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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诏问所为治病死生验者几何人主名为谁 西汉 · 淳于意
出处:全汉文 卷十七
诏问故太仓长臣意:「方伎所长,及所能治病者?有其书无有?皆安受学?受学几何岁?尝有所验,何县里人也?何病?医药已,其病之状皆何如?具悉而对」。
臣意对曰:自意少时,喜医药,医药方试之多不验者。至高后八年,得见帅临菑元里公乘阳庆。庆年七十馀,意得见事之。谓意曰:「尽去而方书,非是也。庆有古先道遗传黄帝、扁鹊之脉书,五色诊病,知人生死,决嫌疑,定可治,及药论书,甚精。我家给富,心爱公,欲尽以我禁方书悉教公」。臣意即曰:「幸甚,非意之所敢望也」。臣意即避席再拜谒,受其书上下经、五色诊、奇咳术、揆度阴阳外变、药论、石神、接阴阳禁书,受读解验之,可一年所。明岁即验之,有验,然尚未精也。要事之三年所,即尝已为人治,诊病决死生,有验,精良。今庆已死十年所,臣意年尽三年,年三十九岁也。
齐侍御史成自言病头痛,臣意诊其脉,告曰:「君之病恶,不可言也」。即出,独告成弟昌曰:「此病疽也,内发于肠胃之间,后五日当臃肿,后八日呕脓死」。成之病得之饮酒且内。成即如期死。所以知成之病者,臣意切其脉,得肝气。肝气浊而静,此内关之病也。脉法曰:「脉长而弦,不得代四时者,其病主在于肝。和即经主病也,代则络脉有过」。经主病和者,其病得之筋髓里。其代绝而脉贲者,病得之酒且内。所以知其后五日而臃肿,八日呕脓死者,切其脉时,少阳初代。代者经病,病去过人,人则去。络脉主病,当其时,少阳初关一分,故中热而脓未发也,及五分,则至少阳之界,及八日,则呕脓死,故上二分而脓发,至界而臃肿,尽泄而死。热上则熏阳明,烂流络,流络动则脉结发,脉结发则烂解,故络交。热气已上行,至头而动,故头痛。
齐王中子诸婴儿小子病,召臣意诊切其脉,告曰:「气鬲病。病使人烦懑,食不下,时呕沫。病得之少忧,数忔食饮」。臣意即为之作下气汤以饮之。一日气下,二日能食,三日即病愈。所以知小子之病者,诊其脉,心气也,浊躁而经也,此络阳病也。脉法曰:「脉来数病去难而不一者,病主在心」。周身热,脉盛者,为重阳。重阳者,逖心主。故烦懑食不下则络脉有过,络脉有过,则血上出,血上出者死。此悲心所生也,病得之忧也。
齐郎中令循病,众医皆以为蹙人中,而刺之。臣意诊之曰:「涌疝也,令人不得前后溲」。循曰:「不得前后溲三日矣」。臣意饮以火齐汤,一饮得前后溲,再饮大溲,三饮而疾愈。病得之内。所以知循病者,切其脉时,右口气急,脉无五藏气,右口脉大而数。数者中下热而涌,左为下,右为上,皆无五藏应,故曰涌疝。中热,故溺赤也。
齐中御府长信病,臣意入诊其脉,告曰:「热病气也,然暑汗,脉少衰,不死」。曰:「此病得之当浴流水而寒甚,已则热」。信曰:「唯,然!往冬时,为王使于楚,至莒县阳周水,而莒桥梁颇坏,信则牵车辕,未欲渡也,马惊即堕,信身入水中,几死,吏即来救信,出之水中,衣尽濡,有间而身寒,已热如火,至今不可以见寒」。臣意即为之液汤火齐逐热,一饮汗尽,再饮热去,三饮病已。即使服药,出入二十日,身无病者。所以知信之病者,切其脉时,并阴。脉法曰:「热病阴阳交者死」。切之不交,并阴。并阴者,脉顺清而愈,其热虽未尽,犹活也。肾气有时间浊,在太阴脉口而希,是水气也。贤固主水,故以此知之。失治一时,即转为寒热。
齐王太后病,召臣意入诊脉,曰:「风瘅客脬,难于大小溲,溺赤」。臣意饮以火齐汤,一饮即前后溲,再饮病已,溺如故。病得之流汗出滫。滫者,去衣而汗晞也。所以知齐王太后病者,臣意诊其脉,切其太阴之口,湿然风气也。脉法曰:「沈之而大坚,浮之而大紧者,病主在肾」。肾切之而相反也,脉大而躁。大者,膀胱气也;躁者,中有热而溺赤。
齐章武里曹山跗病,臣意诊其脉,曰:「肺消瘅也,加以寒热」。即告其人曰:「死。不治,适其共养,此不当医治」。法曰:「后三日而当狂,妄起行,欲走;后五日死」。即如期死。山跗病,得之盛怒而以接内。所以知山跗之病者,臣意切其脉,肺气热也。脉法曰:「不平不鼓,形弊」。此五藏高之远数以经病也,故切之时不平而代。不平者,血不居其处;代者,时参击并至,乍躁乍大也。此两络脉绝,故死不治。所以加寒热者,言其人尸夺。尸夺者,形毙;形毙者,不当关灸针石及饮毒药也。臣意未往诊时,齐太医先诊山跗病,灸其足少阳脉口,而饮之半夏丸,病者即泄注,腹中虚;又灸其少阴脉,是坏肝刚绝深,如是重捐病者气,以故加寒热。所以后三日而当狂者,肝一络连属结绝乳下阳明,故络绝,开阳明脉,阳明脉伤,即当狂走。后五日死者,肝与心相去五分,故曰五日尽,尽即死矣。
齐中尉潘满如病少腹痛,臣意诊其脉,曰:「遗精瘕也」。臣意即谓齐太仆臣饶、内史臣繇曰:「中尉不复自止于内,则三十日死」。后二十馀日,溲血死。病得之酒且内。所以知潘满如病者,臣意切其脉,深小弱,其卒然合合也,是脾气也。右脉口气至紧小,见瘕气也。以次相乘,故三十日死。三阴俱搏者,如法;不俱搏者,决在急期。一搏一代者,近也。故其三阴搏,溲血如前止。
阳虚侯相赵章病,召臣意。众医皆以为寒中,臣意诊其脉曰:「迵风」。风者,饮食下溢,而辄出不留。法曰:「五日死」,而后十日乃死。病得之酒。所以知赵章之病者,臣意切其脉,脉来滑,是内风气也。饮食下嗌而辄出不留者,法五日死,皆为前分界法。后十日乃死,所以过期者,其人嗜粥,故中藏实。中藏实,故过期。师言曰:「安谷者过期,不安谷者不及期」。
济北王病,召臣意诊其脉,曰:「风蹶胸满」。即为药酒,尽三石,病已。得之汗出伏地。所以知济北王病者,臣意切脉时,风气也,心脉浊。病法「过入其阳,阳气尽而阴气入」。阴气入张,则寒气上而热气下,故胸满。汗出伏地者,切其脉,气阴。阴气者,病必入中,出及瀺水也。
齐北宫司空命妇出于病,众医皆以为风入中,病主在肺,刺其足少阳脉。臣意诊其脉,曰:「病气疝,客于膀胱,难于前后溲,而溺赤。病见寒气则遗溺,使人腹肿」。出于病得之欲溺不得,因以接内。所以知出于病者,切其脉大而实,其来难,是蹶阴之动也。脉来难者,疝气之客于膀胱也。腹之所以肿者,言蹶阴之络结小腹也。蹶阴有过则脉结动,动则腹肿。臣意即灸其足蹶阴之脉,左右各一所,即不遗溺而溲清,小腹痛止。即更为火齐汤以饮之,三日而疝气散,即愈。
故济北王阿母自言足热而懑,臣意告曰:「热蹶也」。则刺其足心各三所,案之无出血,病旋已。病得之饮酒大醉。
济北王召臣意诊脉诸女子侍者,至女子竖,竖无病。臣意告永巷长曰:「竖伤脾,不可劳,法当春呕血死」。臣意言王曰:「才人女子竖何能」?王曰:「是好为方,多伎能,为所是案法新,往年市之民所,四百七十万,曹偶四人」。王曰:「得毋有病乎」?臣意对曰:「竖病重,在死法中」。王召视之,其颜色不变,以为不然,不卖诸侯所。至春,竖奉剑从王之厕,王去,竖后,王令人召之,即仆于厕,呕血死。病得之流汗。流汗者,法病内重,毛发而色泽,脉不衰,此亦内关之病也。
齐中大夫病龋齿,臣意灸其左大阳明脉,即为苦参汤,日嗽三升,出入五六日,病已。得之风,及卧开口,食而不嗽。
甾川王美人怀子而不乳,来召臣意。臣意往,饮以莨?药一撮,以酒饮之,旋乳。臣意复诊其脉,而脉躁。躁者有馀病,即饮以消石一齐,出血,血如豆比五六枚。
齐丞相舍人奴从朝入宫,臣意见之食闺门外,望其色有病气。臣意即告宦者平。平好为脉,学臣意所,臣意即示之舍人奴病,告之曰:「此伤脾气也,当至春,鬲塞不通,不能食饮,法至,夏泄血死」。宦者平即往告相曰:「君之舍人奴有病,病重,死期有日」。相君曰:「卿何以知之」?曰:「君朝时入宫,君之舍人奴尽食闺门外,平与仓公立,即示平曰,病如是者死」。相即召舍人奴而谓之曰:「公奴有病不」?舍人曰:「奴无病,身无痛者」。至春果病,至四月,泄血死。所以知奴病者,脾气周乘五藏,伤部而交,故伤脾之色也,望之杀然黄,察之如死青之兹。众医不知,以为大虫,不知伤脾。所以至春死病者,胃气黄,黄者土气也,土不胜木,故至春死。所以至夏死者,脉法曰,病重而脉顺清者曰内关」,内关之病,人不知其所痛,心急然无苦。若加以一病,死中春。一愈顺,及一时。其所以四月死者,诊其人时愈顺。愈顺者,人尚肥也。奴之病得之流汗数出,炙于火而以出见大风也。
甾川王病,召臣意诊脉,曰:「蹶上为重,头痛身热,使人烦懑」。臣意即以寒水拊其头,刺足阳明脉,左右各三所,病旋已。病得之沐发未乾而卧。诊如前,所以蹶,头热至肩。
