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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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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书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第 591H 页
答奇稚学(教衍。○甲申四月一日。)
心性。有合言。有分言。各随本文看。不可引此疑彼。引彼疑此也。仁。人心也。须如此说。然后见仁是本心之德。而为主宰一身之全体。只此一勾。至矣尽矣。大学主言心。而性在其中。中庸主言性。而心不能外此。其相为表里。本无二致。但大学。主学者工夫而言。如明明德新民止于至善。明之新之止之。皆心之所以为主宰也。分说则八条皆然。此见以心言也。中庸则主发明道体而言。如性命中和之属。是也。此见以性言也。朱子性犹太极。是就心之实体而言。心犹阴阳。是就心之寂感而言。孟子存心养性。专言做工夫处。与大学之正心诚意。中庸之戒惧谨独。其旨一般。无先后轻重之可言也。就此仔细。如何如何。性命精微。固非始学所及。然须知日用事物。皆是这道理流行者。初非有二致。故即事即物。审求其是。决去其非。便是入道之事。无他法也。第于日用之间。常存此心。无得走作。而因以即事讲理。无得卤莽。以理应事。无得胡乱。而贯之以一个敬字。无得閒断。是存心养性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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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资之道。学问紧要。正在于此。更无他说。切须依此下工。不可泛泛引类。校彼此同异便休也。
答黄子中(理源)
 不王不禘云云
宗子得祭祖。支庶不得祭。(只得▦祭)礼也。西铭曰。大君(天子)者。吾父母(天地)宗子。天子。是天地之宗子。故得以郊禘。诸侯其支庶也。故无郊禘之义。祭先只及五庙。祭神。只及社稷。封内山川。是所云心虽无穷。分则有限。就此细究如何。
 韶武同异云云
孟子言得百里之地而君之。足以朝诸侯有天下。(此德之盛也。)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此心之正也。)伯夷,伊尹。同于孔子云云。舜,武之所同者。亦如此。观于此则武王之心。纯是天理而无一毫人欲。其征伐。出于除暴救民。万不得已。而非其所欲者。可知矣。于此。有何间然也。若语其德。则舜。性之也。武。反之也。虽同称圣人。终有差别。据此求之。可见。且禹,汤,武王。所以称圣人者。以与大圣人德之浅深。既不多争。且有道济天下之功故也。其实只与颜,孟。一般地位也。虽然。此非学者急务。且非圣人。不能知圣人。以浅见轻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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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犯不韪之罪。不如讲究切己底义理。为吾人受用之地也。如何如何。
 君子怀德云云
乐善恶不善。犹曰好仁恶不仁云者。止谓语法大槩类此而已。无畏之为成德事。有畏之不得为成德事。有何更疑而云云也。
 君子怀刑云云
见得及此则虽一念一事一喜一怒。不可放过。虽隐暗幽独之中。尤所当戒。
 君子之仕。行其义云云。
仕非一槩。有行可之仕。有际可之仕。有公养之仕。有为贫之仕。君子虽知道之不行。而苟以此四者仕焉。则是亦义之所在也。何不可之有哉。于此焉迈迈。则真绝人逃世者之事。非所谓义也。若知道之不行而不仕。在家讲明义理。乃是道德力量。不及圣人。面前事理。只合如此。若夫圣人之仁。不以无道。必天下而弃之。其力量视天下。无不可为之时。岂得以是律之乎。○道义虽一理。然道是全体。义是逐事上说。须知一事合义。不足以语道。必也事事合义。乃名为道。于此并加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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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志辱身云云
降志辱身。是说和处。与诎身不同。
 人能弘道云云
人之一心。是此理之全部也。主宰也。一而无对者也。故曰心为太极。若其所乘之为气。谁不知之。如诗书言天。皆以理言。然何尝舍苍苍者而说悬空独立者乎。故曰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其意可知也。然则来示兼气而言云者。无乃客谈乎。
 管仲如其仁云云
子路直斥管仲为未仁。故圣人为之分疏。言其利泽及人。有仁者之功而已。不必苛求而生枝节也。世而后仁。圣人功用之极致。虽尧舜三王之治。须到大舜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周公制礼作乐。刑错不用之时。方是当得此仁字怎生。以此求仁。这是尧舜。其犹病诸者也。如孔子之匹夫。不得梦到此地者也。不如且就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上。理会亲切。乃是求仁之方也。
