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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免兼殿讲奏状 其一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二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七六、《翰苑新书》别集卷七
臣今月初四日恭准尚书省劄子,备奉御笔,刘某王撝并兼崇政殿说书者。
涣渥荐颁,震惊靡措。
窃惟旃厦乃陈善闲邪之地,朝廷多通今博古之儒,曾谓謏闻,乃叨亲擢!
伏念臣少虽专苦,晚益怠荒,顷逢负扆之知,尝尾执经之列。
自愧鲰生之浅陋,莫逃圣主之高明。
方王求多闻,既旁延于鸿硕;
意愚有一得,俾重侍于燕閒。
然而念旧者君父之仁,量力者臣子之义,倘滥陪于诵说,将奚补于缉熙!
欲望睿慈,收还误宠。
姑容末学,安芸馆之校雠;
别选誉髦,备金华之顾问。
所有恩命,未敢祗受。
广西宪得郡除漕启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五四、《翰苑新书》续集卷一三、《宋四六选》卷一四
涣发纶音,鼎新轺传。
霜台而绾铜虎,方歌襦裤康乐之城;
辍星麾而问木牛,又总舟车于都督之府。
荧煌礼乐,倾动衣冠。
窃惟圣天子每当馈以念民,必得大肤使中持衡而体国,波平不激,山立莫移,然后能周知田家补疮剜肉之勤,庶几不肯为俗吏剥髓椎肌之事。
熟视弄印,谁为朕行;
遐思剖符,莫如公可。
宜亟辞于皂盖,遂加赐之锦袍。
凝然惠和,医此凋瘵。
恭惟某官千载风流之人物,一家心学之门庭。
团和气,坐春风,冲襟可掬;
怀连城,佩明月,至宝不雕。
辉映弟兄之斯文,发施圣贤之所蕴。
既平反于玉节,盍劝讲于金华
而且访卢肇读书之台,凝香森戟;
韩愈把麾之职,挽粟飞刍。
何绰著于外庸,尚小赊于中召!
岂洪都素号于襟带,而潢池方寝于干戈。
宿重兵万灶之分屯,更期净洗;
竭民力百年之供亿,颇觉煎熬。
宜夺二千石郡太守之印章,复领一十州部使者绣斧
渗漏樽节,岂规规流地之钱;
调度通融,非屑屑雨天之
廉平之两字,底绩用之万全。
澄清天下而术不疏,文靖已奇于公素
漕运关中而用常足,酂侯即相于高皇
某愚不似人,戆难徇俗。
少年刻志,未甘相如山泽之癯;
积忧熏心,无复元龙湖海之气。
彫敝武城之邑,疮痍单父之民,纵敏手以何为,况拙材之如许!
忽听福星之移次,喜知明月之安枝。
盖素闻平时爱士之心,可预知今日察吏之意,率然贺语,允也欢悰。
使臣之遣,远而有光,切想闾阎之鼓舞;
儒生之病,博而寡要,尚祈厦屋之帡幪。
陈子东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五
金华叶潜仲,君子人也。
曩仕于抚,予捧檄至焉,始定交。
后十年,予从事广西经略使府,潜仲适佐漕幕
岭外少公事,多暇日,予二人游钓吟奕必俱。
神厓鬼洞,束缊盲进,唐镵宋刻,剜苔疾读,登巘放鹤,俯湫呼龙,平生乐事莫如桂州时也。
既而余二人考举及格,同日出岭,潜仲还婺。
予归莆,乃闻潜仲病卒,悲夫,尚忍言之!
陈君子东潜仲客也,忽携潜仲手钞诗卷相访,又出潜仲之子字天启者诗十数首,字画句法,遂逼乃翁。
呜呼,潜仲可谓能教子矣!
子东惓惓交谊,语潜仲平生辄忼慨涕下。
呜呼,潜仲可谓能取友矣!
昔人云生子当如孙仲谋,殆为天启发也;
又云见元宾之所与如见元宾,殆为子东发也(《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四。又见《粤西文载》卷四七。)
佐:原无,据四库本补。
张尚书集序1238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四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国朝用人,尤严资格。
乾、淳间,天子益厌拘挛,稍于科举之外擢士,张公栻、魏公掞之以经行进,韩公元吉、王公拒、刘公孝韪、陆公游以文章用,其馀起山林遗逸,由故家子弟,遇合光显者不可殚纪。
户部尚书傃斋张公,盖当时亲擢之一也。
公之学授于家庭,又所交皆天下贤俊,而仕当朝廷极盛之时。
故其诗冲澹和平,可荐之郊庙,非如孟郊贾岛鸣其穷愁而已;
笺奏温润丽缛,可施之典册,非如陈琳阮瑀工于书檄而已。
在上前论议,或累牍,或数语,详而贯于理,简而周于事,凿凿乎有用之言也。
初,公在州县,故相正献陈公郑卿景望赵卿德庄争以文墨荐。
及后宦达,更以才业显,为漕总,为司农太府,为版曹长贰,皆金谷要剧之任。
考其奏篇,如论坊场额重、和买价高,又欲取郡县十年以来创增之赋刬除复旧。
晚牧婺州,遂以蠲租负谤,于是掩卷而作曰:「此固文靖之心法,而张氏之世德欤」!
彼以文誉公者,特见其外尔;
至以才称公者,亦岂足以知其内哉?
田使君,公之孙也,词学亢宗,儒雅饰吏。
既修泮宫,刊《艾轩集》,乃取家集而并传焉。
《诗》曰:「惟其有之,是以似之」。
可谓能似文靖矣,使君可谓能似公矣。
某先君子尝游公父子之间,使君有命曰:「吾子宜序先集」。
某敬拜曰:「诺」!
嘉禾县图经序1263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古书有九丘,序《书》者曰:「丘,聚也」。
言土地所宜、风气所生皆聚焉。
至周更名职方氏,《序》又曰:「孔氏述职方以除九丘」。
倚相之所读者,孔氏既除之矣。
然考之《夏官》,职方氏所掌大而邦国都鄙,微而财用谷蓄,悉图而辨之,则犹丘聚之义。
后世图经本此。
双溪,建岩邑,山明水秀,妙天下。
南渡后,名臣钜儒接踵奋兴,是邑殆如鲁之洙泗、吾宋之关洛,文物大备,惟县志无所考,非阙典欤?
曩余为宰于斯,得刘溪翁《图经》手藁,甚详密,欲纂辑不果。
后见《建安新志》多采于溪翁,盖郡人知有溪翁之书而邑人反不知,岂非余之愧哉!
其后邑趋于坏,金华赵君与膺寔来,未几而僵者植,蛊者饰。
余南归假道及于县,士民誉长官不容口。
他人敝精力应酬簿书期会不给,君乃有余暇及于县志,请余序之。
噫!
当余之时,力犹可为而余不克为;
君承不可为之后,而谈笑为之,得无重余之愧哉!
然邑之城郭都鄙、土风物产,远则故老之记闻,近则县名之更改,与夫名公钜儒之言行,大家世族之原委,开卷瞭然矣。
初,君之先大君子讳希伋,尝绾铜墨,清而刚,有千百年之思。
去三年而余继之,余去三纪而君继之。
回思拙政,前不及君先君子,后不及君,因序此书,聊识余愧。
溪翁名某字叔通
许介之诗卷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七四、《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后村题跋》卷二
本朝起遗逸之士,惟种放常秩径拜台谏、侍从
河南监司邵康节,仅除颍州推官
张乐全、欧阳公荐老泉,止得霸州文安县主簿。
虽曰爱惜名器,然尺度亦已太严矣。
端、嘉以来,中外多故,天子稍越拘挛拔士。
余所识如江西曾无疑金华杜叔高、九华叶子真衡阳许介之,相继聘召。
无疑叔高入馆,子真介之但为诸侯客。
是数君子皆老于文学,而介之尤磊落尚奇节,有南渡右丞之风。
昔黏罕长驱,举国退避,独右丞李伯纪丞相慨然欲当其锋,天下至今悲其壮志。
今狄难日深,左衽之忧近在目睫,荆湖遂为次边,介之既谋元帅军事,当合故楚之奇材剑客,被发缨冠而图之,上以保城郭封疆,下以卫乡井。
顾方筑堂聚徒,讲学纂言,若处安平无事之世,岂其外示闲暇,内有规画,人所不知耶?
抑才大位卑,姑自放于翰墨耶?
国家之待介之虽不及种、常二处士,然比邵、苏盖优之矣,介之其益以忠义自勉,它日功成,需人作凯歌露布,仆虽老矣,尚堪执笔。
跋宋氏绝句诗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七五、《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后村题跋》卷三
两年前,余选唐人及本朝七言绝句,各得百篇,五言绝句亦如之,今锓行于泉,于建阳,于临安
元、白绝句最多,白止取三二首,元止取五言一首。
惟窦氏兄弟曰群、曰牟、曰巩,所作极少,然皆可存。
夫合两朝六七百年间,冥搜精择,仅四百首,信矣绝句之难工也。
王筠自谓其家七叶文章,人人有集,由今观之,集恶乎在?
盖诗之传传以工,不传以多也。
金华宋吉甫祖子孙三世八人,所作诗何翅万首,或者止摘取其绝句一百七十一篇行于世。
余谓窦氏之少足以胜王氏之多,它日宋氏此篇必传,谈者必曰后村眼毒。
宋吉甫和陶诗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七五、《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后村题跋》卷三
和陶自二苏公始,然士之生世鲜不以荣辱得丧挠败其天真者。
渊明一生惟在彭泽八十馀日涉世故,馀皆高枕北窗之日,无荣乌乎辱,无得乌乎丧,此其所以为绝倡而寡和也。
二苏公则不然,方其得意也,为执政,为侍从
及其失意也,至下狱过岭。
晚更忧患,始有和陶之作。
二公虽惓惓于渊明,未知渊明果印可否。
金华宋吉甫在其兄弟中天姿尤近道,自少至老不出闾巷,不干公卿,有久幽不改之操。
未论其诗,若其人固可以和陶矣。
况读之终卷,寄妙指于篇中,寓高情于笔下,其诗亦不可及欤!
宋自达梅谷序1244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七五、《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后村题跋》卷三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建安士人范君自号梅谷,二十年前余尝为赋词,后又为作跋焉。
晚识金华宋君,居于洪之西山,亦自号梅谷。
范、宋竞谷,千载而下遂与王、谢争墩作对矣。
宋无范之赀力,范宋之才思;
范有游勉之方德润诸名人为之著语,宋仅宝藏临川曾景建一序而已。
宝庆丁亥景建以诗祸谪舂陵,不以其身南行万里为戚,方且惓惓然忧宋君营栖之无力,可悲也。
余厚宋之诸昆,亦厚景建,感今念昔,览卷慨然。
宋君名自达字德甫
宋自达1244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七五、《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后村题跋》卷三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金华宋氏有丈夫子六人,侨居豫章,余少时皆识之。
谦甫尤知名,八龙之绝少、五虎之最怒者。
及来江东,又识德甫,示余诗一卷,盖谦甫之群从弟,年少于谦甫而笔力咄咄逼之矣。
自昔以一家兄弟致盛名,其殿后者必愈伟,晋有小陆,南朝有小谢,唐有小杜,它日君家景文公亦号小宋君,其披襟当之勿让。
林竹溪禊帖 其三 三段石本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七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二、《后村题跋》卷四
婺州倅厅本也,前辈评其有定武典刑。
石初裂为三,号三段石本亦名梅花本,后裂为五。
余家兼有此二本,石今不存矣。
赵忠献王帖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七八、《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三、《后村题跋》卷五
与夫人书,前称名,云「冬寒,尊体起居万福」,后系衔云「山南东道节度使、兼侍中、许国公(花押)状上夫人」,夫妇之际相敬如此。
然其间如药钱、首饰之类,或甚琐碎,乃若昵昵儿女语,何耶?