齐王黄姬兄黄长卿家有酒召客,召臣意。诸客坐,未上食。臣意望见王后弟宋建,告曰:「君有病,往四五日,君要肋痛,不可俯仰,又不得小溲。不亟治,病即入濡肾。及其未舍五藏,急治之。病方今客肾濡,此所谓肾痹也」。宋建曰:「然,建故有要脊痛。往四五日,天雨,黄氏诸倩见建家京下方石,即弄之,建亦欲效之,效之不能起,即复置之。暮,要脊痛,不得溺,至今不愈」。建病得之好持重,所以知建病者,臣意见其色,太阳色干,肾部上及界要以下者枯四分所,故以往四五日知其发也。臣意即为柔汤使服之,十八日所而病愈。
济北王侍者韩女病要背痛,寒热,众医皆以为寒热也。臣意诊脉,曰:「内寒,月事不下也」。即窜以药,旋下,病已。病得之欲男子而不可得也。所以知韩女之病者,诊其脉时,切之,肾脉也,啬而不属。啬而不属者,其来难,坚,故曰月不下。肝脉弦,出左口,故曰欲男子不可得也。
临菑汜里女子薄吾病甚,众医皆以为寒热笃,当死,不治。臣意诊其脉,曰:「蛲瘕」。蛲瘕为病,腹大,上肤黄粗,循之戚戚然。臣意饮以芫华一撮,即出蛲可数升,病已,三十日如故。病蛲得之于寒湿,寒湿气宛,笃不发,化为虫。臣意所以知薄吾病者,切其脉,循其尺,其尺索刺粗,而毛美奉发,是虫气也。其色泽者,中藏无邪气及重病。
齐淳于司马病,臣意切其脉,告曰:「当病迵风。迵风之状,饮食下嗌辄后之,病得之饱食而疾走」。淳于司马曰:「我之王家食马肝,食饱甚,见酒来,即走去,驱疾至舍,即泄数十出」。臣意告曰:「为火齐米汁饮之,七八日而当愈」。时医秦信在旁,臣意去,信谓左右阁都尉曰:「意以淳于司马病为何」?曰,以为迵风,可治」。信即笑曰:「是不知也,淳于司马病,法当后九日死」。即后九日不死,其家复召臣意。臣意往问之,尽如意诊。臣即为一火齐米汁,使服之,七八日病已。所以知之者,诊其脉时,切之,尽如法。其病顺,故不死。
齐中郎破石病,臣意诊其脉,告曰:「肺伤,不治,当后十日丁亥,溲血死」。即后十一日,溲血而死。破石之病,得之堕马僵石上。所以知破石之病者,切其脉,得肺阴气,其来散,数道至而不一也。色又乘之。所以知其堕马者,切之得番阴脉。番阴脉入虚里,乘肺脉。肺脉散者,固色变也乘之。所以不中期死者,师言曰「病者安谷即过期,不安谷则不及期」。其人嗜黍,黍主肺,故过期。所以溲血者,诊脉法曰:「病养喜阴处者顺死,喜养阳处者逆死」。其人喜自静,不躁,又久安坐,伏几而寐,故血下泄。
齐王侍医遂病,自练五石服之。臣意往过之,遂谓意曰:「不肖有病,幸诊遂也」。臣意即诊之,告曰:「公病中热。论曰:『中热不溲者,不可服五石』。石之为药精悍,公服之不得数溲,亟勿服。色将发臃」。遂曰:「扁鹊曰:『阴石以治阴病,阳石以治阳病』。夫药石者有阴阳水火之齐,故中热,即为阴石柔齐治之,中寒,即为阳石刚齐治之」。臣意曰:「公所论远矣。扁鹊虽言若是,然必审诊,起度量,立规矩,称权衡,合色脉,表里有馀不足顺逆之法,参其人动静与息相应,乃可以论。论曰:『阳疾处内,阴形应外者,不加悍药及针石』。夫悍药入中,则邪气辟矣,而宛气愈深。诊法曰:『二阴应外,一阳接内者,不可以刚药』。刚药入则动阳,阴病益衰,阳病益著,邪气流行,为重困于俞,忿发为疽」。意告之后百馀日,果为疽发乳上,入缺盆,死。此谓论之大体也,必有经纪。拙工有一不习,文理阴阳失矣。
齐王故为阳虚侯时,病甚,众医皆以为蹶。臣意诊脉,以为痹,根在右肋下,大如覆杯,令人喘,逆气不能食。臣意即以火齐粥且饮,六日气下;即令更服丸药,出入六日,病已。病得之内,诊之时,不能识其经解,大识其病所在。
臣意尝诊安阳武都里成开方,开方自言以为不病,臣意谓之病苦沓风,三岁,四支不能自用,使人瘖,瘖即死。今闻其四支不能用,瘖而未死也。病得之数饮酒以见大风气。所以知成开方病者,诊之,其脉法咳言曰:「藏气相反者死」。切之,得肾反肺,法曰「三岁死」也。
安陵阪里公乘项处病,臣意诊脉,曰:「牡疝」。牡疝在鬲下,上连肺,病得之内。臣意谓之:「真毋为劳力事,为劳力事,则必呕血死」。处后蹴鞠,要蹙寒,汗出多,即呕血。臣意复诊之曰:「当旦日日夕死」。即死,病得之内。所以知项处病者,切其脉得番阳。番阳入虚里,处旦日死。一番一络者,牡疝也。
臣意曰:他所诊其决死生,及所治已病众多,久颇忘之,不能尽识,不敢以对。
问臣意:「所诊治病,病名多同而诊异,或死或不死,何也」?对曰:「病名多相类,不可知,故古圣人为之脉法,以起度量,立规矩,县权衡,案绳墨,调阴阳,别人之脉各名之,与天地相应,参合于人,故乃别百病以异之,有数者皆异之,无数者同之,然脉法不可胜验,诊疾人以度异之,乃可别同名,命病主在所居。今臣意所诊者,皆有诊籍。所以别之者,臣意所受师方适成,师死,以故表籍所诊,期决死生,观所失所得者合脉法,以故至今知之」。
问臣意曰:「所期病决死生,或不应期,何故」?对曰:「此皆饮食喜怒不节,或不当饮药,或不当针灸,以故不中期死也」。
问臣意:「意方能知病死生,论药用所宜,诸侯王大臣有尝问意者不?及文王病时,不求意诊治,何故」?对曰:「赵王、胶西王、济南王、吴王皆使人来召臣意,臣意不敢往。文王病时,臣意家贫,欲为人治病,诚恐吏以除拘臣意也,故移名数,左右不修家生,出行游国中,问善为方数者事之久矣,见事数师,悉受其要事,尽其方书意,及解论之。身居阳虚侯国,因事侯。侯入朝,臣意从之长安,以故得诊安陵项处等病也」。
问臣意:「知文王所以得病不起之状」?臣意对曰:「不见文王病,然窃闻文王病喘,头痛,目不明。臣意心论之,以为非病也。以为肥而蓄精,身体不得摇,骨肉不相任,故喘,不当医治。脉法曰:『年二十脉气当趋,年三十当疾步,年四十当安坐,年五十当安卧,年六十已上,气当大董』。文王年未满二十,方脉气之趋也而徐之,不应天道四时。后闻医灸之即笃,此论病之过也。臣意论之,以为神气争而邪气入,非年少所能复之也,以故死。所谓气者,当调饮食,择晏日,车步广志,以适筋骨肉血脉,以泻气。故年二十,是谓易贸,法不当砭灸,砭灸至气逐。
问臣意:「师庆安受之?闻于齐诸侯不」?对曰:「不知庆所所师受,庆家富,善为医,不肯为人治病,当以此故不闻。庆又告臣意曰:『慎毋令我子孙知若学我方也』」。
问臣意:「师庆何见于意而爱意,欲悉教意方」?对曰:「臣意不闻师庆为方善也。意所以知庆者,意少时好诸方事,臣意试其方,皆多验,精良。臣意闻菑川唐里公孙光善为古传方,臣意即往谒之。得见事之,受方化阴阳及传语法,臣意悉受书之。臣意欲尽受他精方,公孙光曰:『吾方尽矣,不为爱公所。吾身已衰,无所复事之。是吾年少所受妙方也,悉与公,毋以教人』。臣意曰:『得见事侍公前,悉得禁方,幸甚。意死不敢妄传人』。居有间,公孙光闲处,臣意深论方,见言百世为之精也。师光喜曰:『公必为国工。吾有所善者皆疏,同产处临菑,善为方,吾不若,其方甚奇,非世之所闻也。吾年中时,尝欲受其方,杨中倩不肯,曰:「若非其人也」。胥与公往见之,当知公喜方也。其人亦老矣,其家给富」。时者未往,会庆子男殷来献马,因师光奏马王所,意以故得与殷善。光又属意于殷曰:『意好数,公必谨遇之,其人圣儒』。即为书以意属阳庆,以故知庆。臣意事庆谨,以故爱意也」。
问臣意曰:「吏民尝有事学意方,及毕尽得意方不?何县里人」?对曰:「临菑人宋邑。邑学,臣意教以五诊,岁馀。济北王遣太医高期、王禹学,臣意教以经脉高下,及奇络结,当论俞所居,及气当上下出入邪逆顺,以宜针石,定砭灸处,岁馀。菑川王时遣太仓马长冯信正方,臣意教以案法逆顺,论药法,定五味,及和齐汤法。高永侯家丞杜信喜脉,来学,臣意教以上下经脉五诊,二岁馀。临菑召里唐安来学,臣意教以五诊,上下经脉,奇咳,四时应阴阳重,未成,除为齐王侍医」。
问臣意:「诊病决死生,能全无失乎」?臣意对曰:「意治病人,必先切其脉。乃治之,败逆者不可治,其顺者乃治之。心不精脉,所期死生视可治,时时失之,臣意不能全也(《史记·仓公传》)」。
竹邑侯相张寿碑(建宁元年五月) 汉 · 阙名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一百一
君讳寿,字仲吾。其先盖晋大夫张老,盛德之裔,世载□勋,遵帅纪律,不忝厥绪,为冠带理义之宗。君孝友恭懿,明允笃信,敦悦经《耳隹》习父东光君业,兼综六艺,博物多识,略涉传记,矫取其用。股肱州郡,匡国达贤,登善济可,登斑叙优,能正躬帅陪,临疑独照,确然不挠,有孔甫之风。举孝廉,除郎中给事谒者,赞卫王台,娄□忠謇。上嘉其节,仍授命荚,匡其京辇,昭德塞违,内平外成,举无遗愆。迁竹邑侯相,明德慎罚,县奉采土。遭江杨剧贼上下□征役赋弥年,萌于□戈,杼轴罄殚。君下车崇尚俭节,躬自菲薄,储偫非法,悉无所留。并官相领省仓□小府御吏,朝无奸官,野无淫寇,教民树艺,三农九谷,稼墙滋殖,国无灾祥,岁聿丰穰。皤白之老,率其子弟,以修仁义,蟊贼不起,厉疾不行。视事年载,黔首乐化,户口增多,国宁民殷,功刊王府。将授︶邦,对扬其勋。功曹周怜,前将放滥,君微澄清,怜顾愆悔过。督邮周纮,承会表问,君常怀色斯,舍无宿储,遂用高逝,老弱相携,攀援持车,千人以上。沛相名君,骆驿要请,君捐禄收名,固执不顾。民无所仰,国违所赖,上下同戚。州郡闻知,旌弓礼招,复为从事,耽耽虎视,不折其节。辟司徒府,进退以礼,含弘内光,颐□皓尔,旻天不吊,遘疾无瘳,年八十,建宁元年五月辛酉卒。呜呼哀哉!夫积修纯固者,为天人所钟,功假于民者,叙在铭典,于□俊□访诸儒林,刊石树碑,式昭令徽。其辞曰:
