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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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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金佗稡编卷二十三

  宋 岳珂 撰

  吁天辨诬三

  山阳辨

  绍兴十一年八月九日甲戌臣寮上言伏见枢密副使
岳飞比与同列按兵淮上公对将佐谓山阳为不可守
沮丧士气动摇民心远近闻之无不失望此邦于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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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为要害盖捍禦所当先者而其议论乃尔莫晓所谓
他日见士大夫则又二三其辞忠于谋国者固如是乎
兹者入觐行朝力辞使命虽已勉徇所请而充位庙堂
自若也夫庙堂算略所从出使飞所为悉如山阳之事
岂不上误注倚又言臣近者尝抗章论列枢密副使岳
飞过咎不一乞行罢免陛下眷遇大臣务全终始至今
寂然未闻处分臣待罪言路有不得而已者其他不复
缕陈姑以近日一事言之楚州外扼敌营内藩王室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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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上襟要之地所当悉力捍禦不可忽也前此大帅是
临为备颇严敌不得犯民以安处乃者帅臣入登庙堂
而城郭兵革固自若也陛下轸念边疆宵旰以之亟命
飞等出使措置其事自应仰体渊衷过为之防而乃宣
言于众以楚为不可守夫所谓不可守者城不坚乎兵
不众乎地利不足恃乎城之不坚葺之可也兵之不众
益之可也若以地利为不足恃则相持屡年了无疏虞
其效明甚质之以三说飞之所言妄矣况吾之所恃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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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险者大江而已若不守楚使敌得以冲突则大江之
险遂与彼共之朝廷虽欲一日奠枕其可得乎飞任隆
兵枢安危所赖而谋国不令乃至于此尚俾参赞朝谟
其不误事者几希又言飞昨来被旨起兵则固稽严诏
略至龙舒而不进兹者衔命出使则妄执偏见欲弃山
阳而守江以飞平昔不应至是岂其忠衰于君诚如古
人之谓耶又言臣比论列枢密副使岳飞之罪章已三
上陛下尊宠枢臣眷眷然惟恐伤之姑示优容未加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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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臣谬当言责安可但已况其间一二事大亏忠节若
坚拒明诏不肯出师以玩合肥之寇首为异议不务保
城以捐山阳之地又言闻飞近同张俊往淮东措置军
事飞尝倡言山阳之不可守军民摇惑致喧外议以谓
朝廷欲弃山阳所幸俊止其言纷纷遂定不然使飞言
遂行则几失山阳后虽斩飞何益也岂非飞之意可以
误国乎夫谋国不忠者其效必至于误国飞实有焉若
使尚赞枢机终恐有误委任物论籍籍其失人之望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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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又言臣尝论楚州不可不固守又论岳飞等不和各
植党与有违陛下更制之初意臣初止闻时议欲不守
两淮而不知主其议者为何人止闻岳飞不和不知所
以致不和之由者为何事于是力采舆论而后知其原
皆出于岳飞一人而已何则飞自去秋入觐便为保江
之说且欲移屯于九江置两淮于度外有识闻之莫不
嗟骇暨擢登宥密与张俊同之楚州措置军事陛下深
思远虑其付托顾亦重矣方俊欲缮治楚之城也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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辄沮之欲经营两淮要害之郡也而飞又以为不可臣
不知飞之意果何如而至于是耶

  熊克中兴小历曰绍兴十一年秋七月右谏议大夫万
俟呙言枢密副使岳飞议弃两淮地守大江以南且飞
提重兵十万无横草之劳倡言弃两淮以动朝廷此不
臣之渐也癸丑宰执奏事上曰山阳要地屏蔽淮南无
山阳则通泰不能固敌来径趋苏常岂不摇动其事甚
明比遣张俊岳飞往彼措置战守二人登城窥视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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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中倡言楚不可守城安用修盖不坚戍山阳厌久欲
弃而它之飞意在附会以要誉故其言如此朕何赖焉
秦桧曰(原阙)  之言乃至是中外或未知也八月时枢
密使张俊副使岳飞皆在镇江府而又谏议大夫万俟
卨等论飞罪以谓今春敌骑犯淮西张俊全师遇敌趣
飞来援而飞固稽严诏略至舒蕲而不进比与俊按兵
淮上又执偏见欲弃山阳而不守致喧外议所幸俊止
其言纷纷遂定于是飞上章丐罢甲戌以为少保武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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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军节度使充万寿观使飞既罢而俊独留镇江为


