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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八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x 页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八
 书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95H 页
答权赞叟(相翊○乙丑)
病伏山野。夙服声光。每见南方友生。得足下之文章而过我者。以知江左风裁。独在足下之门。而所可叹者。榆光不淹。不饶吾辈一面而一朝溘先也。不自意降屈英威。远投邮函。施之以问寡之辞。三复感叹。如何可忘。第惟贱身。初无识知。重以年老多病。旧茫新昧。正宜去似得足下彊辅。日切磋而受其益。庶几馀生。免为朋友之羞。而盖亦未易可得也。所谕礼疑。非老谬之所敢身质。且 昌德宫尚无恙。亦非草茅之所敢私议。然只得以前日所言。敢问其得失焉。去戊午之丧。同志者之以书来问者。大率是不当服之论也。愚答之曰。假使元圣今日在者。三月之衰。似或得之。而吾辈非制礼之地。国典三年不可违也。 太上有五十年君临之恩。且未尝以五百年宗社臣民。手与雠敌。不可不服。因设哭班受服。其时耄言。盖亦如此。而其意则有所在也。今奉示谕。似与贱见差异。无乃贱说之有误耶。第念不服则已。服之则当三年。亡国之正不正可论。而施泽之久与近不须议也。设或亡国之际。有殉社之举。废处之后。有兴复之志。则虽一日为君。其可曰非吾君也哉。历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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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亡国之君。汉之安乐。今无可考。来谕所引德祐之没。有宋臣制服者。又尝考野史。恭让之丧。冶隐为服云。此虽与今日之事大同小异。然引之为为服之證。则亦可为古据矣。且或举国人心。风喧潮沸。名之曰吾君之服。则设使不服为是。不可以人人说明。亦非一苇之可航也。先圣先贤。亦有从众从俗之论。恁地时似亦难以一人一时之见。自断其必是也。顾惟无状昏耄日甚。此等大礼。有难遽议。惟足下高明折衷其得失。一副定论。有以更教之。则岂非相长之益耶。
答李广初(庚申)
萍浮蓬转。又何多病。天将困苦而增益。降之大任耶。阳䨓已复。而阴崖之发荣此迟。天其或者长夜而无晨耶。耿耿不寐。谁与为怀。自闻足下之病。若己有痌。奚但已耶。今奉手记。得傅生之示。更恨贱身衰惫。不能得足下御而观于广陵之涛。以自壮而医其病也。癸府调节。近更何似。僾而不见。为平生耿结。而只怕虞渊残日。不相假借。失此面于此世也。所示华扁之言。言亦有理。草间苟活。虽非可乐。而苟延残喘。不教明年不托让与别人也。虽然宇内人生。只是苟安目前。而未闻有以麦舟付人者。如之何其不叹息而痛恨也哉。盛意今无以奉副。而苟有事会之到手。曷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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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抎抎而为之力哉。惟冀相其机而更相告知也。
与李广初(辛酉)
前书未蒙覆。尚疑其为石头沈。德夫君有书。备道足下之言。而亦已舆疾而还乡矣。满心惊叹。遂复以未闻调候。为之耿耿。噫。为足下友者。所相期于足下者顾何如。所可信者天也。吾辈平生未尝大获罪于天地神人。亦不应遽不祥于中途也。惟足下之自爱加餐。得与屈正则长生度世。见得末梢出场。此朋友之望也。
与张舜韶(志渊○辛亥)
一别久矣。几何其不忘面也。第念贤者读书需世。声光播于天下。穷居者无由相闻。而区区向往则未尝已也。此去康南海书。乃吾丙午间所作也。顾今孔孟程朱之教。晦盲于天下。而其人以五洲一士。所论如此。此不可不一与之论辨。为孔子发明。为程朱伸救。使天下知孔孟程朱之学尚在于吾东也。此书凡三次付去。而皆以不知南海所在。未达而还矣。窃想贵社传书甚易。而此人所住。亦必详知。玆付去。幸勿滞信传。如有答书。亦亟寄来也。
答河致中(在允)别纸(丁酉)
 丧中家有染疾。不得已出避。则奉出神主。极为难便。书纸榜上食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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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中避染疫。既有退陶定论。而沙溪又有从退陶之论。盖以避者生之道也。不避者死之道也。但奉神主出避。恐涉非礼。而纸榜上食。亦无可据。几筵不得已权封。而既封几筵则上食不得已权停矣。愚尝于丧中。不幸有此事。只得以朝晡上墓。伏哭以泄哀。未知如何。
 玄酒时祭则有设。忌祭则无设。且三年之丧。始用于卒哭。不用于练祥何义。
太古无酒之时。以水行礼。后世之祭。用玄酒重古道也。惟祭殇之外。每祭必设。孔子说及礼经注可考。三年之丧。始用于卒哭。以卒哭始吉。而祭礼亦始备也。家礼具馔如卒哭之仪。则练祥之有玄酒可知。忌祭如祭祢。而祭祢如时祭。则忌祭之有玄酒。亦可知。
 长子甚痴蠢。未可承祀。遗命以次子奉祀。
慎独斋曰。长子虽病癈。不可传重于次子。据此则似不可以长子痴蠢。遽命次子奉祀也。不幸以父命已有此事。则待长子生子后。当依南溪说。还使长子之子主宗。恐当。
 家礼参则先降神。凡祭则先参神何义。
退溪曰。参则是日之礼。本为参而设。若先参则降神后。都无一事。所以先降神者。为参故也。祭则降神后。有许多荐献等礼。所以先参而后降。据此则参与祭之有异。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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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时自称孝子。孝者何义。
郊特牲曰。孝子孝孙。以其义称也。注祭主于孝。
 冠礼三加。今人未得行古礼。则当用何冠服。
古礼自无不可行之义。何得言今人不得行古礼也。家礼始加用古礼。再三加方用时服。今依大山说。始用缁布冠。以存不忘古之义。再用笠子青道袍之类。三用软巾襕衫生进之服。以寓弥尊之义。似或得宜。但冠礼无摄盛之文。而家礼之用公服。以宋时多未冠之前。加之以官者。故通著有官之服。此意恐又不可不考也。栗谷则用纱帽角带。尤庵则用朝服。同春则用及第新红袍。未知皆合礼意否。幸博考而处之。
 三醮何义。
酌酒而无酬酢曰醮。酒必有酬酢。而独饮冠者。宾不酬酢者。所主在冠故也。书仪,家礼。勿论适庶。通行三祝一醮。然非古礼也。仪礼有三加祝。又有三醮辞。盖三加则以醴。而适则醴而尊之。三醮则以酒。而庶则酒而卑之。适则三加以祝。而三加后又有醴辞。庶则三加时。只用三醮。每加每醮。只用醮辞而已。虽适子若不用醴而只用酒。则每加每醮。如庶子礼也。注说既误。家礼又无定论。遂使古礼不明而适庶无分。今虽遵用家礼。然好古者断以古礼。则夫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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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不可哉。