自昔大贤哲、大勋业人未有薄于所厚者,岂必贵倨自尊,使嫂蛇行匍匐、妻不敢仰视哉!
世言忠献城府深,有海底井之诮,特未见其家书尔。
国朝大臣如张齐贤母、王旦夫人皆得朝见,况忠献造国元臣,祖宗雪夜尝幸其第,以嫂呼夫人,固待之如家人骨肉矣。
身为藩臣,不获廷贺,遂遣妇女诣阙,此人情也,亦故事也。
黄长睿辨其非位高多惧而然,是矣。
然以为忠顺之至诚见于礼,则君臣间犹有未相孚者。
忠献前此虽为卢多逊所间,及金縢一启,上意释然。
其拥旄武胜,水鱼之欢如初久矣,岂复藉礼以见诚乎!
淮东总领所宽廉堂记1245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八九、《古今事文类聚》遗集卷一二、《莆阳文献》卷一一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江宁
淳祐乙巳司农少卿淮东总领金华王公野上章再求去,上留之,进本寺卿
训词曰:「尔行之以宽裕,本之以廉洁,此朕之所以恳恳用情于尔,而不忍遽促之归也。
祗若成涣,勉为朕留」。
公初出使,慨然谓是职之难有二:操切病民也,出纳污人也。
故治己者极其严,责人者极其宽。
至是读王言而喜曰:「上英睿,洞照群下,凡臣所为,陛下固知之矣」。
乃取「宽廉」二字扁其厅事西偏之堂,谋记诸石,以答天宠。
夫理财之难尚矣。
先朝虽重三司使之权,然所任之人皆寇准晏殊王尧臣包拯蔡襄宋祁诸名臣。
熙丰以后,稍用惠卿、嘉问之徒讲之于内,薛向吴居厚之流行之于外。
元祐知其弊,擢李常版曹、出鲜于侁将漕以救之。
未几,丰亨豫大之论起,有魏伯刍者,以胥吏之智变钞引之法,求多不已,遂启侈心而召狄患。
南渡德音,首欲痛革,然赋入既狭,兵费浸阔,其取之于民者终不能复祖宗之旧,而四总建焉。
蜀称赵开,升、润、鄂三王人各极一时才臣能吏之选,百馀年间,酒茗盐铁蒐求无遗蕴矣。
于是用事者方以为未,至更出新智以图富强,卒之无他缪巧,不过笼商贾、困郡县而已。
盖时贤所操之术,非独惠卿、嘉问之所不肯谈,居厚之所不敢为,亦伯刍辈之所不忍尽试者也。
使其利归公室,犹且为国聚怨,况或以润其屋而肥其家乎?
上益厌之而擢任公等。
兵曰:「公通儒,识我饥饱矣」。
民曰:「公长者,知我疾痛矣」。
余来江乡,耳闻目击如此。
或曰:「方今多垒之,财殚亡,非手运牙筹如飞者殆不能济,而王人之言雍容如彼,吾子之论舒缓如此,如事功何」?
余曰:「汉下告缗搜之令,罪至没入,天下莫应。
及欲免儿宽,则车牛担负争输。
惟恐右内史之去,以宽不以严也。
渭上之耕,木牛流马之运,厥功大矣,而其根本乃在于成都,田十五顷,八百株,以廉不以沃也。
行督责之政,以税民深者为贤,客斯之法也;
夸禄赐之富以文其与民争利之过,桑大夫之言也」。
或者语塞,因次第其说以复公命。
西山真文忠公行状(上)1239年9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八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曾祖□,赠太子太保
妣陈氏,赠咸宁郡夫人
祖京,赠太子少傅
妣周氏,赠始兴郡夫人
父嵩,赠太子少师
妣吴氏,赠缙云郡夫人
公讳德秀字希元浦城县迁阳镇人。
四岁受书,立成诵。
小学,夜归尝寘书枕旁,灯膏所薰,帐皆墨色。
群儿休浴聚戏,公并取其书卷兼熟之矣。
宫师薨,吴夫人力贫躬织纴持家,公得壹意于学。
弱冠再贡于乡,擢庆元己未乙科,调南剑州判官,孜孜职业,不以高弟胜流自居。
开禧乙丑博学宏词科,闽帅萧尚书逵罗致幕下
陈相自强家盛暑讼人索僦金,公判其牍曰:「丞相方忧边思职,顾屑屑及此乎」!
金华李公诚之莆田陈公宓皆仕于福唐,公与游甚欢。
踰岁,以太学正召。
嘉定改元,迁博士,为礼部点检试卷官
楼公钥、倪公思方典举,独异待公。
楼公尽告以文献之传,且许其致远;
倪公为言立朝行己本末甚详,公终身佩服焉。
轮对,言:「为国者当示人以难犯,不可示人以易窥。
增币函首,虏将窥我」。
又言:「庆元以来,柄臣颛制,立为名字以沮天下之善者有二:曰好异,曰好名。
士大夫志于利禄,靡然从之,以慷慨敢言为卖直,以清修自好为不情。
流弊之极,至于北伐举朝趋和而争之者不数人。
今既更化,当先破尚同之习」。
召试学士院,奏篇言:「古今之变非兵财之足虑,而国势人心之可忧,宜防近习用事,杜小人复进,以维持国势,拯淮民流徙以系属人心」。
秘书省正字,为御试编排官,兼玉牒检讨官
校书郎,轮对言暴风、雨雹、荧惑、蝗蝻之异,因条上四说:「汉初元延光间暴风,翼奉以为左右邪臣、史臣以为亲谗曲直不分之验。
今名虽好忠,实则喜佞,灾异所缘而起也。
阴气之精,凝而为雹,刘向以为阴胁阳、孔季彦以为阴乘阳之应。
今一二诏旨或从中出,致异之原,其或在是。
荧惑南方,为礼为视,礼亏视失则罚见,意者事几未尽察、邪正未尽知乎!
春秋威公五年螽,汉光和元年蝗,说者以为贪虐取民、蔡邕以为贪苛所致,意者赃吏尚多、苞苴未戢乎」!
兼沂王府教授,每因诵说,迪以正理。
学士院权直,迁秘书郎
轮对言:「近畿州县水灾,以类求之,内而女谒近习,外而夷狄盗贼,阴盛阳微之證。
更化未几,俊贤耆艾引去相踵,善良之士寝不自安。
寇燄未张,不早扑灭,及其披猖,乃草薙而禽狝之,世岂有毙千万人于干戈而天不为之变者?
惟开公道,窒旁蹊,以抑小人道长之渐;
选良牧,励战士,以挫群盗方张之锐」。
又言:「天下有不可泯没之理,万世犹一日者,公议是也。
自昔虽甚无道之世,能使公议不行于天下,不能使公议不存于人心。
侂胄用事,能颠倒是非于一时,终不免为世大僇,何者?
公议天道也,侂胄犯之则违天矣。
故善为国者畏公议如畏天,则人佐之,天助之」。
著作佐郎
始公登朝,同进有相惎者,每谗公以谄时相,获骤迁,公恬然无竞
其人后为时相所厌,将除公言职,使逐去之,公力辞不就。
刘尚书爚闻而叹伏曰:「不过迟作从官十年尔」。
礼部郎官,轮对言:「星变,修德行政者本也,禬禳祈请者末也。
间者内廷屡蒇醮事,举末遗本,未足以格天」。
又言:「金虏有必亡之势三,可为中国忧者二。
万一此虏遂亡,莫或余毒,上恬下嬉,则忧不在敌而在我。
设或外夷得志,邀我夹攻,豪杰四起,奉我为主,从之则有宣和结约之当戒,张觉内附之可惩。
如将保固江淮,闭境自守,彼方云扰,我欲堵安,以此为谋,尤非易事。
议者多夷狄之衰乃中国之利,抑不思单于之争,汉尝获其利矣,拓拔氏河南之警,反为萧梁之害,何耶」?
时余公嵘奉使涿州,以燕城被围约回,始知金人有鞑靼之扰。
军器少监,升擢直学士院
轮对言:「雷雨损动太庙鸱吻,而避朝损膳,仅举故事,然犹历旬浃而后行,逋信宿而遽已。
以此动人,犹且不可,况于天乎」?
起居舍人
戚畹封王爵,公适当制,庙堂谕意,令及去凶之事。
公不从,而以「建储为中宫功,故均庆后族」,且有「亶为异渥,夐掩前闻」之语。
既告廷,复草奏曰:「汉世贤戚无出樊宏阴兴右者。
曰:『富贵盈溢,未有能终』。
亦曰:『富贵有极,人当知止』。
二人之言,外族所当监也」。
许侍郎奕时兼琐闼,遂援「夐掩前闻」一语,以为词臣之笔如此,是本朝前此所无也。
许公竟以此去。
戚畹以公名重,屡对客愿一识面,公正色拒之。
直前奏事,言:「自顷傅伯成谏官论事去,蔡幼学词臣论事去,邹应龙许奕又继以封驳论事去。
人之常情,易媮难勉,彼见数人者非能大有矫拂,已皆不容,故宁默默以自全,不肯譊譊以贾祸。
侍从之臣未闻有以己见求对者,集议则阁笔相视,不措一词。
喑嘿如此,岂国之福」?
又言:「陛下延纳群臣有礼,然咨询罕闻玉音,记注所书,寂寥无几,臣愿昕朝赐对,时出圣训」。
又言:「古者大事谋及庶人,而楮币盐钞,更张独决于庙谟」。
又言:「唐宪宗以忠直用李藩,以循默去郑絪,明主所当法也。
当时宰臣裴垍尤奖尽言拾遗
独孤郁等因迁致谢,独责严休复曰:『君异夫二人孜孜献纳者』。
休复大惭。
大臣所当法也」。
又言:「新楮初行,虽有违令估籍之文,然当籍者必闻于朝,以俟报可,毋得专行。
今州县奉行过当,有一夫坐罪而并籍昆弟之财,有亏陌四钱而没入百万之赀,至于科富室之钱,拘盐商之舟,以产高下配民藏楮,皆出于朝廷约束之外。
人也,所谓家产满千钱,藏券五十,闽中之新令也。
夫产满千钱,田仅百亩,安有馀赀可以市券,往往鬻田宅以应令。
凡若此类,宜悉蠲罢」。
太常少卿直前奏事,言:「北虏垂亡,此天命离合之机。
国家多事之始,必也君臣上下皆以祈天永命为心。
刘向有言:『祥多者其国安,异众者其国危』。
不然。
祥多而恃,未必不危;
异众而戒,未必不安。
今岁以来,二月飞雪,六月积阴,地震水涌,妖星陨流,而况重以震霆之异!