 小德出入云云
小德。以旅獒所谓细行。毕命所谓小物。一例看则文义明白。以小道之云。一例看则文义迂晦。(小德之德。不成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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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递换。)集注所训。不可易也。且凡看书。只就本文本注。仔细理会。认得本意。切忌先揽他书。以附己见。而缠绕本章之旨。如此。则徒费精力。决无有得之理。
 博学而笃志云云
曾见务外者。许之以践履否。
 云峰胡氏。心不外驰云云。
仁者。人心之全德也。心存乎内则理得故为仁。心驰于外则欲蔽故不仁。胡说本无可疑。
答具士正(中植。○丁丑十二月。)
来示一简閪失。不能无所疑云者。恐亦私意为祟。末路之通患也。大抵此台之专人来问者。朱子赴召。问所宜言于延平之心也。其好问之美。可见矣。吾以五条答之者。窃附延平告朱子之意也。其乐告善道之意。可见矣。既得此答。一切受用。天理民彝。因此有赖。则其取人为善。不计物我之美。可见矣。此善读中庸(舜其大知章。)之符验。而乐正子之优于鲁国者。其庶几矣。其心量之广大。岂独智自用。偶合义理者之比哉。家人子弟。正宜表章之不暇。而顾欲掩匿䵝昧。抑何所见之陋也。私意根着。器量浅狭。将见逐事做病。无一是当。此等处切宜内省也。春也无恙反面矣。渠还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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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田生之详。直一怪鬼。而向之抵掌谈道。宝花乱坠者。全是为人耳。然渠则不足道。而星田前后辈。太半如李赤之惑于厕鬼矣。抱人之迷溺于彼。又何足怪耶。蔽一言曰洋氛得志之秋。大运之所驱。非人力之所能为也。奈何奈何。承读诗经。第须多积遍数。期于平生不忘。至可至可。集传会心处。更须烂熟成诵也。
答金汉甫(基卓。○戊寅。)
 非有行媒。不相知名。
尤庵曰。古礼行媒而议亲。然后问名而卜其吉凶。前此不相知名。远嫌之意也。
 
日月以告君
夫妇。人伦之本。故内则告其祖。外则告其君。以及乡党僚友。所以重其礼也。后世礼义不明。故告君之礼不举。甚可叹也。今若 国家以礼导民。则须设媒氏之官。掌万民之判。使凡民间。判妻入子者。书其日月。各呈于本官。转报于媒氏。斯可矣。而非草茅之所敢议耳。
 先妣之嗣
尤庵曰。先妣。通指其父之母以上诸妣而言。此言恐得之。注。妇代姑祭。妇指今所迎之相也。姑指其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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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也。舅殁姑老。传妇而妇代姑。以祭其舅之先妣。则先妣之后事。传续而不绝也。文义恐明白无疑。
 父子亲。然后义生。
父子亲则义生。不可草率理会。盖父子天性也。亲爱之心笃至。是自然而然。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耳。人能不为物蔽。而亲爱之至。得天性之自然。则自鸡鸣盥漱以下。至生事葬祭。友兄弟宜妻子。睦姻任恤。极乎立身扬名。各有断制裁割随处合宜之道。此所谓父子亲。然后义生者也。
 礼作然后。万物安。
礼作然后。万物安。须看这一事之小。才于礼有失则便错乱。无序次乖戾。不安帖。
 昏礼用雁。圣人绝笔于获麟。
麟雁之见取。亦以一点子明处耳。以一点之明怎生。脱得禽兽科臼。
 取妇之家。三日不举乐。
思嗣亲而感伤。无宗支之别。盖子已迎妇。则亲老可知故也。
 昏礼不贺
承代之序则不贺。无嗣之人则悲之。性情之正。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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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当。
 阍寺守之
阍寺守之。本说王者事。公侯以下至庶人。礼有等差。而夫妇之别。内外之严。一而已。
 男不入。女不出。
经文道其常也。有故而入当别论。
 外内男女同异
小学增解云。既言外内而别言男女者。外内。以家之外内而言。男女。以人之男女而言。此说恐得之。
 道路。男子由右。女子由左。
以天道言。则男左女右。以地道言。则右尊左卑。道路属地。当男右女左。盖右主动而左主静。右有力而左无为。故男女所由如此。
答郑汝三(友善。○戊寅十二月。)
 按击蒙要诀。祭馔陈设图。与朱子所图有异。如今当从孰说而行之。又按栗翁有一依朱文公家礼之训。而独其陈馔不同。何也。
