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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07年
杨涟字文孺应山人
为人磊落负奇节。
万历三十五年进士,除常熟知县
廉吏第一,擢户科给事中,转兵科右给事中
公元1620年
四十八年神宗疾,不食半月皇太子未得见。
偕诸给事御史走谒大学士方从哲御史左光斗从哲问安
从哲曰:“帝讳疾
即问左右不敢传。
曰:“昔文潞公宋仁宗疾,内侍不肯言。
潞公曰:‘天子起居汝曹不令宰相知,将毋他志,速下中书行法。
公诚三问不必见,亦不必上知第令宫中廷臣在,事自济
公更当宿阁中
”曰:“无故事。
曰:“潞公不诃史志聪,此何时,尚问故事耶?
”越二日,从哲始率廷臣入问。
及帝疾亟太子踌躇宫门外。
光斗人语东宫伴读王安:“帝疾甚不召太子,非帝意。
当力请入侍尝药视膳薄暮始还。
太子深纳之。
无何神宗崩。
八月丙午朔,光宗嗣位。
越四日不豫
都人喧言郑贵妃美姬八人,又使中官崔文升投以利剂,帝一昼夜三四十起。
而是时,贵妃乾清宫,与帝所李选侍相结贵妃选侍皇后封,选侍亦请封贵妃皇太后
外家王、郭二戚畹,遍谒朝士,泣朔宫禁危状,谓:“帝疾必不起文升药故也,非误也。
郑、李交甚固,包藏祸心
廷臣闻其语,忧甚。
而帝果趣礼部贵妃皇太后
光斗倡言于朝,共诘责养性,令贵妃移宫贵妃即移慈宁。
遂劾崔文升用药无状,请推问之。
且曰:“外廷流言,谓陛下兴居无节侍御蛊惑
文升藉口以掩其用药之奸,文升之党煽布以预杜外廷之口。
既损圣躬,又亏圣德,罪不容死。
贵妃封号,尤乖典常
尊以嫡母,若大行皇后何?
尊以生母,若本生太后何?
请亟寝前命
”疏上,越三日丁卯,帝召见大臣,并及,且宣锦衣官校
众谓疏忤旨,必廷杖,嘱从哲为解。
从哲引罪抗声曰:“死即死耳,何罪?
”及入,帝温言久之数目语外廷毋信流言
遂逐文升,停封太后命。
再召大臣皆及
自以小臣顾命感激,誓以死报
九月乙亥朔,昧爽,帝崩。
廷臣趋入,诸大臣周嘉谟张问达李汝华等虑皇长子嫡母生母,势孤孑甚,欲共托之李选侍
曰:“天子宁可妇人
选侍昨于先帝召对群臣时,强上入,复推之出,是岂可托幼主者
请亟见储皇,即呼万岁,拥出乾清,暂居慈庆。
”语未毕,大学士方从哲刘一燝韩爌至,趣诸大臣共趋乾清宫
阍人持梃不容入,大骂:“奴才
皇帝召我等。
今已晏驾若曹不听入,欲何为
阍人却,乃入临
群臣呼万岁,请于初六日登极,而奉驾至文华殿,受群臣嵩呼
甫至中宫内竖寝阁出,大呼:“拉少主何往?
年少畏人!
”有揽衣欲夺还者。
格而诃之曰:“殿下群臣之主,四海九州莫非臣子,复畏何人!
”乃拥至文华殿
礼毕,奉驾入慈庆宫。
当是时,李选侍居乾清。
一燝奏曰:“殿下暂居此,俟选侍出宫讫,乃归乾清宫
”群臣遂退议登极期,语纷纷未定有请初三者,有请即日午时者。
曰:“今海宇清晏,内无嫡庶之嫌。
父死之谓何
含敛未毕,衮冕临朝非礼也。
”或言登极人心安,曰:“安与不安不在登极早暮
处之得宜,即朝委裘何害?
议定,出过文华殿
太仆少卿徐养量御史左光斗至,责大事,唾其面曰:“事脱不济,汝死,肉足食乎!
竦然
乃与光斗周嘉谟朝房言选侍恩德,必不可同居
明日嘉谟光斗上疏选侍移宫
初四日俞旨
选侍李进忠计,必欲皇长子同居,恶光斗疏中“武氏”语,议召皇长子,加光斗重谴。
内竖麟趾门,内竖备言状。
正色曰:“殿下东宫太子,今则为皇帝选侍安得召?
上已十六岁,他日不奈选侍何,若曹置身何地?
怒目视之,其人退。
给事中世扬御史张泼入东宫门,骇相告曰:“选侍垂帘光斗,汝等何得晏然
曰:“无之
”出皇极门九卿科道上公疏,未决
初五日传闻欲缓移宫期。
及诸大臣毕集慈庆宫门外,从哲趣之。
从哲曰:“迟亦无害。
曰:“昨以皇长子太子宫犹可明日天子,乃反居太子宫以避宫人乎?
两宫圣母如在,夫死亦当从子
选侍何人,敢欺藐如此
”时中官往来如织,或言选侍顾命中人
斥之曰:“诸臣受顾命先帝先帝自欲先顾其子,何尝先顾其嬖媵
选侍九庙前质之,若曹食李家禄者?