亮元德,于我君。膺清茂,体懿纯。超三署,垂令(缺。)甄声号,□宪台。矫王业,弼紫微。弹群司,清公(缺。)缓薄赋,牧邦畿。黎烝殷,罔荒饥,感良臣,哀其灵。朅轻举,□来征。民叹思,暨舆人。宰府命,遂返(缺。)名振射,□弥阐。垂令纪,永不刊。于胥德,流后昆(《隶释》七)。
慎令刘修碑(建宁四年五月) 汉 · 阙名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一百一
君讳修,字伯麟,从事君(缺十六字)履和而至。少罹艰苦,身服田晦,动乎俭中,从虚(缺七字)弟克谐,其于乡党,逊逊如也。卑谦博爱,恕己接人,□□□□□□政事君则安上竭节,不求声誉,故为五福所归,流神明所□□□时兄弟并典干城,子孙盈门,克昌堂构,非至德淳粹,其孰能与□斯。举孝廉,除郎中,以将事去官。辟从事司徒掾,典掌边事。迁慎令,行无为之政,崇澹泊以惠利。素苦风痹,到官期月,见臣吏敕儿子人命嘑吸,不欲烦扰吏民,欲生见旧土,归终于家。百姓追逐,扣马攀轮,遂不复还。年六十七,建宁四年五月甲戌卒。二弟龙纯,恋哀孔怀。孤生俊协合,长号恩慕,立此碑铭,以表景行。其辞曰:
于惟君德,忠孝正直。至行通洞,高明柔克。鬼神富谦,受兹介福。知命不延,引舆旋归。忽然轻举,志皦拔葵。人皆有亡,贵终誉兮。殁而不朽,垂名著兮(《隶释》八)。
窆石铭 汉 · 阙名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一百六
沛国临濉时窆石室。永建六年五月十五日,太岁在未,所遭作大吉利窆石室,侯为归我有之(《广种书跋》:宋元祐二年,永城下得石如丰碑,其上刻铭。)。
大赦诏(延平元年五月辛卯) 东汉 · 和熹邓后
出处:全后汉文 卷九
皇帝幼冲,承统鸿业,朕且权礼,佐助听政,兢兢寅畏,不知所济。深惟至治之本,道化在前,刑罚在后。将稽中和,广施庆惠,与吏民列始。其大赦天下。自建武以来,诸犯禁锢,诏书虽解,有司持重,多不奉行,其皆复为平民(《后汉·殇纪》)。
月令问答 其五 东汉 · 蔡邕
出处:全后汉文 卷八十
问者曰:「历云小暑,季夏节也,而今文见于五月,何也」?曰:「今不以历节言,据时始暑而记也。历于大雪、小雪、大寒、小寒皆去十五日,然则小者当去大暑十五日,不得及四十五日。不以节言,据时暑也」。问者曰:「《中春令》不用牺牲,以圭璧更皮币,不用牺牲,何也」?曰:「是月献羔,以太牢祀高禖。宗庙之祭以中月,安得用牺牲?祈者,求之祭也。著《令》者豫设水旱、疫疠当祷祈,用牺牲者,是用之助生养传,祈以币代牲,章亦因于高禖之事,乃造说曰:『更者,刻木代牲,如庙有桃梗』。此说自欺极矣。经典传记无刻木代牲之说,盖书有转误,三豕渡河之类也」。
放光经记 魏晋 · 释氏
出处:全晋文
惟昔大魏颍川朱士行,以甘露五年出家,学道为沙门,出塞西至于阗国,写得正品梵书梵本九十章六十万馀言,以太康三年遣弟子弗如檀晋字法饶送经梵本至洛阳。住三年,复至许昌,二年后至陈留界仓垣水南寺。以元康元年五月十五日,众贤者共集议,晋书正写。时执梵本者于阗沙门无叉罗,优婆塞、竺叔兰口传,祝太玄、周玄明共笔受,正书九十章,凡二十万七千六百二十一言。时仓垣诸贤者等大小相劝助供养,至其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写都讫。经义深奥,又前后写者,参校不能善悉。至太安二年十一月十五日,沙门竺法寂来至仓垣水北寺,求经本写时检取现品五部,并梵本,与竺叔兰更共考校书写,永安元年四月二月讫。于前后所写校,最为差定。其前所写,可更取校。晋梵音训,畅义难通,诸开士大学文生书写供养讽诵读者,愿留三思,恕其不逮也(《释藏迹》七。)。
奉法要 东晋 · 郗超
出处:全晋文
三自归者,归佛,归十二部经,归比丘僧;过去、现在、当来三世十方佛,三世十方经法,三世十方僧。每礼拜,忏悔皆当至心归命,并慈念一切众生。愿令悉得度脱。外国音称“南无”,汉曰“归命”;佛者汉音曰“觉”,僧者汉音曰“众”。五戒,一者不杀,不得教人杀,常当坚持尽形寿,二者不盗,不得教人盗,常当坚持尽形寿,三者不淫,不得教人淫,常当坚持尽形寿,四者不欺,不得教人欺,常当坚持尽形寿;五者不饮酒,不得以酒为惠施,常当坚持尽形寿。若以酒为药,当推其轻重,要于不可致醉。有三十六失经教,以为深戒:不杀则长寿,不盗则长泰,不淫则清净,不欺则人常敬信,不醉则神理明治。
已行五戒,便修岁三月六斋。岁三斋者,正月一日至十五日、五月一日至十五日、九月一日至十五日。月六斋者,月八日,十四日,十五日,二十三日、二十九日,三十日。凡斋日,皆当鱼肉不御,迎中而食,既中之后,甘香美味,一不得尝,洗心念道,归命三尊;悔过自责行,四等心;远离房室,不著六欲。不得鞭挝骂詈,乘驾牛马,带持兵仗。妇人则兼去香花脂粉之饰,端心正意,务存柔顺。斋者普为先亡见在知识亲属并及一切众生,皆当因此至诚,玄想感发。心既感发则终免罪苦。是以忠孝之士,务加勉励,良以兼拯之功,非徒在已故也。斋日唯得专惟玄观,讲诵法言,若不能行空,当习六思念。
六思念者,念佛,念经,念僧,念施,念戒,念天。何谓念天?十善四等为应天行,又要当称力所及,勉济众生。十善者,身不犯杀盗淫,意不嫉恚痴,口不妄言绮语、两舌恶口。何谓不杀?常当矜悯一切蠕动之类,虽在困急,终不害彼利己。凡众生危难,皆当尽心营救,随其水陆,各令得所。疑有为己杀者,皆不当受。何谓为盗?凡取非己有,不问小大,及莅官不清,皆谓之盗。何谓为淫?一切诸著,普谓之淫,施之色欲,非正匹偶,皆不得犯;又私窃不公,亦兼盗罪。所谓嫉者,谓妒忌也。见人之善,见人有德,皆当代之欢喜,不得有争竞憎嫉之心。所谓恚者,心怀忿恨,藏结于内。所谓痴者,不信大法,疑昧经道。何谓妄言?以无为有,虚造无端。何谓绮语?文饰巧言,华而不实。何谓两舌?背向异辞,对此说彼。何谓恶口?谓骂詈也。或云口说不善之事,令人承以为罪,亦为恶口。凡此十事,皆不得暂起心念,是为十善,亦为十戒。五戒检形,十善防心,事有疏密,故报有轻重。
凡在有方之境,总谓三戒。三戒之内,凡有五道:一曰天,二曰人,三曰畜生,四曰饿鬼,五曰地狱。全五戒,则人相备;具十善则生天堂。全一戒者,则亦得为人。人有高卑,或寿夭不同,皆由戒有多少。反十善者,谓之十恶。十恶毕犯,则入地狱,抵探强梁,不受忠谏。及毒心内盛,徇私欺绐,则或坠畜生,或生蛇虺;悭贪专利,常苦不足,则坠饿鬼。其罪差轻少,而多阴私,情不公亮,皆坠鬼神,虽受微福,不免苦痛,此谓三涂,亦谓三恶道。
色痛痒思想生死识,谓之五阴。凡一切外物有形可见者为色,失之则忧恼为痛,得之则欢喜为痒;未至逆念为思,过去追忆为想;心念始起为生,想过意识灭为死,曾关于心戢而不忘为识。识者,经历累劫,犹萌之于怀,虽昧其所由,而滞于根,潜结始自毫厘,终成渊岳。
是以学者务慎所习,五盖一曰贪淫,二曰瞋恚,三曰愚痴,四曰邪见,五曰调戏。别而言之,求欲为贪,耽著为淫,外发为瞋,内结为恚,系于缚著,触理倒惑为愚痴。生死因缘,痴为本,一切诸著,皆始于痴;地狱苦酷,多由于恚。《经》云:卒斗杀人,其罪尚轻;怀毒阴谋,则累劫弥结,无解脱之期。
六情一名六衰,亦曰六欲,谓目受色,耳受声,鼻受香,舌受味,身受细滑,心受识;识者,即上所谓识阴者也。五阴六欲,盖生死之原本,罪苦之所由。消御之方,皆具载众经。《经》云:心作天,心作人,心作地狱,心作畜生,乃至得道者,也亦心也。凡虑发乎心,皆念念受报。虽事未及形,而幽对冥构。夫情念圆速,倏忽无间,机动毫端,遂充宇宙;罪福形道,靡不由之,吉凶悔吝,定于俄顷。
是以行道之人,每慎独于心,防微虑始,以至理为城池,常领本以御末,不以事形未著,而轻起心念;岂唯言出乎室,千里应之,莫见乎隐,所慎在形哉?异出《十二门经》云:“人有善,恒当掩之,有恶宜令彰露”。夫君子之心,无适无莫,过而无悔,当不自得。宜其任行藏于所遇,岂有心于隐显?然则教之所施,其在常近乎?原夫天理之于罪福,外泄则愈轻,内结则弥重;既迹著于人事,必有损于冥应。且伐善施劳,有生之大情,匿非文过,品物之所同。善著则迹彰,迹彰则誉集。苟情系沮劝,而誉集于外,藏吝之心,必盈乎内。且人之君子,犹天之小人,况乎仁德未至,而名浮于实,获戾幽冥,固必然矣。夫苟非备德,安有不周,坦而公之,则与事而散。若负理之心铭之怀抱而外修情恳,以免人尤;收集俗誉,大诬天理,自然之舋,得不愈重乎?
