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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石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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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石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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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谩录
一日有友人谓余曰。我每到见子。辄开卷而坐。抑眼前都无一个冗务。胸中只有千古玩赏耶。余辴然应之曰。余非入定老禅。那得无一个冗忧。夫玩乐千古之意。虽常存于心。而亦不得其专。收拾之时少。废辍之时多矣。因拈出朱子大全答刘平甫一书以示之。其书曰新年人事几日而定。定后进业恐不可废。大抵家务冗干既多。此不可已者。若于其馀时。又以不急杂务虚费光阴。则是终无时读书也。讲学干蛊之外。挽弓鸣琴。抄书雠校之类。皆可且罢。此等不惟废读书。亦妨干也云云。友人前而读之讫。余曰若使人人子弟佩服此书之训。存心不忘。则自可进业矣。世人每以家务丛脞。无暇看书。例作话头。年甫当室。便抛却书册。凉轩燠突。只事昼寝夜饮。或弹琴赌博。以消了好个光阴。如是而自托于家务者。吾不信也。友人乃唯唯而曰。吾得君言。始知读书之方。余复以朱子说告之曰。读书别无他法。只要耐烦子细。是第一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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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尝以看书辄忘为大病。不知所以医治。一日阅朱先生书。有曰读书遗忘。此士友之通患。无药可医。只有少读深思。令其意味浃洽。当稍见功。先生此语。便是良剂。当为平生受用之方。
吴伯丰问于朱子曰。孟子集解序说。引史记列传。以为孟子之书。孟子自作。韩子曰。轲之书非自著。先生谓二说不同。史记近是。而滕文公首章注。则曰门人不能尽记其词。又于第四章注曰记者之误。不知如何。答曰。前说是。后两处失之。熟读七篇。观其笔势。如镕铸而成。非缀缉所就也。论语便是记录缀缉所为。非一笔文字矣。先生此说。读论孟者不可不知也。
刘静春尝编曾子书七篇。而朱子题其跋。今何不传于世也。此编若出于程朱两夫子之手。则必与四书近思同传也。
吕东莱少时性气粗㬥。嫌饮食不如意。便打破家事。后因久病。只将一册论语。早晚閒看。至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处。遂悔过回心。终身无㬥怒。朱子尝说此可为变化气质之法。窃观东莱之悔过回心处。学者用功则可几及。而其终身无㬥怒处。非笃学不能也。陈了翁所谓气质之用狭。道学之功大者。可符验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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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
或问于余曰。子之一生警省在何。曰悠悠二字。最所自戒也。吾先子尝问于门人曰。近来作何工夫。对曰。悠悠度日四字外。无辞仰达也。先子曰。悠悠二字。果为大病。学者之有始无终。却步退转者。皆自悠悠中出来。岂不大可惧哉。若余不肖佩服此训。常欲警省焉。而犹未免十寒一曝。可胜愧恧。问者乃云我亦有此病。始得顶门上一针。
余读韩昌黎文。至谏臣论彼二圣一贤者。岂不知自安逸之为乐哉。诚畏天命。悲人穷也之语。辄掩卷叹曰。惜哉斯公之病于文辞也。盖墨子是贼天理害人心于几微之间。使人陷溺而不自知也。故孟子推言其祸。以为无父无君而陷于禽兽。辞而辟之。无少假借。韩公乃曰一贤而并引于禹孔二圣之行何也。学为仁而流于兼爱。故其可曰贤耶。夫贤云者。圣之次也。以杨墨而贤。则谓佛以贤亦可乎。噫。韩公排佛氏而不知距杨墨。宜乎列孟子于荀扬之徒也。
朱子曰。退之原道诸篇则于道之大原。若有非荀扬仲淹之所及者。然考其平生意乡之所在。终不免于文士浮华放浪之习。时俗富贵利达之求。(见大全王氏续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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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按富贵利达之求者。正谓光范三书之类也。此三书恐不可使士大夫家子弟受而读之以求其趣也。若受读而求其趣。则必有贪位干进之私。出于胸中而发于口端。亦将效斯人之为矣。可不戒哉。惟此书也。公二十八岁时所作。初年之事。人虽有不深责。而至于出处语默之关于义理者。岂可以不审也。是以朱子尝说士大夫之辞受出处。非独其身之事而已。其所处之得失。乃关风俗之盛衰也。
徐居甫问于朱子曰。寓所见乡里有一人家兄弟二人。其兄早亡无后。遂立异姓为后。后来弟却有子。及举行祭礼。异姓子既为嫡主。与凡题主及祝板。皆用其名。寓意欲以从弟之长者。共主其祭事。亦同著名行礼。庶几祖先之灵。或歆享之。不知可以义起否。答曰。立异姓为后。此固今人之失。今亦难以追正。但预祭之时。尽吾孝敬之诚心可也。此与答汪尚书书。非族之祀。于理既未安。而势不及其子孙。则曷若访其族亲为之置后。使之以时奉祀之意。大有异焉。可疑。愚意则告由追正。以从子之为后者之名旁题。而主祀之使异姓子预祭而已。则似得于礼。而先生以难以追正为答。诚不敢知也。是或初年之论耶。(先生论说。有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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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异同故云。)盖宋时立异姓为后者。乃袭柴世宗之事也。群贤辈出。犹未尽变其俗。夷狄乱华。其害弥远。此可见也。
朱子以世学不明异端蜂起为深忧。每说到于书疏间。愚窃观近世此忧有百倍于朱子之时。而所谓西学者。其祸为尤甚。称以事天。废其祖祀。交通货色。不难生死。贼天理陷人心者。万古所未有之邪术也。渐炽四方。迷乱一世。若自 上重法令以薙狝。则庶几无种下种生之患。而或潜形匿迹者。亦可以消灭矣。如其不然则一天之下。骎骎然入于彼。混为夷狄禽兽之域。忧叹曷极。然吾道虽有一盛一衰。而必无终晦不明之理。惟当反经自修而已。
考欧阳公事迹云蔡州妖尼于惠普。托佛言人祸福。朝中士大夫多往问之。所言时有验。于是翕然共称为神尼。公既自少力排释氏。故独以为妖。尝有一名公于广座中。称尼灵异云。尝有牵二牛过尼前者。指示人曰二牛前世皆人也。前者是一官人。后者是一医人。官人尝失入人死罪。医人药误杀人。故皆罚为牛。因各呼其前世姓名。二牛皆应。一座闻之。皆叹其异。公独折之曰。万物之最灵。其尤者为聪明圣智。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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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自知其前世。而有罪被罚之牛。乃能自知乎。于是座人皆屈服。愚窃以为神怪之说。只是惑世诳人而已。而世人犹陷溺不自省悟。苟非察理明见道正之人。则不能洞析以破众惑也。于此亦可见欧阳公之学。不失儒者之旧也。
