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为人作祭弟文 唐 · 张说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三十三
维景龙三年岁次庚戌正月癸丑朔五日丁巳。从兄兵部尚书某。以清酌少牢之奠。致祭于故将军弟之灵。钦若贻宴。俾降戬谷。神祚玉衣。天开金屋。绵系溢宠。诸宗横福。睹交泰之二仪。承序殷之九族。引同本于条干。合分流于昭穆。义有感而意深。恩无方而情笃。况山慕乔顶。林晞秀木。深仁远庆。俟子能复。何从才之有馀。而辅德之不足。举朝野而皆痛。在密爱而尤酷。呜呼哀哉。永怀令弟。言念生平。兰华雪艳。玉润珠清。礼乐悬解。文章挺生。三箧暗记。十门画成。风流望美。月旦倾声。掌北军之师律。首东观之词英。伟壮夫之献颂。善仁者之论兵。眷新丰而临幸。绕汤井而连营。乃奉车之暴逝。忽复绥而凶行。轸天悲于宸掖。固聚族于华京。惠连诗梦。子敬琴情。倘昭昭之不泯。知亲亲之素诚。呜呼哀哉。尚飨。
不空羂索陀罗尼经序 武周 · 释波崙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十三
若夫此经。乃该二谛而无遗。括因果而斯尽。可谓引万行之道首。进错提之神足。超生死之灵翼。升涅槃之圣翮。信知法门幽密。教旨冲元。非世智之能议。匪聪辩之所测。有大菩萨。号观自在。大悲周于十方。悯法界之偫迷。故说此经。示其正路。斯乃久成正觉。是能仁之本师。故能十方法界。莫不现身。普应偫机。随缘化益。若其闻名灭罪。如日销于薄霜。礼念蒙恩。似月敷于莲蕊。巍巍荡荡。圣德高元。事超言说之端。理绝思量之表。余虽愚闇劣。而慕法门。巡历两京。寻参善友。每念总持。如饥若渴。于大周圣历三年岁次庚子三月庚戌朔七日景辰。幸得此经。如死再生。是西京宝德寺僧慧月与常州正勤寺大德慧林吒于智藏等数人。共请北天竺岚波国婆罗门大首领李无謟。以同翻梵本不空羂索经一十六品。合为一卷。将就北天竺迦湿弥罗国婆罗门大德僧迦弥多啰以同勘梵本。久视元年八月景午朔十五日庚戌。勘会粗毕。则拟将进。此十六品。斯土未行。曾闻隋朝所翻别本六十三纸。未尝见也。所愿皇基永固。德覆十方。金枝琼萼。郁茂常荣。三大愿力。劫劫无穷。四宏誓心。生生无尽。苦海倾竭。三宝永存。恐时代迁远。闻者生疑。故述拙言。序之云尔。
献岁甚寒意其詹必于二三日发船有忆行役得五绝句 其三 清 · 黎简
七言绝句 押寒韵 出处:五百四峰堂诗钞卷二十五
水气云阴冱作团,压帆风雨黑如磐。
苏君往岁裼裘至,酒暖春亭花罨寒(癸丑正月五日。)。
幸东都制 唐 · 苏颋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五十三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黄门。朕闻遂物之宜。上则听其和乐。违人之欲。下则生于怨思。一物安可弗遂。万人安可固违。且先王卜征。观乎风俗。大易顺动。应乎天地。由是巡以五载。尚遍于人寰。设为两京。况称于帝宅。东幸西顾。乃其常也。然朕以行必清道。不为无事。至而供帐。是则有劳。故恤人之隐。忧人不足。于今四年矣。遂使东土耆老。倾心而徯予。中朝公卿。屡言以沃朕。或谓国之中洛。王者上地。均诸侯之赋。当天下之枢。陆行漕引。方舟击轪。费省万计。利踰十倍。更知夫便于物者。非自奉以怀安。嗟于人者。岂不诚而阻怨。于是乎见品汇之阜。因京坻之饶。则无夺农矣。陈太师之言。献史臣之颂。则无缺政矣。信可以备法驾。乘阳春。归于成周。布我时令。以来年正月五日。行幸东都。仍取北路。所司准式。主者施行。
上真宗乞赈给河北饥民 北宋 · 田锡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咸平集》卷一、《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一、《救荒活民书》卷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三、嘉靖《河间府志》卷一○、《右编》卷三一、乾隆《沧州志》卷一四、《古今图书集成》食货典卷九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今月二十五日所进实封,为霸州、乾宁军死伤人户等。自二十六日至今,又据莫州奏饥死一十六口,沧州奏全家饥死一十七户。虽有指挥下转运司相度,及减斗斛价赈粜,即未见别行指挥。若有司只如此行遣,实未称陛下忧劳之心也。陛下为民父母,使百姓饥死,乃是陛下孤负百姓也。宰相调燮阴阳,启导圣德,而惠泽不下流,王道未融明,是宰相孤负陛下也。今陛下何不引咎,如禹汤罪己,略降德音,下饥饿杀人处州府,民心知陛下忧恤,然后振廪给贷,以救其死。若仓廪虚而馈运边备尚未足,即日无可给贷,则是执政素不用心所致。昔伊尹作相,耻一夫不获。今饿杀人如此,所谓焉用彼相。今陛下可将此事以理道略面责宰臣以下,观其何词以对,视其有无怍色,有无忧色。待三日后,或浃旬以来,不上表待罪,不拜章求退,是忍人也,何良相之为乎!既非良相,而犹用之,则是陛下不以百姓心为心也。若不别进用贤臣,恐危乱之萌,将来滋蔓难图也。《语》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况今皇家富有万国,岂无人焉。可于常参官自来五日一转对中,观其所上之言有远大谋略、经纶才业者,可非次擢用。若有其言而无其实,退之以礼,亦合理体。不然,则臣恐国家未能早致太平也。岂唯太平之未能致,其忧患不独在边防,而叛乱在内地也。此是陛下缵嗣先帝万世基业之急务也,所急之务,莫先于此。惟圣聪睿鉴,详微臣之言。陆贽云:「贪因循者,终有大患」。今若因循,不早为谋,则虑大患至矣。今臣所奏,且可先降德音,以禹汤责躬之意以谢天,以尧舜至仁之心以待下,使饥饿地分知陛下忧恤之心也。臣职在深严,日有闻见,不敢不奏。
进河清颂表 北宋 · 田锡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咸平集》卷二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锡言:伏睹中书门下奉宣示澶濮二州奏,今月五日黄河清者。伏以千年之运,圣祚方兴;四渎之中,洪河为长。波澜清泚,表嘉瑞以无疆;图牒昭宣,协皇家之有感(中谢。)。伏惟皇帝陛下唐、虞至德,汤、武圣功。夕惕劳怀,掩文王之勤俭;夙兴求理,侔大禹之咨询。是以王道融明,犹日中之临照;鸿猷浃洽,比天覆以恢崇。夷狄绥怀,边防久静;黎元富庶,风俗还淳。禋宗类帝以严恭,缵祖承祧以祗慄。公田载籍,将以奉清庙之粢盛;阙典咸修,将以报先农之功烈。万邦玉帛,方会于观耕;九曲河源,遽闻于飞奏。勾芒应律,东风已泮于轻冰;川后呈祥,习坎不生于浊浪。虚明洞乎鉴物,清洁可以濯缨。润下朝宗,示寰区之静谧;储灵效祉,知社稷之感通。何让重华,临观授出图之异;堪嗤孝武,中流告沈玉之诚。宜播登歌,永光信史。岂青云干吕,能昭文物之朝;沧海无波,更表声明之化。伫候白茅藉用,荐三脊于泰坛;明水洁清,首五齐于玄酒。告成功于东岱,示底贡于西鳒。升中秘玉检之封,永久嗣瑶图之盛。臣才非典诰,职忝演纶,文翰是司,岂称代言之用;颂声合贡,用彰盛德之容。谨诣东上閤门,进《河清颂》一首。干冒宸严,无任惶恐抃蹈激切屏营之至。
河清颂 北宋 · 田锡