景祐五年雷发孟春,下诏求言。
陛下自视何如仁宗,冬雪之警,甚于孟春,而求言之诏未颁,宜思所以通下情、召和气者,此祈天永命之一事也。
三代而下,治体纯粹莫如我朝,立国不以力胜仁,理财不以利伤义,御民不以权易信,用人不以才胜德,社稷长远,赖此而已。
陛下圣德谦冲,未尝轻改成宪,窃虑或者患国势未强而欲振以刑威,患财用未丰而欲益以聚歛,诚信不如权谲,忠厚不如刻深,有一于兹,皆伐国之斧斨、蠹民之螟螣也。
惟陛下察截截之谝言,守闷闷之家法,此祈天永命之二事也。
唐制非叛逆不籍其家,今闾巷细民小有诖误辄没其赀,群情嚣嚣,不自聊赖,弱者至父子相随赴井而毙,强者至欲剚刃守臣以自快,宜思所以收人心、解天意者。
此祈天永命之三事也。
安富恤贫,王者之政,而郡县往往疾视富民,多方破坏,不尽不止。
有馀之家窘于科敛,摧于告讦,皆蒿然有不自存之态。
赊贷路穷,贫民益困,愿霈然下诏,戒饬有司。
此祈天永命之四事也。
艺祖立奏案之法,以革藩侯之专杀。
范祖禹国家以仁继仁,哀矜于民,率用中典,为百三十年太平之本。
陛下仁恕同符祖宗,臣所欲将顺者三:一、自今非重辟毋轻下大理
二、寺官宜参用儒者。
三、酌情处断,所以重帅权,非列城所得用;
便宜斩戮,军兴一切之政,非平世所可行。
宜制其萌,以杜镇之祸。
此祈天永命之五事也。
追命居住,视古流放之刑,其在圣朝,未尝轻用。
比缘官吏玩令,间或举行,举刺之官或乖审谨,接劾来上,未尽至公,愿诏有司,博参物论,湔涤其可贷者。
此祈天永命之六事也」。
又言:「蜀居上流,为东南之首,宜预蓄人材以备缓急」。
时相当国既久,言路遍置私人,耆旧尽去。
都司胡、薛之徒始用事,钞法楮令既行,告讦繁兴,吏民坐新书抵罪者众。
公首上是奏,直声动朝野。
立螭数月,数犯颜造膝,天下想闻其风采,故老袁公燮、柴公中行及庶僚之敢言者数人稍稍和之。
时相始不乐,都司又切齿,然籍没之产以渐给还,士大夫停废迁徙者亦稍稍牵复,公发之也。
时相患公与左史李公𡌴数论事,于是二公俱出疆。
公为金国贺登位使,从臣中有以公亲老留行者,不听。
盱眙,留两月,凡两淮山川险易、士卒勇怯、守将贤否、边民疾苦,皆览观诹询,识之于册,慨然有为国经理之志。
苟得自见,平地可使为至险,旷土可使为良田,弱卒可使为精兵,惜不及用也。
虏移文止贺使,还朝入对,言边事有深可虑者三,亟当为者二,欲移沿江列屯于两淮,而增募舟师以扼江面,缮城池楼橹,大修垦田之政。
又言:「金鞑相持,战斗离合不知其几,而吾俱罔闻知,宜饬边臣捐金募间」。
时朝论方事苟安,谓公张望,乞补外,不允。
直前奏时事,言:「女真徙汴,我忧方深,自立之策无出于用忠贤、修政事、屈群策、收众心而已。
今济济周行,号为多士,然意见小异,已成枘凿,议论小激,目以诪张。
夫平居工文墨,便刀笔,文儒宿望或所不能;
至于正色折奸萌,立谈断大事,则又非小有才者所能办。
惟陛下以尊君重朝为心,合天下正人以自助。
南渡驻跸,何异会稽,而秦桧乃以议和粉饰太平,士大夫豢于钱塘湖山歌舞之娱,无复故都黍离麦秀之叹,此之罪所以上通于天而不可赎也。
今危机交急,不同常时,宜罢不急之营缮,略常程之细务,惟大计是图,则勾践之功可寻。
汉有边鄙大疑,必使群臣杂议。
熙宁议地界、建炎议防秋,或访旧弼,或令侍从台谏各上利害。
今虏徙而南,宜诏有位皆得尽言,然后博采众长,按为定论。
之元气在于人心,宜选循吏革虐政以收百姓之心,拔用荆淮尝立功之人以收豪杰之心,已募复散之卒,择其健者分配戎行,以收忠义之心,蠲科调以收边氓之心,推恩信以收中原遗黎之心,所谓自立之本也。
李纲建议,欲保江南,当葺理淮、襄为家计。
孔明汉中陆逊守荆渚,皆付以事权,不从中御。
愿于近臣中择二人于荆、淮建立幕府,如吴、蜀任二臣故事,所谓自立之具也」。
又言:「虏必邀岁币,臣窃以为不可与」。
上曰:「不当与」。
未几,对境果来索,从臣刘爚李珏皆主不与,上曰:「真某之论亦然」。
时相方以爵禄笼天下士,至有声旧人折节营进,反为所薄。
公慨然刘公曰:「吾徒须汲汲引去,使庙堂知世有不肯为从官之人」。
遂力请郡。
时相曰:「禁涂在尔,胡为去也」?
公答曰:「老亲生长田间,但知太守之乐,不知从官之荣」。
秘阁脩撰、江东转运副使
时山东乱离,朝廷犹与女真通聘,而士大夫多言五福在
公朝辞,论国耻不可忘,群盗不可轻,幸安之谋不可恃,导谀之言不可听,至公之论不可忽。
金陵旱蝗,留守适卧病,公乞蠲阁二税,大讲荒政,约常平使者李公道传共议。
李公至自池阳,合词乞分所部九郡委三司,公自领太平广德,李公宣、池、徽,谯提刑令宪南康、饶、信,而建康以属帅。
留守殁,总饷摄事,公力从臾之,于是建康奉行如列城。
分画既定,通选一路僚属,籍人户为五等,甲乙出米,丙自食,丁粜而戊济之
朝廷捐米数十万石,守令以使者切于为民,躬履阡陌,家至户到,父老叹息,以为刘枢密荒政之后所未见也。
公素与李公志同道合,谯卿可与为善,虽南康三郡区画精密不逮,然所及亦不少。
金陵甫讲行,新留守至,竟不发,而总饷自赈城中户口焉。
广德旱最甚,公再至其郡,请以拨到百万仓米万石救一郡之民,且易粜为济,未报。
公与守臣魏岘议,以便宜发廪,委教官林庠赈给,而别疏待罪。
竣事而还,百姓数千人送公,指道傍丛冢泣谢曰:「此皆嘉定辛未年饿死者,微公我辈相随入此矣」。
黄、池民旅讼镇官史弥忠倚势不法,公令寻医而去。
当涂郡更创大斛,废司农斛斗不用,公索而之。
新徽守林琰为台谏无廉声,宁国张忠恕规匿赈济米,公两劾之。
忠恕罢,代以陈广寿公言宣民遭前守之虐,自李道传承摄,方有生意,今忠恕甫去,广寿实来,所谓逐虎逢狼也。
广寿之命遂寝。
公虽不容于朝,犹以忠实恳恻为时相所重,虽积忤未至疏斥,惟都司数人目为迂儒,试以事必败。
及至江东,益有民誉,小人无所售其喙,遂有「旱伤本轻,监司好名,赈赡太优」之语,时相不能无惑,自此申请遂落落矣。
魏岘始与公共发廪,俄为都司所嗾,劾罢林庠以撼公。
公上章自明,朝廷悟,与宫观,庠干官
都司怒无所泄,径从省中奏罢徽守詹阜民,以撼李公道传,而李召还矣。
江东二年,凡下车例册及台阃戎司之馈,以至太夫人诞日诸司寿礼,皆不入私橐,专储之以助赈施。
公虽在外,援欧阳公修自禁林出漕河北上疏论兵故事,附奏言:「女真叛辽在政和之四年,其灭辽也,在宣和之七年
今天下之势无以异于政、宣之时。
臣尝论政、宣致祸,其失有十:京、黼蛊上心,一也;
贯、俅坏军政,二也;
简忽天变,三也;
以言为讳,论水灾者贬谪,谏花石者屏斥,四也;
老成鸿硕不以奸党废则以邪说斥,五也;
台省馆殿非奴事奄尹即翼附权臣之人,六也;
边臣掩覆,寇至不知,七也;
改盐钞法,科免夫钞,八也;
阉腐董师,九也;
徇女真之欲,召侮取轻,十也。
陛下忧勤恭俭,无愧仁祖之风;
而群臣盘乐怠傲,乃有宣、政之习。
臣恐后之视今,犹今视昔。
又三数年来,谋国者不惟长算,遂有三误。
虏既播越,犹使吾宋臣子拜犬羊于祖宗殿廷之下,一也;
岁币不遣是矣,然不正其词而诿曰漕渠乾涸,二也;
上流制阃榜拒流民,来者剿杀,西川总戎戕程彦晖一家于黑谷山,三也。
积此三误,而吾国之威灵气燄索然矣。
误于前者不可悔,应于后者犹可为,愿朝廷无再误而已。
昔孙氏、典午氏皆能以江表自立,国家带甲百万,江汉为池,岂下吴、晋?
而中外有司忠诚愤激者少,委靡怠惰者多,一闻赤白囊至,相顾失色,不知所为,少定则又恬然矣。
国家平时尊宠士大夫,一旦有急,未见有毅然以戮力王室自任者,此臣之所大惧也」。
时议以西掖召还,都司尤忌公者密泄其语,以钩致。
公曰:「某虽不肖,决不由匪人以进」。
乃上此奏。
右文殿脩撰知泉州
郡以番舶为命,然商人畏重征,苦官吏和买,至者绝少。
公镌税额,戒官吏毋得买一物,虽诸台委倅属市物,必申州始得奉行。
是年舶至者十有八,明年二十有四,又明年三十有六,征税之入遂及绍熙旧额。
秋苗令民执槩,两造示姓名,使自诣,然惟王公十朋与公能行之
海贼王子清、赵郎以十八艘横行巨浸,劫晋江县围头湾,距州仅百馀里。
公调左翼军捕逐,拨发官王大寿力战无援,与队将秦淮等六人死之。
公为文以祭,且请赠典于朝,出宿中和堂,讨贼弥厉。
或言沿江诸港澳民兵可用,而同安管下烈屿其尤也,公议选官劝谕。
寓客宝谟储公用自请行,得民兵四百、舟三十二,与官军犄角,并授之簿侯处厚曰:「官民一体,有功并论」。
逆贼至漳浦境内沙淘洋,败之,获大舟四、贼首六,赵郎者在焉,子清逸去。
诛群贼于教场,设王大寿位,令其子剖心以祭。
磔者三人,诛死者二十馀人,胁从者破械纵去。
赵郎自称直徽猷阁子游孙希郤也,毙于狱,子清寻为台州杜门巡检所擒。
诏以获贼功增一秩。
公委僚属遍行海滨,审视形势,创沿海诸砦,增屯诸砦水军,复教定巡逻地分,后皆可行。
左翼军受守臣节制,公所请也。
时相生日,四方争献珍异,公大书「开诚心、布公道、集众思、广忠益」十二字以饷,且将以书曰:「丞相勤身辅政而中外之心未孚,屈己受言而士大夫之情犹不能以自竭,愿因某之言,考武侯之为,勉其未至,则功业日盛,福禄日臻」。
不报。
泉多大家,或席贵势患苦闾里,公严绳其仆而雅责其主,皆愧之而不敢怒。
始至,郡之先达有田讼,闻公语自慊,焚其契不复争。
曾从龙贻书寓里曰:「此人视宰执如小儿,宜谨避之」。
傅公伯成方退居,公每诣之必移日,虚心问政,受其规戒。
傅公亦以世道期之。
集英殿脩撰知隆兴府江西安抚。
前政积宽,稍矫以严,尤留意军政。
夷狄外患,盗贼内忧,皆不可忽,遂条五事,可为十一郡长久之利。
一、令属城各仿豫章,于禁军内团结其强壮者别为营,且乞推行之于八路。
二、抽江州水军人船十之三分屯兴国富、池等处,抽鄂州水军十之三分屯武昌县
三、缮豫章城
四、总管钤辖阙,于统制中选差;
州钤将副则取诸统领以下之知兵者。
五、通广盐于赣、南安以弭汀、赣盐子之害。
属稿未上,以吴夫人忧去官。
明年,蕲、黄失守,升武昌县寿昌军
其后盗起南安,延蔓又三道,竭国力讨之数载始平,人乃伏公先见。
公尝言所历诸镇惟江西惠利未有大及吾民,若有遗恨,盖开府仅数月云。
公性笃孝,吴夫人尝疾病,公祈天而愈,醮谢之词有曰:「愿损臣算,以延母龄。
炉熏之烬未销,囊药之功已应」。
其除泉守也,告词以蔡忠惠公襄便亲为比。
公至郡,刻蔡公《上寿仪》于石,岁时率家人奉觞为寿如其仪。
州民有母寿百者,为立寿母坊。
及执丧,毁瘠柴立,侍妾尽遣去,给事左右惟老兵苍头。
饮量旧无算,自此终身饮不过濡口。
服阕,除宝谟阁待制潭州、湖南安抚使
再辞不允,辞次对又不允。
赴镇,诏赐金带。
以廉仁公勤四事励其僚,以周元公胡文定公父子、朱张二先生学术源流勉其士。
长沙自南渡初,民自酝酒而税于官,其法简便,至刘公珙讨郴寇,增亲兵,始量从官卖,稍分酝户之利。
辛帅弃疾创飞虎一军,博求利源,奏改为搉酤。
给事中芮公煇持不可而寝,至赵帅善𢙄又榷焉。
曹公彦约复旧法,至枢密丙又榷焉。
公奏:「自彦约行税法,每岁净息率不下八万馀缗,视昔之榷无大相过,而不和籴,不抑配,不搜捕,薪水之费、官吏之给,皆十去其七,而一定之息踵门而至,何惮不为」?