邻里有疠疫。如在火汤中。有人谓余可出避于他所。余应曰。身虽可避。柰家人何。大抵此疾之染与不染。只在自家之气数。子不见朱子之说乎。尝曰俚俗相传疫疾能传染。人有病此者。邻里断绝。不通讯问。甚者虽骨肉至亲。亦或委之而去。伤俗害理。莫此为甚。或者恶其如此。遂著书以晓之谓疫无传染。不须畏避。其意善矣。然其实不然。是以闻者莫之信也。予尝以为诬之以无染而不必避。不若告之以虽有染而不当避也。盖曰无染而不须避者。以利害言也。不当避者。以恩义言也。抑染与不染。似亦系乎人心之邪正。气体之虚实。不可一槩论也。吾外大父祝公少时。邻里有全家病疫者。人莫敢亲。公为煮粥药。日走其家。遍饮病者而后归。刘宾之官永嘉时。郡中大疫。宾之日遍走视。亲为诊脉。候其寒温。又与药饵。讫事而去。不复盥手。人以为难。皆无恙云。(朱子说止此。祝公名确。)且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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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衮事观之。其传染与否。除是系人之心气也明矣。
朱子答汪尚书书。论东坡曰使其得志。则蔡京之所为。未必不身为之。又跋东坡竹石图。以英秀后凋坚确不移称之。先儒以为前说论其学术本源之不正也。后说言其气节风致之可尚也。所指而论者不同。故其衮钺之所施亦不同。是说甚明。读朱子书者。于此等处。亦可理会也。
或问无可不可。是圣人事。而朱子于聚星亭赞用之何也。余答曰。吾先子亦尝疑之。则愚何敢知也。然此所谓可不可。煞与梁丘据之可否义同。恐非拟圣人事而言也。(梁丘据见左传。君所谓可。据亦曰可。君所谓否。据亦曰否。)
或问朱子于经文注说。讳慎字。改以谨字。不亦近于临文而讳乎。余答云孔子修鲁史。庄公名同而书同盟。僖公名申而书戊申。定公名宋而书宋人。襄公名午而书陈侯午。朱子之讳慎字。与此不同。然臣子讳名之法。有古今之异故耳。此不当疑也。
朱子答林择之书。举满腔子是恻隐之心一句曰。不知腔子外是甚底。请择之下一语。余读此书至此段。辄若与先生对坐者然。妄有一语曰腔子外亦只是恻隐之理也。后数日。偶阅先生答张钦夫书。有曰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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腔子是恻隐之心。此是就人身上。指出此理充塞处。最为亲切。若于此见得即万物一体。更无内外之别。若见不得。却去腔子外寻觅。即莽莽荡荡。无交涉矣。观此窃自幸向日一得之愚。不悖于古训也。
张子云卫地土薄。故其人气轻浮。其地平下。故其人质柔弱。以此观之。人之禀气质好否。盖关居地之美恶矣。
或问展亲墓时必哭拜。未知何如。余曰。子欲学郑松江耶。吾先子尝曰昔岁慎独斋撰松江行状时。以每上父母墓必哭一款为难处。诸议以为此非礼也。不录为当。余谓此虽非礼之礼。既出于至情。则录之似可。且松江所为。岂一一无过中之事哉。虽曰过礼。其所为若如此。岂不好也。然慎斋竟不录。后见南轩语自谓每上墓必哭。然后始知先贤之亦为此矣。吾先子所论既如是。又有先辈所行。其上墓时。至情油然而发。则哭而展拜。亦可为孝之一事而礼之不悖也。
或问礼所云质明是何时。余答曰。礼记疏质正也。正明也。曰世人或谓鸡鸣后则神道消散。不若行事于夜。未知如何。余答曰。此无识之说也。凡祭必致齐。齐者湛然纯一。专以诚敬交于神明也。此乃诚至而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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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也。神道之散不散。只在自家致齐之诚不诚。何关于鸡之鸣不鸣耶。先贤以五更而祭为非礼。岂可以非礼享其祖先乎。吾先子尝曰行祭太早不可。太晚亦不可。惟当以质明。此可见礼意也。
己巳三月十日文正先祖致侑时。进谒叔父先生。禀问先妣甲日隔近。奠礼当行于墓。而墓所既远。凡节多碍。欲设行于庙。祔位并设。不为烦渎否。答曰既无压尊之嫌。则两位设行。似于情礼俱得。而卑位并行。果为烦渎。然既行于家庙。则只依朔望参礼行之。似无不可矣。
又禀问今世士夫家遭其妻丧者。不待期年而有葬后辄行再娶。甚者才过成服。即有卜姓。此不但大悖于礼经。实关风化矣。先生答曰。汝见甚明可喜。然据古礼则妻亡。必须三年而再娶。期年而为者。亦非正也。特以国典四十无子者。许期年后再娶。故世人皆据此行之。是犹可说也。彼贸贸者之葬后再娶。坏败礼俗甚矣。与乘丧嫁娶何异。伯兄主平日之论。亦如是矣。因搜出大全中代子呈礼曹文。以教曰此时家无主馈。以俗人观之。期年后常行再娶。而犹违古礼。故呈单后行之。吾家世称礼法之门。良以是也。尝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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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义公丧配。行练后再娶。门内皆以违礼责之。今则或有葬后行之者。谓以用权冒从渝俗。岂不寒心哉。
乙未冬十月。进谒叔父先生。先生问曰今秋所穫何如。对曰比昨年乱中所作。稍有胜矣。先生曰是可幸也。吾家世守清贫。至于仲兄主。尤有甚焉。而忧未尝见于色。非但人有所不知。弟兄间亦有不知焉。此乃仲兄主平日安贫守操之工也。今汝辈苟知得父兄固穷读书之规而能不坠。则喜孰大焉。
读先子大全说
崇祯后五辛未秋七月。山谷族叔致文甫过余曰。以病废看书有日。而虽欲对卷。无与商确者。君可与之乎。余欣然而应曰斯言也绝闻于亲知久矣。叔乃提撕缱绻。耸动懒散。受赐大矣。可读何等好书。曰顷年已读了朱子书。则今以尤翁书次之可也。余于是窃有所感。愀然而跪曰见今义理晦湮。礼俗坏败。撤 皇庙未几。玆洙泗洛闽群圣贤暨我东诸先生之祠位俱被毁埋。尝以宋时圣塑摧毁要膂断绝。为万古之变。不意今日见此境界。可胜痛哭哉。是月之朔。吾先子影本。自沧洲毁院所移奉于陋室。(几奉于壁龛。)以眇然后昆。获瞻典型。其为依仰。无异趍侍矣。况又讲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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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于此。则怡然若亲承提耳之训。岂非不幸中幸事乎。惟先子书。广大精微。万理毕具。初学者种种有难解处。以随劄参考深辞奥旨。庶几有一斑窥得矣。然编帙浩穰。至于百二。欲熟读则积之以年岁工夫。可得卒业。无已则不如选出几卷。熟讲详味。以为毕生受用之方也。叔曰子言固矣。遂日出而对读。日入而归诵。如曩读朱子书时。而恨不与圣礼资益也。适见苏亭李公(周冕)抵我书。曰老先生大全节选之役。初欲以节要例为之。及其下手。嘉言善行。不无遗珠之叹。俱收并蓄。更定以节酌例。李公之节选此书。于今日亦可见寓慕之深。而其所谓遗珠之叹。岂有甚于吾人也哉。然愚窃以为吾先子之学。以尊周攘夷明天理正人心。为苦心血诚。后之读其书者。宜先究其大义于此。而与朱子书参互考读则可以该明也。猥以此告诸同志。谩笔记之。