是以庄生亦云:“为不善于幽昧之中,鬼神得而诛之”。且人之情也,不愧于理,而愧乎物。愆著则毁至,毁至而耻生。情存近复,则弊不至积;恃其不彰,则终莫悛革。加以天舋内充,而惧其外显,则幽虑万端,巧防弥密,穷年所存,唯此之务。天殃物累,终必顿集,盖由不防萌,谋始而匿,非扬善故也。
《正斋经》云:“但得说人百善,不得说人一恶”。说人之善,善心便生,说人之恶,便起忿意。意始虽微,渐相资积。是以一善生巨亿万善,一恶生巨亿万恶。古人云:“兵家之兴,不过三世”。陈平亦云:“我多阴谋,子孙不昌”。引以为教,诚足以有弘。然齐、楚享遗嗣于累叶,颜、冉靡显报于后昆,既已著之于事验,不俟推理而后明也。且鲧殛禹兴,魣鲋异形,四罪不及,百代通典。哲王御世,犹无淫滥,况乎自然玄应不以情者,而令罪福错受,善恶无彰,其诬理也,固亦深矣。且秦制收帑之刑,犹以犯者为主;主婴其罚,然后责及其馀,若亹不当身,而殃延亲属,以兹制法,岂唯圣典之所不容?固亦申韩之所必去矣。
是以《泥洹经》云:“父作不善,子不代受,子作不善,父亦不受,善是获福,恶自受殃”。至矣哉斯言!允心应理。然原夫世教之兴,岂不以情受所存不止乎己?所及弥广,则诫惧愈深。是以韬理实于韫椟。每申近以敛粗,进无亏于惩劝,而有适于物宜,有怀之流,宜略其事而喻,深领幽旨。若乃守文而不通其变,徇教而不达教情,以之处心循理,不亦外乎?夫罪福之于逆顺,固必应而无差者也。苟昧斯道,则邪正无位,寄心无准矣。至于考之当年,信漫而少徵,理无愆违,而事不恒著,岂得不归诸宿缘、推之来世邪?
是以有心于理者,审影响之难诬,废事证而冥寄,达天网之宏疏;故期之于靡漏,悟运往之无间,混万劫于一朝,括三世而玄同,要终归于必至,岂以显昧改心、淹远革虑哉?此最始信之根主,而业心所深期也。《十二门经》云:“有时自计,我端正好,便当自念,身中无所有,但有肝肠脾肺、骨血屎溺,有何等好?复观他人身中恶露皆如是”。若悭贪意起,当念财物珍宝生不持来、死不俱去,而流迁变化,朝夕难保;身不久存,物无常主。宜及当年施恩行惠,赡乏以财,救疾以药,终日欣欣,务存营济。若瞋恚意起,当深生平等,兼护十戒。差摩竭云:“菩萨所行,忍辱为大。若骂詈者,嘿而不报;若挝捶者,受而不校;若瞋怒者,慈心向之,若谤毁者,不念其恶”。法句又云:“受辱心如地,行忍如门阃,地及门阃,盖取其藏垢纳污,终日受践也”。
《成具经》曰:“彼以四过加已,则觉知口之失也。报以善言和语,至诚不饰”。四过者,上之所谓两舌、恶口、妄言、绮语也。夫彼以恶来,我以善应,苟心非木石,理无不感。但患处之不恒,弘之不积耳。苟能每事思忍,则悔吝消于见世,福报显于将来。
《贤者德经》云:“心所不安,未常加物,即近而言,则忠恕之道;推而极之,四等之义”。四等者何?慈、悲、喜、护也。何谓为慈?悯伤众生,等一切,推已恕彼,愿令普安,爱及昆虫,情无同异。何谓为悲?博爱兼拯,雨泪恻心,要令实功潜著,不直有心而已。何谓为喜?欢悦柔软,施而无悔。何谓为爱护?随其方便,触类善救,津梁会通,务存弘济。能行四等,三界极尊,但未能冥心无兆,则有数必终。
是以《本起经》云:“诸天虽乐,福尽亦丧,贵极而无道,与地狱对门”。《成具》又云:“福者有若有尽,有烦劳有往还”。《泥洹经》曰:“五道无安,唯无为快”。
经称行道者先当舍世八事,利衰毁誉,称讥苦乐,闻善不喜,闻恶不惧;信心天固,沮劝无以动其志;理根于中,外物不能干其虑。且当年所遇,必由宿缘;宿缘玄运,信同四时,其来不可御,其去不能止,固当顺而安之,悦而毕之。精勤增道习,期诸妄心,形报既废,乃获大安耳。夫理本于心,而报彰于事,犹形正则影直,声和而响顺,此自然玄应,孰有为之者哉!然则契心神道,固宜期之通理,务存远大,虚中正己,而无希外助;不可接以卑渎,要以情求:此乃厝怀之关键,学者所宜思也。
或谓心念必报,理同影响,但当求己而已,固无事于幽冥。原经教之设,盖所以悟夫求己,然求己之方、非教莫悟。悟因乎教,则功由神道;欣感发中,必形于事;亦由咏歌不足,系以手舞。然则奉而尊之,盖理所不必须,而情所不能废。宜纵己身体教旨,忘怀欣想,将以己引物,自周乎众,所以固新涉之志,而令寄怀有拟。《经》云:“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恩爱别离苦,所求不得苦。遇此诸苦,则宜深惟缘对,兼觉魔伪,开以达观,弘以等心。
且区区一生,有同过隙,所遇虽殊,终归枯朽,得失少多,固不足计。该以数涂,则此心自息,又苟未入道,则休戚迭用。聚散去来,贤愚同致。
是以经云,安则有危,得则有丧,合会有离,生则有死,盖自然之常势,必至之定期。推而安之,则无往不夷。《维摩诘》云;“一切诸法,从意生形,然则兆动于始,事应乎末;念起而有,虑息则无;意之所安,则触遇而夷;情之所阂,则无往不滞。因此而言,滞之所由,在我而不在物也”。若乃惧生于心,则舋乘于外;外舋既乘,内惧愈结。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矣。
是以经称丈夫畏时非人得其便,诚能住心以理。天关内固,则人鬼罔间,缘对自息,万有无以缨,众邪不能袭。四非常:一曰无常,二曰苦,三曰空,四曰非身,少长殊形陵谷易处,谓之无常,盛衰相袭,欣极必悲,谓之为苦,一切万有,终归于无谓之为空,神无常宅,迁化靡停,谓之非身。《经》称处惑乐之地,觉必苦之对,盖推代谢于往复,审乐往则哀来;故居安虑危,夕惕荣观。若夫深于苦者谓之见谛,达有心则有滞,有滞则苦存,虽贵极人天,地兼崇高,所乘愈重,矜著弥深,情之所乐,于理愈苦。
故《经》云:“三界皆苦,无可乐者”。又云:“五道众生,共在一大狱中,苟心系乎有,则罪福同贯。故总谓三界为一大狱。佛问诸弟子:“何谓无常”?一人曰:“一日不可保,是为无常”。佛言:“非佛弟子”?一人曰:“食顷不可保,是为无常”。佛言:“非佛弟子”。一人曰:“出息不报,便就后世,是为无常”。佛言:“真佛弟子”。夫无常显证,日陈于前,而万代同归,终莫之悟,无瞬息之安。保永世之计,惧不在交,则每事殆懈。以之进德,则功无复篑;以之治心,则堕其所习。
是以有道之士,指寸阴而惜逝,恒自强于鞭后,业与时竞,惟日不足,则乱念无因而生,缘对靡由而起。
六度,一曰施,二曰戒,三曰忍辱,四曰精进,五曰一心,六曰智慧。积而能散,润济众生,施也。谨守十善,闭邪以诚,戒也。犯而不校,常善下人,忍辱也。勤行所习,夙夜匪懈,精进也。专心守意,以约敛众,一心也。凡此五事,行以有心,谓之俗度;领以兼忘,谓之道慧。《本起经》云:“九十六种道术,各信所事,皆乐生安,孰知其惑夫欣得恶失、乐存哀亡?盖弱丧之常滞,有生所感同。然冥力潜谢非矜恋所留,对至而应,岂智用所制?
