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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寄友 南宋 · 何基
五言绝句 押阳韵
月色窥人冷,梅花何处香。
遥思栖隐客,高啸白云乡(清胡凤丹辑《何北山先生遗集》卷二引《金华诗粹》)。
辞牍 其一 南宋 · 何基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六二、《何北山先生遗集》卷一、《何北山正学编》卷一、《金华先民传》卷一
照对某年月日伏准省劄,备奉圣旨,特补迪功郎,添差婺州州学教授,兼丽泽书院山长者。公朝锡命,下逮丘园,推前代之旷典,贲末学之遐踪。此圣时特异之举,所以风励天下,益广文明之治,甚盛德也。顾某何人,可辱此?靖惟某少受学勉斋黄先生,授以紫阳夫子之传,自此服膺讲习,辛勤探索。每愧天分不强,年齿浸暮,义理之蕴奥难窥,师友之渊源日远,汲汲欲自修分以内事,以是与世几成隔绝,故非窃隐逸之行以为高也。今者特旨自天而降,授本州文学员外,兼丽泽书院讲席,闻命徬徨,莫知攸措。惟是辞受之宜,所当揆事度理,敢用殚控,冀蒙钧察。某闻君子之学固有体用,要必真有可以及人,然后出而任私淑之责。曩者郡太守尝以开讲延聘矣,每至而每辞之者,力不足也。今乃闻朝命而遂起,恝然于先而幡然于后,却其虚名而取其实爵,于义得安乎?廉耻一事,在吾道中固非深奥,为士者最所当谨。岂有廉耻尚不知守,而能明师教以淑人心乎?夫下知其不可而辞之,上知其非伪而听之,此古今辞受之通义也。重念某禀资素弱,自少即苦羸疾,常以安澹泊,薄滋味,绝意世营,庶几得保暮景。今年几八十,龙钟尽见,多动则晕,多言则喘,自度决无有以上称公朝之属望,徒切歉然,此一人辞受之至情也。合二者言,前之所陈,于义则为重;后之所陈,于情则为切。衔戴虽深,称塞何有?凛凛震惧而已。夫豆区钟釜之细,稍知耻者尚不敢轻受,而况朝廷名器之重乎?明知其不可当而冒承之,己固忘其耻心,宁不上辱朝廷之命乎?所有省劄,谨用附本州缴中。伏望公朝特赐敷奏,收回成命,庶使山林贱士识分安身,实涵养之赐。
辞牍 其二 南宋 · 何基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六二、《何北山先生遗集》卷一、《何北山正学编》卷一
照对某恭准尚书省劄子,景定五年十一月十五日,三省同奉圣旨,除其史馆校勘。继颁御笔,兼崇政殿说书者。靖念某山林贱士,学术暗浅,不自意名彻公朝之听,昨准省劄,特补迪功郎,添差婺州州学教授,兼丽泽书院山长。尝控沥忱赤,力申辞免矣。今兹圣君践祚之初,考證访落之典,延登俊乂,继序思不忘,而史馆䌷书,经帷劝讲,首贲草茅一介之士,此圣世累朝不数见之典。前辈大儒,犹惧弗克称者,顾某平凡陋质,踪迹不出乡闾,蒙先皇帝采取于世俗所共弃,崇奖于梦寐所未尝,虽自揣不胜而终辞,然衔戴恩德,震詟荣宠,常恨无一发可以报效。忽闻导扬永命,某与扶杖老癃同一痛割。而幸嗣圣当天,万物咸睹,苟有才长,足堪自竭者,将亟从讴歌来归之后也。纶命下颁,特恩踵至,视昔宦任,益踰分涯。重念某齿几八十,多病侵寻,行步莫任支持,举动类多颠踬,虽在乡党,以此亦终岁艰出,而可使勉强于朝廷之上哉?惟有确控所怀,以冀从欲之仁。伏望公朝亮其陈情始终非伪,免致荐颁督促之命,益重至再违戾之诛,幸甚幸甚!