诏可其奏。
潭人欢呼。
旧例,秋苗斛面外有所谓捧撮米者,日增月益,前帅定增为一斗,既增而捧撮如故,每三捧取七升,公并革去之。
朝廷岁降度牒和籴,州配之县,县配之民,率三四户受一牒,昂其价以市,米每斛比市直仅四之三。
公乞免降度牒,不许,则遣人货于都城而自任其折阅,所籴才十一。
会米贵遽止,以他米补其数。
明年,奏请罢籴。
岁春夏,郡民艰食,竭公家之力振赡。
既而曰:「此浅惠耳」!
郡有折粳钱,本正苗也,后折钱佐郡用,阙米则输本色。
合正耗五万馀石,公别贮之,名惠民仓,岁岁出籴,仿张公咏成都之法,什伍其民,以保受。
有丽于罪,券住籴,保受同之,因养寓教。
魏公了翁记焉。
又以撙节钱易谷于总所,得八万石,益以他谷为九万伍千石,散于十二县。
置社仓百所,其敛散息耗之法一依朱文公所立条约,且上其事,朝廷皆从之,著为令。
又创慈幼仓,立两义阡,教诸军习射,日再按试。
前帅以官钱付亲兵回易,又拨东西两军中自佃。
公捐其租息,凡营中病者、死未葬者、孕者、嫁者、娶者,给散有差。
定王台据一郡最高处,向时元夕帅漕张饮其上,诸营家给一灯竿杪,灿若万星,数夕乃止。
公榜罢之。
置赡军典库
寿昌军朱橐建请飞虎军永戍寿昌,且欲并致其家口,公力争之,朝廷不能夺。
江华县贼苏师军去州十里杀人,巢穴接贺州,公檄广西共讨平之。
武冈司马遵不得军情,卒蒋宗筹倡乱,公劾去,使佥判叶莫摄郡事,授以方略,乱卒伏诛。
今上登极,召赴行在。
未至,除中书舍人,兼侍读,改礼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兼修国史实录院修撰,辞免不允。
宝庆初元正旦长沙,过家,乞郡不允,给告一月
六月辛丑入对,上迎劳曰:「久闻卿名」。
公奏三创,一脩子道家道、立君道,略曰:「三纲五常者,扶持宇宙之栋干,奠安生民之柱石。
人而无此,冠裳而禽犊矣;
国而无此,中夏而裔夷矣。
晋废三纲而刘、石之变,唐废三纲而羯胡之难作。
我朝立国,根本仁义,先正名臣或以为家法最善,或以为大纲甚
陛下初膺大宝,不幸处天伦之变,有所未尽,流闻四方,所损非浅。
霅川之变,非济邸本志,前有避匿之迹,后闻讨捕之谋,情状灼然,本末可考,愿诏有司讨论雍熙追封秦邸、舍罪恤孤故事,斟酌而行之
济王未有子息,然兴灭继绝,在陛下耳」。
上曰:「朝廷待济王可谓至矣」。
公奏:「陛下友爱之心可谓无所不至,但此事处置尽善,臣未敢仰承圣训。
观舜所以处象,则陛下之不及舜明甚。
大抵人主当以二帝三王为师,秦、汉以下人君举动不皆合理,难以为法」。
上曰:「是亦一时仓猝」。
公奏:「此已往之咎,臣所以言者,欲陛下益进德修业以掩前失」。
二乞收人心,略曰:「太平兴国中,秦邸事作,太子太师王溥等议于朝堂者七十有四人,然后有诏裁决,以大事不可轻也。
康定庆历简求西帅,必取当世第一流,宰相吕夷简至忘雠荐进,以重任不可轻也。
往者霅川之狱,未闻有参听于槐棘之间者。
又如淮蜀二阃之除,皆出佥论所期之外,天下之事非一家之私,何惜不与众共?
此收人心之一事也。
赏罚适平则人莫得而议,今有功罪同而赏罚异者。
朝廷之于天下当如天地之于万物,裁培倾覆,付之无心,可使一毫私意介其间哉?
此收人心之二事也。
当乾、淳间,有位于朝,以馈遗及门为耻;
受任于外,以苞苴入都为羞。
今薰染成风,恬不之怪,果欲息天下之谤,莫若反其物,罪其人,则心迹暴白。
此收人心之三事也。
治世气象,欲其宽裕,不欲其迫蹙。
曩者以讹言之籍籍,有讥诃之令焉。
呵则已过矣,甚至于流窜焉,杀僇焉,都城之民摇手戒。
宜解密网,达下情,此收人心之四事也」。
三言:「朝廷之上,敏锐之士多于老成,政事之才富于经术。
虽尝以耆艾褒傅伯成杨简,以儒学褒柴中行,以恬退用赵蕃刘宰,然前之三臣止加异数,未闻聘召,至于亮直敢言如陈宓徐侨,皆未蒙记录。
愿处伯成内祠,置中行经幄,擢于言地」。
又奏:「华发旧德之臣,不独人主赖其益,朝列新进之士亦有所矜式。
伯成皆年逾八十,纵使召之不至,必能因囊封进忠言」。
又奏:「长人之官,拊字不闻,叨懫日甚」。
上曰:「如何无一廉者」?
又问:「何以革之」?
奏:「此在朝廷用舍黜陟之间,示人以意」。
上又问:「卿曾见有何廉吏」?
以袁守赵䈣夫对。
御笔擢䈣夫秘阁,与监司差遣
公手劄谢上,因言:「崔与之帅蜀,杨长孺帅闽,皆有廉声,臣一时不能悉数以对,乞广加咨询」。
焕学黄公神道碑1253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四、《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豫章之黄皆出金华隐君子讳遇和者,居丰城县之沇江,始为儒家,马公存志其墓。
是生表,表生得礼,擢元祐第,终柳州推官,赠朝议大夫
彦辅,擢政和第,为了翁所敬,终吉水,妇翁李公朴志其墓。
是生去华,赠太中大夫,配淑人周氏。
生公讳畴若字伯庸
甫晬而孤,外祖母杜夫人奇之,曰儿必贵,诲以学。
淳熙戊戌第,历祁阳主簿柳州教授灵川、知庐陵县
堂审,监进奏院太府寺簿将作丞、兼皇弟吴兴郡王府教授太府丞秘书丞、兼礼部郎官、兼资善堂说书著作郎监察御史
嘉定初元,擢殿中侍御史,兼侍讲权户部侍郎华文阁待制、知成都府、成都路安抚使
以父讳辞,改宝谟阁
三年至蜀,进龙图阁待制华文阁直学士再任。
复以讳辞,改宝谟阁
七年,召对延和殿,权兵部尚书太子右庶子,兼同修国史,落权升左庶子太子詹事
十年春知贡举,试礼部尚书
请外,以焕章阁学士福州
辞,提举南京鸿庆宫
台疏,落职罢祠,俄提举凤翔府上清宫
足疾告老,复职致仕。
十五年正月癸亥薨于寝,年六十九。
通议大夫,爵豫章郡食邑一千五百户。
遗表闻,赠宣奉大夫
淑人范氏,处士子明之女。
子男五人:长策,故某官;
次简,某官;
次籍,某官;
次节,朝奉大夫、新知贺州
次某,某官。
女五人,某官杨必复、欧阳棠,某官刘成李、冯禧,某官相烓,其婿也。
孙男若干人,曾孙男若干人,女若干人。
薨之明年腊月壬申,葬于故里之桐谷。
既葬三十年,节奉公奏议、遗文及李侍郎刘所述行状,请于前史官刘某曰:「先公远矣,节诸昆长以毁卒,仲以病废,叔远宦,宰上之木已拱,道旁之碣未立,节为此惧」。
其词甚哀。
予先君子与公同以江右邑最登朝,于公言论风旨耳目睹记,虽老犹历历未忘。
初,京丞相当轴,尤援乡曲,宁仕岭海,不一傍修门
祁阳马提刑大同争疑狱,马公为诎。
吉守六月督畸○欠,公以县用钱三千缗代输,禁吏预借。
饰学增畬,日召诸生讲论,众建生祠,公止之,去日送者倾郡。
其在王邸、资善也,据经析理,矩范凝重,吴兴、景献见必加敬。
茂陵由此眷公,将擢台察
侂胄诇知,因会馆阁,广坐语公:「不知公乃山谷后」。
以所藏《宜州家乘》真迹为遗。
公既居言责,首乞天子择宰相宰相监司,毋令天下以贿议朝廷。
再疏言:「善为相者,必日以危亡灾异奏于上」。
:「鼠食牛角,角尽而牛不知,口甘故也」。
韩、陈始怒,奏格不行。
俄而二奸败,党人皆去,上批公奏:「朕知卿忠,更化之初,正资谠论」。
于是邓友龙陈景俊除名远徙,内侍李益不许入国门,丘公崇起为江淮制置大使,行公疏也。
虏请和,欲函致侂胄首,公以副端预集议,函首失国体。
退率同列乞令虏先归关隘,我后与岁币,卒如公言
又言增币约和,国胡以支,欲专创一局,共议撙节以纾国,遂置安边所,命公同户部侍郎沈诜条具合节省拘催者。
公奏内诸司宜委一大珰,外廷委公府掾六曹委长贰,各限半月条奏。
又乞桩官房廊、激赏库、侂胄万亩庄岁入。
进讲面奏,乞力行此事,勿为近习所摇。
既而它议多格,独得诸权奸簿录赀及白地钱等五项,为缗九百一十三万,又没官产,岁可得七十一万五千。
曰:「是亦可为矣」!