家礼图。乃后人所作。今云朱子图者。考之未精矣。第此设馔图。一依家礼之文。条理精密。皆有意思。要诀如五汤之类。恐没意义。只从国俗。当一从家礼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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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疑也。栗翁所谓一依家礼者。言其大纲领大节目耳。若其间细碎处。容有古今习尚之不一。故参酌为说。固不能尽同也。
 祭礼侑食条。有一食九饭之文。所谓饭者。与士相见礼。初饭亚饭三饭之饭。文王一饭。武王亦一饭。文王再饭。武王亦再饭之饭。同乎。
恐如来示矣。
 近思录首卷。朱子云。发微不可见。充周不可穷之谓神。伊川云。妙用谓神。明道云其用则谓之神。此神字。当以一串贯下看之耶。
充周不可穷之谓神。以诚无为。贯来其用则谓之神。以无声无臭。贯来妙用。谓之神。以天专言之则道。贯来则其指理而言。同也。但通书说圣人事。(与孟子说圣而不可知之谓神。相似。)二程就天道上说。此为不同耳。
 近思录首篇。冠以太极说。篇内许多诸语。当以太极说为主。而推类耶。当逐条而详究。立言之义。不必以是为主而看之耶。
首篇程张诸说。脱不得太极图说范围。才说不然。便不成同道。但立言之中。同异曲折。则不可不各就本文消详。以极其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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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子生之谓性云云
论本然之性。则生非性。生之理。乃性也。此孟子所以斥告子之说也。论气质之性。则生与理浑融无閒。不妨说生之谓性。孟子之辨斥。程子之引用。各有攸当。不可以此定孟程优劣也。
答柳汝翔(凤锡。○丁丑十二月。)
书至深荷。况山顶腊雪。掩户明烛。寝啖珍宜。劬业不辍。恰恰有百原罗浮之况。殊令人神𨓏。子善造诣。诚如所示。可与尊从氏。比并乘除。倘得观善讲习。连承权舆。则何幸如之。仍记贱走。少时从先丈。同学于檗山时。或襆被鹄庵。断桥结腊。如昨日事也。至今沧桑幻化。每一念到。为之泪落。今其嗣贤追述志业。翱翔士友之间。俛仰畴昔。慰意良深。玆奉书示。以亲胜己。资警益。为幸。以收敛操存为本。以驰骛走作为惧。以暂时意思为戒。若此不已。是真古人所谓为己之学。而仁在其中矣。其与藉其文识才辩。售伪假真。少閒的然而日亡者。何啻千万相悬也。于此尤不胜喜幸而心祝焉。勉之勉之。平默少不力学。老矣无闻。有何道德影响。可作贤者药石也。第念此事。固不可顷刻放慢。又不当急迫躁热。只要平平存在。略略收拾。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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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积久。则勿忘勿助之间。自当有纯熟之日矣。盖虽天地之化。必以其渐。无顿消顿息之理。学者工夫。何独不然耶。此理望加入思也。走当寒。只如藏六虫。孙息前此往返湖中。比又参溪上祥祀而还。性懒之人。费了许久光阴。三馀无一卷端的诵习。即此可知。甚可关心耳。馀在岁内面讨。不既惟照纳。
答柳毅卿(重弘),景雷(重震。○癸未三月。)
赦文见漏。何足怪也。洋人大扬之日。与之为敌者。得保首领。幸矣。脱屣人閒。与海鸥寻盟。终此残年。有何所妨耶。曾谓智海一曲。不如崔文昌之伽倻乎。但恨海上无书册朋友。朝闻夕死。孤负夙志。则为可少也。景雷近日工夫。又何如。便驶不得别书。幸相与努力。温燖旧学。以有新进。迅雷疾风。无得惊倒。生作礼义之人。死作礼义之鬼。至可至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尊意以为如何。向时马夫。亦安否。患难之中。周旋千里之路。其事何可忘也。
答柳云卿(夏相。○甲申五月。)
恋馀承此问书。敬审侍福。仰慰仰慰。凡侍奉当家。百扰猬集。古今天下。无人不然。而于中。皆能学问成就。未闻无事然后为学者也。日用常变。只要审求其是。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第 596L 页
决去其非。馀力读书观理。总名为学。今此云云。终是把义理。与事物。看作两段事。故如是耳。殊非愿闻也。示诚力不足。知如此是病。则自今决定。不如此是药。晦翁岂欺我哉。须知形气上事败阙。则一身一家。目前受困而已。性命上事败阙时。身心家族内外钜细。全局狼狈。直是无以立于人世。今天下所以胥溺。可以鉴矣。念之念之。猛加振刷也。非贱仆则左右不得闻此言矣。累姑延一缕已矣。匆匆小谢。
答柳士星(荣奎。○癸未七月。)
病伏炎瘴。万缘都灰。一角珍函。慰诲肫挚。感荷铭佩。不容名言。平默当初不守俭德之义。不戒括囊之繇。妄捧一篑之土。欲塞孟津之猛。毕竟祸及朋友。身被刑殛。而犹且谈笑而不悔。乃知狂愚之质。有非威武所能惩。可发一大笑也。待人厚薄。视势有无。滔滔之常情也。岂惟岛俗为然。朱先生言若对移作指使。即逐日执杖子。去知府厅前唱喏。若对移做押录。即逐日抱文案。就知县案前呈覆。此中庸所谓素其位而行也。被拿以来。此意不敢有所忽。入海之后。居处服食。日用琐琐。尤合听天。不足劳攘心曲。况风灯泡沫。是朝夕事也。閒经多少艰厄。有何所妨。惟纩息未绝。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第 597H 页
