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壶谷集卷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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壶谷集卷之十
 序
  
壶谷集卷之十 第 178H 页
负暄堂金公文集序
在昔大猷之世。公道行而俊艾登。朝廷有汇茅之吉。岩穴无遗珠之叹。降而后也。用舍循于好恶。荣辱判于向背。则彼穷居自守之士。虽有过人之行。高世之才。而顾不肯与俗俯仰。往往怀抱利器。甘枯槁老死而不悔。若近世负暄先生金公。岂非其人欤。公以赡敏之才。加笃实之工。尝筑土窨爇松铃。俛首读邹书数年不彻。出而书之。宏肆滂沛。而未尝苟为险棘语。诗亦冲澹浑成。不待用意而自然人不能及。商洛之间。古多文章之士。而一时儒林大小文字。咸出公手。公之于文。其为当世钜公可知也。公事亲有至行。病致忧丧致哀。笃于友于。尝以不能效古人同居共爨。为平生恨。雅性廉洁。虽微细事。苟知其非义。硁硁然不为。家贫糁粝不充。晏如也。少举进士。名声藉甚。袒免之亲。布列台鼎。而公介然自守。终不少贬以媒进。方且做文章角时论。直触忌讳。不慑不挠。毕竟坎轲以终身而不恤也。尝取宋野人负暄之语扁其堂。以寓𤱶亩不忘之意。公之律身制行又可知也。公平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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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不释卷。杜门潜玩垂八十年。穷河洛图书之蕴而为覆绎书。讲日用仪文之变而有礼疑辨。以及天文地法田赋兵家律吕算数之类。亦皆究其说而臻其妙。其博学深识。又非世俗所谓能言之士所可几及也。先师湖上先生尝状公言。公以孝友为行。敏健为德。识足以阐幽。才足以有为。文足以贲饰王猷。斯可以得公之蕴。虽其穷通得丧。不足加损于本分。而使公经世之具。卒老死林下而不少试焉。则岂不重为世道憾也哉。公平生著述甚多。间为郁攸所燬。五世孙佑良收拾烂脱之馀。编成三册。将付之剞劂。不幸未就而逝。其孤上舍显奎。以其先人之意。来请弁首之文。不佞盖尝读公之书而闻公之事行颇详。窃不胜其区区景仰之私。遂不揆僭率。略书所感于心者。以成亡友之志云尔。
涵碧先生柳公文集序
余少读汉书循吏传序。称董江都以经术润饰吏事。尝窃以为董子有大焉。吏事特其绪馀耳。然而董子官不过郡国相。而道不行于时。可见者吏事而已。遂以云尔。要之此非所以语董子也。吾宗有故掌宪涵碧先生柳公。通经学古。涵淹种绩。早擢上第。留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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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数十年。久而乃调。率又居外。前后凡佐幕者二典州郡者五。而亦久不过四考五考。逮其入台省则已老矣。求去甚力。优游田园数年而终。其所学固十不能一二试。公又未尝以学自居。而其施诸州县。惠爱廉平。较然有治理效。是以世之论公者。往往以汉世良二千石目之。而不知其原本于经术者固有在也。是则又不特孟坚之论蕫子而已。若是者又何足以知公哉。盖公家世以儒学相传。至叔祖拙庵先生。以布衣抗章忤时论。穷居教授以自乐。时则有李孤山先生从之学。实大其传。公又自少从李先生学。得以私淑而传习焉。先生嘉其笃志。奖许甚至。既又走谒丁愚潭先生于法泉。得于观感者为多。而丁先生亦深叹其奥于经旨。其平居仪貌端严。自敌以下。不敢有戏言于座。在官亦不废看书。以心经近思等书。日作课程。又手写自警编。置几案以自观省。盖无一日不学。亦无一事非学。而顾不肯拾颔颊做模样。恂恂乎与众同行。而行己接物之际。自有默契焉者。此殆有得于古人为己之旨。而其见于政令施为之间者。无一不本于是。则龚黄之化。冰檗之操。未始为公之至也。惜乎。怀珍而试璞。敛实而做糠。使学道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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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泽。专而不咸。固已为世道之憾矣。若遂谓斯可以了斯人而不知有尊足者存。则其于公又不已远乎。尝闻湖上先生称公学力不可诬。其必有以真知之矣。昔濂溪周子仕于州县。人见其政事精鍊。以为宦业过人。无有知其学者。唯程太中知之。事固有相类者。呜呼欷矣。公性不喜著述。间有所作。亦毁其藁。不许子弟收拾。只诗文杂著若干篇。类皆典雅平淡。绝无险怪浮艳态。真仁义之言也。公既退閒。修葺园亭。秉拂其间。诱掖一方后进殆彬彬焉。及公殁。诸生既岁一相率而祭于墓。又配食李先生之庙。以寓羹墙之思。今鸠材募工。发箧藏而寿诸梓者。又其孙曾也。亦可见德教之入人者深矣。工既始。来索所以弁其卷者。顾不肖眇末。何敢当是寄。盖辞之固而不获命。则因伏惟念王父慵窝公。于公为从祖昆弟之子。实后先同升。而德学出处。大略相似。追感先故。义有不敢终辞者。遂不揆僭妄。略叙公始终行治而必本之于问学。窃自附于微显阐幽之义云尔。