答李子观(升用○庚申)
青海吾朱塘也。四十年间。梦魂长留。而自吾鼓友之亡。益无望于声气之相求。顷因亡友文字。得见华衔。而今得惠好以书。其文灿灿。其言娖娖。深陈相与之意。此意其可忘耶。窃念贵乡。素多文人。而所以鼓作于数岁之间。吾先大夫之力也。至若至道之斋。英之无状。最所从游。而峨冠大裘。背负一张琴。手执古经文。周旋于山水之间。依然如昨日事。未知其人。今皆在世否。足下之贤。想于其时。最是年少。故今亦记不起其名字也。鼓隐已土中人。箕龙又渡海去。独有足下晚修前好。尚庶几桑榆残景。更得北方之音。而又从以藉手于彊辅欤。英年老多病。苟寄阳界。重以去岁。去作黑山之鬼。只得以吾人大义声明于天下。而九死穷厄。自是沧浪。何足道哉。自是以往。杜门自靖。俟他符到。而日暮道远。馀生事业所未勘者尚多。此叹未可已也。今吾辈无事可做。只是饬躬顾行。著书立言。以俟皓天之返也。足下之年。今亦六旬。幸自懋昭。奖率后辈。一线残阳。俾不坠于北地也。
答李子观(辛酉)
自吾鼓友之亡。北方阻绝。今因足下收录。有此陆续。足下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98H 页
亦吾先子遗爱之遗裔也。况契道同志。神交于千里之外。此身未冷。尚得与之声气相闻。拊惟今昔。宁不感幸。尊先府先师墓文。已曾露丑仰塞。尚恐代斲为罪。而今又谬属以松溪墓铭。所不敢以益其过而辞之也。皆以盛意斤正而用之恐佳。所谕东人氏贯。不详其昉于何代。而要之自上古已然。如金许之金官也。今人之率贯丽封。非罗济之无贯。世代既远。沿革无常也。中国则初无贯而只有氏。如太公之吕氏也。李则天下之李皆出陇西。广川之董。新安之朱。开封之李。贯皆居地也。家礼题主。只言某封某氏。不书某贯。此为无贯之證。而我朝李汉阴娶李山海之女。壬辰天将有胡俗之讥。据此又可知也。但朱子文字。于姓名上。必书新安或吴郡或丹阳。甚至以朱之出邾。而邾为邹后。故序参同曰邹䜣。此则或似举本而言。然未可知也。东人则姓同而贯异。虽曰通昏。然终恐中国之法为得正耳。贵乡楼台城郭之已皆荒废。承谕可知。而吾先君所题武学厅,景学斋,景一斋,枕雨亭,万景斋,景义斋,龙山斋等诸板。及鄙人之诗文题板如南门楼,九隅亭,澄心亭,三乐斋,马山书堂,安山乡厅,竹露堂,广济寺,乡射堂,三接纪绩。想皆已毁败无有矣。但万景斋兴学碑。朱命协所撰。金周汉主之。乡校兴学碑。李台年所撰。李孝威主之。此亦今皆无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98L 页
有乎。大抵吾先人当日治绩。非吾之所可自道。而兴学一款。尽多功效。二年之间。弦诵相闻。文风大兴矣。二碑若泯灭。则此诚贵乡之不幸也。书末谩录及此。足下生且晚。想亦不及知当日事也。
答李子观(壬戌)
邮函感领。老寄斯世。无事可乐。而每见足下书。辄欣然执书以自慰也。第惟西晖冉冉。相见未期。只怕一朝溘先而终抱无穷之恨也。示谕北川之碑。闻不胜感叹。吾先君兴学遗爱之迹。在贵乡可更仆。而时移事变。今皆无据。独有此石无恙于大燹之后。先君之惠而知政。其应固如此耶。礼疑所询。皆中窾也。父祖偕丧。父先祖后。承祖重。祖先父后。代父服。虽在一日。此当以时先后为断。承重代服。同是斩衰。而名义自别。盖自仪礼丧服及通典说可据。而退陶以下诸贤说。并无可疑。乃若父死殡未殡服祖周云云。贺循说见驳于虞喜。不足论也。题主一款。题祖主。亦当以显祖孝孙。题父主。其可曰亡子乎。幸更思之。三世长子之丧。则父斩宜矣。虽非三世。而继祢者皆可斩。但庶子不得为子斩。此则当以郑注为断。贾疏四种。乃是癈疾子庶孙庶子。嫡孙为后三世长子。则初不关于此文也。绝族者初无服。何可以谊重而服之乎。虽曰无服。同五世者可袒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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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孙行间代继后。晋之荀顗。唐之白乐天有之。然此非正礼。尤庵曰此子当以何人为父。寒冈曰孙不可以为后也。窃意生可侍养。死或承祀。未为不可。而乃若书试券而悬谱系。则终为无父之人而无说可通。此等恐难以立定断例耳。
答李鹏举(圭翰○壬戌)
所谕伯夷叩马事。俛公曾有此说。而愚尝以书以面。所辨甚多。终不烂漫。今盛论盖亦如此也。为此说者。盖曰此孔子之所不言。史迁说不足信也。然孔子虽不言叩马之事。既道其饿于首阳。则非谏伐而何以饿死。事管归让国。则让国可也。饿死何故。让国故而至于饿死。则恐不成如此。伯夷也归周之时。适值西伯之卒武王之东伐。则顾不可以谏其伐耶。孟子只言归周。而不言归周之为某年。则何据而知迁说之不可信也。迁是何人。初无此事。而自作薇歌。扮做得一个伪伯夷也。饿于二字。乃孔子之所言。而谏伐而饿。又是程朱氏之说。则俛公此说。终似曲生意智。无故生出一事来也。愚于此终恐未晓。而所争于俛公者如此。故今谩录寄去。固知见斥于盛见。然亦不敢苟同也。
答安周永(均烈○癸亥)
所谕贵乡一友。未详其为甚人。而观其丧服所论。盖以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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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尺寸。求合于河洛位数。此千圣以来创闻之说也。第惟其人以千古所无之论。求评于天下之高士。则鄙人其敢妄自批评。自居以天下高士哉。且老夫学术浅短。此等高论。不敢开口上下也。但恐此等人自恃太高。言出于口。无所顾忌。则论礼之地。其将吓走周公。而必不欲于周公脚迹下盘旋。不幸不生于鲁叟之世。得与狂简之徒共受圣人之裁正也。大凡吾辈读书。要须下气折节。只得以圣贤说折衷。庶几寡过也。苟或有脱却谦恭之色。而自信去做。则此只是南越王之黄屋左纛。学者之所宜深戒也。
答金达叟(辛卯)
鬼神自是形下之气。其德则形上之理也。其为道器之别。不待智者而可知。然但所主而言。各有攸当。主鬼神而言之。鬼神即是气也。主其德而言之。鬼神即是理也。今夫中庸本旨则主实理为言。而单指体物之诚。故直言为德。而鬼神便是理也。苟如尊谕。德与诚皆可以从气说。鬼神直一无理之气而已。其可乎。尊谕谓子思所言。都在气而不是理。不审足下就子思说中。于何见得气底意思。窃详足下因章句之屡提气字而看得子思所言。亦从气也。然愚恐子思之言。则专言天理活动处。而气未尝不在其中也。章句则先言鬼神之名目。故特以气字发明。而结之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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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不闻隐也。体物如在费也。费隐非理之体用乎。此可见章句之说。无异于子思之意也。尊谕又以章句之不曰实理而曰实者。谓此章言诚都在乎气。夫诚是真实无妄之谓。真实无妄。非理乎。理固真实。故阴阳合散。无非实者。而阴阳合散。乃理之实然也。然则此章言诚。其为实理。无可疑矣。朱子答吕子约书。论中庸鬼神之德曰。鬼神只是气之屈伸。其德则天命之实理。此是初年说。而退陶亦疑以为同于侯说。先辈有以为朱子此时。犹不免鬼神与德为形而上下。以此观之。此章所言。其无道器之别。亦明矣。
答金达叟(壬辰)
