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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斋集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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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斋集卷三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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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伯从氏砥山书室序
昔有谪仙者见磨杵为针。而怵若感焉。遂读书于匡之山十年。然后发之为文章。浩然若河凑于海。云翔乎天。今其歌诗独冠绝千古。夫杵者钝而针固质锐。乃磨其钝而作至锐者。其用力何如也。匪勤筋苦体矻矻乎不已者。吾知其弗能也。能知勤苦矻矻而后方有成也。反己而行焉。则文章可致。事业可需。如有司小得失。庸可患与。今之世季矣。未闻有勤劬读书而发诸文章者。间尝有业未精而盗名于科场者。然是特耻尔。噫何泯泯也。伯从氏绩学蓄艺。能文而善诗。盖有志于古作者久矣。丙子春。以礼部贡赴 殿试。既而不利。则将归砥山县之书室。慨然谓余曰。我之不得志于有司者。我知之矣。文未工而学未博也。呜呼。读天下之书。达天下之理。勤筋而苦骨。矻矻焉不自已。则其为文章。其为功业。必有在矣。其于一科第。奚啻拾芥哉。吾有意于斯。子姑待之。余拜而送且诵曰。今之砥。即古之匡也。安知余之言。不为磨杵之一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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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舅赴任醴泉郡序
岭之南有醴泉。醴荐饥民大困。太守匪慈惠通达者不可。丙子夏。除吾伯舅氏为太守。噫。醴之穷贫者庶几无饥。豪右者庶几敛戢。自此醴其苏矣。虽然小子何敢知也。昔在甲戌。余往砥山。路过杨根邑。村村之父老。语公治绩。特详其为政也。刚明有条理。案不留牍。爱民以诚。有怙富席势不听令者。必纠以法。会岁不熟民患籴。公遂蠲千馀斛。其贫不纳租。幽于狱者数十人悉释之。囹圄既空。黎民颂祝。于是弊兴而事简。民和吏畏。此其大要也。惜其未周岁而归。不终惠于民。然至今称为贤侯。岂特今之称之。其将愈久而弗谖也。余闻其言而知公之德政。浃人之深也。公始为果龙二县。亦皆有去后思。至是又为是宰。其慈惠之政。通达之才。必与杨之治一也。它日入其境。必有村民之可语者。当问而徵之。
送内兄醴泉郡书室序
曩也金友圣宾从其大人于醴之任所。时余送而戒曰。吾闻醴泉居岭之阳。号称繁华。其平居也。樽俎列于前。轻舞艳讴者。争妍妒能。凡日之所见。皆足以悦眼而丧志。嘻。能超然乎不为物移者鲜矣。虽然安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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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见则迷其心。迷其心则怠。怠则废其学矣。然则邹孟子逸居无教之训。即近之尔。子其勉旃。于是自南来者言圣宾处歌舞繁华之中数年无大过者。余喜曰圣宾或有感于寡陋之诫欤。余由是益信朋友之规信有补也。今年丙子。吾渭阳公出宰是郡。内从氏亦将随而南游。要余有言。余闻赠言仁者事也。敢遽当哉。无已则以昔所勉于圣宾者勉之。继诗以歌其行。诗曰。
醴于南方称繁华兮。粉黛列屋错绮罗兮。楼台月明夜琵琶兮。是所谓丧人之性。又何足以誇兮。醴之水洋洋兮。甘而且和。醴之山郁嵂兮。日于下而婆娑。山高而水清兮。余望之而为之歌。赤鼠首夏下浣。南郭处士花月散人书。
送乔伯游金刚序
金刚处东海滨。多灵岑杰石幽泉巨渊之观。古之方士说神仙多在蓬莱方丈瀛洲三神山。蓬莱即金刚是已。秦汉之世。使者前后百辈浮海而至。以求所谓神仙者。竟无得而归。自是之后。世称天下无神仙焉。予族弟乔伯喜观仙家书。尝谓予神仙岂乘虚涉天。幻形周流者也。有遗世独往之人。藏乎高山深穴。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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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修气。不折其天寿。即此为神仙。乔伯可谓识真仙者。向使秦汉之君用此以求。未必亡得矣。今年秋。乔伯将入金刚。其志欲观灵岑杰石幽泉巨渊而已乎。抑欲见神仙也。天下无神仙则已。有之必于兹山。乔伯行苟遇焉。与之陟仳卢之巅。俯下界共谭游览之乐也。下界之人。无足以语乐也。
