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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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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九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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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西李先生行状
 本贯。庆尚道星州牧。
 高祖讳廷哲。 赠户曹参判。妣全义李氏。 赠贞夫人。
 曾祖讳泰亨。知中枢府事。妣彦阳金氏。 赠贞夫人。
 祖讳圣复。 赠吏曹参议。妣草溪郑氏。继妣平山申氏。俱 赠淑夫人。
 
考讳晦章。处士。号友鹿轩。 赠吏曹参判。妣全义李氏。 赠贞夫人。处士义集之女。
先生姓李氏。讳恒老。初讳光老。避 哲庙私亲嫌名而改之。字而述。世居杨根之檗溪里。里在青华山西。故学者称华西先生。鼻祖曰悤言。佐高丽太祖。以开国勋。封碧珍将军。子孙因籍碧珍。即今星州牧也。丽氏以来。世有显人。至我朝 成庙之世。老村先生讳约东。以经行清白文武全材显。仕至吏曹参判。资宪知中枢。谥曰平靖。岭人设祠祀之。于先生。为十世祖也。知枢公以寿跻崇秩。追爵先公。其下两世之 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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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先生贵也。申夫人。有女士之风。是生友鹿公。自童幼时。命从任参议宗周学。仍与颖西先生鲁观善讲习。颖西。即任公之子也。友鹿公。志行伟然。言论风旨。驾轶古人。虽隐德不仕。而一时朋友。推之以需世之器。李夫人亦嗣申氏之徽。友鹿公赖其内助。家道甚正。先生以 崇祯纪元之三壬子二月十三日卯时。生于檗溪之第。时 健庙之十六年也。申夫人。素有识鉴。将终。抚其襁褓。谓家人曰。此儿极不凡。必大吾家。可善教之。三岁。通千文。五六岁。端重若成人。参家中大小祭祀。受十九史略。著天皇地皇辨。友鹿公知为远器。手写朱子白鹿书院学规。揭之座侧。令朝夕观诵。又邀当时文行之士。如华玉辛公耆宁。南雪下纪济。李白石正儒。李华盖正仁。每源源而至。辄置酒谈经史。令先生侍侧而听之。尝看东坡奏藁。至曰。臣素疾程某之奸。未尝假以辞色。大恶之。戒先生无得诵习苏氏书。其教之义方。大抵皆此类也。一日。南公至。忽曰天地间万事。只一个气而已。先生进前曰。恐是一个理而已。南公笑曰。非尔所及也。盈于天地者气而已。复有何事。先生卒曰。公一向主气。窃恐脚下。有当街打人者。时先生甫九岁。其平生主理之见。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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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根柢于此矣。十二岁。受尚书于辛公。至期三百传。辛公辞以未讲。先生乃退。处静室。潜心推究。穷昼夜不息。夜必挂席于户。遮其灯光。盖恐友鹿公忧其生疾也。如是十馀日。悉通其数。自是益自刻苦。以志帅气。尝患疟。自始疾。欲与病敌。每日盥栉。正衣冠。危坐一室。自力看书。自力愈猛而病愈笃。几不可支吾。然不欲中变其志。首尾二百直。未尝一日惫卧。其励志不懈如此。幼治举子业。十七。赴泮试。声誉大振于都下。有时宰使人相要。先生不悦。即日束装东还。明年。发解汉城试。覆试见屈。先生早服友鹿公教养之正。自十四五。知科举之外。有用心处。乃入汉师。谒颖西。既胜冠。之骊江。欲见金竹庵直淳。金公以疾谢客。转入砥平。拜竹村李先生友信。竹村叩其学业。大惊曰。吾畏友也。遂倾倒论说。竹村家甚贫。夜不得继晷。搜祭用黄蜡烛。爇之曰。奉先固重。与畏友一夜讲论。所系亦不轻矣。先生自此。益闻义理之要。足迹数及其门。既而道臣方荐士。竹村为诵先生之贤。先生闻之愕然。不敢复往。 纯庙丙子以后。连遭内外艰。服阕。尽弃俗学。求仁为己。用志不分。乡士翕然尊之。郡学设讲座。邀之为师。先生力辞。长老以书固请。有曰。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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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起。其如后学何。时先生年将三十。四方之士。闻风而至。书舍常不能容。先生读易。于否象俭德之义。深有感焉。收敛不形。足不出洌水以西一步地。京中朋友。虽素亲厚。若闻迹涉权要。不通书信。人或有言。谢曰。性懒。不能修边幅也。戚臣。有欲引为己用。使门客来。探其意。客与先生有旧。甚示幸意。先生始谢以千万无似。分甘丘壑。客迫令一言。使得归报。先生乃曰。设令学术可堪。恐未必用。客曰。何谓也。曰。初见便道苞苴。不宜受。及外戚。不宜干政柄。客失色而去。以故不至荣以禄焉。 宪庙庚子。别荐经行之士。大臣赵公寅泳。以诸道荐人太多。宜令吏曹别选以 启。于是。吏曹 启十人。而先生为首。六月。授 徽庆园参奉。先生呈病不就。日与学者。讲服经礼。尝定学规。用朱子读书次第。排课严密。每月一会。或于书舍。或萧寺胜处。会者常百馀人。先生与诸生讲说。神采动人。遇义理肯綮处。辄揽物取譬。剖析痛快。如生龙活虎。无一句虚套假式。以故虽蒙学钝根。莫不耸然神爽。有所感悟。又著讲戒一通。每讲讫。令善读者抗读一遍。戒凡十数条。其卒以北虏毁裂衣冠。西鬼蛊惑心术。当挺身立脚。明心张目。不坠圣贤之教。父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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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惓惓而提谕之。春秋与乡党老成。行乡饮等礼。如南睡翁启来。柳栗里荣五。李醇溪正履。权龟岩曦诸公。一往一来。迭为宾主。士多兴起焉。雅爱佳山水。所居檗溪。思庵朴文忠。三渊金文康故居也。城市隔远。泓峥幽净。有乐志岩,喷雪潭,一柱岩,石门坞,鸣玉亭,霁月台之胜。花柳佳辰。携二三子。徜徉而乐之。翛然有浴沂之想。又或匹马。周游于枫岳,雪岳,四郡,三神诸名山。而于尤庵先生俎豆所在。杖舄所经。尤加致意。此则于尊周卫朱。有旷世之感。其时义然也。尝谓洪川之三浦。其地宽旷。可与同志团聚。讲学明农。使长子埈。经纪小庄。 哲庙壬子。尽室而东。门人从者。亦数家。埈及季子塑。相继寻殁。庚申。捲还檗溪。壬戌七月。逆狱起。先生名出于乱招。捕卒围居室。禁郎且至。子孙门人。皆痛泣。先生笑曰。读书之人。何庸陋乃尔。有罪当死。无罪当免。但当顺受天命。捕卒知无实。特劝入辞家庙。先生据朱子奇了翁之闻命即行。而不满于伊川之请见叔母。不辞而就缚。既诣鞫。供对明白。言笑从容。如衽席之时。诸公注目啧啧焉。比当白放。府中知己蒙 允。使卒脱枷。先生以不见 允下明文。执不脱。自未至戌。待明文人府。然后乃释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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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处困而亨。正大不苟如此。先生狱中。思量朱子中和说一段。放还即移书。门人柳重教。复理前言心内澄然无事。重教问。临危不动心有道乎。曰。今人平时放意自在。故临危便动。若常存敬畏。则安危一致矣。又问。平时所处非危地。虽欲敬畏。心终不诚。何如。可以得力。曰。患在见理不精切耳。见理精切。何蹈而非深渊薄冰也。甲子。 上新即位。左相赵公斗淳。 筵白行义。三月。由掌苑署别提。转全罗道都事。呈状辞递。六月。授司宪府持平。近例宪官轮次借衔。数日而递。以故山林诸公。拜是职。无陈章辞免者。先生以为既蒙非分之 恩命。豫度其径递。泯默无一言之辞。亦非分义之所敢安。即治一疏。授仲子墣。入京写进。比至东门。则已径递矣。先生之治疏也。附陈心学说。欲以为初服贻命之地。门人入谏。谓非语默之宜。先生深思而叹曰。噫。山野老臣。满腔血忠。不得一摅。只有饮恨入地也。遂止。其疏略曰。人主一心。万化之本。而心之为物。有理气之分。主理主气之间。一身之圣狂。朝廷之理乱。生民之休戚。社稷宗庙之安危存亡。系焉。是故。舜以天下传禹。而丁宁告戒。不过人心道心。危微精一之语。而他不与焉。由舜禹以降。成汤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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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为君。伊傅周召之为臣。孔孟程朱以及我 朝一二先正。相与讲明传授者。无非是物。诚以舍此则更无著手处故也。臣请为 殿下详陈之。凡有声色貌状而盈于宇宙者。莫不有是理以为之主。有是气以为之器。至于人之一心。何独不然。