气质形质辨
或有言曰气质之质。便是形质之质。李君圣器以为不然。曰气质与形质有异。气质之质。即非形质也。气质可变化。而形质亦可变化乎。余闻之曰。质者气之所聚。形之所具也。气与形虽有别而质则一也。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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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变化则形亦随之。譬如动化与推去也。圣器终不以为然。后来偶阅先子答沈明仲书。曰自阴阳而言则曰气以成形。而既成其形则其形之中。又自有气质之分。盖气阳而质阴也。然气之中亦有阴阳。故气有清浊。质之中亦有阴阳。故质有粹驳。不可谓气清则质亦粹也。又曰阴阳五行。有气有质。人不独禀其气而为气。亦禀其质而为质。故中庸注虽曰气以成形。而其实兼质而言也。其气与质。各有美恶。其气仁柔而其质刚果者。是气得木气之多而质得金质之多者也。如此推之。馀皆可知也。又按张子曰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详此诸说则就其形而论气质也明矣。以水言之。波便是形也。外暗内明。即气质也。以火言之。炎便是形也。外明内暗。即气质也。(按语类。阴以阳为质。阳以阴为质。水内明而外暗。火内暗而外明。横渠曰。阴阳之精。互藏其宅。正此意也。)大抵气非形质则无所依据。形质非气则无所资成。其可曰气质之外。别有形质之质乎。盖圣器所谓形质不可变化者。据要诀人之容貌不可变丑为妍。身体不可变短为长而言也。然妍丑长短。即是一定之分。要诀只举大体而论尔。亦非更推不去也。其变偏为直。变邪为正者则有之。九容工夫。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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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天君之唤醒。而形质不听命则其可得乎。以此论之。不可谓但变气质而不移容貌也。曾传所谓润身体胖。孟子所谓睟面盎背及养移体。皆非可證者耶。盖变化气质云者。至善之性虽具乎中。而气质之禀常拘于外。故学者必矫揉气质之偏而善反之也。气质才矫。容貌随之。无非拨转来样子而表里交正。罔有差殊。始可曰变化也。若以一定之分言之。不但有容貌之不能变。气质亦有不能矫者。圣人所谓下愚不移是也。(按论语集注曰。人之气质相近之中。又有美恶一定而非习之所能移者。)然则恐不可只靠一边。硬作断案矣。后又阅鲁论性相近章小注朱子曰。质并气而言则是形质之质。若生质则是资质之质。此正是八字打开也。遂洞然于心。并前所辨说以记之。
辨饶氏说
大学诚意章小注双峰饶氏曰。致知属知。诚意属行。知行毕竟是二事。近有一学者谬引此说。以为诚意不干于格致。此不但失饶说之本义。反晦经旨也。饶氏既先言知至意诚固相因。则是果不相干之义欤。学者之不察本义。摘句立论。固为大病痛。可胜叹哉。盖诚意工夫。心身上关键也。欲正心修己。非诚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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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不能也。意不能以自诚。故必以致知为先。理明心开然后。意方得诚矣。论为学之序则致知为诚意之阶级。论进德之基则诚意为修身之根极。然则知不至则意无以诚。意不诚则知无以行。岂可曰诚意不干于格致乎。窃念朱子章句曰诚其意者。自修之首也。又曰其实与不实。盖有他人所不及知而己独知之。夫诚意为行之所属也明矣。然若徒曰诚意即是行也。而不从事于正修。则便如无星之秤无寸之尺。将何据而见其下手处耶。语类云格物者知之始也。诚意者行之始也。其要归在始字。如此说到。方为八字著脚矣。饶氏乃不究其用力之如何。而立说却失分晓。然实非以致知诚意为不相干也。但所谓知行毕竟是二事。似有太分析之病。盖知行如鸟两翼车两轮。废其一则不能飞不能行。岂可判作二事看。而不与之相须耶。若判作二事看。则知而不行。亦无害矣。毕竟济得甚事。
辨猥笔说
   奇芦沙门徒言猥笔。即尊慕栗谷而作。此乃以毁夫子之武叔。反为尊慕夫子也。窃不胜駴叹。为此辨以示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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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谷先生答牛溪先生书曰。气发而理乘者何谓也。阴静阳动。机自尔也。非有使之者也。阳之动则理乘于动。非理动也。阴之静则理乘于静。非理静也。故朱子曰太极者本然之妙也。动静者所乘之机也。阴静阳动。其机自尔。而其所以阴静阳动者理也。
 奇芦沙猥笔曰阴静阳动。骤看皮面。果似自行自止。若深原其实则一是天命使之然也。天命然也。故不得不然。此之谓所以然。非天命之外。别有所以然也。今曰其机自尔。自尔虽不俟勉强之谓。而已含由己不由他之意。又曰一阴一阳之谓道。一日无阴阳则天命无所施。不诚无物。天命一日或息则无阴阳矣。皮之不存。何物可以动静也。非有使之一句内。天命既息矣。天命息而阴阳因旧。实所未闻。天命为万事本领。今有自行自止。不关由天命者。则天命之外。又一本领也。两个本领。各自枢纽。则造化必无此事。又理弱气强。吾惧夫气夺理位也。(此为猥笔之大拍头。)
愚按朱子太极注解曰。太极之有动静。是天命之流行也。动极而静。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命之所以流行而不已也。观此训。可晓其天命之流行。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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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乎太极之动静也。更有何物使之然耶。若如芦沙说。则太极动静之外。别有一太极也。朱子曰天下未有无理之气。亦未有无气之理。又曰一动一静。循环无端。无静不成动。无动不成静。譬如鼻息。无时不嘘。无时不吸。嘘尽则生吸。吸尽则生嘘。理自如此。(理自如此者。谓常理之如此也。)栗翁机自尔之指。实原于此矣。所谓机者。即动静所乘之机也。既言自尔。又言非有使之者。盖深明理气之流行。固自然而然。非他个物所使也。(气发之中。初不可离理看。理乘之中。亦不可舍气看。盖理气自相依附而行。即非他物所使者也。)语其本原则理气天地之父母也。天地万物之父母也。非理气则天地之化。万物之生皆灭矣。栗翁乃推本穷源。反复丁宁。使人易晓。故又剔说所以阴静阳动者理也。(上段阳之动则理乘于动。阴之静则理乘于静者。即以所乘之机而言也。下段加所以二字于阴静阳动者。即推本然之妙而言也。)此理字即指太极本然之妙也。本然之妙外。复有何所以然耶。彼所谓皮之不存。何物可以动静者。未满一噱。无足多辨。以非有使之一句。为天命之既息者。极可駴叹。何不察太极之动静。即天命之流行。天命之流行。即理气之关由。而乃发矛盾杭隉之论耶。若无流行云尔。则如是驳之或可也。而既不然则其论只妄乖而已。又两个本领云者。