能杀我则已,否则今日不移死不去。
一燝嘉谟助之,词色俱厉,声彻御前
长子使使宣谕,乃退。
抗疏言:“选侍阳托保护之名,阴图专擅之实,宫必不可不移
臣言之在今日殿下行之在今日,诸大臣赞决之,亦惟今日
”其日,选侍移宫,居仁寿殿。
明日庚辰熹宗即位
自光宗崩,至是凡六日
一燝嘉谟宫府危疑言官光斗助之,余悉听指。
须发尽白,帝亦数称忠臣,未几,迁兵科都给事中
御史三元等极熊廷弼疏谕其事,独持平
旋劾兵部尚书嘉善八大罪,嘉善罢去
选侍移宫也,即言于诸大臣曰:“选侍移宫非所以尊天子
移宫,又当有以安选侍
是在诸公调护,无使中官取快私仇
既而诸奄果为流言
御史贾继春上书内阁,谓不当新君御极之初,首劝主上违忤先帝逼逐庶母表里交构罗织不休,俾先帝玉体未寒,遂不能一姬女。
盖是时,选侍宫奴刘逊刘朝、田诏等以盗宝系狱,词连选侍父。
诸奄计无所出,则妄言选侍投缳,皇八妹入井,以荧惑朝士
继春藉其言,首发难。
于是光斗上疏移宫事。
而帝降谕言选侍气殴圣母,及要挟传封皇后,与即日垂帘听政语,又言:“今奉养李氏于哕鸾宫,尊敬不敢怠。
大学士从哲封还上谕
复降言选侍过恶,而自白赡养优厚,俾廷臣知。
未几,哕鸾宫灾。
帝谕内阁言选侍暨皇八妹无恙
而是时,给事中周朝瑞继春生事继春与相诋諆,乃复上书内阁,有:“伶仃之皇八妹,入井谁怜;孀寡未亡人雉经莫诉”语。
朝瑞辨驳者再。
继春遂滋,亦上《敬述移宫始末疏》,且言:“选侍自裁,皇八妹入井蜚语何自,臣安敢无言。
臣宁使今日选侍无宁使移宫不速不幸而成女后独览文书称制垂帘之事。
”帝优诏志安社稷复降备述宫掖情事
继春及其党益忌,诋王安,图封拜
不胜愤,冬十二月抗章乞去,即出城候命。
帝复褒其忠直而许之归。
天启元年春继春江西还,抵家,见帝诸谕,乃具疏上书之实。
切责,罢其官。
继春先后去,移宫论始息。
公元1622年
天启二年礼科都给事中,旋擢太常少卿
明年冬,拜左佥都御史
明年春,进左副都御史
而是时魏忠贤用事群小附之,惮众正不敢大肆
益与赵南星左光斗魏大中激扬讽议,务植善类,抑憸邪
忠贤及其党衔次骨遂兴汪文言狱,将罗织诸人
事虽获解,然正人日危
其年六月抗疏忠贤,列其二十四大罪,言:
高皇帝定令内官不许干预外事,只供掖廷洒扫,违者法无赦
圣明在御,乃有肆无忌惮浊乱朝常,如东厂太监魏忠贤者。
敢列其罪状,为陛下言之。
忠贤市井无赖中年净身,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乱政
祖制,以拟旨专责阁臣
忠贤擅权,多出传奉,或径自内批,坏祖宗二百余年政体,大罪一
刘一燝周嘉谟顾命大臣也,忠贤孙杰论去。
急于翦己之忌,不容陛下不改父之臣,大罪二。
先帝宾天,实有隐恨,孙慎行邹元标公义发愤忠贤排去之。
顾于党护选侍之沈纮,曲意绸缪,终加蟒玉
乱贼而仇忠义,大罪三。
王纪钟羽正先年功在国本
司寇执法如山羽正司空清修如鹤
忠贤构党斥逐,必不容盛时有正立朝直臣,大罪四。
国家最重无如枚卜
忠贤一手握定,力阻首推之孙慎行盛以弘更为他辞以锢其出。
岂真欲门生宰相乎?
大罪五。
爵人于朝,莫重廷推
去岁太宰、北少宰皆用陪推致一时名不安其位。
颠倒铨政掉弄机权,大罪六。
圣政初新,正资忠直。
满朝荐文震孟熊德阳江秉谦徐大相毛士龙侯震旸等,抗论稍忤,立行贬黜,屡经恩典,竟阻赐环
长安天子之怒易解,忠贤之怒难调,大罪七。
然犹曰外廷臣子也。
去岁南郊之日,传闻宫中有一贵人,以德性贞静宠注
忠贤恐其露己骄横托言急病,置之死地。
陛下不能保其贵幸矣,大罪八。
犹曰无名封也。
裕妃以有妊传封,中外方为庆幸
忠贤恶其不附己,矫旨勒令自尽
陛下不能保其妃嫔矣,大罪九。
犹曰在妃嫔也。
中宫有庆已经成男,乃忽焉告殒,传闻忠贤奉圣夫人实有谋焉。
陛下不能保其子矣,大罪十。
先帝青宫四十年,所与护持孤危者惟王安耳。
陛下仓卒受命拥卫防维,安亦不可无劳
忠贤私忿矫旨杀于南苑
不但王安,而实敢仇先帝老奴,况其他内臣无罪擅杀擅逐者,又不知几千百也,大罪十一。
今日奖赏明日祠额,要挟无穷王言屡亵。
近又于河间毁人居屋,起建牌坊,镂凤雕龙干云插汉,又不止茔地僭拟陵寝而已,大罪十二。
今日中书明日锦衣
金吾堂口乳臭诰敕之馆目不识丁
魏良弼、魏良材、魏良卿、魏希孔及其甥傅应星等,滥袭恩廕亵越朝常,大罪十三。
立枷之法,戚畹家人骈首毕命意欲诬陷国戚动摇中宫
若非阁臣力持,言官纠正椒房之戚,又兴大狱矣,大罪十四。
良乡生员章士魁,坐争煤窑托言开矿而致之死
假令长陵一抔土何以处之?
