁。
察其山泽臞儒,耻为曲学;
悯其宗室遗老,咎在真情。
苟未至于残民,犹可使之治郡。
臣敢不勉扶罢弱,祗布中和。
问疾里闾,傥免终年之愁叹;
劳掾史,或容数月以病归。
潘教授 南宋 · 赵汝谈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六九、南塘先生四六、《启隽类函》卷一○七
花萼集中,昔两容于投分;
藻芹宫里,今复许于同寅。
顾幸会之何多,祇欣荣之惟倍。
恭惟某官书种挺生于玉质,儒林独秀于金华
奕世簪缨,已庆流芳之远;
对床笔砚,更歆之香。
既为信䌽棒之威,尚肯淑青衿之子。
双湖地近,接辟雍之海流;
而泮水教成,招诸生而晨入。
毋嫌官冷,未必席温。
某猥以散材,赘兹游倅。
陈仲举,车中应记于姓名
随郑广文,座上愿承于规诲。
所尘者略,其望则深。
金华宰二首 其一 宋末元初 · 王柏
七言律诗 押寒韵
弦歌声里一瓢安,士友催诗送长官
律己十分无可议,爱民一念未尝寒。
更知耐事如公少,留取清名作样看。
百姓越疆归令问,恩流职外此尤难。
金华宰二首 其二 宋末元初 · 王柏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六龙潜处起宗英,来作金华有脚春。
人被抚摩称是佛,事归听断果如神。
忍看凫舄双飞去,趁得葭灰一点新。
近世柏台冠豸者,多求作邑有声人。
伯兄新楼十首 其四 宋末元初 · 王柏
七言绝句 押青韵
野色晴晖展画屏,绿槐古樾两娉婷。
却嫌一带无情,只放金华半段青。
赈济利害书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八九、《鲁斋集》卷七
恭闻孝宗皇帝「后时失实」之训,言简而意周,万里民瘼,如在目前,真帝王之轨范也。
伏自某官开藩之初,首举是训以警僚寀,可谓得为政之要。
见于施行者今三阅月,又似未有成效,其故何哉?
孟子曰:「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
执事访求民隐,虚己纳善,孳孳不倦,举行荒政,焦心劳思,此百姓之所共知也,不可谓无不忍人之心矣。
然官吏奉行,不足以识执事爱民之盛心,文移旁午而膏泽不下,流移日甚,而籴价日昂。
或者议其政而并疑其心,愚独以为不然。
四方之风土不同,田里之休戚不一,以执事博询群议如此之勤,而应之者泛然唯诺,一无以仰助执事爱民之政,此吾乡士大夫之责也。
今不揆愚陋,敢先陈吾乡风俗之大略,继之以愚说二条,恐或可以裨赞荒政之万分,敢祈采览!
切惟两浙槩号富饶,而东浙之贫不可与西浙并称也,人或有知之者;
婺女之贫不可与浙东诸郡并称,则人鲜有知之者;
金华今日之贫,与三十年前亦不可以并称,人无有知之者矣。
夫均此郡县也,肥瘠顿异,必有其故。
何者?
昔之为民害者,版籍荒落而已,虽胥吏持亏盈之数,舞出入之权,而犹有遗利在民也。
自经界以来,版籍具在,而有无虚实,固不可隐。
其奈经界之时,县令朱中直匿乡都之旧额,勒保伍增添新数,先为奸吏之地,民受其欺而不能辨,不特无遗利,而民以暗被苛取矣,其害岂不大哉?
况自南渡以来,科配之数越为重,婺即次之。
婺之七邑,金华为尤重,夏税之输十有三种,虽间有蠲租之令,而此赋自若。
袁韶之长版曹也,增罗绢重厚之数,而民力始困。
加以十数年以来,丝枲之价顿踊,谷粟之价顿轻,知民力始困矣。
富家巨室仅仅自保,用度稍广,质鬻随至。
中产之家,往往一岁之入不足以支一岁之用,日降月下,而窘色不舒。
每至秋成,如解倒悬,乌有馀以待穹价?