出处:全宋文卷九八、《咸平集》卷二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尝览图谍曰:河千年一清,圣人之大瑞也。考郦元之《水经》,稽夏书于《禹贡》,洪河千里一曲,上应云汉。发昆山而疏砥柱,贯中域而注沧溟。骇浪朝宗,通浊泾而一色;灵长荐祉,带清渭之澄澜。所以彰睿圣之乘时,表升平之应运。自陛下临御,十有三载,以尧舜之道行风教,以文武之德化要荒。礼让兴而刑罚清,兵革偃而边防静。五星不差于轨道,百谷屡报于丰年。信及豚鱼,应大《易·中孚》之象;仁敷草木,协《国风》《行苇》之诗。谅寿域之可跻,宜华封之来祝。是以功成则《韶》、《濩》之音必作,理定则俎豆之事毕修。方洁祀于先农,式告虔于后稷。青坛翠幄,列于国门之东;葱犗缥衡,置彼公田之次。五辂南辕之在驭,三推御耦以将亲。粤若澶渊之滨,雷泽之浒,献岁发春之五日,东风解冱于增冰。初涟漪以成文,旋浩渺以交漾。澄清见底,荣光袭人。沈潜可鉴于游鳞,浮动远涵于瑞日。守土之吏,乘轺之臣,会父老以载观,驰笺章而上达。圣恩宣示,瑶图让德于圆灵;臣下欢呼,金门拜表以称贺。百执事蹈舞以就列,亿兆众歌咏于逢时。岂不以玄德升闻,而象纬呈休;王泽旁流,而山川荐瑞。矧太史钩盘之经渎,桃花竹箭之迅湍。人寿之言,古贤惜其难俟;灵源之异,圣出庆于荣观。与夫《芝房》、《宝鼎》之歌,瑶瓮、醴泉之咏,岂同日而言哉!臣忝窃代言,惭非称职。歌时乐圣,合陈葑菲之词;载笔侍耕,得纪河源之瑞。颂曰:
圣主千年运,洪河九曲清。地灵储庆异,天意属升平。冰泮赪鲂躣,波摇瑞气生。远通灵沼液,高彻绛河明。汉国惭为带,沧浪愧濯缨。鉴人曾爽澈,润物达勾萌。明日兼淮映,荣光向海倾。王正春尚浅,帝甸雪初晴。万国观农祀,千官侍御耕。奏章驰象魏,拜表会公卿。荐祉臻川渎,言祥自水衡。出图同表异,习坎象持盈。珠溅龙门溜,雷奔砥柱声。莹宜清渭合,湛可玉壶盛。更显皇猷洽,弥彰理化行。百王堪让美,三代岂称英?深广源流远,涵濡品汇贞。土膏承积润,水泽效殊祯。群后思东观,吾皇待告成。微臣献诗颂,葵藿比忠诚。
偈颂一百三十三首 其九十一 南宋 · 释法薰
押麌韵
雪峰辊毬,禾山打鼓。
要觅旨归,月不破五。
迎气东郊推恩制 盛唐 · 玄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二十三
皇王之大化。备载于所陈。必顺时而行政。将奉天而育物。考古之要。莫不由斯。朕自膺宝位。钦若上元。万物叶心。庶务易。齐七政以察璿玑。劝兆庶而勤稼穑。日慎一日。于今二十年矣。何尝不夙夜祗畏。忧劳在怀。思致黎元。以宏政理。属献岁初吉。乘时布令。是用敦本复古。将必稽于月令。始谋作则。先有事于春郊。宜因展礼之辰。别布惟新之泽。其天下见禁囚徒。自开元十八年正月五日昧爽巳前。大辟罪巳下。罪无轻重。巳发觉未发觉。巳结正未结正。系囚见徒常赦所不免者。咸赦除之。其左降官及流移配隶安置罚镇效力之类。并宜量移近处。其官巳复资。至叙用之时。不须为累。其流人配隶并一房家口者。所犯人情非劫害。身巳亡殁。其家口放还。流人及左降官考满载满丁忧服满者。亦准例稍与量移。其亡官失爵。放还不齿。及诸色被停解免与替人等非犯赃者。宜令司存勘责。量加收叙。其衰老疾病者仍与致仕官。天下百姓今年地税。并诸勾徵欠负等色在百姓腹内未纳者。并一切矜免。亚献太子鸿赐物二千匹。终献宁王宪赐物一千匹。文武百官及有司职掌等各赐束帛有差。率土之内。赐酺三日。其海内五岳四渎。及诸镇名山大川及灵迹。并自古帝王得道升仙。忠臣义士先有祠庙者。各令郡县逐处设祭。
光天文武大圣孝感皇帝加号册文 盛唐 · 玄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三十八
维至德三载岁次己亥正月甲戌朔五日戊寅。太上皇若曰。古之握乾符。建皇极。社稷不可无主。帝王惟有攸归。则尧禅舜。舜禅禹。畏天命也。启嗣禹。武嗣文。从人望也。革命易姓。举至公于国。纂戎继统。用不私于亲。斯美大矣。朕承五圣之丕业。宅万国而为君。膺时抚运。载将四纪。梦帝与龄。实受多福。曷尝不虔恭至道。亭育群生。早厌黄屋之勤。每怀紫霄之驭。惟父知子。我有元良。惟君安人。久思付托。皇帝天纵睿哲。日跻孝敬。率性之至。通于神明。财成之道。冠于宇宙。朕往以萧墙之难。克保宗社。故先帝俾予以主鬯。顷者中原之祸。期辑邦家。我于是命尔以仗钺。当经纶云雷之际。栉沐风雨之时。思契宿心。累有成命。而义不奉诏。谦不踰尊。至于再三。明兹恳让。洎即戎致讨。观兵朔漠。驱驭豪杰。用服乃功于明辟。天亦集大命于尔躬。推之至公。终陟元后。夫名以制义。器以昭德。今群公卿士。咸旅于庭。明听朕言。敷厥成训。于戏。奄有四海。克康兆人。光天之业也。经纶天地。戡定祸乱。文武之功也。雄图英算。大圣也。保国安亲。孝感也。今加徽号于皇帝曰光天文武大圣孝感皇帝。授传国玺受命宝符各一。上副于天。中契于神。下叶于人。三者朕无愧焉。永保累圣之鸿绪。对扬一人之休命。朕将访道峒山。追踪汾水。超然金阙之上。终以玉京之游。不其至哉。良愿毕矣。宜令所司择日。即行册礼。
上封事论和议不可信(绍兴九年正月) 宋 · 连南夫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九、《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九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二五、《中兴两朝圣政》卷二五、《中兴两朝编年纲目》卷八、《宋史翼》卷九
臣闻老子之言曰「不信者吾亦信之」,又闻孔子之言曰「不逆诈,不亿不信」,此皆大圣人之用心,陛下纳金国和议之约,允蹈其言。又闻「信不足,有不信」;又闻「言不必信,唯义所在」,此皆神圣通变之道。《易》曰「几者动之微」,《传》曰「知几其神乎」。大金素行凶诈,比年以来,两国皆堕其术中。大概彼以和议成之,此以和议失之。今陛下果推赤心信之,以其割河南之地遂恩之乎?臣知陛下知几,有不信也。何以言之?丙午之祸,父母兄弟、六宫九族,咸被驱虏,逮今十四年,辱莫大焉。使太上圣躬无恙,随所割地全而归之,十四年羁縻隔绝之恨,念之犹且心折。得梓宫犹不足为恩,得土地顾何足以为恩乎?况陛下于太上有终天之恨,于大金有不共天之雠,方且许还河南之地、许还梓宫、许还渊圣六宫,彼其计实老子所谓「将欲取之,必固与之」,兵法所谓「不战而屈人兵」之术也,谁不怒发冲冠,握拳嚼齿而痛愤哉?借使尽得所许,彼何加损?汉王语吕后曰:「使赵王有天下,顾少乃女乎」?臣窃恐陛下天性孝悌,方感其恩,遂无「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之志。盖用心不刚则四肢委靡,将士虽欲断发请战,有不可得,谁为陛下守四方者?是陛下十馀年宠将养兵、殚财蓄力之意,一旦积于虚空无用之地,倒持太阿,捧手而付之矣。昔太祖皇帝之南征也,李煜遣其臣徐铉朝于京师,铉曰:「煜以小事大,如子事父,未有过失,柰何见伐」?太祖曰:「尔谓父子为两家,可乎」?安知大金之计不出于此乎?岂吾太祖行之而陛下不悟者乎?昔唐高祖借兵于突厥,尝臣事之;至颉利为太宗所擒,后世称之为英主。陛下肯出唐太宗下哉?臣伏见生灵戴宋几二百年,沦肌浃髓之恩,视陛下为亲父母。不幸旧染腥膻之俗,视大金甚于仇雠。韩愈曰:「叛父母,从仇雠,非人之情」。民情大可见,大金岂不知之?昔耶律德光之击晋也,述律后尝非之,曰:「吾国用一汉人为主,可乎」?德光曰:「不可」。述律曰:「然则汝得中国亦不能有,后必有祸,悔无及矣」。许还之约,安知不出于此乎?使大金用述律之言则可,窃吾太祖之言用之无乃不可?是说也,陛下圣性高明,固知之矣,知之则不信,亦审矣。然臣犹不能无疑者。伏读正月五日赦文曰「戢宇内之干戈」,又奉圣旨不得诋斥大金。如此直堕其术中,使忠义之士结舌而不得伸,忠良之将缩手而不为用。范增之说项王曰:「天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可不鉴哉?此臣所以昧死上竭愚衷,愿有献纳。臣闻张良为汉王借前箸以筹挠楚之权谋,为汉王不能制项王死命,遽欲效武王休马放牛,具陈:「天下游士各归事其主,陛下谁与取天下」?审如诏旨,臣恐将士解体,鱼溃兽散,如张良所谓「谁与取天下」者。然则计将安出?