心既有此二者。而其本然全体。至虚至灵。无所不知。无所不觉。故凡系道理上事。固能知觉。而凡系形气上事。亦能知觉矣。是故。其用有人心道心之分。夫理气元不相离。妙合无间。曷尝有两样。心特其所主者理。则谓之道心。所主者气。则谓之人心。如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曰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也。曰稽于众。舍己从人。不虐无告。不废困穷也。凡系仁义礼智之类。皆所谓道心也。如曰衣服也。饮食也。声色也。货利也。宫室也。四肢之安佚也。凡系一身形气之欲。皆所谓人心也。二者之于人。固无废一之势。然道理者。天下之公物也。故至大至重。形气者。一己之私物也。故至小至轻。是其轻重大小。自有生以来。元有定分。然道理无形也。故难见难知。形气有象也。故易见易知。难见难知。则是非存亡之说。迂远而缓歇。易见易知。则得失利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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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切近而紧急。人情莫不趋于切近紧急之地。而忽于迂远缓歇之事。则向之所谓至大至重者。反小且轻。所谓至小至轻者。反大且重。反小且轻。则道理上事。日消月忘。而不足以顾惜。反大且重。则形气上事。日恣月肆。而不足以忌惮。于是。人心专权作主。如客之乘主。孽之代宗。而道心如寄生赘物。不得发号施令。厥或介然之顷。有幸而未泯者。只如石火电光。乍起旋灭。不足为有无。则身心日用之间。泯然一色。不过人欲之所为。而天理或几乎息矣。于是。内自闺门。外至朝廷。近自辇毂。远至荒裔。莫不缪戾。失则颠倒失所而驯致祸败。历览往牒。已然之迹。昭不可掩。此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者然也。是故。圣人为之深忧远虑。继之以精一执中之训。精也者。或考之事为之著。或察之念虑之微。或求之文字之中。或索之讲论之际。凡身心日用。辨其如何是形气之发。如何是道理之发。如何则人欲之蟊贼。如何则天理之宝藏。使其即事即物。瞭然于心目之间。而不容有毫发之杂也。考之中庸则学问思辨。是也。考之大学则格物致知。是也。一也者。使此心常存。凡系道理之正。则包涵渟滀而不遗。以之主宰乎一身。而纲纪乎万事。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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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之私。则裁抑防范而不差。使之听命于道心而无得以违越也。考之中庸则笃行。是也。考之大学则诚意正心修身。是也。从事于斯。无少间断。则人欲净尽。气机退听。自身而家。自家而国。自国而天下。其用粹然一出于本心之正天理之中。而参赞位育之极功。不外是矣。此所谓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然也。然不以持敬为本。则昏惑纷扰而子贼莫辨。以是求精。无异于夜行之阙烛也。怠惰放肆而主宰不立。以是求一。无异于束薪之阙索也。是以。舜既以危微精一命禹。而其总而命之。则又在乎钦之一言。诚以心术发用。既有理气二路。而主此主彼之间。圣狂存亡系焉。故丁宁告戒。不得不如是。而后世之哲王良佐。夙兴夜寐。循此轨辙而不敢违贰者。为是故也。恭惟 殿下以天纵圣姿。嗣我 先王。膺受丕责。其自今。立定圣志。服膺圣谟。早寤晨兴。惟日不足。燕居无事。则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肃然。如对上帝。使此心本体。无或为气质之所掩。思虑萌作。事物交至。则几微之初。察之惟恐其不密。疑似之间。辨之惟恐其不严。如其出于人欲乎。则必克而绝之。了无痕迹。如其出于天理乎。则必扩而充之。以达四表。如是则其静也。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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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以胜怠。而此心之帅役。定其分矣。其动也。义有以胜欲。而此心之子贼。致其决矣。触类引伸。积累悠久。则亲于 圣躬。精一执中。将无愧于古之圣人。而皇天昭格。后土阴骘。朝廷之不澄清。生民之不宁谧。邦运之不灵长。非所忧也。呜呼。 殿下当北虏僭闰。西胡沉陆。正论消亡。邪说喧豗之馀。膺天骏命。负荷益艰。苟不诚心逊志。讲明此道。真知真伪邪正之所在。则无以公其好恶正其政刑。而开一治之基也。盖先生为学宏纲大用。备见于此。而其忠爱惓惓。可质神明。不以隐见而有间也。或疑此疏。有违于大易言有序之戒。而犯文中子不待问而告。向无门人之谏。必有写进之失。是不知始欲进说。爱 君之仁也。终则不果。制事之义也。只此一节。亦见居仁由义之实。何疑之有。冬除掌令。旋递。先生追闻之。曰。实职虽递。爵秩尚存。欲一番陈情。乞永刊仕籍。勿复混入于拟注之间。疏具。不果上。丙寅九月。特授承政院同副承旨。有旨促召。先是。清人移咨。告洋夷朝夕搆衅。是岁八月。洋舶猝入西江。时。国家恬嬉日久。不识兵革。中外大震而百姓荷担。讹言贼锋犯汉师。先生谓子墣曰。速出江外。探问虚实缓急。吾且舆疾奔问。时先生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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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寝疾且岁馀。或难之。先生曰。儒者一命以上。平时当以退让为义。脱国家有难。当以奔赴为义。此义吾闻诸竹村先生矣。况吾受 国厚恩。且在郊关百里之内。岂宜宛转床笫。而不恤 君父之急乎。寻闻船退乃止。至是贼入江华府。留守李寅夔。张皇贼势以闻。弃城而遁。百姓皆鸟兽散。士大夫顽钝嗜利无耻者。动引清主热河事。或言汉师受兵。便当乞和。又有言当决去邠者。于是。金相炳学。请召先生。故有是命。先生即力疾登程。或路问曰。此行可济难否。先生愀然曰。诚浅病笃。何望其有济。只伸外臣奔问之义。如有不幸。继之以死而已。所过有朝士。垂涕谓从者曰。先生来耶。药肆之人。蹶起开户曰。同副令公行次否。当时气象大槩如此。到 阙外。上疏辞职。附陈所怀。略曰。今日国论两说交战。谓洋贼可攻者。国边人之说也。谓洋贼可和者。贼边人之说也。由此则邦内保衣裳之旧。由彼则人类陷禽兽之域。有秉彝之性者。皆足以知之。况以 殿下之明圣。岂容左腹之入也。但恐 宗社危急之祸。迫在朝夕。而计利侥倖之臣。乘间抵隙。则未知 圣明。果能如孙讨虏斫案之勇否也。此臣之所大惧也。至如战守去邠之说。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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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守常经也。去邠达权也。常经。人皆可守。达权。非圣人不能。盖有太王之德则可。无太王之德则无归市之应矣。百姓一散。不可复合。大势一去。不可复来。臣愿 殿下脱有事变。宁守常经。而无遽以圣人之事自况也。 殿下若于战守之说。坚定 圣志。虽万夫沮桡。不动一发。则喑聋跛躄。且增百倍之气。况簪缨世臣之族。草野忠义之人。孰不愿激厉小民。为 殿下效死哉。昔者。隋炀帝以百万之众。来攻高句丽。其大小强弱之势。不翅若万斤之压鸟卵也。然而乙支文德。能以褊师。败衄其众。隋以不振。唐太宗之英武。天下无敌。而自将击安市城。城守不克。天师摧败。为天下笑。丽氏之末。红巾贼。率貔貅熊罴之师二十馀万。来陷松都。我 太祖与郑世云。一举而破其十万。斩关先生。逐破头藩。而丽室复安。今我 朝虽当文恬武嬉之馀。凛凛若不保朝夕。然地方千里。山海险固。财粟鱼盐之富。又非高句丽丸泥之比也。 殿下自今。君臣相誓。戒宴安之鸩毒。致勤俭之实德。私意不萌于心术之微。文具不设于政事之著。则群臣百姓。莫不精白其心。丕应傒志。何事之不可济哉。仍请亟下哀痛之 教。自讼致寇之由。明示善后之意。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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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四方之情。敬信大臣。广开言路。任贤能远庸邪。停土木之役。止聚敛之政。去侈大之习。养好生之德。充不忍人之心。以为如此然后洋贼可逐。国家可保。苟为不然。上失君子之心。下结小民之怨。日往月来。不知所以反之。则虽前知预计之士。日效其能。无救于土崩瓦解矣。盖当时物情。不可言难以助主和之口。不可言易以骄当路之志。故疏辞如此。 批曰。所陈莫非药石之论。予当体念矣。职名不递。牌招不止。先生曰。疏逖之臣。既到 阙下。一瞻 天颜。亦所愿也。乃肃谢登对。然先生病益甚。入 阙。神气昏塞。不能仰备 清问。袖进小劄。请 上勉学正心。建立大本。仍论朝廷节制将帅之非。又以年限已过。喉院供职。实关廉耻。非但疾病难强。无耻伤廉。何以事君。