是以学者必归心化本,领观玄宗。玩之珍之,则众念自废,废则有忘,有忘则缘绝。缘报既绝,然后入于无生。既不受生故能不死。是以《普耀经》云;“无所从生,靡所不生;于诸所生,而无所生”。《泥洹经》云:“心识静休,则不死不生”。心为种本,行为其地,报为结实;犹如种植,各以其类时至而生,弗可遏也。种十善戒善则受生之报,具于上章。加种禅等四空,则贵极天道。四空及禅,数经具载其义,从第一天至二十八天,随其事行,福转倍增。种非常禅谛,背有著无则得罗汉泥洹,不忌有为,不系空观,遇理而冥,无执无寄,为无所种。既无所种,故不受报,廓然玄废,则佛之泥洹。
泥洹者,汉曰“无为”,亦曰“灭度”。《维摩诘》曰:“彼六师者,说倚为道。从是师者,为住诸见,为边际,为归八难,不得离生死道也。虽玄心屡习,而介然微动,犹均被六师同滞一有。况贪生倚想,执我捍化,虽复福逾山河,贵极三界,倚伏旋还,终坠罪苦,岂获宁神大造、泊然玄夷哉!夫生必有情,天势率至,不宅于善,必在于恶。是以始行道者,要必有寄;寄之所因,必因乎有;有之所资,必资乎烦。是以《经》云:“欲于空中造立宫室,终不能成,取佛国者,非于空也”。然则五度四等,未始可废,但当即其事用,而去其忮心。
归佛则解佛,无归于戒则无功于戒,则禅谛与五阴俱冥,未用与本观同尽;虽复众行兼陈,固是空中行空耳。或以为空则无行,行则非空。既以有行,无乃失空乎?夫空者,忘怀之称,非府宅之谓也。无诚无矣,存无则滞封;有诚有矣,两忘则玄解。然则有无由乎方寸,而无系于外物。器象虽陈于事用,感绝则理冥,岂灭有而后无?偕损以至尽哉。
由此言之,有固非滞,滞有则背宗;反流归根,任本则自畅。是以开士深行,统以一贯;达万象之常冥,乘所寓而玄领;知来理之先空,恒得之于同致;悟四色之无朕,顺本际而偕废,审众观之自然,故虽行而靡迹。方等深经,每泯一三世,而未尝谓见在为有,则空中行空,旨斯见矣(《弘明集》十三)。
奏详何承天元嘉历 南朝宋 · 钱乐之
出处:全宋文卷四十九
太子率更令领国子博士何承天表更改《元嘉历法》,以月蚀检今冬至日在斗十七,以土圭测影,知冬至已差三日,诏使付外检署。以元嘉十一年被敕,使考月蚀,土圭测影,检署由来用伟《景初法》,冬至之日,日在斗二十一度少。检十一年七月十六日望月蚀,加时在卯,到十五日四更二唱丑初始蚀,到四唱蚀既,在营室十五度末。《景初》其日日在轸三度。以月蚀所冲考之,其日日应在翼十五度半。又到十三年十二月十六日望月蚀,加时在酉,到亥初始食,到一更三唱蚀既,在鬼四度。《景初》其日日在女三。以冲考之,其日日应在牛六度半。又到十四年十二月十六日望月蚀,加时在戌之半,到二更四唱亥末始蚀,到三更一唱食既,在井三十八度。《景初》其日日在斗二十五。以冲考之,其日日应在斗二十二度半。到十五年五月十五日望月蚀,加时在戌,其日月始生而已,我已生四分之一格,在斗十六许度。《景初》其日日在井二十四。考取其冲,其日日应在井二十。又到十七年九月十六日望月蚀,加时在子之少,到十五日未二更一唱始蚀,到三更蚀十五分之十二,格在昴一度半。《景初》其日在房二。以冲考之,则其日日在下三度半。凡此五蚀,以月冲一百八十二度半考之,冬至之日,日并不在斗二十一度少,并在斗十七度半间,悉如承天所上。
又去十一年起,以土圭测影。其年《景初法》十一月七日冬至,前后阴不见影。到十二年十一月十八日冬至,其十五日影极长,到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冬至,其二十六日影极长,到十四年十一月十一日冬至,其前后并阴不见,到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冬至,十八日影极长,到十六年十一月二日冬至,其十月二十九日影极长,到十七年十一月十三日冬至,其十日影极长,到十八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冬至,二十一日影极长,到十九年十一月六日冬至,其三日影极长,到二十年十一月十六日冬至,其前后阴不见影,寻校前后以影极长为冬至,并差三日。以月蚀检日所在,已差四度。土圭测影,冬至又差三日。今之冬至,乃在斗十四间,又如承天所上。
又承天法,每月朔望及弦,皆定大小馀,于推交会时刻虽审,皆用盈缩,则月有频三大、频二小,比旧法殊为异。旧日蚀不唯在朔,亦有在晦及二日。《公羊传》所谓「或失之前,或失之后」。愚谓此一条自宜仍旧(《宋书·历志》中,太史令钱乐之、兼丞严粲奏。)。
辩戴法兴难新历 南朝宋至南齐 · 祖冲之
出处:全齐文卷十六
臣少锐愚尚,专功数术,搜练古今,博采沉奥,唐篇夏典,莫不揆量,周正汉朔,咸加该验。罄策筹之思,究疏密之辨。至若立圆旧误,张衡述而弗改;汉时斛铭,刘歆诡谬其数。此则算氏之剧疵也。《乾象》之弦望定数,《景初》之交度周日,匪谓测候不精,遂乃乘除翻谬,斯又历家之甚失也。及郑玄、阚泽、王蕃、刘徽,并综数艺,而每多疏舛。臣昔以暇日,撰正众谬,理据炳然,易可详密,此臣以俯信偏识,不虚推古人者也。按何承天历,二至先天,闰移一月,五星见伏。或违四旬,列差妄设,当益反损,皆前术之乖远,臣历所改定也。既沿波以讨其源,删滞以畅其要,能使躔次上通,晷管下合,反以讥诋,不其惜乎。寻法兴所议六条,并不造理难之关楗。谨陈其目。
其一:日度岁差,前法所略,臣据经史辨正此数,而法兴设难,征引《诗》、《书》,三事皆谬。其二,臣校晷景,改旧章法,法兴立难,不能有诘,直云「恐非浅虑,所可穿凿」。其三,次改方移,臣无此法,求术意误,横生嫌贬。其四,历上元年甲子,术体明整,则苟合可疑。其五,臣其历七曜,咸始上元,无隙可乘,复云「非凡夫所测」。其六,迟疾阴阳,法兴所未解,误谓两率日数宜同。凡此众条。或援谬目讥,或空加抑绝,未闻折正之谈,厌心之论也。谨随诘洗释,依源征对。仰照天晖,敢罄管穴。
法兴议曰:「夫二至发敛,南北之极,日有恒度,而宿无改位。故古历冬至,皆在建星」。冲之曰:周汉之际,畴人丧业,曲技竞设,图纬实繁。或借号帝王以崇其大。或假名圣贤以神其说。是以谶记多虚,桓谭知其矫妄;古历舛杂,杜预疑其非直。按《五纪论》,黄帝历有四法,颛顼、夏、周,并有二术,诡异纷然,则孰识其正,此古历可疑之据一也。夏历七曜西行,特违众法,刘向以为后人所造,此可疑之据二也。殷历日法九百四十,而《乾鉴度》云殷历以八十一为日法。若《易纬》非差,殷历必妄,此可疑之据三也。《颛顼》历元,岁在乙卯,而《命历序》云:「此术设元,岁在甲寅」。此可疑之据四也。《春秋》书食有日朔者凡二十六,其所据历,非周则鲁。以周历考之,检其朔日,失二十五,鲁历校之,又失十三。二历并乖,则必有一伪,此可疑之据五也。古之六术,并同《四分》,《四分》之法,久则后天。以食检之,经三百年,辄差一日。古历课今,其甚疏者,朔后天过二日有馀。以此推之,古术之作,皆在汉初周末,理不得远。且却校《春秋》,朔并先天,此则非三代以前之明征矣,此可疑之据六也。寻《律历志》,前汉冬至日在斗牛之际,度在建星,其势相邻,自非帝者有造,则仪漏或阙,岂能穷密尽微,纤毫不失。建星之说,未足证矣。
法兴议曰:「战国横骛,史官丧纪,爰及汉初,格候莫审,后杂觇知在南斗二十二度,元和所用,即与古历相符也。逮至景初,终无毫忒」。冲之曰:古术讹杂,其详阙闻,乙卯之历,秦代所用,必有效于当时,故其言可征也。汉武改创,检课详备,正仪审漏,事在前史,测星辨度,理无乖远。今议者所是不实见,所非徒为虚妄,辨彼骇此,既非通谈,运今背古,所诬诚多,偏据一说,未若兼今之为长也。《景初》之法,实错五纬,今则在冲口,至曩已移日。盖略治朔望,无事检侯,是以晷漏昏明,并即《元和》,二分异景,尚不知革,日度微差,宜其谬矣。
法兴议曰:「《书》云『日短星昴,以正仲冬』。直以月推四仲,则中宿常在卫阳,羲、和所以正时,取其万代不易也。冲之以为唐代冬至,日在今宿之左五十许度,遂虚加度分,空撤天路」。冲之曰:《书》以四星昏中审分至者,据人君南面而言也。且南北之正,其详易准,流见之势,中天为极。先儒注述,其义佥同,而法兴以为《书》说四星,皆在卫阳之位,自在巳地,进失向方,退非始见,迂回经文,以就所执,违训诡情,此则甚矣。舍午称巳,午上非无星也。必据中宿,馀宿岂复不足以正时。若谓举中语兼七列者,觜参尚隐,则不得言,昴星虽见,当云伏矣。奎娄已见,复不得言伏见(缺)不得以为辞,则名将何附。若中宿之通非允。当实谨检经旨,直云星昴,不自卫阳,卫阳无自显之义,此谈何因而立。苟理无所依,则可愚辞成说,曾泉、桑野,皆为明证,分至之辨,竟在何日,循复再三,窃深叹息。
法兴议曰:「其置法所在,近违半次,则四十五年九月率移一度」。冲之曰:《元和》日度,法兴所是,唯征古历在建星,以今考之,臣法冬至亦在此宿,斗二十二了无显证,而虚贬臣历乖差半次,此愚情之所骇也。又年数之馀有十一月,而议云九月,涉数每乖,皆此类也。月盈则食,必在日冲以检日则宿度可辨,请据效以课疏密。按太史注记,元嘉十三年十二月十六日中夜月蚀尽,在鬼四度,以冲计之,日当在牛六。依法兴议曰「在女七」,又十四年五月十五日丁夜月蚀尽,在斗二十六度,以冲计之,日当在井三十。依法兴议曰:「日在柳二」。又二十八年八月十五日丁夜月蚀,在奎十一度,以冲计之,日当在角二。依法兴议曰:「日在角十二」。又大明三年九月十五日乙夜月蚀尽,在胃宿之末,以冲计之,日当在氐十二。依法兴议曰:「日在心二」。凡此四蚀,皆与臣法符同,纤毫不爽,而法兴所据,顿差十度,违冲移宿,显然易睹。故知天数渐差,则当式遵以为典,事验昭皙,岂得信古而疑今。