臣方闭户深念,不觉大喜曰:河南之复殆天授,非人力。《传》曰「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弗行,反受其殃」,又曰「机不可失」。愿陛下因而图之,大事济矣。近闻彼国新主厌兵,乃有此议。臣谓使其果有厌兵之心,正当乘其懈而击之。如其不然,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陛下必知所决择矣。议者若曰「强弱大小,犹且不侔,未易轻举」。臣闻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所谓在德不在众。汉高祖以亭长除秦暴,唐高祖以一旅取孤隋,光武接十二帝之统而起自单微,以至中兴。今陛下复河南之地,实以圣继圣,日新又新,挺真主之姿,应帝王之运,六师方张,旧民协力,抑又多助之至。此臣所以愿陛下因而图之也。臣闻陛下方遣侍从宗臣祗谒宗庙陵寝,将亲见宫室之禾黍,陵寝之盗掘,此正诗人徬徨不忍去之时也。恐有扶老携幼,感泣而听诏者。少者之哭,哭其父与兄也;老者之哭,哭其子也。戏笑甚于裂眦,长歌过于恸哭,天地日月亦必为之悽惨郁结。陛下闻之,追悼其因,是谁之过欤?与还地孰少孰多?而我河南之民何啻百万,昔者乐生,今日效死,因民之欲,北向为百姓请命,而以王师甲兵之众随之。此皆精锐愿战之师,彼皆悲歌感恸之士,河南起而河北应。「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孟子之言,于今有验,旷世之举,不约而同。此臣所以愿陛下因而图之也。臣平居尝谓不复中原则不可以立宗社,不有四海则不可以子万民。今有机会,遂得河南归我,首尾同体,岂不中应,大河安得而间断哉?此臣所以愿陛下因而图之也。臣伏仰陛下英武天纵,孝弟性成,抚艰运于一纪,来和议于此时,然不知陛下愿为英武主乎?愿为孝悌主乎?臣昔守建邺,获望清光,首为陛下陈尧舜之道,非谓垂衣拱手坐视夫民而名尧舜也,愿陛下效汉高祖、唐太宗之英武,败戎狄,迎父母,以成尧舜之道也。今陛下俯首和戎,端为父兄,是孝悌既如此。臣愿陛下乘机应变,殄歼丑虏,雪祖宗之宿愤,扩天地之妖氛,英武又如此。使天下万世皆仰陛下圣而不可知之神矣,越汉唐之所谓孝悌英武,顾不伟哉!其如应变于耳目之前,或且经营于年岁之后,皆在陛下雄断,如陈蓍龟而决,期日月而已,臣犹迟之。昔李渤上平贼三策,攻不失战,战不失守,固河南以连河北。三策具存,乃敢以献。欧阳修曰:「世徒见周师之出何速,而不知述律有可取之机也」。是时述律以谓周师所取是汉故地,不足顾也,然则十四州之故地皆可指挥而取矣。使新主果有厌兵之心,事亦类此。臣区区之心,发于忠愤,若谓不识大体,不省几事,欲逃万死之罪,宁能高飞远走不在人间乎!方今堂下有耆老硕辅,阃外有良将奇兵,更乞睿慈,付之公议,熟计而行之。臣不胜战汗待罪之至。
题修禊帖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三、《省斋文稿》卷一五、《益公题跋》卷八、《兰亭续考》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朝士喜藏金石刻且殚见洽闻者,莫如沈愚卿、尤延之、王顺伯,予每咨问焉。淳熙乙酉正月五日,某题。
跋向氏邵康节手写陶靖节诗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七、《省斋文稿》卷一八、《益公题跋》卷一一、《佩文斋书画谱》卷七六
康节先生蕴先天经世之学,顾独手抄靖节诗集,是岂专取词章哉?盖慕其知道也。宣和末,临汉曾纮谓旧本《读山海经诗》「刑夭无千岁」,当作「刑天舞干戚」。某初喜其援證甚明,已而再昧前篇专咏夸父事,则次篇亦当专咏精卫,不应旁及他兽。今观康节只从旧本,则纮言似未可凭矣。「开岁倏五十」或作「五日」,近岁祁宽谓「五十」则与辛丑不合,今康节直作「五日」,尚何疑焉?淳熙己酉重明节舟次临江芗林,向公之孙士虎出示此轴,因表而出之。
谢落起复表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六、《小畜集》卷二二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
臣某言:今月五日,进奏院递到敕牒、官告各一道,蒙恩落起复,授臣依前尚书工部郎中、知扬州军州事,仍放朝谢者。丧纪爰终,朝恩遽至,泣血罔极,悼心失图。伏以三年之丧,百王不易。墨缞急用,本因将帅之臣;腰绖从公,罔叶《春秋》之义。臣顷居近职,方执通丧,断恩勉副于鸿私,达礼重违于素志。涓埃无效,空增腼冒之颜;日月有期,俄卒禫祥之制。此者伏蒙尊号皇帝陛下举其旧典,推以新恩,俾除抑夺之名,曲尽哀荣之礼。援琴切切,痛岂忘于终天;佩玉锵锵,班尚遥于就日。伏限权司藩服,不获奔诣阙庭。臣无任。
求致仕第四表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七、《小畜集》卷二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某言:自今月五日至十四日,三上封章,恳陈致仕,伏奉十七日批答不允,令断来章者。伸告老之诚,实当暮齿;拒已行之命,合受常刑。与其冒宠以招殃,不若违天而获戾(中谢。)。臣闻上天之育万物,各使得其时,是以春则发生,秋则肃杀,示有成也。明君之驭百官,各使得其所,是以壮而入仕,老而悬车,明有终也。敢徵斯义,以导危诚。伏念臣遘疾弥深,残年非永,圣主不能载造,神医不能有瘳。自料此生,必难报国,惟当明代,早遂退身。继有哀鸣,固非饰诈。况去年十二月二十三日,陛下幸臣私第,见臣病容,以至金口悯嗟,重瞳沾泣。臣此际潜忻得退,志在不疑,始望一表见俞,岂谓三章未允。曲形敦谕,过念遭逢,虽恋圣明,其如病废!臣今日暮途远,居常待终,气羸则药剂无功,手颤则粥杯难把。谓出纳惟允,臣则蹇涩于言词;谓股肱惟良,臣又艰难于步履。衰残之状,备对天颜;尸禄之愆,累烦圣听。实谋归骨,讵敢要君?鄙志不移,有死而已。
思陵录上之二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六三、《杂著述》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十一月戊戌朔,驾诣德寿宫烧香,群臣临如仪。就进名奉慰讫,退。内引洪迈,闻迈欲拟皇太后圣旨尊崇秀王事,退而自以语人,众皆愕然,迈寻讳之。又拟皇太子参决诏,初议锁院,又恐张皇。上只令拟指挥,而迈谓恐不能道居丧曲折,遂草四六以进。上疑其文稍长,迈云不如此意不达。其后又明言五日、三日及稍定其制度之类。
己亥,德寿宫大祥,车驾率群臣行礼,进名奉慰如仪。皇后不至,太常揖移班,南向进名而退,大为非礼。退即诘问,令改之。群臣易素纱帽、襂布衫、裹带。内降手诏付三省枢密院,令有司讨论皇太子参决庶务。洪迈之文也。上删去所拟日分等数语,止令有司讨论古今典礼以闻。予令不用覆奏画可,恐翻黄播告四方,骇动观听,止如圣旨文字行黄而已。已而侍从皆以为当,惟范仲艺怵、留枢以为非。
庚子,德寿宫朝临毕,入局。礼部及太常寺官堂白昨日降诏用贞观、天禧事皆非所宜,外议甚汹汹。又云皇太子请詹事葛邲垂涕语以断不敢当之意,来早当就德寿宫恳辞。
辛丑,德寿宫禫祭,上率群臣诣几筵前行礼奉慰如己亥,易常服黑带,从驾还内。
壬寅,诣德寿宫行四七之礼,群臣入临如仪。从驾还内讫,诣文德殿拜第一表,请御正殿。
癸卯,崇政殿东庑素幄奏事,呈礼官讨论皇太子参决庶务状。上曰:「此指挥出,外议以为允否」?众人唯唯,又奏礼官亦无可讨论。上因及数事云:「卿等与东宫五日相见则太疏,间日如何?诣宫又远,莫只就崇政殿后否」?予奏殿里似未安。上曰:「祥曦南庑有太子侍班处,只就此为当,并宰执相见礼数皆可详议。如除授则贞观有五品上下之别,今当如何」?众人奏待逐一付礼官条具。又呈德寿宫月俸四万缗,皇太后一千五百缗,其他生日节序未曾详具。上曰:「向来慈宁如何供送?可具来参酌」。众人称善。听第一表不允批答,就拜第二表。