朝闻道一事。心所大愿。而水士不服。老病乘之。暑月以来。又一倍㱡㱡。不能从心。良可悼也。书出朔饩荐易。金火递序。伏惟省体对时万毖。引领劳祝。但所示书册束阁已久。不知是何故。此非区区之所愿闻也。盖虽平常无虞之时。圣贤之书。不可一日而不读。义理之归。不可一日而不讲。况今鱼𣩼河决之时。万一知有所未透。心有所未实。则怎生奈何。怎生奈何。此是人兽界分。生死路头。古人狱中受尚书。舟中讲大学。有见于此矣。高明其亦念之。十简谨领心贶。贲临之示。不敢望。亦不敢不企也。不蒇。
答金武卿(汉文。○辛卯四月。)
别后。只管劳心忉忉。白雅应玄。谓外左顾而所付珍札。失于行中。口传反面。省况玉毖。一缺一慰。贱仆一直奄奄。万缘成灰。当 女中尧舜练日。不能诣郡庭阕服。从退溪先生书堂行礼故事之际。猝得甘霔于无麦嗷嗷之辰。岂 太母哀矜小民。阴骘下土。至于然欤。比来作何工夫。年病俱极者。不复如何。所望于后死者。十分恳至。此意俯谅否。吾人学问。只是日用閒。争个当与不当。争个真知与不真知。而事至物来。合下无穷。此所以意不可不诚而欲诚意者。不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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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致其知也。于此须拚死向进。则来头大有事在矣。惠薧珍感珍感。生前得复奉接否。诸贤处病枕。都无一字为致相思之意也。倩草不宣。
与李善兼(根达。○戊子三月。)
礼书之外。夫复何言。素日相从于观善之末。仰认为寿考相矣。未知忽因何祟。遽此凶变也。中行独复之志。有所不为之操。忠信徙义之积。求之士类。畴匹已罕。天若少假年龄。则德业所至。何可槩量也。无奈运丁极否。欧澜滔天。消长之会。夺之不得不速。区区茹恸。非直为亲厚之私也。第惟家计至贫。变出意外。岁月无制。附身附棺。以至克襄凡百。如何得恔心。祗切无益之念耳。虽然。万事皆天。惟节哀顺变。戒存伤生。竭力保家。继述志事。内慰先丈泉下之望。外副远近朋友之心。千万泣祝。千万泣祝。
答崔主一(敬昊。○戊寅七月。)
比年来所得如何。何不因风波及而书来。只有存问死生数行语耶。当今弁髦斯学者。固不足道矣。粗有志于此事者。例不免弛弛缓缓。存得个名色。不曾痛下工夫。切己讲习。切己体察。切己存养。少焉见之。动不动气质之用。而不见天理流行之实。荏苒岁月。狼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第 598H 页
狈枯落者。种种有之。良可悲也。况今兽蹄鸟迹。交于国中。魑魅魍魉。骋乎白日。乾坤蔑贞而莫之救。当此时。若不明目张胆。大故猛进。判决死生。则只一身一家之小正。恐顿放不得。非如平时悠悠。犹不失为闾井之张三李四也。念之心寒。望更努力。安分父子之丧。何可言。非徒二公。三年以来。南方则鼓山安分父子。心斋柳丈。次第云亡。此中学者少年短折者。亦四五人。其无恙者。分朋立党。寻戟荷戈。向后出场。未知如何。都是洋人得志之候也。奈何奈何。只愿速溘无聪而已。何时得相面。以豁此意也。方有岭士来学者。病殁馆舍。哭泣悲挠。语没伦脊。只望默会。
答玄稚雍(万协。○丁亥十月。)
 忌祭只祭当位。是程朱定法。而时俗。主并祭合设之说曰。夫妇一体。生则同牢。死则同穴。主则合椟。忌日合享。有何不可。又曰。生时有饮食。馈父时不馈母。馈母时不馈父。于心安乎。又曰。合祭考妣。所以顺父母之心也。礼虽只祭一位。不可不从权并祭而合卓也。此说毕竟。如何。
忌祭。昉于伊川诸先生。今人一从程子。可也。所以家礼。亦只祭一位也。盖黩神不钦。礼家之大戒也。考之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第 598L 页
亡日。非妣之亡日。妣之亡日。非考之亡日。亡日泄哀之祭。并祭他位。于理何所当乎。不过黩神而已。况考忌享妣。以卑配尊。犹之可也。妣忌享考。以卑援尊。尤为重难。退溪先生。岂不如今人之见而云云哉。此并祭之所以为不可也。夫妇一体。以精气合也。毕竟躯壳。两而非一。婚姻同牢。据礼未尝一卓兼设。死而同穴。非同棺而藏。主之合椟。非同主而题。何可据此为合设之论。而坏男女不相亵之义乎。如使父母生时。托于一体之说。而兼床馈食。则人当以为如何也。此合设之所以为不可也。至于从权之说。则须是经道行不去处。权其轻重。使合于义。然后谓之道。今男女同卓。以卑援尊。是合义乎否乎。此不待深于礼者而后知之也。若曰近古先辈。有并祭合卓之论。虽知非礼。而姑此仍之云尔。则俗人之例事。不足深非。若以此要枝梧程,朱之定法则悖矣。
 男子出继。女子出嫁。为本生父母不被发。只服不杖期者。是物无二天。人无二亲之义乎。今俗为本生父母被发者。往往有之。其言曰。父母恩重者。生我故也。虽出为人后。岂可减杀乎。此说何如。
天无二日。物无二本。人无二尊。古今不易之正理也。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第 599H 页
一日移天而为人之后。则所后即是父母。所生还是伯叔父母。周公制礼。程朱定训。炳如日星。岂得两地被发。无复分别乎。生我之恩。心丧三年之类。足以伸之。岂必二本而无别。然后为无憾乎。流俗苦要背驰圣贤。毁坏礼防。每每类此。可畏可畏。