法兴议曰:「在《诗》『七月流火』,此夏正建申之时也。『定之方中』,又小雪之节也。若冬至审差,则幽公火流,晷长一尺五寸,楚宫之作,昼漏五十三刻,此诡之甚也」。冲之曰:臣按此议三条皆谬,《诗》称流火,盖略举西移之中,以为惊寒之候。流之为言,非始动之辞也。就如始说,冬至日度在斗二十二。则火星之中,当在大暑之前,岂邻建申之限。此专自攻纠,非谓矫失。《夏小正》:「五月昏,大火中」。此复在卫阳之地乎。又谓臣所立法,楚宫之作,在九月初。按《诗》传笺皆谓定之方中者,室辟昏中,形四方也。然则中天之正,当在室之八度。臣历推之,元年立冬后四日,此度昏中,乃自十月之初,又非寒露之日也。议者之意,盖误以周世为尧时,度差五十,故致此谬。小雪之节,自信之谈,非有明文可据也。
法兴议曰:「仲尼曰:『丘闻之,火伏而后蛰者毕。今火犹西流,司历过也』。就如冲之所误,则星无定次,卦有差方,名号之正,古今必殊,典诰之音,时不通轨。尧之开、闭,今成建、除,今之寿星,乃周之鹑尾也。即时东壁,已非玄武,轸星顿属苍龙,诬天背经,乃至于此」。冲之曰:臣以为辰极居中,而列曜贞观,群象殊体,而阴阳区别,故羽介咸陈,则水火有位,苍素齐设,则东西可准,非以日之所在,定其名号也。何以明之?夫阳爻初九,气始正北,玄武七列,虚当子位。若圆仪辨方,以日为主,冬至所舍,当在玄枵;而今之南极,乃处东维,违体失中,其义何附。若南北以冬夏禀称,则卯酉以生杀定号,岂得春躔义方,秋丽仁域,名舛理乘,若此之反哉!因兹以言,固知天以列宿分方,而不在于四时,景纬环序,日不独守故辙矣。至于中星见伏,记籍每以审时者,盖以历数难详,而天验易显,各据一代所合,以为简易之政也。亦犹夏礼未通商典,《濩》容岂袭《韶》节,诚天人之道同差,则艺之兴,因代而推移矣。月位称建,谅以气之所本,名随实著,非谓斗杓所指,近校汉时,已差半次,审斗节时,其效安在。或义非经训,依以成说,将纬候多诡,伪辞间设乎?次随方名,义合宿体,分至虽迁,而厥位不改,岂谓龙火贸处,金水乱列,名号乖殊之讥,抑未详究?至如壁非玄武,轸属苍龙,瞻度察晷,实效咸然。《元嘉历法》,寿星之初,亦在翼限,参校晋注,显验甚众。天数差移,百有馀载,议者诚能驰辞骋辩,令南极非冬至,望不在冲,则此谈乃可守耳。若使日迁次留,则无事屡显,乃臣历之良证,非难者所宜列也。寻臣所执,必据经史,远考唐典,近征汉籍,谶记碎言,不敢依述,窃谓循经之论也。月蚀检日度,事验昭著,史注详论,文存禁阁,斯又稽天之说也。《尧典》四星,并在卫阳,今之日度,远准元和,诬背之诮,实此之谓。
法兴议曰:「夫日有缓急,故斗有阔狭,古人制章,立为中格,年积十九,常有七闰,晷或盈虚,此不可革。冲之削闰坏章,倍减馀数,则一百三十九年二月,于四分之料,顿少一日;七千四百二十九年,辄失一闰。夫日少则先时,闰失则事悖。窃闻时以作事,事以厚生,此乃生民之所本,历数之所先。愚恐非冲之浅虑,妄可穿凿」。冲之曰,按《后汉书》及《乾象》说,《四分历法》虽分章部创自元和,而晷仪众数定于嘉平三年。《四分志》,立冬中影长一丈,立春中影九尺六寸。寻冬至南极,日晷最长,二气去至,日数既同,则中影应等,而前长后短,顿差四寸,此历景冬至后天之验也。二气中影。日差九分半弱,进退均调,略无盈缩,以率计之,二气各退二日十二刻,则晷影之数,立冬更短,立春更长,并差二寸,二气中影俱长九尺八寸矣。即立冬、立春之正日也。以此推之,历置冬至,后天亦二日十二刻也。嘉平三年,时历丁丑冬至,加时正在日中。以二日十二刻减之,天定以乙亥冬至,加时在夜半后三十八刻。又臣测景历纪,躬辨分寸,铜表坚刚,暴润不动,光晷明洁,纤毫𢛯然。据大明五年十月十日,影一丈七寸七分半,十一月二十五日,一丈八寸一分太,二十六日,一丈七寸五分强,折取其中,则中天冬至,应在十一月三日。求其蚤晚,令后二日影相灭,则一日差率也。倍之为法,前二日减,以百刻乘之为实,以法除实,得冬至加时在夜半后三十一刻,在《元嘉历》后一日,天数之正也。量检竟年,则数减均同,异岁相课,则远近应率。臣因此验,考正章法。今以臣历推之,刻如前,窃谓至密,永为定式。寻古历法并同《四分》,《四分》之数久则后天,经三百年,朔差一日。是以汉载四百,食率在晦。魏代已来,遂革斯法,世莫之非者,诚有效于天也。章岁十九,其疏尤甚,同出前术,非见经典。而议云此法自古,数不可移。若古法虽疏,永当循用,谬论诚立,则法兴复欲施《四分》于当今矣,理容然乎?臣所未譬也。若谓今所革创,违舛失衷者,未闻显据有以矫夺臣法也。《元嘉历》术,减闰馀二,直以袭旧分粗,故进退未合。至于弃盈求正,非为乖理。就如议意,率不可易,则分无增损,承天置法,复为违谬。节气蚤晚,当循《景初》,二至差三日,曾不觉其非,横谓臣历为失,知以少之先时,未悟增月之甚惑也。诚未睹天验,岂测历数之要,生民之本,谅非率意所断矣。又法兴始云穷识晷变,可以刊旧革今。今复谓晷数盈虚,不可为准,互自违伐,罔识所依。若推步不得准,天功绝于心目,未详历纪何因而立。案《春秋》以来千有馀载,以食检朔,曾无差失,此则日行有恒之明征也。且臣考影弥年,穷察毫微,课验以前,合若符契,孟子以为千岁之日至,可坐而知,斯言实矣。日有缓急,未见其证,浮辞虚贬,窃非所惧。
法兴议曰:「冲之既云冬至岁差,又谓虚为北中,舍形责影,未足为迷。何者?凡在天非日不明,居地以斗而辨。借令冬至在虚,则黄道弥远,东北当为黄钟之宫,室壁应属玄枵之位,虚宿岂得复为北中乎?曲使分至屡迁,而星次不改,招摇易绳,而律吕仍往,则七政不以玑衡致齐,建时亦非摄提所纪,不知五行何居,六属安托」。冲之曰:此条所嫌,前牒已详。次改方移,虚非中位,繁辞广证,自构纷惑,皆议者所谬误,非臣法之违设也。七政致齐,实谓天仪,郑、王唱述,厥训明允,虽有异说,盖非实义。
法兴议曰:「夫置元设纪,各有所尚,或据文于图谶。或取效于当时。冲之云:『群氏纠纷,莫审其会』。昔《黄帝》辛卯,日月不过,《颛顼》乙卯,四时不忒,《景初》壬辰,晦无差光,《元嘉》庚辰,朔无错景,岂非承天者乎。冲之苟存甲子,可谓为合以求天也」。冲之曰:夫历存效密,不容殊尚,合谶乖说,训义非所取,虽验当时,不能通远,又臣所未安也。元值始名,体明理正。未详辛卯之说何依,古术诡谬,事在前牒,溺名丧实,殆非索隐之谓也。若以历合一时,理无久用,元在所会,非有定岁者,今以效明之。夏、殷以前,载籍沦逸,《春秋》汉史,咸书月蚀,正朔详审,显然可征。以臣历检之,数皆协同,诚无虚设,循密而至,千载无殊,则虽远可知矣。备阅曩法,疏越实多。或朔差三日,气移七晨,未闻可以下通于今者也。元在乙丑,前说以为非正,今值甲子,议者复疑其苟合,无名之岁,自昔无之,则推先者,将何从乎?历纪之作,几于息矣。夫为合必有不合,愿闻显据,以核理实。
法兴曰:「夫交会之元,则蚀既可求,迟疾之际,非凡夫所测。昔贾逵略见其差,刘洪粗著其术,至于疏密之数,莫究其极。且五纬所居,有时盈缩,即如岁星在轸,见超七辰,术家既追算以会今,则往之与来,断可知矣。《景初》所以纪首置差,元嘉兼又各设后元者,其并省功于实用,不虚推以为烦也。冲之既违天于改易,又设法以遂情,愚谓此治历之大过也」。冲之曰:迟疾之率,非出神怪,有形可检,有数可推,刘、贾能述,则可累功以求密矣。议又云:「五纬所居,有时盈缩」。「岁星在轸,见超七辰」。谓应年移一辰也。案岁星之运,年恒过次,行天七匝,辄超一位。代以求之,历凡十法,并合一时,此数咸同,史注所记,天验又符。此则盈次之行,自其定准,非为衍度滥徙,顿过其冲也。若审由盈缩,岂得常疾无迟。夫甄耀测象者,必料分析度,考往验来,准以实见,据以经史。曲辩碎说,类多浮诡,甘、石之书,互为矛盾。今以一句之经,诬一字之谬,坚执偏论,以罔正理,此愚情之所未厌也。算自近始,众法可同,但《景初》之二差,承天之元,实以奇偶不协,故数无尽同,为遗前设后,以从省易。夫建言倡论,岂尚矫异,盖令实以文显,言势可极也。稽元曩岁,群数咸始,斯诚术体,理不可容讥;而讥者以为过,谬之大者。然则《元嘉》置元,虽七率舛陈,而犹纪协甲子,气朔俱终,此又过谬之小者也。必当虚立上元,假称历始,岁违名初,日避辰首,闰馀朔分,月纬七率,并不得有尽,乃为允衷之制乎?设法情实,谓意之所安,改易违天,未睹理之讥者也。
法兴曰:「日有八行,合成一道,月有一道,离为九行,左交右疾,倍半相违,其一终之理,日数宜同。冲之通周与会周相觉九千四十,其阴阳七十九周有奇,迟疾不及一匝,此则当缩反盈,应损更益」。冲之曰:此议虽游漫无据,然言迹可检。按以日八行譬月九道,此为月行之轨,当循一辙,环匝于天,理无差动也。然则交会之际,当有定所,岂容或斗或牛,同丽一度。去极应等,安得南北无常。若日月非例,则八行之说是衍文邪?左交右疾,语甚未分,为交与疾对?为舍交即疾,若舍交即疾,即交在平率入历七日及二十一日是也。值交蚀既当在盈缩之极,岂得损益。或多或少。若交与疾对,则在交之冲,当为迟疾之始,岂得入历或深或浅,倍半相违,新故所同,复标此句,欲以何明。臣览历书,古今略备,至如此说,所未前闻,远乖旧准,近背天数,求之愚情,窃所深惑。寻迟疾阴阳不相生,故交会加时,进退无常。昔术著之久矣,前儒言之详矣。而法兴云日数同。窃谓议者未晓此意,乖谬自著,无假骤辩。既云盈缩失衷,复不备记其数。或自嫌所执,故泛略其说乎?又以全为率,当互因其分,法兴所列二数皆误。或以八十为七十九,当缩反盈,应损反益,此条之谓矣。总检其议,岂但臣历不密,又谓何承天法乖谬弥甚。若臣历宜弃,则承天术益不可用。法兴所见既审,则应革创。至非景极,望非日冲,凡诸新说,必有妙辩乎(《宋书·历志》下)?