赵高鹿可为马,忠贤煤可为矿,大罪十五。
王思敬等牧地细事,责在有司
忠贤乃幽置槛阱恣意搒掠,视士命如草菅,大罪十六。
给事中周士朴执纠织监。
忠贤竟停其升迁,使吏部不得铨除言官不敢司封驳,大罪十七。
北镇刘侨不肯杀人媚人,忠贤以不锻炼,遂致削籍
示大明之律令可以不守,而忠贤律令不敢不遵,大罪十八。
给事中魏大中遵旨莅任,忽传旨诘责
大中回奏,台省交章,又再亵王言
毋论言官股掌,而煌煌天语,朝夕纷更,大罪十九。
东厂之设,原以缉奸。
忠贤受事,日以快私仇、行倾陷为事
纵野子傅应星、陈居恭、傅继教辈,投匦设阱
片语稍违,驾帖立下,势必同文馆而后已,大罪二十。
边警未息内外戒严东厂访缉何事
奸细韩宗潜入长安,实主忠贤司房之邸,事露始去。
假令天不悔祸功事成,未知九庙生灵安顿何地,大罪二十一。
祖制,不蓄内兵,原有深意
忠贤奸相沈纮创立内操,薮匿奸宄,安知无大盗刺客敌国窥伺潜入其中
一旦变生肘腋,可为深虑,大罪二十二。
忠贤进香涿州警跸传呼清尘垫道,人以为大驾出幸
及其归也,改驾四马,羽幢青盖,夹护环遮,俨然乘舆矣。
其间入幕效谋叩马献策者,实繁有徒
忠贤此时自视为何如人哉?
大罪二十三。
公元1623年
夫宠极则骄,恩多成怨。
闻今忠贤走马御前陛下射杀其马,贷以不死。
忠贤不自伏罪,进有傲色,退有怨言,朝夕堤防介介不释
从来乱臣贼子,只争一念放肆遂至不可收拾奈何养虎兕于肘腋间乎!
此又寸脔忠贤不足尽其辜者,大罪二十四。
凡此逆迹昭然在人耳目
内廷畏祸而不敢言外廷结舌莫敢奏。
间或奸状败露,则又有奉夫人为之弥缝
甚至无耻之徒,攀附枝叶依托门墙,更相表里,迭为呼应
积威所劫,致掖廷之中,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都城之内,亦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
即如前日忠贤已往涿州一切政务星夜驰请,待其既旋,诏旨始下。
天颜咫尺忽慢至此陛下威灵尚尊于忠贤否邪?
陛下春秋鼎盛生杀予夺岂不可自主
何为受制幺纻小丑,令中外大小惴惴莫必其命?
伏乞大奋雷霆,集文武勋戚,敕刑部严讯,以正国法,并出奉圣夫人于外,用消隐忧,臣死且不朽
忠贤初闻疏,惧甚。
其党王体乾及客氏力为保持,遂令魏广微调旨切责涟。
先是,涟疏就欲早朝面奏
次日免朝,恐再宿机泄,遂于会极门上之,忠贤乃得为计。
涟愈愤,拟对仗复劾之,忠贤诇知,遏帝不御朝三日
及帝出,群阉数百人衷甲夹陛立,敕左班官不得奏事,涟乃止。
自是忠贤日谋杀涟。
至十月吏部尚书赵南星既逐,廷推代者,涟注籍不与
忠贤矫旨责涟大不敬无人臣礼,偕吏部侍郎陈于廷佥都御史左光斗削籍
忠贤恨不已,再兴汪文言狱,将罗织杀涟。
五年,其党大理丞大化劾涟、光斗党同伐异招权纳贿,命逮文言下狱鞫之。
许显纯严鞫文言,使引涟纳熊廷弼贿。
文言仰天大呼曰:“世岂有贪赃杨大洪哉!
至死不承
大洪者,别字也。
显纯自为狱词,坐赃二万,遂逮
士民数万人拥道攀号,所历村市,悉焚香建醮,祈祐生还
下诏狱,显纯酷法拷讯体无完肤
其年七月遂于夜中毙之,年五十四。
素贫,产入官不及千金
母妻止宿谯楼,二子至乞食以养。
征赃令急,乡人竞出赀助之,下至卖菜佣亦为输助
节义感人如此
崇祯初赠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谥忠烈,官其一子
公元1607年
左光斗字遗直桐城人
万历三十五年进士
中书舍人
选授御史巡视中城
捕治吏部豪恶吏,获假印七十余,假官一百余人辇下震悚
出理屯田,言:“北人不知水利一年地荒二年而民徙,三年而地与民尽矣。
今欲使旱不为灾,涝不为害惟有水利一法
”因条上三因十四议:曰因天之时,因地之利,因人之情;曰议浚川议疏渠,议引流,议设坝,议建闸,议设陂,议相地,议筑塘,议招徠,议择人,议择将,议兵屯,议力田设科,议富民拜爵
其法犁然具备,诏悉允行
水利大兴北人始知艺
邹元标尝曰:“三十年前,都人不知稻草何物,今所在,种水田利也。
阉人刘朝东宫令旨,索戚畹废庄。
光斗启封还之,曰:“尺土殿下有,今日安敢私受。
阉人愤而去。
光宗崩,李选侍乾清宫,迫皇长子皇后
光斗上言:“内廷乾清宫,犹外廷皇极殿,惟天子御天得居之,惟皇后配天共居之。
其他妃嫔以次进御不得恒居非但避嫌,亦以别尊卑也。
选侍既非嫡母,又非生母俨然尊居正宫,而殿下退处慈庆,不得几筵,行大礼名分谓何
选侍事先皇无脱簪戒旦之德,于殿下拊摩养育之恩,此其人,岂可以托圣躬者?
殿下春秋十六龄矣,内辅忠直老成外辅公孤卿贰,何虑乏人,尚须乳哺襁负之哉?
睿哲初开,正宜不见可欲何必托于妇人女子之手?