答金道明(基德。○丁亥三月。)
仁者不忧。作易者有忧患。一是理足以胜私。内省不疚。而自无所忧。一是战兢临履。而不敢须臾少忽。须见其并行。而不相悖。未可以执此而疑彼也。以此求之。虽当尧舜之世。忧患恐惧。不可弛慢。中庸说戒慎恐惧。通贯乎动静。其意可见矣。而况于殷纣之时。羑里之厄乎。然则易之兴。固因难感触而其辞危。然其实虽非因难而作。六十四卦钜细常变。无适而非忧危之地。不但剥,复,夬,姤,否,泰,损,益。为含得此意也。三陈九卦。以明处忧患之道。亦然。只要人据此推之他卦耳。开卷之初。如乾元亨利贞。其占大通。而必利于正。则不正时不利可知。不利时为害可知矣。故朱子一言以断之曰。危惧故得平安。慢易则必倾覆。易之道也。知此则知所谓其辞危者实贯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而总言之也。圣人之情见乎辞。来示大槩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第 599L 页
说得好矣。然亦不难辨之云。却似太快。人生日用事物之众。非理明义精之至。则毫釐之閒。疑似之际。中正仁义与否。如何容易辨别。随事而不差耶。更宜思之。
答闵景咸(洙一。○辛巳十月。)
严程相别。不胜净安之感。渡海以后。直如天上人閒。其怀不言可知也。料表舜朝以书至。敬审小春。侍学珍福。慰荷并至。如奉面唔。信后经月。更询近节何如。见课在何书。一言可以终身行之者。孔圣以恕字。告子贡。温公以诚字。告元城。今为景咸地。岂别有新语乎。在景咸日乾夕惕而已。念之念之。累仰赖吾 君好生之德。一缕残喘。尚在阳界。只诵赵忠简吉阳谢表。白首曷归。怅馀生之无几。丹心未已。誓九死而不移之语。以自励而已。省丈升六。闻之否。应之无失。极是难事。使人忧心耳。舜友告归。火下胡写。惟恕纳。
与闵景咸。(丁亥七月。)
相从讲习。固不可望。咫尺之书。亦不可相通。此事孰使之然。甚可于邑。第今秋宇。未委侍况珍毖。近年工夫如何。见看何书。柯亭往来。能承权舆否。举天下夷狄。而吾之一身。不可不守华夏之旧。举天下禽兽。而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第 600H 页
吾之一身。不可不守人类之旧。何也。上帝降衷。不可失也。父母遗体。不可秽也。知此则知心不可一刻而不存也。学不可一日而不讲也。愚意断断如此。虽以此为世所弃而终穷以死。不自悔也。但老病垂死。朋友相从。不能从心。此不是小事。为可恨恨。平默蒙 上恩德。任便居住。近入永平之白云山中。聊且止泊。而龙门迁居。不止四方学者。是缘禁网疏阔。亦 朝廷 大恩也。高潭消息。如何。华宗近安。又如何。奉念奉念。此去金君。咸平士人。千里重来。相守过夏。其勇过人。今归路指示仙扃。匆匆付候。望留宿證交为可。不宣。
答李舜朝(侹。○甲申。)
惠牍可敌十朋。第今午中。侍学加珍。闵友一向相守丽泽否。示朱陈二箴。雅言判死心章。作图揭座。尊阁在丌。可见鞭辟近里着己之意。深慰所望。知味别无方法。但依此下功。久当有得也。柯亭比复往来否。此翁学成德尊。明是第一等人。幸与闵友。致一于此翁也。当此大同陷溺之日。倘得二君卓然自立。有所发明。则累虽溘然。其慰悦于冥冥者。大矣。贱状一依耳。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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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舜朝。(丁亥七月。)
北归以后。音书之阻。有甚于海上时。此岂始初之所期。而人理之可堪耶。第谂秋序。侍学有相。劬业比在何书。窃念数年以来。浮云变嬗。无事不有。非但守道循理。矢死不变者。遭罹坎窞蒺藜之苦。即随风东西。执生斯世为斯世之志者。亦不见其举蒙宠利而无遗漏。甚者。日者高车驷马。食前方丈。忽焉有不可恃者。壁上观之。正不满一笑也。先师尝言人有四体。亦有四德。四体器也。近支百年。(瞬息不保者。亦往往有之。)四德道也。远贯万古。鸿毛泰山。不可诬也。此言千圣不易也。愿舜朝日益激昂焉。柯亭近间往来承权舆否。郁陶中。咸平士人金君。自此发行。故指示贵扃。而付此一二。统惟谅纳。
答申天瑞(锡禄。○庚辰十月。)
仁包四德而智居四德之末。犹春涵四时而冬居四时之末。盖仁者仁之本而礼则仁之节文。义则仁之断制。智则仁之分别。犹春者春之生而夏则春之长。秋则春之收。冬则春之藏。智之为德。只司分别是非。有知觉而无运用者也。故有冬藏之象焉。向所谓智有藏之义者。为此也。冬者。所以终万物而始万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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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智之既别其所是。又别其所非。盖有两面道理焉。夫仁之恻隐。义之羞恶。礼之辞让。皆是一面道理。而智之是非。独有两面道理者。非冬之终始万物之象而何哉。向所谓智有终始之义。藏往知来之义者。为此也。此义备见于朱子玉山讲义答陈器之书。取读而熟玩之。又与仁说。参互研究。则久自有通晓之日也。孟子浩气夜气居移气三章。皆是说气。而所指各有不同。今当各就本文本注。熟复细讲。莫非切己。今不必一二叠床。如举子逐条对策也。湖洛心性之争。又非今日急务。且就所读之书。寻思推究。涵养体察。俟义理向熟。闻见渐开而徐求之。未晚也。孟子才高。学之无可依据。来示不说破敬字云者。盖得之。更宜就加寻求仔细咀嚼。而得其详细曲折。有不晓处。就而审问。不可但守师友间一两句话头而止也。未知贤意以为如何。