与梁武帝启 其五 南梁 · 陶弘景
出处:全梁文卷四十六
第二十四卷,今见有二十一条在(《茅山志》此后作小字注),案此卷是右军书者,唯有十一条,皆非甚合迹,兼多漫抹,于摹起难复委曲(「皆非」以下三句十六字,《茅山志》作小字注),前「黄初三年」一纸(是后人学右军),「缪袭告墓文」一纸(是许先生书。)。「抱怀幽痛」一纸(是张澄书。)。「五月十一日」一纸(是摹王珉书被油。)。「尚想黄绮」一纸,遂结滞一纸(凡二篇,并人所学,甚拙恶。)。「不复展」一纸(是子敬书。」)。「便复改月」一纸(是张翼书。),「五月十五日繇白」一纸(亦是王珉书。),「治效方」一纸(是谢安书。),右十条非右军书,伏恐未垂,许以区别,今谨上(许先生任静书)如(「许先生」六字,原作小字注,今据《茅山志》订正)别,比方即可知。王珉张翼张澄谢安书,公家应有。
邑义造丈八大像颂 南北朝 · 阙名
出处:全北齐文卷九
□□□□□□□□□□□□□□悲为怀,宏济五浊,□□权宜,朗鉴万法,随逐根□□□双林,缘尽居尸。遂能□□□构刹,图仪波斯,从后末□□不仰慕圣容者哉。是以邑义一百人等,以今大齐天统三年岁在丁亥五月十五日,共造丈八大像一躯,上为皇家永康,下为群品师僧□□累劫因缘,四生浛识,悉舍忘想,同登正觉。其颂曰:
宝殿莲基,尊像静嘿,声闻菩萨,侍立其侧。徒众和雍,僧□严饰,禅诵叹咏,昼夜无息。以此福缘,寿报无极。其置福处也,北连名山,太丘之庙,南有高岗,胡城永固;处在中央,□水东注。人民□祥,营造福□,□为帝皇,四海归凑,寿乐□疆,以斯愿力,俱会道场。邑义诸人,皆元出四海,据□□□礼教自防,德达仁□□□为尊以法为□钦敬□□□□归投以斯福缘,永□□□(碑拓本)。
孝敬寺刹下铭 南梁 · 宗士标
四言诗 出处:全梁文卷六十七
夫妙觉灵远,随方应现,衣瓶影迹,资以护持。发爪齿牙,咸能利益。孝敬寺者,公上琎为亡母杨叔女之所立也。波斯请生,悲号靡赎,日磾观画,泣血宁追。即以三从之居,建为伽蓝之地。旧并无迁,乔木犹在。前瞻绮陌,却背青门。宝殿霞临,长廓雾绕。寺初欲竖刹,导仓令锄昙诞忽有双舍利降之。放光满室,止取得一舍利。琎讫就昙诞云:巳奉送还台。于御前分身为六,后数日中夜,忽闻钟鸣,惊视,复得一舍利,寺主茜法师梦人谓之曰:「法身寻降,俄而昙诞送舍利,并诸处所送,其数有八,大同六年太岁庚申五月十五日壬戌建刹,四众园绕,歌呗成群,采凤珠幡,含风曜日。与大地而长存,随贤劫以永久。乃作铭曰:
置智绝境,应有权归。
譬空无迹,指日齐晖。
宝舟潜运,法雨随机。
分形散体,调御归依。
聿造应真,规摹踊现。
雕饰彪炳,丹青葱茜。
写彼金园,图兹绀殿。
猗欤清信,惇孝斯在。
追慕恺风,安亲慧海。
福善随积,薰修无改。
陵移谷徙,暑往寒来。
衣化贞石,池变深灰。
长辞八难,永离三灾。
众生有尽,誓愿无回(《古刻丛钞》)。
又志 南梁 · 宗士标
出处:全梁文卷六十七
梁大同六年太岁庚申五月十五日壬戌菩萨戒弟子公上琎奉为亡母杨叔女舍所居宅□僧伽蓝。皇帝□赍名孝敬寺,愿诸佛菩萨,龙天□神,常加护卫,寺舍安立。僧众□□证明弟子琎建立功德,藉此善根,七世久远,眷属冢墓宁帖□亡殃殣主永使断绝,同生□方无量寿国,沐浴□□□□□通寤无生忍,六道四生,皆得解脱,其登菩提,入正觉路。现世儿孙长幼,并愿安隐,无馀烦恼鄣碍,□中妙愿,皆翻果遂(《古刻丛钞》)。
清乂文案诏(太建十一年五月乙巳) 陈朝 · 陈顼
出处:全陈文卷三
昔轩辕命于风后力牧,放勋咨尔稷契朱武,冕旒垂拱,化致隆平。爰逮汉列五曹,周分六职,设官理务,各有攸司,亦几期刑措,卜世弥永,并赖群才,用康庶绩。朕日昃劬劳,思弘治要,而机事尚拥,政道未凝,夕惕于怀,罔知攸济。方欲仗兹舟楫,委成股肱,徵名责实,取宁多士,自今应尚书曹府寺内省监司文案,悉付局参议分判,其军国兴造徵发选序三狱等事,前须详断,然后启闻。凡诸辩决,务令清乂,约法守制,较若画一,不得前后舛互,自相矛楯,致有柱滞,纡意舞文,纠听所知,靡有攸赦(《陈书·宣帝纪》)。
比丘惠远等造象铭 隋 · 阙名
出处:全隋文卷二十九
无黑变成紫室。所愿从心,咸登妙果,无不遂意。又愿见世后生,男则貌如观顶,天然而知,智慧孤秀,任居上位,亦世崇明,玄风相踵,超然之一;女则行躯端严,行性淳洁,内隆胜鬘,众人声叹。有能试知无为,晓悟苦空,减己削身,共崇因果,舍离德业者,并同斯善,永无彰得,俱登正觉。开皇三年岁次癸卯五月戊戌朔十五日壬子,邑师比丘法□邑师比丘惠远(碑拓本)。
汨罗土人为屈原歌 隋 · 无名氏
押虞韵
《隋书》曰:屈原以五月望日赴汨罗。土人追至洞庭不见。湖大船小。莫得济者。乃歌曰云云。因而鼓棹争归。竞会亭上。习以相传。为竞渡之戏。
何由得渡湖(○隋书地理志。)。
唐故都督徐州五州诸军事徐州刺史临淄定公房公碑 隋末唐初 · 李百药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四十三
易称易之为书也。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故君子居则观其象。动则观其变。智以藏往。感而遂通。是以进退之数有方。存亡之几可□昔贾生董相。怀王佐之才。□□□□□命世之□□屯邅于世故摈□□当年轶风电以长鸣。绝云霓而锻翮。而乐天知命。顺时守道。体忠信而夷险阻。凭清静以安悔吝。虽□川寂其浸远。而盛德久而愈新。昔之玉质金相。求益友于千载。兰□桂馥。想同气于九原。则有□□□怀庶几之道。详观出处之迹。可以追踪胜业。继踵清尘者。其惟都督临淄定公焉。公讳彦谦。字孝冲。清河人也。七世祖谌。燕太尉掾。随慕容氏□度寓于齐土。宋元嘉中。分□郡之西部置东冀州东清□□绎幕县仍为此郡县人。至于蕳侯。又于东广川郡别立武强县。令子孙居之。丹陵诞圣。祥发庆灵。虞舜受□光启侯服。导原注壑。若泻河汉之流。竦构干云。如仰嵩华之峻。□□□植公之十三世祖也。积德固其宗祊。纯嘏贻其长世。公侯之门必复。繁衍之祚攸归。高祖法寿。宋大明中州主簿武贲中郎将魏郡太守。立功归魏。封庄武侯使持节龙骧将军东冀州刺史。薨赠□□□青州刺史。谥蕳侯。魏书有列传。重价香名。驰声南北。宏材秘略。兼姿文武。曾祖伯祖州主簿。袭爵庄武侯齐郡内史幽州长史□行州事衣□训俗露冕怀戎。累仁义而成基。处脂膏而不润。祖翼。年十六。郡辟功曹。州辟主簿。袭爵庄武伯宋安太守。居继母忧。庐于墓次。世承冢嫡之重。门贻旌表之贶。乡闾之敬。有过知耻。宗族所尊。不□而肃。□伯熊年拱辟开府行参军。仍行□州清河广川二郡太守□□神英迈。器量沈远。寝门之内。捧檄以慰晨昏。山泽之间。单车以清寇乱。公禀元精之和气。体惇粹之淑灵。心运天机。性与道合。温良恭俭。应言行之□神采风尚。出仪形之表。博极图书。□综遗逸。正经义□时所留怀。绝简研几。下帷覃思。尽探隅隩。毕诣精微。或致元白之讥。非止春秋之僻。吉凶礼制。今古异同。莫不穷覈根原。详悉指要。内□亲表达之学徒负笈拥帚。质疑去惑。公凝神□□函丈无倦。声□□□山谷对盈自迁定齐土。家已重世。班懿十纪。旌旗之盛未多。陈完八叶。鸣凤之祥斯在。况复里称冠盖。庭茂芝兰。行则结□连骑。居则撞钟列鼎。虽范蠡货财本□卿相阴家仆□旧比封君□之□□公闭心闲馆。以风素自居。清虚味道。沈冥寡欲。恭敬以撙节。退让以明礼。潜隐之操。始擅于州闾。高亮之风。日闻于海内。于是偫公仰德。邦君致礼。物□斯辩旌□盈涂郡三辟功曹。州□辟主簿。其后□□□而从命。公明天人之际。述尧舜之道。其处也。将委质众妙之门。栖神不死之地。其出也。将宏奖名教。博利生民。舟楫可期。英灵有属。州郡□职□其志焉。然公以周隋禅代之交。纪纲弛紊。亦既从政。便以治乱为怀。眷言州壤。在情弥切。乃整齐风俗。申明狱讼。进善黜恶。导德齐礼。虽在乡国。若处王朝。政教严明。吏□悦伏。见危拯难。临财洁已。利物之□不自为德。不贪之宝。必畏人知。开皇初。频诏搜扬人物。□王出□京洛致书辟召。州县并苦相敦逼。公辞以痼疾。且得遂情偃仰。其后隋文帝忌惮英俊。不许晦迹丘园。公且□维絷方应荐举。七年始入京省。授吏部承奉郎。是时齐朝资荫。不复称叙。鼎贵高门。俱从九品释褐。朝廷以公望实之重。才艺之优。故别有此授。以明则哲之举。俄迁监察御史。每杖节巡省。纠逖奸慝。心存□□□□□□转授秦州总管录事参军事。汉阳重镇。京辅户门。管辖一方。允斯盛选。寻以朝集入京。与左仆射齐公总论考课之法。黜陟之方。齐公对岳牧以下。大相叹服。其后具以公言敷奏。仍有十擢之□□非知□□主竟不能见用□迁许州长葛县令。公镇之以清静。文之以礼乐。讼以道息。灾因德弭。百姓感悦。咸不忍欺。爱之如慈亲焉。敬之如神明焉。襁负知归。颂声载路。