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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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曷尝有天命之外。又一本领之语。而乃斥之如是耶。抑以理与气对举为两本领。则合下不成说。朱子尝曰理非别为一物。即存乎是气之中。无是气则是理亦无挂搭处。又曰天命谓性之命。是纯乎理言之。然天之所命。毕竟皆不离乎气。此说亦皆出于两本领耶。(以其对举。必谓之两本领。则天不可与地对举。父不可与母对举。是岂成说乎。)大抵芦沙以栗翁之说。为骤看皮面。以自家之见。为透了原头。然反暗于理气之元不相离。而斥之曰气夺理位何也。气发理乘者。先言气而后言理。故乃尔耶。中庸章句气以成形。理亦赋焉者。亦未免夺位之目欤。彼意盖曰凡天下物事运用造作。非气之为也。理自为之。而栗翁乃谓气有为而理无为故云尔耶。然栗翁此说。亦凿凿有据。语类曰理无形。又曰气则能凝结造作。理却无情意无计度无造作。盖理气之论。细备于朱子书。而栗翁每每受用。故其指义别无差异处。在后学或有所疑惑。则平心讲质于师友固可矣。而蓦以侮慢之意赘妄之说。恁地敷衍。则此岂尊畏先贤之道乎。
 猥笔又曰贵人之出。非无车马驺从。而见之者但以为贵人出。未尝言其车马驺从出也。由此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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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动静。本是平坦语。而朱子之为后世虑周矣。注解中著所乘之机四字云云。今人(指栗谷也。或称学士。)看所乘字。有若太极漫无主张。忽见马疋当前。(以气发喻之也。)趫捷而腾上样。(以理乘喻之也。)然则是马也终是塞翁之得。非自家元来所乘腾上后事。又可知矣。势必之东之西。惟马首是瞻。呜呼危哉。又曰究厥端由。原于乘字失其本旨。骎骎致得理轻而气重。直至气夺理位。为万事本领而后已。一字之失其本旨。其祸乃至于此乎。(其文甚蔓。不能尽录。)
愚按语类问动静者所乘之机。答曰。太极理也。动静气也。气行则理亦行。二者常相依而未尝相离也。太极犹人。动静犹马。马所以载人。人所以乘马。马之一出一入。人亦与之一出一入。盖一动一静。而太极之妙。未尝不在焉。此所谓所乘之机也。(语类说止此。)栗翁气发理乘之乘字。实受朱子此意而言之也。尝自释曰气发理乘者。非气先于理也。气有为而理无为。则其言不得不尔也。此盖涣然无可疑矣。芦沙突然立异。先以车马驺从。讥朱子注解之乘字。后以骎骎致祸。斥栗翁受用之乘字。窃读栗翁之言。初无丝毫趫捷腾上底意。且绝未见乘字原头之失其本旨。彼乃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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诟斥之至于此耶。眼中非但无栗翁。亦无朱子乎。(究猥笔语脉。以所乘之机。为致祸之本。以气发理乘。为篡夺之弊。此非眼中无朱李两先生者乎。)
猥笔中许多横竖。可谓雄辩也。然其作于心而害于理者。不翅若莠之乱苗。紫之乱朱也。把理字作悬空独立之象。以气字为万古无用底物。使天下之人。都不检束其气。以复其气之本然。(栗翁尝曰圣贤千言万言。只使人检束其气。以复其气之本然。气之本然者。浩然之气也。)然则邹圣养气之论。为经传之衍文矣。其为害也。奚止充塞仁义哉。稍读圣贤之书者。可以辨得焉。故愚之浅见。不能条条剖破。而至若气夺理位。为万事本领。若是则天下更无诐淫邪遁矣。颠倒昌披。何事不有等语。呵叱先贤。无所顾忌矣。彼学得何样人理气。而背驰栗翁。若是其甚耶。呜呼噫矣。栗翁我东方夫子也。以东方夫子之说。归之诐淫邪遁。则其于洛闽嫡传何。又于自家异论何。吾先祖尤翁尝有诗云上为闽翁下栗翁。要除弊事罄愚衷。若使此等异论之弊。出于吾祖之时。则其严斥当何如哉。昔柳稷之徒诋诬栗翁。肆然以理气之论。乖悖逞说。吾先祖作辨诬疏以斥之。今猥笔不幸踵稷。而其所吓走。反有甚焉。及其篇乱。乃云所可质者。后贤而已。质之而吾所疑者妄则幸矣。苟或不妄。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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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理气何。于此益可见自家胸中。无一个尊信底先贤。而其为学。却是别立赤帜也。其墓碑铭。(勉庵崔台所作。)以理发气发曰湖曰洛。为天下道术之分裂者。顾以是欤。玄黓摄提格仲秋。心石病夫书于西岩山房。
或谓余曰。猥笔所云今人暨学士。抑非泛指时人学士耶。余应曰。子不思猥笔之题目乎。其意特以栗翁气发理乘之说。猥作贬论。故名曰猥笔也。历举太极注解乘字源头。斥去气发理乘之义。则其所指非栗翁而谁。上文今曰之曰。即今人之曰也。下文今人之人。即今曰之人也。上下文势语脉。昭著相接。虽欲掩讳得乎。理发二字。即栗翁之所尝深病。而与牛溪先生往复辨之者。不翅缕缕。则彼所谓为今日学士家一大禁避者。亦非指斥栗翁而发乎。(栗翁尝登第。故指称曰学士。今日云者。假托之辞也。彼说云我东方说理说气。何其滞也。其言大槩以混沦一块。无适莫没主张者为理。故理发二字。为今日学士家一大禁避语。而才见有段落行变化成条理者则曰气也。问孰主张是。则曰其机自尔。非有使之者。问所谓理者落在何方。则曰乘之矣。盖观于此则其指斥栗翁之意。有昭然难掩矣。)曰然则下段有曰凡此所言。干犯先贤。此先贤指谁耶。曰彼以理与气对举。为非圣人之言。巧作笔锋。张旺挥斥。既又思之。则自洛闽以来诸贤之论。并举理气者多矣。乃不得已而曰干犯先贤。极知不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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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但指斥栗翁而已哉。盖此段文势。偃然以自家之见。独得先圣垂世立教之旨。以洛闽以来理气对举之说。皆作双本领之履霜。(彼说云把气与理对举。唤作理气。始于何时。此必非圣人之言。理之尊无对。气何可与之对偶。说本原宜莫如孔子。孔子之说本原。宜莫如大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曰太极生两仪是也。十分停当。罔有渗漏。曷尝有一处对峙而双举者乎。今人才见理字。必觅气来作对偶。于是理之流行一大事。尽被气字带去作家计。所馀者只混沦也冲漠也。此双本领之履霜也。悲夫。○按大易形而上形而下。即是对举也。彼意都欲遮前掩后。凌跨古今。而乃谓理之流行一大事。尽被气字带去作家计者。郤是狂吓之言。不足争辨也。盖洛闽诸贤。实承孔子之指。著明理气。皆对举言之。则此所谓今人。亦非通指洛闽以来诸贤乎。)其突然立异。陵驾前贤。一至于此。具眼者孰不大骇而痛辨之。然究厥病根。实出于不分道器。固守己残也。亦何足哓哓然相较哉。是岁南至日再书。