仙华重午 南宋 · 张森
押真韵
空山值端午,采蒲南涧滨。
蒲生裹白石,涧水清粼粼。
蟠根寸九节,服食能通真。
采之不盈掬,土洁含芳辛。
行行登绝境,有花如车轮。
奇哉世莫识,持扣山中人。
山人耳垂肩,羽佩青衣巾。
乘飙控玄鹤,汎景下苍岷。
我行意其仙,再拜询所因。
仙人揽花笑,见尔还千春。
语我勿复道,倏去无留尘。
归来有馀叹,三咽华池津(明阮元声《金华诗粹》卷三)。
寿冯宫教(三首(己卯十二月初六日丑时)) 其三 南宋 · 徐鹿卿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公占金华宝婺躔(原误作缠),我生剑气斗牛边。
云山阔远一千里,岁纪参差三十年。
初度谩言同日月,荣枯相去异天渊。
香山不鄙兼谟少,名节当参九老传。
秋七月除兼权给事中辞免状 南宋 · 徐鹿卿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七二、《清正存稿》卷二
涣渥自天,措躬无地。臣窃惟国家命令之出,实关天下理乱之原。施行之间,偶未允惬,则中书得以封还,门下得以审駮,台谏得以论奏。三者权任之尊,非他官比,皆所以振肃朝纲,扶持公论,而相与致君于无过之地也。必识虑平允而后可以公批敕之权,必议论正大而后可以抗回天之力,苟非其选,是谓旷官。伏念臣本寒贱书生,素无荣望。粤自端平初政,淳祐改纪,十五年间,时事更易,故有不同,而朴实一心,终始惟一,任分信缘,罔敢容心。误蒙陛下察其无他,前后三次收召,出之冗散,置之清华,遭逢之异,可谓极矣。而臣分量易盈,疾疢屡作,进不足为明时之轻重,退不能决一身之去留。反自省循,实深愧惕。比方请循更迭以便医药,圣恩宽大,未忍弃捐。执经金华,清毡重畀,摄承夕拜,明綍亟颁。浃辰之间,异数狎至,非独求退而进,甚非素心,而度力不任,尤难冒宠。兼仪曹胄监,皆号清选。凡老师宿儒而平生所愿而不可得者,臣顾得之,可谓逾分。若更兼熊鱼之取,将益重鹑特之讥。况久病支离,岂足以振扬风采;精力衰耗,岂容以检核稽违。臣自知甚明,决难虚受。一言涉伪,斯谓欺君。欲乞睿慈察臣悉出真忱,怜臣委实衰惫,别选刚明之彦,以司纠駮之权。姑俾臣仪曹专守,使得清心省事,续图报称。万一沈疴顿愈,则自今以往,无非微臣碎身粉骨、效忠君父之日,誓不敢辞。
供礼部侍郎职谢表 南宋 · 徐鹿卿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七二、《清正存稿》卷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伏以典三有命,许污法从之班;共二非才,更忝成均之寄。承恩激烈,揣分凌兢。窃尝考有虞载籍之传,溯舜帝畴咨之意,以礼化最关于治本,故选抡特重于他官。伯作秩宗,所以重寅清之任;夔教胄子,所以隆温栗之风。苟非其人,曷称兹举。如臣者受才不颖,涉世多艰。早尝备省闼之弥纶,晚乃侍金华之讲论。寸长蔑有,一念不欺。久病支离,仅固筋骸之束;故书忘废,始知口耳之非。守藩屡丐于归休,造阙莫违于威命。吹竽戎部,叠组儒官。涓埃何补于高深,负乘祗惭于玩愒。周官六卿,分职率属,均参禁密之司;礼仪三百,待人后行,益峻清华之职。宠踰其分,人谓斯何。兹盖伏遇皇帝陛下,器使群工,手提妙造。地蟠天际,仪文昭焕于两閒;鱼跃鸢飞,德化陶成于万有。不求其备,善用其中。谓臣粗谨司存,姑俾摄承于邦典;知臣断无他技,或能勉率于诸生。是使妄庸,亦叨简记。臣敢不对扬殊渥,激励壮怀。属车华盖之閒,誓朴忠之自效;稽古礼文之事,庶盛际之亲逢。傥少答于鸿私,即愿归于农亩。