松坞李公年谱后叙
日。延安李寅龙。袖其先祖松坞先生实纪一通。来示余曰。先祖平生事行。粗有本末。而世代寖远。遗文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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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殆将泯没而无徵。是为子孙无穷之恨。间窃收拾诗文若干篇。既又编成年谱。将付剞劂氏。敢烦门下一言之重。余辞谢不得命。敬受而读之。其中窃有所感于心者。公尝言志于堂父观察公曰。稽古圣训。律身制行。是侄之愿。而章句末艺。专务进就。非侄之心也。今夷考其事行。真可谓不负斯言矣。盖公少时傍治举业。屡捷乡解而辄不利于省试。遂谢绝场屋。沉潜于四子六经濂洛关闽之书。内则以五峰为叔。南溪为弟。互相博约。日月征迈。外则与西厓柳先生道义讲磨。既不分于外慕。所以真工益专。资于有道。所以造诣益精。其居家孝友之笃则乡党交称。是所谓人无间言者也。临乱倡义之迹则忠愤忼慨。是所谓不识何状者也。牧民循良之治则口碑相传。清风如昨。又所谓存心爱物。于人必济者也。原其问学之精专。行业之醇备。固已基本于言志之日。而幽兰自馥。皋鹤日闻。则望实之隆。诚有不可掩者矣。及其朝野交荐。 召除重沓。而百里 恩命。兄弟同日。则人莫不荣贺。而公犹自视欿然。不渝东冈之志。暂就东邑而旋赋归。再授南郡而谢不赴。卜筑南溪。皓首穷经。从容于诗书礼法之场。优游于山水寂寞之滨。其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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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远韵。足以廉顽而立懦。视世之浸淫名利。卒之无闻而死者。其得失贤不肖。为何如哉。于乎。今距公之世二百有馀岁矣。虽其诗文寂寥。不足为泰山之毫芒。而冲澹温雅。蔼乎有德之言。至其事行本末。有一部状行。足以传信于百世。而年谱所载。又极详备。使公平日内重外轻之志。乐道行义之实。一开卷如指诸掌。云仍诸君。所以追远阐幽之诚。亦贤孝哉。抑有大焉。诸君又能绍述家学。读公之书。志公之志。行公之行。使人称之。其为阐扬。孰加于是。诸君其勉之哉。
罗州丁氏族谱序
丁君台赫。以草谱一沓来示余。且索所以弁其首者曰。吾丁氏来自中朝。殆遍一国。而居花山者。以观察公为开基中祖。公当 英陵盛际最著称。居于是。葬于是。子孙环墓而居者。今十馀世。往者既相与伐石。峙于隧矣。又谋所以修谱系。顾力不能广。欲祖观察公而只谱花山之族。是不可以无序。敢以累吾子。余曰否否。无以谱为也。凡谱之作。所以萃其涣而反其本也。是以程夫子曰宗法坏则人自不知来处。流转四方。往往亲未尽不相识。骨肉日疏者。只为不相见。情不接。管摄天下人心。使不忘本。须是明谱系。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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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家。守乡井数百年。同里闬十馀世。宗毁而慕愈切。服尽而情弥洽。相与眷顾瞻依于松楸咫尺之地而不忍去。则其于反本而收族已笃矣。何事于谱乎。如不可已则吾闻华宗之居原江者。奕世簪缨。居湖南者亦甚繁衍。而既居远罕接。几乎喜不庆忧不吊。是则政不能无待于谱以免涂人之归。乃反略而不收。自为一谱。殆非古人合族之意也。丁君作而曰谨受教矣。然死徙不出乡。周之制也。而周礼奠系世辨昭穆。掌于小史氏之职。是谱不必为离居而作也。且古者有以王父字为氏而自别为族者。故如眉山苏氏之谱。只及于高祖。而曰详吾之所自出。是亦一道也。敢终以请。余曰然。子欲仿苏氏古事则请又献愚。昔苏氏之作谱也。为亭于祖庙之侧。命之曰族谱亭。岁率宗人拜墓讫。列坐于亭。告之曰凡在此者。厚骨肉敦孝弟。谨礼节励廉耻。有不然者则族人相与恐之曰无乃得罪于吾谱乎。吾子固亦有见于斯乎。丁之氏于罗州。今千有馀年。代有衣冠。式至于观察公。则又迁基奠业。垂裕深笃。其后圭组不绝。勋忠间作。非积累之厚而能然乎。其发固未艾也。子之归。倡率宗人。交相饬勉。登丘垄而僾然乎羹墙之感。开谱牒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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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然乎孝睦之心。同居益尽其欢洽。远者亦无至于忽忘。则谱亦不为无助。族又未始不合也。于以嗣先业而振陵替。将亦在此乎。丁君曰诺。惟惧不堪。敢不归而共勉。遂次其语。为花山丁氏族谱序。
壶谷集卷之十
 记
  
学窝记