恳辞请免。寻升工曹参判。改政府堂上。力辞。不许曰。望卿也切。故任卿也重。仍 命入侍 经筵。再疏辞。时兴宣大院君。心善先生言。贻书政府。以战守为定论。以去邠乞和交易及诸般杂术为邪妄祸国之资斧。严辞而痛绝之。已有以阴破贼誊矣。先生喜甚。疏末附陈曰。只此一著。喑聋增气。倘 君臣一心。终始勿挠。则何患事之不济。然则今日庙谟纲领已正。其馀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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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亟令庙堂。适其先后缓急之宜而施行之。则人心悦忠义劝。而事有头绪矣。于是。信赏必罚以继之。则纪律张而将士励。郤贼之要。不出于此矣。 上用先生言。诞诰中外。先生三疏辞职。兼辞副总管缓新命。附陈曰。臣伏读朝纸。十行丝纶。足以见罪己责躬。收拾人心之盛节也。第今物情。下不信上。痼疾已久。徒言无实。不足以济事。孟子曰。仁言。不如仁声之入人深也。如亟罢土木之役。悉禁敛民之政。大开从谏之门。深讲用贤之方。不留一毫私意。不杂一毫文具。不容一毫吝执。使举国。晓然知 圣意之所在。而必信不疑。乃所谓仁声也。不然。百姓至愚而神。彼其怨咨离叛。又非奉天一诏。所能回也。又因前疏信赏必罚之说以为怀利忘义。偷生苟免者。不可以不诛。好恶不明。功罪不章。偾事之所由也。时大臣三司。请诛寅夔。 上皆不从。故疏中及之。又言洋夷之祸。如洪水猛兽。 殿下宵旰忧悸。使有司诛邪学之党。将士征入海之寇。人兽之关。存亡之几。决于呼吸。诚不可缓也。然徒治其末而不拔其本。徒止其流而不塞其源。则臣又恐根本之萌。源泉之涌。虽善者。无如之何矣。朱子曰。正其本者。虽若迂缓而实易为力。救其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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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若切至而实难为功。臣愿 殿下。断自 睿衷。凡服食器用。逐日常接。一有洋物介于其间。则悉行搜出。聚之 阙庭而烧之。昭示好恶之有在。则是克己正心之符验。而 殿下之身正矣。以是警动于宫闱宗戚。则宫闱宗戚。莫不从志。而 殿下之家正矣。以是警动于朝廷。则内自朝廷。外至遐裔。莫不从志。而殿下之国正矣。身修家齐而国正。则洋物无所用之而交易之事绝矣。交易之事绝。则彼之奇技淫巧不得售矣。奇技淫巧不得售。则彼必无所为而不来矣。此与诛捕征伐。本末相资。不可不加之意也。盖学有定见。事有定理。而措之于言者如此。然皆不蒙施行。先生遂四疏陈病。既得递。绝口不言时事。既而又除同知义禁府事。遂疏陈病状。且曰使臣疾可强。不敢承膺者。其亦有说。臣本腐儒。无他奇谋。少从师友。略闻经传之说。思以食芹之美。献之 君父。即前疏所陈。是也。臣之愚意。窃以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传曰。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朱子曰。仁者。散财以得民。不仁者。亡身以殖货。近日洋贼猖獗。苟求其故。实由于我民之内应。我民之内应。由于民心之怨叛。民心之恶叛。由于恒产之罄竭。恒产之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九 第 315L 页
罄竭。由于聚敛之不息。聚敛之不息。由于土木之张大。夫驱怨叛之民以充卒伍。而使之赴汤蹈火。固已难矣。况若此不已。则舟中皆敌国。萧墙皆颛臾。岂但洋贼为可忧哉。臣深忧永叹。敢溯本而论之。请罢土木之役。止敛民之政。此老臣满腔热血之所泻也。而侧听屡日。迄未闻施行之实。反见其科目益广。此臣之所未解者。一也。书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既曰五服五章。则德之高下。不可以分寸颠倒也。既曰五刑五用。则罪之大小。不可以毫发僭差也。夫国家五百年保障之地。何等重大。而守疆之臣。一遇小贼。弃城图免。使国势危如一发。制刑论辟。死有馀罪。 殿下过于宽仁。罪止屏裔。如是则凡封疆之臣。出战之帅。 殿下将何以警示乎。彼独无全躯保妻子之心乎。风声鹤唳。在在效尤。则 殿下将谁与为守乎。此臣所以再发其端。冀悟 宸衷而 殿下不之省。至于三司合 启。大臣连劄而殿下不之听。此臣之所未解者。二也。洋夷之潜入我国。广传邪学。植党相应。以充溪壑之欲。其遏绝诚难。而其要在禁绝洋物。故臣于前疏。敢请 殿下服食日用之间。一有洋物。悉聚 阙庭而烧之。以是警动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九 第 316H 页
于宫闱宗戚。而爰及于群臣百姓。使中外。晓然知 圣意所在。如青天白日。莫不从志。然后洋贼之来。可绝其根源矣。此上行下效。捷于影响之说也。此非微妙难知之理。高远难行之事。特在 圣明克己从善之实心而已。 殿下循例 赐批。迄无施行之实。此臣之所未解者。三也。其馀所陈。不蒙施行者。不暇一二焉。仍历举前圣稽众舍己。从谏弗咈。悦绎从改之训曰。 殿下日御 经筵。所讲何事。而今此紧要去处。疏脱乃尔。苟如是。 殿下所以 召臣于草莱之中者。何意欤。不用其言而徒亵命德之器。在 圣朝失举错之宜。在臣身。毁廉义之防。不敢冒没承膺。疏入。亦 赐例批。于是。士类或咎先生轻身而出。言不用。又不即奉身而退。使朝廷益轻贤者。徐奉事应淳。以书申之曰盍去诸。先生报曰某今日之来。初非有毫分智虑。可以为国献策。只是国家危难。草野疏贱。有奔问之义。而 召命适及于此际。故冒昧出脚。随分贡愚于辞职之章而已。以子思如某去。君谁与守。孟子有师命不可以请之意。推之。则寇退之前。遽尔告归。终有所未敢也。既而门人梁宪洙。以巡抚千总。将兵。据鼎足城。设伏郤贼。报至。先生亟草一疏。使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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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后写进。晨出东门。还檗溪。其疏首引径出都门。打乖径情之罪。仍乞递政府金吾职名。且言近来物情。贼来则太㥘。贼去则太安。太㥘则百事颠倒。太安则万务废弛。二者不同。祸根则一也。遂略陈毖后之要。继请复万东庙。略曰。孔子作春秋。大义数十而尊周最大。朱子修纲目。亦然此义也。有一民之不讲。一日之不明。则三纲沦而九法斁。礼乐崩而夷狄横。几何其不为禽兽也。钦惟我 太祖皇帝。以神武之资。扫清胡元。奄有万方。 圣继神承。为华夏之义主。我国自 太祖大王受命立国。世为藩臣。字小之 恩。忠贞之节。三百年不替矣。至龙蛇之役。 神宗皇帝动天下之兵。再造土宇。则义虽君臣。而恩实父子。东韩千里。草木昆虫之微。孰非 帝德之所濡也。不幸丁丑之变。迫于事势。行权宜之道。而忍痛含冤之意。不可一日忘也。况甲申以后。天地翻覆。冠屦倒置。则诚四海之所共愤。圣贤拨乱一治之秋也。故 孝宗大王以天纵上圣。厉志脩攘。而先正文正公臣宋时烈。与一时同德之臣。协赞 圣谟。头绪略定。天不悔祸。仙驭上宾。而事皆瓦解。则西归之思。无地可泄。故先正临殁。教其高弟文纯公臣权尚夏。创立此 庙。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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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腥膻。而王春一脉。独寄于此。其心诚苦而其义诚不可已也。孟子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此言何谓也。盖使天下万世。家家而距杨墨。人人而距杨墨。则杨墨无所驻足。而孔子之道著矣。以此例之。倘使我国家家而讲尊攘之义。人人而讲尊攘之义。则夷狄无所容身而 孝庙之志伸矣。 孝庙之志伸矣。则华夏之运启矣。然则只此岿然一宫。岂不足以有辞于天下后世哉。是以。 皇坛既设。 祖宗不以重叠为嫌。致意引重。画给官田。以供粢盛。 亲题扁额。以示表章而曰。虽家尸而户祝。未为不可。一哉王心。大哉 王言。其真后王之法程也。呜呼。今天下薙发左衽。而西洋者。又夷狄之尤者也。欲强此之衰而艰彼之进。则凡尊攘所系。讲明施设。宜靡不用极。虽曾前未遑者。亦当追举。岂宜辍其已举之仪乎。君臣之义。华夏之辨。天经地义。万古之公理。不以贵贱而有间。内外而异视也。岂宜专奉于 禁苑。而废辍于民间乎。此国人之所大疑而深惑者也。故年前两湖儒臣。封章以谏。列邑章甫。叫 阍以争。此见公议之所在也。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愿 殿下。涣发德音。亟命复享焉。又极陈进圣学选儒贤。致敬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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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致经幄。久任勿贰。成就 上德之事。遂递职。名付护军。先是。工参时。大院君使人来。戒无得复言土木聚敛事及请复 皇庙。先生曰。善为我报焉。公贻书政府。痛绝邪议。大经正矣。