所示心性理气之说。今人盖亦閒争口说。转成癈痼。然废而不讲。亦不近于因噎而废食耶。心犹阴阳。(来书曰。朱子曰心犹阴阳。阴阳是气也。以一身之主宰。谓之气可乎。)先儒有以为朱子未定之论。愚恐善观之。则不害其为定论也。盖主阴阳而言则阴阳是气也。主心而言则阴阳是动静而已。朱子答吕子约书曰。未发者太极之静。已发者太极之动。又尝曰心之理是太极。心之动静是阴阳。以此观之。心之贯动静明矣。而所谓性犹太极。即心之理也。所谓心犹阴阳。即心之动静也。心为太极。(来书曰。朱子曰心为太极。太极是理也。理是无情意无造作。今曰心是理。则心果是死物而不能敷施发用耶。)乃邵子之言。而朱子引之于启蒙。以为象数未形。其理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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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形器已具。其理无眹之目。论心之妙。盖亦至矣。来谕认理作死物。谓之无情意无造作。盛见谬矣。理是活物也。无情意而极有情意。无造作而极有造作。何以知其然也。气之有情意有造作。皆理之所使也。非理则气岂有自作用哉。毕竟是理之情意理之造作也。盖天下无理外之物。理若是死底物。则何以主宰他许多物事乎。心之合理气者。(来书曰。退陶曰心合理气云云。理是纯善。气兼善恶。今以兼恶之气。揽入于心之本体云云。)岂以本体谓之气耶。其本体则理也。其发处特气为之资也。观夫退陶下图。气发处犹云理乘。则可知其本体之非气也。盖心以动静言则曰阴阳。以理言则曰太极。统言之则曰合理气。言固各有攸当。而不可以一槩为断也。
答张性初(命相○甲寅)
乡饮礼房户间之两壶。两壶皆酒。盛说盖误也。经文及注疏诸家。皆未有如此说得者。而盛说独以有玄酒之有字。看作两壶皆酒。大非经旨也。凡礼无玄酒者皆侧尊。侧者特而无耦。如冠礼之一甒醴是也。有玄酒者皆两壶。盖云有酒而又有玄酒也。如乡饮乡射特牲少牢。有司彻。皆是也。又如乡饮酒义注尊在宾主间。示宾主共有此尊云。若是二酒尊是各有也。何以曰共有也。历考礼经。此义甚明。而圣人之精义存焉。不可以末节而轻误之也。顷对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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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其说。更申之。幸加察之。
答宋直夫(镐坤○己未)
匪意奉故人手命。恍然如大开眼而奉此面也。示及为长子三年。以言注疏说之意。则所谓第一子未必是只指未成人也。苟其死在孩殇之年者。只得哭以易月。而服之以殇。更安有斩不斩之可论而可疑乎。特其成人而死而后。可有此疑。而疏家四种之说所以兴也。以私家言之。虽正体之子。有癈疾而无子者。不得不以第二子为长子矣。以国家言之。长子无后。而第二以下入承大统。则不得不以承统者为长子矣。昭显之丧。苟欲传统于凤林。则不当为昭显而斩之。虽或已斩。 孝庙为承统之君。则不得不为 孝庙而斩之。安得以二斩之嫌而不斩于 孝庙耶。假如八大君。虽以次而承统。苟其无子而死。则虽八斩而势不得不然也。鄙见如此。似或未契于来谕之意。惟俟更加入思。驳正其妄也。
答尹晋清(泰龙○甲辰)
春初奉上岁小春书。时光之不淹如此。而同志之相闻未易也。韶华更阑。更想联床大安。为学益懋也。穷不自资。栖屑往还。良可为之叹息。抑亦天之俍俍于贤人。而贫贱忧戚。庸玉其成耶。顾不可夺吾所守。而外至荣辱。有命在焉。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01L 页
此意想良遂已知也。英年间益不自聊。挈家入江阳之峡。耕田读书。若将遁世而无悔。然乱代漂流。未定其栖。又未知更于何处。将安身而立命也。仪礼注疏。梳洗已数年。近颇勘断。而苦未得与彊辅而讲定也。
答朴子善(熙元○庚子)
来谕慨然以斯道为志。而发明心字。深有契于主理之旨。尽令人感叹而未已也。噫。世学之尚气。其来久矣。主理之论。其可以得已耶。洲翁平生苦心血诚。只是打破得主气二字而明此理于斯世也。华翁降西北。此老生东南。此学头颅。不谋而相契。定亦天之有意于斯文。而不教山河大地都陷于气机之中也。吾辈后人。只得谨守成说。俟后圣于无穷。不亦可乎。尊先师文集。檗山之学。传之无弊。想惟关世教之盛衰。而终必不泯于世也。以足下三事之义。所当躬勤入梓。而第念穷乡謏学。想闻其风而无由得读其遗书。可胜叹哉。奇郑诸公所与往复。未知其所争何义。而其言有可以相闻否。幸足下之并录其诸说。因便投示。以卒君子之惠。寒洲集果被攻驳。然此则气数然也。又何去击鼓而讼冤哉。且当向晦入息。以俟夫皓天之返。而是非得失。一听于后世之公议而已。
答朴子善(乙丑)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02H 页
青春一面白纷如。而更见人世光阴。若是其易得也。不知吾辈做得世间甚事。坐费羲晖。虚作一世人也。足下尚恋恋此老无知而垂尽者。贬赐邮函。重以师门旨诀。远及于千里之外。此意其可忘耶。重庵翁固知为华门上足。而及见其文字。尽昏衢之日星也。且其理学真诠。与吾所闻于洲翁者。毫发不差。三复拜读。使人不知肉味也。性师心弟辨。贱作不足道。而只为洲翁而一伸。依盛示抄送一通。不必广布也。
答金华允(琪永)别纸(癸亥)
尘刹佛恩。佛书云将此身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尘尘刹刹。乃永久之谓。朱书每引用此句。
胡孙大耳云云。西域胡僧谓其徒大耳三藏曰我心在何处。三藏曰师之心在天津桥上。胡孙盖三藏心通者也。陆放翁为韩侂胄作南园记。故朱子讥其被天津桥上胡孙扰乱。却为大耳三藏觑见云耳。
墨守云云。淮南子楚王曰公输巧士。作云梯以攻宋。曷为不取。墨子曰令公输设攻。臣请守之。于是公输设攻宋之械。墨子设守宋之备。九攻而九却之。何休尝作公羊墨守。左传膏肓。郑玄作拔墨守针膏肓以辨之耳。
答金景孟(献周○甲子)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02L 页
自尊王府观世。未遂𥬒帚之役。而徒怀责沈之叹。年前宣福之行。历叩贵里。想感其流风馀韵。而并与其后人者而不见。缅言兴嗟。靡日可忘。今凤振君袖致惠墨。深陈眷顾之意。三复感领。良慰良慰。继自今源源相与共此寒岁。则宁非衰朽者之幸也耶。所谕东国名臣录。乃吾先兄之所手纂。而亦鄙人之从傍窃闻其义也。龟翁事行。从前已载于录中。而今又所示如此。第当以年谱参考之删润得宜耳。
答李大而(锡井○辛酉)
谬询国恤中私服。圣人有云有君丧服于身。不敢私服。然古今异宜。今人君服。只是缟冠带。则只得服其私服。而方笠蔽阳子。又初无轻重之差。何必以国服故而服蔽阳耶。方笠只是罗济时官人之冠。而后世为丧人所著。只是从俗行之可也。父在母丧。十五月既行禫矣。礼无二十七月再禫之文。而只是眉翁有为子加隆之说。然此乃眉翁之自行得如此。而非所可以通行于后世也。只得从圣人定制。不亦可乎。
答郑纯可(戊午)
上冬一面。洽慰老怀。而继奉一书。面所未尽也。曷胜欣幸。居然枣燧向阑。辰光如驶。吾辈之从前把弄岁月多矣。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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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宜思不作虚生一世人。贤明想慥慥于此。而閒居读书。所履尤宜佳适也。所示心性说。性为体而情为用。心之所以统性情也。体行则为用。用止则为体。体用只是一物也。世学谓之理体而气用。理气决是二物。而其可以性情分理气耶。但非气则不能发。只就其发处言之。所可见者惟气而已。若其未发时。则理在气上。气不用事。而所可见者惟理而已。庸序一而已之知觉。体一故用亦一。以其或原或生而言。则知觉便自不同。一而已与所不同。非是两个知觉。特言其原与生之不同。譬如人在室中。只是一个人。出门亦是一个人。但其出门时。或从正门出。或从侧门出。其出虽殊。而人只是一个人也。凡理气之说。一言难尽。幸就朱全中熟读。则有可以会通于百家。勉之勉之。