是以劝分之政固荒政之所先,而非金华之所急。
大抵劝分之政,为富而积粟者设,为愚而嗜利者设。
今谷价既隆,数十年之所未有,于此时而犹闭藏,尚复何待?
嗜利者虽无厌,而如是之愚者亦鲜。
金华所谓富家巨室,实不足以当江西、浙西困弱最下之户。
昔之为富家巨室者尚有数年之储,今无兼岁之蓄矣。
虽有闭籴之心,而左支右吾,其势自相煎迫,益不容于不粜,故曰劝分之令非今日之所急也。
以今日劝分之令,随时直之低昂而无裁抑之患,则富家所宜乐从。
然终未有欣然应上之令者,盖县奉行,不察有无,不审虚实,持版籍之虚数,例行告谕,纷纷四驰,反如白科,上下相疑,粜者束手而籴者无措。
是未足以济民,适先有以害民矣。
书生私忧过计,不虑富家巨室之闭粜也,方虑其喜于得价,倾囷倒廪而尽泄之矣。
天命靡常,丰凶难必,万一不幸嗣岁复以旱告,虽有良、平之智,不知善其后矣,可胜寒心!
然则为今之策奈何?
曰:赈荒之体,先公庾而后私家;
赈荒之要,抑有馀而补不足。
嗟夫!
田不井授,王政堙芜,官不养民,而民养官矣。
农夫资巨室之土,巨家资农夫之力,彼此自相资,有无自相恤,而官不与也,故曰官不养民。
农夫输于巨室,巨室输于州县,州县输于朝廷,以之禄士,以之饷军,经费万端,其始尽出于农也,故曰民养官矣。
不幸凶年饥岁,在上者不得已散财发而赈恤之,使之得免于流离沟壑之忧,尚有是可以寓其爱民之心耳。
春省耕而补不足,秋省敛而助不给,此王政之所先也。
切惟今日义仓创于庆历初,令民上三等,每税米一斗输二升,以备水旱。
其后兴废不常,今下及小户矣。
是官无以赈民,使民预输以自相赈恤,已戾古意。
今又移易它用,数额常亏,遇歉岁则复科巨室,此何义哉!
其后又有效社仓、广惠之遗法,尽将前贤立法之美意颠倒纷乱,以为沽名买誉之资。
始也低价以强民之输,先为中户之困,既而官吏侵渔,所积朽坏,民得之而不可食。
今幸新陈相易,而积日未远,而州家顾乃深藏固闭,其所以备水旱者,一切倚办于私储,爱民之心何以敷于百姓?
公聚朽蠹,三老冻馁,此晏子之所深叹也。
况今朝廷犹特发,而侯国殊无发之意,切恐百姓德巨室而不德官府,巨室怨官府而不怨朝廷,甚非所以承流而宣化也。
昔成周荒政十有二,以聚万民,一曰散利。
县都之委积以待凶荒者,恐不如此。
今不若先发官庾,如常平、义仓、社仓、广惠仓之类,盍尽数散之,官庾竭然后及于私家,名正言顺,义感仁畅,既足以广君上爱民之心,又足以成州爱民之政。
百姓德官府,而巨室心服,亦庶乎王政之遗风。
盖设施先后之序,实意之所孚,义气之所兴起,故曰「赈荒之体,先官庾而后私储」者,此也。
昔成周之衰,王政不行,莫甚于战国
梁惠王犹能移民、移河东河内,故孟子之所不取。
以今观之,能如惠王之用心者尤鲜。
且籴价何为而骤高也?