种德堂记 南宋 · 徐鹿卿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七五、《清正存稿》卷五
南安置郡,几三百载,其间鸿儒硕师,以德善著者,有六先生焉。明道、伊川则以侍太中公摄倅事而至焉者也,东坡则经从而憩焉者也,元城、无垢则迁徙而寓焉者也。唯濂溪以办分宁狱事,用当路荐,来为郡司理。受知于太中,开理学之原,见诸行事,尤为显著。故郡虽偏,而是职视诸曹特重。方先生在官时,与部使者争重囚不获,则置手版欲去,曰:「吾不杀人以媚人」。竟免囚于死。自是继武者,民必以濂溪望之。故地望虽重,而称职为难。非难于称职,难于为濂溪也。金华徐杲明仲繇贤关职科第,再转为郡理官。政成,课最上有日矣,扁其堂曰种德,诗以自见,而委鹿卿记之。其有濂溪之心,而溯其原于皋陶者乎!夫两贤相望,经历几世,而以德为刑,其心一也。善种德者,必先定吾所以种德之地。皋陶之钦恤,濂溪之中正,地也。地立矣,凡而偏、怒、奇、怜、蟊,吾种者也;猾胥、驵吏、稂莠,吾种者也。有一于此,皆德之累。去其累,深其种,明以本之,恕以绎之,廉以培之,刚以耨之,学以丰之,则德盛仁熟,而难者易矣。虽然,是不可以朝种而莫穫也。昔禹称皋陶之德,而称其迈言远也。汉于公为决曹,乃侈大其门,以蕲阴德之报。夫处断平允,决曹职耳。而其言如此,则公之种不既卤莽矣乎。皋陶之意,濂溪得之以为濂溪,而于公或未之知也。明仲莅官有能声,又即德名堂,以诒其后。于公幸子孙之贵,而明仲永免子孙之忧,可谓善学濂溪者矣。今理厅象先生而祠之,凡在此位者,暗室屋漏,微有慊于吾心,则入而居于堂,出而拜于祠,必有不安焉者矣。此明仲名堂之深意,吾故表而出之。宝庆初元六月七日记。
乡先生祠堂记 宋 · 李方子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二
予读《晋语》,乐共子成所称「民生于三,事之如一,惟其所在,则致死焉」,未尝不废书而三叹也。嗟乎,古之人所以厚人伦、美教化者,其至矣乎!民非父莫之生也,非君莫之长也,非师莫之教也。三者其恩均,其义一,故其服勤之节,丧纪之数,著在《礼经》,无所轻重。三代之美,相与共守之,不幸而当变故,则为臣死忠,为子死孝,为弟子者亦不敢爱身,以卫其师,古之道也。周衰道丧,蒙人庄周著书论天下之大戒二,谓子之爱亲,命也,臣之事君,义也,命不可解于心,而义无所逃于天下之间。且曰:事亲者不择地而安之,孝之至也;事君者不择事而安之,忠之盛也。其言甚伟,独缺师而不著,岂事师之礼,至周时已浸就废坠与?不然,则其猖狂恣睢,游方之外,名尊其师,而实自贤,因削其礼而不复道与?是未可知也。况去古愈远,学绝教衰,士有能卓然奋起于流俗之中,知有君、父、师而不知有他者,是固不可无以表章尊显之,以为学者之劝也。赣之宁都,余得三人焉。故桂州节度判官孙君立节,字介夫,方安石用事时,奇君之才,欲用为条例司属官,君笑曰:「公言过矣,当求胜我者,若我辈人,则不肯为条例司矣」。