处士达城徐公。治第于青凫东二十里。名其室曰学窝。日处其中。以书史自娱。是为东走周王之冲。因而得尽交一时之骚人韵士。以博其问学之趣。东西行过其庐者。呼以为仙乡主人。予后生时亦尝一拜公于是窝。窃覸其持己端重。接人款厚。可知其中有所事者。归来倾慕。思又一鞭东为。再叩仙庄。而公已奄然不少须矣。则又为之东望喟然而悲也。比年以来。幸而与其子若孙游而好也。始得益闻其所不闻。而于其名窝之意。尤有感焉。公之居是窝也。挹周王之秀拔。据午郊之旷远。与夫澄渊峭壁之胜。皆是窝之玩也。于斯数者皆不之取。独拳拳于冷淡无味之一学字。以之颜其署而常目之。其意亦实矣。盖公自幼聪悟善学。学于厚庵丈人。博之以经史。约之以小学。至老白首一以是自程。居家而笃伦理。处族而乐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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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谨租赋为民望。奉蒸尝尽诚敬。以其暇日。问桑麻莳花药。徜徉于岩洞阡陌之中。则向所谓秀旷澄峭之胜。皆足以助发情趣。而不特为景物役而已。公之所以为学者。其又实矣。嗟夫世教衰。学随而废。例以为高远不可几及。一有以是而自名者则曹起而笑之。殊不知此事为自家家常茶饭。而三代之时。无人不学也。善乎近世金川沙先生之言曰白首而抱小学不为晚。童子而学圣人不为僭。然则公之以是自名其室。亦何遽有摽高揭己之嫌。虽世故所夺。年又不永。不能极其志之所欲学。而其平生蕲向慕望之心。亦足以当是名矣。又何嫌乎哉。公晚年语其子曰余不幸早孤失学。为平生恨。若曹勉力焉。因令游学。方斤斤图无废先人绪业者。既以龟翁金侍郎所书二大字扁之楣间。间又属余为记。余虽未尝学。然尝闻学之道。以为己向里为贵。向里则切。为己则实。固无待于己。不然则虽有记。亦墙壁上虚文耳。其于前人命名之意。不亦辽乎。既辞不获则辄书所感如此。以寓前日未及再叩之恨。而又重致意于务实之地。庶几为承家嗣学之一助云尔。
动悔窝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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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凫。古山水乡也。今冥崖邃壑之间。往往有隐君子之居。而安德县之东南六七里。有所谓瑟谷者。即赵处士相述之所占也。处士为人。恬静少求。穷居自适。日以书史自娱。尤深于易。尝取困上六之辞。以动悔名其庵。间独求记于余。余惟处士著静四十年。是将以动而药之。今反以为戒乎。且夫困之动悔。乃处己乖当。缠葛藟履臲卼而动不动便悔者也。处士之贤。亦岂有是哉。特以天下之悔。皆生于动。非惟困之上六为然。故姑借而寓戒尔。然则内而思虑。动之几也。外而云为。动之著也。于其思虑之微而精以察之。于其云为之显而一以守之。则庶几虽动而鲜可悔。虽悔而鲜更悔。吾知处士用易之工。于斯密矣。然此特就动一边言耳。若极其全而论之。动静相须。不可相无。而失宜而悔。动静未始有异也。处士习静已久。而一向厌动。吾恐其或归偏枯而将不胜其可悔者矣。且须从事于裒多益寡之工。使动静相涵。体用全具。然后方可以寡悔。寡之又寡。以至于悔亡而贞吉。则处士用易至是而愈见其密矣。处士其亦有意于斯乎。余固喜动而善悔者也。会将匹马东为。访处士于动悔之窝。因讲动悔之义而且求药焉。姑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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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妇权氏 旌闾碑阴记
呜呼。此烈妇权氏闾也。安东之权。系出太师。持平璟五世孙烒。娶黄海月后孙润夏女。以 健陵戊戌生烈妇。在室以孝顺名。二十二归于士人宁海申吉焕。夫妻相敬如宾。奉舅姑有过人行。夫疾病。妇沐浴祷天。求以身代。及夫不起。无过哀容。以慰舅姑心。朝夕馈奠。亲视馔品。晨夕辄止不哭曰礼孀妇无夜哭。先是妇有身且数月。不堋以俟。及分㝃而女。谓舅姑曰夫弟后当有子。何间所生。翊年秋方葬。指乳女言曰今虽无母亦可活。又曰同穴是吾愿也。自后有呻吟状。转柴毁欲仆。犹为舅缝冬裘一袭。父来视之。不作悲苦语。夜既深。呼父舅姑与之诀。吐血数升。即反席曰今而遂吾愿矣。言讫而终。甲子十月一日也。遂同穴而封。呜呼悲夫。烈妇之用心至矣。盖自崩城之日。隐忍至此者。特不忍于腹子之并命也。及其女发已燥。夫柩且殁。则又不忍以雉经毒刃。取决于俄忽。以重伤父母舅姑心。特宛转托疾。含忍不露。有若哀毁柴顿而死者。又何其难也。今 上丙寅。观察使以 闻。越六年壬申。 命旌表其门。石既具。舅昌朝以书来请识其阴。遂略书其事如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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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节闾记(丁丑)