以岁旱而无粜也。
是籴价不高于丰稔之地,实高于旱歉之乡。
然高价之利不归于旱歉之乡,实归于丰稔之地。
彼歉者既歉矣,而又尽索其家具,积数倍而仅可易常年之一;
彼丰者既丰矣,而又坐享高价,以常年之一而可得数倍之利,是丰者再丰,而歉者再歉,甚非平准之意。
夫天时丰稔之不同,地利厚薄之不一,此为政者所当辅赞天地之化,裁制其轻重之宜,岂有坐视其偏倚之势,而无以权其低昂之
恐未可以言善政矣。
县官劝分之令,乃随时直,不与减损,此巨室之所喜而细民之所不乐。
所徇者小而寡,所害者大而众,不可不审也。
然又不辨其乡之丰凶,不察其家之有无,例令赈粜,其丰而有者固可以济民之乏,彼凶而无者自谋且不给,又何分之可劝哉?
是以富益富,贫益贫,势不均平,人心不伏,互相推托,迁延日时,民将饿死,谁执其咎?
今蠲租之数既定,而七邑之丰凶大略可见。
有上熟之邑,有中熟之邑,有下熟之邑,又有最旱之邑、中旱之邑、不旱之邑。
以上熟之邑自可以补最旱之邑,州家何不裁损其价直,求籴于上熟之邑,复裁损其直,以赈其最旱之邑也!
其中熟、中旱之邑,又有最旱、中旱、不旱之乡,亦有上熟、中熟、下熟之乡,所以裁其直者,亦如邑焉。
其庶乎无偏重偏轻之势,无甚休甚戚之民。
彼受抑者无怨词,彼受济者有实惠,岂不善哉!
今最旱者当赈济,而上熟者亦赈济,上熟者当劝分,而最旱者亦劝分,恐未可以言善政矣。
故曰「赈荒之要,抑有馀而补不足」者,此也。
愚之二说若迂阔,而实今日之急务,惟高明详察而进退之。
上宗长书(论扫松)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鲁斋集》卷八
某窃谓人之所以为万物之灵者,以其明天理,秉礼义,不忘其本也。
是故先王之制礼,自天子至于庶人,所以祭其先者,节以世代之数。
今扫松之祭野祭也,古无是祭也。
古无是祭,而今世俗行之,无敢废者。
虽闾巷小人贫无立锥,当清明之时,一陌之纸、一豆之饭,犹徘徊于火葬之所,而寓其追思之诚,何也?
所以约天下归于厚,敬其所自出也。
敬其所自出,则凡茔域之所可考识者,固不以世代为限,此所谓报本反始之礼。
礼者节文,此天理也。
吾宗亦金华之望也,其聚族之会者有二:曰月旦之会,曰埽之会。
月旦之会,所以示长幼之序;
之会,所以致追慕之思。
月旦或有时而缺,埽则不可缺也。
虽闾巷小人犹不敢缺,况吾宗,其可已乎?
自始祖而下至于一府君,其茔不过七所。
上世诸尊长约以三位轮掌,丞相位一年,十一府君派下共一年,三三府君尚书派下共一年,大约所费不过用二十有馀贯
尚书位计钱十有二贯,九中散位计钱六,十八承事位计钱六
此例行之非一年矣。
十八承事位下每次系三五叔三位主办,前日蒙三五叔赐访,以三七叔位窘乏辞。
又蒙三九叔赐柬,欲行权免。
然某人微行卑,非主宗盟者,何敢容喙?
但以卑下奉承尊长之命,岂敢恝然而不报?
退而念之,所费本不多,而此事之所关系甚大,不特有以启乡党之讥议,而天理之在人心者,其可泯乎?
则某之躐次而言,不为无因。
夫子孙之不能以皆盛也固也,亦幸而不至于皆衰,则盛者其可保乎?
今族人咸曰三三府君派下之最盛者,莫如尊叔。
今之人往往谦冲逊避,不敢以盛自居。
然于此事,则不当不以盛自任也。
咸欲屈尊重与三五叔合之,则每位不过用三贯而已。
通以三年轮掌计之,则每年不过费一贯之赀,固尊叔之所不足计。
然所以植立门户,持扶天理,诚非小补。
诸族人不敢以此禀闻,某窃谓尊叔握空披荆,创造基业,亲戚乡党,莫不指重,是岂侥倖所能及乎?
