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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交谊典.师弟部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交谊典

 第七卷目录

 师弟部汇考
  礼记〈曲礼上 檀弓〉
  周礼〈天官太宰 地官大司徒 师氏〉
  管子〈弟子职〉
 师弟部总论
  书经〈商书仲虺之诰〉
  礼记〈学记〉
  老子〈上篇〉
  荀子〈修身 儒效 致仕〉
  吕子〈尊师 诬徒 劝学〉
  汉刘向说苑〈建本〉
  韩诗外传〈论尊师〉
  扬子〈学行 问明〉
  王符潜夫论〈赞学〉
  魏徐干中论〈治学〉
  宋周子通书〈师〉
  册府元龟〈帝王尊师 师道〉
  朱子语类〈力行〉
  性理会通〈人伦〉
 师弟部艺文一
  与阮瞻书        晋司马越
  送刘太真诗序      唐萧颖士
  答韦中立论师道书     柳宗元
  答严厚舆论师道书      前人
  报袁君陈秀才避师名书    前人
  答贡士萧纂求为师书     前人
  师说            韩愈
  答窦秀才书         前人
  策问            前人
  上韩吏部书        林简言
  荐师疏          李德裕
  胡先生墓表       宋欧阳修
  师说            王令
  感旧赋          明王宠
  师说上          王世贞
  师说下
  与吴次尾论师生称谓书   张自烈
  续师说           前人

交谊典第七卷

师弟部汇考

《礼记》《曲礼上》

宦学事师,非礼不亲。
〈集说〉熊氏曰:宦谓学仕宦之事,学谓习学六艺,此二者,俱是事师非礼不亲。蓝田吕氏曰:宦,家臣也,仕为家臣而未升,诸公盖亦学为仕者也,学者,学道艺者也。二者之学,皆有师,师弟子之分不正则学之,意不诚学之意,不诚则师弟子之情不亲而教不行,故曰:非礼不亲。永嘉戴氏曰:夫礼主于分,分主于严,疑非所以为亲也。然粲然有文,以相接,而情意相通,乃其所以为亲也。狎则不敬,不敬则乖戾随之矣。故曰:非礼不亲。


从于先生,不越路而与人言;遭先生于道,趋而进,正立拱手;先生与之言则对,不与之言则趋而退。
〈陈注〉吕氏曰:先生者,父兄之称有德齿可为人师者,犹父兄也。故亦称先生。以师为父兄,则学者自比于子弟,故称弟子。


先生书策琴瑟在前,坐而迁之,戒勿越。
〈注〉戒勿越广敬也。〈陈注〉疏曰:坐亦跪也,弟子将行,若遇师诸物或当己前,则跪而迁移之,戒慎不得踰越。〈集说〉蓝田吕氏曰:书策琴瑟之为物,先生之所常御也,物犹加敬,人可知也。

虚坐尽后,食坐尽前,坐必安,执尔颜,长者不及,毋儳言。
〈陈注〉古者席地而俎,豆在其前尽后谦也。尽前恐污席也。儳暂也。亦参错不齐之貌,长者言事未竟,未及其他,少者不可举他事为言错杂长者之说。

正尔容,听必恭,毋剿说,毋雷同,必则古昔,称先王。
〈陈注〉上言执尔颜谓颜色无或变异,此言正尔容则正其一身之容貌也。听必恭,亦谓听长者之言也。揽取他人之说,以为己说,谓之剿说。闻人之言而附和之,谓之雷同,如雷之声发而物同应之也。惟
法则古昔而称述,先王乃为善耳。

侍坐于先生,先生问焉。终则对。
〈陈注〉问终而后对,欲尽闻所问之旨,且不敢杂乱,尊者之言也。

请业则起,请益则起,父召无诺,先生召无诺,唯而起。
〈注〉请业,请益则起,尊师重道也。起若今抠衣前请。业谓篇卷,益谓受说不了欲师更明说之。唯诺皆应辞。唯恭于诺。〈集说〉蓝田吕氏曰:此章言弟子敬师之道,问未终而对,不敬其所问也。业谓所学于先生者,如诗书礼乐之类是也。益谓所问未明;或欲卒学,或欲少进也,有所请必起敬业也。敬业,所以敬师,敬师,所以敬道也。故请业,请益皆不可不起也。弟子之事,师犹子事父,父召无诺,则先生召亦无诺,诺者,许而未行也。唯而起闻名即往也。

《檀弓》

事师无犯无隐,左右就养无方,服勤至死,心丧三年。
〈陈注〉或左或右,无一定之方,子之于亲,不分职守,事事皆当,理会无可推托。事师如事父,故皆无方。刘氏曰:隐皆以谏言,师生处恩义之间,而师者,道之所在,谏必不见拒不必犯也。过则当疑问,不必隐也。〈大全〉张子曰:古不制师服,师服,无定体也。见彼之善而己,效之亦师也。故有得其一言一义,而如朋友者,有亲炙如兄弟者,有成就己身而恩如天地父母者,此岂可一概服之。故圣人不制其服,心丧之可也。孔子死,门人一时心丧,又岂可责其一概以传道久近而各尽其哀之隆杀如子贡独居三年,然后归。
《周礼》《天官》
太宰,以九两系邦国之民。
〈注〉两,犹耦也。系,犹缀也。所以协耦万民而联缀不散者。

三曰师,以贤得民。
〈注〉庠序之师,德为人范。
《地官》
大司徒,以本俗六,安万民,四曰联师儒。
〈注〉以贤以道,所以同其善。〈疏〉师儒乡里,教以道艺者,以其乡立庠州党及遂皆立序致仕贤者,使教乡闾子弟,乡闾子弟皆相联合同就师儒也。
师氏中大夫一人,上士二人,府二人,史二人,胥十有二人。〈订义〉薛平仲曰:天祐下民作之君,作之师,君师之职,人主所以承天之寄以善天下之民。有一未善,先王以为由己致之,师保之官特设于教典之中,尊之中大夫,下大夫之爵,责之长善救失之任,使人主无动不善,所以善天下之本。杨谨仲曰:书太师,太傅,太保曰三公。盖周公之所位者也。蒙宰卿之职也。以其为百官之长,是以周公或谓蒙宰以公任卿之职。今师氏,保氏乃中大夫,下大夫之职,司徒之属,官虽职兼诏王美谏王恶实以教国子为事,其徒至百二十人,则职至烦冗矣。安得以为周召之师保哉。郑锷曰:三代之教世子,入则有保,出则有师,则师氏,保氏教世子之官,其职掌以美诏王继言教国子之事,盖其进则诏王以美,退则掌国子之教,故以师名官,言其足以为人之范模也。程氏曰:古者自天子达于庶人,必须师氏以成其德业,故舜禹、文武之圣,皆有所从学。后世师傅之职不修,友臣之义未著,所以尊德乐道之风未成于天下。陈及之曰:师氏,以道教国子,以美诏王,而其徒百二十人,盖居虎门之左司王朝帅四夷之隶,以守王门,其徒不得不多也。

教三行,三曰顺行以事师长。
〈订义〉吕氏曰:所谓贤良者,国中之先生长者也。所谓师长者,朝夕与吾处者也。朝夕与吾处者,其岁月为甚久,其条目为甚烦,才有一毫不顺,便失事师长之道,须是十分逊悌,方可。王昭禹曰:师,以德行教人者也。长,以齿位临我者也。荀子曰:师然而然则是知若师也,此以顺行事师之谓记曰悌长而无遗,此以顺事长之谓。