荆公怒,罢君不用,颛用吕惠卿,天下自此多事,而君亦卒坎𡒄州县,以终其身。东坡先生为著《刚说》,今见集中,天下诵之。故婺州州学教授胡君野,字德林,举八行得官。方腊反清溪,寇婺女,郡自守贰以下皆弃郡走。公曰:「吾之八行举,忠其一也,可以走乎」!佩印坐黉宫,贼至不为动,尽室死焉。夫以抗权臣之威,而宁老于困穷,犯盗贼之锋,而歼于噍类,二君之志,所愿忠于国与其主耳,一身之祸福皆不遑恤,大节伟然,固将廉顽立懦于百世之下,未易企而及之。近故肇庆节度推官曾君兴宗字光祖抑其次与。君少师事晦庵先生,笃学力行,事亲极孝,文公亟称之。庆元间,权奸柄朝,佥主和附,设为伪学之禁,排拆正论,天下学者讳□其师,君独执礼不懈,益虔。文公殁,服心丧三年。其葬也,不远千里来会同,汉阳太守黄君干状其行,大理司直李君燔为之铭,皆以是称其美。虽未尝蹈祸难、抗权贵如二君之为,然事师之礼,其亡也久矣,朱子之葬,党禁方严,素衣白马,暮丧出城,其来会者仅若晨星之相望,人情畏祸,从昔而然,曾君能不顾时议,而确守古礼,亦可以为难矣。呜呼!人有形于天地而受气于五行宇宙之间,均具一秉彝也。所以事其君、父、师者,皆性之所同有,心之所同然也。然士之真知鲜焉,知之而能实践者又鲜焉。宁都,赣钜邑也,山川崛奇,其最异者曰金精之洞府名天下,秀杰之气,磅礴郁积为贤才,故坚正节操之士,先后相望,而皆有以实践夫人之所难。岁在甲戌,萍乡令廖君继高与其邑人具列其事以告部刺史赵侯崇宪,请并祠三君子于学,以劝来者,赵侯欣然从之。堂宇既成,绘像孔严,学徒来观,起敬起慕。予既素高桂、婺二君子行事,而曾君又同门友也,邑士用是来求文以识岁月。予固不得却也,为诵先生之制,所以事君、父、师者,使归而刻之,吾见宁都之士,自是益知士有全节,学有正宗,而挺然自拔于流俗者,将日益众也。是则祠宇之立之功也。
按:同治《赣州府志》卷六五,同治十二年刻本。
跋陈泥丸真人翠虚篇 南宋 · 陈与行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一、《琼琯白真人集》附录
余舅新广东宪盘庄老人黄公庸,自其少时足迹半天下,喜与方士高人游,得服饵长生之诀,今逾七望八,状貌强健如壮年。每每道泥丸陈先生之名,慨慕不可得而见,余从旁窃识之。嘉定丙子,余来金华,海南白公比岁再遇,邂逅辄弥日款。议论滚滚,无非发明其师之道,平生出处甚悉,盖泥丸学者徒也。神仙之事渺茫恍惚,不可控搏,而传记所载奇变万状,同出一源。若泥丸者岂可不传,以补列仙之轶?先生陈氏子,讳楠,字南木,惠州博罗人,以盘栊箍桶为业,浮湛俗间,人无知者。一日作《盘栊之偈》曰:「终日盘栊圆又圆,中间一位土为尊。磨来磨去知多少,个里全无斧凿痕」。《箍桶之偈》曰:「有漏教无漏,如何水泄通。既能圆密了,内外一真空」。其言下超诣如此,所得盖不凡矣。人以疾苦,撮土与之,随疗而愈,故俗呼泥丸先生。其自号则翠虚翁也。西华真人传之张紫阳,张传之石翠玄,石传之薛紫贤,薛传之陈翠虚。得太乙刀圭火符秘诀、景霄太雷琅书,以雷法行于世,所至与人治鬼。潮阳民家女苦狐厌,狂易无度,先生用雷符熏狐魅,杀之。时被发走,日行四五百里,鹑衣百结,尘垢满身。喜食蛇狗之肉,终日烂醉,莫测所如。而济人利物,效验有不可掩。尝之苍梧,遇郡祷旱,人忧暍死。先生执铁鞭,下渊潭驱龙起,须臾阴云四合,雷雨交作,境内沾足,遂为丰年。