及今不早断决,将借抚养之名,行专制之实。
武氏之祸再见于今将来不忍言者
”时选侍欲专大权廷臣笺奏,令先进乾清,然后进慈庆。
光斗笺,大怒,将加严谴。
遣使宣召光斗光斗曰:“我天子法官也,非天子召不赴。
若辈何为者?
选侍益怒,邀熹宗至乾清议之。
熹宗不肯往,使使取其笺视之,心以为善,趣择日移宫光斗乃免。
当是时,宫府危疑人情危惧光斗杨涟协心建议,排阉奴,扶冲主宸极获正,两人力为多。
由是野并称为杨左”。
公元1625年
未几御史贾继春上书内阁,言帝不当薄待庶母
光斗闻之,即上言:“先帝宴驾大臣乾清宫皇上出居慈庆宫,臣等以为不宜选侍
故臣初二日具《慎守典礼肃清宫禁一疏宫中震怒祸几不测
皇上保全,发臣疏于内阁
初五日阁臣具揭再催,奉旨移宫
至初六日皇上登极,驾还乾清。
宫禁肃然内外宁谧
皇上既当还宫,则选侍之当移,其理明白易晓。
惟是移宫以后,自宜存大体,捐小过
若复株连蔓引,使宫闱不安,即于国体有损。
乞立诛盗宝宫刘逊等,而尽宽其余
”帝乃宣谕百官备述选侍凌虐圣母诸状。
召见,又言:“朕与选侍有仇。
继春用是得罪去。
公元1620年
廷臣改元
或议削泰昌弗纪,或议去万历四十八年,即以今年泰昌,或议以明年泰昌后年天启
光斗力排其说,请从今年八月以前万历以后泰昌,议遂定
孙如游由中入阁抗疏请斥之。
出督畿辅学政,力杜请寄识鉴如神。
公元1623年
天启初廷议起用熊廷弼罪言魏应嘉等。
光斗抗疏争之,言廷弼才优而量不宏,昔以守辽则有余,今以复辽则不足。
已而廷弼竟败。
三年秋,疏请召文震孟满朝荐毛士龙徐大相等,并乞召继春范济世。
济世移宫”事与光斗异者,疏上不纳。
其年擢大理丞,进少卿
公元1624年
明年二月左佥都御史
是时,韩爌赵南星高攀龙杨涟郑三俊李邦华魏大中诸人咸居要地光斗相得,务为危言核论甄别流品正人咸赖之,而忌者浸不能容。
光斗给事中阮大铖同里,招之入,会吏科都给事中缺,当迁者,首周士朴,次大铖,次大中
大铖中旨,勒士朴不迁以为己地。
赵南星恶之,欲例转大铖大铖光斗发其谋,恨甚。
熊明遇徐良彦欲得佥都御史,而南星光斗为之,两人亦恨光斗
江西人又以他故大中,遂共嗾给事中傅櫆劾光斗大中汪文言比而为奸。
光斗疏辨,且诋櫆结东厂理刑傅继教为昆弟
櫆恚,再疏讦光斗
光斗乞罢,事得解
杨涟魏忠贤光斗与其谋,又与攀龙共发崔呈秀赃私忠贤暨其党咸怒。
忠贤南星攀龙大中次将光斗
光斗愤甚,草奏忠贤魏广微三十二斩罪,拟十一月二日上之,先遣妻子南还
忠贤诇知,先二日假会推事削籍
群小恨不已,复构文言狱,入光斗名,遣使往逮。
父老子弟马首号哭,声震原野缇骑亦为雪涕
至则下诏狱酷讯。
许显纯诬以受杨镐熊廷弼贿,等初不承已而以不承为酷刑所毙,冀下法司得少缓死为后图。
诸人自诬服,光斗坐赃二万。
忠贤矫旨,仍令显纯五日追比不下法司诸人始悔失计
容城孙奇逢者,节侠士也,与定兴鹿正以光斗有德畿辅倡议醵金诸生争应之。
得金数千,谋代输,缓其狱,而光斗同日狱卒所毙,时五年七月二十有六日也,年五十一。
光斗既死,赃犹未竟
忠贤抚按严追,系其群从十四人
长兄光霁坐累死,母以哭子死。
都御史周应秋犹以所司承追不力,疏趣之,由是诸人家族尽破。
忠贤定《三朝要典》,“移宫一案光斗罪魁,议开棺僇尸
有解之者,乃免。
忠贤既诛,赠光斗右都御史,录其一子
已,再赠太子少保
福王时,追谥忠毅
弟光先,由乡举御史巡按浙江
任满,既出境许都东阳
光先闻变疾返,讨平之。
福王既立马士英阮大铖,光先争不可。
大铖得志,逮光先。
乱亟道阻,光先间行徽岭
缇骑不得,乃止。
公元1616年
魏大中字孔时嘉善人
自为诸生读书砥行,从高攀龙受业
酷贫,意豁如也。
举于乡,家人新衣冠,怒而毁之。
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官行人
奉使秋毫无所扰。
公元1621年
天启元年,擢工科给事中
杨镐李如桢既论大辟,以佥都御史王德完言,大学士韩爌遽拟旨减死
大中愤,抗疏力争,诋德完晚节不振,尽丧典型,语并侵
帝为诘责大中,而德完恚甚,言曩不举李三才大中所怒。