而况二贤弟学问卓然,此理洞明,何待愚者一言之悟?
正以每年循习旧例,不知此曲折也,诚使尊叔知之,岂不翻然惊奋?
大抵不以此禀闻者,抑以待尊叔甚薄也。
然某则不敢不禀,拱听尊命。
陈本斋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三、《鲁斋集》卷一七
某于腊月二十有六日拜书修庆,浼唐实夫转达,未知何日可澈冰矑。
岁正之四日,伏领赐书,正某修书之日也。
是日金华有雷电之变,知契好不替,吻合如此,何感如之!
某学识浅陋,不敢妄论古今,兹因执事与修史笔,敢陈管见,亦不暇详其条目,姑以大纲言之。
太史公之八《书》严矣,所包固有未尽,而《封禅》何足以专一书?
其后立《儒林传》,乃与佞倖、滑稽、杂流并列,何其识虑之不高也!
犹有可掩瑕者,能以夫子列诸世家,而门弟子附焉,以老庄等自为别传,亦知所尊矣。
班固作十《志》,视八《书》有分有合,有增有损,而《艺文》之为志,名既不与诸家杂出,而崇儒重道之意比太史公益下矣。
范蔚宗之纪东汉,不得与班固并称,自古之论然也。
蔚宗乃别出《文苑》一传于《儒林》之后,既知有本末,又别立《党锢传》于前,则其识不可谓不班如也。
此传虽前所未有,义所当立。
东汉之盛,孰有踰于党锢诸贤哉!
魏晋以下,不足言。
共推国家之所以远迈汉唐者,亦以周子再开万世道学之传,伊洛诸先生义理大明,尽掩前古。
今上圣德巍煌,未易形容。
其有关于世道之最大者,莫如封五子,列诸从祀,崇尚道学,表章《四书》,斥绝王安石父子之祀也。
今四朝大典成于今上之朝,舍此不录,纵史笔极其典法,而五子之徒浮沈出没于列传贤否之中,便无精彩,岂不为千古之羞?
向者敬岩侄尝奏请于朝,乞立《道统传》,朝廷不曾取旨收索,宣付史馆
区区之愚以为道统立传,却小了道统,当作一志,岂不胜于经籍、艺文之志乎?
若欲作传,则当曰《道学传》,终不如志体所该全备。
伊洛以来门人弟子著述书目,悉可类聚,首载吾道今上临幸辟雍之诏,吾道粲然,可以上接夫子世家,下陋东汉党锢,岂不伟欤?
此非导谀于君也,将顺其美,是亦格其非心。
大臣爱君,无所不用其诚盖如此。
某因有白事,虽私实公。
乾道庚寅,先大父讳某宰长沙丞相某宰于潜,刘史君藻宰昆山,皆婺人也,皆以邑宰闻。
孝宗留意字民之官,幽隐必达,一日三公俱被召,天下翕然耸听,莫不奋厉。
五月,大父面对称旨,即差知严州,实代南轩张宣公
辛卯信州骄卒作过,两易大父知信州
壬辰冬召赴行在,十一月十五日奏事,十六日径除金部郎官,继赐奎画,访及治道。
癸巳五月,兼崇政殿说书
以谗者谓大父漏泄禁中语,出知饶州,自是老于麾节间。
恐此事《实录》中不曾登载,不特大父被遇上恩之隆如此,尤足以见孝宗考察州县之能否,破削资格而用人,无朝迹而径除郎,以庶官而蒙御笔兼说书,皆当时异恩也。
是以宏模伟德之一端,恐秉史笔者之所欲闻。
子孙沈沦,无由录上送官,幸执事左右史事,不敢不闻。
大父事实见《朱文公文集》第八十九卷神道碑铭之内。
大父官不至立传,今不至立传而得传者亦不少,某之事力不能进状。
今闻从伯祖尚书讳某新得入传,按史法亦有附传之例。
大父与锡山尤公为同年进士,情好甚密,大父卒,锡山亦赐诔文。
或辱鼎重转达史长,得附传以垂不朽,岂特存没被惠,而亦足以补孝宗圣政之分毫。
进退惟命,非某私情所敢必也。
某家藏宋秦公《唐史·吴兢传》稿一卷,真迹粲然,惜向者不曾拜呈。
当时李文简公亦为大父跋数语,即模勒锓木于史馆
某亦得墨本,今以纳上,不知此刻今尚存否。
吴公真足以为万世作史之法则,而秦公删润之功,大有警发,恐或可以少裨大手笔也。
陈本斋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三
孟秋既望,风露已清,而濯缨佩,人望益高,后皇嘉相。
五月末因硕夫兄行,尝附一书以道仰德之诚,必已上彻冰矑。
继是天气向热,痼疾微动,兼为湿气薄腰腿间,屈折颇艰,由是尺书不嗣。
七月初忽闻执事去国,为之惘然,继之以喜。
执事之去甚善矣,犹恨其差晚也。
执事之踪迹固明矣,犹恨心事之未尽白也
虽然,颓波滔滔,峙柱独立,信贤矣哉!