答蔡君弼(相说。○己丑二月。)
俯示大学疑义。一依本注看解。明白无疑。何故别立话头。生此支节耶。盛德至善之不忘。明明德之效也。前王没世之不忘。新民之应也。明明德虽到至善。岂有不待新民之极致而遽有亲贤乐利之事耶。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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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武公之德。不若文武之證。则孔子之大圣。生民以来未有。而却无亲贤乐利之应。又何耶。且武公之德。比诸文王之纯亦不已。则须有閒矣。当时君子。既以睿圣称其德。而传文。又以盛德至善断之。以为明明德止于至善之證。则又安可遽以为武公之德。不若反之之武王耶。是恐不然矣。末章云云。财用是民命之所系。故絜矩之政。莫大于财用。莫急于财用。而人主之所以汲汲于用贤。亦由是也。然则其立文之势。不得不先言财用。而次及用贤也。来示一日无财。则不生者然矣。又谓一日无贤。未必便死。以为先财后贤之證。则恐非小失也。盖一日无财。则民不得生活。故尤不可一日无贤。一日无贤。则顷刻之閒所用。皆拂人之性。而争民施夺之患。即此而起矣。所谓财用者。岂非为大盗积者。而其效至于流血千里伏尸百万之惨。则尚可谓之未必便死乎。此皆昭在往牒而不可诬者也。诚意。偏言则与七条对待而为一事。专言则上包格物致知。下包正心修身以下事。此意不可不知也。凡此云云。信笔写去。更加注神仔细。如有未契。不妨教示也。
答蔡君弼。(辛卯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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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谕云云。天地之生。人全而物偏。是以。虽以天地之大。物气之局。不能无偏。造化发育。生而又生。慈之理也。可见者止此。若夫推源报本底道理。则果不可见。(微物。只有乌之反哺。)惟人也。得夫气之正且通者也。故聪明睿智。能尽其性。为天地之心。万化之主。其次学以开之。则理之全体本末源流。亦无壅遏不通之处。此其为最灵于万物者也。盖天地无心。故合下不推。人心有觉。故无所不透。是以。不但曰为人父止于慈。而亦曰为人子止于孝。曰孝悌为仁之本。不可疑其孝的理。冥漠不可推而强以责诸人也。鄙意如此。幸据此寻思如何。允七所慎何如。而所报危懔乃尔。其间有回头之渐否。为之虑念。力疾倩草。不宣。
答黄文裕(益镇。○丙子十二月。)
日伏蒙春府丈历存。略探近况。今于季友袖。取读手帖。慰豁如羾。寒门五六童子。每日酬应。甚分自家工夫。诚如所忧。然观横渠夫子四益之说。则无往非自家用工之地也。全斋之逝。何可言何可言。此天地只有此一老。又此云亡矣。洋匪蔑贞。天定已然。安得不然。与省翁。设位加麻。私恸不已。盖不但同门之旧而已。柏舟逢彼之怒。彼指庄公。恐无可疑耳。仍念庄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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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德。至于威仪棣棣而不可选。则岂遽多让于太姒也哉。然而后妃则众妾爱戴。庄姜则众妾愠侮。爱戴之效。其兴勃焉。愠侮之效。其亡忽焉。此其故何也。物情炎凉。古今无异。文王正心诚意修身。刑家夫妇之际。交相爱敬。故众妾感动视效。非专以后妃之德也。庄公反是。则众妾承望风旨。而肆其愠侮。乃理势之必然也。故朱子论后妃之德。从南丰之说。而必本之于文王者。非为名教而发。乃摭实之论也。读柏舟诸诗。倘能理会及此。则正心诚意之工。虽欲少忽。不可得矣。如此。方是会读诗矣。贤友以为如何。
答丁采文(炳序。○丙戌二月十五日。)
来喻自讼之辞。参以乃晦所传穷到极处之状而言之。凡人当此。诚有不可奈何者矣。然若是豪杰之士则不然。处富乐者。于富乐中有事在。处贫穷者。于贫穷中有事在。处患难者。于患难中有事在。定不以所值之如何为诿。而或懈于此事也。学者。所以学为人之道也。不学而懵然于为人之道。则陷于蹄迹丛中。必至之势也。岂非大可惧者乎。古人于此。看得分朋。所以夷险忧乐。无所推诿。只管抵死向前也。来喻云。命数存乎其中者。又不然。审如是。孟子。何以曰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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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君子不谓之命也耶。此处更加是究之工也。向来养其阳刚之说。亦宜仔细玩味。如今云云。皆是阳刚犹有未至。而所存依旧是阴柔。是以不免前掣后牵。左推右诿而未能自立耳。相爱之地。敢此竭论。自今益加振励。向时节义说。手写一通。晨夕三复。无负远朋之苦心。丕宜丕宜。老仆病㱡。将溘无可言。