说者多以栗翁书阴静阳动机自尔。专属之气。以阳之动则理乘于动阴之静则理乘于静。方属之理。然则以上下阴阳。作两截看。或有无理之阴阳。或有有理之阴阳者也。是岂栗翁所谓理气本合之义耶。盖机自尔之机。实动静所乘之机也。阳动阴静之时。气便载理而自然循环。故曰机自尔。非有使之者也。(栗翁又曰所谓动而生阳。静而生阴者。原于未然而言也。动静所乘之机者。见其已然而言也。动静无端。阴阳无始。则理气之流行。皆已然而已。安有未然之时乎。又天道策曰。阳速阴迟者气也。阳之所以速。阴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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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迟者理也。孰使之然也。不过曰自然而然尔。据此两说则机自尔之中。理已乘载。尤跃如矣。)又理乘于动。理乘于静云者。即承上句之义。以明阳动阴静之时。理虽乘载。而其动其静。是气之为也。故曰非理动非理静也。大抵气发理乘之义。当混合看了。不可以先后分界。才言气发而理便该载其中。二者初无相离也。是以栗翁尝说理气本合。欲二之者。非知道者也。若曰气发后理乘之。则固非气在此而理在彼者耶。如是看则亦与芦沙之见无异矣。芦沙以机自尔。专属气一边看。不与理关由。故所以发诋斥之论也。此不可不辨也。(盖芦沙之见。偏主理而求理于气外。故猥诋栗翁之指。)说者又云上段既言理乘于阳动阴静。而末段复言其所以阴静阳动者理也之义。此非架叠乎。余为之解曰。上段以所乘之机而言之。故曰乘于动乘于静。即就流行处论也。末段以本然之妙而言之。故加所以二字。即推本申明之意也。决无可疑。而芦沙乃断截文义。䵝昧语脉。以自尔字所以字之并用。比之魏延杨仪之乖张。其饰文巧妒道真。可谓无所不至矣。窃惧夫叔季晚学。谬中其毒也。
比见金重庵平默书猥笔后之说。极令人悸心骇目。不谓此老乃作此论也。其略曰微言大义。与洙泗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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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吻然相合。我华西先生不约而相符。先生之为先生可知。后学于先正之失照管者。当讳之不宣。岂宜张皇于世。使人不开口乎。所谓尊畏先正者。乃㬥扬其过失于天下后世也。知此则尊先正者。莫如我奇李两先生云云。窃以愚见观之。芦沙以理与气对举。为非圣人之言。乃诋斥之曰双本领之履霜者。大有违于洙泗濂闽诸训之旨。盖大易所谓形而上形而下。濂翁所谓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闽翁所谓有是气则有是理。无是气则无是理者。此皆对举也。芦沙之所聱牙。正如薰莸之不相入。而今谓吻然相合。即是自谩而谩人。欲掩其疵耳。然此非掩也。适所以彰之也。栗翁理气之辨。实阐明蕴奥。发前圣所未发者多矣。则乃其平生大论议也。今曰失照管。欲以此为过失于天下后世。何其言之妄悖也。抑亦阳尊阴斥之意耶。后学之于先正论议。或有所难晓则与师友讲质固可矣。而文之以无过中有过。㬥扬于天下后世者。是果尊先正之道乎。然则武臧纮继。皆真尊圣贤者也。此等立说。郤从心术隐微之大病中吐发矣。余曾以此老为一读书之儒。今日始知其渊源师授。乃出于开门人主理之宗旨也。宜乎不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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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翁之训。然亦岂敢如是开口乎。噫。扳援其师。骈置学术分裂之窠。而不自知其真为过失。亦可哀也已。
辨或人说
或有解栗翁阴静阳动机自尔之说曰。理气有自然能然之别。自然固不待乎能然而自然。能然又不借乎自然而能然。其本来体段。各自如此。窃以鄙见觑之。此论恐有理气二歧之病。盖理气本浑融无间。理不成独自理。气不成独自气。今曰理不待于气。则此非理徒悬空。不资乎气而自动自静者乎。又曰气不借于理。则此非气独作用。不关乎理而自行自止者乎。然则理气相对为二歧。或离或合也。此岂栗翁本旨哉。若以体段言之。则理无形而气有形。以功用言之。则理气固有自然能然之别。然自然之中。亦有能然之造。能然之中。亦有自然之妙。是以栗翁乃说阴静阳动。机自尔也。夫阴静阳动机自尔。即以理气流行处言也。气发之时理已乘载其机而自无先后。(程子曰。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又无离合。(朱子曰。二者常相依而未尝相离。栗翁亦曰。理气本合。非有始合之时。)岂可以气发理乘之义。看作气发后理始乘载耶。(尤翁尝曰。太极所乘者气机也。非于动时始乘气机也。未动而乘者。静机而属之阴。将动而乘者。动机而属之阳矣。观此训。可晓然矣。)所谓机者。即气载理之关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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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自尔云者。与天道策孰使之然也。不过曰自然而然之义同耳。今谓气之发不借乎理之自然而独能然。则气发之前。是理搭在那边而乃乘于气发之时耶。栗翁所谓理者气之主宰也。气者理之所乘也。非理则气无所根柢。非气则理无所依著者。将作甚义看耶。愚窃谓气行则理亦行。其行其止者。气之所能也。其行之止之者。理之所以也。(此与栗翁所谓一动一静者气也动之静之者理也之意亦同。)而其所能所以。皆自然而已。大抵阴静阳动机自尔之义。即以理气之关棙合而言之。故既曰自尔。又曰非有使之者也。盖理气之上。复有何物使之然乎。栗翁理一分殊歌。有曰道非器外。理与物俱。孰尸其机。呜呼太极。夫太极理也。愚所谓理气之上。复有何物使之者。实非杜撰也。乃玆谩录。将就质于博雅之君子。
论曾南丰说
庚戌夏。心石老夫病于溽暑。颓乎山窗。披阅八大家。至曾子固答王深甫论扬雄书。辄掩卷太息曰。怪哉子固之论议。鄙哉子固之见识。盖箕子殷仁也。被夫子之衮褒。扬雄莽大夫也。见晦翁之笔诛。其界分之忠与不忠。如霄壤之悬绝。非禾莠之难辨。以子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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儱侗䵝昧。何如是之甚也。其文学之不正。推可槩矣。雄之仕莽。果合于箕圣之明夷也。则抑亦以新莽同归于周武耶。以法言一视于箕圣之洪范耶。以美新文比拟于元圣之洛诰耶。假使子固生于莽大夫之时。则吐文美新。必争先于雄。而与纪逡两唐。比肩于莽朝也无疑矣。噫嘻宋朝。文教之兴隆。人物之挺生。不可与汉唐同日语。而见义立论。往往有咈于春秋正一统之严。如帝魏贼汉之笔。王霸并用之论是也。固不免千古弹评。而又有此右袒莽臣之说。遂以雄之仕。比之孔子无不可之义。而末段仍曰巩自度学每有所进。则于雄书每有所得。又曰雄处莽之际。考之于经而不谬。质之于圣人而无疑。噫。于此尤可见尊信莽大夫。不下夫子之圣也。窃为子固。咄咄无已。子固若生出于朱子之后。得见纲目正例。则必不敢肆发这个论说。以贻万世清名之士所讥笑矣。宜乎吕申国告于神宗曰。巩行义不如政事。政事不如文章。故不得大用也夫。
讨五贼文(乙巳十一月十五日)