于乎。此故裴义士,李烈妇之闾也。忠臣之世。有义士焉。义士之家。有烈妇焉。其相传相感。有以也夫。谨按其传曰义士讳寅吉字敬甫。高丽忠臣柏竹堂尚志之后。观察使三益之从子也。自幼仪状魁梧。膂力绝伦。与邻人柳梦祥较超距。柳能五牛而义士能七牛。因与之肄射。日有名。深为观察公所器。人亦许以才堪将帅。当我 昭敬王壬辰。义士年二十二。新娶妻李氏归。俄而岛夷报至。君慨然辞其父三近曰。身虽白徒。家是世禄。诚不忍以贼虏遗君父。顾李氏曰男儿会有此等时。若无恨也。与从父兄内翰龙吉。纠率义旅。赴礼安县监申之悌麾下。申公见其状貌大喜。与俱向竺城召募阵。径与贼遌。我兵皆乌合。创见贼旗。率错愕欲走。义士跃而前曰我今日固决死。且驰且射。歼贼甚多。矢尽力竭。遂死之。六月十五日也。父闻而哭曰吾固知其不返。李氏裂帛咋指书曰君臣义既重。夫妇恩还轻。因雉经而绝。内翰公俟贼过。求义士尸不可辨。遂矢复葬其衣于家东虎崖山。乡人至今指以为义士冢。义士既死。军帅无能知义士名者。事遂泯。后二百馀年。今 上十七年丁丑春。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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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以状闻。 命特旌其闾。并褒李氏烈。使同棹楔。官庀其事。是日观者。皆赍咨叹息曰几年幽翳。一朝焜耀。显晦固天也。嗟夫方贼之乘胜长驱也。举国劻勷。弃封疆鸟鼠窜。擅重兵坐而视者相环也。若义士者。真所谓不识何状之人。非有官守之责签发之令。而乃独奋不顾身。不遑将父。不念宴尔。挥鞭直前。死而不悔。有若不知死生趋避之所在。是岂一朝仓卒忼慨者所能为哉。盖其忠义素积。包畜不住。有以弸于中而喻于人。父子夫妇之间。默相灌注。明知其不旋踵。而父不能夺。妻不敢违。任其以身膏草菅肥乌鸢而莫之何。则于是乎以香闺婉㜻之质而能办烈丈夫之所难。忠义之入人深感人速。有如是欤。昔宋池州通判赵昴发抗元兵。城且陷。谓妻雍氏曰吾守臣义不当去。汝可出走。雍曰若为忠臣。我独不为忠臣妇乎。昴发笑曰夫妇同死。节义双成。遂与同缢。事亦相类。然由今观之。昴发死于封疆。雍氏同在阵中。亦其势固然尔。世每说古今人不相及。果何如也。义士后孙上舍生相益。请余书其事于版。余顾非其人。然先祖礼宾公。实与内翰公始终同事。有弟守晋阳城。立殣于矗石楼下。矢复衣葬。又与义士同。今于此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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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无情。遂不辞而乐为之书。李氏籍月城。慵斋先生从孙胤叔之女。家世揉染。盖有所自。不特夫子之义有以感之也。尤可敬也夫。
壶谷集卷之十
 识
  
岐阳宗会录识
人有恒言曰同姓百代之亲。夫百代甚旷也。其泽斩已远。其亲尽已久。其世级殆不可讲而行辈有不能记。呜呼。其亦易疏也已。虽然原其气。是一人之气也。故君子不以世代之远而远其族。不以后属之疏而疏其情。此所谓百代之亲也。惟我柳之居于水谷者。与洛中诸宗。实出于执义公。而分于承旨公兄弟。执义公于某等行。盖十有二世也。噫百代尚可亲。况其不为百代者乎。使其居一巷饮一井而朝夕相对。出入相从。则其情意之亲密。岂有异于同居之亲哉。第以所居辽远。声息稀阔。面目不相识。情意自相疏。此平日所慨恨者也。今者宗人直甫氏(戆)出守丹丘。季方氏(义养)又以本道御史。约会于水谷之岐阳。皂盖绣衣。联翩光耀。韦布短褐。团聚欢洽。面目未熟而情意先挚。云泥有绝而谐笑无间。前日之远者近疏者亲。促膝情话。以永日夕。尽乎百代之可亲而一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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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贯可验也。虽然非直甫之高识。季方之子谅。安能办此事。古人花树之会。不得专美于前矣。嗟夫。私会无几。公事有急。才喜逢迎而旋即分张。其散而归也。不能无怅然惜别之怀。遂作三册。名之曰宗会录。不拘年齿。惟从行辈列书。会者盖六十馀人。二公各持一册。其一置之本堂。以为后日替面之资。盖地远人迩。面隔情通。未必不在于此也。卷末略记所感于心者以为识。
真一斋先生大学十箴,性理撮要后识。