掌国中失之事,以教国子弟。
〈订义〉陈君举曰:教以国政,使之通达治体,则他日皆良公卿也。

凡国之贵游子弟学焉。

《管子》《弟子职》

困学纪闻曰:弟子职汉志附于孝经,朱子谓疑是作内政,时士之子常为士,因作此以教之。又曰:大戴记之夏小正管子之弟子职孔丛子之小尔雅古书之存者,三子之力也。

先生施教,弟子是则。温恭自虚,所受是极。见善从之,闻义则服。温柔孝弟,毋骄恃力。志毋虚邪,行必正直。游居有常,必就有德。颜色整齐,中心必式。夙兴夜寐,衣带必饬。朝益莫习,小心翼翼。一此不懈,是谓学则。〈右学则〉
少者之事,夜寐蚤作。既𢬵盥漱,执事有恪。摄衣共盥,先生乃作。沃盥彻盥,汎拚正席,先生乃坐。出入恭敬,如见宾客。危坐乡师,颜色毋怍。〈右蚤作〉
受业之纪,必由长始。一周则然,其馀则否。始诵必作,其次则已。凡言与行,思中以为纪。古之将兴者,必由此始。后至就席,狭坐则起。若有宾客,弟子骏作。对客无让,应且遂行。趋进受命,所求虽不在,必以反命。反坐复业,若有所疑,捧手问之。师出皆起。〈右受业对客〉至于食时,先生将食,弟子馔馈。摄衽盥漱,跪坐而馈。置酱错食,陈膳毋悖。凡置彼食,鸟兽鱼鳖,必先菜羹。羹胾中别,胾在酱前。其设要方,饭是为卒。左酒右酱,告具而退。捧手而立,三饭二斗。左执虚豆,右执挟七。周旋而贰,唯嗛之视,同嗛以齿。周而有始。柄尺不跪。是谓贰纪。先生已食,弟子乃彻,趋走进漱,拚前敛祭。〈右馔馈〉
先生有命,弟子乃食,以齿相要,坐必尽席。饭必捧揽,羹不以手。亦有据膝,无有隐肘。既食乃饱,循咡覆手。振衽扫席,已食者作。抠衣而降,旋而乡席,各彻其馈,如于宾客。既彻并器,乃还而立。〈右乃食〉
凡拚之道,实水于盘,攘臂袂及肘。堂上则播洒,室中握手。执箕膺揲,厥中有帚。入户而立,其仪不忒。执帚下箕,倚于户侧。凡拚之纪,必由奥始。俯仰磬折,拚毋有彻。拚前而退,聚于户内。坐板排之,以叶适已,实帚于箕。先生若作,乃兴而辞。坐执而立,遂出弃之。既𢬵反立,是协是稽。〈右洒扫〉
暮食复礼。昏将举火,执烛隅坐。错总之法,横于坐所。栉之远近,乃承厥火。居句如矩,蒸閒容蒸,然者处下,捧碗以为绪。右手执烛,左手正栉,有堕代烛。交坐毋倍尊者,乃取厥栉,遂出是去。〈右执烛〉
先生将息,弟子皆起。敬奉枕席,问何所趾。俶衽则起,有常则否。先生既息,各就其友。相切相磋,各长其仪。周而复始,是谓弟子之纪。〈右习〉

师弟部总论

《书经》

《商书仲虺之诰》

予闻曰:能自得师者王,谓人莫己若者亡,好问则裕,自用则小。
〈蔡传〉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舍师而能成者。虽生知之圣,亦必有师焉。后世之不如古,非特世道之降,抑亦师道之不明也。

《礼记》《学记》

大学之教也。时教必有正业,退息必有居学,不学操缦,不能安弦,不学博依,不能安诗,不学杂服,不能安礼,不兴其艺,不能乐学,故君子之于学也。藏焉修焉。息焉游焉。
〈注〉操缦,杂弄,博依,广譬喻也。兴喜也。歆也,藏谓怀抱之四时之教各有正业,如春秋教礼乐,冬夏教诗书,春诵夏弦之类是也。退而燕息,必有燕居之学,即如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是也。弦也,诗也,礼也,此时教之正业也。操缦博依杂服,此退息之居学也。凡为学之道,贵于能安,安则心与理融而成熟矣。然未至于安,则在乎为之不厌而不可有作辍也。操缦,操弄琴瑟之弦也。初学者,手与弦未相得,故虽退息时亦必操弄之不废,乃能习熟而安于弦也。诗人比兴之辞多依托于物理,而物理至博也,故学诗者,但讲之于学校而不能于退息之际广求物理之所依附者,则无以验其实。而于诗之辞必有疑,殆而不能安者矣。杂服冕弁衣裳之类,先王制作礼各有服极为繁杂学者,但讲之于学而不于退息时游观行礼者之杂服,则无以尽识其制。而于礼之文,必有彷佛而不能安者矣。兴者,意之兴起而不能自己者。艺即三者之学是也。言退息时若不兴,此三者之艺,则谓之不能好学矣。故君子之于学也,藏焉修焉之时必有正业则所习者,专而志不分息焉。游焉之际,必有居学,则所养者,纯而艺愈熟,故其学易成也。

夫然故,安其学而亲其师,乐其友而信其道,是以虽离师辅而不反也,兑命曰:敬孙务时敏,厥修乃来,其此之谓乎。
〈陈注〉承上文而言,藏修游息无不在于学,是以安亲乐信,虽离师友亦不畔于道也。

今之教者,呻其佔毕,多其讯,言及于数,进而不顾其安,使人不由其诚,教人不尽其材,其施之也悖,其求之也佛。夫然故,隐其学而疾其师,苦其难而不知其益也。虽终其业,其去之必速,教之不刑,其此之由乎。
〈陈注〉呻吟,讽之声也。佔视也。毕简也。讯问也。言今之
教人,但吟讽其所佔视之简牍,不能通其蕴奥,乃多发问辞以讯问学者,而所言又不止一端,故云言及于数也,不顾其安,不恤学者之安,否也。不由其诚,不肯实用其力也。不尽其材,不能尽其材之所长也。夫多其讯而言及于数,则与时教必有正业者异矣。使人不由其诚,教人不尽其材,则与退息必有居学者。异矣。惟其如此,是以师之所施者,常至于悖逆。学者之所求,每见其拂戾也。隐其学,不以所学自表见也,终业而又速去之,以其用工间断,卤莽灭裂而不安不乐故也刑成也。


大学之法,禁于未发之谓豫,当其可之谓时,不陵节而施之谓孙,相观而善之谓摩,此四者,教之所由兴也。
〈陈注〉豫者,先事之谓时者,不先不后之期也。陵踰犯也节如节候之节,礼有礼节,乐有乐节,人有长幼之节,皆言分限所在,不陵节而施,谓不教幼者以长者之业也。相观而善如称甲之善则乙者,观而效之,乙有善可称,甲亦如之。孙以顺言,摩以相厉而进为言也。

发然后禁,则捍格而不胜;时过然后学,则勤苦而难成;杂施而不孙,则坏乱而不修;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燕朋逆其师;燕辟废其学,此六者,教之所由废也。
〈陈注〉捍,拒捍也。格读如冻洛之洛谓如地之冻,坚强难入也。不胜不能承当其教也。一读为去声谓教不能胜其为非之心,亦通杂施谓躐等陵节也。燕私之朋必不责善,或相与以慢其师,燕游邪僻必惑外诱得不废其业乎。此燕朋燕辟之害,皆由于发然后禁以下四者之失,皆与上文四者相反也。

君子既知教之所由兴,又知教之所由废,然后可以为人师也。故君子之教喻也。道而弗牵,强而弗抑,开而弗达,道而弗牵则和,强而弗抑则易,开而弗达则思,和易以思,可谓善喻矣。
〈陈注〉示之以入道之所由而不牵率其必进作兴其志气之所尚而不沮抑之使退,开其从入之端而不竟其所通之地,则不捍格而和,不勤苦而易,不杂施以乱其心,有相观以辅其志,而思则得之矣。

学者有四失,教者必知之。人之学也。或失则多,或失则寡,或失则易,或失则止。此四者,心之莫同也。知其心,然后能救其失也。教也者,长善而救其失者也。善歌者,使人继其声,善教者,使人继其志,其言也约而达,微而臧,罕譬而喻,可谓继志矣。
〈注〉失于多,谓才少。失于寡,谓才多。失于易,谓好问。不思者,失于止,谓好思不问者。