粤自剖判以来。君臣分义。如天地之定位。不可踰越者也。其在微虫。尚或不昧。苟名为人。岂沦灭此义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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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义沦灭则天地不得为天地。人不得为人。而微虫不若也。近见京城申报。所谓齐纯,址镕,重显,完用,根泽之五贼。实天地间沴气所钟也。呜呼。乱臣贼子虽曰何代无之。而宁有如今日此辈之大憝乎。渠以 宗室懿亲乔木世臣。宜图报 国家。同其休戚。乃背吾 君厚恩。甘逞媚于仇敌。卖 先王旧国。肆济私于伪约。引宵小而紊乱 朝廷。招外寇而胁迫 大内。盖君臣灭分之变。莫此其极矣。缓急叵测之祸。亦由是而起矣。五百年 宗社。危如缀旒。三千里生灵。将无完卵。言念及此。孰不饮泣而沫血。呜呼烈哉。赵闵二忠正之殉节。寔出于 主辱臣死之义。足以震耀宇宙。声动万国。我小中华彝伦常纲。幸赖而不坠矣。噫彼五贼。罪犹浮于靖康之六贼。即国人皆曰可杀。欲食其肉者也。尚此假息于覆载之间。怪哉皇天好生恶杀之德。何偏施于此等凶逆欤。春秋之法。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惟我士林。一国元气之所萃也。岂可挫于邪氛而不遵春秋之法乎。今若寂然嘿然。恬无忠愤之激。则便同五贼之心肠也。 列圣朝培养之风。吾平日讲习之义。固安在哉。乃玆通告于八域诸章甫。亟须齐声奋发。攻讨五贼。使之就戮。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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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于各公馆。缴破彼寇之胁约。巩固我 邦家之基本。则天下幸甚。万世幸甚。
见闻杂录
我东之以小中华见称于天下者。实由衣冠文物之盛也。不幸近年以来。兽蹄鸟迹。交接跳梁。礼俗坏败。所谓衣冠。只是袖窄周衣。指长矮笠而已。至于襦裤。仅仅贯臂而纳股。全不成制。便是服之妖也。妇女上衣甚宽伟。如昔日男子之制。此固阳衰阴盛之兆也欤。
男子所著行縢。即礼服所属也。小学偪屦注。偪斜幅也。如今行縢。盖行縢自足至膝。所以缠束股衣。以整仪表者也。时人谓之衍服。多不著。骇俗莫甚。且居家。多有废冠露髻者。颇无庄束底意。田氓樵牧。犹可恕也。而所谓读书种子。是何貌样耶。夷虏之风。骎骎然坏了礼俗。无所不至。曷胜痛叹哉。昔者汉高祖使陆贾至南越。佗魋结箕踞而见之。(纲目注。魋音椎。结读曰髻。椎髻者。一撮之髻。其形如椎。)贾曰。足下中国人。今反天性弃冠带耶。盖无冠而露其髻。即是夷俗也。今东表人士反其天性。类多如是。此岂非叔世运气之所关耶。
嘉庆戊午年间。我国使臣入中国。阁老奏请朝鲜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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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清主答曰彼尽忠事我。无罪问罪。非王者之道也。且朝鲜自箕子以后。称礼义之邦。衣冠文物。模仿中华。我虽一统天下。犹未免为夷狄。以吾邦之人。著吾邦之衣服。事理当然。何以枉己而屈人乎。此等事勿为提达。清主此言。即渠祖创国之初意。而能不讳夷狄之名。谁不赞叹也哉。
按高丽四百年。未尝杀一谏官。论者以为享国之久以此也。此与宋朝二百年。不杀大臣。可谓并美。而谏官不死。尤为难事。
元之姚枢以华人而事夷。虽曰以道自任。终未免为失节之人。许衡师事伊人。故亦仕元而失其身。盖未得传授之正故也。若金仁山(履祥),许白云(谦)隐居洁身。如晨星之孤明。此则得私淑于朱门者也。黄勉斋以朱门嫡传。传之何北山(基)。北山传之王鲁斋(柏)。鲁斋传之金仁山。仁山传之许白云。其学问渊源之正脉不如是。则同归许衡之窠必矣。
欧阳公曰。视其所好。可以知其人。此诚格论也。今人弁髦礼义。但好财利。是故世之士夫家子侄。多行市井商贩之事。少无赧色。力未能贩资本者。辄得异国人债钱。利上加利。必报偿而犹未了。则被困辱颇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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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身败家者。不可数计。傍观者足以惩毖。更不与异国人交涉。而溺于贾利。茫不知戢。欧阳公所谓视其所好。可知其人者。于此尤可明验矣。若其所好。稍在仁义。则其心之陷溺。宁有是哉。使士夫家子弟之入学者。必先求义利之辨。以定其趍向然后。庶不染于市井之习。
今之人徇私欲而忘天理。全昧人兽之别。而自陷于无父无君之域。此岂非朱子所谓贼边人乎。
朱子答王近思书曰。君子事亲之诚。但能笃志力行。使人谓之君子之子。则其为亲荣也大矣。盖此训实为万世为人子者之劝励也。
朱子答刘君房(元城之孙)书曰。来谕以未有世其禄为忧。此则贤者虑之过矣。先德遗风。具在方册。有能诵其言行其行。不替其志节。则所以世其家。孰大于是。噫。若使我国乔木世家之后裔。皆得见是书而诵习之。则庶几稍知其守志节之为贵矣。然则安有叛逆之徒缔结成党。酿成今日 宗社颠覆之祸也。近世宰相。多不用读书人。惟以财货为治政。故其祸乃至于此耳。
闻一自合邦以后。前日执政诸大臣。废陛见之礼。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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蔑君臣分义。称 当宁曰国长。或谓以大监。盖天地开辟以来。宁有如许怪变乎。所谓合邦之说。虽缘国小力弱。被岛夷之胁迫而然也。然八域之凡有彝性血气者。固皆含冤欲死无地。噫嘻痛矣。彼食禄世臣。甘心遗君。沦灭纲常。乃至此极。其可曰人类种子乎。蜂蚁之昆虫。犹知有君臣分义。如彼之类。岂非昆虫不若者乎。
锦山知郡洪范植。闻合邦之变。自缢于府后松林而死。在昔龙蛇之乱。殉节诸贤。战亡义士。多出是郡。而今于国破君亡之日。郡守之立彝扶纲又如此。其邑运之古今特异斯可知矣。益山居郑部将东植。亦闻变后放声痛哭。夜不就寝。燃烛达晓。手写讨逆文。遂发行入全州府。以讨逆文投示按使李斗璜。登拱北楼。正衣冠。北向四拜。结项陨命。府中吏民男女。皆奔走咨叹曰。忠哉此公。义哉此公。及其返柩之日。夹途而迎哭者。连衽成帷。盖郑部将尝尊慕圃隐先生贞忠大义。自号曰慕隐。竟能杀身成仁。文文山衣带赞所谓庶几无愧者非耶。
前秋合邦之让与敕谕。决非出于 上意也。苟究其由。非一朝一夕之故。而专出于伥鬼诸贼之手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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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彼酋大乐之。设宴会于军中。又招集我郡国耆老。称以恩赐。各授货标。自警察署通函请余而终不往矣。日兵出来诘问曰一郡诸老。皆入署受标。而公独不来何也。答曰。非义之财。非吾所望也。是以不入去耳。日兵谢曰儒者之事似然矣。退归。其后连又换面出来。诘问不已。余以诗示之曰。财上分明是丈夫。无廉无耻岂人乎。惟吾老物知廉耻。匪义丝毫不近躯。日兵又谢而去。明日一伍忽又出来。加之以困辱曰终欲不受则可往警察署明言之。家儿在傍答之曰。吾老亲靡宁中难强出入。且虽入去。既备言所志。复有何言乎。彼竟欲胁迫驱之。儿子曰。吾当替行。振衣而出。彼遂追出。夜深后儿还而告之曰。警察署酋问以何故入来。答曰为老亲欲陈事情而来。彼署酋乃曰公为亲之诚。殊可钦叹。而公之老亲。不量时态。终持顽古之心。然则徒害无益矣。公归而善告。以为回悟。岂不美哉云云。余闻之辴然曰。彼以区区非义之物。岂能夺吾之志乎。近闻连山士人李学纯以不受货标事。被日兵之拘执。饿死于狱中。其志诚可尚矣。盖彼酋此举。勒取我国。而欲以货利甘诱我国之人。臣民所处之义。只牢却不受。而固其志洁其身。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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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山,许白云可也。以立节之义言之。则办得于前秋合邦之初。为十分当然底事。故余于洪锦山,郑部将之死。深叹其忠烈而恨不作许远之鬼矣。