送季从氏出宰咸罗序
凡治天下郡邑者。其要在审时与风以行政焉耳。时有古今之异。则治有损益沿革之道。风以百里而殊。则政有宽猛弛张之义。昔者黄霸尚宽。武侯尚猛。盖二公者之治。各审乎时与风俗之所宜也。故颖及蜀皆大理。今夫后二公千百载之下。而治颖者一主于宽。则其大治有能如黄霸时者乎。治蜀以猛而其大治。又有如武侯时者乎无也。然则时有古今之别。风有淳浇之异焉。不可用一切之政均矣。予季从兄以户部员外郎。出莅咸罗。其行也。予诵宽猛因时之说以为别。且告之曰。今也世日降而风益渝。郡县小吏。猾狡奸弄。南土尤然。为长吏者。宁失于猛。不可失于宽。从氏勉之。吾家素以宽厚相传。窃观伯父季父暨我大人为官。其政一出于仁恕。夫天下之道。莫善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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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恕。子孙者尤宜遵而行之。守而勿失。然为治。宽猛固系于俗之善不善如何。则盖自有张弛斟量之术焉。此又不可不知也。昔夏尚忠殷尚质周尚文。三代所以异其尚者。非以忠质为不善也。诚以时代与风俗。有不可因焉者。是以圣人损其所有馀而益其所不足。随时而宜之。此自然之理也。吾从氏明烛物理。锐于事为。顾无所用真力。独于威猛加意则尽矣。故云尔。
徐元休(有烈)诗稿序
为诗之道有三。太上有其气。其次有其才。其次有用力焉。然自贾李王岑之徒没而兼焉者。盖无几人焉。是以或得其气而无其材。或得其材而不用力。或用力焉而不得气若才者。卒皆泯而无成。苟能有其气而又用力焉。虽无有才可也。徐君元休性癖于诗。其始学诗也。廓然有大成志。非汉魏不读。辄作古歌诗。亦不以示人。虽示人人自不知之。盖其格韵疏逸。不垢以俗音。可谓得气之清焉者已。数年之间。其声益新。然元休方自以欿然曰材犹未也。岂无材矣。而格韵疏逸。有如是乎。使其材果不如其气。有气足矣。且将用力益深。虽不欲有成难矣。而况不可谓无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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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三者殆备耳。虽古王岑贾李顾何难焉。一日元休语我曰子知我矣。文以序吾诗可乎。予固不知诗。岂敢当也。昔吾兄萍湖论诗甚严。然尝称元休诗颇有汉魏气。此其一言。足以重之。吾何复言。虽然凡大有能成者。莫不有始终。锐于始而怠于终。古人戒之。吾于元休亦云尔。
东国名臣总要序
我东文献之不足徵久矣。国初名臣巨卿儒林文士。名姓官谥德行功业。多失其传。或有见于先辈诸家之书。而人一见其书。虽聪明强记过绝等夷者。岂皆记而不遗也。况聪明强记又非人人之所尽能者哉。是以中世而来。去今虽未甚相远。后生辈靡能一二略识其槩。夫以海隅之偏小。三百有馀岁之间。犹若是其阙然。岂非以文献不足故欤。予伯氏为是悯之曰。可以要耳。不可以博也。于是广考东方传记碑志。起 康献王时。迄于 宣孝王。上自朝廷名公硕辅。下至山林草野之士。有功有德有文有学有材与节闻于世者。乃列其名姓字号官爵谥赠。略其事而撮其要。使览者便于考阅。而三百馀载之间。灼然如指诸掌。虽匪聪明强记之人。庶几无忘失之患矣。予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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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与裒辑之役。间遇奇伟怪特之迹。伯氏辄谓予曰。可以传矣。汝好文而此不见于文。将何所用力哉。予方有意焉。而伯氏已下世矣。噫。
赠李生(国翰)行湖西序