某尝爱坡公之言曰:问世之治乱必观其人,问人之贤不肖必以世考之。
然亦如之何而考也?
不过出处行藏、进退语默之间见之。
君子不容于时,君子何病?
时之差也。
君子茍容于时,时亦何病?
君子之耻也。
能各知所耻,则世与人两得之矣。
执事之去,盍力请于师尹得郡之时乎?
师尹之去固甚巧矣,章贡未尽善也。
心迹俱明者,于此时惟陈右司一人而已。
师尹之归,匆匆一见,且曰少定再入城,当从容也。
既而又匆匆过城,挟无适矣。
无适于是得脱陷阱,其言谓西涧迓从回至此,催迫就道。
若果未有行意,亦何妨却之?
我之迟速,岂吏辈得以持其柄哉!
此事姑置之。
郑定斋曾闻其消息否?
昨传其得兴化,既而兴化屡易守,独不见其姓名,心甚疑之。
执事必知其详,愿垂一报。
潘介岩既归,则为终焉之计,亦无一字入城府。
但闻其卜筑为人所误,未为稳也。
书生举事,不免一疏,尤见此老之淳德。
林国录耠、韩架阁境皆寓金华,二公人物虽不同,皆佳也。
亦得时奉从容,馀非浅陋所知。
执事一出五年,仨归家山,其喜可知。
僭有《高风》一篇,姑见颂美之意,幸垂藻鉴。
谨专人诇候起居。
家兄臂痛,不果修书,立斋侄别已拜书。
令似诸位德业日进,和父既得胄牒,魁占无疑。
不敢拜状,乞斥名。
瞻见未期,敢乞康济一身,自致中和,倚需时运之复,以大发挥(《鲁斋集》卷一七。)
而濯缨佩:库本作「濯缨垂佩」。
好生录序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五、《鲁斋集》卷五
天道流行,发育万物,得天地生物之心以为心,是之谓仁,故仁为心之德而爱之理也。
爱莫大于爱亲,此本其所由生也。
其次则仁民而爱物,此推其所并生也。
吾儒所谓理一而分殊者,爱有等差如此。
自世教不脩,人欲横流,戕贼其天理,本其所由生也既懵然而不知省,又乌知其并生于天地之间者?
虽草木虫鱼之微,亦不当无故而毁伤也,故曰天子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
是以孟春之月,牺牲不用牝,禁止伐木,毋覆巢,毋杀孩虫胎夭飞鸟,毋麛毋卵。
仲春之月,毋竭川泽,毋漉陂池,毋焚山林
季春之月,田猎罝罘罗网毕翳,喂兽之药毋出九门
君子达而在上,立法定制,品节禁戒,其为教也顺而易。
君子隐而在下,著书立言,开导劝世,其为教也逆而难。
况愚夫愚妇冥顽蔽痼,教化未易感,刑罚未易艾,不得不推天道福善祸淫之理,多方以诱之,开其不忍之端,遏其稔恶忘返之念。
此令君《好生录》之所以编欤。
令君尝宰金华,律己甚严,视民如伤,百里旄倪爱之如父母。
忽浩然怀归不可挽,后四年以此编见寄。
三复披玩,作而叹曰:至哉,令君之存心也!