右大学十箴,性理渊源撮要二篇者。故国子长真一斋柳先生之所著也。谨按正德辛未。我 中庙幸学。先生时以大司成。首讲大学。明日率诸生诣阙陈谢。拜表献是书。 上赐金带宠异之。即 命刊行。其后当 孝庙壬辰。柳观察淰又刊之于岭臬。仍拜疏投进。 上批又嘉纳焉。距今数百年。世久亡失。只有子孙家藏一件。于是先生后孙诸宗氏。惧其并此而泯没也。复谋所以寿其传者。因编入年谱记闻。并取碑状遗事世系识跋等文字。合为一卷。以附其后。以范休忝在傍裔。景慕有素。俾书其刊事颠末。其意有不可辞者。曰于戏。先生直节似逄干。正学述程朱。即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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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道义之形于咳唾。以幸来后者。宜不止此。而今皆沉泯无徵。惟有此篇者存。斯若可恨。然夫子曰君子多乎哉不多也。今观十箴是为学出治之本也。撮要是理气性命之蕴也。后之人。苟能熟读而善观之。则先生之所以为学者。将不待他求而得之于斯矣。是以鹤沙金先生。尝读是而叹其旨诀默契于退溪。于乎。岂非先生之子云,尧夫也欤。然则道之显晦。固不系于著述之多寡。而孝子慈孙之所以汲汲于斯。必欲公是书而幸斯文者。其用心亦至矣。仍念吾先祖集贤学士桧轩先生。文章节行。轰雷一世。而于先生为叔祖之亲。一时家学之盛。至今犹可想象。而遗文亦一例沉泯。其仅见于国乘及东文选者为若干篇。今为诸宗所谬属。执笔为玆事役。盖亦有不敏之愧云尔。
壶谷集卷之十
 跋
  
敬堂先生续集跋
敬堂先生文集二卷。先生外孙存斋李公所编辑。而葛庵公实为之跋。行于世盖久矣。其后又稍稍得遗落若干纸于古箧中。逐旋缮写。附以挽诔等诸文字。汇为续集又二卷。将寿诸梓。其次辑凡例。一视原集。盖兢兢乎致慎而不敢专也。于乎。道由学而明。学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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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开而传。先生之学。上接陶山之统。下启存葛之绪。其渊源之正。授受之真。不啻如日月之明江海之润。其功盛矣。而斯集也即其继开之实也。其词语质悫。义理浑成。大抵皆躬行践历之所形。故含蓄而不露。深厚而有力。易于感动得人。此其所以传之愈远而愈光大也哉。黄虎巧夕节。后学柳范休敬书。
忍斋先生实纪跋
余尝读上蔡语录。至学者须透得名利关。方是少歇处。辄惕然而汗。瞿然而叹曰。诚哉言乎。古今英材有志业人。不被此关所坏了者。能有几人哉。予以所闻。若忍斋先生权公。其可谓打透此关而得见休歇境界者欤。先生以金玉之姿。被陶山之教。退与门下诸贤。淬砺濯磨。蔚然为当世名儒。其德学成就。虽非后生末学所敢妄议。而若其用工紧要处则固有在矣。盖先生早谢场屋。绝意名利。笃信守道。穷而不悔。视世之所谓寒燠人者。无足以动其心者。是以长子松巢公。因病欲废举。则欣然许之曰。使尔养疾饬躬。教诲子弟。虽失立扬之望。吾亦何恨。及其宦游在京。又贻书戒之曰。力疾从仕。恐不能堪。如有辞退之势。速图之甚佳。吾之望汝者。本不在此。只欲力学成就。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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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衰门而已。呜呼。不深于己。诏其子能如是乎。即此而其立心之笃。用工之要。渊源受授之正。德学成就之实。槩可想矣。若先生者。真可谓无愧于谢氏之戒。而惟此一二句语。亦足以传世无疑矣。亦何必多乎哉。今其云仍诸贤。思所以阐发幽光。掇拾遗文于兵燹散佚之馀。仅得五六篇。附以挽诔等诸文字。为实纪一册。将付诸剞劂氏。属不佞正其讹谬。叙其篇目。且要一言以识其后曰。先芦厓公。亦尝有所叙述。今在卷中。子乌得无情于斯乎。余既屡谢不获。亦以父子之托名卷末为荣。略识其所感于心者以归之。
书三烈士遗迹后
我 仁祖大王十四年丙子冬。清兵陷京城。 大驾狩汉山。受围四十馀日。徵三南兵入援至双岭。未及汉山二十里猝遇贼。我师败绩。时则有武士金烨者。岭左闻韶县人也。与二弟煜,灿并骂贼不屈死。吁其烈哉。始三人者。自雄其膂力。仡仡善骑射。俱以是发身焉。常自激昂慷慨。思以一死立功名酬 君父。丁卯初乱。烨从义将申公适道麾下。领兵至鸟岭。闻已讲和。痛哭而归。居九年而竟成其志。盖其卫 君之忠。尊周之义。素所讲贯于平居者固如此。是岂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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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气仓卒判命者之所可能哉。呜呼唏矣。忠臣义士捐身死国者自古亦何限。而求其兄弟三人同日并命者。或未多见焉。视卞门之父子。颜氏之昆仲。亦庶几无愧矣。况当是时。拥旄节擅重名。坐而观者相环也。三人者初无徵发之及官守之责。则其可以从容田里。坐受家人之养。享得期颐之寿。有逸乐而无菑谴。顾此之不为。委身战场。视锋刃如衽席而不悔。尤岂非毅然烈丈夫哉。余少从宦京师间。屡道于其所谓双岭者。见其叠嶂如束。林木阴阴。气象凛然。问诸居人。耕者云往往得破兵器于田中。天阴则隐隐闻鬼哭。使人发竖。辄有吊古彷徨之意。今读三烈遗迹。恍然若身履其境。目击其事。慨然兴涕而不自知其何心也。其云孙泌璟。请余一言以扬其烈。三往而三来。诚意有足动人者。遂略叙其所感于心者如右。若其当时死绥之始末。 朝家褒录之优渥。已具于遗事及坛享碑文。玆不复赘云尔。
书鹰岩实迹后