追识
昨秋七八月之间。自彼国询探我国之未嫁女。将欲结婚。讹言喧腾国内。无论班常贵贱。皆以嫁娶为急忧。不择材而定婚。不卜日而行礼。或有年纪未满十岁而成婚者。若无备仪之力。则暮夜徒行酌水之礼。人心大为骚动。潜相嫁娶者。亦自兵站所遣土倭调查。或有逢辱之弊。万古往牒。宁有如许时节耶。幸未几何而讹骚少熄。风浪始定矣。
昔我叔父立斋先生每岁除夕。挑烛端坐。诵庸学序及西铭敬斋箴等文。使家众肃然无諠哗之声。此乃家庭传来规范也。余亦习于耳目。每当腊晦。辄诵大学序古人箴铭等。以为饯岁滋况。至于庚戌之腊晦。神思飞越。无意作声诵读。而若过此岁。则即是鲁叟之年也。以余𩥫驳下愚之质。奚由得此。且值玆板荡时节。顾有何生世之乐乎。屈左徒长年度世之愿。尽诡妄矣。
闻前秋合邦之初。松江后孙郑正言在键伏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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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溪后孙李承旨晚焘饿而死。其志节之卓异。尽无愧为古家后裔也。
彼酋又以爵帖攽馈我 朝文荫诸大官。金判书奭镇独不受而饮毒死之。卓哉方可谓乔木世臣也。辛亥元正。心石老夫书于西岩山房。
戒子侄书(壬辰冬)
唐柳玭有言曰名门右族。莫不由祖先忠孝勤俭以成立之。莫不由子孙顽率奢傲以覆坠之。夫忠孝勤俭者。万善之源而成立之本也。顽率奢傲者。百恶之宗而覆坠之由也。是以为善之人。日趍于高明而天必报之以福。为恶之人。日沦于污下而天必报之以祸。然则人之所当勉者。果非善乎。人之所当戒者。果非恶乎。噫。人而不学。心地茅塞。识见茫昧。不知所当行之路。必须著力于学问上。矻矻孜孜。不废格致诚正之工。乃可以万善必成。百恶必去矣。汝等念之戒之。
书示族侄洛宪(庚戌)
人家子弟多失先范者。皆由于不能固穷以误一生。可不戒哉。此是文正府君赠丈岩郑先生语也。为法门后承者。固当拳拳佩服。
示子侄孙
文正府君尝有训曰儒术所向。只在孔孟程朱道德学问而已。世虽有升降污隆。儒者舍是而谁向哉。舍是则非儒者矣。见今夷狄乱华。禽兽齧人。儒者之道学。几乎亡矣。汝辈切勿以时俗动心。益思先训。不失旧规。即是不忝所生也。戒之勖之。毋怠毋忽。是望是望。壬子上元日。书于活山山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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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源亭会讲条约
   岁丙寅春。余与外从金圣礼及族叔致坚甫诸益。结茅栋于稽山之南马耳之北七瓦洞。会讲朱先生书。翌年春。移构于武夷峰下柳溪之浔。盖取山名之不偶也。读此书于此山。尽非乐事乎。遂扁其亭曰溯源。逐日会集。不可无饬躬砺志之规。依栗翁隐屏学规。立约如左。居是亭者。宜遵行毋违哉。
一。约中人。自开讲日。抱先生遗书。逐日会集。严立课程。会时相揖而迎。以齿序坐。务相和敬。讲讫而归。亦相揖而送。
一。揖迎定坐后。乃启方册。端拱肃容。如在严师之侧。循序轮读。各自专心致志。务穷义趣。毋得相顾笑
心石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57L 页
谑。
一。疑义不有己见。必烂相商确。不能自解者。考诸劄疑。通而后已。且看到工夫上紧切处。必选写于册子。以备遗忘。
一。对卷时毋少放心。跛倚之态。怠慢之气。一切屏去。且于休息之顷。勿戏谑勿諠哗。只作文字义理有益之话。若荒杂怪神及市井鄙俚之说。不可出诸口端。至如妄论时政。方人长短。皆妨功隤心。亦切宜戒之。
一。几案书策笔砚之具。皆整置其所。毋或杂乱不齐。
一。早会暮散。不违规定。或风雨中阻之日。各在其家。勿为慢游。习诵旧讲之书。齐会后。各诵一篇。若有不通者。举白罚之。
一。起居造次之际。不失其仪。专务持敬。毋得以亵服自便。虽盛暑。衣冠袜履。亦不可释脱。
一。若有在会谨饬。归家惰慢。无所顾忌者。必相察规之。用尽责善之道。
一。午饭自约中轮具一箪食以来。众共疗饥。俾省各自来往之弊。惟以攻苦食淡为心。
一。若有宾朋之经过者。拜揖寒暄外。毋事閒谈。亦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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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讲磨。
阳南乡约节目(阳南。沃州之一面。)
   凡乡之约有四。一曰德业相劝。二曰过失相规。三曰礼俗相交。四曰患难相恤。此本出蓝田吕氏。而朱夫子尝增损以行之。后来诸贤。亦多仿行。盖导人善俗之方。莫美于此。故遂酌古通今。以立条约。众推有德望文行者与有风力知事者。差定各任。(都约正,副约正,约有司各一人。直月,色掌各几人。各洞又有统长。)置三籍。凡愿入约者书于一籍。德业可观者书于一籍。过失可规者书于一籍。约有司掌之。(直月每月以德业可观者。过失可规者。告于约有司。书于籍。待会集日。乃告约正。)
一。孝事父母。敬事长上。友于兄弟。睦于亲戚。勤教子弟。务读圣经。择交朋友。必从善行事。
一。老少尊卑。各有序行。不踰名分。士农工贾。各守本业。勿失故常。若异教不经之事。一截勿犯事。
一。志守廉介。行勉忠义。畏法令。不失规度。谨奉公。勿愆租赋事。
一。书册农器。互相假借。使书农之穷乏者。不失其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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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务广施惠。抚恤孤弱。为人谋事。为众集事。能尽诚恪。若非理非义之事。切勿干犯事。
  右德业相劝之目。同约之人。各自笃修。互相劝勉。会集之日。以记善籍。示于约正。相与推奖其能行者。以警励其不能行者。
一。酗酒赌技。构诬斗讼。并一截禁断事。(若有犯此三过者。直月告于约有司。书于籍。以为会集日论罚。)
一。或有陷于外诱。浸染异教者。自约中以义谕之。必使改革。若靳改则不待会集日。即告于约正。割名出约事。
一。行不恭逊。言有造讪者。自约中必规责。使之谨饬事。
一。游戏怠惰。不有职业者。自约中戒之诲之。不听则书于籍。待会集日。众规之事。
一。或有诱人子弟。构虚骗财者。齐声揭罚。即为出约事。
一。或以挟杂不正之事。多率成党。私自作弊者。别般施罚。即为出约。又禀官惩治事。