然有经须有纬。经纬相须。凡事可成。今所谓纬者。无他。如所谓舍己从人。好问则裕。自用则小。正宜亲切受用也。治疏将 彻。欲预见草藁。以法义所无。秘之不出。仍再谏土木聚敛事。积忤其意。至是见请复 皇庙。则怒詈益甚。闻者为先生危之。先生去国。人莫不慨惋。前献纳朴周云疏言。驲召耇臣。欲用其言也。而言之切切。听之藐藐。卒使纳履而去。臣恐一线言路。自此绝矣。副护军朴奎瑞言。李某前后章疏。悃款倾尽。事理明白。际此千人之诺诺。幸有一士之谔谔。而终未见采纳之实。使不得安于朝廷。诚不可使闻于邻国也。仍痛陈内溃外食之状曰。古人云虎在深山。藜藿不采。朝有善士。敌国所畏。揖让于尊俎之间。折冲于千里之外。宋以司马光为相。辽主敕边吏曰。中国相司马。慎无生事边境。胡铨斥和议。金人以千金募疏本。叹宋之有人而不敢犯。今洋夷之彊。不及辽金十分之一。而李某之贤。则过于胡铨。若备礼延致。复其官而用其言。则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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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舜日。廓然清明。而裔夷畏服矣。疏入。亦承 例批。丁卯。有 经筵特进之命。先生东还。病益笃。乃撰申夫人友鹿公遗事。门人问疾。惟问进学节度及新进有可望者。无一言及身后事。其对家人亦然。或问其故。答曰。此。后死者责也。我何与焉。不当与而与焉。是亦侵职也。戊辰三月十八日早朝。颐指侍者。迁居正寝。门人入问。先生开眼。有喜色。已不能言也。日酉夫人朴氏。率诸妇女出诀。少焉。挥手使退。怡然而逝。春秋七十有七。是刻。大星陨于东南。赤光亘天烛地。良久乃灭。继有地震之异。哲人之萎。盖非小变。呜呼痛哉。讣 闻。赙祭如例。远近士类。无不相吊。门人依黄勉斋服晦翁故事。以白巾环绖从事。闰四月戊辰。权厝于溪南十五里鼎宝之西山巽坐乾向之原。会者百馀人。如丧父兄焉。是冬。掌令崔益铉。疏请停土木。止聚敛。革当百。禁门税。语甚激切。崔公其门人也。司谏权钟禄。受嗾论劾。至谓春秋无将。汉法不敬。而溯本于先生。语意叵测。崔公因辞敦宁都正。讼其诬曰。臣师李某。以命世之贤。当洋贼猖獗。舆疾陈疏。其至诚恻怛。陈善闭邪。可以质古昔俟百世而无疑。谏官所谓钓名沽誉云云。岂非蜀犬之吠日。越狵之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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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于是国人传诵其疏。而唾骂钟禄。此先王之始终梗槩也。先生尝曰。圣人不忍恝然于天下之民。其心如仁人孝子不忍恝然于父子兄弟之亲。以此。知荷蒉者为忍人也。又曰。圣人在天下。一人不服化。一物不得其所。便如四肢百骸三百六十节。三万六千毛孔。才有一处窒塞。便觉刺楚牵痛。全身不安。然则士之处天下。无一人见知。无一物得意时。便是全身刺痛。呼吸不通。要非舍死坚忍。不能耐也。乃考其平生隐见之实。则少绝功令之累。赓衡泌之章。续反招之操。当世大人。颇有接引之意。而其介如石。其遁益肥。盖皎皎乎霞外。亭亭乎物表者。四十有馀年矣。末年一出。特出于奔难之义。而动辄枘凿。寻反初服。终于括囊矣。百世之君子。尚论其世。必有掩卷而太息者矣。虽然。先生之学。居仁由义。内外不偏而大人之事。粲然实备。则其言行德业。垂诸册书者。上之足以绍前贤之坠绪。下之足以觉来裔于无穷。一时之行废。乌足以为轻重也哉。先生为学。以小学家礼为本。以大学语孟中庸为主。而后及于经史。循循有序。其专心致志。饮食不知其咸淡。衣服不知其厚薄。居室不知其温凉。夜分而寝。侵晨而寤。俛焉孜孜。不知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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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至。幼服前辈之言。以为周程张子。继孔孟道统之传者。而朱子则集而大成。又仲尼后一人也。故自经书传注。以至大全语类。爱之如父母。敬之如神明。继得宋子大全而读之。又见其洛闽全体。春秋大用。始终条理。实朱子后正宗。非诸儒之比也。钦崇服习。亚于朱子。盖其门路之正如此。故其所以致知力行而贯之以敬者。实异世而同符也。尝谓形气性命。如君臣帅卒。此当为主而彼当听命。天理人欲。如苗莠子贼。此当培植而彼当刬除。内自身心性情。外至万事万物。是非善恶吉凶祸福。皆从此两歧而判焉。于是乎明心张目而辨别之。虽毫忽之间。疑似之际。不敢少有放过。又谓凡有一物。必有表有里。有头有尾。有背有腹。有所从来。有所从往。一皆反复寻究。不敢惮其劳而厌其细。又谓人于物之全体。只见其半截。而半截常隐于不见之地。如向南而坐。则东西半截以后隐而不见。可见者南一方及东西之半。天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昼见这一半。宵见那一半。而一半常隐。草木之生。枝叶居半。根柢居半。枝叶见而根柢隐。明而礼乐。幽而鬼神。非二物而礼乐见而鬼神隐。至著者象。至微者理。象见而理隐。今日以上是往。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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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以下是来。往见而来隐。未发是性。已发是情。情见而性隐。若离其见而索其隐。滞于偏而迷于全。则非所谓穷理也。务必即其所见而求其所未见。执其所不隐而信其所隐。又谓以一物而言。格之九分而一分有未格。则此未格之一分。便是病败之所由起也。以十物而言。格其九物而一物有未格。则此未格之一物。便是气禀物欲之掩蔽也。故其所用力。不诣于极则不止也。然穷理之要。则又在于读书。故索性用工。必在圣贤之书。循序以致精。反复乎训辞。参究乎事物。惟圣贤之书。地负海涵。蚕丝牛毛。既未易贯通而众说之纷纭。尤难于领会。独朱子之学。缵承群圣。折衷百家。其所注解。无一理之或缺。无一字之或差。读书一依其说。研精覃思。不得弗措。必至于各极其趣。至于诸儒之说。有所异则舍诸儒而从朱子。朱子之言。有彼此之异。则舍门人所记而从夫子手笔。夫子手笔。有前后之异则舍讲论时一说而从折衷后定论。积累之久。微言大义。昭晢呈露。至于后贤之说。则从违取舍。又一视朱子之定本。而不容有一毫爱憎适莫之私。以故。凡经说之葛藤。礼论之聚讼。甲乙之予夺。自有一部定本。暸然于鉴空衡平之中。非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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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所能乱。贲育所能夺也。此其致知之大略也。尝谓性分内事。非至诚不能尽。为人为己。最怕姑息。姑息二字。误人平生。故常存判决死生之心。以养确乎不拔之强。又谓枉尺直寻。心迹二歧。此坏人心术之大者。孟子尤翁。平生剖击。正在于此。惟好善恶恶之情实。则计校利害之私轻。故自其心术隐微之际。猛下斩钉截铁之功。又谓庸言庸行。人所易忽。庸言不谨。则恶言日积。庸行不谨。则恶行日积。积之之多。灾必至焉。亦不知所由来。于此尤加着力点检。以故本末钜细内外精粗。不见有彼此连累。而所行粹然一出于天理之正矣。今举其一二而言之。事亲笃于孝。亲济一月。不交睫。疾止省候。亦无定时。未尝解衣安寝。居丧爱敬备至。小节必慎。既当室。昧爽必谒庙。退至内堂。与夫人相揖并坐。子弟家众。拜谒于前。乃命各从其事。男读女红。夙夜勤劳。无一人游惰。祭祀尽其诚。如牲杀果蔬器皿屏席之属。皆分职责。预有措置。较如画一。四时必祭。正至朔望。非时家宴。子弟必献寿。冠必三加。昏必亲迎。接宾客。待旧故。礼贤德。无不各称其情。有笃志向学而贫不自给者。或割粥分衣。或设馆接眷。以遂其志。死丧之际。吊赙必厚。其于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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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周恤备至。割田立庄。岁时祭祀。给物有差。其于乡闾。患粮绝失农。为设社仓以赈之。又以繇役甚繁。户有流亡。捐其钱本。付之本里。以资应给。墙下人户。分田均给。秋成不受粟。华玉殁。传二世而嗣绝。割产置田。守护其墓。谋于辛宗。竭力立后。至如告 君之节。不随俗放过。教育成家。甚有本末。至其自奉则朴陋殊甚。人所不堪而处之泰然。盖其立身处世。幽显细大。夷险常变。不可胜书。而观其所由。察其所安。皓皓乎无纤芥之可疑也。此其力行之大略也。然敬之一言。又圣学之所以成始成终者也。致知力行。皆不可不主于此。故每日晨起。必诵抑诗敬斋箴以为常。少尝随众吸烟茶。追觉其燕居无事。害于俨若思工夫。绝不复吸。如作字之类。一画不敢放心。虽忙里小札。必注神着力。若当大事然。尝谓敬者。天地之生理。细看一草一木。方其穿地而生。皆有一般精神。竦然挺拔。日新又新。无一息间歇。便是这意思。又谓立未发之中。而应事接物。如以利刀割物。用无不利。中体未立。则应接之际。如以铅刀割物。捲摺刓钝。彼此皆伤缺矣。以故。