甲辰,五更微雨,久无雨矣。听第二表不允批答,就拜第三表。上批付学士院云:「可自十八日内殿引辅臣及上殿班,俟过祔庙,勉从所请」。
乙巳,素幄奏事,呈皇太后月俸文字,因奏云:「月例初五以后便供进,此月户部已桩办而未敢供纳」。上曰:「且供进,此月以后却商量,兼欲奏取太后圣旨」。入堂集议太上皇帝谥号。
丙午,早赴文德殿听批答讫,入局。
丁未,旬休,雨。
戊申,冬至节假。崇政殿素幄奏事,呈集议太上谥号。上涕泗不已,问孰从。众人云礼部太常寺官所拟「圣神武文宪孝」,庙号高宗,盖备尧之四德。予曰:「众人所议字相去不远,惟洪迈欲称世祖,众以光武非上承哀平,且东西两京事体不同。亦有欲称世宗,但柴氏太近尔」。上曰:「别有世宗否」?予云:「汉武以来虽有之,但五代周与本朝相连为近尔」。遂用礼官所定。又呈礼官定皇太子仪制,甚草草,上令留中。同奏:「皇太子参决机务,昨日已降出谢表,今日必入谢,臣等只今欲一诣东宫」。上可之。即诣宫相见,四拜茶汤如常仪。内批差胡晋臣、郑康孙充贺金国生辰使副。
己酉,节假。早从驾过德寿宫,太上皇帝五七,百官临于宫庭。
庚戌,节假。
辛亥,冬至节,微雪。从驾过德寿宫哭临奉慰如仪。
壬子,节假。从驾过德寿宫哭临奉慰如仪,月望故也。
癸丑,节假。上批问皇太子议事处,欲名资善堂,王相以为允,予语之云:「此乃仁宗幼年就傅,又有天禧之嫌,不若只作议事堂」。
甲寅,节假。太史奏:「早日出晚日入皆有赤气」。闻十月二十七日已如此。
乙卯,上初御延和,白纱四脚、白衫、黑带。进呈懿节皇后改谥宪节,上曰:「祖宗后谥皆连一字乎」?予奏:「自唐已如此,国初失于检照,仁宗朝方改定」。又及攒宫费用,如修奉司乞逐料给降合同,于封桩库支,检照显仁旧例一项,止破五万馀贯,今乃不写数目。昨遍下诸处取索绍兴十二年、二十九年两次攒宫实用钱米数,若知多寡,则可科降,乃都未报。今欲降旨委都司取索。上曰:「岂可不知数目」?上因及:「皇太子参决处,正欲与卿等相近,资善之名亦不妨否(前日已批问。)」?予奏:「外议终以为疑,莫若易之」。上曰:「天禧四年,又有五年,又改乾兴。朕既不疑,何害」?王相云:「圣意既如此,况是仁宗就学之地」。予曰:「只为是年初见辅臣,所以外议疑之,而太子辞免亦云天禧事出非意。予与王相云晋有宣猷堂,所以前日奏乞作议事堂,自我作古可也」。上曰:「议事堂亦好」。予曰:「内之朝堂、外之都堂,皆堂也」。
丙辰,五更雷声起西北。早,上御延和(崇政东庑素幄已撤去。),宰执、侍从及閤门、环卫等再拜起居如常仪。上复过祥曦,登辇从驾如德寿宫,太上六七也。
丁巳,旬休。两浙运判郑汝谐独衔奏:「绍兴科扰,乞依绍兴二十九年例降黄榜约束」。
冯氏家集前序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四、《小畜集》卷二○ 创作地点:陕西省商洛市商州区
仲尼以《三百篇》为六经之首,以其本于人情而基于王化故也。然而删其义,次其章,系乎《国风》、《雅》、《颂》而已,不显乎人之氏族也。洎卜商作序,篇之首始或著焉。若《鸱鸮》之什,直云「周公救乱也。成王未知周公之志,公乃作诗以遗之」。《荡》之什又云「召穆公伤周室大坏」;《云汉》之什亦云「仍叔美宣王」之类是也。其馀或称国人怨而作是诗也,或称大夫刺某王某公也,故诗人名氏阙者多矣。逮乎《离骚》则自云:「帝高阳之苗裔,朕皇考曰伯庸」。后之人故知其屈平也。且夫删诗无圣人,序诗无子夏,采诗无古官,则作诗者得不以家集自见乎?盖存其诗,人可知矣;察其人,国可知矣。诗之集也,岂徒然哉,亦《国风》、《雅》、《颂》之遗制耳。《冯氏家集》者,故江南常州观察使始平冯公之诗也。公讳谧,字某,其先彭城人也。唐末避地,徙家寿春。当李氏之建大号也,公之长兄某实为国相,公亦以文章器业历践清显,典掌诰命,出入台阁者十数年。然以气直道孤,尝被放弃。进退以道,识者是之。周显德中,将平淮甸,公以起部贰卿为东都副留守。王师之傅维扬也,公督励士卒,坚守不下,竟以援兵不接,城陷而来。世宗一代真主,素闻公名,见而奇之,曰:「忠于所事,名节之士也」。擢拜太府卿,留阙下三载。公朝请之暇,与中朝卿大夫以诗酒自乐,篇咏间发,传于人口,今首台李仆射方掌内制,与公卜邻,投分颇厚,故集中有《赠李学士》诗云:「邻居才十步,交分已三年」。既而江南割地内附,愿比藩臣,世宗许之,因授公尚书刑部侍郎,且令持节归国。南辕之日,揆相赋诗一首,书罗巾以赠之,公答云:「罗巾挥逸翰,送我出夷门。保惜安怀袖,流传与子孙」。其与时贤相知也如此。公既归故园,慨然有挂冠之意。李氏待之益厚,不得已复授中书侍郎,历吏部尚书,遂有毗陵之拜,实以某年某月日终于位。太祖平吴之岁,金陵罹于兵火,士流书史盖煨烬矣,隶公府者,仅有存焉。初,公尝以所业文集献于本国,至是亦入贡矣。俄而公之诸子归于朝廷,首台犹为翰林承旨,见公之子弟,怃然有故人之念,且徵其家集焉。对以兵戈之中,丧失殆尽。相国叹息久之,且曰:「上尝以江表图籍赐于近臣,某获先君子诗一编,凡百馀章,常耽味之。混同已来,俟得全集,今尽亡矣,子孙何观焉」?遂出而付之,因得传写于昆仲间。公之季子、太子中允伉,字仲咸,某之同年生也。某去岁自西掖左官来商于,仲咸方佐是郡。居一日,携《家集》相示,且具道其始末焉。某再拜而受之,三复而阅之,见其词丽而不冶,气直而不讦,意远而不䛏,有讽谕,有感伤,有闲适,落落焉,铿铿焉,真一家之作也。惜乎公之文不可得而见矣,公之诗幸可得而传矣,公之志从可得而知矣。匪独藏于家,亦将行于世。后之人有如吴季札者,《国风》可辨也,有如韩宣子者,周礼可见也,岂徒录遗文、彰馀庆而已哉!翟公曰:「一死一生,乃见交情」。李相之谓乎!周太史曰「不在其身,在其子孙」者,冯氏之谓乎!盛乎哉!公之长子僎,今泰州海陵令,次子侃,国子博士,并文学,策名于江左。次子仪,岳州推官;次子价,渝州从事;暨仲咸,皆登御前进士第。与夫诸弟、诸孙奉箕裘,服名教,诜诜济济,驰骤于好文之代,庸讵测其涯岸乎?夫如是,则公之负伟才,遇多难,入为王官,终于陪臣,位虽至而道不行矣,天其或者贻于后嗣而行于圣朝邪?君子是以知冯氏有后于宋矣。某辱同年之顾,览文人之作,敢序梗概,少扬休美,庶垂于不朽焉。先是,公之孙玄度自序先集,附于篇末,故某之所述,特曰前序云。时淳化三年正月五日序。
思陵录上之三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六四、《杂著述》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淳熙十五年戊申正月丁酉朔,雨。延和起居两拜讫,从驾过德寿宫临慰如仪即回。留参入驿押宴。
戊戌,雨,元日假内不坐。前月下旬,三省以太史局再拣到正月议事开堂,其间多值假,故上曰初二日成日可用,且略应日。前晚予密入奏,谓虽是节假,乞陛下特御延和,令宰执奏事毕,然后过议事堂,庶几新元发政协先后之序。昨日果有旨。今日内殿奏事,上宣谕:「待北使,外间无议论否」?予奏:「陛下圣孝如此,其本既立,自然礼无违者」。上曰:「皆由卿等处事精审。朕前日亦语叶翥」。奖劳久之。又及东宫开堂议事,今日引秦煜、罗献能,若礼数商量未定,则且令纳劄子款曲未迟。初在漏舍,予语诸公,若对展劄子恐有嫌,王相颇怀疑云:「不成只教某向前」?予云:「固当互陈所见,但不敢对展尔」。至是遂于上前奏陈,予急截其语,云对展有嫌,上以为不可,乃止。予因奏:「陛下方当厉精,又以参决付之东宫。今百司事多因循,臣等固当益加勉励,少副圣意。但恐智虑所不及,有不逮耳」。上复称奖云:「卿等思虑无不至,正赖共振纲纪」。予曰:「前此臣等有过,全赖陛下掩覆。今若又不及,众论必不恕」。上曰:「朕不至如前代帝王更有猜嫌」。王相云:「天下事自有正理,不必过虑」。次赴议事堂,便欲系鞋相见。予曰:「譬之礼上,恐当叙拜」。众以为然,而行首司云堂甚窄狭,又设倚子,相对不容拜席,欲南北相对,予以为不可。王相云:「宾有礼,主则择」。予不敢彊。既而复自云:「想是御前定此礼数」。盖疑予持之,其心术类此。拜讫点茶毕,起立白事。予曰:「文字若欲少留,乞候晚简付下准备,次早进呈」。东宫以为然,且云当用匣子封回。予又禀:「前蒙谯春坊传令旨要择一吏承受文字,缘省中分六房,若互遣小吏,恐不能遍知。诸房首尾兼卑微,不足备使令,已议定差三省提点密院诸房承旨诣宫听约束,却令自谕诸房,庶几事有统一,不至漏泄」。东宫云甚好。再坐点汤毕退。东宫坐堂上,引前知德安府秦煜再拜而上,笏展读劄子讫,下堂再拜而退。次引前知合州罗献能,亦如之。