君子知至学之难易,而知其美恶,然后能博喻,能博喻,然后能为师,能为师,然后能为长,能为长,然后能为君,故师也者,所以学为君也。是故择师不可不慎也。记曰:三王四代唯其师,其此之谓乎。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是故君之所不臣于其臣者二,当其为尸,则弗臣也。当其为师,则弗臣也。大学之礼,虽诏于天子,无北面,所以尊师也。善学者,师逸而功倍,又从而庸之,不善学者,师勤而功半,又从而怨之,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及其久也。相说以解,不善问者反此,善待问者如撞钟,叩之以小者则小鸣,叩之以大者则大鸣,待其从容,然后尽其声,不善答问者反此,此皆进学之道也。
〈陈注〉庸功也,感师之有功于己也。

记问之学,不足以为人师,必也其听语乎,力不能问,然后语之,语之而不知,虽舍之可也。
〈陈注〉记问,谓记诵,古书以待学者之问也。以此为学,无得于心而所知有限,故不足以为人师。听语,听学者所问之语也。不能问则告之不知而舍之以其终,不可入德也,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亦此意。


古之学者,比物丑类,鼓无当于五声,五声弗得不和,水无当于五色,五色弗得不章,学无当于五官,五官弗得不治,师无当于五服,五服弗得不亲。
〈陈注〉比物丑类,谓以同类之事相比方也。当,犹主也。鼓声不宫不商于五声,本无所主,然而五声不得鼓则无谐和之节,水无色,不在五色之列,而缋画者,不得水则不章明,五官身口耳目心之所职,即洪范之五事也。学于吾身,五者之官,本无所当而五官不得学则不能治师于弟子不当五服之一。而弟子若无师之教诲,则五服之属不相和亲。

《老子》《上篇》

善人,不善人之师;不善人,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

《荀子》

《脩身》
礼者,所以正身也。师者,所以正礼也。无礼何以正身。无师吾安知礼之为是也。礼然而然,则是情安礼也;师云而云,则是知若师也。情安礼,知若师,则是圣人也。故非礼,是无法也;非师,是无师也。不是师法,而好自用,譬之是犹以盲辨色,以聋辨声也,舍乱妄无为也。故学也者,礼法也。夫师,以身为正仪,而贵自安者也。诗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此之谓也。

《儒效》

人无师无法而知,则必为盗,勇则必为贼,云能则必为乱,察则必为怪,辩则必为诞;人有师有法,而知则速通,勇则速威,云能则速成,察则速尽,辩则速论。故有师法者,人之大宝也;无师法者,人之大殃也。人无师法,则隆情矣;有师法,则隆性矣。而师法者,所得乎情,非所受乎性。不足以独立而治。

《致仕》

师术有四而博习不与焉:尊严而惮,可以为师;耆艾而信,可以为师;诵说而不陵不犯,可以为师;知微而论,可以为师:故师术有四而博习不与焉。水深则回,树落粪本,弟子通利则思师。诗曰:无言不雠,无德不报。此之谓也。

《吕子》《尊师》

三曰:神农师悉诸,黄帝师大挠,帝颛顼师伯,夷父帝喾师伯招帝尧师子州父帝舜师许由,禹师大成,贽汤师小臣,文王武王师吕望,周公旦齐桓公师管夷吾,晋文公师咎犯,随会秦穆公师百里奚,公孙枝、楚庄王师孙叔敖,沈申巫、吴王阖闾师伍子胥,文之仪、越王句践师范蠡,大夫种此十圣人六贤者,未有不尊师者也。今尊不至于帝,智不至于圣,而欲无尊师,奚由至哉。此五帝之所以绝,三代之所以灭,且天生人也,而使其耳可以闻,不学其闻不若聋。使其目可以见,不学其见不若盲。使其口可以言,不学其言不若爽。使其心可以知,不学其知不若狂。故凡学非能益也。达天性也。能全天之所生而勿败之,是谓善学。子张,鲁之鄙家也。颜涿鄹,梁父之大盗也。学于孔子。段干木,晋国之大驵也,学于子夏。高何县,子石,齐国之暴者也,指于乡曲,学于子墨。子索,卢参,东方之钜狡也,学于禽滑黎。此六人,刑戮死辱之人也。今非徒免于刑戮死辱也,以此为天下名士显人,以终其寿,王公大人从而礼之,此得之于学也。凡学必务进业心则无营疾讽诵谨司闻观驩愉问书意顺耳,目不逆志退思虑求所谓时辨说以论道不苟辨必中法得之无矜,失之无惭,必反其本生。则谨养谨养之道,养心为贵,死则敬祭,敬祭之术,时节为务,此所以尊师也。治唐圃,疾灌寖,务种树,织葩屦,结罝网,捆蒲苇之田,野力耕耘,事五谷如山林,入川泽取鱼鳖,求鸟兽,此所以尊师也。视舆马慎驾御,适衣服务轻暖,临饮食必蠲洁,善调和,务甘肥,必恭敬,和颜色,审辞令,疾趋翔,必严肃,此所以尊师也。君子之学也,说义必称师以论道,听从必尽力以光明听从不尽力命之曰:背说义不称师命之曰:叛背叛之人贤主弗内之于朝,君子不与交友,故教也者,义之大者也。学也者,知之盛者也。义之大者,莫大于利人,利人莫大于教。知之盛者,莫大于成身。成身莫大于学身,成则为人子,弗使而孝矣。为人臣,弗令而忠矣。为人君,弗彊而平矣。有大势可以为天下正矣。故子贡问孔子曰:后世将何以称夫子。孔子曰:吾何足以称哉。勿已者,则好学而不厌,好教而不倦。其惟此耶。天子入太学祭先圣则齿尝为师者,弗臣所以见敬学与尊师也。

《诬徒》

四曰达师之教也,使弟子安焉,乐焉,休焉,游焉,肃焉,严焉,此六者得于学则邪辟之道塞矣。理义之术胜矣。此六者不得于学,则君不能令于臣,父不能令于子,师不能令于徒,人之情不能乐,其所不安,不能得于其所,不乐为之而乐矣。奚待贤者,虽不肖者,犹若劝之,为之而苦矣。奚待不肖者,虽贤者犹不能久,反诸人情则得,所以劝学矣。子华子曰:王者乐其所以王,亡者亦乐其所以亡,故烹兽不足以尽兽,嗜其脯则几矣。然则王者有嗜乎理义也,亡者亦有嗜乎暴慢也。所嗜不同,故其祸福亦不同,不能教者,志气不和,取舍数变,固无恒心,若晏阴喜怒无处言谈日易以恣自行。失之在己,不肯自非。愎过自用,不可證移。见权亲势及有富厚者,不论其材,不察其行,驱而教之,阿而谄之,若恐弗及。弟子居处脩洁身状出伦闻识疏达就学敏疾本业几终者,则从而抑之,难而悬之,妒而恶之。弟子去则冀终,居则不安,归则愧于父母兄弟,出则惭于知友邑里,此学者之所悲也。此师徒相与异心也。人之情恶,异于己者,此师徒相与造怨尤也。人之情不能亲其所怨,不能誉其所恶,学业之败也。道术之废也。从此生矣。善教者则不然,视徒如己,反己以教,则得教之情矣。所加于人,必可行于己,若此则师徒同体,人之情爱同于己者,誉同于己者,助同于己者,学业之章明也。道术之大行也。从此生矣。不能学者,从师苦而欲学之功也。从师浅而欲学之深也,草木鸡狗牛马不可谯诟遇之,谯诟遇之则亦谯诟报人,又况乎达师与道术之言乎。故不能学者,遇师则不忠,用心则不专,好之则不深,就业则不疾,辩论则不审,教人则不精,于师愠怀于俗羁神于世,矜势好尤,故湛于巧智,昏于小利,惑于嗜欲,问事则前后相悖以章,则有异心以简,则有相反离,则不能合,合则弗能离事至则不能受,此不能学者之患也。