先之以列圣之宝训,次之以贤哲之格言,虽佛书道藏、稗官野史无所不载,分门合类,善恶粲然。
吁,其用力亦勤矣!
虽非先王化民之正法,是乃仁术也,识者当观其心云。
会拜题名序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五、《鲁斋集》卷五
自后世宗法不立,而尊尊之义、亲亲之恩几至于晦蚀泯灭而不存。
秉彝好德之良心不如古人哉,亦以观感服习之未至,此正父兄之责也。
吾宗自始祖至五世,大宗尝中断矣,又三世,尝以儒学显于时矣。
于是推亲睦宗族之道,立为序拜之礼,每朔会于四大位,上冢受胙亦然,所以一人心、定名分,以培根本也。
扶持保守亦既有年,诸长上欲立始庙而未得其所,后因东轩虚旷,而卒成先志。
然犹有所未尽,间尝考之《礼经》:「别子为始祖,继别为大宗」。
注疏有二义:一谓诸侯之庶子,别为后世之始祖
一谓始来在本国者。
今三府君凤林迁入城府,固已合始来之义。
若以天子建德祚土言之,尚书庄敏公祚土东阳郡侍讲焕章祚土金华丞相文定公祚土鲁国,皆得以为始祖也。
小四府君创业临江,子孙出仕亦得以附始末之义,阖族建议,请同享于三府君之庙,所以共明命而厚人伦,于亲亲尊尊之道,庶几乎有所观感服习,垂裕无穷云。
咸淳己巳冬至,奉妥礼毕序拜,谨述事始,书于题名之首。
勉斋北溪文粹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七、《鲁斋集》卷一一
右《勉斋黄先生文粹》三十篇,《北溪陈先生文粹》三十一篇、《经说》十五篇,金华后学王柏之所编集,而又附以杂著四十馀章。
北山何先生亦尝增定焉。
在昔乾、淳之士,登考亭之门而亲传面授者,不知其几人矣。
穷乡孤陋,未能遍求高第弟子遗书而尽观之,但见端的固守其师说,而接引后进,敷畅演绎而不失其本意者,惟二先生之为可敬。
勉斋先生辞严任重,充拓光明,而《通释》尤为渊奥。
北溪先生辞畅义密,剖析精微,而《字义》为阶梯。
皆所以为后学之津梁,以达于紫阳之室者也。
此编非敢妄有铨择,亦以其尝玩味诵读者开其子侄云。
久轩定斋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七、《鲁斋集》卷一一
予幽约不勇,不能寻师取友于四方,求乾、淳诸老私淑之遗训,以变化其气质,与世参差,交道枯落。
淳祐乙巳之秋,因事入京,始识久轩蔡公,盖西山之孙、九峰之子。
是时给礼玉堂,初除正字,与友人王抑之敬岩立斋二侄,契谊颇密。
予起敬其家世甚久,遂往访焉。
公即以故人相待,削去岸谷,意气笃厚,有前辈风。
越再年,出持江东宪节,后移节本道,予以部民未敢纳谒,而揽辔已在门矣。
既而兼绾郡绂,再至,尤款密于松斋道院之间。
及登政府,相与如一日。
凡两去国,后一出尤伟,皆以事关学校,力争不得而去。
善类恃之如泰山,天下想望其风采,以元祐相业期之。
閒居三年而薨矣,呜呼悲哉!