闻韶申生鼎世甫。袖先迹一册。来授余。作而曰愿有谒也。余遽辞谢。未及奉阅。申生面戚戚然若将泪下者。良久乃言曰鼎世七世祖府君。即梧峰之兄也。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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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蛇乱。梧峰方绾宣城符。府君独将母潜隐于家后鹰洞岩穴间。一日有散倭来抢近地。而适幼孩啼不可止。府君惧祸及慈闱。别匿他所。亟掖其儿以自随。倭果跟声而至。露刃胁之。击其左肩。血朱殷且殊。倭则跳去。以是母夫人获全而府君亦苏。裂襁裹疮。嚼葛为笔。濡创血书帛衫。寄宣与之诀。已而创甚遂绝。帛书藏在梧峰家箧中。历数世不发。无人知其事者。后百馀年而始得之。既久远断烂。已不能句矣。未及誊传而又不幸旋为郁攸所燬。今可记者只藏身不密。为贼所害。足掌书宣城二字。凡十五字。上八字自悼也。下七字勉弟也。吾侪后孙。既痛恨寓慕之无所。而深恐并此而又忽忘焉。则益以重不孝之罪。于是乎追传其字于纸。又乞言于当世。庶几为他日阐挥之地。念吾丈亦吾申之自出。敢终以累。余又辞谢不能得。取其卷而卒业焉。且复之曰。公之所以处其死者。其志诚悲矣。方其初。贼近而儿啼也。公固与母夫人俱。靡公之先为术以自待。则剔肩之刃。将不知其所先矣。夫孝子之卫亲。欲代受刃于既迫之后则已晚矣。此最公苦心用意处。而诸公文字。或反于此阔略焉何也。今欲为公叙述。当就此一著。更著精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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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公死孝之心迹乃著尔。不然则当日凶锋所被岩穴之间。岂少此人哉。不宁惟是。人之所不可强而能者。死生之际也。公以锋刃就尽之命。已死之不悔而勉弟以殉国。又其思虑之周。乃及于识其不旋之踵。以證裒原之求。是岂无所本而然哉。盖公自少以风裁器局。见惮于辈流。及长与梧峰同游大方。又以力学见推。则其于忠孝伦彝。固已讲之熟矣。而临危致命。雍容整暇。自有不期然而然者。使其得处可为之地。则其沉机先物。必将有以就事而树勋。不然而值不幸之会则亦不肯孤负临绝勉弟之言也。据其已然之迹而见其将然之心。则岩穴亦战阵。血衫是华衮。一死而忠孝俱焉。若公者其可谓死而不朽者矣。顾何待区区一言而重耶。既以语申君。且书之卷末。以塞其请云尔。
书朴处士遗事后
此鉴湖朴处士遗事也。处士之子宗绚甫。傫然持衰。袖以示不佞。请檃栝而为之状。范休之不文。无足为重轻。而顾见属之意。不敢全孤。请以数语。略识于其后曰。呜呼。世之痼于声利也。父诏其子。兄勖其弟。工声病求速化。期于声名利禄之场。滔滔者皆是。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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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则不然。自悼其夙衅失学。未得肆力成就。思有以偿其志于儿孙。严立科条。课授甚勤。亟命二子一孙负笈请业于我叔父门下。卒以知名士友间。视世之驱率子弟乾没科臼。而卒无所成者。其得失何如也。若处士者。其可谓朴实君子人。而真能教子孙者也。然诸君志行。固已不凡。而谓今日之所就。足以副先人远大之期则犹未也。诗不云乎。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又曰明发不寐。有怀二人。愿诸君夙夜儆惕。惴惴焉惟不能副先意之为戒。则进进之念。自不容少弛。显亲之美。无大于斯者。昔王近思请铭其墓于朱先生。先生曰君子之事亲以诚。正不在此。但能笃志力行。使人谓之君子之子则其为亲荣也大矣。此诸君今日用力处也。诸君盍将与勉焉。
书幽轩双清两稿后
东海故多大老。如竹老申公。即旅轩高弟也。虽穷而不试。然以诗礼训后进。今二百年。馀教尚在人。不佞固景慕之有素。乃者其闻孙翼汉宗敬。以遗卷二册嘱余勘校。且请志其阡。不佞既不敢辞矣。已而翼汉氏又以幽轩双清两稿见示。幽轩即竹老之胤而双清又幽轩之孙也。善乎弓冶之门。固有箕裘者相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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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寡陋愧未及有闻也。盖幽轩之能诗好礼。克肖先公。而所与游皆一时名儒。既登上庠擢高第。而不幸报罢。优游田里。有以自乐。双清公早登冥栖丈席。亟被奖许。亦以能诗称。顾薄进取想。或占额而不赴省试。竟又以布衣终。密庵李先生尝曰某之穷。是吾侪气数。其见推可知也。今观两稿。只寓兴辨礼寂寥数篇耳。而其为诗也。必本于性情。其为礼也。必主于从厚。未尝不以棘句虚文为戒。即此而大祖诗礼之训。固足以徵之矣。其视溢架汗牛而无实以本之者。岂不多乎哉。且吾闻之。竹老以上四世。俱以孝闻。被 朝家甄录。至竹老幽轩。又皆庐墓终三年。