其无事之时。常静处一室。端跽高拱。对越上帝。使此心肃然而不乱。炯然而不昧。事至物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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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气定。庶几品节不差。又谓省察之工。在知行之閒。不可少缓。况此心之微。一有病根。则事物之著。必带病根而出。尤可惧也。以故自酬酢万变之时。至閒居幽独之地。所以辨别理欲者。兢兢业业。不敢有顷刻之懈也。此其敬贯知行之大略也。然后知及而仁守。本立而德全。盖析之于始者。寝入于无内。合之于终者。几至于无外。三才万象之妙。洞贯于一心。五常百行之懿。统体于一身。富贵贫贱。不能易其守。死生威福。不能动其心。夷夏古今。不能限其至。至其年龄益邵而充积益盛。则从容舒泰而不见其生受。崇深广博而不见其涯涘。犹自以衰疾有加而道理无限。气欲易乘而本心难保。亹亹乎如不及。谦谦乎如无得。惕惕乎没齿如一日。观其所至。盖亦安且成者。而测其心则可谓无穷已矣。是以。其符验之著于外者。通而不流。介而不激。恭而不劳。慎而不葸。俭而不啬。节而不苦。和顺达于容色。岂弟溢于言笑。玉色而金声也。幽兰而浩月也。观之骤。若涉道旷而义理剖判。截然而不可犯。迹其外。若不践迹而事理财度。灿然而适于义。忠信爱敬。薰蒸透彻。物我无间。表里一致。贤愚贵贱。皆得其驩心而狡伪㬥慢。亦输其诚恭矣。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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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成周之制。练达当世之务。讲治论事。无泥古狃俗之失。穷居草泽而惓惓以生民为念。每说凶荒流转之惨。至于泫然出涕。虽在游赏之时。店舍所止。道傍所憩。必询居民生理。三政利病。闻有弊瘼。咨嗟不能去。商量矫救之方。谓孟子胸中。动不动。不忘百姓二字。惟其无此本领。所以不能进于圣贤耳。又谓治不本于三代。皆苟而已。三代之后。田制之近古。惟有限民名田。如丽朝之制田皆属公。法非不善。而其流之弊。至于佃户。为各衙所侵渔。无以聊生。至 国朝。一切属民。则其流又至兼并无节。今欲更张。当用公田之法。又谓广储备荒。莫善于社仓。范民正俗。莫善于乡约。兵农合一。安不忘危。莫善于府兵。又谓守望之政。筑堡最善。我国海邑。尤不可缓。周制民各有两庐。而不惮迁徙之劳者。以秋冬。非邑庐。无以团聚防患。春夏。非田庐。无以散处耕作。盖其初起。与西戎接壤。所以锻鍊。得此两全之术也。今若筑堡屯田。庶得其意矣。此等蕴抱。见于讲说之间。莫不致恳恻而有条理。然法不可徒行。待其人而后行。故其论为政。未始不以任贤使能立贤无方为先务。而其培养人材之道。则在于罢词赋之选。复宾兴之旧。若言其大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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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又在陈善闭邪。以正人主之心。于是。前辈之有识者。以天民王佐推之。盖亦庶几焉。然卒不能有以扬庭孚号而试其万一。则惟有讲明斯道。以淑诸人。以传诸后。庶几可以仰答皇天生德之心。而先生方且退然以学者自居也。虽然。天命可畏。斯文任重。终有所不得而辞者。则其随处发明。照烛昏衢。又有不可胜书者。试举其大者而言之。则大学之言明德。千古道学之宗旨也。前乎孔子而大舜之言道心。后乎孔子而孟氏之言仁义之心。皆指此也。人皆可以为尧舜而参天地者。正在于此矣。特患夫所乘之机。不能不拘之于前。而人欲之私。因得以蔽之于后。所以尧舜之与涂人。卒相天渊耳。然则圣人之著为此训。所以明此理之本然。而惟恐其气机之夹杂也。故孟子没千四百年。程夫子承周子太极之传。实始尊信此篇。而一言而断之曰。大学之明明德。明此理也。虽其说有不备。而大意固已跃如矣。朱子定著章句。以致其详。则先言其本体。一天人。包大小。合内外而后。及其拘蔽之患。本体以理言也。拘蔽以气言也。其分劈之严密。虽千圣复起。不可移易。而源远末分之久。不无微言之未析。至以气之一本。湛一清明者。当本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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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心而释明德之义则失之矣。先生忧之。尝为学者力辨之。其言曰。栗谷先生于圣学辑要。载卢氏之说曰。明德本心也。本心即所谓仁义之心也。尤庵先生曰。明德心性情之总称。而心性情。有宾主之分。此即张子心统性情之说也。尤庵又曰。心有以理言者。有以气言者。此又千古论心之断案也。然心有以理言。亦非尤翁之言。如程子说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启蒙说心为太极。通书解说人心。太极之至灵。此类不一而足。所谓本心。心性情之总称。即此以理言之心也。盖心能统性而性不能统心。心能尽性而性不知检心。若曰心是气而已。则是气反统理。而理反为役也。所谓理者。何足为万化之枢纽乎。心者。人之神明。合理气而包动静者也。性则心之体而理之乘气而静者也。情则心之用而理之乘气而动者也。以理言则心犹太极之统四德。性则犹利贞。情则犹元亨。以气言则心犹元气之统四时。性则犹秋冬。情则犹春夏。又曰。分言则心者。万理之总会主宰者也。性者。寂然不动而万理咸备者也。情者。感而遂通而万理发用者也。各有所指不可混也。合言则心也性也情也。一理也。浑然无彼此内外终始本末之间。此理之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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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也。以理言则圣凡之心。一也。舜蹠之性。一也。尧桀之情。一也。理同故也。以气言则天下之心。有万不同也。天下之性。有万不同也。天下之情。有万不同也。气异故也。又曰。心性情由所载者而言则理也。由所乘者而言则气也。故心有人心道心之分。性有本然气质之分。情有天理人欲之分。又曰。易者。合道与器而立名也。单指道一边。则曰太极也。心者。合理与气而立名也。单指理一边。则曰本心也。曰道心。曰主宰。曰天君。曰气帅。曰明德。曰本原。曰本体。曰天地之心之类。皆指理一边而言也。又曰。心包形气神理四者。形阴而气阳。形而下之器也。理体而神用。形而上之道也。形乃心之所舍。气乃心之所乘。神乃心之妙用。理乃心之实体。物皆然。心为要。是故。于形于气于神于理。皆可言心。但理先气后。理通气局。理帅气役之分。造次不可乱。此则只争毫发。又曰。气有本末。即气有阴阳之变文也。才换一两字。不省为何语。是可闷也。于是。有讥之者曰。明德果以理言。则虚灵不昧具众理者是以理具理也。理果两叠物事乎。先生辨之曰。朱子不曰性是太极浑然之体。其中含具万理乎。性理也。万理。亦理也。此亦当以以理具理病之乎。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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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沈氏以妙众理。涵天理。说智。亦不成以以理妙理以理涵理。斥之也。考之经传。稽之程朱。此类不一。岂可执泥也。因明心与理内外分合之义曰。自理而言则理固一也。无内外彼此之间。自人而言则在己者为内为主。在物者为外为客。安得而无分乎。是故。以存诸人者。谓之心。以散在万物者。谓之理。所谓心者。神明知觉。恻隐慈爱。恭敬羞恶之类。是也。所谓理者。耳目有聪明之理。父子有爱敬之理。天地有健顺之理。水火有寒热之理之类。是也。虽曰彼此之分各有攸主。然其理则未尝不一。所谓合内外之道也。又曰。言心不言性。则如无寸之尺。无星之秤。浑沦儱侗。言性不言心。则如无统之卒。无柁之船。涣散零碎。其不可行均矣。故曰心统性情。此天理之全体也。有执栗谷先生非气不能发。非理无所发之语。而以能然之属理。病先生者。先生曰。能所之说。本出禅语。而吾孺借用之。于理于气。皆可通。使栗翁之以气说能。固是一说。而陈北溪理有能然之语。朱子亦是之。则此见其各有攸当。而不可以此而病彼也。若偏执理气之分配。移动不得。则如中庸所谓达道达德至道至德。修道以仁。至诚能尽其性之类。及程子所谓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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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理处物为义者。皆能所之分也。若以曰道曰性曰理者属理。而以曰德曰仁曰诚曰义者属之气。则可乎。因复一言以断之曰。天统地。故天专言则道也。神统鬼。故神专言则理也。心主百体。故心专言则人太极也。其义一也。是故。以理命气。以义处物。则谓之天理。以气掩理。以物役志。则谓之人欲。理气元不相离。惟其顺逆反复。所以有天人理欲之别。此如反复乎相似。