  野史传曰绍兴十一年奉诏按兵楚州行次镇江时韩
世忠人马入教场俊欲分其背嵬飞曰不可今国家唯
自家三四辈以图恢复万一官家复使之典军吾曹将
何颜以见之俊大不乐及至楚州俊谓飞曰当修城守
飞不答者久之俊屡强问亦强答曰吾曹蒙国家厚恩
当相与戮力复中原若今为退保计何以激励将士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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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乐语颇侵飞遂迁怒于二候兵以微罪斩之飞恳救
数四不从俊归遂倡言飞欲弃山阳专欲保江桧风谏
臣罗汝楫弹之会飞亦自请解兵柄遂为万寿观使

  臣珂辨曰臣闻自古小人之诬忠良必先覆护其所
短者反以加之庶几上以欺当时下以欺后世忠良
被诬而其所短则覆护不露矣袁盎以通吴受按于
晁错而吴反则请诛错者错被诛而盎之迹可掩也
翟方进以厚淳于长败露而辄条长所善者所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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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而方进之愧可谢也先臣山阳之役何以异此且
台评之所以为说者岂非谓先臣欲弃山阳而保江
耶是说也张俊实倡之秦桧实主之俊之倡之也所
以欺当时桧之主之也所以欺后世欺当时者所以
欺国人以及其君也欺后世者不惟欺其君而又托
之君以为说也呜呼小人之诬忠良乃如是其可畏
哉且怯敌以退保者谁乎岂非张俊耶激于先臣当
戮力以图克复岂可为退保计之两言自知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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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素不可掩匿故倡为欲弃山阳保江之说以诬先
臣而万俟卨罗汝楫从而和之市三传而有虎矣曾
不知以并亡无益辞赵鼎楚州之援者此俊也畏刘
麟之锋而欲弃盱眙之屯者此俊也大驾亲征而以
坠马伤臂为辞赵鼎欲诛之者亦此俊也俊平日之
勇怯不可掩人如此况是时迁怒于二候兵之不辜
俊之憾深而俊之迹见矣是其倡为此说以欺当时
而上及其君者所以自盖其怯敌欲退保之罪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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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其轧已而嫁祸于先臣以自附于桧也欲画淮以
结和者谁乎岂非秦桧耶桧欲结和以践宿昔之盟
而先臣不死恐坏其议故谋置先臣于死地犹虑万
世之议已乃撰为玉音以实其罪耳曾不知异时诸
将并入版图半上职方亟请班师者此桧也淮西敌
遁将议逐北而召诸将拜以枢筦者此桧也通书敌
人主画淮之誓者亦此桧也使先臣少贬其说则与
桧意合矣尚何后患之有况熊克中兴小历称宰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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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事而有此玉音以此观之桧自述此玉音于史臣
俾之记之欲以欺后世而又托之君者所以自盖其
画淮讲和之罪因惧其为已祸而驾说于先臣以并
诬其君也且建炎四年张俊尝以敌人扰江东西为
虑而命先臣守鄱阳矣而先臣之言曰山泽之郡车
不得方轨骑不得并行敌得无断后之虑乎但能守
淮何虑江东西哉使淮境一失天崄既与敌共之矣
首尾数千里必寸寸而守之然后为安耶俊心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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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之及献靖安之俘陛对首论及此且测其必不至
但乞益兵守淮拱护腹心高宗皇帝玉音嘉纳载
在国史可考而见夫先臣知守江之东西不可以不
先守淮则弃山阳而守江者是果先臣之谋乎建炎
元年张所招抚河北尝以河南北之利害问先臣矣
而先臣之对曰本朝之都汴非有秦关百二之险也
平川旷野长河千里首尾绵亘不相应援独恃河北
以为固苟以精甲健马冯据要冲深沟高堑峙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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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使敌入吾境一城之后复困一城一城受围诸城
或挠或救卒不可犯如此则敌人不敢窥河南而京
师根本之地固矣大率河南之有河北犹燕云之有
金坡诸关河北不归则河南未可守诸关不获则燕
云未可有夫先臣知守河南在于先守河北知守燕
云在于先守金坡诸关则弃山阳而守江者是又先
臣之谋乎一先臣也岂有智于前而愚于后明于建
炎而闇于绍兴者哉是虽三尺之童亦知其决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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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原先臣之心有进击而无退保有规恢而无控守
其说曰中原者吾家之堂奥也皇天之全付祖武之
肇造不可一日忘也先臣盖谬以为保淮之说是亦
无志于中原而已故因复襄阳玺书赐问则自请以
精兵二十万直捣中原为长久之策因议大举亲书
密奏则愿期三年尽复故疆以报及谢讲和之赦则
陈其唾手燕云之誓跋屯田之劄则又见其尊强中
国之心至于简在上心形诸赐劄者有曰其或襄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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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蔡有机可乘即依张浚已行事理从长措置亦卿
平日之志也又曰已亲劄喻卿乘此机会提兵合击
必成大功副卿素志又曰若得卿出自舒州与韩世
忠张俊等相应可望如卿素志先臣此心信于渊衷
布于天下昭如日星不可掩晦是岂区区为守江之
谋者然则俊也桧也方行其厚诬忠良之计而又思