其后所积益多,迄今赖之。
都城贵籴,淮浙流民纷集,诏发十万石粜济。
京尹籍流移仅五千口,期三月麦熟后止。
公奏此实驱之去尔,乞令愿归者勿问,其未能归者展期,诏至六月结局。
旱、蝗、星变,公言:「天子视朝而宰相不奏事,国忌行香而宰执无一人,则其赞理万几者可知已」。
风毁前湖门、暗门,公言:「楚为祸首楚门坏,吴将乏食鱼门倾。
二门乃车驾行幸之路,宜戒佚游」。
版曹,言严秤提而楮愈轻,宜宽新书,行之以渐。
蜀自制阃移治兴元,事权偏重,茂陵辍公以往。
入辞,玉音云:「兵革后当一意拊摩」。
又有旨,凡四蜀军民利病、吏治臧否,并许咨访密奏。
两宫锡赉甚厚。
至则首蠲诸邑积欠九万馀缗,罢遣非敕命而辟摄者。
旧俗颇崇侈饰游,公革以俭。
先是天圣间,就邛、蜀、彭、汉、永康成都六郡产布处,每下户俵钱三百输布一疋,熙宁敷及上五等。
建炎军兴,始取布估疋二贯五百有奇,关外诸军籴本仰焉。
公奏:「往赵汝愚念民力困,减为一贯五百,岁减五万六百缗,本府代输五年。
今蜀民重困,臣涖镇岁馀,库钱比旧稍增,遂于汝愚已减外疋再减二百,止理一贯三百。
已桩钱二十五万三千缗代输,亦五年止」。
并宽他赋尤重者。
谕降沈黎蛮,击走董蛮,制臬两司谋大举荡蛮,公不答。
大使师出东路,臬亦调兵,两路震动,公移书两军还师守险。
诏公兼制叙州兵甲,蛮降,进一秩。
成都城久圮,储钱四十万缗备版筑。
出蜀,送车系路,人以方范石湖
入对,言谋蜀帅当择有文武威风、知大体者,荐蜀士范子长许沆魏了翁,乞城兴元成都
岁旱求直言,公乞还坐亏楮价者没入之赀。
年甫六十三,援范公景仁故事乞归。
得请,朝士祖帐都门外,皆荣其行。
治第豫章城中,自号竹坡
公文律高,丞相周公称其正大恢闳,详雅温醇。
诚斋杨公见公诗,以为得山谷单传。
然公贯穿百家,融液众体,不但以元和脚、江西派为重。
宏词,得真、留二公。
有《竹坡集》四十卷、奏议三十卷、讲学十卷、进故事十二卷。
公承当家文献,故风韵胜;
接诸老绪论,故心事平。
隆、乾以来,众芳翕集,台阁多贤。
庆元锢党攻伪,邪说横流,言事者非搏噬馀干相君所厚,则粉黛考亭先生门人,公密扶善类,素尊理学,奏篇无一语差。
辛巳而后,四朝生聚,东南极盛,至开挑虏,祸形始露。
用事者方且厚敛民足用,多造楮纾急,一则曰蠲弛,二则曰节缩。
向使以其置安边所者推而广之内廷,减市估者放而行之诸道,仁言儒效,岂浅鲜哉!
余读公书有云:「以无德之人而运才智之锋,几何而不斲天下之朴」?
又云:「言利之臣必不得其死,好利之君必不得其用」。
为之掩卷而作曰:「此有德者之言,反本之论也」!
公入仅帅成都一路,兵事皆属大阃,其后关外军溃,言者论公遗蜀患。
于是公出蜀八年矣,亦怡然不辨。
始公欲以奏稿属真公为序,不果。
予受学真公者,追志公墓,系以铭曰:
远矣黄氏,望于豫章
太史公,誇琼轶香。
双井一支,分秀沇江。
是为竹坡,雄翰墨场。
鼓朱弦瑟,织云锦裳。
曳履禁中,执简帝傍。
縻公弗留,引身高翔。
出授斋钺,井络之方。
流涕笺天,蜀民残创。
一时权宜,百年弓张。
臣请弛之,以帑金偿。
视两忠定,先后相望。
我不识公,获交诸郎。
早诵奏篇,晚窥家藏。
齿宿意新,辞婉味长。
公不可作,骑驎翳皇。
庐陵二老,过江欧阳。
手持衡尺,亲加裁量。
延之宗派,列之循良。
一语品题,千载耿光。
余不信,质之周、杨。
囿山林侍郎神道碑1262年1月10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钱塘
莆著姓惟林氏尤蕃。
太公之先居福之石井,国初徙莆,中兴后自游洋迁郡城。
公讳彬之,字元质
曾祖隐君讳干。
修职郎采,贫而苦学,遗训曰:「吾家赀薄,汝曹当以笔耕」。
父赠朝请郎麟。
妣余氏,继李氏,并赠恭人
公少有能赋声,拔乡荐,至端平乙未西山真公知举,君年馀五十矣,始以词赋第二人擢第。
教授惠州,士风文律为之一变。
再调福建常平司干官,时议榷盐,与帅、漕书数千言,力争之曰:「果行此,山有红巾、海有孙恩矣」。
议遂寝。
甲辰参选,衡文别院,除书库官,迁武学谕,出通判福州,兼西外丞。
安晚郑公再当国,以国子监主簿召。
九月,为明禋举册官。
及上亲享,公读祝册,音节清亮,上嘉叹,擢监察御史,兼崇政殿说书
上不次用公,公感激上知,首言天命、人才、民心,次言括田之害曰:「利之一字,自古为人主心术之蠹。
鞅以富强,弘羊以筦搉,延龄、镈以聚敛进,秦及汉、唐用其说,皆有祸。
今世理财固为急着,然非集众思不可,乃主以一枢臣。
彼生长富贵,翼以群小,臣恐利未兴而害先及」。
又言:「皇祐五年太常博士张述请立皇嗣,时仁宗方四十四。
陛下春秋过于仁宗,国本岂可缓」?
又言:「弥远用郑损弃关,嵩之招北兵入城南,胎襄蜀之祸,两淮生聚逃死沙洲。
边臣但以闭门自守为上策,数千里萧条,数十城孤立,运江浙米、竭大农财以饷兀坐之兵,守不耕之野,诿曰虏哨虽来,粮尽自去,岂不中其减水困鱼之计乎」?
己酉春,又言:「雷雪大作,积阴弥月,寒如深冬。
臣以天意观之,必有召怨于民者。
郡县和籴,帅总漕各和籴,召怨一也;
随户挜盐,增税取羡,丝粟升斗皆征其嬴,召怨二也;
近亲权门之田不问,乃括民户世守之业为官庄,召怨三也。
民怨释则天意回矣」。
四月朔日食,公言:「当崇阳抑阴。
今日用君子而其势未固,去小人而其根尚蟠。
曾、知白、大防、纯仁虽在朝,而丁谓杨畏在外窥伺未已,此天所以示变」。
庚戌,迁左司谏,兼侍讲
仲冬雷,公言:「在《易》,荐雷震为长子,资善虽建,储号未正」。
上曰:「朕志已定」。
辛亥九月,有密荐淳祐旧相者,公言:「竦去不复来而韩、富终始任用,此嘉祐之所以异于元祐也」。
读疏未毕,上曰:「嵩之断不复用」。
定国本,扼世卿,虽上英断,公之力居多。
壬子,除殿中侍御史,仍侍讲
宗臣尹京,以心计市宠,无敢言者,公首疏攻之曰:「陈恕定茶法,以中等为可行;
张方平论盐法,以再搉为不可。
今攘酒课而畿漕不能支,干牙契而天下倅不可为。
括盐处处有场,搉酤在在有库,以至醯酱薪炭,干取不遗,长此安穷」?
疏入,束装俟命,上使讷斋程公辞谕。
程公辞曰:「臣与之同台,知其必力争」。
尹恃上眷,殊无去意,公录弹文,以台牒趣之。
上疑非旧典,或为上言,绍定间袁韶执政尹京,为台牒攻去。
上释然,出尹帅越,以余天任摄尹。
公因讲又言天任非才,密荐裕斋马公,上首肯。
俄而余晦尹京,以私意辱右庠之士,公率同列奏曰:「小司成蔡抗既去,诸学官亦求去,三学皆捲堂而去,何惜一晦而使纷纭如此」!
遂罢。
吴子明大理丞,谢暨除知严州公言:「子明以恩泽补右选,换文守郡,未及考内除,班列耻与哙伍。
昔陈舜封以科第进,及为评事太宗闻其父为伶人,责宰相不分流品,改授殿直
暨贵公子,未更事,岂可付以灾伤之州」?
内臣宣谕,许寝二命。
且言子明荆南,兼机幕执政经从,亲得其安静廉勤之实,欲俟子明自请与外补,暨当为别易,付还元奏,令易以进。
公奏:「易疏是自辱台纲也,臣不敢奉诏」。
又言:「子明众论不与,臣不敢附会执政之意」。
十月,除权工部侍郎
公径出关,上命左珰勉留。
公去意锐甚,又遣都司谕旨,公不得已就职。
内引,力求闲退,上曰:「卿未可去」。
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兼权侍左侍郎详定殿试。
公遍历台院,谏书暴白于世。
其侍缉熙,每缘经义以规切君德,指陈时政,上必称善。
尝讲《车攻》,上曰:「《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内外之治贵于兼举」。
公奏:「《天保》以上之诗六,《采薇》以下之诗三,文、武治内之意详于治外」。
讲《鸿雁》,上曰:「宣王安集流离,以成中兴」。
公奏:「《采芑》一诗,所谓『其车三千,旂旐央央』,凡卒乘器甲皆取于新田菑亩之间,向使流离犹未安集,何以为兴复之资?
近日流民,尤当加恤」。
旃厦启沃,不可殚纪,惟此二事见于手记,其谨密类此。
素与时相渎山谢公议不合,谢公建遣余晦谕蜀,公言不可遣,由是愈落落。
丐外,以集英殿修撰婺州
婺人来迎,公径归,五辞郡,提举太平兴国宫
乙卯,除知宁国府,又辞,右相讷斋以书勉公一出。
丙辰六月至郡,视圩田旱高下蠲其租。
郡酒课日入六千楮,拍户逃散,公减千楮,宣人便之。
二贵寓部曲素横,一日干办使臣乞黥某人,吏白旧例奉行惟谨,公折使臣曰:「罪未至此。
相公无公移,岂可凭干办府申状而黥平民者」?
纵使去,一郡竦然。
下车五阅月,库吏言公一钱寸缣不妄取,自奉苦淡,邦人服其清俭。
监察御史吴衍疏禠罢,踰年复职与祠。
丞相贾公自江上凯旋衮归,大明淑慝,每言当垓、荥仇疾忠良邪说横流之际,惟公持论正平。
禋霈奏补吏,以正郎权从必隔郊,相特与奏行。
谓公必召用,然公已忘情斯世矣。
壬戌,百官班庭,奉天万年之觞,上当宁下周尊黄发、汉事三老之诏,擢公宝章阁待制,仍旧祠,与端明陈公垲并命,皆以耆年不可致,旌异之也。
公已先上章告老,命未至而卒。
公素谦厚,群居若无同异者。
及立乎朝,争辨是非,判别忠邪,则生面凛然,词严气劲。
论献羡曰:「希进之赏,滥及盗臣;
括利之名,累及人主」。
新寺曰:「边境多虞,国力已困,何不留此财以实边」?
皆人所难言者。
辛亥召入,见意一徐公西府,问今台臣何如,徐曰:「他人吾不知,惟林元质中立无附丽」。
退求公奏藁读之,信然。
初,余恭人生公,九日而卒,公终身隐痛,事李恭人尤孝敬。
所居老屋数丈,晚始增葺数椽。
家故有楼,名囿山,因以自号。
去国食祠者三,鳏居萧然,治栖以一长须,服用如老书生。
尝曰:「吾始生,外祖梦有轩车入门,传呼林侍郎,吾止于此矣」。
易箦夷然,辛酉腊月二十六日也,得年七十有八,积阶朝散大夫,赠中大夫
所著有《囿山集》若干卷。
娶方氏,继叶氏,并赠恭人
公先葬两恭人于城西之原,至是以公合祔,壬戌腊月九日也。
男三人:宗焕,迪功郎、浙西安抚司准遣
宗寿迪功郎、新建昌军南城簿;
深甫承务郎
女二人,漕贡进士龚镇、乡贡进士方梦发,其婿也。
孙男五人:介翁,以遗表将仕郎,嘉翁、宜翁济翁、庆翁。
孙女五人。
初,余与方公德润王公实之及公少同里,晚同朝,方公长二公一岁,二公长余三岁。
四人者仕之日少,止之日多,有把臂入林、尊酒论文之乐。
不幸德润实之仙去,惟余与公相视皆七十馀,酒边感慨,谈谐道旧。
年未及吾二人者或儳,必言戏之曰:「君方耳顺,不宜躐等」。
众为一笑。
余辞禁从还里,可以寻前盟,公遂埋玉,前之躐等者今皆从心,而余年八十矣,铭德润,铭实之,又铭公。
呜呼,人徒羡久生之可乐,而孰知后死之鲜欢也,悲夫!