有谓今之说心。自勉斋以下。迄于元明诸儒。我东先正。如出一口。不容七圣皆迷者。先生瞿然曰。是何言欤。今且以我东言之。气则四时。心乃四德。非静庵先生之说乎。尤翁既曰心有以理言。又曰。心为道而事物为阴阳。近世黎湖先生说虚灵不昧。明亦以理言。渼湖先生晚年说明德。自谓改主气之见。今皆见于其文集。此当为朱夫子心为太极之證。乌可诬也。况虽朱子之圣睿。不能无止为讲论时一说。而不得为定论者。则后贤之说。岂得无一二微言之未尽析。虽有未尽析。要其大义无所参差。则大义正当受用。而微言不敢不追补。区区为此据理。或不至大罪矣。此见先生尊畏前辈。讲明义理。并行而不相悖者也。张子曰。不善者共改之。正所望于后学。而昔所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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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今不敢复改。前所未遑。后不敢复作。程夫子之所深悯也。此心至公。此理至直。此先生之所以不顾傍人是非。不计自己得失。勇往直前。一心之上。必分理气。谓道器上下。不容斯须而可忽。一理之内。必分心性。谓理本全体。不待假借而自足。心有理气之分。于是。尊卑分定。帅卒相资。而无阴疑血战冠屦倒置之忧矣。理有心性之分。于是。钜细相涵。明诚两进。而无尊德性而喝问学。致良知而骂格致之患矣。仍辨吴草庐太极无动静之说曰。朱子曰。太极便会动而生阳静而生阴。若太极无动静。而动静专仰于气机。则太极沦于空寂。而不足为气机之本源矣。气机疑于专擅。而反作太极之主宰矣。然则天地之间。只有一个气机足矣。尚何待于太极哉。百家尚气害理之说。无所不备。而苟求所差之源。则此等之说。未必不为之兆也。其论四端七情之别。则曰孟子之言四端。就情意发用处。拣去纳交要誉恶其声之私歧而言之。故自纯善无恶。子思之言七情。明天下万思万虑。皆源于天命之性。而其过与不及者为不善。故四端。自不必言气。七情亦不必言气。但其不中节者。是气不循理耳。若论气发理发之别。则四端纳交要誉恶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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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是气发。而四端。是理发也。七情中节。是理发。而过不及。是气发也。又曰。四端。自性中推出说。七情就情上该备说。四端。只举初头说。七情。该首尾全体说。因言退溪先生理气互发之说。盖曰人心道心。或主义理而发。或主形气而发。二者杂现于应物之际云尔。此恐无疑。但不当以此为四端七情之分耳。栗谷谓四端专言理。七情兼言气。此不易之论也。惟其以为气所掩而不直遂者为人心。则不无可疑。朱子明言上智亦有人心。圣人却有掩于形气。不能直遂之情否。此则三渊之论。恐不可少也。其论性情中和之说。则曰性者。情之未发而在中者也。情者。性之已发而应外者也。性情即一物也。一物何物也。理也道也。道之全体。具万善而无一毫亏欠。道之大用。应万事而无一毫差错。故其体中而已。其用和而已。但是道囿于气质之中。其体不能无清浊厚薄偏全粹驳之异。其用不能无通塞得失强弱邪正之别。以此不能无异之气。该贮此道之体。而运行此道之用。于是乎体有所不立而失其本然之中。用有所不行而失其本然之和矣。圣人气质清明纯粹。故体极其中。用极其和。盖内而动静语默。外而礼乐刑政。一出于理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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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参天地赞化育矣。下愚气质昏浊偏驳。则体失其中。用失其和。盖小则声色臭味。大则富贵名利。一徇其欲。乱天地祸万物而不之恤也。故圣人所以设教。众人所以为学。不过克化气质。遏绝物欲。求复乎天理本然之中和而已。有问者曰或谓未发。有善恶种子。或谓未发纯善无恶。二说何如。曰。朱子不云乎。其未发性也。无所偏倚。故谓之中。然则未发指喜怒哀乐之本体。非杂乎气质而言者也。不杂乎气质。则纯乎理也。岂容着一恶字。曰。或谓未发之体。尧桀皆同。已发之用。尧桀始分。其说信乎。曰。朱子不云乎。一体一用。虽有动静之殊。必其体立而后。用有以行。则实非有两事也。然则未发已发。即一个理也。焉有体用判二之理。其体不立。故其用不行。其用不周。则其体不全可知已。其论人物性同异之辨。则曰人物之生。莫不禀天地之理以为性。禀天地之气以为形。理一而已。气则有万不同。不杂乎气质。而言其性则人与万物一也。并论其气则气本有万。理亦随而不同。所谓同者。无分人与物动与静。本自圆满充足。无此欠彼饶之可言。动静不同位而同一太极。男女不同体而同一太极。万物不同形而同一太极。太极也者。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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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静阴阳五行乾坤男女万物。总谓之太极也。使太极。本有偏全多寡之不同。则当曰万太极。何可曰一太极耶。此则皆必同之證也。所谓异者。从其不离乎气者而言。以言乎阴阳则阴静阳动不同。以言乎天地则天健地顺不同。以言乎五行则火上木下金燥木湿不同。以言乎男女则男刚女柔不同。以言乎人物则人通物塞不同。人则人人不同。物则物物不同。事事不同。言言不同。此则皆不同之證也。是以。朱子既言不离不杂。又曰。同中识其异。异中识其同。学者笃信此训。其于同处。必求见其所以异之。故则条畅错综。各有攸当。足以剖破其混囵儱侗之病而义之用行矣。其于异处。必求见其所以同之实。则殊涂一致。涵育浑全。足以消融其蔽障隔截之私而仁之体立矣。或问既曰各具太极之全体。而又有偏全。何也。曰。子不见河图乎。一六居北。水也。二七居南。火也。三八居东。木也。四九居西。金也。五十居中。土也。合此五者。河图之全也。及其流行也。水为主则偏于北。而中与三边应焉。木为主则偏于东。而中与三边配焉。火金土亦然。何尝有阙一而成偏乎。合五行十位。而大衍则其数为五十。五十者。五行之全数也。及其分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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揲归也。或九或六或七或八。四象之变不同。而五十全数。触处恰当。无有馀不足之时。酬酢万变而不穷。非天下之至神。孰能与于此。知此则知同异偏全之说矣。盖天地万物。语其偏则无不偏。语其全则无不全。此亦见先生阐发幽妙补塞罅漏之实。但人物既曰有通塞之异。则其中人全物偏之大分。又不可不知也。今且以所證河图言之。中与四方。终不容无偏全之象。特前言已备。无事于言耳。其论帝王尊属承统之说。则曰春秋书跻僖公。以属则闵弟而僖兄。然以所继之序。则闵公其祢也。僖公其子也。顾乃跻僖于闵上。此孔子所以讥之也。故左氏曰。子虽齐圣。不先父食四传之说。皆以僖公当父闵公为义。朱子述周公之意。大全庙图。以懿,共,穆,昭。为周孝王四世之庙。沙溪先生辨崔完城礼说。有曰。帝王家叔继侄。从祖继从孙者。甚多。若如令意则称所继之君。当曰皇从孙皇侄。而自称当曰孝祖父。孝叔父耶。以此观之。则嗣王之于先王。不以父子相视而以私属称。其失甚矣。或问然则称考为允当否。曰。理合如此。赵时庵相禹已言之矣。时 宪庙升遐。 哲庙以叔父嗣位。梅山洪文敬公直弼。议 孝定殿祝式。当称 皇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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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先生与朋友门人。私相讲明如此。徐处士忠辅。贻书先生。其说。祢庙不当称侄。同于先生。而惟称考之说。不合。谓 嗣圣所祢之地在 宪庙。而所考之地。在全溪大院君。先生又以书辨之曰。为人后之义。已明于周公之礼。此万古大经也。汉宣帝称考妣于本生。程子断以乱伦失礼。而朱子取之于纲目。则生于程朱之后。又更何疑。以私家昭穆言之。汉宣。昭帝之孙行也。以孙继祖。似未熟于常情。然帝王之家。承统之序。至严至重。故贵贵之义专。而亲亲之恩掩焉。是以。或以兄继弟。或以叔继侄。或以从祖继从孙。无所不可。既承统矣。则其为先君之臣子一也。先君。君也父也。嗣君。臣也子也。问其服则斩衰也。斩衰服于君父者也。他不可以贰斩矣。问其庙则祢庙也。祢庙。祭于君父者也。他不可以贰祢矣。既断其本生之斩。移之于此。既移其本生之祢。祭之于此。而乃复称考妣于本生。则乌乎可哉。窃料当时议臣以为宣帝承昭帝之统。则昭帝于序为祖。不可无称考之地。故以本生之史皇孙当之。骤听则似若可疑。而实有大不然者。入承大统。故降其本生固也。若以史皇孙为考。则考之父非祖而何。当以戾太子为祖乎。抑以孝昭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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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祖乎。以戾太子为祖。则乌在其承昭帝之统也。以孝昭帝为祖。