双清早孤。十五承幽轩忧。哀毁如成人。一门七世。以孝相传。自成家计。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是之谓乎。是其积累之发见于言语文字者。如有所迫不能自已。则其一言一字。皆孝之馀也。冥栖先生哭幽轩词曰孝友成家法。文华世擅场。盖记实也。幽轩之诗。体调遒劲。双清之作。词采烨然。虽于竹老之平远简淡。槩有所逊。而大抵皆可歌而可传也。近世稽古之家。往往合录先故文字。目之曰世稿。今亦仿而为之。通编作一帙。以从简约。则其于孝友文学联芳趾美之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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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逐帙遍考。而一开卷尽得之矣。既以语翼汉氏。且书所感于卷后以归之。
书教鍊权公家藏简帖后
岁黄龙之暮春。权国摄访余溪上。袖示一帖曰生之叔祖教鍊公。以武弁。与贤士大夫交。往复书牍如笋束。谨妆帖而作寒门宝藏。愿一览而赠言则幸矣。余披而读之。帖中诸先辈。尽是名公耆德。百年旧迹。墨华如昨。银钩玉字。令人爱玩。满纸辞意。举皆披露心腹。噫教鍊公特一穷乡武士。而一时名贤士大夫倾信如此。则其贤可推而知。今其事行。虽不可考。只此一帖。亦足以不朽斯人。况赵玉川先生之丧。主管初终。使千里客榇。返葬乡山。其急人高义。又可见其一端。呜呼休哉。公之祖判官公。于丙子乱。殉于双岭战。蒙朝家 貤赠之典。则公之门。盖已显于世矣。惜乎。公以名祖贤孙。不能展抱负而终于末官。其子孙又微弱而无以振也。帖中我乖厓公亦与焉。则托名其后何敢辞。遂书数语以归之。
书林氏五孝子实迹后
夫孝者。百行之源也。余虽不克行之于身。而闻人有善事父母者。则中心悦服。辄有执鞭之愿。一日青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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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生相巘。访余溪上。袖示一册。题曰林氏四世五孝子实迹。四世五孝之名。令人蹶然惊叹。卷中异迹。父传子袭。兄倡弟和。行佣致养为家计。斫指灌血为茶饭。以至冰鱼之出。野鸡之入。雪里丹柰之应。展墓虎驯之异。殆无愧于王祥江革之伦。而若其同室辈出。联芳并美。又是古昔之所罕有也。呜呼休哉。况其见于日可见者。又非一二。酒戒甚严。子弟绝饮。顺德成性。朋侪不争。垄上耕耘。男女分队。凶年饥岁。破产活人。今相巘兄弟同居。兄出耕弟读书。怡怡相乐。人无间言。盖孝于父母。故推而友于兄弟。别于男女。信于友仁于人。孝之源于百行。不其信欤。呜呼。士大夫读古书讲义理。而其能不愧于是迹者有几。相巘之来。盖欲求一言。而芹厓鹤林两家记述详矣。何赘乎鄙言。顾其请甚恳。略识所感于心者。书其后以归之。
书致明与南子皓。论性往复后。
窃谓兼言气则不但人物之性。有偏全之殊。人人亦各不同。孔子所谓相近之性。孟子所谓犬牛人之性。张子所谓气质之性是也。专言理则不但人人同一性。万物亦皆一理。子思所谓天命之性。孟子所谓性善之性。张子所谓天地之性是也。此两义。固不可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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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然指意各别。兼言气处。不可搀入专言理底。专言理处。不可搀入兼言气底。今于天命之性。主张偏全之论。政是专言理处搀入兼气说者也。性之有偏全。亶由于气质。则才说偏全。毕竟是带气来耳。既已带气则是乃气质之性而非复本然之性。虽强以为非气质之性。安有不杂气质而有偏全之殊。虽强以为本然之性。又安有偏全不齐而却谓之本然之性乎。且道子思天命之训。果何为而发也。是发明天命之有偏全而发乎。抑发明天命之无偏全而发乎。愚意子思本意。恐以为人之气质。虽有清浊粹驳圣凡贤愚之绝。而原其降衷之初天命之本则尧舜与涂人一也。初无彼此毫发之殊。故特就气质之中不杂气质而拈出天命之本。以示夫圣凡贤愚之性。无彼此而无偏全。使之克治气质之偏而复其本然之性。则子思本意。实出于发明天命之无偏全也明矣。而今乃以有偏全断之。则不几于与子思本意背驰乎。若必谓此性合下有偏全。而归之于天命之本然。则是说也适足以沮后学复初之功。而偏者止于偏。愚者终于愚而已。子思子奚取于此而揭之于首。以为开卷第一义也。盖此首三句。虽兼言人物。而要其归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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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之主。今为偏全之说者。看物太重。不分宾主。一切对立并看。即其见成之形。见其所成之异。遂执此以为天命偏全之證。而殊不知其有偏全者。是气质之性也。