世固有薄千驷辞万钟而不顾者。有为贫而安于升斗之禄者。其迹虽远。义则一也。夫量时而不可也。揣分而不可也。求诸义而不可也。虽富贵不足取矣。苟求诸义而可也。量时揣分而可也。虽下位不足耻也。夫子尝为委吏乘田。其言曰虽执鞭之贱。吾为之。兹故古之贤而有德者。往往隐于抱关系折焉。李生国翰。始学于萍湖者也。予尝于声诗。粗有一日之喜。生辄从而效尤。后余弃不复为诗。生犹不自已。其声渐长。生阛阓人也。性洁直。弗喜屈曲随人。外若拙诡。故人视之无如也。予独知其意益爱之。然悯其穷日甚。无所赖以生。生亦以家贫亲老为忧。时以语我曰。惧无能终吾所好也。已而谢余去学北正黎之绪。遂取寸禄。然又愀然自伤曰。贫困我耳。我岂利升斗之米者耶。予闻而悲其志。且以慰之曰。夫为人子。禄不及亲。后虽系千驷食万钟。独何乐哉。况 国朝用人。拘以等威。凡荣显贵位。皆在乔木之家卿大夫之世。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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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生所敢得以致之。然则生屈于小禄。欲一日养其父母。何羞之有。苟宜于时而安于分则可矣。予固阔于世者。择术不精。稍欲以文字自娱。不早学干禄之道。上无以事吾亲。下无以育妻子。内之不能自显。外之不能使生有赖而振穷。其愚盖如此。而生以不终学吾愚为悲。吁亦惑矣。虽然予闻之。古人以禄利汩其心者。将日益不足。得升而不足则望其斗。得斗而不足则觊其斛。得斛而不足则不义之富匪分之受。且无不为已。生不可不知也。
赠皇甫生(皎)归乡序
人恒言为善报则显后。厥或则曰作夫善。匪徼子孙福。子孙安得报。宿予疑默以识。今而睹乎皇甫生皎。决善靡皆必报云。有报开善禁不善者辞已。上相皇甫公当 世祖世。烈然以身死之。天经立人纪存。其力也为善孰方。然生则苗裔矣。亡一亩宫。岁弗恶。且忧以莩。自公亡。子孙既困。累世至生。不一日赡也。今 上戊寅。褒义节。 赐公谥忠定。命官厥子孙。时则生忍饥客京师蕲微禄。生生远方。无资谒公卿。莫为生左右者。七年不补归。甲申冬。复至京邸。吏部诎如前弗调归。辞曰将不复东。妻子寒饿。待我且死。予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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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天所报安在。乃语生归。贫富命。或罔踔踰。士上廉义愧苟得。况官虽小。宁自求耶。天下固未少崇节说善者。即一有掌铨衡。后忠定后何先尔。待此而饥。饥均不待此。客而饥。饥均处矣。
赠赵士润(德阳)
今年春。有赵君士润者。访余于鲁。余未始识士润。士润自称居公州贤德里。揖余言曰。昔我丙辰岁。北学于京。与萍湖游。时子年甚少。当不省识。辄披袖出一轴曰。此其旧事耳。视之乃吾萍胡及尹子穆,李伯讷诸公所赠诗若文也。读已。遂相与嘘唏以道故旧。呜呼。士润生遐乡荜户。其貌不扬。其言若讷。然弱冠能超然远游京师。与夫名流交者。岂非难哉。余虽不识士润之所存。以此知其贤也。士润夜吟感怀一篇。丏余有和。余素不嗜诗。然其何忍辞。并叙其事。冠乎诗以赠。后丙辰三十三年。萍湖弟颐斋书。
湖游录序
天下事未尝不经营。而经营者亦未尝必成。其成之者往往有偶尔焉。余于物无甚嗜。惟钜川穹岩閒旷之览。独屡费经营。尝期友于金刚。既借骖赍糇。待花将发。会疾甚辄已。后客于龙门之下。谋理短棹溯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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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神勒之流。又不果能。又后之西海之滨。约与人登永保以观海。有事不行。又后将入雪岳。半途乃止。兹数者盖屡经营而屡失之。自是之后。不复经营费力乎山水者亦久矣。居鲁三年秋。予友君式彝好适过锦州。余往会于拱北之楼。仍载酒于舟。挂帆中流。滟滟西下既四日。而水陆数百里间。著殊胜者。靡有遗焉。夫余若二人者。俱在京师。未尝谋及斯游。然乃今不费力。得之偶尔。岂非异欤。所过亭台寺院。烟江霞岫。渺茫之观。古国悲风。浦户野店。渔火舂谣。与夫倚舷传觞。望远高哦。跌宕戏傲之详。则已见于二人者之诗。其诗工而暇华而谐。为实录。余故姑略之。独异天下事不必经营者如是。书用序诗。
鲁城耆老宴序
天以我 后克享尧舜文武之寿。启一代祥运。生斯之时。上自卿士大夫。下暨闾井匹庶。咸蒙其馀休。耆艾半世。古所称寿域者。其指是乎。吁亦盛矣。余大人宰鲁城四载之三月。考十有二面之籍。抄儒士年六十五,庶民年七十以上者。遣礼吏告儒士曰。岁和辰良。某有不腆之羞。请与乡老共之。儒士曰敬诺。又使里保告庶民曰。令老民且老。将卜暇日同乐之。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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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敢或后焉。粤四月三日。开閤肆茵。张幕于庭。庖人具宴。伶人具乐。阍人不禁观者。吏导儒士十馀人。