答丁采文。(丁亥三月。)
四年参商。一函纸墨。真是传千里之忞忞也。满心慰泻。岂容名言。閒又踰月。节近谷雨。未委侍学加珍。示读书不能耐烦。执事不能致敬。事亲接物之际。旧习种种闯发。知其如此。亦可谓会省察矣。省察后便当下克治工夫。若但自讼便休。则是徒就言语文字。弄去弄来。何益之有。所求乎子。以事父云云。圣人内自省身。果见其有未能。以大舜观之。瞽瞍不底豫之前。终是事亲之有未能。以周公观之。成王不出郊之前。终是事君之有未能。推此而事兄施友。皆然。盖吾之诚。未能感动得他之时。不害其为未能也。虽圣人分上。有此未能而不敢不勉。况在今人日用之间人伦之际。什八九是败阙者乎。于此而不知所以战兢惕厉。则人伦之罪人也。可不念哉。愚见如此。愿采文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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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意焉。贱仆姑且寄在人閒。而白纷无得。行且就木。可少也已。高明视以为戒可也。
答朴大来(熙泰。○庚辰九月十二日。)
日月不居。 廞卫东出。 玄宫已下。伏枕痛慕。靡所逮及。适此时。季君病苏。踏趼千里。来敲山扃。兼蒙旅馆讯牍。满心欣豁。不可名言。其閒为日稍富。硕果得舆。兴寝应接。佳胜未。损下一味㱡㱡矣。季君相别六七年。见容貌辞气。陶铸出读书人。参之前后问藁。所存可验。日后之望。定不寻常。来喻又以天赋民彝。自詑而信誓于异日者。尤觉醒神。盖郤縠之诗礼尚矣。至于我 朝。如朴松堂之成就。果如何。有为者。毕竟如是。见今天冠一隅。先辈遗风。士子馀魄。尚有不沫者存。倘一日立定不挠。浩然南归。使赵孟贵贱。定不留在心曲。而元方季方相接之间。人之所以异于禽兽。仔细讲服。虽铁轮旋顶。定慧不失。则今日信誓。当不为一场空言。而密阳氏一门。保其为湖南之巨族矣。勉之勉之。闻季君言。诸郎上学。颇聪明。万里初程。已以小学入头云。信得古人教养之方矣。幸毋贰其心。使之诚感神明。千万千万。力疾报谢。惟犀纳。
答朴子善(熙元。○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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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中得书。以审盛炎侍学珍相。慰喜慰喜。见示读小学外篇。馀力做时文义疑。义疑亦用经语。于儒者事。非不近之。但一用今世程式。不惟不能知作文之法。乃反为文章之病。用意之际。一有利诱。入于方寸之中。则冷谈一小学。恐不足以救之。奉虑奉虑。外篇读至几许。胡子章不可不三复也。大抵今人开口。便以程朱之科举出身。藉重而诱人。殊不知朱子己言第一等人。定不为此。栗翁亦言程朱科业。是初年未成德时事。则其意可见矣。况程朱若在今日。还肯做此工夫。出入场屋。甘与一种时辈。没溺于欧胡波澜者。同其浮沉否。今日所见滔滔皆是。可闷可闷。愿君深究此理。一跃跃出。矢勿枉过此生。至可至可。此纸奉示尊函丈不妨。惠馈薧包。珍感珍感耳。便驶而止。惟照。
答朴子善。(丁亥三月。)
思想方至得书。槩审侍中学况清迪。慰沃良多。第论语一部。玩索而有得时。终身受用不尽。放过而无得时。平生狼狈不赀。何暇要遍读百家群书乎。如此则是程子所谓书肆。朱子识愈多而心愈窒。适所以长学问骄人之病。颜氏所戒。人疾之如雠敌。恶之如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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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甚可怕也。除却他说。且就此书。用几多年工夫。如暄翁之小学。可也。尹和靖见伊川半年。只看出大学西铭。君今以何力量。汎滥许多书乎。伊川年十八。读论语。已晓文义。故言读之愈久。但觉意味深长乎。似此恐皆胡说。切须居敬持志。循序致精。不可使意绪。匆匆常若有奔走迫逐也。鹿门操。见文词稍进。可喜。抑末艺也。不如闻操存涵养工夫得力于论语之中。为真可喜也。念之念之。八病。知如此是病则决定不如此。是能治之药。何故如骑驴觅驴耶。况乎知卜姓之为非。而诿之以为产。知分户之为非。而诿之以事势。不曾一日用庄敬操存之工。而诿之以禀气昏浊。动不动怨天尤人。任情恕己。少无省身克己之依俙彷佛。则虽圣贤与居。无如之何。今远地陋拙。宁复有救援之道乎。至于时人胡说。狂怪丑悖。目不忍见。耳不忍闻。浅陋不足辨。何苦历历记述以送之也。切须消绝客气。收敛身心。专就语孟。研穷实践。可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可冷看便休也。贱状与鬼为邻。不足闻也。力疾小谢。
答庆希伯(贤秀。○乙酉三月十日。)
季氏接其容姿。观其志向。尽知元方之弟也。所喻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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缕。求仁为己之志。阴阳向背之决。真切又如此。益慰所望。幸埙篪交吹。终始惟一也。至如丑差体段。何足记数。少不力学。老矣无闻。今一息尚存。方且以老牛之鞭。有望于并世之君子。而顾欲倒定虚名。比并于君臣父子之伦。而致夫一事致死之义云者。无乃不伦之甚者乎。在贤者为不知人。在老者为不自量。望加再思。