两人诋讦,疏屡上,引咎辞位
御史周宗建、徐扬先、张捷徐景濂、温皋谟给事中硃钦相德完交章大中,久而后定。
公元1622年
明年同官周朝瑞两疏大学士沈纮,语侵魏进忠、客氏。
及议“红丸”事,力请诛方从哲崔文升李可灼,且追论郑国倾害东宫罪。
持议峻切大为邪党仄目
太常少卿王绍徽素与东林为难营求巡抚大中恶其人,特疏请斥绍徽绍徽自引去。
再迁礼科左给事中
是时恤典冒滥,每大臣卒,其子弟夤缘要路以请,无不如志
大中素疾之,一切裁以典制
公元1624年
四年吏科都给事中
大中居官不以自随,二苍头给爨而已入朝则键其户,寂无一人
外吏苞苴至,举发之,自是无敢大中门者
吏部尚书赵南星知其贤,事多咨访
朝士不能南星意,率怨大中
而是时牴排东林者多屏废,方恨南星次骨
东林中,又各以地分左右
大中尝驳苏松巡抚王象恤典山东人居言路者咸怒。
及驳浙江巡抚刘一焜江西人亦大怒
给事中章允儒,江西人也,性尤忮,嗾其同官傅櫆假汪文言发难
文言者,歙人。
初为县吏智巧任术,负侠气
于玉立遣入京刺事,输赀为监生用计破齐、楚、浙三党
东宫伴读王安贤而知书,倾心结纳,与谈当世流品
光、熹之际,外廷刘一燝,而安居以次行诸善政文言交关力为多。
魏忠贤既杀安,府丞邵辅忠遂劾文言,褫其监生
既出都,复逮下吏,得末减
益游公卿间,舆马填溢户外
大学士叶向高用为内阁中书大中韩爌赵南星杨涟左光斗往来,颇有迹。
给事中阮大铖光斗大中有隙,遂与允儒定计,嘱櫆劾文言,并劾大中陋心险,色取行违,与光斗交通文言,肆为奸利
疏入,忠贤大喜,立下文言诏狱
大中时迁吏科,上疏力辩,诏许履任
御史袁化中给事中甄淑等相继大中光斗辨。
大学士叶向高举用文言,亦引罪求罢。
狱方急,御史黄尊素镇抚刘侨曰:“文言无足惜,不可使搢绅祸由此起。
颔之,狱辞无所连。
文言廷杖褫职牵及获免
大中遵旨履任
明日鸿胪报名面恩,忠贤矫旨大中互讦未竣,不得新任
故事鸿胪报名状无批谕旨者,举朝骇愕
櫆亦言中不宜旁出大中复视事。
未几杨涟疏劾忠贤大中亦率同官上言:“从古君侧之奸,非遂能祸人国也。
忠臣不惜其身以告之君,而其君不悟乃至于不可救
忠贤威福结党与,首杀王安树威于内,继逐刘一燝周嘉谟王纪树威于外,近且毙三戚畹家人树威三宫
深结保姆客氏,伺陛下起居;广布傅应星、陈居恭、傅继教辈,通朝中声息。
人怨于下,天怒于上,故不惜粉身碎首陛下陈。
忠贤种种罪状陛下悉引为亲裁,代之任咎。
忠贤所以温旨,即出忠贤手,而之疏,陛下未及省览也。
陛下贵为天子,致三宫列嫔尽寄性命忠贤、客氏,能不寒心
陛下宫禁严密外廷安知,枚乘有言‘欲人弗知,莫若弗为’,未有为其事而他人知者
又谓左右屏圣躬孤立
陛下一身大小臣工拥卫,何藉于忠贤
忠贤、客氏一日不去,恐禁廷左右忠贤、客氏之人,非陛下之人,陛下孤立于上耳。
忠贤得疏大怒矫旨切让,尚未有以罪也。
大学士魏广微结纳忠贤表里为奸大中每欲纠之。
会孟冬时享,广微偃蹇后至大中抗疏劾之。
广微愠,益与忠贤合。
忠贤势益张,以廷臣交攻,阳示敛戢,且曲从诸所奏请,而阴伺其隙。
吏部推谢应祥巡抚山西广微遂嗾所亲陈九畴大中应祥门,推举不公,贬三秩,出之外,尽逐诸正吏部尚书赵南星等,天下大权一归忠贤
公元1625年
明年逆党梁梦环复劾文言,再下诏狱。
镇抚许显纯削牍以上南星光斗大中李若星毛士龙袁化中缪昌期邹维琏邓渼、卢化鰲、钱士晋夏之令王之寀徐良彦熊明遇周朝瑞黄龙光、顾大章李三才、惠世扬施天德黄正宾辈,无所牵引,而以光斗大中化中朝瑞大章为受杨镐熊廷弼贿,大中坐三千,矫旨逮下诏狱
乡人大中逮去,号泣送者数千人
比入镇抚司显纯酷刑拷讯血肉狼籍
其年七月狱卒受指,与光斗同夕毙之,故迟数日始报。
大中溃败,至不可识。
庄烈帝嗣位忠贤被诛,广微、櫆、九畴梦环并丽逆案
大中太常卿谥忠节,录其一子
长子学洢,字子敬
诸生好学工文,有至性
大中被逮,学洢号恸欲随行。
大中曰:“父子俱碎,无为也。
”乃微服间行刺探起居
既抵都,逻卒四布,变姓名旅舍昼伏夜出称贷以完父赃。
未竟,而大中毙,学洢恸几绝
扶榇归,晨夕号泣,遂病。
家人以浆进,辄麾去,曰:“诏狱中,谁半夜一浆者?