答郑纯可(庚申)
一顾未易。而一别何其遽也。何幸故人遗下一札书。时复摩挲。如见其清标。第审来谕切实精剀。读之令人感叹。噫。天丧斯文。茶翁不复返矣。蜀中之人。新丧元帅。汉室兴复。无复可望。然尚能鞠躬死已。如元帅之为然后。纵不能廓清中夏。旋轸旧京。尚可以死守孤城。不见吞于吴魏之强梁。此则公等诸君之责。惟公等勉之。程子生之谓性一章。与告子语同而旨异。告子则全以气质之知觉运动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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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而程子则盖曰因气禀有性之名。而气禀中自有本善之性。观于清浊水之譬可知。但其言有异于直谓之性即理。故朱子道是别作一格看也。退陶未发惟理之训。只说出未发时界分。不知甚人以此谓包涵已发气用事。而赚说作性理情气理体气用也。此则愚所未闻也。盖以理言则性即理而情亦理。性发为情故也。以气言则性兼气而情亦气。理乘气而动静故也。自古圣贤未尝言理为体而气为用。盖以性情只是一物。而理气决是二物也。今以理气分性情体用。乃世学之误也。五峰曰天理人欲。同体异用云。则是天理上亦有人欲。朱子非之是也。其曰同行异情云者。亦自无病。今有一个人救赤子之入井。而其心出于恻隐。又有一个人救入井。而便萌要誉之心。则同是救井而其情不亦异乎。推此类而可知也。性心体用。上蔡说误也。心之体性也。心之用情也。何可以统性情之心。而与性而分体用乎。朱子曰性心不可对说。据此可知谢说之非也。心有动静而静亦心也。五峰云动则心。然则心固有动而无静也。朱子改以动则情。不亦可乎。南轩所谓做病。恐亦未知其必然也。
答郑纯可别纸(论语疑义○甲子)
祷山之说。似或荒唐。而亦不敢曰无是事也。圣人未必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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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生。而祷未必不是正理也。如周嫄之祓无子而履帝武敏。乃无人道而生也。周人著之诗而孔子不删。尼山之祷。恐亦当以此类看。
先自修而后师友。只是说得学而篇之意也。且师友不可不靠。然无自修之实而全靠师友。则只不免口耳之学。
诗之思无邪。善恶皆然。善之感发。恶之惩创。不是使人思无邪耶。桑中溱洧等诗。只要读诗者思无邪。乃朱子说也。盍细考。
谶纬术数。未必皆中。虽或必中。不足贵也。如录图胡亡。何救于胡亥之亡秦。且如白水真人。虽无赤伏之符。而光武中兴。孰能御之。
季氏之无君久矣。虽无成王之赐。必有僭上之举。然乃若其八佾雍彻。则必自赐受之后。而诸侯僭于天子。大夫之僭诸侯。子家驹之言宜矣。
禘自灌以往不欲观。集注说终恐可疑。禘既非礼则所不欲观。宁有灌前灌后耶。况鲁之君臣。灌后䆮懈。则他祭亦然。何必于禘而不欲观耶。尝考大全中。有郁鬯灌地。天子诸侯之礼皆同。愚尝据此而为说曰夫子本不欲观。禘而灌地之礼。诸侯之同于天子。则宁有可观。自灌以后。皆僭也。故所不欲观也。如此看。未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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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祀先设主。主非今之木主也。古礼大夫以上有主而藏祏(即主也)于庙。祭时只用巾席以依神而行三献礼毕。又迎尸祭之。凡祭皆然。五祀各于其所先设主。主即巾席也。祭毕迎尸于奥。以奥尊而尸亦尊也。凡尸必用孙行。而五祀非祖先之神。故各用其所掌者为尸。如灶用膳夫是也。
无适莫注不可先有主之主。乃主于一偏也。先有主则事至物来。何以虚心而观理耶。未应之前。无思无为而惟理而已。
微生高之乞邻。以小惠而掠美名。朱子贷粟。岂或人乞醯比哉。假使无咎请于邑宰而不听。则所宜竭力措办。不令其饿也。
天地之气。物得其偏。人得其秀。虽桀蹠之恶。得其秀则一也。但其所值之气不同。故为桀蹠。而虽极恶之人。变化其气质则为善人。以其气之本则秀气故也。
子羽之行不由径。但观其人之动必以正可也。今人之便途由径。何足举论耶。君子之心。常自正大。故非盗贼急乱之时。则不由径可也。鄙人性本迂愚。每行路时见麦田中成蹊。人已成蹊则添吾一武。未必害田。然必不由田而从于路。未知盛论肯可否。
体用之体。体行则为用。用止则为体。是犹性体情用。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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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地头异也。体段之体。是犹形体之体。程子所谓与道为体。朱子所谓事物为体。此集注所谓动静以体言也。
梦见周公。夫子既自道梦见。则其梦见可知且非但一番梦见而便自休了。其于寤寐之间。常欲行周公之道。而此心驱遣不去。故集注之云如或见之。可谓善形容圣人之志。
夷齐之立。程朱说不同。而皆主其不逃而言。程子主父命。朱子主正理。恐朱子说似长。
权经之说。程子曰权只是经。朱子曰权经亦当有辨。盖经之所不及者权以济之。权之所合宜者便是经。以嫂溺一事言之。嫂不可手援是经。嫂溺而必手援。是权不离经。以大分言则权经自不同。而以其不离者言则权只是经也。
伯有为厉。此等不可一槩说。人死热气上升。便渐渐销尽了。其或有强死冤死者。其气或郁结凝聚。未便休罢。如烟气之未尽散而凝结于林木之际。又如打糊成片。而或有一两粒打未化者。如巡远之为厉。子厚之降罗池。皆其不可知者也。
归仁之义。一则以仁归之也。一则归于吾仁也。集注云与其仁。而小注作称其仁。恐不若归其仁之为稳。大全答连嵩卿,杨子顺书。皆以称仁言。答石子重书。以后本说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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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全中凡三变其说。窃恐答石书似为正论。但与集注不合。
答李球汝(昊锡○乙卯)
顷别馀怀尚深。一幅书良慰贱思。且审况履增重也。贤哥见甚后茂。顾其才思。亦可有为否。幸教以义方。使之大开门寮焉。英江阳归路。讲学行礼。且盘礴得好山水。销却此胸中草木。日前又走峰塾。奖率多士行礼而归。但泙曼之龙。奚所取于斯世。良可叹也。
答金云卿(缙夏○己酉)
谬询礼疑奉领。而过期未葬者。祖先之祭。朱子有百日之外方可之论。东贤亦多以百日为断。盖于百日后虽未葬。亦可以已葬处之。不得不杀礼略行。而告辞措语。不得不以行事者之名告之而已。当初丧出之日。若为告庙则自无此碍。而今既不然则只当于出主时。告以子某或孙某今以云云可也。愚意则虽晚后。亦当告庙曰家运不幸。孝孙某以某月某日捐世。孙某权摄祀事。言念宗事。摧咽难胜云云。未知如何。移居告辞。礼中初无其文。今当于将迁时。告庙主曰今将迁居于某地。敢奉主(灵座则当曰灵座。)以从云云。既迁而奉安。则当告曰今既定宅。奉安龛室。(灵座则当曰灵座。)伏惟尊灵。尚庶安止云云。如何。
答金云卿(庚戌)