《劝学》

圣人生于疾学,不疾学而能为魁士名人者,未之尝有也。疾学在于尊师,师尊则言信矣,道论矣。故往教者不化召,师者不化自,卑者不听卑,师者不听师,操不化不听之术而以彊教之,欲道之行,身之尊也,不亦远乎。学者处不化不听之势,而以自行欲名之显身之安也,是怀腐而欲香也,是入水而恶濡也。

《汉·刘向·说苑》《建本》

人之幼稚童蒙之时,非求师正本,无以立身全性。夫幼者必愚,愚者妄行;愚者妄行,不能保身,孟子曰:人皆知以食愈饥,莫知以学愈愚。

《韩诗外传》《论尊师》

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故太学之礼,虽诏于天子,无北面,尊师尚道也。故不言而信,不怒而威,师之谓也。诗曰: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

《扬子》《学行》

学者,所以脩性也,视听言貌,思性所有也。学则正,否则邪师哉。师哉,桐子之命也。务学不如务求师,师者,人之模范也。模不模,范不范,为不少矣。一鬨之市,不胜异意焉。一卷之书,不胜异说焉。一鬨之市,必立之平。一卷之书,必立之师。习乎习以习非之胜是也,况习是之胜非乎于戏,学者审其是而已矣。

《问明》

或曰:小每知之,可谓师乎。曰:是何师欤。是何师欤。天下小事为不少矣,每知之,是谓师乎。师之贵也,知大知也小知之师亦贱矣。

《王符·潜夫论》《赞学》

天地之所贵者,人也。圣人之所尚者,义也。德义之所成者,智也。明智之所求者,学问也。虽有至圣不生而智,虽有至材不生而能。故志曰:黄帝师风后,颛顼师老彭,帝喾师祝融,尧师务成,舜师纪后,禹师墨如,汤师伊尹,文武师姜尚,周公师庶秀,孔子师老聃,若此言之而信,则人不可以不就师矣。夫此十一君者,皆上圣也。犹待学问,其智乃博,其德乃硕,而况于凡人乎。
《徐干·中论》《治学》
志者,学之师也。才者,学之徒也。
贤者,不能学于远,乃学于近,故以圣人为师。昔颜渊之学圣人也,闻一以知十。子贡闻一以知二,斯皆触类而长之笃思而得之者也。非唯贤者学于圣人,圣人亦相因而学也。孔子因于文武,文武因于成汤,成汤因于夏后,夏后因于尧舜,故六籍者,群圣相因之书也。其人虽亡,其道犹存,今之学者,勤心以取之,亦足以到昭明而成博达矣。

《宋·周子通书》《师》

或问:曷为天下善。曰:师。曰:何谓也。曰:性者,刚柔善恶,中而已矣。
〈注〉此所谓性以气禀而言也。

不达曰:刚善为义,为直,为断,为严毅,为干。固恶为猛,为隘,为彊梁。柔善为慈,为顺,为巽恶,为懦弱,为无断,为邪佞。
刚柔,固阴阳之大分而其中又各有阴阳以为善恶之分焉。恶者,固为非正而善者,亦未必皆得乎中也。

惟中也者,和也。中节也。天下之达道也。圣人之事也。
此以得性之正而言也,然其以和为中,与中庸不合,盖就已发无过不及者而言之,如书所谓允执厥中者也。

故圣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恶自至其中而止矣。故先觉觉后觉闇者,求于名而师道立矣。
师者,所以攻人之恶,正人之不中而已矣。

师道立,则善人多,善人多,则朝廷正,而天下治矣。

《册府元龟》《帝王尊师》

周礼师氏
以美诏王传曰:诏于天子无北面。又曰:当其为师则弗臣然,则尊贤贵德承师问道屈万乘之,重明五学之义,上以达经国之要下以得化人之本,是知尊师重傅则法度存虽,曰:圣人必繇学也,严恭之道于是在焉若乃尊其,爵位委以枢要,厚师臣之遇执弟子之,礼或不名以示,恩或乞言以敦教生则,优其奉禄殁则蒙其渥泽,至于幸第以存问变服以,临吊皆所以成主善,之美繇咨德之旨诚帝,者之懿范也,故曰:虽天子必有尊也,斯之谓欤。

《师道》

夫师严道尊,民乃贵学,束脩受业。人知向方,是故传先圣之训有在三之重焉。若乃列徒著籍而博喻不倦,升堂窥奥而请益弥坚,心志既通,行业增广,道之所在,义亦至焉。故有庐墓尽哀,去官行服,或咏叹其至德,或撰集其绪言,或罔避严刑,上章以讼其枉,或不敢受爵,让封以归其功,或藐是孤遗,窜身以全受,或罹于刑辟,冒禁以收瘗,是皆诚发于衷义形于外,足以报师资之德,敦风教之本,诚士大夫之懿行哉。

《朱子·语类》《力行》

问:人伦不及师,何也。曰:师之义,即朋友,而分则与君父等。朋友多而师少,以其多者言之。又问:服中不及师,何也。曰:正是难处。若论其服,则当与君父等,故礼谓若丧父而无服;又曰:平居则绖。
李问人伦不及师。曰:师与朋友同类,而势分等于君父,唯其所在而致死焉。