”竟号泣死。
崇祯初有司状闻,诏旌为孝子
公元1643年
子学濂,有盛名
崇祯十六年进士
庶吉士
明年李自成京师,与同官吴尔壎慷慨有所论建大学士范景文以闻。
庄烈帝召见两人,将任用之。
无何京师陷,不能死,受贼户部司务职,颓其家声
既而自惭,赋绝命词二章缢死
社稷时四十日矣。
文言之再下诏狱也,显纯迫令引涟等。
文言备受五毒不承显纯手作文言供状
文言垂死张目大呼曰:“尔莫妄书,异时吾当面质
显纯遂即日毙之。
涟、大中逮至无可质者,赃悬坐而已
诸所诬赵南星缪昌期辈,亦并令抚按追赃
衣冠之祸,由此遍天下
熊廷弼论死久,孙承宗请,有诏待以不死。
刑部尚书乔允升遂欲朝审宽其罪,大中力持不可
忠贤大中,乃坐以纳廷弼贿云。
公元1607年
周朝瑞字思永,临清人
万历三十五年进士
中书舍人
公元1620年
宗嗣位,擢吏科给事中,疏请收录先朝遗直
俄陈慎初三要,曰信仁贤广德泽,远邪佞。
请留上供金花银,以佐军兴
词多斥中贵
中贵皆恶之,激帝怒,贬秩调外,时列谏垣四日也。
未出都而熹宗立,诏复故官。
疏请容纳直言,又陈考选诸弊。
日讲将举,进君臣交警之规。
帝并褒纳
贾继春请安李选侍也,朝瑞力驳之,与继春往复数四
公元1621年
天启元年再迁礼科左给事中
辽事方棘,朝瑞请于阁臣中推通晓兵事二人专司其事,而以职方郎一人专理机宜给事中二人专主封驳,帝可之。
雄县知县纳谏阉人所诬,中旨镌秩
给事中毛士龙纠驳阉人,为府丞邵辅忠所陷,中旨除名
朝瑞抗疏论列
十二月辛巳日上一物覆压,忽大风扬沙,天尽赤,都人骇愕所司不以闻。
朝瑞请帝修省,而严敕内外臣工,毋斗争误国,更诘责所司奏报之罪,帝纳之。
时帝践祚岁余,未尝亲政,权多旁落朝瑞请帝躬览万机
帝降旨,言政委阁臣祖宗旧制不可紊,然其时政权不在阁也。
公元1622年
明年二月广宁失,诏停经筵日讲。
朝瑞上言:“此果出圣意辅臣引义争。
辅臣中涓意,则其过滋大。
主上冲龄志意未定,独赖朝讲不辍,诸臣得一天颜,共白指鹿之奸。
常朝已渐传免,倘并讲筵废之,九阍既隔,无谒见时,司马门之报格不入,吕大防之贬不及知,国家大事去矣。
”会礼部以为言,乃命日如故
已,偕诸给事史惠世扬左光斗等极大学士沈纮结中官练兵,为肘腋之贼。
纮疏辨。
朝瑞等尽发其贿交进忠、卢受、刘朝、客氏,而末复侵其私人邵辅忠、徐大化
过激,夺疏首世扬俸。
大化尝承要人指,力攻熊廷弼朝瑞恶之。
无何王化贞广宁逃,大化又请立诛廷弼
朝瑞廷弼才可用,请令带罪守山海,疏四上,并抑不行
大化遂力诋朝瑞朝瑞愤,亦丑诋大化所司两解之。
朝瑞方擢太仆少卿,而大化魏忠贤腹心,必欲杀朝瑞,窜其名汪文言狱中,与杨涟五人逮下镇抚狱,坐妄议“移宫”及受廷弼贿万金
五日再讯搒掠备至,竟毙之狱。
崇祯初,赠大理卿,予一子官。
福王时,谥忠毅
公元1607年
袁化中字民谐武定人
万历三十五年进士
历知内黄泾阳有善政。
公元1620年
泰昌元年御史
熹宗冲龄践阼,上无母后宫府危疑
化中上疏辅臣方从哲报闻
天启元年二月疏陈时事忧者八:曰宫禁渐弛,曰言路渐轻,曰法纪渐替,曰贿赂渐章,曰边疆渐坏,曰职掌渐失,曰宦官渐盛,曰人心渐离
语皆剀切
出按宣、大,以忧归。
服除,起掌河南道
公元1621年
杨涟魏忠贤化中亦率同官上疏曰:“忠贤障日蔽月,逞威作福,视大臣奴隶斥言官若孤雏,杀内廷外廷草菅
朝野共危,神人胥愤,特陛下未之知,故忠贤犹有畏心。
已侃词入告矣,陛下潜邸微劳,或贷忠贤以不死。
忠贤实自惧一死,惧死之念深,将挺而走险骑虎难下,臣恐其横逞之毒不在搢绅,而即在陛下
陛下试思,深宫之内,可使多疑多惧之人日侍左右,而不为防制哉?
”疏入,忠贤大恨。
锦衣陈居恭者,忠贤爪牙也,为论及,亦攻忠贤自解
化中特疏劾之,落其职。
毛文龙献俘十二人,而稚儿童女居其八。
化中力请释之,因言文龙叙功之滥。
忠贤素庇文龙,益不悦。
崔呈秀按淮、扬,赃私狼籍,回道考核,化中据实上之,崔呈秀大恨。
会谢应祥廷推被讦,化中与其事,呈秀遂嗾忠贤化中秩,调之外。
已,窜入汪文言狱词中,逮下诏狱
呈秀许显纯坐以杨镐熊廷弼贿六千,酷刑拷掠,于狱中毙之。
崇祯初,赠太仆卿,官其一子
福王时,追谥忠愍
公元1607年
顾大章字伯钦常熟人
云程南京太常卿
大章与弟大韶孪生子也。
大章万历三十五年进士,授泉州推官,乞改常州教授
父丧除,值朝中朋党角立正士日摧。
大章慨然曰:“昔贾彪不入‘顾’‘厨’之目,卒西行以解其难。
余向与东林疏,可以自况也。
”乃入都,补国子博士
朝士往来阴察交关肯綮清流赖之。
稍迁刑部主事
奉使归。
还朝天启改元,进员外郎
尚书王纪令署山东司事
司辖辇毂,最难任。
自辽阳失五城京营巡捕日以逻奸细为事,稍有踪迹,率论死
绝无左验二百余人所司莫敢谳,多徙官去,囚未死者仅四之一。
大章言于曰:“以一身五十人命且甘之,矧一官乎!