由西阶升之堂。导庶民二十馀人。升自侧阶。坐于东阶之上。秩如也。吏告毕至。乃五音作。纤歌妖舞下上樽俎之间。酒数行。士民耆老咸起而言曰。享老尊年。盖尝有诸古。未之闻乎后世。今幸躬睹其盛。微我侯义能尚古。德能爱人。吾何以与于斯。愿为贤太守寿。于是有歌而颂其事者。有诗以祝焉者。或有起舞蹲蹲而曰。使吾侪老将死者。得有一日之误。繄谁仁哉。至有泣下者。既夕皆极欢而出。其醉不能起。令吏扶而送之。时余陪大人立于侧。获观诸老人。俱以皓须耇颜。博衣伟冠。终日饮食宴笑。及其酒酣而乐甚。殆忘上下之严尊卑之威。融然其可喜也。圣人叙五福。惟寿是先。则其难固已久矣。然今以鲁邑之小。得耆老馀四十人。病且有故。不参于会者。又几数十人。大州可知也。以大州视一道。则一道之多可知也。以一道视一国。则一国之多又可知也。岂夫所谓寿域者非耶。昔者国老庶老四时有享。有虞氏以燕礼。夏禹氏以飨礼。殷人以食礼。周人修而兼用之。兹皆尊年享老之盛节也。尊年享老。仁政之大者。有国之所先。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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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牧者。亦受 国家命。临百里之民。其恶可忽诸。今日之事。虽未必尽遵古礼。然盖亦体 国家仁政。小而乐一县耆民。大而庆一世之祥。以答扬天之休。其事顾不重欤。敢识厥槩。永图不泯。
送族弟乔伯田庐追序
乔伯年二十九擢上第。无何又超六品历三司。 上意将向用之。人之喜其进者歌而美之曰。学士之簪兮。烨以华兮。云衢之足兮。骝而骅兮。贤哉美哉兮。世其家兮。已而乔伯不乐于 朝。一朝挈其家。东归骊江之上。人之惜其去者歌而道之曰。载秣马兮。载脂车兮。骊水清兮。君子庐兮。优哉游哉兮。将以老樵渔兮。圆丘子闻之叹曰。始歌者喜其进而非知乔伯者也。后歌者惜其去而非知乔伯者也。乔伯之进也。歌者喜之。乃乔伯弗自喜焉。乔伯之去也。歌者惜之。乃乔伯弗自惜焉。盖闻君子有以道之消长为忧乐。未闻以身之进退为忧乐者也。道之长也。朝廷之上。推贤奖(一作服)能。有雍睦之风揖让之盛。此其时可进也。道之消也。人人辄异心。私其好恶。言议之乖和。先自士类始焉。此其机可去也。故可去而不去。谓之苟也可进而不进。谓之果也。果与苟也。乔伯固不为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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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矣。乔伯可以复进。时未可矣。乔伯又可以去尔。然则吾不知乔伯将几进而几退。恐夫歌者不能继其喜而继其忧也。乔伯既去。圆丘子和歌者之歌而歌之。歌曰。匪贵维贵。所贵洁兮。皎如之人。弗可涅兮。又歌曰。凡今之士。辑兮雍兮。子独奈何。处江之东兮。歌竟书寄乔伯。己丑之冬梅发之夕。圆丘子赠。
焚香轴序
余友李士春常处万石之楼。楼上蓄古文奇画诡石文玉夏罍殷爵文王之鼎。日焚香吟啸自适。咏焚香七律绝几首,五律绝几首。士友与士春游者。从而和之。篇以寖大。遂名其篇曰焚香轴。余尝登其楼读其诗。顾谓士春曰。多哉郁郁乎诗之香也。子但知爇香之为香。不识真香之在乎兹。与夫香爇焉而后。香烟尽而灭。曷若是轴澹和悠鬯。诵于人而传于世。清芬远播而弗息者乎。彼随烟而灭者。一时之香尔。远播而不息者。一世之香尔。一世之香。子固有矣。又何爇香为。翡翠孔鸾其羽熠鲜辉映。而翡翠孔鸾不能自知其美。兰麝怀香。而兰麝不能自知其香。子之有真香。亦有不能自知者乎。不然抑亦有其实而托乎物也。世之求异香者。将不之香之肆而求子之轴矣。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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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笑曰。过矣不足以当之。余曰。兰麝不言。人求异香。必于兰麝。翡翠孔鸾虽不自言。人称美羽。必于孔鸾翡翠。子乌可以讳诸。虽然余非敢以一世之香。期乎子而已也。抑亦有百代之香。可垂于来世。逾久而不灭者。请更焚香。为子祝之。并书其言以告轴中诸友。
送申元发之任报恩序
上之四十六年夏。地部郎申元发出监报恩县。将行。书来谒余曰。仆幸蒙国家恩。得百里之寄。官清事罕。山幽水深。窃庶几优游而乐之。子盍为吾言。余发书而叹曰。今之作吏者其谬有二。其一必求丰郡腴府。侈舆马美衣食饶田庐。其一乐閒而嗜静。纵意山水以自高。二者其趣虽悬。要皆为政不与焉。今元发任百里民社之托。未尝以为政忧。独能养闲为乐乎。苟欲事事。邑无小职无闲。民隐而恤。吏诈而发。风俗邪而思其正。学校乖而思其张。簿书讼狱之至。各有期会。然则为治者。将画计宵虑。犹惧不胜。而况以山水自暇哉。元发未仕。尝喜游山水。然今日之急。盖不在斯焉。为官而不急其职者。余未之闻也。不敢以告元发。