《性理会通》《人伦》

程子曰:学者必求其师,记问文章不足以为人师,以所学者外也,故求师不可不慎,所谓师者何也。曰:理也义也。
古之人得其师传,故因经以明道,后世失其师传,故非明道不能以知经。
孔子弟子自孔子没后,各自离散,只有曾子便别如子夏子张欲以所事孔子事有若,独曾子便道不可。自子贡以上必皆不肯某自涪陵归见门人皆已支离,不知他日身后又如何也,但得个信时便自有长进处,孔子弟子甚多,亦不能皆合于孔子,如子路言子之迂也,又曰:末之也已及其退思终合于孔子只为他信便自然思量到也。
程子曰:师不立,服不可立也。当以情之厚薄,事之大小处之,如颜闵于孔子,虽斩衰三年可也。其成己之功,与君父并其次,各有浅深,称其情而已。下至曲艺,莫不有师,岂可一概制服。
圣人不制师之服师无定体。如何是师。见彼之善而己效之,便是师也。故有得其一言一义如朋友者,有相亲炙而如兄弟者,有成就己身而恩如天地父母者,岂可一概服之。故圣人不制其服,心丧之可也。孔子死吊服加麻,亦是服也,却不得谓无服也。
蓝田吕氏曰:古者宪老而不乞言宪者,仪刑其德而已无所事于问也。其次则有问有答,问答之间,然犹不愤则不启,不悱则不发,又其次,则有讲有听。讲者,不待问也。听者,不致问也。学至于有讲有听,则师益勤而道益轻。学者之功益不进矣。又其次则有讲而未必听学,至于有讲而未必听,则无讲可矣。
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故舍我而去者,不追呼之使来。有教无类,故从我而来者,不拒逆之使去。但能以此求道之心至,则受而教之论语称互乡难与言童子见门人惑。子曰: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人洁己以进与其洁也,不保其往也。故圣贤在下,其所以取人苟有向善之心皆取之,亦以进人为善不为异日之不保而废其今日与人为善之意。
龟山杨氏曰:古之人其道足以师世范俗惟孔孟足以当之,东汉而下,师道益严,然稽其所知,所行皆不足以胜其任也。唐之韩愈,固尝欲以师道自居矣,其视李翱、张籍辈皆谓从吾游,今翱籍之文具在考其言未尝以弟子自列,则师果可好为乎。苟其道未足以成德达材虽欲为之而人不与也,愈且如是,况其下者乎。
延平李氏曰:某闻之天下有三本焉,父生之师,教之君,治之阙,其一则本不立古之圣贤莫不有师。其肄业之勤惰,涉道之浅深,求益之先后,若存若亡,其详不可得而考。惟洙泗之间,七十二弟子之徒,议论问答具在方册,有足稽焉。是得夫子而益明也。孟子之后道失其传支分派别自立门户,天下真儒不复见于世。其聚徒成群,所以相传授者,句读文义而已耳。谓之熄焉,可也。夫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其术浅,其能小,犹且莫不有师儒者之道,可以善一身,可以理天下,可以配神明而参造化,一失其传而无所师,可不为之大哀耶。
大率今人与古人学殊不同,如孔门弟子群居,终日相切磨,又有夫子为之依归日用间相观感而化者,甚多恐于融释而脱落处,非言说可及也。不然,子贡何以谓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耶。
东莱吕氏曰:欧阳修有云:古之学者,必严其师,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笃敬,笃敬然后能自守,能自守然后果于用,果于用然后不畏而不迁三代之衰学校废。至两汉师道尚存,故其学者各守其经以自用,是以汉之政理文章与其当时之事后世莫及者,其所从来者深矣。后世师法渐坏,而今世无师学者不尊严故自轻其道,轻之则不能至,不至则不能笃信,信不笃则不知所守,守不固则有所畏,而物可移,是故学者惟俯仰徇时以希禄利为急,至于忘本趋末,流而不返,夫以不信不固之心守不至之学,虽欲果于自用莫知其所以用之之道,又况其禄利之诱,刑祸之惧以迁之哉。
象山陆氏曰:人生而不知学,学而不求师,其可乎哉。秦汉以来,学绝道丧,世不复有师,以至于唐曰师曰弟子云者,反以为笑。韩退之,柳子厚犹为之屡叹,惟本朝理学远过汉唐,始复有师道,虽然学者不求师与求而不能虚心不能退听此固学者之罪。学者知求师矣。能退听矣,所以导之者,乃非其道,此则师之罪也。
吾尝谓扬子云、韩退之虽未知道而识度非常人所及,其言时有所到而不可易者,扬子云谓务学不如务求师,师者,人之模范也。模不模,范不范,为不少矣。韩退之谓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孰能无惑,惑而不求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近世诸儒反不及此,然后知二公之识不易及也。吾亦谓论学不如论师,得师而不能虚心委己,则又不可以罪师。
双峰饶氏曰:师道立则天下之不善者皆可变而为善,天下之不中者皆可化而为中,而善人岂不众哉。善人众则国家之用随取随足,上焉可以格君心,中焉可以立政事,下焉可以移风俗。而朝廷岂有不正,天下岂有不治者哉。若昔唐虞五典之敷掌之于契宽栗直温之教典之于夔至于成周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而教之中和者,亦惟择有道有德者主之,皆所以立师道也。是以天下后世称人才之盛美治功之盛者,必曰:唐虞、成周及周之衰,则学校之政不修而师道阙矣。于是洙泗之间有吾夫子者,出而任其责焉,一时及门之士如颜曾、闵冉之徒,固已如时雨之化矣。故其德行、政事、言语、文学莫不卓然,皆有可称使夫子而得时行道,引其类而进之,则唐虞成周之治有不难致者。夫子既没,而得其道者,或以传授于来嗣,或以友教于诸侯,随其大小亦皆于世道有所补焉,后世师道不立,学者无复讲明道义磨砻气质之益矣。至本朝安定胡公首倡体用之学,以淑其徒,使学者明于经义,讲于时务,笃于践履,而不为口耳之习,故一时贤士大夫多出其门,而散在四方者,亦皆循循雅饬,师道之立,盖昉乎此。是后周子复得孔孟不传之道于遗经建图属书,以觉来学,而程子兄弟实绍其传,于是益推古者大学教人之法,以淑诸人,以传诸后,而我文公先生又从而光大之,渊源所渐,遍及四海,有志之士探讨服行而推其所得,以正主庇民者,不绝于时,能使大义既乖而复正公道久屈而复伸者,皆夫人之力也。师道之立,于是为盛。

师弟部艺文一《与阮瞻书》晋·司马越

礼,年八岁出就外傅,明始可以加师训之责;十年曰幼学,明可以渐先王之教也。然学之所入者浅,体之所安者深。讽诵遗言,不如亲承风旨。小儿既无令淑之质,不闻道德之风,望诸君时以閒暇,周旋诲接。

《送刘太真诗序》唐·萧颖士

记有之尊道成德严师其难哉。故在三之礼极乎君亲而师也,参焉无犯与隐义斯贯矣,孔圣称颜子有视予犹父叹其至欤。今吾于太真也,然乎尔且后进而余师者,自贾邕卢翼之后比岁举进士登科,名与实皆相望腾迁凡十数子。其他自京畿大学踰于淮泗行束脩以上而未及门者,亦云倍之。余勿敏曷云当乎而莫之让,盖有来学微往教蒙匪余求若之何其拒哉。噫。尔之所以求,我之所以诲,学乎。文乎。学也者,非云徵辩说摭文字以扇夫谈端轹厥词意其于识也,必鄙而近矣。所务乎宪章典法膏腴德义而已,文也者,非云尚形似牵比类必局夫俪偶,放于奇靡,其于言也,必浅而乖矣。所务乎激扬雅训彰宣事实而已众之言文学或不然于戏彼以我为僻,尔以我为正,同声相求,尔后我先,安得而不问哉。问而教,教而从,从而达欲辞师得乎孔门四科,吾是以窃其一矣。然夫德行、政事,非学不言,言而无文,行之不远,岂相异哉。四者一夫正而已矣。故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不正之谓也。吾尝谓门弟子有尹徵之学,刘太真之文,首其选焉。今兹春连茹甲乙淑问休阐为时之冠浃旬有诏俾徵典校秘书且驰传垄首领元戎书记之事。四牡騑騑,薄言旋归,声动宇下,浃于寰外而太真元昆前已科甲大冲间岁翩其连举谓予不信,岂其然乎。夏五月回棹京洛告归江表岵兮,兮,欢既萃兮,兄矣,弟矣,荣斯继矣。缙绅之徒,习礼闻诗者,佥曰:刘氏二子可谓立乎身,光乎亲,蹈极致于人伦者矣。上京饯别庭闱望归,从古以来,未之闻也。余羁宦此邑睹斯云举彼吴之丘曾是昔游心乎往矣,有怀伊阻行矣,风帆载飞载扬,尔思不及黯然以泣先师孝悌谨信汎爱亲仁馀力学文之训尔其志之南条北固朱方旧里昔与太真初会于兹,余之门人有柳并者,前是一岁,亦尝觏兹地其请业也。必始乎此焉。并也,有尹之敏,刘之工,其少且病,故莫之逮。太真亦尝曰:何敢忘并。并与真难乎,其相夺也。缅彼江阴京阜是临言念二子从予于此尔云过之其可忘诸同是饯者,赋江有归舟以宠夫嘉庆焉尔。