即日会谳,系三人,余悉移大理释放
嗟服
卜年之狱,大章言拟流卜年,未上而斥。
侍郎杨东明署事,欲置之大辟大章力争,卒拟流。
忤旨,诘责,竟论卜年辟,瘐死狱中。
魏忠贤欲借刘一献株累刘一燝大章力辨其非,忠贤大恨。
卜年、一献事具《》、《一燝传》中。
熊廷弼王化贞下吏也,法司诸属二十八人共谳,多有议宽廷弼者。
大章因援“议能”、“议劳”例,言化贞宜诛,廷弼宜论戍。
二人坐死
大章亦迁兵部去,无异议也。
王纪劾罢徐大化,又疏刺客氏,其党疑疏出大章手,恨之。
大化所亲御史杨维垣大章妄倡“八议”,鬻大狱大章疏辨。
维垣四疏力攻言纳廷弼贿四万,且列其鬻狱数事,反覆诋讦不休
大章危甚,赖座主叶向高保持之,下所司验问都御史孙玮等白其诬。
帝以大章渎辨,稍夺其俸,大章引归
公元1625年
五年起官
礼部郎中陕西副使
大化已起大理丞,与维垣忠贤鹰犬,因假汪文言连及大章逮下镇抚拷掠坐赃四万。
杨涟五人既死,群小聚谋,谓诸人潜毙于狱,无以人心,宜付法司定罪明诏天下
乃移大章刑部狱,由是等惨死状外人始闻。
比对簿,大章词气不挠
刑部尚书李养正一如镇抚原词,以“移宫”事牵合封疆,坐六人大辟
爰书既上,忠贤大喜矫诏布告四方,仍移大章镇抚。
大章慨然曰:“吾安可再入此狱!
”呼酒与大韶诀,趣和药饮之,不死,投缳而卒。
崇祯初,赠太仆卿,官其一子
福王时,追谥裕愍
初,大章等被逮,秘狱中忽生黄芝光彩远映。
六人毕入,适成六瓣,或以为祥。
大章叹曰:“瑞物也,而辱于此吾辈有幸乎?
已而果然
大韶字仲恭,老于诸生
通经百家内典,于《诗》、《礼》、《仪礼》、《周官》多所发明,他辨驳复数万言
以为宋、元以来述者之事备,学者但当诵而不述,将死,始缮所笺《诗》、《礼》、《庄子》,曰《炳烛随笔》云。
公元1601年
王之寀字心一朝邑人
万历二十九年进士
清苑知县,迁刑部主事
公元1615年
四十三年五月初四日酉刻,有不知姓名男子,持枣木梃入慈庆宫门击伤守门内侍李鉴
前殿檐下,为内侍本用等所执,付东华门卫指挥硃雄等收之。
慈庆宫者皇太子所居宫也。
明日皇太子奏闻帝命法司按问
皇城御史刘廷元鞫奏:“犯名张差蓟州人
止称吃斋讨封,语无伦次
按其迹,若涉疯癫,稽其貌,实系黠猾
请下法司严讯
”时东宫虽久定,帝待之薄。
中外郑贵妃与其国泰危太子,顾未得事端,而方从哲辈亦颇关通戚畹自固
被执,举朝惊骇廷元疯癫奏。
刑部山东司郎中胡士相偕员外郎赵会桢、劳永嘉共讯,一如廷元指。
言:“柴草为人所烧,气愤发癫
四月诉冤,遇不知名男子二人,绐令执梃作冤状。
乃由东华门入,直至慈庆宫门
按律当斩,加等立决
稿定未上。
山东主治京师事,署印侍郎张问达以属之。
而士相、永嘉廷元浙人,士相又廷元姻也,疯癫具狱之寀心疑其非。
是月十一日之寀提牢散饭狱中,末至,私诘其实
初言告状”,复言“凉死罢,已无用”。
之寀令置饭前:“吐实与饭,否则饿死。
”麾左右出,留二吏扶问之。
:“小名张五儿。
有马三舅、李外父令随不知姓名一老公,说事成与汝地几亩。
比至,入不知街道大宅子。
一老公饭我云:‘汝先冲一遭遇人辄打死,死了我们救汝。
畀我枣木棍,导我由后宰门直至宫门上,击门者堕地
老公多,遂被执。
之寀备揭其语,因问达以闻。
不癫不狂,有心有胆。
乞缚凶犯文华殿前朝审,或敕九卿科道三法司会问。
疏入未下,大理丞王士昌行人司正陆大受户部主事张庭给事中永济等连上疏趣之。
大受疏有“奸戚”二字,帝恶之,与之寀疏俱不报
廷元复请速检诸疏,下法司讯断
御史过庭训祸生肘腋,宜亟翦,亦俱不报
庭训移文蓟州踪迹之。
知州延龄具言其致癫始末:“贵妃遣珰建佛寺,珰置陶造甓,居民多鬻薪获利者。
卖田贸薪往市于珰,土人忌之,焚其薪。
讼于珰,为所责,不胜愤,持梃欲告御状
于是原问诸臣据为口实矣。
二十一日刑部会十三司司官胡士相、陆梦龙、邹绍光、曾曰唯、赵会祯、劳永嘉王之寀吴养源、曾之可、柯文、罗光鼎、曾道唯、刘继礼、吴孟登、岳骏声唐嗣美马德沣硃瑞凤等再审
供:“马三舅名三道,李外父名守才,不知姓名老公乃修铁瓦殿之庞保,不知街道宅子乃住朝外大宅刘成
二人令我打上宫门,打得小爷,吃有,著有。
小爷者,内监所称皇太子者也。
:“有姊孔道同谋凡五人
于是刑部蓟州道提马三道等,疏请法司提庞保、刘成对鞫,而给事中何士晋从哲等亦俱以为
帝乃谕究主使,会法司拟罪
是日刑部蓟州回文以上
已,复谕严刑鞫审,速正典刑。
中外籍籍语多国泰国泰出揭自白
士晋复疏攻国泰,语具《士晋传》。
先是百户王曰乾上变奸人学等巫蛊,将不利皇太子,词已连刘成
与保皆贵妃宫中内侍也。
至是,复涉
帝心动,谕贵妃善为计。
贵妃窘,乞哀皇太子自明无它;帝亦数慰谕,俾太子白之廷臣
太子亦以事连贵妃,大惧,乃缘帝及贵妃意,期速结。
二十八日,帝亲御慈宁宫皇太子侍御座右,三皇孙雁行左阶下。
大学士方从哲吴道南文武诸臣入,责以离间父子谕令张差、庞保、刘成无他及。
因执太子手曰:“此儿极孝,我极爱惜。
”既又手约太子体,谕曰:“自襁褓养成丈夫,使我有别意何不更置
且福王已之国,去此数千里自非宣召,能翼而至乎
”因命内侍引三皇孙石级上,令诸臣熟视,曰:“朕诸孙长成,更何说?