己亥,雨,国忌,行香。人使观潮。
庚子,雨,开基节假。人使射弓于玉津园。
辛丑,雨,免过宫,入局。是日本就驿赐宴,王相押伴。北使力辞,从之。
壬寅,晴。早上御垂拱后幄,先引送伴冯振武、戴勋朝辞,次御东偏素幄,人使朝辞,赐茶授书,大略如初见之仪。参知政事留正入驿押宴。初定黄洽,洽尚在病假,而施枢适丧女,式假未满,乃用绍兴末例一员押两宴无嫌,遂再取旨差正。脩奉司郭棣、霍汝弼渡江往绍兴。
癸卯,晴,人日假。内引贺金国生辰使副胡晋臣、郑康孙辞于清华阁。国书曰:「候协龙祥,适际五刚之旦;节编凤纪,载禔万寿之期。惟至德之诞昭,宜休符之滋介。颛驰信使,肃奉庆函。庸申饬于币仪,益导迎于嘉祉」。初呈草本用「惟仁德之昭升」。予遣人语洪迈,谓虏主尊号有「仁德」二字,得毋嫌乎?迈亟改焉。
甲辰,微雨。人使行。景灵宫烧香,归清华阁奏事。奏会庆圣节诸路合进银绢,有司申请。上曰:「恐有庆贺之嫌,免进以宽民力,如何」?予奏:「此乃典故,不可废,况户部藉此充经费,岂容蠲放?初非宫禁私用,特臣子不敢不以此享上尔」。又奏:「今年大礼,莫只是明堂否」?上曰:「绍兴间亦不诣景灵宫,不登楼肆赦」。予奏:「合排办事多,所以欲先定。如将来脩辂亦可免,支赐亦当如乾道初支三分之一」。上曰:「然」。又奏:「将来梓宫发引,陛下及皇太后皆当出德寿宫门奉辞。或谓难设两幄次,须令礼官讨论。万一窄隘,须拆动待漏院」。上曰:「莫不须否」?予奏:「恐大升舆高长」。上曰:「不得已即拆动,且令礼官商量」。
乙巳,雨。王相在告,予率施、留二公径诣太子待班阁叙揖,且略白今日当奏之事,遂以为例。延和奏事,太子初侍立,驾坐,太子先起居两拜升殿次,宰执两拜升殿如常仪。予奏:「昨禀会庆节依格进银绢,合作三省奏请」。上曰:「毕竟有庆贺之嫌」。上乃令放免二年,俟终制令进。众人仰赞圣德不已。予曰:「略曾会计,诸路多寡不等,共约银十五万两,绢三万疋,皆入左帑。今欲拟指挥令封桩库拨还」。上曰:「内库亦可」。予奏:「本是户部经常支用,不必动内库也」。上顾太子曰:「此事如何」?太子以为甚当。又呈广西漕司保明,知万安军杜孝恭非癃老疾病。予奏:「此乃依指挥保明,合免奏事」。因及守臣不可不择,兹乃为治之本。上顾太子曰:「茍非其人,不可轻放过」。上见敷陈要务颇惬意,谓太子曰:「今后不必间日参决,自可每日侍立,只此便是参决」。既退,遂指挥閤门,自今后内殿坐,并令太子侍立。次引新浙西提举史弥正。弥正犹未受告而先上一劄,论太上未祔庙百日后,民庶未应开乐。上批其后:「此说似有理,卿等拟指挥来」。予拟云:「昨礼官条具典故,大行太上皇帝未祔庙前,临安府城内外合行禁乐,可令诸路州准此」。寻付出施行。
丙午,旬休。绍兴攒宫脩奉兴工。
丁未,以雨驾不出,入局。
戊申,国忌,行香。
己酉,国忌,行香。
庚戌,上元节假。
辛亥,早朝于延和,皇太子侍立,呈礼官申依典故将来梓宫发引皇太后及皇帝奉辞去处。上初谓当送过江,遽曰:「太后年高,恐难远出」。予奏:「前在清华已曾奏知,于德寿宫门外设幄次,与北方京师宣德门合同,陛下奉辞非是出江下。莫令礼官同几筵所相度否」?上曰:「莫只就德寿宫」?予奏:「外议政为将来钦奉几筵只就德寿宫,则太后须三年服满乃归大内,诸事皆未便。此正机会,合预商量」。王相亦云:「前御批宣示王信,云将来令甘昪脩盖慈宁宫,今莫奏禀太后否」?上曰:「此非半年不可成」。予奏:「乞留中更商量」。又呈郑汝谐乞免权绍兴府奏。上曰:「闻与赵不流不协,恐担搁了事,可正差汝谐知绍兴」。予奏:「莫除职否」?上初难之,众人云:「除帅不可无职」。上曰:「敷文如何」?众人云:「且秘阁可也」。予奏:「不知何以为名」?王相云:「只作选用之意亦可」。予又奏:「莫却除漕否?前显仁时三员」。上曰:「记得是钱端礼,别添谁」?予奏:「创差杨剡权」。上曰:「专委一员,事未必不办」。
壬子,节假。
癸丑,延和奏事,呈脩奉司申明太上皇帝神穴丈尺,礼官元具故例,既而却云属阴阳家。予奏:「此皆知土地浅薄,恐尺寸依格则有水,故便文自营尔。今欲降指挥令议定,却乞宣谕用增卑培薄之法。虽极崇高,正是山陵」。上甚以为然。又呈礼官乞置椁,众人皆谓不可阙。予奏:「就身惟棺,棺外惟椁,此古今不易之理,其馀皆文具也」。乃令有司脩制。次诣议事堂,先引新知峡州陈崧卿,次引新知安丰军王仲坚、新知施州朱起宗,王、朱皆武臣也。初二日引秦煜及罗献能,其制如殿庭无异,侧立读劄子。既毕,置之倚后,予深以为不然。昨日密谕尤袤,教以设案于前,如州郡之礼。袤深然之,密以劄子禀东宫。予又谕行首司卫瑮,今日参决时宜设横案,藉以紫褥,就其上展呈文字。已而引守臣及议事并用之,虽东宫亦以为当然也。
甲寅,太上皇帝百日,众人云:「今日不当奏事」。缘先有驾出奏事指挥,遂入奏言之。予曰:「别无事,惟房钱不可过今日」。遂缴进。既入至祥曦殿,上已遣御药郑邦宪来宣问此事,奏云:「已缴入矣」。至后殿门外,邦宪又来云:「放多少?旧例如何?专作太上百日降指挥」。奏云:「已是如此降旨放半月」。初绍兴二十九年显仁服药时,放房钱、门税各半月。去年十月失于照应,小民颇以为言。昨日予奏欲因百日举行,上以为然。又问多少,予奏或云一两月。上曰:「从其多者」。予奏:「莫须批出」?上曰:「不必批出,一面拟指挥」。既退,方知是半月。从驾过宫哭临奉慰如仪。
乙卯,不坐,入局。盱眙报韦璞、姜特立以十五日回入界,二十四日取接遗留使颜师鲁。内引宿直官洪迈,迈见上服缞粗,因奏已过百日,当有所革。上曰:「正欲与卿商量」。初欲候祔庙。迈云:「事当以渐,今当服黪袍,如臣庶墨衰之类,易布巾为绢或罗」。上曰:「如此则服黪绢、凉衫、皂带」。迈又具劄子奏饶州天申节进银之外贡金三百两,乞一例蠲免。迈既退,上复遣中使问:「旧例引宿直官用背子,今如何」?迈乞用黪绢为之,且以近所用禫服样进。
丙辰,旬休。上批问:「太上百日后,朕于内殿见卿等衣服如何」?予折柬王相:「此必因洪迈所言而有此问,当具以对」。王相不听,止令太常寺供前时所议御殿服制而已。
丁巳,朝于延和,先奏事,呈郑汝谐辞免绍兴。上问:「何故」?予奏:「汝谐缘乞敕榜之故,上下皆怒。如修奉诸司络绎往来,其官员不受馈固无妨,至于吏卒辈皆相约勿受,其意非美」。上曰:「如何」?予奏:「若留汝谐使之获戾,一夫不足恤,恐误大事,乞别与一差遣」。上不可。予曰:「彼自乞祠,从之可也」。上曰:「职名如何」?予曰:「自不应与」。上曰:「帅便要人」。众人云:「延玺可权否」?上曰:「望轻」。予曰:「须就侍从中择一员往」。上曰:「谁可」?予曰:「莫如张枃,但令带权侍郎去」。上曰:「与除集撰」。予曰:「祖宗时应付山陵亦曾令朝臣权转运使」。上曰:「体面生」。众人云:「莫与待制否」?上曰:「只集撰,将来事了,或召还或加职未晚」。并令速去,不须对。上果再问内殿冠服事。予曰:「昨日所奏未详。寻常士大夫家过百日,巾衫皆用细布,见客则以黪布」。上曰:「洪迈乞用黪绢,如何」?予曰:「其说难行」。上曰:「当用细布。晚间内引宿直官之类如何」?予曰:「布巾背子以代常服」。上极以为然。从驾过德寿宫即回。
戊午,歇泊,不坐。盱眙报金国吊祭使蒲察克忠、刘韦、读祭文官耶律履欲以二十七日过界。予与众人商量入奏。少间接伴内引乞面谕礼数,既而内引接伴使副宋之瑞、赵嗣祖。上遽宣谕云:「只依绍兴二十九年例,不必徒为纷纷」。