解代之后。吏民追思惠政。树碑颂德。在长葛秩未满。以考绩□异。迁鄀州司马。此州荆邓之郊。华夷舛杂。□俗残犷□情憸诐。公化之以仁爱。敦之以淳厚。期月之间。咸知迁革。寻以州废。解任言归。夜观星象。昼察人事。知天地之将闭。望箕颍以载怀。乃于□山之阴。结搆岩穴。非唯在乎避世。固亦潜以相时。然大业之初。始班新令。妙选贤良为司隶刺史。公首膺斯举。有诏追赴京洛。公以朝纲浸以颓坏。此职亦是宏济之一方。便起而就徵。揽辔登车。即有澄清天下之志。于是激浊扬清。风驰草偃。行能之类。望景以听升迁。苛暴之徒。承风而解印绶。进擢者縻爵不致谢言。绳糺者受刑而无怨色。自非道在至公。信以被物。其孰能与于此焉。既而□政陵夷。小人道长。忠言靡用。正士无施。大业十一年出为泾阳县令。未几而遘疾。粤以其年岁次乙亥五月壬辰朔十五日景午。终于官舍。春秋六十有九。降生一子。光辅帝唐。叶赞璇玑。参调玉烛。皇上情深遗烈。□□想于夷门。眷言才子。便有怀于袁焕。贞观三年十有二月。乃下诏曰。纪功褒德。列代通典。崇礼饰终。著在方策。隋故司隶刺史房彦谦。世袭簪缨。圭璋特秀。温恭好古。明闲治术。爰在隋季。时属卷怀。未遂通涂。奄从运往。以忠训子。义□过庭。佐命朝端。业隆功茂。宜锡以连率。光被九原。可赠使持节都督徐泗仁谯沂五州诸军事徐州刺史。四年十一月。又发诏追封临淄公。食邑一千户。谥曰定公。礼也。粤以五年岁次辛卯三月庚申朔越二日辛酉。安措于本乡齐州亭山县赵山之阳。惟公风格凝整。神理沈邃。内怀温润。外照光景。追思仪范。暧似文戌之图。邈想风□懔若相如之气。时逢战争。术益从横。或耻问仁。用安嘉遁。收文武之将坠。殊山林而忘反。是故销声贵里。隐异迷邦。戢曜高门。处非绝俗。优柔六艺。纷纶百氏。采绝代之阙文。总前修之博物。虽昔□明实□□□识疏属之神辩□鼠于汉朝。彰委蛇于霸业。无以尚也。彫虫小技。曾未□怀。时有制述。将符作者。致极宏远。词穷典丽。足以克谐声律。感召风云。岂唯白雪阳春。郢中寡和而巳。永唯书契之□□□□□□迹草隶之妙。冠绝当时。□□幼年孝友惇至。未离襁褓。便遭极罚。裁有所识。□访家人发言号绝。不自胜处。年十有五。出后傍宗。深惟鞠养之慈。将阙晨昏之礼。辞违之辰。感切行路。及就养□□不异所生。两门丧纪。并逾制度。哀毁之至。声被朝野。□以期功之戚。甘旨未尝。朋友之丧。远近毕赴。人伦之纪。礼法之隆。近古以来。未之有也。且复留连宴赏。提携臭味。登山临水。必动咏言。清风朗月。□□□□□□满席且得□□之孙门□□通时许慈□之御指囷无倦。解□未已仁义□厚资产屡空。以斯器望。穷兹至道。谓宜俯拾青紫。增曜台阶。而止类太邱。宏道下邑。遽同子产。空闻遗爱。报施之理。何其爽欤。若夫死生者形骸之劳息。夭寿者大化之自然。固知命之不忧。岂居常而为累也。然行周于物。寒暑不能易其心。智周于身。变通不能穷其数。而灵祇多忍。幽明永隔。散精气于风烟。委容质于泉壤。可不哀哉。于是四方同志之士。百里怀音之客。式遵盛烈。共勒丰碑。百药爰以畴昔。妄游兰芷。宁谓正始之音。一朝长谢。师资之德。百舍无从。义绝宾阶。哀缠宿草。思效薄技。觊申万一。仰惟治身之术。立德之基。固系辞可以尽言。岂言之而无愧也。乃为铭粤。遐观方册。历选人伦。名固难假。德必有邻。颜闵遗迹。曾史芳尘。同声比义。允属通人。于铄通人。□□膺庆司空规矩。民胥攸训。地灵贻福。天齐分命。世祚有徵。重光无竞。显允君子。丕承宠光。灵河擢秀。日观含章。元门味道。幽谷迷方。陆沈通德。朝隐康庄。仪凤潜灵。彫龙振藻。宏之在人。一变至道。昭章□训寂寥元草。文质彬彬。波澜浩浩。齐物无待。随时吐曜。导俗澄原。训民居要。州将贻喜。邦君长啸。乃眷韬钤。还归渔钓。三径虽阻。八纮方密。僶俛末班。逶迤下秩。司宪邑宰。循名责实。御众以宽。在刑惟恤。履斯异行。乘□丕基。才高位下。有志无时。和光偶俗。诞命膺期。□扬投贾唯兹在兹。树德不已。蹈仁无斁。遗构有凭。高门以辟。眷言上寿。方期永锡。载伫太阶。翻归厚夕。义高表墓。道贵扬名。式昭文物。用纪哀荣。抽簪故吏。制服诸生。一刊圜石。□□飞声。
秦王兼凉州总管制 隋末唐初 · 李渊
出处:全唐文卷一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京室殷阜。钩陈严秘。肃遏警巡。职务尤重。然而玉门遐阻。控御垂荒。金城冲要。尉攸属。宣风作牧。亲贤是寄。太尉尚书令雍州牧陕东道行台右武大将军上柱国秦王世民。地实藩枝。任惟心膂。职参三事。功著二南。识度优閒。性理济□典戎敷化。声绩备举。宜摄九门。总司八校。抚莅河右。允兼望实。可左武大将军使持节凉甘瓜鄯肃会兰河廓九州诸军事凉州总管。其太尉尚书令雍州牧陕东道行台右武大将军上柱国王如故。
瑜伽师地论新译序 隋末唐初 · 许敬宗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五十二
原夫三才成位。爰彰开辟之端。六羽为居。犹昧尊卑之序。讯馀轨于襄陆。沦胥靡徵。考陈迹于怀英。寂寥无纪。暨乎黄轩振武。元顼疏功。帝道盛于唐虞。王业著于殷夏。葳蕤玉册。照耀金图。茂范曾芬。详诸历选。然则基神袭圣。衍庆摛和。轶三代而孤标。掩百王而迥秀。我大唐皇帝无得而称矣。断鳌初载。万有于是宅心。飞龙在辰。六幽于是仰德。偃洪流而恢地络。练清气而辑天维。散服韬戈。扇无为之道。移浇反朴。宏不言之化。悠悠庶类。叶梦于华胥。蠢蠢怀生。遂性于仁寿。大礼大乐。包曲台而掩宣榭。宏谟宏典。澄璧水而藻环林。瑞露祯云。翊紫空而表贶。祥鳞庆翼。扰丹禁而呈符。岁精所记之洲。咸为疆场。暄谷所谈之县。并入提封。广辟辕宫。被文轨于殊俗。还开姬奕。均正朔于王会。大业成矣。大化清矣。于是游于羽陵。寓情延阁。总万箧于天纵。表一贯于生知。洞照神襟。深穷性道。俯同小技。则绚发三辰。降习微毫。则妙逾八体。居域中之大宝。毕天下之能事。虽则甲夜观书。见称优洽。华旦成曲。独擅风猷。仰校鸿徽。岂可同年而语矣。有元奘法师者。昭彰辩慧。蹑身毒之高踪。生禀神奇。嗣摩腾之芳轨。爰初束发。即事抽簪。迥出盖缠。深悟空假。研求四谛。嗟谬旨于真宗。钻仰一乘。鉴讹文于实相。遂乃发宏誓愿。起大悲心。思拯迷途。亲寻正教。幸属时康道泰。远安迩肃。裂裳裹足。直趋迦维。阐皇泽于遐方。徵释教于前域。越葱岭之外。犹跬步而忘远。遵竹园之左。譬亲受而何殊。访道周游。十有七载。经途所亘。百有馀国。异方之语。资一音而并贯。未译之经。罄五财而毕写。若诵若阅。喻青莲之受持。半句半颂。随白马而俱反。以贞观十九年。持如来肉舍利一百五十粒。佛像七躯。三藏圣教要文凡六百五十七部。还至长安。奉敕于宏福寺安置。令所司供给。召诸名僧二十一人学通内外者。共译持来三藏梵本。至二十一年五月十五日。肇译瑜伽师地论。论梵本四万颂。颂三十二言。凡有五分宗明十七地义。三藏法师元奘敬执梵文。译为唐语。宏福寺沙门灵会灵隽智开和仁会昌寺沙门宏度瑶台寺沙门道卓大总持寺沙门道观清禅寺沙门明觉承义笔受。宏福寺沙门宏谟證梵语。大总持寺沙门宏应正字。大总持寺沙门道宏实际寺沙门明玉宝昌寺沙门法祥罗汉寺沙门慧贵宏福寺沙门文备蒲州栖岩寺沙门神泰廓州法讲寺沙门道深详證大义。本地分中五识身相应地意地有寻有伺地无寻唯伺地无寻无伺地凡十卷。普光寺沙门道智受旨缀文。三摩呬多地非三摩呬多地有心地无心地闻所成地思所成地修所成地凡十卷。蒲州普救寺沙门行友受旨缀文。声闻地初瑜伽种性地尽第二瑜伽处凡九卷。元法寺沙门元赜受旨缀文。声闻地第三瑜伽处尽独觉地凡五卷。汴州真谛寺沙门元忠受旨缀文。菩萨地有馀依地无馀依地凡十六卷。简州福众寺沙门靖迈受旨缀文。摄决择分凡三十卷。大总持寺沙门辩机受旨缀文。摄异门分摄择分凡四卷。普光寺沙门处衡受旨證文。摄事分十六卷。宏福寺沙门明浚受旨缀文。银青光禄大夫行太子左庶子高阳县开国男臣许敬宗奉诏监阅。二十二年五月十五日绝笔。总成一百卷。佛灭度后。弥勒菩萨自睹史多天宫降于中印度阿瑜陀国。为无著菩萨之所说也。斯固法门极地。该三藏之遗文。如来后心。畅五乘之奥旨。元宗微妙。不可思议。僧徒并戒行圆深。道业贞固。欣承嘉召。得奉高人。各罄幽心。共禀新义。功毕奏上。有感宸衷。曲降殊恩。亲裁鸿序。情超系象。理绝名言。皇太子分耀黄离。缵基青陆。北摇传乐。仰金声而窃愧。东明御辩。瞻玉裕而多惭。九载勤经。汉储斯陋。一朝成赋。魏两韬英。既睹天文。顶戴无已。爰抽秘藻。赞叹功德。行二圣之仙词。阐三藏之幽键。载扬佛日。永导元津。开夏景于莲华。法流逾洁。泛春光于贝叶。道树增荣。俾夫圣藻长悬。与天地而无极。真如广被。随尘沙而不穷。凡厥含灵。知所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