顾问皇太子有何语,与诸臣悉无隐
皇太子具言:“疯癫之人宜速决,毋株连
”又责诸臣云:“我父子何等亲爱而外廷议论纷如,尔等为无君之臣,使我为不孝之子
”帝又谓诸臣曰:“尔等皇太子语否?
”复连声重申之。
诸臣跪听,叩头出,遂命法司
明日磔于市。
明日司礼监廷臣鞫保、文华门。
时已无左证,保、展转不承
太子传谕轻拟,廷臣乃散去。
越十余日刑部流马三道李守才、孔道
帝从之,而毙保、内廷
其事遂止。
公元1617年
当是时,帝不见群臣二十有五年矣,以之寀发保、成事,特一出释群臣疑,且调剂贵妃太子
念其事似有迹,故不遽罪之寀也。
四十五年京察给事中徐绍吉、御史韩浚拾遗之寀贪,遂削其籍。
公元1622年
天启初廷臣多为之讼冤,召复故官。
二年二月上《复仇疏》,曰:
《礼》,君父之仇,不共戴天
齐襄公九世之仇,《春秋大之
李选侍气殴圣母陛下再三播告中外,停其贵妃之封圣母在天之灵有心安而目瞑者。
复仇大义也。
先帝一生遭逢多难弥留之际,饮恨以崩。
试问李可灼误用药,引进者谁?
崔文升之故用药,主使者谁?
方从哲之罪不在可灼文升下。
先帝大仇未复者,一也。
张差持梃犯宫,安危止呼吸
乾坤何等时,乃刘廷元曲盖奸谋,以疯癫具狱矣。
胡士相等改注口语,以卖薪成招矣。
其后复谳,同谋举事内外设伏多人。
守才、三道亦供结党连谋,而士相辈悉抹去之。
当时内应有外援。
一夫作难九庙震惊何物凶徒,敢肆行不道乃尔
外戚郑国泰私结刘廷元刘光复姚宗文辈,珠玉金钱充满其室
言官结舌莫敢谁何,遂无复顾惮睥睨神器耳。
国泰虽死,罪不容诛
法当开棺戮尸,夷其族,赭其宫,而至今犹未议及。
先帝大仇未复者,二也。
总之用药之术,即梃击之谋。
不中而促之药,是文升之药惨于张差之梃也。
张差之前,从无张差刘成之后,岂乏刘成
臣见陛下孤立于上矣。
又言:
郎中胡士相等,主疯癫者也。
堂官张问达调停疯癫者也。
寺臣王士昌疏忠而心佞,评无只字,讼多溢词
堂官张问达语转而意圆,先允疯癫,后宽奸宄
永嘉、岳骏声同恶相济
张差招有“三十六头儿”,则胡士相阁笔;招有“东边一起干事”,则岳骏声波及无辜;招有“红封票,高真人”,则劳永嘉不及红封教。
今高一奎见监蓟州,系镇朔卫人
盖高一奎,主持红封教者也;马三道,管给红票者也;庞保、刘成供给红封教多人撒棍者也。
诸奸增减会审公单大逆不道
疏入,帝不问,而先主疯癫者恨次骨
未几之寀尚宝少卿
逾年,迁太仆少卿,寻转本寺卿
廷元及岳骏声曾道唯之寀侵己,先后疏辨。
之寀连疏力折,并发诸人前议差狱时,分金庙中,及居间主名甚悉
事虽不行诸人益疾之。
公元1624年
四年秋,拜刑部右侍郎
明年二月魏忠贤势大张,其党杨维垣首翻“梃击”之案,力诋之寀,坐除名
俄入之汪文言狱中,下抚按提问
骏声复讦之,且言其逼取郑国泰二万金,有诏追治
及修《三朝要典》,其“梃击”事以之寀罪首
府尹刘志选复重劾之,遂逮下诏狱坐赃八千,之寀瘐死
崇祯初,复官,赐恤
自“梃击”之议起,而“红丸”、“移宫二事继之。
两党是非争胜祸患相寻,迄明亡而后已。
赞曰:国之将亡也,先自戕其善类,而水旱盗贼乘之。
祸乱之端,士君子恒先被其毒。
异哉,明之所称“三案”者!
举朝士大夫喋喋不去口,而元恶大憝因用以剪除善类,卒致杨、左诸人身填牢户,与东汉季年若蹈一辙
国安得不亡乎!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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