李季亮(采)北关诗轴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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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国介山海。彊界无数千里之远。自拓六镇。惟北路最号穷绝。然人重远游。非有仕宦谪戍出其间。则视磨天鬼关。若燕秦瓯粤。何其难与。今年春。季亮策一马而北。遵乐民之楼。访丰沛遗俗。挟北溟跨七宝窥长白。吊古忠臣义士之迹。于是靺鞨之墟肃慎之郊。烟垒海郭浩渺雄特之观。溢发于诗。其诗遒而婉铿而圆。往往清和窈窕。有晚唐气。不以劖镂诡巇为能。即夫诗。可知其为人焉。季亮陶庵先生之孙也。先生尝以评事游北关。先生之先三世。已皆游于兹。季亮先大人。亦以评事游。自始至季亮。北游凡六世。异哉。季亮归以诗示余。因丏之叙。余惟季亮生偏方。能快观数千里外。上接先武。又其为诗工且多如此。此固可书也。虽然季亮所以述先趾美。独诗若观游为与。抑亦有进于是者。陶庵先生早负词章盛誉。既则刊华入道。菀为近世儒宗。今之士友望季亮者。直词章而已乎。试为季亮诵之。
送北评事徐元礼之任序
北人尊评事尊于方伯。盖评事之职。廉察关市。褒善纠慝。兼掌课劝儒学。其威足以詟人。其教足以化俗。其责顾不大欤。是故 朝廷重其选。选者皆经幄近
颐斋集卷三 第 601L 页
臣。然迩世已来。恬不事事。以声色为急务。以射猎为能事。其稍异流俗者。辄哦讽自适。以快远游。要失职均尔。达城徐元礼之为是任也。有友衣布衣带牛胁而往见者。揖而言曰子行将声色之是事乎。元礼曰非其职。不敢也。曰抑射猎之为乎。元礼曰非其职。又不敢也。曰子将閒哦幽讽。骋数千里之远。快夫心乎。元礼笑曰是诚宿素之志也。曰閒哦幽讽。骋远而快心。独其职欤。元礼间然曰然则职乌在。曰惟北路去京远。俗杂獠夷。号抚御则难。是以简用文臣为评事。佐戎政课士民。俾导达王教。夫关市不严。善者无劝。不善焉而不化者。皆评事之耻也。何乃以哦讽自适为职哉。元礼𢥠然改容曰职若是大欤。微我友之言。吾殆失之矣。衣布衣者。圆丘子李敬命也。秋七月书。
辛同枢(敦复)回榜宴序
夫人自生至六十一年。谓回甲。自娶至六十一年。谓回婚。自科又至六十一年。谓回榜。然人得有六十一年。世尚称以为罕。况周婚之岁者乎。此且犹难。又况乎榜年乎。苟匪大耋上寿莫之与也。则计百馀岁。廑一二觏焉。以余所闻。北山李尚书光迪宴其回榜之年。当时名公耇德。咸造咏叹。郑氏善画者图之。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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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为美谈。往岁甲午。同知中枢府事辛公年八十三。距其中进士。适六十一年。筵臣以稀有白 上。上命有司具衫巾予之。既谢恩。特召与语喜。官其一子。遂设宴于大隐之谷白麓公遗第。以侈 上恩。朝之大夫士多赴观而荣之。公以朱颜皓眉。举觞酬宾。于是又图其迹。以仿李尚书旧事。即画者故郑氏孙云。方今 圣化布洽。诞享尧舜大年。国之士民。咸囿在寿域之中。近自五十年来。戴白者载路。古者称一甲为老。今也周昏岁者。常不绝于闻。如公又以敦德笃艾。重遇榜甲。猗亦奇已。公夙抱经纶才。虽不少措乎时。然敛以自养。乃有难老之盛。而公可谓诎于时而伸于身矣。余以世好。苦久疾。不克从众宾之后。躬睹其盛事。遂书恨乎中者。列于诸公歌咏之下云。
赠言徐士毅江原道观察使序
谭治务者说。为守令宰一邑。劳而难。以监司按一道。逸而易。斯非知言也。监司持大体。故其势若易。守令亲细务。故其事若难。然大体之难。顾有甚于细务之难且劳焉。渔于泽者。纲举然后目乃张。纲不举则目乱而鱼泆。辟则监司之大体纲尔。守令之细务目尔。故知为纲难目为易也。江原一道。自大都护至县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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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二十六官。一官各治一邑。一邑大者未过五六千户。小为三四千户。监司则统察其一路八百馀里。户不知几千万。是以一守令臧否。所害益。止乎五六千户三四千户之民。而监司独系几千万户之重。然则任数千户为守令者为劳为难。而抑任方岳。总按二十六官者则自易而逸与。虽然善为政者。知其难而思所以至于无难。其要盖亦在乎持大体而已矣。大体固不可一二数。而试以一事言之。考绩黜陟。乃其大政也。一守令之善焉而黜之。则害贻一邑。一守令之不善焉而不黜。则又害贻一邑。此皆监司者之以私意妄作好恶之失也。乌在朝家委畀一路之意哉。徐友士毅按关东节。将行蕲我言以自勉。士毅尝摈于时。伏而读古圣贤书。将二十年矣。凡于为政之道。已讲其大体而必有所自得者矣。安有自易自逸。若谭者语乎。然犹复以此闻之者。天下事常从平近易行者用力。方觉有效。今人求人言者与为人言者。皆失之虚远无功。士毅岂为是也。