所以自覆其迹欲加之罪岂容无辞此弃山阳而守
江之说所以断断然加诸先臣弗恤也虽然俊之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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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其策已行矣先臣已死矣言犹在耳山林之史
有考则俊虽能欺一时而不能欺万世也桧之欺后
世而山林之史信之安知异时国史之不书乎臣又
可以不辨乎借使如台评之论以谓先臣是时功名
之志已衰则臣抑有辨焉方先臣之罢枢筦也以是
六疏也而制词有曰奋身许国彯赵士之曼缨厉志
图功抚臧宫之鸣剑夫臧宫者云台之臣也抵掌谈
兵驰志伊吾之比光武才闭关谢使以柔道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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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宫之志未之伸焉岂非高宗皇帝念先臣之志而
所以谕词臣者其指有在乎使先臣果尝倡弃淮之
说而得罪则与宫之事岂不大相矛盾繇是推之上
必不以此疑先臣而亦必无此玉音也然克之小历
信之臣不以它说与克辨特以克所载者与克辨克
之书曰绍兴二十六年五月左仆射沈该监修国史
自秦桧专政以来所书圣语多出已意有非玉音者
该以为不足以垂大训乃奏删之而取国史所书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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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通三十年纂为中兴圣语是桧专政之时敢于矫
为亦明矣如桧之说则中外皆知先臣无楚不可守
城安用修之说矣而乃谓对人之言上何由得之是
日宰执奏事而玉音及此岂非桧以为已所亲闻而
谕之史臣者乎曰中外或未知者以举世知无此语
而欲以玉音欺后世也该所谓参以已意者岂不谓
是然克既知之而又复据之者岂不曰是不见删于
圣语之书则或者其有此也殊不思该之并相者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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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万俟卨也卨主锻鍊先臣之狱者也其肯删之乎
又如克所载绍兴十一年十月戊子秦桧乞追人證
张宪事而玉音有曰刑所以止乱若妄有追證摇动
人心非用刑本意绍兴二十二年四月癸亥秦桧奏
以王俊弹压先臣军有功乞改差总管而玉音又曰
岳飞当时欲具舟入川有统制官说谕诸军乃止是
二人者或出于迁就以自盖或出于假托以自證者
也何以明之三朝北盟集之载谓先臣下吏上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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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桧实矫诏舆致大理而野史之载戊子玉音乃在
戊寅盖制勘院之请欲召先臣父子对吏上疑其不
然而弗许故有此玉音也臣按先臣之下吏实十月
之十三日其日则戊寅也野史北盟之载若合符契
则桧之矫诏信矣而桧乃易寅之一字为子而移之
于十日之后且复以乞追人为辞而不明言其为何
人是岂非迁就以自盖其罪乎先臣在淮西被诏入
朝盖未尝至鄂而径趋在所遂拜枢筦出按楚州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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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尝至鄂而径还西府遂奉内祠至十月而后有张
宪复主军之谤然则先臣身在毂下何繇而有具舟
入川之谋乎况王俊受告讦之赏先臣被通书之诬
初无弹压说谕之事也使苟有此则当时治狱吹毛
洗垢岂无一言及者是岂非假托以自證其欺乎触
类而观之则桧之没先臣之功而重先臣之罪托为
玉音者讵可胜述而该之不删者亦有以也至于卨
之二疏克之所据皆出于孙觌志墓之文觌以谀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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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足贸易是非至以得不偿愿作启讥骂笔于王明
清之录天下传以为笑在臣不必深辨而其志韩世
忠墓直谓先臣为跋扈而俪之范琼臣故不能无说
焉夫人之贤不肖天下固有公论而非一人之私可
以臆决也夫吕颐浩之元勋而吕惠卿之误国莫俦
之附敌其为人皆不待言而见而觌之序惠卿则谓
魁名硕实为世大儒而自愿托名于其文志莫俦则
惜其投闲置散老死不用而谓庙堂为非是其识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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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矣而于颐浩则直指为山东啖枣栗一氓是岂
复有是非之公哉觌之取舍如此则诋先臣以跋扈
固无怪者克盖心惑乎沈该之不删而目眩乎孙觌
之所志则小历之作所谓中心疑者其辞枝矣呜呼
先臣山阳之诬俊以自盖其怯敌而倡之桧以自覆
其讲和而成之觌以苟掩万俟卨之恶而笔之克以
轻信孙觌之志而述之冤哉先臣之不幸也使识者
熟察乎桧俊之矫诬觌克之载记则先臣之诬庶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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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辨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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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佗稡编卷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