过三山大义渡,洪流湍悍,舟不敢行,先生浮笠而济。行钦管道上,遇群盗拉杀,瘗之。后三日,盗散复苏。游长沙,冲帅节,执拘送□州,去数夕又回长沙矣。中夜坐定,或含水银,越宿吐视,已成白金,乞与其徒不顾也。嘉定四年春,作颂言出世意,四月赴鹤会于朝阳,执事者以其茹荤膻恶涕,坐之户外。适有持片竹若箍桶者,人呼之起,与喧争,至危桥,俱溺而逝。道家所谓水解云。时葛川往湖南省亲,遇先生于宁乡,是年四月十四日也。先生自言阅岁四十三,而人有三世见先生者,亦异矣。平生著述有《紫庭经》,察判潘公景良锓传;《翠虚篇》,真息子王公思诚续编之。自丹经行于世几千万卷,高者入虚无,下者骋怪幻,如先生之书刬烦趋要,剔伪辨真,开后学以从入之涂、归宿之地,凿凿乎有所据依。以为人皆可学,而卒莫有能学之者,岂真不可学耶?苟非其人,道不虚行,夫道一而已矣。翠虚之门有鞠九思、沙道昭、白玉蟾,皆心传口授,其高弟也。是三人者不可得而见,幸白公岁一逢焉。翠虚之道得白公而益显,而白公浮游飘忽,又将离世绝俗,而立于独,吾忧其不可得见也,故并书之,以贻好事。嘉定丁丑六月初伏日,承议郎、通判婺州军州兼管内劝农事陈与行书于风月堂。
东阳县推排纪要序 南宋 · 孙德之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四、《太白山斋遗稿》卷上
朱子之言曰:「能通其变则为随,不能通其变则为蛊」。盖随,随时也,所以从宜而迁变也。不变则为蛊,坏继之矣。善哉,吾邑登载版籍之绩于成也,其有大《易》通变之旨乎!嘉泰初,天子以东阳郡赋调不均,民与苦甚,有司修复经界,胥一郡之人执牙步,相土毛,蒲伏阡陌陇亩中,历数年,更两太守,而仅于成。盖其事之难且重如此。绍定二年,今京尹大司徒赵与𥲅涖斯邑,本《周官》族闾法校比其民。公精力绝人,然不自恃也,聘乡人之善士,相与出力任责,奸吏猾胥不得一摇手于其间。其后嘉熙举行,浸失初意,等色变,租额亏而官病;兼并者不任责,鬻者白输而民病。邑宰程君下车闻之而慨曰:「天子惠此邦厚甚,经界几何时而遽至此乎!失今弗图,后将益圮,与不经界等耳」。亟解落整比,用赵公故事,设都局,士人主之,卯而入,尽酉而出。簿籍出都首,吏勿与焉;笔劄从官,民不知费。以绍定之元额,订嘉定之弊倖,然后定淳祐之出收,某户出若干,某户某年收若干,递递相承,瞭然在目。兹一役也,善政之事举焉。旧簿行数多疏密,故填挜惟意,今易以界纸;旧以关类簿销注,破弊则奸出,今则用倅本。隐寄白田脱减,贳其辜,许令自实,且不责其徭赋,折户醋钱、坊郭十等役钱一切蠲之,人情翕然,故不期年而就绪。兹非适通变之宜而能然哉!德之栖迹空山,无事未尝至邑下。德之弊论,君抑豪大家而茕嫠得其所,剖析精明而吏不敢弄以事;月解未尝私互,糟酒以处百头,不为毫发私费用也。如不预贷,不抑配,不敷买尚食羊,皆人之所难能,而君之所不足为也。涖事之三年,去如始至,后竟以通籍造朝。推随时之义,用治蛊之才,然则虽不在君职业之内者,吾知其不出君之外矣。乡人属某叙其事,某不得辞也,用载颠末,以谂来者,且以慰去思之情。君名沐,括苍人,安节程公之子,受斋陈公之外孙,象斋袁公之门人,文章政事且有原委云。
婺州倅厅拱极楼记 南宋 · 孙德之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五、《太白山斋遗稿》卷上