盈泉闵公兴叔六十一岁寿序
流俗人之贵富贵而不贵寿久矣。穷焉而有是寿者。亦自视欿然。谓寿无益而不知其为贵。习俗之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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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咋乎甚矣。惟天降我以纯粹之性。禀我以敦厚刚大之气。俾率是性而为善人君子。冲养是气而无阏其年寿。夫德不修于身而短折札瘥者。皆坐不能存其性而养其气耳。存吾之性。养吾之气。于以缮其行。于以教其家。于以处乡党朋友。莫不慕其贤重其义。及其年至。乃以鸠杖乌几。俨然推为一乡之耇德。则视小儿辈一时富贵朝起而夕灭者。果孰贵哉。吾乡有敦行潜德君子。闵公兴叔是也。公气宇宽伟庄重。有尺度。家焉而子弟服其教。朋友焉朋友信而敬之。盖性其性而不汩者也。燕居常沉深凝默以晦养其气。兹又岂非致年之基欤。今年是公以降之再辛丑。上元即其日也。子姓咸集。具酒食致宾客以为寿。客有为文而贺焉者。有诗以歌咏之者。公蹙然若不敢安者。时完山李义肃举一觞。出而言曰公乎。公亦自视欿然。不以为贵者耶。夫寿者谁与之也。天与之也。天岂私于公而与之乎。为其循天所降衷之性而为之善也。为其受天敦大之气而不之牿也。今之以诗文杂陈于前者。未必非病于俗而阳尊之也。然公则荷上天宠锡之祉而不自为重。乃反效流俗为耶。吾知公德益卲。冲养益不衰。则自今六十至乎七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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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至乎期至乎颐而未已矣。是皆天以寿贵之也。然则天之所贵者贵乎。流俗人之所贵者贵乎。公笑曰。辩哉言乎。吾而今而后。知自贵矣。
送光恩副尉金(箕性)使燕序
生乎我东方者。虽有骋览遐观之志。顾疆域偏小。宦迹旅游。远不及千里之外。视千里如中州人视万里。何其小也。间有衔命使燕者。燕去我才三千里馀。而如燕者常以远役为难。送人燕者。亦莫不执手愁叹。若不忍别。小哉。其于丈夫四方之志何如也。光恩副尉金公以贺至正使方赴燕。公贵人。常所出入。在辇毂禁近。虽欲薄游乎疆域千里之内。其势有不得自由者。今荷 圣朝恩简。将有蓟门燕台奇壮之览。吾知公必将感 圣恩而乐大观。以忘驰驱之劳也。三千里岂远乎哉。昔一友人使燕而丏余诗。其诗曰。远犹不过三千里。归亦当期十五旬。天下视之如户闼。不须惆怅送行人。今公之行。复诵此诗为别。聊以宽从行者远役之怀。
石溪金公事迹后序
士生升平燕晏之日。读书史善尚论。见古奇伟魁杰之人。遭际不幸。干戈四集。羽书交驰。于斯之时。能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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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出而仗大义。不计身家存亡祸福者。则莫不击节鼓气。称道之不已。及至身当古人所遇之事。类多弃义而鼠窜。其乎平日所谈论者。一无得其彷佛。吁何难欤。夫天下奇杰魁伟之士。盖禀天地间至刚至毅之气。故乃能办大义于仓卒危难之中而成天下卓异之绩。有非一时声音笑貌所可效焉而能也。余少从长者。已闻红衣郭将军倡义旅立大功之事。而从公并起如石溪金公。亦一代伟杰之士也。间尝交岭士金日临和甫者。即石溪五世云仍。益闻石溪公事绩颇详。今又得罪于 朝。窜谪苞山巘阳之间。得所谓龙蛇倡义录刊行一册而读之。乃郭公起义时列书同志士名姓者。而石溪公盖亦在录中焉。公讳在镕字跃之。其先一善人。徙居昌宁之石溪上。忠义忼慨。得于天性。卓行伟识。望于一乡。乡人称长德。必曰石溪。公后闻郭公起兵于鼎津。捍御倭冲。公遂以戎服驰赴郭公壁。郭公执手大喜。如得剧孟于梁楚之间。自是共苦淡。协赞筹策。杰然为一军中眉目。虽值孤城蚁附之急。已有所料敌。与郭公谈笑自若。士卒气倍。郭公亦赖以为重。历八年之久。一不以死生易其操。卒成挫蛇豕保江左之功。向所称禀天地至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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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毅之气者。公非其人耶。于乎。当兵戈抢攘之危。有官守食君之禄者何限。而辄怀区区保妻子之计。或弃城逋匿。甚则有投贼自款者。苟使闻公之风。宁不愧死也哉。和甫尝为石溪公。丏余一言以重公义声。屡辞而屡请不已。且言宗孙思灿贤而孝。今病将危。日问石溪先祖文字成否。吾及未死。获见此文。即无恨矣。噫。余与思灿未尝有一日之识。而拳拳乎为先之事如此。石溪公又可谓有孙焉耳。余既重和甫之恳。又感其嗣孙之孝。遂略叙公大节而归之。