铭曰:
彼喙三尺,若能言者,及至上前,寒蝉喑马。
公外嘿然,不振触人,一奋其勇,犯颜婴鳞
力排世卿,密赞国本,绳恩泽侯,弹京兆尹
上或未悟,公执愈坚,臣非忤君,臣不辱官。
圣度如天,擢置法从,荣进念轻,勇退名重。
里敬老成,朝渴耆英,度不能致,候对西清。
除目及门,公已蜕去,以此书棺,以此题墓。
念平生友,曾不数人,岁晚○落,独存病身。
东路角巾西州马策,驾言出门,吾行安适!
自唐以来,以志为谀,余不信,公有谏书。
龙学余尚书神道碑1268年5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公讳字景瞻,故左相忠肃公之仲子,世居衢之龙游县
生于绍兴壬午
幼受学于耆英刘靖君愚
国子生,尤专苦,虽同学儿不识其为贵介公子。
淳熙癸卯,侍忠肃出疆。
擢丁未第,调饶州安仁主簿
忠肃金陵,改监两浙运司华亭船场。
抵官未几,忠肃西府登庸,监西京中岳庙者再。
忠肃长沙,改江西转运司干办公事
擢第至是十有三载,惟华亭岁馀,馀皆侍忠肃临方面之日。
漕幕,为使者条十事,皆急政要务切当可行者。
嘉泰辛酉,改秩知岳州临湘县
忠肃再判长沙
忠肃薨,跣护归葬。
服阕,甲子七月,除籍田令
开禧乙丑考省试,得杭相李文清公卷,擢冠本经。
闰八月,除太府寺簿,剂局圆散一新,蠹毙清矣。
开禧丙寅二月,除诸王宫大小学教授
四月,兼庄文府教授五月,除太府寺丞
七月,除枢密院编修官
时江氛甚恶,狂猘南吠,用事者无策,欲具海舟、浚水门河道以备南幸。
十二月,公轮对言:「应兵之道,气胜则兵振而敌慑,气衰则兵沮而敌骄」。
因援景德却近臣楚蜀之议、绍兴却或者闽中之议,当示欲进以作天下之气,示欲为以起天下之懦。
公虽以严见惮,然权臣外犹牢笼,使参预李公壁谕意,欲擢公紧官
公力丐外,嘉定戊辰六月,差知南剑州
七月陛辞,首言:「三边解严,睦邻继好,如疾疢甫瘳,既当防护周密以杜风寒之侵,又当从容恬养以散药石之毒」。
次言:「中兴以来,存留州郡十数阙,专充职事官补外,盖以人情无彷徨顾虑之忧,斯有雍容去就之美」。
九月合符南剑,首蠲诸色欠负,为缗钱二十六万有奇。
郡有拦河和籴,客舟过者率十籴一,公亟减其额。
又有随苗和籴七斗有奇,初给以直,继犹折盐,久乃白取。
公曰此与和买何异,又惧后来以乏事藉口,非可遽革,省缩浮费,度所积可支一岁,减所籴三之一,上其事于朝。
建守闻之,曰:「镡津岂独为君子乎」!
亦奏蠲减。
继至者又广公意,复捐其半。
龟山旧庐为巨室所得,交讼,公曰有司治此不过用交易法尔,以例卷钱百万赎畀其孙,且为立閟宫、访遗稿焉。
庚子八月,除知大宗正丞,兼权金部郎官。
辛未正月,除右曹郎官,面对,首言:「天下未治固当忧,其已安者不可恃。
自古智略高世,有以消弭变故,而大本不立,不能保其日后之无虞。
逆而察之,民心穷愁,士风消弱,权纲沮挠,法令废弛,人才衰靡,所恃以为国者无以为他日可久之道,是可畏也」。
次言:「以资格为守令,不问贤否,甚者罢软衰耄、贪刻骄惰之人扳联亲故,交结权要,肆其贪虐。
纵复败露,类皆舍大而问小,暂罢而倏起」。
四月转对言:「建炎南渡,权宜创置,增赋凡四千三百馀万,而供亿于三衙与科截于四总所者无虑三千六十馀万,其耗于养兵者几十之六七。
竭天下之力困于转输,谓宜士饱马腾,而连营菜色,刚心勇气销铄殆尽,何望其投石越距而慷慨激扬乎!
岂非形格势禁,彼此判截而揣摩利害,迄未得其要领耶?
臣尝观汉胡建援《兵法》曰:『正亡属将军将军有罪,以闻』。
注谓『军正不属将军将军有罪过,得表奏之』。
未尝不叹古人防虑之深密。
夫事从中御固非委任将帅之术,然颛倚爪牙而略无耳目之助,亦非维持统摄之道
唐置监军,法是人非。
厥今总饷,职非不重,顾王人之尊自有常体,戎务项尾似难尽究,不若别置一官,军事钜细咸俾与闻,此疏达壅毙之长策也」。
六月,充金国贺生辰使。
盱眙对境,澒洞接伴,对展词语加顺,馆舍饔饩,比旧尤整。
涿州定兴县,铃声迅急,驿马交驰,溃军累累,号泣言鞑靼宣德县,去此只三四百里。
群胡垂首丧气,马嘶车行夜不绝,吏卒相视失色。
公慨然以义命勉之曰:「国家大雠未报,天其或者假手外夷以毙此虏,若目见破败俘执,何快如之!
鞑靼于我无衅,宿昔旷隔难通之情未必不因是可达。
万一不幸,身沦异域,亦命也,安之勿忾」。
因裂黄缯为宋使旗藏之。
俄有使传虏旨遣回,公请留以俟,往复再四。
虏意惶窘,读才终纸,公借观,径夺置怀中,虏不能拒。
十月,公至阙下,面奏:「臣临淮而闻其纷扰之刑,过江而见其虚耗之实,调役骚动,公私无马,三节始尽用车」。
上曰:「马皆北边去」。
又奏:「今鞑靼坚锐,即女真崛起之初;
而金人沮丧销耎,有旧辽灭亡之势。
方雠虏疲惫之馀,适国家閒暇之日。
孝宗皇帝规恢之念无一日忘,自符离未捷,不复出师,盖无机会之可乘,初非委置而不问,此君臣上下所当痛心疾首、是究是图者也。
欲望陛下深诏大臣,讲求所以备边自治者。
汉有汲黯淮南为之寝谋,则人材不可不储;
唐有李绩突厥不敢南犯,则守将不可不择;
充国积谷破羌,则屯田不可不行;
晁错粟实塞,则积贮不可不广」。
富弼仁宗朝衔命使虏,既坚盟好,方且拳拳以修政备边为言;
公有《使燕录》一卷,纪金、鞑情状尤详。
十一月,公奏言:「财赋散漫无统,请置总计使一员,视仪签枢,宜择禁从中诸晓财赋、风力素著者居之,是亦国初三司使之遗意也」。
壬申二月,除军器监
六月,乞外补以便亲养。
七月,除浙西路提点刑狱
台两期,五所行部,平冤决滞,锄击强梗,风采凛然。
甲戌八月,除大理少卿
时憸人有为沽激好名之说以倾善类者,十一月公论对,谓:「人之才品难一,多以疑似失之。
孤特者若崖异,谠直者若陵讦,老成者若迟钝,沉毅者若顾望,刚劲者若褊隘,凡此疑似,不可不察」。
复论棘寺四毙,深中事情。
乙亥三月,以越国疾丐祠,除知婺州
寻丁越国忧。
丁丑六月禫除,十月令赴行在奏事,首言战守大计,谓蜂锐者多轻举,玩愒者易苟安,战无必胜之形,守无可恃之势,同声附和,随事辄变,愿如古集议,使人得尽言。
秘书少监,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
十二月,兼权太常寺少卿
戊寅正月,除太常少卿
时科条繁兴,或归咎于绝币纳降,公为宰执言:「若论失计,节目尤多,使诸贤为之,必不至是。
今当一新规模,持以坚忍,庶几事尚可为」。
奏记庙堂数百言,略谓:「反顾根本,固当舍战而言守;
深察流毙,似未免因守而为和。
昔之善谋国者,立于万死百败之地以成隽烈;
今日之事未至于不可复为,何至销铄戚缩而甘就下策乎」!
都司或言今日甚得沈铎、季先山东一项人力,公曰:「向以纳降为非,今藉其力,正论终不可诬。
然此军他日必难制,要须有一项劲兵以控驭之」。
后卒如公言
六月,兼吏部侍郎
七月,兼国子祭酒
京尹方趋时好以沮士气,小司成因此去官,诸生空学出,庙堂欲以公镇之
公乞全小司成之去,惩府吏之罪,然后拜命。
庙堂初难之,公力争,庙堂出尹于外,且勉诸生归斋。
己卯二月,除权吏部侍郎、兼中书舍人、兼祭酒
内帑监司守贰岁额登亏,中批或迁官,或削秩,或展磨勘
公言赏罚之权分于北司,末流之毙,不可救矣,为三说以缴还。
:「内帑岁入巨万,累朝所积,不知其几,陛下俭约无妄费,何为空竭至此?
借曰外郡逋负,亦帑吏受赂隐欺所致,今舍吏不问而先谴监司守贰,人其谓何」?
:「天下财赋悉有一定窠名,逋慢乃为旷职,供输岂足言功?
但此端既开,赏之不可胜赏,不赏无以酬劳,异时尚费处分」。
三谓:「赏罚之行,当在中书,今若悉由中出而中书但务奉行,岂盛世事」?