星婺通守署居州治,四旁逼乎子城,气不舒豁。赵某□□□作亭于双桧堂之后,位置深稳,岁久亦弊。象斋高侯□□□适践前武,重加涂塈,炳然孔新。旁有地数弓,芜翳弗治,侯顾而叹曰:「是足为登高眺也,捐弃不宜」。课卒徒,荑灌漭莽,蚓蚋引去,狐鼠窜却,结屋三楹,而楼其上。翼以前楹,接以四庑,窗牖洞启,佳木旁罗。西枢潜斋大书扁曰「拱极楼」,名甚可乐。其时与客把酒吟眺,则山川之萦回,烟云之藏没,凫雁之去来,可几席尽也。至若群嚣收声,溪流㶁㶁,菱歌渔唱,互答交发,其得于耳目者尤异。某尝叨宴豆,侯使记其事。顾涸于文,辄固辞弗获者。柳仪曹为裴中丞记訾洲,谓深山穷谷,人罕能至,而后胜概有遐遗;未有直治城,挟阛阓,朝夕视记,千百年而得之者耶。今侯之所经创,非吾所谓直治城、挟阛阓者耶?非千百年莫顾,一旦得之者耶?裴侯不得专美于前矣。倅贰号为平分风月。夫风月在天壤间,随取随足,其得之浅深多寡,存乎其人,岂守可专而有之,倅贰仅分而得之耶!侯尝摄郡,梳弊剔蠹,人苏醒起立。今又作斯楼,以为记风月地,其所得不愈多矣乎!楼直北,顾瞻觚棱,如在咫尺,侯故以「拱极」名。治最上闻,吾知去此而朝天有日矣。侯名某,文献故家,疏寮先生之嗣子云。
钱府君墓铭 南宋 · 孙德之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六、《太白山斋遗稿》卷下
钱氏自忠懿王入朝输国,著大勋劳,重侯累圭。三世赠为金紫光禄大夫,四世为朝散大夫、通判无为军稹,五世为文林郎、婺州推官介之,始自京转天台。生楷,徙居剡西,君之父也。君讳承祖,字武子。在髫知孝,十三而孤,泣血不食,几不胜丧。母石氏,泣谕之曰:「人生固有数,所痛者弃我等太早,实难堪任。汝今又重我忧。汝但守父书,课汝弟,使有立,父虽死犹不死也」。君始勉强餐粥。稍长,隆师取友,能尊贵其身,不使一时怠于学也;奉持其心,不使一息纵于度外也。南渡后,大科亡闻,家声弗绍,且庶士不得祭于庙。奋心鏖战,春秋小比,常占高等,至大比,则危在荐书中。益叹功名分定,不可以攫取。游心外物,觞咏自适,不录人事短长,不闯官府。门户早讫,弟妹婚嫁,多随世态。遍尽子职,朝夕列食,时其多减以为欣戚。母登九帙,疾不时愈,视絮汤剂而方进之。请祷必哀虔,夜不寐,旦不盥。比终执丧,老时愈哀奉,追慕成疾。预戒其子曰:「吾勖汝于学,期汝成。今疾度不可为,似不可见汝。常心我之心,一意学举子」。无几何卒于正寝,开庆元年五月十九日也,年六十有四。娶王氏,叶赞君子,相成厥家,年四十九岁,以淳祐二年十一月己卯卒。男一人,梦发。女二人,进士黄难老、通仕郎孙元凤其婿也。孙女一人。初,王氏葬本乡地名某之原。某年月日,梦发奉柩合祔。某与君邻县,相望仅逾一舍,而元凤又贱息。曩不揆,尝铭石氏隧上之石,甫五年而铭君,抑予之不祥耶?抑君之不幸耶?铭曰:
母诏其子子诏孙,勖哉于学绍所闻。呜呼惟孝天永锡,公侯之泽被后昆。
石夫人墓铭 南宋 · 孙德之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六、《太白山斋遗稿》卷下