  右过失相规之目。同约之人。各自省察。互相规戒。小则密规之。大则众戒之。若不听则会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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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直月以告于约正。约正以义理诲谕之。谢过请改则使有司书于籍以俟之。若争辨不服者及终不能改者。割案出约。
一。冠昏丧祭。各从礼制。或有乘丧嫁娶。暮夜偷葬者。必纠察禁防事。
一。尊卑拜揖。不违礼节。每岁时。少幼必拜候尊长。或临事难决。则请告于长老夙望。听其可否事。
一。哀庆婚葬。随力相助。而或过时不婚。过时不葬者。自约中别加救助事。
一。有孝友异行者。别般施赏。又闻官褒奖事。
一。约中老人八十以上。折契物赠岁仪事。(契物有不赡。则虽一升米一斤肉。必具送。)
一。吉凶大事。器用仆使。皆有无相假事。
  右礼俗相交之目。同约之人。互相纠正。毋少慢忽。则习俗可成美。直月,色掌迭察其勤慢。以告约有司。书于籍。为会集日赏罚之具。
一。若有患难之急。则同约之近者。先为赴救而告于约正。约正使直月色掌遍告约中。纠集而程督之。以为救恤事。(若遇火患则求聚家材。助其结构。若遇贼患则合力追踪。探觅失物。)
一。若有疾厄。则相问医药。以为济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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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约中或有劫略寇夺之患。出于不虞。则虽暮夜仓卒。闻警即赴。合力救免。如有无故不参之人。各其洞摘发削录事。
一。或被人诬枉。不能自伸者。自约中发明以救之。如有循私爽实之弊。则会集之日。当论罚事。
一。邻里或有缓急。虽非同约。而亦当救助事。
  右患难相恤之目。同约之人。必一心合力。不犯违慢之过。凡如约者。有司皆书于籍。以告都约正。取次差任。
以上乡约凡二十二条也。每岁春三月秋九月朔。同约之人。待其约正指挥。皆会于书堂。(或择其宽閒处。)设先圣位(先圣至圣文宣王。)于堂上北壁下居中南向。设先师位于东西壁以配之。(先师兖国公颜氏东一西向。郕国公曾氏西一东向。沂国公孔氏东二西向。邹国公孟氏西二东向。濂溪周先生东三西向。明道程先生西三东向。伊川程先生东四西向。晦庵朱先生西四东向。)并用纸牌设位。约正以下皆降阶下再拜。约正从阼阶升堂焚香。降阶与在位者皆再拜讫。序齿分东西向立。行相揖礼。礼毕执事升堂。撤先圣先师所设位。焚纸牌。更设坐席。执事乃降。引约正自阼阶升堂。副正以下诸任随之。引约中年最尊者。自西阶升堂。次尊者及馀人皆随之。以齿序立。行拜礼于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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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约正答拜。又行拜礼于尊者。尊者答拜讫。各就坐。(约正坐堂东北壁下南向。年最尊者坐堂西北壁下南向。副正以下诸任。次约正之左南向。地陜则曲坐西向。次尊者坐最尊者之左南向。馀人曲坐东向。)直月抗声读约一过。副正推说其意。使约中诸人。晓解惯通。(约中小民有不文者。则用谚文翻誊以谕之。)有司以记善籍记过籍纳于约正。约正谛视之。询其实状于众。无异辞。乃命直月读记善籍一过。各随其善。称赏褒奖。又命直月以记过籍遍呈。在坐各默观一过。约正随其轻重。警责论罚。依约条施之。既毕乃食。食毕少休。复会于堂上。或讨论经史。或辨说义理。使约中子弟肄业者。讲诵圣经一篇。(二十岁以上讲四书。二十岁以下讲小学孝经。)至于世俗鄙俚淫亵怨怼神怪邪僻之言。则切勿出诸口。只务整肃雍容。若有违规者。直月辄纠之。至晡复行拜揖礼。乃退。
 阳内阳南二坊。肇自甲午春。刱设乡约。定其节目。未及行而匪徒之乱蜂起。人心涣散。风俗坏败。地主(安东金奉圭。)又见递。约遂废弛。翌年秋。新侯金命洙纳其册子。见而嘉之。且序而奖之。仍使一乡之十坊皆遵行。以励颓俗。甚盛举也。噫。约之废兴。乃有数存者如是。盖此乡中此坊之刱设。实为河于海矣。是岁八月之十九日。约会始成于资风书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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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者众。皆书于籍。然阳内南之前合后分。亦从时宜也。惟我同约之人。苟以刱设之心。终无改易焉。则释回增美之化。亦将庶几矣。盍各勉旃哉。乙未约会日。宋秉珣识。
万东庙享祀节目
一。甲戌复设时。自 朝家降祀典。只令本道观察使差定道内守令为祭官。而士林不得主管。至于戊申。祀典不降。还付士林。故士论齐发。以立条约事。
一。祭享日字。以每年春秋季月上丁为定事。
一。凡祭需享仪节次。一遵遂庵先生已定之规事。
一。推士林中有重望者一人。为都有司。而 庙中凡事。禀问而行事。
一。择本道内公正解事者一人为庙司。又择明敏勤干者二人为掌议。又择二人为色掌。而 庙中凡事。实心奉行事。
一。春秋祭需所入。以四百两为定事。
一。享祀时供馈。惟祭官及任司人外。切勿许入文簿事。
一。各道择出道有司一人直月二人。专管该道指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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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每年春秋祭享时。各道择儒生二员。趁时起送事。
一。朔望焚香。虽非遂翁所定原规。而更定仪节。特为审察 庙内虔奉与否事。
一。祭享需所馀。置于监官所。以供每月焚香费事。
一。虽非祭享时。士林有欲奉审者。亦宜赞唱瞻拜事。
一。都有司无故不得擅改。馀外任司则每年改差。而著实勤干者。不必依例事。
一。本道助金。殖本于华阳所属诸洞。以三分利拮据事。
一。他道助金。该道任司人亦以三分利。著实拮捃。享祀时以二百两前期二十日输送。毋有渗漏之弊事。
一。皇庙享事所重自别。但受其自愿出义者。决不可强责。如有凭藉弄奸者。自 庙中论罚事。
一。出义者姓名。录成一册。置诸 庙中。以备他日考据事。
万东庙祭享事。轮告门中文。(己酉正月十日)
呜呼。神州陆沉。世不识帝王之统久矣。藩邦再造民。永忘 皇朝之恩可乎。剥卦以上九为兆。麟经以尊周为大。窃伏惟 万东庙。实两皇帝妥灵之所。而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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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子苦心之刱。依制于茅屋之祭昭王。有光于桂郡之祀虞帝。岁荐精禋。庶报 帝德。不幸中撤。深慨众遗民之无寓慕。匪久复新。仰叹 大圣人之有弘度。笾豆秩秩。襟绅秋秋。礼义赖而不坠。仪文永其休明。柰之何蹄迹纵横于中国。竟焉使纲纪斁沦于小华。乃至于今。祀典不举。 朝令还付士林。旧章尚传。草野弥切风泉之思。庸赍腔血之忱。惟我尤翁云仍。先发峻议。凡玆东表衣冠。岂无共事。勿委托于世道而沁沁泄泄。幸顾諟于祖述而拳拳孜孜。阴邪自销于中。阳复可占于此。后承苟或无心。先灵应不瞑目。敢以粢盛之需。分排诸派。亟协多少之力。罔废缛仪。各须惕念。千万是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