《答韦中立论师道书》柳宗元

二十一日,宗元白:辱书云,欲相师。仆道不笃,业甚浅近,环顾其中,未见可师者。虽尝好言论,为文章,甚不自是也。不意吾子自京师来蛮夷间,乃幸见取。仆自卜固无取;假令有取,亦不敢为人师。为众人师且不敢,况敢为吾子师乎。孟子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由魏、晋氏以下,人益不事师。今之世,不闻有师;有辄哗笑之,以为狂人。独韩愈奋不顾流俗,犯笑侮,收召后学,作《师说》,因抗颜而为师;世果群怪聚骂,指目牵引,而憎与为言辞。愈以是得狂名。居长安,炊不暇熟,又挈挈而东。如是者数矣。屈子赋曰:邑犬群吠,吠所怪也。仆往闻庸、蜀之南,恒雨少日,日出则犬吠,余以为过言。前六七年,仆来南。二年冬,幸大雪踰岭被南越中数州,数州之犬,皆苍黄吠噬狂走者累日,至无雪乃已,然后始信前所闻者。今韩愈既自以为蜀之日,而吾子又欲使吾为越之雪,不以病乎。非独见病,亦以病吾子。然雪与日岂有过哉。顾吠者犬耳。度今天下不吠者几人,而谁敢衒怪于群目,以召闹取怒乎。仆自谪过以来,益少志虑。居南中九年,增脚气病,渐不喜闹,岂可使呶呶者早暮拂吾耳、骚吾心,则固僵仆烦愦,逾不可过矣。平居望外遭齿舌不少,独欠为人师耳。抑又闻之,古者重冠礼,将以责成人之道,是圣人所尤用心者也。数百年来,人不复行。近有孙昌引者,独发愤行之。既成礼,明日造朝,至外廷,荐笏,言于卿士曰:某子冠毕。应之者咸怃然。京兆尹郑叔则怫然曳笏却立曰:何预我耶。廷中皆大笑。天下不以非郑尹而快孙子,何哉。独为所不为也。今之命师者,大类此。吾子行厚而辞深,凡所作,皆恢恢然有古人形貌。虽仆敢为师,亦何所增加也。假而以仆年先吾子,闻道著书之日不后,诚欲往来言所闻,则仆固愿悉陈中所得者。吾子苟自择之,取某事、去某事,则可矣;若定是非以教吾子,仆材不足,而又畏前所陈者,其为不敢也决矣。吾子前所欲见吾文,既悉以陈之,非以耀明于子,聊欲以观子气色诚好恶何如也。今书来,言者皆大过,吾子诚非佞誉诬谀之徒,直见爱甚故然耳。始吾幼且少,为文章以辞为工。及长,乃知文者以明道,是固不苟为炳炳烺烺、务采色、夸声音而以为能也。凡吾所陈,皆自谓近道,而不知道之果近乎远乎。吾子好道而可吾文,或者其于道不远矣。故吾每为文章,未尝敢以轻心掉之,惧其剽而不留也;未尝敢以怠心易之,惧其弛而不严也;未尝敢以昏气出之,惧其昧没而杂也;未尝敢以矜气作之,惧其偃蹇而骄也。抑之欲其奥,扬之欲其明,疏之欲其通,廉之欲其节,激而发之欲其清,固而守之欲其重。此吾所以羽翼夫道也。本之《书》以求其质,本之《诗》以求其恒,本之《礼》以求其宜,本之《春秋》以求其断,本之《易》以求其动。此吾所以取道之原也。参之《谷梁氏》以厉其气,参之《孟》《荀》以畅其支,参之《老》《庄》以肆其端,参之《国语》以博其趣,参之《离骚》以致其幽,参之《太史》以著其洁。此吾所以旁推交通而以为之文也。凡若此者,果是耶,非耶。有取乎,抑其无取乎。吾子幸观焉,择焉,有徐以告焉。苟亟来以广是道,子不有得焉,则我得矣,又何以师云尔哉。取其实而去其名,无招越、蜀吠怪而为外廷所笑,则幸矣。宗元复白。

《答严厚舆论师道书》前人

二十五日,某白冯翊严生足下得生书言为师之说,怪仆所作师友箴与答韦中立书欲变仆不为师之志屈己为弟子,凡仆所为二文其卒果不异仆之所避者,名也。所忧者,其实也。实不可一日忘仆聊歌以为箴行,且求中以益己,慄慄不敢暇,又不敢自谓有可师乎人者耳。若乃名者方为薄世笑骂仆脆怯,尤不足当也。内不足为外不足当众口。虽恳恳见迫其若吾子何实之要二文中皆是也。吾子其详读之仆,见解不出此吾子所云,仲尼之说岂易耶。仲尼可学不可为也,学之至斯则仲尼矣,未至而欲行仲尼之事,若宋襄公好霸而败国卒中矢而死,仲尼岂易言邪。马融、郑元者,二子独章句师耳。今世固不少章句师仆幸非其人吾子欲之其有乐而望吾子者矣。言道讲古,穷文辞以为师,则固吾属事仆才能勇敢不如韩退之,故又不为人师。人之所见有同异,吾子无以韩责我。若曰:仆拒千百人。又非也,仆之所拒,拒为师弟子名而不敢当其礼者也。若言道讲古,穷文辞有来问我者,吾岂尝瞋目闭口邪。敬叔,吾所信爱,今不得见其人又不敢废其言,吾子文甚畅远,恢恢乎其辟大路将疾驰也。攻其车,肥其马,长其策,调其六辔中道之行大都舍,是又奚师欤。亟谋于知道者,而考诸古师不乏矣。幸而亟来终日,与吾子言,不敢倦,不敢爱,不敢肆,苟去其名,全其实,以其馀易其不足,亦可交以为师矣。如此无世俗累而有益乎已,古今未有好道而避是者。宗元白。

《报袁君陈秀才避师名书》前人

秀才足下,仆避师名久矣。往在京师后学之士到仆门,日或数十人。仆不敢虚其来意,有长必出之,有不至必惎之。其教也,虽若是当时无师弟子之说,其所不乐为者,非以师为非,弟子为罪也。有两事故不能自视,以为不足为一也。世久无师弟子决为之且见非且见罪惧而不为二也。其大说具答韦中立书,今以往可观之,秀才貌甚坚,辞甚强,仆自始觌固奇秀才及见两文愈益奇。虽在京都日数十人到门者,谁出秀才右耶。前已必秀才可为成人仆之心固虚矣。又何鲲鹏互乡于尺牍哉。秋风益高,暑气益衰,可偶居卒谈秀才时见咨仆有诣内者,不敢爱惜,大都文以行为本,在先诚其中其外者,当先读六经,次论语,孟轲书,皆经言。左氏,国语,庄周,屈原之辞,稍采,取之。谷梁子、太史公,甚峻洁,可以出入馀书。俟文成异日讨也,其归在不出孔子,此其古人贤士所懔懔者。求孔子之道,不于异书,秀才志于道慎勿怪勿杂勿务速显道,苟成则勃然尔久则蔚然尔源而流者,岁旱不涸蓄谷者,不病凶年蓄珠玉者,不虞殍死矣。然则成而久者,其术可见。虽孔子在,为秀才计,未必过此不具宗元白。

《答贡士萧纂求为师书》前人

十二日宗元白始者负戴经籍退迹草庐块守蒙陋坐自壅塞,不意足下曲见记忆远辱书询贶以高文。开其知思,而又超仆以宗师之位,贷仆以丘山之号,流汗伏地,不知逃匿,幸过厚也。前时获足下灌钟城铭窃用唱导于闻人,仆常赧然羞其僭踰,今览足下尺牍殷勤备厚似欲仆赞誉者,此固所愿也。详视所贶,旷然以喜,是何旨趣之博大词采之蔚然乎。鼓行于秀造之列,此其戈矛矣。举以见投为赐甚大俯用忖度不自谓宜顾视何德而克堪哉。且又教以耘其芜秽甚非所宜,仆不敢闻也,其他唯命。

《师说》韩愈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嗟乎,师道之不传也久矣,欲人之无惑也难矣。古之圣人,其出人也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今之众人,其下圣人也亦远矣,而耻学于师。是故圣益圣,愚益愚。圣人之所以为圣,愚人之所以为愚,其皆出于此乎。爱其子,择师而教之,于其身也,则耻师焉,惑矣。彼童子之师,授之书而习其句读者,非吾所谓传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不焉,小学而大遗,吾未见其明也。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士大夫之族,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笑之。问之,则曰: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呜呼。师道之不复可知矣。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欤。圣人无常师。孔子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贤不及孔子。孔子: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李氏子蟠,年十七,好古文,六艺经传,皆通习之,不拘于时,学于余。余嘉其能行古道,作《师说》以贻之。