金海金氏族谱序
谨按金海之金。远有代序。盖自罗季。敬顺王为生灵让国。子孙昌茂。名公硕辅。奕世相袭。忠孝节义。史不绝书。千载之下。赫赫照人耳目。有若平章事时兴讨平叛贼。赐籍金海。封金宁君。有若刑部侍郎重源。密直司使贵甲。当丽祚垂讫。父子立恪。自时厥后。曰顺曰观。仍两世为上相。白村先生。继父祖官宠宰。 天顺丙子六月。与六臣同日就义。与其祸者二十八人。而白村子玄锡亦不免焉。事见 庄陵志。呜呼。视斧钺鼎镬。如赴乐地。毅然杀身而殉 君。以扶万古之纲常。谭者窃比公于 皇朝之方孝孺。诚至论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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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孺之死。祸及十族。方氏之子孙无噍类矣。公则云仍不绝。乃于 英庙朝辛亥。其后孙尔辉鸣冤伸理。 命复其官爵。 当宁戊戌。又 赐谥忠毅。 列圣悯忠节惠之典。至是可谓无憾焉耳。今距公殁殆三百年矣。自经祸难。文献散亡。谱系不传。诸子孙患之。遂博搜古迹之䌖见于朝野者。参互校證。录成家谱。起自金宁为始祖。下及遗裔十馀派之散在远迩者。咸秩秩有序。先代可信文字。裒集为一卷。并谱为二册。将始印役。来孙德弼实尸其事。要不佞为弁卷之文。不佞辞不能当。然不佞素慕古人节义事。每一读六臣传。未尝不掩卷而流涕。今见忠毅公世谱。其所感槩起敬。又当如何也。昔之方氏没。而靡闻有缑城之谱。继传于世者。而公之后孙今存者数百人。其多如此。又能知先系之可重。族姓之可睦。作为此谱。以图千百岁永久之传。则忠毅又可谓有能孙矣。不佞奚惜一言而相其役哉。白村忠毅公自号。其讳与表德。俱在谱中。略之于此。丙辰维夏。完山李义肃谨书。
安襄公子孙谱序
稽古周之周公自陈其世德。而曰我文王之子。武王之弟。今王之叔父。猗其盛矣。虽然周公之所以为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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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者。岂独在世美而已乎。盖以忠慎谦恭之德。处贵盛而不骄也。不然安保其大勋劳极富贵。而子孙昌茂。世笃忠贞。为王室藩屏也哉。故夫子称之曰。以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馀无足观。旨哉言乎。降及历代。为国懿亲而居富贵者。鲜克有终。职繇无其德焉耳。窃观国初。益安大君 谥安襄公。其庶几闻周公之风者欤。大君即我 太祖康献大王之子。 定宗 太宗两圣朝母弟也。历事三朝。再策元勋。其贵如此。而淳谨谦畏。未尝有一豪夸骄意。兹故 三朝眷爱之隆。终始不少衰。 列圣朝崇褒而尊礼之者。前后相望。非若后世宗英之比。而逮至 当宁。宸衷旷感。记其功而念其德。赞其像而录其后。恩荣至此益无遗憾矣。呜呼。今其子孙之散在四方者。来诹宗人某与某。咸各修系。鸠财以图剞劂族谱。而收集遗事。载之编首。仍又问序于不佞。不佞亦 太祖 太宗苗裔也。尝从野乘。槩闻大君勋劳德量矣。其所处之地如周公也。所遇之时如周公也。殚竭忠精。以左右我 先王。世论开国靖社之绩者。辄皆以大君为首。大君天性明哲粹美。小心恭慎。处危疑而保功名。传到于今。称之不已。是虽谓后世之周公。殆未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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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鲁之子孙。振振缉缉。历八百载弥盛。吾固知大君之后。亦衍昌蔓大而无穷期也。是谱出而为子孙者。克体大君忠孝传家之遗戒。上以爱君而亲亲。下以敦族而敬宗。愈久而弗替。则斯岂特为一家之幸。抑将为世教之幸。谱中诸君子盍益勉旃。
东田李士仰雪帖序