奉记深以为慰。祥后巾服之疑。据礼久不葬未除服。惟三年者为然。自期以下。皆于服限除服而藏其服。及葬反服矣。今于伯公期祥服则当除以俟葬期。而只以素衣素带。奉馈奠拜吊宾。礼意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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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诸舜举(元铎○乙丑)
所谕程子所谓下学人事。便是上达天理。此至言也。人事上。一一皆有天理。所以下学则自然有上达之妙矣。太极阴阳性命之奥。有难以言语形容。而且怕学者略于行而游心玄妙。故圣人所以罕言。而圣门诸子。皆就圣人行处看得出。未尝闻性天之说。及到曾子子贡地位然后。始闻一贯之妙也。至有宋诸子。其说多端。是亦不得不然。盖自孟子以后。圣人不作。百家诸说。纵横谬戾。至以天性为恶。太极为尖斜不正之物。程朱氏虽欲不言得乎。我东诸贤。皆以朱子为宗。而其说或相参差。以其仁智之见各异也。盖朱子之言。或有以理言心。如心为太极。心为主宰之类是也。亦或有以气言心。如心犹阴阳。心者气之精爽是也。指其本体主宰言则心是理也。指其资具作用言则心是气也。指其统体言则兼理气也。如是看则可通于千圣相传之旨。而今人之主理主气。互相攻击而喧豗不止。吾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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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其何所见而然也。今贤明不销去似他人问怎地理怎地气。只得熟读朱子书而会通焉。则今人许多说。自可折衷而无所逃其得失矣。如何如何。
答李道兴(基容○丁巳)
所谕父在母丧。禫后朔望奠。曾见执中有问。而其时所答。茫不记起。但来谕所云。不审于何见得其当行之据也。大抵此事。若从朱子今礼三年撤之文及寒旅诸先生权设三年之论。则孰曰不可哉。上食犹权设。况朔望乎。若从朱子是卢议之文。而既撤几筵则从前行朔参者。可以行于庙中。若乃不行朔参。或无神主者。丧人居留墓下。朝夕朔望。自伸其哀。有何不可乎。斩衰大祥之后。庙中朔参。既有先贤定论。而出主行事。众论不一。虽无压尊而犹尚如此。况父在为母禫后乎。鄙人本昧礼意。未见其据。而独有南溪说谓以母禫后朔望为未安云。南溪亦礼家也。此亦为可据否。
答张浚汝(哲相○辛酉)
日月迅矣。先公之丧期已阕耶。继有惨变。此何恶报。天于仁孝之家。若是降割耶。所询吉祭之节。问解丧中不行吉祭。只以父丧斩衰而言也。若子丧则服虽斩衰。而子丧中行父祫。初无礼禁。曾祖母丧中。犹曰承重祖丧。改题告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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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子丧中父祫乎。父不入正位。已极未安。而一庙五代之祭。不亦僭乎。行祫祭断无可疑。若因循而未果行。则母先亡者忌祭节荐时。何可未行祫而合设耶。父以主母以纸。当皆各设。亦当曲设矣。此不亦未安之甚耶。因吉祭起母主而行祫宜矣。
答张浚汝
所示为长子斩。马融,贺循主四世之说。庾蔚之又主二重之论。俱非经传之旨也。郑康成但曰己身继祢。便得为长子斩。今可据此为断。而先儒说在在可考矣。君则继祖之宗。尤无所可疑也。既服斩衰。则今人之或有黑笠绳缨。无识之甚也。兄丧白笠。先贤犹有行之者。况斩衰乎。白笠绳缨布深衣绞带。为出入之服。何以曰碍眼也。既著白笠。则先代之忌日。亦可以此而行祭也。
答河敬辅(载国○壬戌)
春初手书感领。盛意如何可忘。转眄春光向阑。未骫起居何似。某川幽夐。先公之流风绕梁。翛然日处其中。不以世间火色上心否。英衰惫日甚。无状可道。而只怕日暮道远。勘不得馀生事业也。晋阳山水。实此生之朱塘。而南方朋友。亦多鸡黍之约。顷因敬义堂儒席之招。拟一忝迹。兼叙宿怀。而旋遭杖服。书送辞单。失此事会。良亦可叹。叔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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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想皆佳安。想亦日与之鼎坐讲讨也。
答南养之(浩直○乙丑)
两书节次奉领。而寄意甚厚良感。且闻足下近日谢却社会物色。蹠尻坐大读古人书。此为家计甚好。幸千万懋焉。春王之义。朱子说尽之。盖据伊川说。则春王之为周正建子明矣。据商书十有二月及汉史冬十月。则胡氏不改月之说。亦似然矣。据孟子七八月及十一月十二月之说。则周人之改月又明矣。据金縢秋大熟。则其不改月又明矣。要之当时二者并行。或用夏正。或用周正。维人所行云者。朱子说明白无可疑。但春秋则乃是国史。故夫子必用时王之制。而王正之为子月明矣。若如胡氏之说。以夏正建寅为岁首。而月下常书子月事。则月与事常差二朔。朱子所谓圣人制作。必不如是纷更烦扰也。且春秋必以周正看然后。如冬十月陨霜。春二月无冰。此等许多说。一一符合而无所差矣。幸于本经中。细考而可知也。
答沈建七(斗焕○丙午)
谬询张子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之说。果如所疑。而愚妄之见。所欲一质于同志者也。盖知觉有义理形气之不同。而张子此说。只以从形气底知觉。对性而合言心也。朱子亦尝曰知觉正是气之灵处。又曰知觉又是那气之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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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此盖初说之未定。而与张子说合。故看得张子说甚密。以谓不易之论。其后心说始定。而庸序曰所以为知觉者不同。语类曰知觉乃智之事。答潘谦之书曰心之知觉。具此理而行此情。此盖定论而甲寅以后之说也。是时看得张子说未稳。故曰恰似性外别有知觉。使明道状出。决不如此。又曰有心则自有知觉。又何合性与知觉之有。又曰理与气合。便能知觉。遂以烛火脂膏譬之。盖朱子说之自相不同。以其有初晚之异。而横渠说之不备。观于朱子定论而又可知也。窃尝论之。理为知觉之主而气为知觉之资具。理譬则烛火也。气譬则脂膏也。来谕说得此意。已甚分晓。而鄙见幸与之相契也。吾辈之所守者朱训。而亦不可以未定之说。求通于已定之论也。
答沈建七别纸(己酉)
伊川家事。果所可疑。程昂既不嫁从于王氏。而明道生时。不纳王氏之见子。则宗统自有所归。而明道自可入庙矣。但至和制。始立庙者不祧。以比始封之君。而适长子死。传立庙者之长子。侯师圣所谓立庙自伊川始者。盖据此以言而一从时王之制也。但非古礼之正。故朱子云不见得是。而沙溪诸贤亦曰不合礼也。
通典梅福曰诸侯夺宗。谓父为士。庶子封为诸侯。则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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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宗嫡主祭祀。盖诸侯五庙。其可以庶子故而不立庙耶。大夫虽立三庙。而身为支子则以宗子主之。