定斋郑君字文之,自太学博士出为东阳郡长史
朋友间误道予姓名,忽一日求见甚勤,却之不可,自是情谊稍款。
其人博洽通练,议论轩豁,实有用之才也。
仅一持武冈之麾,丁内艰,哭爱子,困顿家居,近亦闻其捐馆。
二公皆闽人,今不可得而复见矣。
吁,渊明有云:「知音茍不存,已矣何所悲」?
摩挲遗帖,凡十有一纸,联为一卷,揽涕而书于后。
跋丽泽诸友帖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八、《鲁斋集》卷一二
东莱先生吕成公讲道于金华,四方学子云合而影从,虽儒宗文师磊落相望,亦莫不折官位,抑辈行,愿就弟子列。
止斋、水心年实下之,固心悦而诚服,非貌敬而面从。
得时止斋大愚之帖,谓哭郎中先生,其言不可诬也。
白石不及登成公之门,而师止斋
止斋既为成公门人,则白石行辈又降一等。
其后作文但欲尊其师,而与成公并称,几于无忌惮。
由是坡王公力辨之,所以正人伦之分,厉风俗之偷也。
古人于行辈最严,于师弟子为尤重,盖人生三事,师与君父一。
昌黎之《师说》,则知所师者道也,而不计年之前后,此于长幼之序并行而不相悖者乎!
近世无求道之实心,而好人之谀己也。
先生之称,交口相悦,心实不然,不以为非,亦不以为耻。
于是先生二字轻于一羽矣,可胜叹哉!
水心之帖,致问同门诸友,于叔度独称曰丈,以其年德之最尊,馀皆兄之,如曰德章、公谨、仲益、宪甫、温仲、日强、敬仲伯广叔昌仲谋,凡十人,情义缱绻,且恨不得长相从也,师门之敬亦笃矣。
后九帖,独善汪公之尺牍也。
诸公皆有闻望于时,汪公师门笃实君子也。
观其交际可以知诸公之情,观其称与可以知独善之德。
吕公泰然,自悔学问剥落,殊少振起。
及党禁方严,独上书斥侂胄之奸,至杖流岭外,不忧不惧。
及侂胄诛,朝廷官之,则已客死矣。
白石为志其墓,而闻者竦然。
丽泽私淑之功,其可既邪?
因有是帖而后及是人云。
跋苏愚翁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九、《鲁斋集》卷一二
君亦居东嘉,尝参保宁幕,既而摄金华,相与之意亦真。
后不堪征赋之令迫,飘然赋「归欤」而去。
上官留之不从,亲旧辟之不出。
时得其书,以《慕庵记》、《好生录序》见嘱,道谢之词甚谦。
其死也,予酹之。
子璞乃以墓上之碑嘱予,勉强缀辑,未知其果入石否。
跋朱子帖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鲁斋集》卷一三
乾道丁亥秋,文公朱先生访张宣公长沙,道由昭武,拜端明黄公中于里第。
先之以长书,其辞前后有曰:「八月十一日,具位朱某敢斋沐裁书,请纳再拜之礼于尚书端明丈台座」云云,「今日之来,盖将顿首再拜于堂下,以偿夙昔之愿。
伏维明公坐而受之,使得自进于门人弟子之列,而不孤其所以来之意,则之幸也。
乡往之深,不自知其越僭,敢以书先于将命者而立于庑下,以听可否之命」。
其书见于文集。
九月长沙,此书则在长沙时,遗东莱先生吕成公之手笔也,故书首言见端明事,称其德履,且自愧浅之为丈夫。
时朱子年三十有八,其景行前修,气识宏达,度越一时,至今使人跃然兴起。
嘉定乙亥金华后学王柏受是书于成公门人独善汪公大度之家,宝藏于笥,又五十有七年矣。
呜呼!
自三先生之声教绝响,后生小子安识前辈敬老尊贤之礼哉!
至于辞受之宜,儒释之辨,当时朋友切磋之实意,典则满纸,义理沛然,大有补于世教者,后欲并刻石于丽泽书院,以退弗果。
慨流风之日远,惧遗墨之遂销,为之三太息,敬识其不敏于卷末云。
一百有五中拜手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