婺州推官介之,实生善士,以婚于石氏。自御史风节闻天下,台从不绝,蔚为文献名家。有讳美瑞者,生绾,绾生嶅,克斋先生𡼖之弟也,实生质女,以配于德门。君讳秸,字某,生长与礼法俱,能尊贵其身,不使一日怠于学也;奉持其心,不使一事失其度也。尝忆南渡后大科亡闻,家声弗绍,且庶士将不得祭于庙。刻厉名扬,期自表见,其志弗酬。及退而博延师友,训迪子弟,讲贯敷绎,自乐也。晚更慕空寂,凌晨辄诵《法华经》,积至五十遍不倦。嘉定乙卯八月十八日,盥栉易衣,悠然而逝,年五十有一。其先自天台徙剡,葬桃源乡海洋原。夫人世居越之新昌,年二十四而行,敬事尊长,顺承妯娌,苦节春秋,视涤濯,羞簠簋,克尽妇道。嫠居早,幼稚呱呱。夫人守良人之志,撙节调度,而生理不乏,辟馆宾师,而诸子有成。婚嫁既毕,诸孙竞爽,晚年殊慰意焉。子出继者陛朝,将以郊禋推恩本年,掉头不许曰:「吾已寿矣,何用恩焉」?年八十有六,以某年月日卒。男五人,某、某、某。女三人,某、某、某其婿也。以明年五月某日,奉葬祔于府君之兆。元凤,某之子也,以妇翁之意谒铭。某居迩越,习知家事,用不敢辞。昔穆叔言世禄不朽,而后世犹有以门阀相偶如崔、卢者,盖专以世论,而尚□之意蔑矣,独不惧穆叔之笑乎?今视钱、石二姓之合匹,柳子称其伯祖以宗胄硕大而济其德厚,夫人以族属清显而脩其礼范也,所以请士者荣之者也。铭曰:
桃源之乡,福溪之沚。同穴而藏兮承灵祉,公侯之子孙兮复其始。
申中书省辞监察御史兼崇政殿说书状 南宋 · 徐经孙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二、《徐文惠公存稿》卷三
照对今月二十四日准尚书省三省同奉御笔,除臣监察御史兼崇政殿说书,日下供职,臣于次日具奏辞免。今月日,准尚书省劄子,备奉圣旨不允者。涣颁成命,震惕愚衷。切以乌台为纠察之司,金华辅缉熙之学。尊朝廷必李勉而后可,成君德惟程颐其实宜。况稍涉奉承,是自销于风采;而无能启沃,曷赞仰于聪明。必得誉髦,乃称亲擢。如经孙者来从州县,躐缀班行,资望浅则何以振风宪之纲,学术疏则无以为日就之益。虽已誊于免牍,犹未拜于俞音。欲望公朝特发敷奏,亟收误渥,改畀名流,庶使菲才,少安微分。所有省劄,未敢祗受,须至禀闻者。
哗鬼讼师判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七、《名公书判清明集》卷一三
当职昨领州军,已闻婺州有金、钟二姓人,迭为唇齿,教唆哗徒,胁取财物,大为民害。方欲追上根究,岂谓积衅稔恶,乃因杨登龙诉姜氏事,自投宪网,是天锄之也。金千二,系势家干仆之子。钟炎,系州吏钟晔之子。狼贪虎噬,种习相传,以狞干、黥吏之子,而又冒名郡庠,冒玷乡举,此虎而翼者也。称州县无如我何,棒不到我吃,所以敢于出入州县,敢于欺压善良,敢于干预刑名,敢于教唆胁取,敢于行赇计嘱。金千二曾造楼阚县衙,为本县断治毁拆。钟炎招陈俏陈论,为本州下学屏斥。金千二或姓金,或姓刘,或名培,或名埴之,变诈反覆,无非预为奸狼败获之地。是二人者,同恶相济,互为羽翼,一郡哗徒之师。既追到狱,推款以下,畏威怀饵,逐日置酒狱房,与之燕饮,更不敢推勘,其威力过于官府。当职黥配推吏,断行赇之人,改委外县官推勘。贿赂既绝,而后姑以奸恶百之一二申上。哗魁讼师之可畏如此哉!金千二教唆胁取,所犯三十四项,入己赃二千六百四十馀贯;钟炎教唆胁取,所犯一十七项,入己赃一千三百馀贯。并合黥配,以为将来之戒。以士友曾为之请,当职曾许之末减,金千二决脊杖十五、编管二千里。钟炎免申礼部驳放,更免勘,决竹篦二十、编管一千里,免监赃,即日押行。其杨登龙所诉取奁田嫁资一项,已经累政所断,且免根究。馀照勘官所拟,仍榜衙门,并申省部、御史台。