合椟之制。横渠则曰一室岂容二妻。只祔以首妻。伊川则曰凡配只以正妻。或奉祀之人。是再娶所生。以所生母配。朱子谓横渠说推之太过。又谓程子说误。只从唐会要。凡是嫡母无先后。并祔合祭。此定论也。后贤如尤庵,南溪,明斋诸说。皆可考也。
尸必以孙。以祖孙同昭穆故也。曲礼曰为人子者。祭祀不为尸。疏曰但取孙行。不用己孙为尸。又曰尸筮无父者。盖筮尸之法。先筮无父者。而筮不得吉。则虽己孙不得不为尸。既为尸则父不可以不拜。故仪礼有拜妥尸之文。语类曰子为尸父拜之。如子冠母拜。古人大抵如此云云。
妻与弟并祔。朱子虽有妻先亡弟别庙不可杂之文。而又有家礼家论。沙溪同龛之说。恐无可疑。盖神道与生人无异。生人嫂叔若混处一室。是固不可。而祖父母在奥。嫂叔侍坐左右则何嫌之有耶。
答沈建七(庚戌)
示及诸疑。皆得肯綮。而亦皆鄙人之所尝折臂者也。形而后有气质性。此形字看作形见之形。此乃寒洲翁定论。而今其综要及文集可考也。洲翁在时。鄙人屡质其不然。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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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与俛刚两公往复不止。终不烂漫。盖以性而看作发后之名。恐非论性之义。且恐张子立言之旨。只以受形言。而朱子之意。亦只是如此而已。窃详张子之意。犹言受形之后。此理便堕形气中。而遂有气质性之名。所谓天地之性者。就其在形气者。而只指其本体之不杂乎形气者也。近思录形而后。注朱子曰天地之性。专指理而言。气质之性。理杂气而言。朱子又尝曰人生以后此理堕在形气中。然其本体又未尝外此。要人即此而见得其不杂于此。(答严时亨书。)又曰才说性字。此理便与气合了于气中。又须见得别是一物。(答李晦叔书。)又曰才说性。已兼气质。然此上面。见得其本体元未尝离。亦未尝杂。(董铢录。)其他兼气质而言性者。不止一二。而最是㽦录。明快而的确。无复可疑。有曰喜怒哀乐未发时。只是浑然。所谓气质之性。亦只在其中。至于喜怒哀乐已发。却只是情。安得谓之性。(㽦录止此。)观此一段则来谕所疑。似可以辨惑矣。盖于受形后便有此性。故未发时虽不可见。而不可谓不在其中。其非发后之名明矣。
答沈建七(丙辰)
所询冠礼戒宾宿宾其义不同。戒宾者广戒僚友。使来观礼也。筮宾者就所戒中筮其可使冠子者也。宿宾者宿进也。进之使知冠日当来也。冠而字之。必降阶者。辥氏谓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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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重者行于堂。轻者行于庭。盖字礼杀于冠礼故也。昏礼纳币而婿死云云。斩衰往吊。今恐不可行。而不禁再嫁。退陶已有明训。恐亦此不须以再嫁论也。丧礼偕丧虞祔。先虞父后虞母。遵圣训也。同日合葬则同日而祭。退陶说可据也。母为长子三年。仪礼疏曰子为母。父在期者。有降屈之义。父母为长子。为先祖正体。无厌降之义。故母为长子。不得以父在屈期云耳。祭礼三四世策勋云云。累世功勋。虽六七世之多。未有嫌于一庙。类编说也。不迁之主。不可并数于四代。吾先祖说也。盖私家之不迁。亦犹天子诸侯之庙宗不在数中。而同春,尤庵,南塘诸说。并有可据。第二以下祧埋。问解说今恐不可从也。
答沈建七
示及人道心说。凿凿有据。贱见一一相契。何幸何幸。七情亦有理发。此果时贤之大喝也。然朱李之定论自在。所恃而不恐者也。使古圣而在者。终教他大喝者输了一著。吾人只得谨守。我诡伪旧闻。不必去似别人。閒销我閒口气也。退训中人心七情道心四端云云。是主分开说。人心道心不可谓七情四端云者。是主混沦说也。盖主混沦则七情中自有理发。不可曰人心也。主分开则七情中理发者。已归之四端。而其馀只是饮食男女之心。此正是人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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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底是心不是性。此朱子之说。而朱子又于图说。解以性为最灵。又于命诗曰即此而思得性灵。此类甚多。其说似相矛盾。然至灵者心。心之体性也。亦可以通言性灵。而但指其灵处而言之。只是心不是性也。如此看。未知如何。
答沈建七别纸(癸亥)
木神仁金神义。木主发生。故在人为仁之理。金主断制。故在人为义之理。来谕看得此义已是矣。又何必分作两段看哉。
敬固是四德之一端。收敛此心莫如敬。所以为主宰也。智为四德之终始。而未发时专一心涵此性。已发时起一心行此情。所以为心之体用也。
太极图水木金火气质之异。语其质则天一生水三生木天所生。故水木为阳。地二生火四生金地所生。故火金为阴。以气言则春夏秋冬。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春夏为阳。金水为阴也。
心性对待言。则心是灵底。性只是纯粹至善也。单言性。则性亦未尝不灵。朱子言性灵处亦多。
六尺縰韬发。似不如今之网巾之轻便。然以此为常则似亦无甚异于网巾。三月之鬌。异于今人之毁发。毁发者毁而弃之。为鬌者不忘父母之恩而佩之于父母生前。何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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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也。古之髻制男女同。然今之髻。男女异制。男髻则乃卫满椎髻。本是胡制。妇人鬟髻。则尚有古俗。而今亦无矣。脑后髻。又无据矣。
父有废疾。孙为祖服斩。非士庶之礼也。朱子丧服劄子时。不见郑志为代执三年丧之论。而及见郑答。乃知为天子诸侯之礼也。尤庵,玄石使闵慎代父服斩误也。朱子既明言非士庶之通行。而尤庵此说。未知何据。此当以同春,眉叟说为正。
父为所后子不斩之说。原于小记疏养他子为后不服三年也。然所后非养。而养他子之为他姓子。遂庵说是也。盖子既以所后父为父而服斩。则父安得以不子而不斩耶。尤庵,南溪说皆恐无据。而遂庵,星湖,大山说。更无可疑。且丧服疏四种说中。初无养他子为后之文。而来谕引而为四种说。似欠细考。
所后父丧既成服。遭本生父丧。则以所后服即往本生。待成服而成本生服可也。
帝王之兄弟继立者。弟以兄父视。兄以弟父视。此以君臣为主而臣子一例也。兄亡弟及。亦犹父死子继。而名虽不同。为世一矣。故以国统之相继而言之。兄弟为异世而各昭穆。若以庙次而言之。兄弟而异昭穆。则祖祢将或祧迁。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11H 页
朱子小帖子。退陶文昭殿议同昭穆是也。如此则宋之太祖太宗。明之武宗世宗。齐之孝昭懿惠。鲁之闵僖。我 朝仁明。虽十兄弟相继。而祖祢以上。可不祧矣。汉桓以叔而可居质帝之下。晋简文以从祖而可居帝奕之下矣。
鲁庄之忘父。天下之首恶也。及齐师而伐郕。圣人已著之经。以讨其亲寇雠而伐同姓。据实直书。而其义可见。左氏说不足论也。
赵盾事。岂惟董狐书之。圣人著之春秋。大书赵盾弑其君。以其亡不出竟反不讨贼也。王鏊说何足道哉。
答吴周用(寅淳○己亥)
示谕贬损。辞采精简。可知年间读书有得。而殆令读者爱而不欲释手也。第惟学者一有为学之名。则此无异百十斤担子担在脊梁。岁月有限。关锁无穷。而安排等待。早不能痛加掴掌。只得半上落下。无实以继之。则所谓学问。实与自己莽荡无交涉也。英之无状。正坐如此。方切自悼。所以为爱我者诵之。
答李孟远(基馨○丙辰)