己未,延和奏事,呈林栗乞加太上谥庙号曰尧宗。上曰:「尧字入谥法否」?予奏:「正谓谥法有『翼善传圣曰尧」』。上曰:「今当如何」?众人云:「已定矣」。予曰:「若欲博尽群议,更付礼官如何」?上曰:「令礼官议」。予又奏:「已定二十六日告天,今须令别择日」。上曰:「然」。又呈栗迁奉之奏。上问:「何谓也」?予奏:「便是欲正太祖东向,前者陛下宣谕祫享是也。古者七庙,太祖居中。六世,三昭三穆。唐开元增为九庙,缘古今庙室自别」。上曰:「见《礼象图》所画庙制与今不同」。乃进呈讫,此本可已。初以王相力拒马大同之说,后来既展一室,则今有嫌不可议矣。又呈张枃辞职不允,又呈枃乞对。上曰:「为应办,令速去」。上于榻后付礼官理会虞祭文字云:「与太后商量。既几筵在德寿宫,即就宫行礼」。予奏:「礼官更有一劄子说长乐无在外故事,当及反虞迎归大内。此事体重,少间缴入,乞陛下与太后子细商量」。上又及冠服之制云:「朕断然易以布,心然后安」。指帽云:「已易之矣」。予奏:「莫用昨日御笔行出否」?上曰:「不须如此,待祔庙毕有司请改服时,就降旨云已如此行矣」。
庚申,延和奏事,东宫请假不侍立。初向前,上忽指膝示予。予初未晓,既而提衣袪云:「此已用布矣,不太细否」?予奏:「陛下出于独断,行三年之丧,均是衣布,何细也?且光尧初上仙,陛下便有此意,而群臣不能将顺,致烦圣虑。所谓其臣莫及,足以垂训万世矣」。又呈北使至当差馆伴。上曰:「就差郑侨、张国珍」。又呈史弥正乞有司议受吊时群臣衣服。上曰:「自有故事,似不须议」。予奏:「正为陛下服缞粗,群臣不应顿异」。上乃令讨论。呈张枃再乞对。上曰:「已令速去」。予奏:「侍从出帅若不得对,无以增重事体」。上曰:「来日又过宫」。予奏:「莫可今日内引否」?乃留其劄子。内引新知绍兴张枃。知枢密院施师点以大资政知泉州,自请也。
辛酉,呈桥道顿递司理会将来太上皇梓宫出城方向道路。上曰:「虽不动民居,却须拆城,合早理会」。予奏:「闻大升舆之类比旧稍高长,且降指挥令同太史局打量丈尺,具图本申听指挥,庶免骚扰」。又呈馆伴既就差郑侨、张国珍则仍用前日所借之官。上曰:「闻告哀使到,金主变服」。又呈新知绍兴府张枃借内库钱二十万缗。上曰:「先已有二十万缗矣」。众人云:「恐须应付」。留参不以为然。予奏:「昨朝廷止应付十万缗,馀令截拨,未知多少」。上曰:「未知如何支破,须问之」。予奏:「今莫若且应付十万缗,却令开具收支见在数目闻奏」。上从之。又呈刘确降两官,吏部申明欲于遥郡阶官分降。上曰:「此人罪不可恕,可并降遥郡两官」。予奏:「将来依旧叙复」?上曰:「可于指挥中带说更不叙复」。予奏:「更有管范辈却不带遥郡,不知如何」?上曰:「官小不必问」。上又顾太子曰:「医官不当带行遥郡,自不合放行」。太子奏:「祖宗时无此」。予奏:「遥郡旌武功,与和安大夫之类全不相涉矣」。又奏:「此月四日,浙江私渡沉舟坏二三十人。今梓宫一行舟船欲令临安府及漕司措置阅试」。上以为然。赵不流闻之,亟奏劾西兴监渡刘兴行、浙江监渡王德文,并乞罢黜,批依。从驾过宫即回。
壬戌,歇泊,不坐,入局。
癸亥,雨。延和奏事,进呈礼官辟林栗所定太上庙号。众以高宗为允,虽东宫亦然。上曰:「太后以武后之故深不欲用」。众愕然。留参欲称光宗。上曰:「无谓」。东宫亦曰:「不可用」。上曰:「世祖光尧如何」?予曰:「庙号无四字」。上曰:「然则尧宗可用」。留参曰:「尧是名」。予曰:「《书》正义尝辨之。上古名字谥号不一,尧自名放勋,且既入谥法,而唐高祖尝谥神尧」。众人云:「尧宗字生」。上曰:「久则熟矣」。王相云:「更令礼官议」。上曰:「礼官必守其说,莫若卿等自商量」。既退,招宰掾问之。京镗云:「金主父名宗尧,奈何」?众人曰:「此大可疑矣」。呈张枃乞辟差绍兴通判一员。予奏:「黄由是状元及第,却可令来」。上曰:「事毕又难遽罢」。遂已。
甲子,晴。黄洽除知枢密院事,萧燧参知政事。延和奏事,呈礼官驳林栗尧宗之说。众人云:「金主父名宗尧,恐不可用」。上曰:「尧宗与宗尧莫不相妨否?昨日谢谔奏乞为圣宗,亦自好,盖可以对神宗」。王相以台谏所主,力以为然。予曰:「不若烈字,本《烈祖》之诗,可以形容中兴之功,又有祖意」。留参亦赞之。上谓:「次于圣字,似无易两者」。予云:「莫更令议定否」?上曰:「直写此两字令议」。中使例赐萧参笏并马,并传旨云:「绣鞍、笏、头带,俟祔庙毕合服用时续赐」。
乙丑,延和奏事,呈礼官定太后将来奉辞梓宫之仪,显仁时本就慈宁殿奉辞。上曰:「果是如此,勿降指挥,止贴去,都莫说及」。予因奏:「昨议太上庙号圣宗,退而契勘得契丹隆绪已尝用之。至如烈宗,窃疑僭伪之主曾用,连夜看《晋载记》、《五代》、《九国志》,则刘聪、慕容宝、杨渥皆用之矣」。已而抽回劄子,除去二字,只令别议。上曰:「尧宗莫不妨否」?众人云:「且俟众议,恐别有可用之字」。萧参云:「本朝除太祖、太宗之外,列圣庙号皆不可犯前代,则高宗诚不可用」。内引告哀使韦璞、姜特立,呈金国回书曰:「远驰信传,遽及讣音。审色养之永违,谅孝思之罔极。方敦亲好,深用恻伤。尚勉节于哀情,庸善绥于冲履」。又引直宿官宇文价,有奏劄,乞以光尧庙号为光宗,谥宪孝为诚孝。上初谓庙号为成宗,价遂举「巍巍有成功」,「法始乎伏羲而成乎尧」。
丙寅,旬休。
二月丁卯朔,朝于延和,呈馆伴赵不黯借官。上曰:「吊祭使副及读祭文官皆文臣,恐张国珍粗疏不能应对,是以改命」。予奏:「不黯蕴藉,圣虑甚至」。数年前不息误借开国县名,今日又拟常宁,予令改作天水县。呈浙东田渭乞令绍兴府用饥民脩海塘。予奏:「张枃已欲用饥民助山陵之役,今乞令措置施行」。上曰:「苏轼亦用此法」。
按:佚。
亲征录(起辛巳十月庚子,止壬午六月丁丑。)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绍兴三十一年,岁在辛巳,十月朔庚子,阴。手诏金虏叛盟,将亲征。其文洪景卢所草,前一月,人已能诵之。
癸卯,雨,除三招讨使。吴璘报:九月十八日,遣将彭清劫金人大寨于宝鸡桥。知均州武钜奏:招到北界杜海、昝朝等二万馀人,老小数万口,获首生擒二百馀人。池州都统李显忠奏:与金人三战于正阳西,败之。此月三日也,时虏骑已缚桥踰淮。吴璘奏:九月二十七日克秦州。
戊午,晴。张真甫供职,叶义问督视江淮荆襄军马,虞允文参谋军事。义问辟洪迈、冯方同行。时虏骑大入,诸将多败奔也。
庚申,阴晴相半。闻王权与金人战于和州境,人情大汹。
辛酉,午后出北关送叶枢,矜气大言,识者忧之。行府犒军金帛络绎于道。邵宏渊黄旂走报,与金人战于六合。先是诸将每遇敌辄以捷告,都人望旗呼舞。尚书省揭黄榜于通衢,不移刻摹印遍都下,验其地则皆自北而南,实未尝有所获也。
壬戌,闻虏陷真州,邵宏渊虽力战于六合,兵少不能禦故也。
甲子,阴。闻虏陷扬州,百官宅迁徙一空。
十一月朔己巳,霜晴,人情稍舒。刘锜报皂角林大捷。先是锜提军驻淮东清河口,与虏兵相持,而完颜亮亲率大军别从淮西入寇,李显忠遇之即遁,遂与王权战于庐、于和,权退舍屡败。亮自滁入真,邵宏渊又不能当。亮兵将绕出锜后,锜知不敌,即舍清河归维扬,焚庐舍刍粮南归,虏遂两道入矣。亮至皂角林,锜与战,败之。捷书闻,上大喜,遣中使赐予甚厚。
丙子,闻此月五日李横败绩于瓜州。初,刘锜捷,即卧病舆归京口,虏遂临江。叶义问督锜进战,锜不可,亦以病实不能行。义问乃命横将兵过江,方交锋,虏分兵为左右翼,潜出横后,夹攻我师。横大败,诸军赴江死者甚众。凡犒军金帛尽为虏得,横亡失都统印,匿草间获免。或云是日中军将刘汜临陈先遁,故败。汜,锜之侄也。
庚辰,采石捷书闻。初,虏兵虽胜,视瓜州江阔难渡,而采石浅狭,且朝廷方以李显忠代王权统金陵之师。亮意其号令未定也,以此月八日、九日亲执旗鼓督细军临江,而聚所掠之舟密载甲士南渡。会渔人谍知其期,走白显忠及虞允文,亟命舟师逆之。虏舟杂以木筏,又其人不习水。我以战舰乘风冲击,贼兵皆溺死,亦有数百人已登南岸者,允文激励士卒殊死斗,尽数杀之,不然几殆。