时某人方睥睨两地,诸生欲举幡攻之,其人祈公一言款诸生,公固拒,某谋遂寝。
六月,升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
三乞祠,十一月除集英殿修撰、知建宁府以归。
庚辰十月,改太平州
辛巳春,虏犯蕲、黄,沿江戒严。
八月,有旨以采石水军听守臣节制措置,公物色军中积毙,尽刬除之,修战舰,造戎器,阅射艺,旌旗壁垒,精采一新,有《须知》一卷。
又别创防江新营,以厢禁溢额衣粮别募精锐,纪律视大军。
拨钱二十万缗为防江库,以备赏激,有《条约》一卷。
壬午九月,除焕章阁待制沿江制置使、兼知建康府、江东安抚使、兼行宫留守公事。
公在当涂时,岁旱潦,皆一祷而应,至是江涨冒城郭,公精祈而潦缩。
选官吏视灾伤,家赈给有差,一如在当涂时。
具遣医疗疫,家至户到,全活尤众。
潦后苦饥,发廪平粜,又不足则蠲税招贩,无饥莩者。
以樽节钱十五万缗为循环籴本,名曰平止。
公经画阃事,亲至唐湾、靖安阅习舟师如采石军。
以三十万缗创防江备用库,他所兴修数十,有《事目》一卷。
自淮出溢口,何处发源,何处□江,委官相视,尽得南北要害。
行伍中人才多为管军所压,时时按行籍记,遇朝廷乏使,多以问,皆得其人。
京河帅许国惮山东降附之横,欲耀兵誇之,大合诸军阅山阳,移文沿江制司调发,公答以「千里赴教,且当冬寒,无故使士卒疲毙,恐军气不张,反为北人所轻」。
白于朝,不能止。
会久雪,教阅之期屡展,士卒暴露胥怨,而北军疑其将不利于己,卒致内变,人始服公远虑。
公虽鼎贵,而自奉萧然,如老书生。
陪京号佳丽地,公以清约倡诸司,未尝有夸嬉之宴。
十月,除显谟阁待制
宝庆乙酉二月提举安庆府真源万寿宫
公悯乡俗不举子,置局三所,各给钱米药饵。
又以火葬之俗近夷,为义阡四所,刻石表茔,种松成列,旁为厚俗庵,守以僧,买田赡之。
时宰与公同年,常言安得余景瞻来相助,公闻之不皇安。
里居四载,无寒暄一字,相忽专书问劳,欲公出当事任,公谢不能。
绍定己丑,除知潭州荆南路安抚使
时诸峒反侧,事变方棘,公不敢辞。
九月开阃,衡之酃县沙甫峒、郴之桂东县高垓峒相挻而起,已破酃县,犯茶陵
公察致寇之由,首罢黜贪虐吏,檄谕祸福,且奏调鄂兵以张威声。
沙甫寇欲降未决,宪司檄有「会兵讨捕」之文,寇愈惊疑。
公移书劝力止,宪不听,且设招格倍于帅司,寇愈玩侮,复破资兴
时鄂兵未至,寇张甚,公截留飞虎戎兵数百守茶陵,以属官王友莘、留子迈董之,又调苏洪飞往茶陵,以死争险。
兵适至,诸将连捷,沙甫酋领诣行司束身归罪,未高垓负固。
公遣鄂兵抵耒阳扼其前,檄王友莘、留子迈以飞虎军泊安仁掩其后。
明年春,高垓寇相率赴军前首降。
衡之常宁世忠峒素有忿,阋内相攻,县令偏有所主,遂犯省地。
公抚定之,且赈活酃、安仁耒阳资兴诸邑被寇祸者。
安仁浦阳富室闭粜,有啸聚强籴者,公遣古灵寨官率隅总收捕。
衡山孙家原永兴之大爻效颦蜂起,公立赏格,布方略,至忘寝食,以次荡平,部内肃清。
全守裒敛贾怨,营卒失伍,破吏家,掠市肆。
公先劾贪守,檄前全倅王梦弼摄郡,除首乱者,馀勿问,一郡帖然。
诏以梦弼知郡事。
辛卯正月,以平寇功除宝谟阁直学士、依旧任。
公每湖湘莽为盗区,郴、衡诸邑无城所致,请于资兴县秆子爻筑城以捍高垓之寇,茶陵县筑城以捍沙甫之寇。
计费钱十万缗、米万石,愿身任其费,不烦科降。
资兴宁县仍移县残煆改名就城
茶陵古城基址犹存,今但增筑二城。
皆以辛卯九月经始,壬辰九月落成。
城必有兵,宜以飞虎二百人戍茶陵,一百人戍兴宁,别桩钱四万缗以备三年券食。
其地控扼两峒咽喉,郴、衡诸邑可高枕而卧矣。
郡有惠民仓,前帅曾公从龙所创,丰歉不常,寖亏旧额。
公桩钱五万缗创库,收其息以补亏。
始至,师旅饥馑,军府赤立,而公平酃寇,缮城池,筑险要,防溪峒,事力沛然。
复以钱三十万缗置备用库,为缓急之防。
贡院、传舍、亭台之类,屡书不一书,若天雨鬼输者。
去日帑有馀积。
阅府县版籍,为下户畸○税代输。
旧委右选部餫,亏二万馀斛,缧系数十家,公为偿逋,且资其铨调,皆泣拜而去。
公尝自言,叨守四郡,非有生财之术,惟吏不得欺而无渗漏,己无苟取而不敢妄费。
他人管蠡小智,锥刀微勤,必誇诩铺说,公于国有大勋劳,其辞谦厚如此,故详著之。
端平元年正月,除敷文阁直学士、依旧任。
乞休致,四月,除华文阁学士、沿海制置使、兼知庆元府
六月进封信安郡开国侯
再乞休致,七月召赴行在。
公祈闲愈力,除宝谟阁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逾年,上命陈公卓移书问安否意向,且除公兵书。
公在长沙积劳,体中有微恙,然神明不衰,屡上免牍,陈义慨然。
上嘉叹,除焕章阁学士,依旧祠。
丙申十一月,御笔迁工书,累辞不允。
嘉熙丁酉夏杪,疾甚,七月戊寅晦,呼子孙戒曰:「我与忠肃世荷国恩,清约无厚蓄,汝等当强学继志」。
随阅遗表,更数字,释笔定而薨,享年七十有六。
上震悼,特授龙图阁学士光禄大夫致仕,赠开府仪同三司,赠恤如仪。
龙游之余,远有世序。
曾祖铎,赠太师、益国公
妣傅氏,益国夫人
祖绘,赠太师、蜀国公
妣虞氏,燕国夫人
端礼特进左丞相,赠太师封卫国公谥忠肃
妣叶氏,越国夫人
公娶徐氏,先四十年卒,继应氏,先二十二年卒,皆赠郡夫人
子男四人:道申、永,早世;
球,奉议郎、知浔州桂平县,先公六年卒;
璨,某官。
孙男三人:垕,某官;
垓,承议郎添差通判绍兴军府事;
槩,登仕郎,早卒。
孙女一人,朝散郎大理寺主簿王同祖其婿也。
初,公自卜葬于忠肃公墓域之侧石壁之原,孤璨以次年二月二十日奉柩安厝,从治命也。
余惟忠肃公绍熙顾命大臣,援立宁考,庆元相业,其保全定策国老、平亭伪学禁锢,功在社稷,号为南渡名宰
接绪言而传心印,其告吾君必曰任贤去邪,其告大臣必曰开诚布公,其言财利必曰损上益下,其语和战必曰斩使焚币,其论纪纲必曰不可使中人政令,不可以中批行赏罚。
孤直行一意,终始持一说,立朝如阳城、孔勘,临边如羊祜杜预
近世名卿将,舍公指不多屈,西山真公复斋陈公尤敬重。
公葬三十一年而垓奉木石尤公所作行状请铭于予,予先君昔与公同为枢掾,情好如兄弟,但姓不同耳。
某甫冠,受教于公。
先人弃诸孤,时公方奉使畿内,遣吏士抚孤嫠,使先君返骨首丘,而一门百口生还故里者,公力也,某终身不敢忘。
木石公亦余故人,昔俱被遇穆陵,同时为史官,为词臣
郑枢载伯之薨,某状其行而木石公铭之,今木石公状公之行而某铭之,不敢以荒落辞。
木石公所已载者,不复出也。
公所著书有《周易启蒙》、《毛诗说略》、《春秋大旨》、《戴记序发略》、《掖垣类藁》、《肯堂宾谈随笔》、《肯堂职业》及杂记录各若干卷,藏于家。
铭曰:
本朝名公卿,家庭俱貂蝉。
仲仪文正,子颐于忠宣
都事远矣,姑述近者焉。
福公有复斋紫岩南轩
皆以子淑后,岂惟翁拜前。
卓哉肯堂公忠肃之嫡传。
追怀庆元初,只手扶厦颠。
迓续天命永,矫揉国论偏。
色线用不尽,一券付象贤。
及雷输忠,授钺劳筹边。
平生仁义谏,丹青累百篇。
居中每不久,去若箭离弦。
防江垂四期,镇湘亦六年。
念昔坐春风,琅琅闻杂言。
长恸閟一丘,孰能起九原
斯文后死,虽耄犹勉旃。
幸与木石老,附名石壁阡。
方子约墓志铭1233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二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九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君方氏,讳符字子约,少受学于叔父履斋
履斋者,讳大壮字履之,朱公门人也,为义理之学,终其身不应举。
君以乡赋上春官,道考亭,拜文公于精舍。
文公留语累夕,为作《字说》。
庆元己未进士第,时方弱冠,文公喜,贻书贺履斋焉。
历怀安主簿教授德庆府,监福州岭口仓,教授润、衢二州,知浏阳县通判徽州赐绯
中罹祖母、府君、先夫人忧,在怀安不久,德庆、徽俱未上。
君为人清苦自励,其行修于家、达于乡而接于世,无可疵者焉;
其学闻之师、质之友而措之民,无未合者焉。
为令佐不钩距以求情,然民莫得而欺也;
为师儒不牢笼以钓誉,然士莫得而毁也。
自一第至改秩,自初筮至通守,穷达得丧,一委诸命,未尝加毫发智巧于其间。
自不求进,世又无能进君者,惟潭帅温陵公表其邑最,润守金华乔、二公奖其师道。
三贤皆时钜人,乔、继升廊庙,君亦无翕翕趋附意。
绍定六年正月己未暴卒于寝,年五十八。
孺人黄氏,刑部侍郎艾之女,后孺人林氏,皆无所字,庶生一女。
遗命以弟籥次子斗孙为嗣。
其年十二月壬午,葬于保丰里丘泽山之原。
君处众中,澹然冲退,形气之清足以贵,嗜欲之薄足以寿,而秩止议郎,年不满一甲子。
里之善士皆相唁曰:子约而止是乎!
余曰:与君同时一辈生而富贵光宠有出于君,殁而无善可书、有愧不瞑者多矣。
子约仕虽不大显,然贵重其身如圭璧,全而归之以见其先人于地下,复何憾耶!
曾祖翼。
耀卿
父由之,赠宣教郎,母太孺人陈氏。
铭曰:
吉士常人,古之所贤,季世反是,德后才先。
君老于外,于理宜然,其人则全,复于斯阡。
直焕章阁林公墓志铭1243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二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端平改元,上始亲政,擢贤俊,礼耆艾,乔公行简大耋奋庸,李公𡌴、徐公侨、张公虙皆秀眉鲐背,接踵造庭,而璧帛之聘四出未已。
江西曾三异金华杜斿各年八十馀,起布衣,入馆阁
俄复以朝请郎主管云台观福清林公环为军器监主簿,或言不可彊致,改知宾庆府,公顿首辞至再,除直秘阁主管崇禧观
又六年,淳祐改元,诏以公年八十有八,进直焕章阁主管桃源万寿宫
三年正月辛巳,卒于家,年九十。
某月某日,与夏安人合葬于某山某原。
子男三人:公永;
公奕通判泉州
某。
孙男四人:式之高安县主簿
某、某,将以遗泽补授。
公字景温,少与兄璟、弟瑑同擢淳熙甲辰进士第
江山县主簿仙游县教授沅州、知阳朔县,改秩知萍乡县通判静江府、知容州
在郡年馀乞祠,盖退而任鸿禧者四、云台者再、崇禧者三,而终于桃源焉。
公自为小官,屡与当路有异同。
衢州委视输,以绵出剩饷钱五万,公曰岁剩玖千两以为常,官吏可以愧矣,力辞不受。
沅州委撰锡宴乐语,公曰:「此邹浩所不肯为也,然以臣子祝君父,某不敢辞,它作乞改属能者」。
自重而不苟悦,故三十馀年而后脱选。
朝命下萍乡,发常平七千斛,由醴陵湘江以饷襄师,公争曰:「邑仅有线流通醴陵,中间陂堰百馀所,当此亢乾,夺毁堰,本先拨矣」。
台郡以其语闻,诏免津发。
和籴令下,萍乡当一万四千石,公又争曰:「邑四面阻山,舟车不至,七万口自食其力,无可籴,虽有不可致」。
郡为镌额。
既复有旨,萍乡所籴三千石听桩留在县,又奏记仓台曰:「今州县常平或数年不启钥,岂复有哉?