示谕殇服哭之以日易月。经文也。郑云生一月者哭一日。王肃,马融皆以哭之日易服之月。期亲旬三日。缌亲三日。贾疏深斥王马说。而谓生七岁者当哭八十四日。此据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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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于子。不关馀亲云。然通解续曰此通言为殇。不专为子女云。且开元礼及先儒说。多主王马之说。窃意贾疏所斥。未必为是。而王马说恐得之。盖三殇之通诸亲。自是经文之义。而子女无服之殇。计月哭八十四日。恐亦甚矣。追服之非。是指幼不服丧。追后而服者也。若兄弟之先满先除后满后除。乃指限内之追服。此不可以类而言也。练祥退行者告由。南溪有曰今日当行小祥。因孤子某成服最后。势将退行云。然追后成服者退练祥。初非礼意。只得行练祥于亡日而自服其服宜矣。世之退练祥者。皆祖朱子答曾无疑一书。而安知此书之意。性斋,寒洲说。为见得是耶。所亡在月中者。死日练祥云云。此不但闻讣于同月之内。假令亡在今月。闻讣于明月。苟在一朔之限。则皆可曰月中也。
答李孟远(丁巳)
日前洙洞祭礼。愚答其家之问曰。重丧中前丧再期。既有未除之黪服。则服黪行事。卒反重服。似无不可。然既无先贤说可据。且念黪服非服。只是表心也。若是十五月之禫。则虽在重服中。可服黪行祭。而二十五月再期。则无服可除。故先儒所以语不及此也。无祝单献。例以他忌。固无可疑。然亦不可全然无疑。则有告似亦无妨。故以祖考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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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妣再期。不得备礼行祀之意。作告以与之。盖如是则虽不服黪以除。而除黪之意。自在其中。既不服黪。则祖服于祖妣。初无压尊之嫌。以先贤所谓俗制丧服行祀无妨云云。未知如何。
答李孟远(甲子)
前复想达。练祥所询。窃意父丧中母练摄行之祝。南溪诸说。终恐不韪。只是密庵说。明确可据。盖前一日。告以先考丧葬已毕。明将代行练祀之意。则翼日行祀。只用家礼本祝。自无妨碍。且十三月母大祥。服祥缟之服。十五月母禫。服禫纤之服。而卒事皆反重服。此岂但沙溪,密庵,洲翁诸说哉。礼之通例。已无可疑。幸参酌用之。如何如何。
与李敬安(镇均○甲午)
干戈鼎沸。思想倍勤。而直恐吾辈一朝窜伏。相见未易也。比炎。棣度增旺。侄娇渴望之馀。所得果何居。快副家门之望。而得无尾戒于娩后否。英伯氏榜除。老亲升擢。感祝何极。 圣渥鸿重。旋切戒惧于私心也。伯氏回旆。似在来旬间。焚黄之仪。势将并举于其时。吾家有庆。一来相见。未为不可。或可惠顾。无负此悬望否。
答裴叙九(畴焕○壬子)
新年上元。得去年腊望书。争使故人手墨。枉把作石头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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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世界之忧。家室之叹。此吾辈所同也。往时游从。吾与尊公皆少年也。岂自意躬逢乱世。年老而穷饿耶。为人子而菽水不供。宁不可忧。只是有命者不相柰何。顾不可长戚戚。亦不可役心规利。丧失本性也。若乃做人馆客而仰食于人。此择之,直卿之贤。所不能免。而朱夫子之所不禁也。王衍之口不言钱。何济于事哉。所不可自已者。吾本业也。世间风色。自不干吾事。读圣贤书。见得古人心法。行得古人所行。以俟其毕命之期而已。更安有别作道理处女而求以脱兔哉。幸贤者之勉焉。
答李舜举(圭平○壬戌)
友元方几年。独不见季方之贤。常所耿耿。今承示谕。慰恤备至。为念盛意。感佩曷胜。摸象之叹。仁人而有是耶。气血尚未全衰。开云见天。自应有日。顾此无状。亦患一目失明。尚不见绝于卷中师友。而未知馀生。天将何以命之也。所谕师服。观于孔子之丧。二三子绖而出可知。且许鲁斋之丧。王楫等衰绖赴葬者数百人。我东诸先贤之葬。门人加绖从葬者。已成类例。此皆可据也。院享之列享尊西。以神道尚右也。配享先东。想是如私庙之左昭右穆也。昭穆东西。初无尊卑。而自元位观之。如此然后其势不逆耳。沧洲释菜。四圣西向。濂溪东一。明道西一。且私庙之祔。必左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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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而右妇女。此皆以东为先也。耄见如此。博采而更详之如何。
答李舜钦(基宪)别纸(乙未)
天命之性即理也。子思何尝合气言耶。人物之生。禀受既异。性固不同。然自其一原而观之。人物之性。皆是太极之全体也。人也有健顺五常。物也有健顺五常。朱子所谓天命之性。本未尝偏者此也。若其通塞偏全之异者乃气也。气不得无偏。理充其气。性遂偏全。朱子所谓理绝不同者此也。今子思所谓天命之性。就人物禀受处。指其原头不杂气而剔发说者也。苟于此杂气看。则其弊将至于认理做气。所当深察也。
只言戒惧而不言慎独。则动处阙却省察工夫。只言慎独而不言戒惧。则静处阙却涵养工夫。所以既言戒惧。而又言谨独也。盖戒慎恐惧专言则贯动静。对慎独言则戒惧为静工夫。慎独为动工夫。此处分看得两节工夫。然后推而至于致中和而位育。各有段落。不可作一段说。
天地万物。本吾一体。此就本原而言之。西铭所谓民胞物与。亦此意。盖理则一而其分殊。以言其分殊者。则人有人之理。物有物之理。便自不同。而以其一原者而言之。则只是一理。而人之理是物之理。物之理是人之理也。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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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所以具此理而行此理。浑然而为冲漠之体。粲然而万象之森然者已具。此心即天地之心也。此气即天地之气也。心正气顺则有足以感召天地之应者矣。究其本则理一故也。致中和之切近工夫。各须一个地位去做。已有朱子之训。而一身一家。各有天地万物。东阳说亦好。吾辈既无其位。只自一身一家而推将去。他日苟得治平之地。则亦将举此而措之而已。
包羲画易。文王演易。不言太极而孔子言之。周公系易。孔子赞易。不言无极而周子言之。前圣后圣其揆一也。朱子所谓不言者不为少。而言之者不为多矣。是知孔子之时。只言太极。而太极无所亏损。周子之时。不言无极则太极同于一物。而不足为万化之根也。盖极是标准之义。而如屋极北极之极。皆有形之物也。孔子特借用之以喻此太极之无其形。而但有极至之义耳。后人只谓极是有形有方之名。而看太极。便作有形体有方所。错认以为别有一物。则周子虽欲无言。其可得以已耶。周子既分明说出无极二字。继以朱夫子苦心力辨。以明其理。然尚有江西之说。敢肆诋斥。至今怀襄于天下矣。苟使当时无周子之说。则太极将不免为一个尖斜不正当底物。而今日吾辈何以知太极为甚么物事也。其有功于天下万世亦大矣。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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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本图说。细究而详味。则可知其非无益之复说也。