余友李侍郎东田子自西藩谢归乐生之乡墅。与溪阳子日攻诗为乐。冬雪深。山薮皆皓皓一色。东田喜。共次坡翁雪诗几篇。太湖洪太和亦闻而和之。为文而序之。东田又喜。思欲以张其事。于是作一帖卷。移写诸什。并取坡公原韵与半山,澹庵,王阳明,唐荆川,徐文长及我东崔简易,李槎川所和诗。间书而错见。殆若并世迭唱者然。又以绮园古篆标其帖。太虚醉墨画其境。粉楮锦䌙。图章烂然。诚文苑盛事也。间者东田出而示余曰。吾诗也。而微子之文无乐也。余应曰。文而太和在。复之叠也。余何言。虽然余于是帖。有二奇事。此太和之所不言。顾奚可终默已乎。东田早岁发轫。屡按方岳。位居左侍郎。贵人也。吾未见世之贵而能亲近士友。游戏文墨如东田者。此其奇一也。雪之为物。苦寒萧索者也。从古为此诗者。类多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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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寒语。观者厌之。今东田不然。列诸篇者。皆温深而浏丽。华采映望。美哉沨沨乎。是真治世之音也。雪中之山川草木。得东田诗而祥和蔼然。先发阳春活动之机。兹岂无所由然者。说文曰雨凝为雪。说物者也。东田诗盖识造化说物之理欤。此其奇二也。有是奇而不以称道之。朋友之过也。吾安得不以言哉。古有瑞雪。今东田之诗瑞诗也。以是卷谓东田瑞诗之帖。亦未或不可。览者可以详焉。辛酉嘉平。圆峤子题。
耽津崔氏族谱序
余少观锦南崔公溥读宋史诗。未尝不三复而激昂。其诗曰挑灯辍读便长吁。天地间无一丈夫。三百年来中国土。如何付与老单于。于乎。深得吾夫子春秋之旨者。其惟此诗乎。锦南以文章高节。官艺文应教。 赐暇湖堂。卒罹燕山甲子士祸。余又悲慨以为读其诗想其人。不知其世德可乎。源深者流长。醴泉之下。必有灵芝。遂乃溯以求之。其先盖耽津人也。起自丽代。以平章事庄景公为鼻祖。勋封耽津伯。耽津即今之康津县。子孙仍贯焉。自时厥后。簪绅相承。忠孝传家。鸿儒俊士。磊落相望。如龙湖公之邃学纯孝。竹窝公之友睦至行。最其尤也。县监弘甸又当己巳。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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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自靖。崔氏之盛。顾不但锦南一人而止。尽乎南州之名阀。上所云源深而流长者非耶。今年夏。庄景裔孙挺岘,观海,命燮赉其族谱。访余于郭西山庄。丏余为文而冠诸篇首。因起而敛衽言曰。我祖庄景公有二子。长讳弁。次讳烈。今去二公之世。殆七百有馀年。屡经兵燹。二公下恐或有一二世失传。而文献无徵。故亦未敢详焉。往在辛未。旧谱成而亦存疑而已。今又五十年间。云仍益蕃而散居各处。敦宗重本之谊。渐复疏远。某等为是惧。更谋合成大谱。凡用贯耽津。以庄景为始祖者。总十三派。诸派各起中祖。而子孙条列井井不紊。此亦不害为谱家之别例欤。今剞劂垂讫。所不备者序耳。子其图之。余曰诺。昔余慕锦南之诗。犹且溯求其先德。况于锦南家谱。尤何吝一言哉。噫。宗族虽有亲疏近远之不同。究其本则一身之分也。是谱出而诸宗人咸以厚睦自勉。不负古家之遗风。庶几疏者可亲。远者可敦。公辈今日作谱之勤其功。尤岂浅然矣乎。谱凡八册。先世事迹及凡例。并详见于卷首云。
赠徐鹤叟(有闻)
花山治北六十里。有称内谷者。谷多奇石净流瑰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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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观。予尝一游而穷其胜。为文而记其详。至今四十馀年之间。历历在眼中不可忘。日徐承宣鹤叟借观余记文。欣然乐之。即策马而东。访所谓内谷者。予闻而喜。喜其果于决而心力之过人也。然时值大冬。或虑其险阻难进。及乎入山。雪深至盈尺。从者皆却顾彳亍。独鹤叟励精趣行。遂遍探其幽胜。视余记所载。殆有加而无遗。诚奇事也。鹤叟早年蜚英。自艺苑周流乎玉署银台之间。足迹不离 禁近者。十数年矣。迨兹少闲。能办此奇事。而敢于始勇于终。有不至则不止之意。推是料之。足以当大事任大责而不之挠也。距不贤乎哉。虽然向余于是谷。爱其山明而水长。粟麻稻粳。往往参错乎十馀里村笆间。宛然是世外之别区也。故记而发挥之。又系之以诗。其诗曰他日若成耕钓计。准期此地送馀生。所以志也。今闻鹤叟之至山也。有村人欲卖屋者。鹤叟乃作券而约之。归而归其直。从今以往。是谷之一石一水一草一木。已先为鹤叟所占而有之。余于是不能无致慨于鹤叟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