辛巳,闻采石北师稍稍引去。
乙酉,闻北师聚于淮东真、扬间。
甲午,武钜报克邓州外城,王彦报师次长安外邑。大抵诸军时时以小捷闻,而淮上益急。
十二月己亥朔,同舍皆至政府,自午至酉方出堂。先是边报稍缓,宰执皆早归,一遇警急,往往晚出。张真父戏云:「欲知敌情但视堂」。又军兴已来阴雨连绵,天气愁沮,閒值晴霁,必传捷音,同舍又戏云:「欲占吉凶请视日」。
庚子,晴。镇江诸帅报完颜亮为其下所戕。亮之将败盟也,得浙匠教之航海,于是大兴工役,造巨舟于胶西,刷河北丁壮,杂以金人,谓之大汉军,命苏尚书者为之帅。其谋谓:「我以大兵踰淮逼江,中国必悉师来拒。钱塘禁卫空虚,则楼船可捣腹心。腹心震骇,虽抽江上援兵亦已无及,然后可以得志」。其部分计画皆有成说,乃命张忠彦坚壁凤翔以敝吴璘,又命刘萼攻扰襄汉,而亮自率精锐及签军号数十万由淮东、西两道入。既未能渡江,则驻师维扬,日望海道如约。无何,朝廷遣李宝或云刘锜预谋。率防海之舟先过山东,将次胶西,祷神祠遇顺风,又得谍者,用其言冲虏舟。舟既大,而签军及女真不习战棹,束手败降。宝纵火焚数十艘而归。亮闻大怒,暴戾益甚,杀戮无常,人人惴恐。葛王者知其可图也,遣亲信结帐下兵杀亮。会亮亲兵别攻泰州,左右无助,乃以冬至夜作乱。亮惊起,为攒箭所杀。食罢,同舍相率庆二揆杨参、黄枢,首揆有还白沟之语。夜锁学士院,何通远痰眩在假,刘共甫时暂摄直。
辛丑,文德殿宣麻:李宝自右武大夫、宣州观察使、提督海船拜靖海军节度使、充浙东西路通泰海州沿海制置使、京东路招讨使,赏胶西之功也。圣旨已降指挥,巡幸视师可用十二月十日进发。黄枢云:今早得报,十一月晦虏兵陷泰州,刳剔老幼,俘掠少壮,极其惨酷,即亮所遣亲兵也。或谓左右与葛王通谋,故说亮遣之。
壬寅,金国大都督府牒:「国朝太宗皇帝创业开基有天下,迄今四十馀年,其间讲信修睦,兵革寝息,百姓安业。不意正隆失德,师出无名,使两国生灵皆被涂炭。今奉新天子命诏,已从废殒,大臣将帅方议班师赴国,各宜戢兵,以敦旧好。须议移牒,牒具如前。牒宋国三省、枢密院照验。大定元年十一月三十日」。
丁未,王彦报收复华州。
戊申,大雨,□时上披毡裘,乘马出北关门,宰执建王以下皆紫衫从驾至税亭。御船进发,留司百官班辞于东仓,以泥泞免拜,随驾官宰执皆行。后省金安节、刘珙,谏院梁仲敏,宰属徐度,六部长贰凌景夏、张运,御史台吴芾、陈良祐,卿监王普、史浩,郎官曾汪、余时言、薛良朋、马骐、姚宽,一官率兼数职,馀不书。
己酉,雨不止。留守相公视事于都堂,徙居于执政府,职事官皆上谒。
庚戌,午后雨稍止。王彦收复陕州。
甲寅,闻车驾十四日次平江,十五日歇泊,今日进发。
丙辰,阴。闻枢密行府限五日结局。虏兵万馀尚留和州,李显忠禦之。
辛酉,雨。闻车驾二十日次镇江,未有进发之日。初,虏之残兵屯和州鸡笼山,李显忠攻之不克,亡失两将,虏兵缓辔徐归。显忠蹑其后而不敢逼,久之方出境。
丙寅,闻赦新复州军。
绍兴三十二年,岁在壬午,正月戊辰朔,车驾在镇江。太史局奏:未时太阳交蚀,甚于申,复于酉。雨不止,无所见。守局如式。
庚午,晴。闻岁旦镇江日蚀五分,又闻德音赦淮南、京西残破州军。
壬申,阴。陈宗卿置酒省中。闻车驾此月三日发镇江。
丁丑,吴珙等报十二月十二日收复汝州,武钜报十四日复嵩州。
己卯,武钜报十二月九日义兵复西京,又闻王师复寿春府,其实入空城而已,虏兵至则又弃之。
丙戌,闻有旨班进讨之师,粮运不继,且疫疠大作也。
戊子,闻有旨二月六日回跸。
癸巳,闻北虏遣使告即位。二十三日,圣旨差洪迈、张抡充接伴使、副。迈借左朝议大夫、试尚书礼部侍郎。
二月癸卯,驾离金陵。
丙午,发镇江。
丁未,太尉刘锜薨。
乙卯,五更出馀杭门五里迎御舟。
丙辰、丁巳、戊午,歇泊假。
己未,文武百僚诣后殿问圣体。
乙丑,干办诸军审计司严致明云:常岁除川陕外,诸军支春衣二十四万馀疋,今春止二十一万馀疋,盖自去冬用师开落三万,而隐冒不与焉。著作佐郎张震权仓部郎官,云:行在百司及内人月支米十四万馀石,内外诸军岁支米四百馀万石。
三月庚子,圣旨:扈从及随逐一行官吏军兵依绍兴四年扈从至平江府例,并特与转一官资,馀人犒设一次。枢密行府官吏军兵诸色人依此推赏。
癸卯,吴璘报逐金人至宝鸡,尽得关险。枢密院编修官郑樵卒。樵字渔仲,兴化军人,力学著书,不为文章,不事科举,屡至阙下,游诸公间。二十八年,讲筵官王纶等荐对,特补右迪功郎,主管架阁库。御史叶义问论其过失,改监南岳庙,给札归抄所撰《通志》。三十一年携其书来,得枢密院编修官,请修北虏《正隆官制》,比附中国秩序,因求入秘书省翻阅书籍。未几,又坐言者寝其事。至是欲进《通志》而病,病数日而卒,年五十九。樵好为考證伦类之学,成书虽多,大抵博而寡要。平生甘枯淡,乐施予,独切切于仕进,识者以是少之。
壬子,北使高忠建、张景山入见。前此三节人乘马入丽正门,至是令就门外下马,喧争甚久。既而使者捧国书上殿,知閤门事赵述以祖宗旧例跪受之,使者守近例不与。述老矣,相持移时,仆于地。上目二相,陈康伯进曰:「臣等位宰相,不当受其书,请用他日行礼」。又呼馆伴责曰:「前日已议定用在京礼例,今乃紊烦圣听,何也」?徐哲惧不能对。时北使方秉笏寘书两臂间,哲从旁掣以进。国书略曰:「十二月日,大金皇帝致书于宋帝。粤自皇统以来,修好不绝;不意正隆之末,师出无名」。且有「归两淮,敦旧好」之语。
癸丑,蜀中报,闰月二十五日,姚仲、吴挺败虏师。
乙卯,洪迈借翰苑、经筵,同张抡充贺大金登宝位国信使、副。
丁巳,北使辞,答书略曰:「淮甸侵疆,幸先期而克复;祖宗故地,方遣使以请求」。
戊午,北使出门,太常少卿王普、带御器械王谦、送伴成闵自淮东来朝。闵之留荆襄也,虏正窥采石、瓜州,朝廷屡以金字牌趣闵解围。闵声言捣陈、蔡,其实畏避。既而驰百馀里,士卒冻馁而死者十二三,至有自经于树者。虏退,方进攻宿、亳,亦复无功。至是归阙,惧人之议己,凡郎官而上皆有苞苴,冀以自解云。
己未,洪景卢出《接伴杂录》云:「淮泗间弥望无寸木,鹊巢平地」。又云:「道逢泰州民自虏中逃归,言初被驱迫至京畿,百姓争舍匿之,调护甚至,仍为治装,告以归路,有舍其马使代步者。惟过河则不可回」。
四月戊辰,皇孙女永嘉郡主薨,年十四。初本疮疹,而医者误投药,有旨送棘寺。
庚午,释众医,朱邸奏请也。
辛未,上为永嘉郡主辍视朝。闻泛使礼物例用金器二千两,银器二万两,合十具(脑子、龙涎、心字香、丁香各二合之类。),匹物二千(绵撚、金葺背,以上各二百;线罗、摴线、紧丝蒲绫、清丝绫,以上各四百。)。朝士言:三月十七日得旨,许高丽遣使来贺恢复疆土。盖纲首徐德荣为乡导,而明守韩仲通为请于朝,众论不以为然。会浙东提刑樊光远画七不可之说,其议遂阁。洪州言:三月二十七日,资正殿学士魏良臣卒。良臣字道弼,金陵人,登进士第,调丹徒尉,移遂昌令,召为敕令所删定官,擢尚书郎。北虏遣二太子将兵薄淮,韩世忠战不利,吕颐浩荐良臣往使。时方与同舍郎观潮,得檄纳笥中,卒饮乃起。人颇危其行,良臣亦作遗令付其家,脱不幸,持以白父母。行至楚州,见世忠道使指。世忠下令断浮桥,命无得以一骑踰淮。良臣驰扣虏营,其副将聂耳孛堇有和意,敕吏授馆待使者。无何,世忠谍知虏已弛备,轻兵渡水击其后军,杀伤甚众。聂耳大怒,谓良臣卖己,麾众捽斩之。良臣大呼曰:「某亲老,妻子幼弱,诚知边将不恤国计,侥倖一旦功,何苦蹈万死来见将军哉」?聂耳稍悟,命韬剑,驱良臣行数十里,抵主帅帐前,卒许和,遣良臣归报。会颐浩罢相,赵鼎主战。良臣请祠去。久之,召拜左司员外郎,进检正,擢吏部侍郎。兀术寇边邀结好,诏良臣与王公亮议之。虏欲斥地尽江,岁遣匹两皆五十万。良臣曰:「被命以淮为界,非江也」。兀术阳诺而签书云:「使者许我江北矣」。良臣私发其封,大惊。明日携入诘兀术背约,兀术辞穷,为取玺纸易书,和议自此始定。俄坐台劾与近习昵,出知庐州,徙池州。复敷文阁待制,进直学士。秦桧用事久,士大夫异己者死徙相望。良臣遗桧书曰:「天有雷霆,尚随之以雨露,欲胜天乎?愿为子孙计,毋贻后悔也」。桧死,御批召陈诚之及良臣等四人。良臣先至,遂拜参知政事,绍兴二十五年十二月也。良臣既骤当大任,锐意更庶事,稍裁诸将回易之弊,发三省堂厨官贾瑜罪流之,人颇畏慑。然学术空疏,举措多轻脱,内外喧诮,不三月罢为资政殿学士、知绍兴府。内侍邓友护攒官,干扰府县,良臣摘其盗伐禁地林木,械送行在,诏贷死决配。人颇服其果。未几提举洞霄宫,起知宣州,徙潭州、洪州、所至治盗甚刻,洪州之政尤暴率。卒年六十九。