为法自毙,不宜胶执,请令州县各上实数,岁豁一分为耗折,所积不许过三年,所豁至三分止」。
使者陈公贵谊奏行其说于诸路。
它与上官往复论辨甚众。
前为容管者抑民市盐,白米正耗外斛加二斗,公悉釐革以纾民力。
其行事可概见者如此。
公遍通诸经,尤善属辞,场屋之文历一甲子机键如新,而平生耻以文名;
精鍊世务,材臣能吏所不能及,而居常语不出口。
历官不求人知。
萍乡也,郑公性之出守,察而异之,及得政遂有甲午之招。
最后礼部李侍郎韶召对,言公高年清节,遂有辛丑之褒。
时论贤公,亦以此贤郑、
公享上寿,视听步履才如中年,馈奠必躬,登览却扶。
宗戚庆吊必与,不以老宿自居。
乾、淳辈行凋丧略尽,后生及门,忻然延接,或经时。
谢客下帷隐几,嗒然默坐而已。
仕至二千石,苦贫自若,衣惟裘褐,食惟鱼菜,器惟陶漆,自奉如深谷一叟尔。
前卒一岁,预言其期,属纩顾犹子公遇曰:「身妄也,去则归真矣」。
遇请其说,曰:「塞乎天地之间,通乎昼夜之道」。
若公可谓豪杰之士矣。
或曰:「士之遇不遇,之行不行系焉,晚遇亦遇也。
端平初召彼故老,众幡然而起,公往而不返,然欤」?
余曰:侯霸严光,旧也;
华歆管宁,友也。
以谀获讥,至死有愧,岂若布襦裙、羊裘而终身乎!
既而同时诸人或老死,或为人贬议,惟公岿然独存,上自朝廷,下达州里,翕然尊敬无异论。
呜呼,古有所谓旧人耆德,非公其谁!
曾祖格,将作监主簿,赠通议大夫
祖遹中书舍人,赠少师
父埏,奉直大夫,赠金紫光禄大夫
铭曰:
公葬厥妃,因葺数椽。
扁曰全庵,取曾子焉。
在昔龚胜,岂不华颠。
老父来吊,谓夭天年。
公则异是,鹄举凤骞。
视区区者,犹腐鼠然。
甘藿如肉,以步易轩。
曰与童冠,商论遗编。
亦或婆娑,水涯山巅。
年几百龄,雪髯红颜。
谈笑而终,有如蜕蝉。
乌虖如公,乃可谓全。
皦如斯铭,揭之于阡。
安抚殿撰赵公墓志铭1253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国朝自裕陵后,宗室始有擢进士,至显官。
懿王五世孙子昼冠大观舍选,为建炎法从,忤去国,累召不至,居衢之开化,迁西安,与北山程公简斋陈公友善,终徽猷阁直学士
学生婺州通守伯昂,通守生赠中奉大夫师展,公其次子,讳希净字无垢
母王令人梦异人持帜扫室而生公
少苦学强记,登嘉定丁丑第,历永丰邵武军司户兴国军司理
有告逆旅主人行劫者,公辨其诬。
或杀营妓六岁儿,株连者众,公廉知邻女所为。
时母子同系,使伴妇阴伺之,得其情,索儿环钏皆在,女伏辜。
去为临安府录参,有廉平声。
堂除淮西安抚司干官
嘉熙改元秋,鞑暴过濠,倅阙,制置陈公韡檄摄事。
或劝缓行,虽戎师赵胜亦然,公携十骑直趍,胜大愧。
道遇鞑追骑,发一矢毙之。
越二日至濠,守将王世英惊喜曰:「谁谓文官怯邪」!
鞑围安丰,陈公委公督夏皋赵东军,亦遣余公玠与公同援丰入寿。
围解,改秩知安庆府怀宁县,兼通判事。
杜公杲建西阃,罗致于幕。
白事都堂,差主管淮西机宜文字
大酋察罕合兵号八十万围合肥,彊弩攒炮数倍攻安丰者。
杜公登陴指授,选属视炮,众皆瑟缩,公往无难色。
城中出奇兵剿敌,俘杀以万计。
寇去,杜公归功上介。
白事密院督府,为督帅言析江淮已非计,又析淮为东西愈误。
欲救淮西,非以江阃兼领不可。
又言寿之存亡系丰、濠安危。
入都,为平章乔公、左揆公言:「城坚而力分,兵多而食少,粮旋籴旋支,楮随印随用。
国贫至此,而豪富拥高赀,士大夫宝私帑,非同国休戚之义,宜令各有补助」。
除藉田令还幕。
朝论欲擢守濠,杜公奏留。
司农寺簿。
公素疑寿将李敏,劝杜公留其子帐下,辄亡去,未几寿城叛。
淳祐改元,迁太府寺丞,兼淮西制司参议官淮西提举
时以武臣帅庐,择儒者佐之,欲通金陵脉络。
为江阃别公之杰言,安丰宜预备,鞑果犯丰。
别公谢曰:「今岁言安丰受敌,惟公一人」。
力荐之朝,除淮西提举参议,加直秘阁,升参谋
杜公建江阃,举自代。
吕文德诣阙,摄帅事。
军无宿储,万口籍籍,愤吕掊尅,公密劾其不法。
夺帅权,移马司
吕麾下皆在合肥,众为公危之,公镇以静。
工部郎官
鞑犯德胜门,公调耿、钟实等败之唐店。
王鉴至,诏趣公供职,兼枢密院编修官
丙申渡淮,至是凡八年。
入对,上喜云:「卿久在淮幕宣劳」。
公言:「三边创残,上流危急,防江军无统,把隘舟文具,边臣祖求钱粮,邀功赏,未有公尔忘私、国而忘家者」。
又言浙西军贫,口券宜全给新楮。
上问边将,多所荐拔。
问边备,乞合江淮,复寿春,不改素论。
上令与宰相图之。
公赞谟,荐王安,既复寿,鞑环而攻之,众方咎公主议。
安死守,援至寇遁,寿城至今屹立。
度支郎官,言殿步军多终身买闲,京畿帅漕兵择江湖间卒,昔各自廪,今创从版曹增帮;
又百司胥史日繁,邸第戚畹、内诸司使臣、宫观局务冗职,挂名遥领不一。
请置会计录,量出入,议省并。
检详戎监
俄除检详,仍兼。
相以忧去,先序进私人以自固,独不及公。
范、杜并相,边事多以咨公。
轮对言:「鞑利野战,今能罔水行舟,我反不及。
既城濉家城、三汊河口,又欲城徐城,皆汉人教之。
欲伐其谋,宜睽其心」。
又言:「江上戎帅戍边,陪都重镇乃大将精卒,何以镇压」?
上问:「吕文德何如」?
公对:「文德可用,但须驾驭」。
军器监,仍兼检详,兼司农少卿,俄为真。
以风闻去,提举建康府崇禧观,仍旧职江东提举
视所部旱伤高下发廪有差。
殿中侍御史谢公方叔荐,兼知池州
前公去国,谢公疏也,后知其有方面才,力言于上,人以此多谢公。
既视郡印,新造戈船,改蔡隘口。
两司羡钱籴二万斛,别桩二十万缗备赈贷调发,又买田百亩助廪士。
在廷诸公交荐,除直显谟阁、知江州江西安抚,节制蕲黄安庆军马。
朝旨和籴三十万斛,时史宅之典领于内,幕属欲趣办希赏,曰:「奈何竭膏髓以媒其身乎」!
撑住久之,汔减其半。
直龙图阁
黄冈守备。
鞑哨瓜步,掠真阳,独公所部晏然。
讹传蕲、黄有警,枢府委官来援。
公再求罢,不允,所委官竟辍行。
俄又有自诡经理山寨者,曰:「它寨改属可也,司空山一寨虽属安庆,距江仅二百里,用湓浦事力,更累政营缮,于今九年,器械粮种皆副阃供亿,亦夺付他人乎」!
或谓相主此议,曰:「不得其职而去,与它时败而去等耳」。
力求去,乃召公而以朱伸代之。
大理卿,犹为庙堂言二阃不当合,但升距黄远,只当以九江帅守兼升阃参谋,就近接应。
制置吴公渊果辞,二阃卒不果合,山寨仍属副阃,公力也。
秘阁修撰、知福州福建安抚。
过家上冢,散金族戚,乃赴镇。
待民平易,有卑抗尊、幼犯长者,不施扑,令以家人礼百拜自赎。
有叔侄争遗珠久不决,命毁珠于庭。
惟驭吏不少恕,部内巨猾主民讼、持吏短长者,皆知姓名,捕治其尤,馀皆扫迹。
前帅陈公垲浚内河六百馀丈,公又浚外河,修广倍焉。
旧战舰有赤马、白鹞,公更造千石舟,高大倍焉。
以积楮百万缗储平粜。
火灾,尽焚室,施实惠,数月间公私庐舍复旧。
夏秋旱,四郡尤甚,宽租劝分,招贩蠲税,累疏笺天,诏航京二十万斛入,全活一路。
尤溪峒民保聚,命幕僚开晓祸福,即诣帐下谢罪,奏官之。
公素强健,忽得疾,治事阅文书如常,米艘至,尚且区画赈赡。
医劝省虑啬神,公不以为疲,取《圆觉经》翻之,书「静极则觉」四字于几。
乞致其事,除右文殿修撰
辛亥闰十月甲戌,卒于府治,年五十八。
讣闻,上近臣:「赵某究心火旱,遂死于职,可伤也」。
娶令人郑氏,先公十九年卒。
一子,与䆅,迪功郎南陵主簿
执丧尽哀,颜色哭泣,观者感动。
四女:长适承奉郎吕泰亨,次适登仕郎绍文、乡贡进士严润老,幼未行。
存惟长女,泰亨亦前卒。
一孙,孟熭,登仕郎
宝祐改元正月乙酉,与䆅葬公于江山县松山
公自脱选十转至中大夫,八以边功,二以年劳。
自藉令十迁至九卿,皆以勋业自致,不假寸援。
性孝友,甲辰禋霈任弟希减,丁未又任兄子与稊。
或曰:「如稚子、长孙何」?
曰:「弟侄年长,当先之」。
仿范文正公遗意,买田为义庄,命僧出纳,以享先赡族。
中书规约之末,戒子孙谨守勿坠。
其持身清苦,服用朴素,饮膳菲薄,门无苞苴,室无粉黛。
却江阃迓新中金千星楮十万。
暂摄合肥,晚镇长乐,皆积镪钜万遗后人。
养兵飨士外,卮酒一肉不妄费。
及解麾钺,惟书万卷自随,视他贵人独无厚藏。
曩予与公联事江左,尝评曰:「真勤练廉俭人也」。
典午氏以虚诞饕侈之士当事任,平居不辨马曹者有之,拄笏观山者有之,碎珊瑚、探牛心者有之,临难委师劝进者有之,倒持手板者有之,败事犹求玉帖镫者有之,单舸载书画而走者有之,其真能为江表系衣冠礼乐之脉者,祖、谢、数公而已。
枕戈待旦谢履屐当任,陶解木储屑,庾啖薤留白,大节细行近之。
夫事以勤练成,以虚诞坏,财以廉俭聚,以饕侈散,不易之论也,故予于公死生用舍之际,重有慨焉。
铭曰:
在昔西京,文武彬彬,雄论卿将,曾不数人。
庆历盛际,西北起尘,□杞之叹,忧形先民。
显允赵公,乘边十春,攒炮失匕,飞矢及轮。
公褐宽博,公胆轮囷。
淮江既清,受钺于闽,知柔知刚,有勇有仁。
歛藏英锐,壹意拊循。
归衮绣,画麒麟,天乎奈何,夺此宝臣
维今勋旧,如星向晨,又弱一个,朝野悲辛。
长乐之郡,衿佩诜诜,祠公于校,去思如新。
金石有坏,铭不可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