则考之考不得为祖。而考之叔忽来为祖何哉。此所谓不可以小宗合大宗之统也。一言以蔽之。断以礼经。则汉宣。乃昭帝之子也。武帝之孙也。景帝之曾孙也。文帝之玄孙也。惠帝之五世孙也。高帝之六世孙也。史皇孙。即其本生父。戾太子。即其本生祖也。惟如此而后。情文名实。四亭八当。上下左右。都无窒碍。而周孔之经。程朱之训。我东先辈之说。章章著明矣。学者。详味此书与所辨皇侄之说。互相发明。则先生之旨瞭然矣。其论夷夏尊攘之义。则曰寒水先生。称述宋夫子事功。推配于孔朱者。是俟圣不惑之论也。吾尝谓孔朱宋三夫子。天之养得。最不寻常。何则。周室东迁之前。三纲五常。如日中天。生孔子无甚紧要。及周室微弱。诸侯僭乱。夷狄猾夏。三纲沦而九法斁。则不得不生一孔子。作春秋垂空言。尊周攘夷。讨乱诛贼。以缵前圣之一治。然孔子之时。周室犹拥王器。文武之泽。桓文之世。犹未甚远。扶抑尊攘。其势犹易。若至宋末。女真入主。诏谕江南。而神州皆被腥膻。高宗之偏安天下。谁肯比数。然而朱子生于其时。明春秋之义。则保全一隅者。乃为真天子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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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而女真依旧一裔戎而已。其功。于孔子有光矣。然朱子之时。犹有一隅耳。若尤翁时。 永历以后。无复丸泥。大义宜无处可伸矣。然且血诚惓惓。至死不变。以为阳复之基。是其功。于朱子有光矣。剥之为卦。有硕果不食之爻。则一阳犹有存者。坤之为卦。天地已闭。讵见一点子阳气。然而圣人嫌于无阳也。曰。龙战于野。以明阳之终。未尝无也。此非知道者。孰能信之。孔朱当剥之时。其事较易。宋子当坤之时。其难又有甚焉。或难之曰。虏之帝天下。百姓安堵乐业。其贤于中国之暴君。不亦远乎。今以宋子事功。配之孔朱。以当一治之数。宜若过焉。先生曰。恶是何言欤。譬之昼夜。明暗之大分。既一定不易。则昼虽阴曀。不可换称夜。夜虽清霁。不可换称昼。今夫中国之㬥君。昼而阴曀者也。僭虏之少康。夜而清霁者也。是安可同年而语哉。是故。华夏自有华夏得失。裔戎自有裔戎得失。不可混也。若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固当。彼自不能变夷则依本分夷之可矣。乌得而掩其实。或问天包地外。地在天中。上下四方。都是此地。今所谓中国。特昆崙之东丸泥之地也。自天观之。均是地也。固无华夷中外尊卑主客之别。而圣贤。乃立中国外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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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而著尊攘之义。无乃伤于不公乎。曰。六合内外。均是天也。而太一之居。独天之枢也。四肢百体。均是身也。而方寸之心。独身之主也。四方八面。均是地也。而风气之均。独土之中也。知此说者。知夷夏内外之妙。尊攘扶抑之义矣。又曰。天道左旋。山河大地右旋。一左一右相交。然后钟气生圣而主教万方。天下之山来自昆崙。惟东出一枝右旋。与左旋之天相交。而为中国之地。是以。圣贤世出。自其外则皆不能然。而其西出者。又与左旋之天。顺行同归。故不得钟气生圣。此又天地之大势也。如之何其可诬也。曰。然则吾东亦外夷也。贤德辈出。仁义礼乐。侔并中夏。何也。曰。此则帝出于震之理也。震东方也。仁者。善之长也。春为四时之首。角声居五音之中。草木百谷实落。则生意托在萌芽。即所谓仁也。以此推之。则天地之东。为三方之长。而托始托终。可知也。 皇明之末。道学名节。在朝鲜。即此理也。岂蒙古,女真,西洋之类所得比拟哉。又曰。早晚有义主出于中国。我当用圃隐之义而往从之。若袭崔莹馀论则悖矣。丁丑之事。要盟也。要盟。非盟也。且虽彼之臣邦。有王者起则从之为正。尊华攘夷。天地之大义。不易所事。犹属疏节也。垓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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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骑。以死从项。而君子不以节义处之者。所从非其人也。是数语者。扩前哲未罄之蕴。闭众邪喧豗之口。盖当北虏毁形西鬼蛊心之惨时。不得不然。而其功则盛矣。先生穷研诸经。而用功最深于易。求之五赞以定其纲。求之本义以悉其目。求之启蒙以补其博。而得圣人作易之本义。又读程氏传。因其奥指宏纲。推广衍绎。以正其道德性命之本。乃著传义同异释义。盖不但致详于二家之训释。而文义之间。往往有推阐未发之秘。使先觉莞尔而笑者。其于先后天河图洛书之属所得。皆活动流转。左右逢原。而日用彝伦。皆有切近受用。今散见于文集者。班班可考矣。谓朱子圣人也。其言一句一字。或有所晦。则害流于生民。祸及于后世。且 皇明以来。天下之学。三分五裂。而独我东土。专主朱子。退溪先生注释节要。而宋子演而通之于大全。农岩先生以后注家。因而相踵。或详或略。其功甚大。不可不裒辑而表章之。况今贤泽寝远。异说交乱。而古注之支离纷挐。得售于海隅乾净之邦。则其事尤不可缓。命长子埈。以宋子劄疑为主。而并取诸家之书。逐段分附。如语孟精义之例。名曰朱子大全劄疑辑补。又命删繁就要。补以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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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集劄一部。其考据之博。训解之精。埈之力为多。而其纲领之大。皆出于先生所定也。埈没。先生又就切要处。不住修改。谓朱子之学。实本于二程。其全书当如朱子大全相表里。命门人金平默为注解。平默就宋子所定分类本草。创数十卷。名曰集疑。而讨论修润。尚未之及。谓宋子继朱子而作者也。宋子失尊则朱子不可独尊。而世无知德者。视之殆同一国之士一代之贤。则非细忧也。命埈及门人任圭直。草创劄疑。编辑节要。而二子皆蚤世。经始未就。晚得整庵罗氏困知记。谓此老与王守仁并世而作。力排致良知之邪。而卫朱子格致之学。不为无功。故天下宗之以为大儒。然理气决是二物。此朱子考三王俟百世之宗旨。而此老乃立异。其说妄加轻侮之辞。惟其主见如是。是以。凡于圣贤所言理气之界。例皆变幻面目而漫漶之。其为斯道之害。不在王氏之下。病中略辨其谬。以示梗槩。所谓困知记记疑者。是也。谓胡元入主中国。以腥膻杀戮之俗。秽乱尧舜文武之故彊。此所谓天地翻覆者也。续修纲目者。于此宜有以处之。不可苟也。顾乃大书称帝而猥以接夫皇宋之正统。非所以贵阳贱阴而严万世之防也。夫天有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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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有强柔。人有男女。统有夷夏。此天地之大界分也。中夏之君有天下。常也。蛮夷之君有天下。变也。天地气数。有盛衰之变。故帝王之统。亦有正反之变。于此等威不严。则是阴疑于阳。地抗于天。女加于男。臣强于君。名之不正。礼之无序。事之不顺。心之不安。孰大于此。宰之以义。处之以礼。正其名而安其理。则岂徒中华得中华之正。抑亦蛮夷得蛮夷之正。命柳重教。修宋,元史纲目。削其元统。依僭国之例。因谓我东中国之属国也。自高丽时。骎骎然知尊周之义。有变夷之实。而至我 朝受命则纯如也。又自圃隐先生倡程朱之学于丽季。以至我 朝一二先觉。扩大推明。以承统绪。则古所谓进于中国者。莫如我东。而其在神州陆沉。西洋昏垫之时。正如重阴之底。阳德之来复也。又当表章于始。昭布百代。示法四裔也。令每岁纪年之下。分注高丽之年。而附载国史之略。总名曰宋元华东史合编纲目。又命平默共之。整其书法。发其指趣。而门人洪在龟。今方再加订正焉。是数者。亦皆千古之大业也。谓中国之道亡则夷狄禽兽至。北虏夷狄也。犹可言也。西洋禽兽也。不可言也。自少语及。必极言来头祸害之蔓延以为洋人。以乐死为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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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以通货色为当然。此虽夷狄所不容有者也。夫圣人设教立法。凡奸色盗货之罪。与杀人伤人同科。彼奸色盗货。非本欲杀伤人物。而其祸则必至于此。故断之以重律。是即天讨王章。炳如日星者也。然昔之为是者。不讳乐死。故易得以诛之。今之为是者。掩其名而匿其形。使人不得以辨之。故今世之诛洋学者。不必问所读何书所修何行。但阴主通货通色。无分无义之说者。皆西洋也。此非必慕悦其学而效法之也。特如虎前之伥鬼而迷不觉悟者也。或谓历算医药器物之精巧。非中国之所及者。则又辨之曰。此其所长。不过虫鱼之偏智曲技耳。如蜜子造甘。非易牙所及。鲛鱼产珠。非鲁般所能。岂其智不若耶。虫鱼自虫鱼。人类自人类。工匠自工匠。道德自道德。不可合而同之也。或诵艾儒略之书以为知道。则又倡言排之曰。其说以为理本无为。不足以主宰天地万物。故别讨一之一根之根。为造成天地之主。此又荒怪不足言。且以乐简喜利之心。割断伦理。掉废礼节。