五月丁未,梁仲敏、蔡寺丞洗子平相访。蔡乃君谟曾孙,陈亚尝有「蔡襄无口便成衰」之戏,自是子孙立名多连口字,惟子平从水。
壬子,五更至漏舍,平明入丽正门,宰执、亲王、使相、侍从、台谏、两省官、礼官并诣射殿立班。辰时八刻,皇帝自御幄出,再拜升殿,奠酹显仁皇后神御前,沾洒久之,在廷泫然。神御出丽正门,皇帝奉辞,宰执至礼官皆骑导赴景灵宫,文武百官奉迎于宫门,骑导官步导赴后殿。未时八刻,再立班行奉安礼,左仆射陈康伯充礼仪使。是日天气甚凉,初出丽正门,细仗布列,鼓吹振作,众马惊跳。户部侍郎方跨鞍而坠,腰臂皆损。
癸丑,歇泊假。钦宗小祥,前辅臣至权侍郎以上赴几筵殿行奠酹礼,以明日枢密院罢散天申节道场,故前期入奠。
甲寅,有旨张浚专一措置两淮事务,兼节制淮东西、建康、镇江府、池州军马。
丙辰,张子盖、李宝连报海州围解,虏兵败走。国信使、副以十六日到虹县,金国接伴使、工部侍郎庞,副使秘书少监□已先在,遣人致问云:「不须傅衔,便请过界」。
丁巳,天申节,故事当拜表贺,有旨免。百官晨赴明庆寺,望阙立班再拜赐香口宣,再拜讫,又再拜,首相以谢表授中使回奏。顷之,再追班满散祝圣寿道场,台史引予立香案侧,谓之监香。
甲子,未后御笔手诏:「朕以不德,躬履艰难,荷天地祖宗垂祐之休,获安大位三十有六年。忧劳万几,宵旰靡懈,属时多故,未能雍容释负,退养寿康。今边鄙粗宁,可遂如志。而皇子玮毓德允成,神器有托,朕心庶几焉。可立为皇太子,仍改名(初用烨字,或谓近唐昭宗名,有旨别拟定。)。所司择日备礼册命。其宫室官属仪物制度等,疾速讨论典故以闻」。诏自内出,外廷不知也。自去岁修秦桧旧府,贵近密语人云:「上欲行唐尧故事」。寻以边事而止。今春工役甚急,外议藉藉。四月末,新除侍御史吕广问以陈康伯姻嫌改除礼侍。康伯因求去,上始露倦勤之意,云:「朕年老多病,皇子将四十,可付社稷」。径欲行内禅礼。他日近臣奏云:「事当有渐,无令四方或致惊骇」。上曰:「朕未思此也」。故先下立储之诏,而意指已见。或谓此即初制传位诏云。
六月戊辰,殿院张真甫上殿击朱揆,仍纳副本。倬自拜相即地震,且立朝专务迎合,中外杂然讥讪,台谏欲论列,而上眷至厚,非其有大恶,势不能去。五月间,倬闻内禅有定议,语其子端厚,端厚遽令干办府以状申太府寺云:「某本国学生,去秋误作白身奏补承事郎,乞批料钱历为證」。会有密告台谏者,以为国学生与白身初不系入官利害,盖臆料将来覃恩,国学职事及得解人或可免省,而倬在相位可主此议。又惧人之知也,故不于吏、礼部而言之太府,但欲取官文书照使尔。弹文专指此事,并面奏:大臣怀奸,觊幸非常,不可恕。上闻之变色。
辛未,御营宿卫使杨存中保明扈卫统制、将佐、使臣、军兵等四万三百五十二人。四月六日,奉旨诸班直等三百三十四人并诸军扈卫官兵二万九千七百三十二人各特与转一官资,出戍暴露并扈卫官兵二万九千七百三十二人各特与转两官资。今日报台见之。
癸酉,侍从、台谏、礼官就御史台集议故宗室子称并妻加封事。初,朝士有以子称恩数白宰相者,宰相难之。既而冒昧进呈,上遽曰:「他日诚难处置,今了却甚善」。寻有旨皇太子所生父子称赠秀王,追谥安僖。中书舍人唐文若既书黄,疑其未安,急白宰相别取旨,改称皇太子本生之亲。俄又收回制书而降旨云:「故宗室子称并妻合行加封,令礼部官、侍从、台谏检照典故讨论闻奏」。于是诸公仿濮王之议,请极其官爵,使后无以加,且服属虽绝,当从权冠以皇兄二字,庶免著姓。惟徐敦立、汪圣锡、吕仁甫坚欲称宗室,予与辨论久之,乃肯书奏。是日奉旨子称赠太师、中书令,追封秀王,谥安僖(元系左朝奉大夫充秘阁修撰。),妻加封秀王夫人,而制中加「皇兄」二字。
甲戌,皇太子赐字元永,宰臣率百官诣文德殿拜表贺立储。翰林学士洪遵等十六人以皇太子正位东宫告庙礼毕,同班上殿称贺,实欲致恋轩之意。上曰:「朕在位失德甚多,更赖卿等掩覆」。真父、仲诚同对,促罢朱揆。上曰:「即有处分,卿等皆公论也」。
乙亥,旬假。宣麻:「朱倬罢右仆射」。时内禅日逼,宰执请止降告,上不欲废故事,就假日。殿院张真甫之具稿也,察官周元特未知,一日云:「某昨夜梦朱相衰服还乡,且以棺自随,此何祥也」?真甫惊异,具言之。解之者曰:「衰服者,白身也。端厚正以白身事故为此举,其以棺自随,殆能终保观文乎」。既造廷,果除观文殿学士,提举在外宫观。台谏交章乞褫职,皆不报。昨日刘共父当直,以尝为倬荐,在假规免。
丙子,五更至待漏院,平明,正殿设仗。上坐,雨稍止,禁卫閤门三衙文武百官以次起居。宰执上殿奏事讫,驾兴,班退。顷之,复追班序立殿门。上閤门官南乡宣诏曰:「皇太子可即皇帝位。朕称太上皇帝,退处德寿宫。皇后称太上皇后」。云云。百官拜舞讫,入诣殿下立班。皇太子即位,流涕久之,侧立拱手,群臣拜舞称贺。内侍固请坐御榻,不许。礼毕,宰执奏事,皇帝亦立听。班退,雨复作。太上皇帝自祥曦殿乘逍遥车幸德寿宫,仪卫及从驾臣僚并如常制,百官就幕次起居,太上皇后相继出。陈德召司业云:「某在宗寺,见玉牒载绍兴初今上皇帝初入宫,宰执赞太上圣德真尧舜用心。太上曰:『尧舜之事甚不难』。则脱屣之意盖素定于当日矣」。
丁丑,大雨。驾诣德寿宫,伞扇皆止宫门外。百官班迎,泥淖没膝,不能成列。初定仪注,皇帝率百官谒太上,既而诏百官免入。俄有旨从驾臣僚亦不入,但就宫中行家人礼。昨日,上欲从太上过宫,大臣议不同而止。侍从官赴都堂议赦,初定太学止免职事人文解,御批在籍皆免,非故事也(《杂著述》卷一。)。
缺字明抄本、四库本作「巽」。
泸州修城记 北宋 · 孙羲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八八
政和六年正月二十九日,枢密院劄子:「奉御笔处分,泸南疆理益广,泸州城壁非壮丽何以守禦,且示威蛮夷?仰孙羲叟检会赵遹、康师鲁已得指挥,支拨军兴所馀钱粮,选官差人,严立近限,修完了当,具合用料次及已兴工役逐旬具奏」。寻遵奉圣训施行。寻具画一奏闻,乞依赵遹元检计一百三十七万二千三百五十七工,人工钱粮材料等价钱共二十五万五十四贯九百一十一文。分为二十料,攒并日限修筑,约限半年了当。后奉圣旨依奏。自被受御笔后来,移牒转运司,取拨军兴所馀钱粮,一面选官差人,于诸处置买材木,入山采打石条,和顾人工。及将所修城壁周围一千二百四十九丈,分为二十料,内东壁濒江一带,以石砌堤,就上筑城;其馀西、南、北三面,并筑土城,皆起屋盖护。城宇屋团、敌马面瓮、城门楼等,工力浩大,日役兵匠七千馀人,若稍失关防,则人工偷惰,枉费钱粮。自三月一日下手兴工修筑,至十月十五日毕工。寻关牒本路廉访使者郭卫,依御笔处分覆按讫,除已画图进呈外,伏自兴役以来,春夏日永,无人偷惰,日夕比较工课,备见董役官吏用心,别无枉费工料。都役过人工兵匠六十二万五百七十六工半,比赵遹元计料减省得七十五万四千八百一十六工半。其钱粮除桩留支用外,约有馀剩数月,寻于十一月二十二日措画具状奏闻讫,那移应副支使。内一项,契勘今来城壁虽了,向去年深风雨所加舍屋楼橹,亦要修换,理当随手完葺。若候关转运司支拨系省钱,检计问难,经涉岁月寖久,损动所费愈多。今相度欲乞于修城馀剩钱粮内拨三万贯桩充修城本钱,依回易库条例,每岁收息专充增修城壁支使,若辄将他用者,乞依闰正月十三日圣旨指挥,以自盗论。仍委提刑司、廉访使者常切觉察,点检施行。至今年正月初五日,承政和六年十二月八日尚书省劄子,十二月五日奉圣旨依奏。七年立石。
按:永乐《泸州志》卷一,缪荃孙辑、民国间成都铅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