非本然之性也。若以禽兽草木气质之偏而遽谓天命有偏全。则人之气质之性。亦各不同。其将一例论断。又谓人之本然之性得于天命者。亦有偏全乎。孟子性善之训。实本于此。则其将于孟子性善之训。亦可以偏全论之乎。子思天命之性。孟子性善之训。皆归于偏全。则本然浑全之体。更于何见得。而所谓贤愚同一性。人皆可以为尧舜之说。皆可废耶。虽然但言天命之无偏全。而更不讨人物之有分殊。直谓健顺五常之德。禽兽草木亦皆全有之。又谓物之性同于人之性。物之道同于人之道。则却是语欠曲折。不免于矫枉过直之论也。愚故曰章句所谓人物之生。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德云云。所谓性道虽同。而气禀或异。故不能无过不及之差。圣人因人物之所当行者而品节之云云。是虽兼说人物二字。然其本意宗旨则盖以人为主而言。恐不可以此而遂谓人物性道之同一。如吾人性道之同也。且夫人物气禀。何但或异而已也。人物不同。何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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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及而已耶。然则但见气质之异。不见天命之同。而乃谓天命之性。有偏全者非也。但见天命之同。不见气质之异。而直谓人物之性无不同者。亦非也。盖气虽异而不害为天命之同。天命虽同而不害为气质之异。于此看破。方见道理完全无透漏矣。然人则不拘气质而可以责天命之全。物则拘于气质而不可责天命之全者又何也。盖人之气质则虽曰不齐。而要之皆得五行之秀。故其心最灵。其理之在是者。初未尝亡也。彼贱而为物者。得气之最浊最驳者。或全塞不通。或仅通一路。则虽欲其克己复礼以为仁。善善恶恶以为义。其道无由矣。是以朱先生论人之性道则曰是专言理。若云兼言气。便说率性之道不去。此不杂气质而言性道也。论物之性道则曰循牛马之性则为牛马之道。若不循其性。使马耕牛驰则失其性。非牛马之道矣。此却带他气质而言其性道也。天之所命。物之所受。其初固与人同。而气禀一非。理随而偏。则只得因其见成之性。用其或通之路而已。虽然此则是气质之性。不可据此而以为天命之性本有偏全也。又不可以天命之无不同而以为人物之性道。都无分别也。窃观两家之论。所争在此。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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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一边。无有了期。幸更各入思议。矫偏就中。无以己见为主。则庶乎有烂熳同归之喜矣。区区初年见得。正如子皓所论。屡蒙岩亭指教。不敢胶守谬见。顷岁子皓泛以人物之性偏全不同为问。略以同而异异而同之意供答。今乃知此论本为天命之性一句而发。追思鄙说。大段含糊。今因此往复。略贡愚见。既以示君。且欲转禀于子皓云尔。
壶谷集卷之十
 上梁文
  
梧溪祠上梁文
百年之遗泽寖远。久矣子孙之追思。一亩之新宫告成。俨然昭穆之并享。事若神佑。礼本人情。恭惟景濂卓先生。生当丽氏之昏庸。独味吾家之嗜好。早负范公之重望。做得一谏官。晚托濂翁之高标。欣逢数君子。介乎急流之勇。悠然见山之怀。白发丹心。磨不尽于报国。光风霁月。坐无边之生涯。见其友而知其人。有如圃隐诸老。诵乎诗而论乎世。堪为胜国名臣。又若竹亭先生。贤父佳儿。 圣朝硕辅。许至行于曾闵。知子莫如。验学力于冰壶。时人窃比。不有崇班之贵。自牧谦恭。无愧太常之褒。秉心贞亮。倚父子德位之俱茂。宜云仍承藉之无穷。柰何绵延仅存。去千里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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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井。遂致陵替不振。但数家之孱孙。乃相与聚首而合谋。思所以追远而寓慕。寂寥遗文之辑。非敢谓阐先。陟降在天之灵。其肯曰有后。一区梧谷。便成今日之并州。数架桐江。盍效古人之董泽。地无往而非水。一气感通。礼不忘其所生。几岁区划。略仿不祧之例。粗效私心。初非共尊之祠。不拘邦令。山回水转。审面势之窈深。鸟革翚飞。见眼前之突兀。何其幸也。倘阴骘于先灵。厥惟艰哉。乃能办于绵力。辟榛莽而尸祝。悭秘多年。享蘋藻而垂庥。倾否有渐。敢陈下俚。聊助呼邪。抛梁东。周房千丈渺云中。水亭当日看山意。说与时人揔若聋。抛梁南。雨中薇蕨碧䰐鬖。谁家季女携筐去。知是慈孙荐祖龛。抛梁西。遥听吼雷动地倪。中有松林处士宅。千层壁立与天齐。抛梁北。岐岫峥嵘撑斗极。村号梧溪非偶然。也应鸣鸟此栖息。抛梁上。寥廓太虚无碍障。三复先生退老诗。旷然胸次庶相当。抛梁下。遥遥碧涧望中泻。元来源远则流长。会见诸孙多秀雅。伏愿上梁之后。栋宇长新。笾豆无替。亲之也贤之也。慕笃羹墙。瞻于斯依于斯。世勉堂构。课忠责孝。庶再振于家声。春礿秋尝。永千祀于庙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