其源不过如斯而已。然亦从中国异论。而辗转至此耳。又曰。洋夷之必欲传播其术。将以诓惑愚氓。广结内应。以恣行其所欲耳。今天下中毒已久。如衣服饮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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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器玩。皆泯然相杂而不之悟。观今我东之事。天下可知。不几年。将见鱼肉之惨矣。国人听者。皆冷笑而已。虽或老成宿德。亦谓过虑。乃曰。彼西之极也。其如东之极何。先生曰。噫。我与彼。通功易事。几年于此矣。通功易事。则万里而邻比也。且为此言者。不识天道甚矣。天道南北为经。东西为纬。南不为北。北不为南。万古不易。东转而西。西转而东。瞬息不驻。是故。南北风俗。渐染忒迟。西东气习。感应最敏。观于果蓏花草之属。羽毛齿革之类。亦可验也。又有谓此直海浪小寇。无能为也。先生曰。料敌贵㥘不贵骄。且其亡其亡。治世之大训也。山东盗不足忧。亡国之邪说也。乃因南八滩肃宽,李念斋正观之书。订其得失。著书数千言。其要亦不过上达下达喻义喻利之分劈。与平日人心道心之说。实为一串贯来。盖心通乎道。故论天下之事。断天下之疑。情状隐微。随处洞然。于此。亦不待身入虎穴而固已得虎子矣。已而闻洋寇蹂躏海内。清主奔窜热河。而北京为鱼肉。至丙寅辛未。海舶再入我国。赖大院君所守略正。不得恣肆。然中外上下。黩货色弃礼义。藏形匿影。甘为禽兽。而为不测之祸本。则有非诛锄之所能止。识者于是。服其先见。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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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先生之道。行于数十年之前。则经正民兴。内无邪忒而外无窥觇矣。先生之说。用于丙寅之间。亦见朝廷渐清。人心渐正。足以销绝方来之祸矣。至如天文地理。亦洞观前人之所未睹。如曰治历明时。其法著于尧典历象日月星辰。后世历法。皆祖于此。司一天之限。而统三光之运者。辰而已。然日月星。有形而易察。辰。无形而难测。日月之差。近在时刻。故察不容缓。星辰之差。远在运会。故考未必急。是以。历家详彼略此。遂认星志天。唤宿名辰。仍袭之久。不敢移动。岁差之不明。不亦宜乎。洋胡目巧绝人。能察天象。遂得其数。特不闻名象已具尧制。而自谓独智创见。彊名曰宗动天。言日月与星。皆天也。而此为其宗也。世之竞新斗奇者。不究本末。乃曰西历。非尧制所及则妄矣。如曰地球图。洋胡意测而手摸。非真足踏而目击也。北极南极。合为一天。阴界阳界。合为一地。北极常现而南极常隐。阴界主晦而阳界主明。隐现相反。而推其现则隐可测也。晦明相含。而据其明则晦可验也。二极合。然后方为一天。二界合。然后方为一地。譬如面背合为一人。根枝合为一木。不知分而为二之妙。则迷于阴阳对偶之说矣。不知合而为一之妙。则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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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太极统会之说矣。观先天圆图。则不可诬也。左边起复至乾阳也。右边自姤至坤阴也。左升右降。左动右静。一切相反。而其为太极一也。知此之理则知彼之说矣。若曰阳界。人物可到可居。于阴界则害理甚大。在天地则惟日月星辰。可以流行贯通乎两界。而血气死生之物。决不能打过矣。在人则惟心志道理。可以淹贯包括乎两界。而形气血肉之属。决不能打过矣。其故何也。日月运而人物滞也。心志通而形气局也。此两说者。尤见其明白精详洞彻三才。而剖破眼前淫邪诓惑之功。又有大焉。如律吕之类。因朱子蔡氏已讲之故。反复推究而独得其大意矣。文章虽未尝致力。而亦因德性之美。才气之高。或高简谨严。或浑浩霶霈。或真率坦夷。而无非载道之器也。为诗措辞典雅。称物芳馨。精致遒健。其咨嗟咏叹之间。一出于情性之正。皆可诵传也。雅不以师道自居。而信从者众。不得不随分施教。悉本洛建。蔚有成法。自朋党分裂。阴阳淑慝。各袭世论。儒者之门。未尝容异色目人。至先生受之不拒。开心见诚。诱引有渐。尝曰善善恶恶。自有定理。然其大小轻重之等。亲疏久近之间。各有攸当。且罚不及嗣。罪人不孥。此理甚精。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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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身。犹望其改过迁善。况于其子孙乎。又曰。向善背恶。生物之大情。虽错认路头。唤东作西。而向背之本情。未尝亡也。主教化者。以混善恶没向背。为宗旨则殆矣。以故道学则必谨宗孽。心术则必分义利。人物则必辨邪正。虽温厚和平谦退畏谨之中。而亦无依违苟且谐世徇人之意。故异趣者。亦往往服其公正。而及门之士。有卓然离类独复贯鱼以宠者。此又分明天地之心也。先生既没而门人弟子。裒辑其遗书。名曰华西先生文集。凡数十馀卷。附以门人语录又若干卷。金平默,柳重教。采其关于大体而切于日用者。名曰雅言。为十二卷三十六篇。雅言成。门人柳晁。读而味之曰。懿哉。明道发微。其近世之一经乎。识者以为知言云。先生娶高灵朴氏。从封贞夫人。学生最焕之女。弘文馆副提学处纶。己卯名贤笼潭公世豪。其先祖也。夫人贞淑柔嘉。嗣有妇德。内政无缺。生三男二女。男埈,墣,塑。埈 宪宗乙未擢增广生员。文章学识。冠绝士类。与塑俱蚤没。女长适张会镇。会镇亦贤而无年。先生尝铭其墓矣。次适金在龙。孙男钟亿。塑出。过房为埈后。亦蚤卒。钟卨。墣出。钟顺,钟显,金仪铉妇。其侧出也。钟卨,钟显。皆未冠。塑取族子钟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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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外孙男学洙。女适梁文焕。张婿出也。中铉,友铉,仁铉,赵锡奎,申龙来,李范九妇。金婿出也。曾孙承祖。钟亿出也。未冠。述厚,述钦,朴齐先,李汉应妇。学洙出也。内外孙曾。幼稚不尽书。先生奠楹。已六年矣。墣忧状其行者。无可付属。询诸士友。谓平默从学日久。猥以书谒焉。平默辞以身贱识陋不敢承当。而其托弥勤。则追思步趍謦咳。悲怆哽咽。不忍书。亦不忍不书也。且窃惟念程子尝论画像曰。多一发便是别人。况于状德之辞。或华而不实。以伤平日有若无实若虚之盛心。则异日实无颜面可拜于地下。为是悸恐。凡只句半语。兢兢然不敢轻下也。盖先生之事功广矣。而莫大于攘斥洋教。昔者三皇之世如春。五帝之世如夏。三王之世如秋。此皆圣人在上。道洽政治。极于位育之盛者也。至王降而为霸。则洌然成冬。而天地闭矣。孔子生于其时。以空言明王道。霸降而为夷狄。则中国之衣裳扫地矣。朱子宋子生于其时。以空言任尊攘。及至今日。西洋洚洞。则是夷狄降而为禽兽。人理几乎灭矣。先生亦应时而生。而只手障狂澜。极斯人于陷溺。是其事功之大。为如何哉。噫。惟其知此者。然后可以知先生矣。然知其如此矣。而其道学之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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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之本源田地。则未之或知也。盖自有生民以来。道之托于天下。有三截焉。上古。道在于上而善治兴焉。自庖牺至周公。是也。中古。道在于下而真儒作焉。自孔孟至程朱。是也。下代。上下无道而道在于外国。则宋子其人也。宋子之学。祖乎石潭。祢乎沙溪。而得朱子体用之全。故耿光大烈。配古圣哲。自时厥后。文献不坠。百馀年之下。又得先生。因其体用之全。而究其精微之蕴。凡前人之所未遑者。为能有以补苴而张皇之。是以。根本盛大而其出无穷。其或精神气魄之禀。涖庄动礼之懿。虽未知竟如何。而要亦为旷世之真儒。斯文之正宗。非直褊邦一代之儒贤也审矣。所恨者。以周夫子之几于圣者。而晦翁叹当世之人。看得甚浅。先生始以名位卑微。朝野不知尊向。中以中立不倚。世儒时加排摈。终被 上眷。少见其槩而老病乘之。有不得从心。旋即睽孤卷怀而没其齿。自非心公理明而身在堂上者。彼其布帛之为文。菽粟之为味。孰得而知而信之。然则摭其事实以诏百代。固不可略也。冯厚斋谓圣门诸子。皆以单辞数语。形容夫子平澹含蓄。至子贡。方始极口费辞者。慨然于当世之不知。其辞不得不然也。勉斋撰晦翁之状。分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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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露之诮。意亦如此。平默窃不自逊。敢自附于是义。辄采平日之所窃睹记。与夫文集所载升堂所录。撰次成文。繁而不杀。私窃以蠡管之见断之。以俟后世之大眼目人焉。谨状。 崇祯纪元后五周之癸酉八月己卯朏。门人清风金平默。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