元恶判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七、《名公书判清明集》卷一四
卜元一系已行凶遇赦恩不偿命之囚,免死逃归,稔恶愈甚,已略见于当职前判。今据本州所申狱中情节,及张士表等二百一十七人所诉罪犯,如杀人性命,窝藏盗贼,劫掠财物,掳掠牛羊,奸占妇女,烧毁人屋,贼害人生理,斫掘人坟墓,前无官府,上无朝廷,擅造兵器,恃一溪之险,聚集亡命,此其包藏祸心,意欲何为哉?打死吴百五,同打死姚四二,抢赵寺丞牌木,夺婺州客人布、会,强取杨千五樟板,毁拆毛百七船只,劫取夏三衣服,停着刺环人王曾一,受银杯衣服赃件,斫郑百四、郑百五桑树,割王千一、徐千一、周百一麦豆,下至蔗芋,生理悉为扫荡。强牵汪五、蒋百六、郑八四等耕牛,强夺毛百七珍珠、卜十八猪羊,下至鸡犬,悉为掳掠。凿掘邵四祖墓,强斫邢奎墓木,既斫曾宅坟林,又拆倒其享亭。匿崔大家之女,强奸踰月乃放;占江八娘之妇,欺诈得赂乃还。戏方千一之妻,怒其夫作色,则拔其苧麻,抢其生曲以困之;奸徐三之妻,怒其夫间阻,则锄其桑栽,害其条桑以苦之。怒钱曾八不从啸聚,而打并其锅镬;怒吴曾乙等不从聚集,则扯拔其发肤,甚至荡其家私,焚其屋室;怒守山吴姜孙不合走报,则聚卜乌儿等五十馀人持叉杖,戴兜鍪,披纸甲,列旗帜,终夕秉炬,啸指呼欲往吴家放火雠杀,吴家恐惧为备,相持月馀。怒铺兵不拆示递角,则麻索吊缚;憾本邑书司,则拦住殴打。碎巡检之轿,俾狼狈而走;截知县之舟,致中霄而遁。尤可骇者,台府行下追究,仍复断航匿舟,截人往来,鸣锣啸聚所养亡命徐百九等,与官为敌,其意叵测,不至生变不止也。前后官司非不愤其无状,盖虑一触其怒,则相挺而起,所以养痈护疽,以至今日溃裂而不可遏。设非郡侯严明,笔砚皆有方略,坐缚渠魁,置之于狱,则十里之内,已迫萧墙,其患有未易言也。稂莠不除,终为祸根,虎兕出柙,咎将谁归?所合照本州所申及法官所拟,从绞刑定断。当职尚矜其愚,欲全其一线生路,姑与减死一等,决脊杖二十,刺配三千里远恶州军,拘锁土牢,镕铁锢锁门扃,具存亡申本司。仍责牢司军令状及监临官状,不许逃走。牒本州照断,仍备榜晓示。所申郑淮等取受,并催根勘,结断讫申,仍备申尚书省。
题朔斋铁壁堂 南宋 · 林希逸
七言律诗 押麻韵
耐久声名参古柏,绝清词翰赋薇花。
几闻人似南都老,再有公生朔党家。
题扁不渐名铁壁,持荷更合侍金华。
元城志业须翁了,推美还看入制麻(自注:堂以纶言名。)。
恕斋洪尚书挽诗 其三 南宋 · 林希逸
七言律诗 押虞韵
伊昔宸京握手初,横经公未到三衢。
早班玉笋还先去,晚侍金华却共趋。
思老有馀知笔健,病成应是为诗癯。
峰摧太华嗟何及,身远无因奠束刍。
戏效刘苕溪十二辰歌 南宋 · 林希逸
押词韵第十七部
华门鼠忧多唧唧,我贫不厌瓜牛窄。
痴人虎视欲眈眈,我宁老守兔园册。
莫愁龙具苦酸寒,等为蛇跗祇瞬息。
试问蓝关马不前,何似金华羊可叱。
娇羞已笑沐猴冠,卑栖那更争鸡食。
掉头一任犬狺狺,掩耳莫听猪嚄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