性是那禀于天之理。情是个性之发出底。是其一体一用。体行则为用。用止则为体也。性何可以统情哉。心是那主宰。运用之妙也。心之体曰性。心之用曰情。非于性情之外。别有讨个所谓心者。而但所以妙性情之理。应万事之变者是心也。所谓心统性情者此也。自其禀受之初。岂先有性而后有心耶。
答李舜钦别纸
鸢鱼之飞跃。为费而理之用也。飞跃之所以然。为隐而理之体也。盖飞跃是气也。然子思所引鸢鱼之意。初不在气上。而特借鸢鱼之飞跃。指言此理发见之妙。故朱子以飞跃谓之理之用也。鸢之能飞。鱼之能跃。此所能然也。鸢则当飞。鱼则当跃。此所当然也。其飞其跃。必有所以然之故。此则所以然也。
缪肜合居。辥包分财。不必论其优劣得失。分之合之。只得处之有道。式好无犹。则天理流行。有不可胜用者矣。
所谓无友不如己者。我自不求他。他若求我则我无拒之之意。我取胜己者而友之。则胜己者之不拒我。亦如我之不拒不如己者也。然朱子不取子张之言。而曰大恶在所当绝。损友在所当拒。交友之际。此义亦不可不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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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舜钦(甲辰)
不相闻久矣。年前与尊府邂逅于浦上。话间始知其为竹马故友。而亦知其为贤史之大人也。感念旧昔。未尝不握手为之歔欷。仍又念及于贤史。而常有所恋恋而不能忘也。穷居寂寞。忽见牣幅手书。深陈伊阻之戚。兼讨名理之说。又可知其未曾忘我也。第惟今人往往未明一理。而傲然自处甚高。平居道说。无非子贡所谓不可得而闻者。此风不可渐长。而同志者所当相勉也。明德说。亦不必汲汲求其甚解。待自家见得明后。有可以实见其为何等物事。不亦快乎。盖其曰气曰理曰兼理气。而纷纭鼓闹。甚或至于扬眉瞬目。载祸而相饷。此皆世儒之病也。苟无实心为学向里之志。而徒事口耳。则虽说得理气甚明。解得明德甚辨。而亦何益于身。何济于事哉。只得自处以钝根小子之学而痛下穷格之工。则禅家所谓通身汗出。自有其时矣。
  别纸
 大学不出性字而序文言性。中庸不言心而序文言心何也。
尧舜言心而汤诰始言性。孔子言气质性而孟子始言本然性。圣贤立言。各有所主。而大学言心。中庸言性。亦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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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序文之详于性而详于心。所以补其不备。而又欲其论心而知其复性之为要领。论性而知其或原或生之异其心也。胡氏说又可考也。
 既言本然之性。又言气质之性。
此理堕在形气而有性之名。虽其堕在形气。而其本体则亦未尝杂乎气。指其理之不杂气曰本然性。指其随气质而不同者曰气质性也。以言其不离气之理。则圣人亦有气质性也。以言其昏蔽之极而本体之明未尝息者。则下愚之性亦本然也。但圣人浑是天理而恰似无了气质性。下愚只是浊气而恰似无了本性。
 
明德集注只言人而不言物。或问兼言人物。
指其初之所赋而言则人物同得之矣。指其人与物之受之而得。有其光明而正大者则只是人也。盖人得正通之气而此理无所亏欠。物得偏塞之气而理有所不通也。
 不曰欲平天下。先治其国。不曰欲致其知。先格其物何也。
不曰欲平天下。先治其国者。陈新安,许东阳注说详矣。不曰欲致其知。先格其物者。格致只是一事。而非先格物而后致知也。注说及或问可考也。凡看经。先将经文。逐句理会。又于章句及注说中。从头至尾。参考众说。又将或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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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去。反覆寻绎。久之自然晓得其所理会不得者。待朋友著实讲论可也。不用如此工夫。而先将一义横在肚里。更不细心看究。又自耐烦不住。便欲向人作半饷吟咏。则此甚害事。
 三先生说敬。
三先生说。各极精切。不须问其尤精切者也。凡学只得自将来下毒手做将去。而最怕此等漫漫地无益说。
答李舜钦(戊申)
世乱如此。此天不返。老者已无及于世事。而如公等之彊有力者。可不勉耶。年间做得甚工夫。所示三病。此学者之通患也。只得向前做将去。庶可以销却此病矣。苟患其志不率气。则其药无如圣训之朽木也。苟患其胸中之交战。则其药无如子夏之战胜也。苟患其思虑太多。则范箴,辥录。皆可为对症之剂。既知其病则其药便在此。朱夫子所谓骑驴而觅驴者。盖指此也。知其药而不以为药。则合下便是死马医。更无说可话也。
答李舜钦(甲寅)
太极动静。世学皆看作气动静误也。若曰理无动静。则周先生何以曰太极动静也。就其动静处言。则动静是气也。指那生阴阳处言。则只是太极动静也。动静之机。是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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棙子。即所谓鼓风板也。盖太极阴阳。形上形下。而动静二字。在那中间。为挑拨之机也。静中求动云云。纯坤为至静。而观夫一阳之为复。则在纯坤时。可知其涵动之所本也。
答朴德裕(骥镕○丙寅)
穷居山野。猥得贤人之逐膻。自顾榆景。尚冀彊辅之益。何幸一幅邮函。深陈相与之意。三复感领。如何可已。既往之悔。今亦不可追咎。而只得因他现在。立定脚跟。则天下事皆可去做。且夫古人事业。并在中晚之后。此吾辈所宜用力而做不得不休也。所询天道之元亨利贞。人性之仁义礼智。小子之学。果似难言。然作文之法。将言圣性众蚩之所以然。而且言小大学之为教。则不得不先言其本原。而使小子知本原之如此也。此犹近思录之先之以太极图。可意会也。亲丧中除妻服。沙溪曰。服妻服入哭。而祭时只著头巾与布衣。南溪曰。白布笠白布网巾白布衣。以示前丧有终之义云云。增解是之。盖以朱子及贺循说考之。吉服行事。亦无不可。而古今异宜。只从南溪说。似无疑也。外先奉祀。初非程朱法门。然不得已而奉祀。则明斋曰只云某官某公。不书旁题。虽易世而无改题。遁溪曰。粉面不书属称。直书官衔姓氏曰某官府君神主。显字不可加云。此当参酌用之。而祝辞无明文。似当随宜制用耳。
答徐学鲁(章麟○乙丑)
涯角茫然。不相闻久矣。今奉惠问慰感。不知所以为谢也。只是壶忧沈绵。已是煞闷。而功制之悲。又何惨也。第惟足下家居有节度。不失故家物色。而亦将节次而综理矣。是所拱俟也。英自春夏以来。衰惫益甚。几乎其不免鬼录。要之似此澌尽。做不得一事也。惟耿耿一念。常流注于蔚州山水。而如贤者又不可以时相见耶。近有孙君德夫移于贵乡。其父子文学士也。想与之周旋而有丽泽之益。为贤者可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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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黄允长(相旭○甲子)
所询父在母丧。十三月祥祝式。据同春说则十一月练。当曰小祥。十三月当曰大祥。寒冈说亦然。吾先祖所制祝式。练祭则日月不居。奄及练期。悲悼之怀。自不堪任。祥祭则练期改周岁。期制有限。悲悼不堪。十五月禫则月及十五。奄是禫辰。期制当终。悲悼不已云云。据此而参酌用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