《答窦秀才书》前人

愈白愈少驽怯于他艺能。自度无可努力,又不通时事而与世多龃龉,念终无以树立,遂发愤笃专于文学,学不得其术,凡所辛苦而仅有之者,皆符于空言而不适于实用。又重以自废,是故学成而道益穷,年老而智愈困,今又以罪黜于朝廷,远宰蛮县,愁忧无聊,瘴疠侵加,惴惴焉无以冀朝夕,足下年少才俊,辞雅而气锐,当朝廷求贤如不及之时,当道者又皆良有司操数寸之管书,盈尺之纸高,可以钓爵位,循次而进,亦不失万一于甲科。今乃乘不测之舟,入无人之地,以相从问文章为事,身勤而事左辞,重而请约,非计之得也。虽使古之君子积道藏德,遁其光而不曜,胶其口而不传者,遇足下之请恳恳犹将倒廪倾囷罗列而进也。若愈之,愚不肖又安敢有爱于左右哉。顾足下之能足以自奋愈之所有如前所陈,是以临事愧耻而不敢答也。钱财不足以贿左右之匮急,文章不足以发足下之事业,稛载而往,垂橐而归,足下亮之而已愈白。

《策问》前人

问古之学者必有所师,以通其业,成就其德者,由汉代以来,师道日微,然犹时有授经传业者,及于今则无闻矣。德行若颜回,言语若子贡,政事若子路,文学若子游,犹且有师,非独如此,虽孔子亦有师,问礼干老聃,问乐于苌弘,是也。今之人不及孔子、颜回远矣,而且无所师,然其不闻,有业不通,而道德不成者,何也。

《上韩吏部书》林简言

人有儒,其业与孟轲同代而生不遂,师于轲不得闻乎道,阁下岂不谓之惜乎。又有与扬雄同代而生不遂,师于雄不得闻乎道,阁下岂不谓之惜乎。有习于琴者,问其所习,必曰:吾师于某,某所传师旷之道也。习于弧者,问其所习,必曰:吾师于某某所传濯孺子之道也。脱二人未至于古,然亦无敢是非者,以所习有据故也。傥曰:吾自能非授受于人也,必知其音俚音也。其能庸能也。呜呼。圣人之道与琴弧之道相远矣。而琴弧尚能自习之,如此况圣人之道乎。去夫子千有馀载,孟轲、扬雄死,今得圣人之旨能,传说圣人之道阁下耳。今人视阁下之门,孟轲扬雄之门也。小子幸儒其业与阁下同代而生,阁下无限其门,俾小子不得闻其道,为异代惜焉。

《荐师疏》李德裕

前试宣州溧水县尉胡震博通六艺,华皓一志,臣童幼之时从震授业,岂谓年踰四纪,位列三公,虽自君恩,亦由儒训,幸因家旧事辄敢荐闻。

《胡先生墓表》〈节〉宋·欧阳修

先生讳瑗,字翼之,姓胡氏,泰州如皋人。先生为人师,言行而身化之使诚明者达,昏愚者励,而顽傲者革。故其为法严而信,为道久而尊,师道废久矣。自景祐明道以来,学者有师惟先生,暨泰山、孙明复、石守道三人而先生之徒最盛,其在湖州学弟子去来常数百人,各以其经转相传授,其教学之法最备,行之数年,东南之士莫不以仁义、礼乐为学。庆历四年,天子开天章阁与大臣讲天下事,始慨然诏州县皆立学,于是建太学于京师而有司请下湖州取先生之法,以为太学法。至今为著令,后十馀年,先生始来居太学,学者自远而至,太学不能容取旁官署以为学舍,礼部贡举岁所得士先生弟子十常居四五,其高第者,知名当时或取甲科居显仕,其馀散在四方,随其人贤愚,皆循循雅饬,其言谈举止不问可知为先生弟子,其学者相语称先生,不问可知为胡公也。嘉祐元年,迁太子中允,仍居太学,已而东归,太学诸生与贤士大夫送之东门,执弟子礼,路人嗟叹以为荣。

《师说》王令

上古之书既已汨没,其它治具不可稽见,而五帝之学,求之传说间或见之夏商之书,虽号残缺,然学之名具存周则大备,故其设施炳然彰白若然帝王之于治具它虽世有取舍于学,则未闻或废也。岂非君师云者两立不可一缺耶。夫惟至治之世,其措民各有本而次第之以及其化,故地有井而自养,其业虽有士农工商之云未尝不力而食,因其资给然后绳其游惰澄其淫邪锄其彊梗其治略已定矣。然犹乡遂有庠序之教,家国有塾学之设,自世子以及卿大夫之子,皆入学,为之师以谕其道,为之保以诏其业,示之智仁,圣义中和,使相充扩,孝友睦姻任恤使相修饰礼、乐、射、御、书、数,使相开晓,故其左右之闻,前后之观,不仁义则礼乐,迨其淬磨渐渍之成,则入孝而出弟,尊尊而长长,然后取而置之民上则君尽其所以为君,臣尽其所以为臣,卒无一背戾者,其出于学而存于师也。道之衰微,迄于馀周如担石之将坠其引缀未绝者,犹一线发继之暴秦不扶而抑遂至堕坏汉兴宜大更制而裁补缝之,故其俗无所防范,听民所为卒于无所不至,然能制郡县创孔子祠立五经博士,置弟子员策贤良,求经术以对当世得失于古虽未为善而其风俗遂号为平,岂前世遗风馀化渐濆深而未斩耶。抑民苦秦而效易见也,当此之时,士犹能相尊师。故终汉世传诗书礼易春秋而名家者以百十计,晋魏而下寖以沉溺更数十世唯唐为近古,大抵才追齐汉治而未能远过。呜呼。何为而止此也。夫天下之所以不治,患在不用儒。而汉唐以来例尝任儒矣。卒不甚治者,何也。有儒名,有儒位,而不用儒术,而然尔其弊在于学师不立,而育贤无方,圣人之道不讲不明士无根源而竞枝流,故不识所以治乱之本,而不知所以为儒之任,而又上之取之不以实,而以言故也。夫人所以能自明而诚者,已非生知,则出于教导之明而修习之至也。如其无师,则天下之士虽有强力向进之心,且何自明而诚也。夫天下之材,力训导而懋勉之,且犹患其秕窳,故七十子亲逢圣人而薰炙之,其闻与见不为不至,犹且柴愚参鲁师僻由谚赐不受命而货殖、冉求为宰而赋粟倍,又况后圣人数千岁,其书残缺讹蠹,又资才下于数子,而欲听其自为而不立学与师,犹其愿穫而顾不耕也,如必待其自贤而取之,多见其希阔,不可俟也。自周至唐,绵数千岁,其卓然圣贤,自名可以治国者,孟轲抵韩愈,才三四人。是其力能扶持其教而竟不知用者,所以历年已远而人出甚少也。如其多,则或用之矣。苟患其少,无如广学而树师,续其所不长,擢其所未高,使知其所以救乱,然后名闻而实取之。则庶矣。天下之师绝久矣,今之名师者,徒使组刺章句希望科第而已,昔者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今贼人者皆是,是皆取戾于孔子者也。恶得为人师。

《感旧赋》〈有序〉明·王宠

正德辛未宠师事林屋先生于包山精舍,凡再阅暑寒而退,迄今庚辰,八年于兹矣。乃复来山中作《感旧赋》其辞曰:

纷余慕夫好修兮,潜大道以游神。漭江河之浩溔兮,怅欲渡而无津。彼哲匠之巍峨兮,扬日月于八垠。折疏麻之瑶华兮,将以赠夫斯人。亟惝恍而仰钻兮,又靡知其所止。纷虬龙之下上兮,尺蠖蜷旋于泥滓。车既殆而马烦兮,阻山川而徙倚。忽日月之我遒兮,去冉冉而不已。经畴昔之故居兮,志欿憾而颡泚。漭淹留以无成兮,将复修吾初服。佩长剑之陆离兮,冠切云而矗矗。民生各有所乐兮,放吾道于容谷。吸朝霞以为浆兮,夕复餐夫秋菊,苟矩矱之攸存兮,冀来者之可追。吾令羲和弭节兮,将以穷乎我师。路漫漫其阻修兮,殚吾生以求之。乱曰:骖騑斯皇,莫余好也。洵彼前修,为我导也。海岳崭岩,何当造也。长夜漫漫,志懑操也。矢心白日,遵长道也。

《师说上》王世贞

经有之民生于三事之如一先王之制师也,齐于君亲,若此其尊也。君治之无适而非君也者,亲生之无适而非亲也者,师成之无适而非师也者,礼云:事师无犯无隐服勤至死心丧三年报若此,其隆也。昔者孔子之卒也,其门人议曰:若丧父而无服既除,子贡复庐墓焉三年,而后返,当其生也,其门人辟君离父母比而游于列辟之邦,颠踬困厄而不悔,及其卒也,而各以其所得守其说而不变。曰:吾师云尔。又百世而其裔弟子曰:吾师之师云。尔虽然孔子不师老聃、郯子,孔子非无师也,而不称师曰:闻之某某而已。故曰:心丧不言服明无制也,言心由心别也,故陈相倍良而学许行倍也,即许行之徒倍行而学孟子非倍矣。受墨而之师杨也,受杨而之师儒也,受佛老而之师吾道也,皆非倍也。郑元业成而辞马融,融欲追杀之,元疑其追也,而以厌胜免融以卜免,元而弗追也,是何师弟子哉。逄蒙学射于羿思,天下唯羿为愈己,于是杀羿飞卫之得纪昌也,荀卿之得李斯也,天下以为戒矣。故曰:其师也以道,其丧也以心,天下有道而师者,有业而师者,有利而师者,道而师者,道成则君亲之,孔子是也。从一者也。孔子之不师其师,以无常也。业而师者,业成则长之去君亲间矣。利而师者,何居。呜呼。天下之不相师利者寡也。

《师说下》

天下之利而师者,其说何也。今夫士之及髫而受书也,其为亲者曰:师苟贵吾子足矣。无论道也,其为师者曰自行束脩以上未尝无诲焉,余以糊其口于四方,何道之授未也。弟子得执其利,权以进退。其师庚而甲,辛而乙曰:业此而晦者,业彼而显者,唯弟子之利而已犹未也。其达而先者,得执其利,权以招要。其弟子曰:吾门士吾能荣重之弟子亦唯曰:吾利吾师而已,朝而甲,暮而乙,阛阓其门墙而争赂焉,噫吁。是何君亲之多也。犹未也。庠序行而世之以利莅诸生者,科举行而世之以利进诸生者,皆偃然而居师彼所谓进诸生者古所称座主也辟之则为举主,吏之则为府主,进之则为座主,其义一也。其所传何道,授何业也。噫吁。是何君亲之多也。彼其执弟子者,固已谬矣。然犹诿之曰:厚至偃然,而居师者何也。私天子之公法而身之私天子之公人而弟子之易曰:涣其群此非所谓群乎。乃至欲以区区一第而笼贤者,亦浅矣。闻之先臣霍公韬者,举南宫第一然不为座主,称门生,既知举,亦谢诸生不相通曰:吾以矫夫世之无耻者。呜呼。如霍公者,知师者也。

《与吴次尾论师生称谓书》张自烈

正名定分关系国体不可不慎即师生称谓间,非诚无以致敬,非信无以行久,不诚不信则为乱随之,近世以为细故而忽之者,非也。沈治先语仆云:金陵黄圯孺少尝受业家眉生每谒某称晚生,及登贤书,则改称晚弟。仆曰:使圯孺成进士,不改晚弟为侍弟乎。以晚弟施之业师之弟异日得志为显官,是其师落落诸生耳。不又改门生为晚生乎。治先笑而退,夫弟之尊师与子之尊父,情与文一也。今弟子面谒其师,称老师,退与同侪,语则称师之字与号某老师矣。师之友与师同学同道,年相若,则师辈行也。齿长于师而文行过之,又师所兄事,师事者也。凡弟子谒见师之友,名刺当称晚称其师兄事师事之人,当称先生,当隅坐。今则概称小弟、社弟与之抗礼矣。朴谨者,称晚弟止矣。不称先生而称老兄矣。至称其师于师之友之前,又不直称之曰:某老师。不明言某老师之门人,仅称之曰:某老。若未尝亲受业于其门者,使吾辈道路接遇之时,不识某为某先生之徒,往往加等见待某生恬然受之弗辞。孟轲曰:人役而耻为役由,弓人而耻为弓矢人而耻为矢也。岂意今天下弟子耻受命于其师哉。后生心术之儇薄,器量之褊狭,学问之疏陋,皆如此可见,无惑乎。德业文章之不古若也仆尝慨师道陵替四方士无复知隆师重道者,一切执贽称弟子于仆之门,仆皆不苟受。一二年少有学识之士既问业于仆,仆先举生平良友如兄辈者,详示以里处姓氏且戒之曰:此某先生,为某所兄事,即汝侪师也,谨事之。以故凡为𦬊山门人如许生、顾生、蔡生、谒兄未有不称门下晚生者也。兄四方及门年少如某,某每谒诸同人名刺或汎称教下晚弟,或妄称社小弟失与圯孺称晚弟于治先同兄,盖未之知也。大学之礼,虽诏于天子,无北面唐贞观定太子见三师仪其与书前后称名惶恐,皆所以尊师也。仆谓弟子之于师宜无事不遵绳尺,今也一称谓间悍焉,不奉师命,如此可以傲睨师之友,即可以傲睨其师,可以傲睨其师,即可以侮慢君父,不臣不子,职为厉阶,吾辈抗颜为人师,岂不可反覆晓譬使诸生痛改前失哉。尤可叹者,吴中诸子皆好为人师,游其门者,诸子皆降体屈节,汝尔相嬲,无复古人督课成就之意。甚有朝执经而夕叛去者,此又为人师者之过,非尽年少诸生之罪也。吾辈为守待计思所以正人心、易风俗、杜渐防微,自师弟称谓始,虽以必敬必信勖诸生而其间先自治而后治人之道,尤不可不加谨。偶感黄生事为讼言至此,知兄不以仆为谬风便邮仆书并告维斗仲驭使知为人师者,虽称谓亦有道,诸生或闻仆言而少知警也,幸甚。

《续师说》前人

唐韩愈慨师道不古,著《师说》以贻李生,盖谓学无常师,师无少长,贵贱,耻师则愚,以益愚陆象山亟称之余意圣师贤长师少贵师贱似也,然犹有进于是者,欧阳修曰:世无师学者当师经。或又曰:贤人师圣人,圣人师万物。夫经以贯道,其人亡而其书存,非有语言相讲授,苟从而师之,传道解惑胥是焉在。若夫万物则异类耳,何师之有。然古者师蜂立,君臣师蜘蛛立,网罟师拱鼠制礼师战蚁制兵前民利用皆于物是取,岂独剡子师襄可师哉。虽然师经师万物,求善而止,不善则废,犹未尽师之道也。书曰:主善为师,师善也。孔子曰:其不善者而改之,见不贤而内自省。师不善也,至于不善皆师,则万物之可师者众矣。孰谓善师者徒求诸弟子哉。然则不求师失之妄专师善失之隘能师不善则日进无疆,惜夫退之告李生者,不及此耳。或问何以师不善,曰:毋自欺内讼过而已入道自寡过始寡过自求师始求师自省身始不自省而徒宾宾焉求吾师而从之,虽终身游仲尼之门,若宰予、陈亢辈,模范俨然恶在其能传道解惑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