  别纸
浩然之气。是天道流行。造化发育。本然之正气。而人得之而生者也。在人本亦浩然。失养故馁。苟能积集理义。充养得尽。无复一毫私累。则自能心广体胖。俯仰无怍。担当天下之事。无所疑惧而动其心。垂绅正笏。不大声色而功用满天下。便是浩气塞于天地之符验也。须就本章并集注。熟复详玩。实下集义工夫。不可备员一问便休也。
养勇无别法。集义是养勇之方。盖集义则自反而缩。故便千万人可往矣。何勇如之。
敬贯终始云云。须知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朝及尔游衍。盖无适而非天命之所在也。所以君子之敬。无时而閒断。无处而少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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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守约。言所守者约也。自反而缩。便是。
他书先言政事。后言教化。富而后教之序也。大学先言教化。后言政事。自身而家。推及国天下之序也。言各有攸当也。
财用者。民命之所寄。言絜矩之道。不得不先言财用。既言财用。则财用之得其平。在用人之得其当。故继言用人。何疑之有。
平天下章。无结辞。古人文字意足则止。不屑屑为备员语。如时文之陋也。
答庆希伯。(乙酉五月晦日。)
来示语孟说。三圣之轩轾。仁恕之混同。殊觉纰缪。殆坐气锐心粗。无涵泳从容仔细玩索之功而然。请更猛省。朱子于三圣。以伊尹为优。则诚有之矣。若以柳下惠。谓时或不合于正道。则孟子所谓必以其道者何谓耶。若有一毫不正之杂。则何得列之为三圣。而至与孔子。较其成之大小耶。据愚所闻。则柳下惠之于道。其正无閒。然特其气禀之偏。功夫有些欠阙。是以。智巧不及其制行之可见。时或异于孔子之大中耳。然又岂柳下惠之所独哉。伯夷偏于清。伊尹偏于任。其不得如孔子之箭箭中红心则一也。至如伯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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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不屑天下事。而非仁人之量则殊不知。孟子所称伯夷治则进。当纣之时。居北海以待天下之清者。非恬然无意于斯世者也。其不受诸侯辞命之善。虽不合于圣人之中。然亦避纣之心而恶恶之严。非果于忘世而然也。伯夷于天下之事。果有不屑之心。则是荷筱之流而其害道也为甚矣。高明顾以抱道许之何也。且以伯夷为非仁人。则孔子曰。伯夷,叔齐求仁而得仁。孟子曰。三子者其趍一也。一者。何也。曰仁也。朱子曰。柳下惠是好仁。伯夷是恶不仁。此言皆何谓也。孟子列三圣之清,任,和。而又以隘与不恭。目夷,惠者。特以孔子观之。故见其偏耳。此所谓春秋责贤者备之意。而益见三子之高且大也。后学于此。但当因风兴起。而激昂师法之不暇。岂宜辄生轩轾取舍之心耶。况其所以轩轾取舍者。与圣贤之言。矛盾如右乎。至于子贡问答。则朱子方以无与勿。辨仁恕之异。高明乃以子贡欲之之故。而唤仁作恕。遮拦前训。是成何说也。子贡之欲之。不过躐等之见。而无与勿。为仁恕之别。则自如也。幸更思之。使民也义。义者。分别事理。各有所宜之谓。而都鄙有章以下。皆役使是民而至于如此也。役使是民而得其所宜如此者。正当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第 606L 页
以义言。岂合以惠言乎。并望仔细。
与庆希伯。(乙酉十二月。)
孟子书诵得几许。此书开卷第一义。在剖判义利二字。一刀两段。七篇之内。章章皆然。内自心术隐微。外至言行事业。一以贯之。外边用计用数。假饶立得功业。如管氏之盛。倡言排之。不少饶假。况盆城括之小有才。适足以为身害乎。惟其本末如此。所以立脚于乱世。用之则足令天下之民举安。舍之则空言之一治。又不在禹下矣。于此切宜着眼寻究也。二贤不至浪过三馀。可幸。第未知将圣贤之言语切己。如程朱先生所训否。洞相比闻有建白文字。有得见之路否。幸图之。士明还。草草只此。
答庆希伯。(乙酉十二月二十八日。)
迫岁恋想深切。意表贤季至。恪承重闱诸节万休。奉慰奉慰。损末波吒欲死无可言。才德之说。蒙此反复。仰认不期于同而期于是之盛心也。第愚所闻。则须是才德兼全。方名通儒全材。观邢和叔所撰明道先生哀词云云。可见也。然德属于性。形而上者也。才出于气。形而下者也。故从古圣贤说才德。不曾齐头说来。观周礼三物。艺居德行之后。论语游艺。列于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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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德依仁之下。以来喻所引成人章言之。艺居于最下。其本末轻重先后缓急之序。可见矣。况德是尧舜涂人之所同得也。故人皆可勉而至。才出于气。气之所禀。有万不齐。不可人人而强使之一者也。故既有周公之德。兼有周公之才则大善矣。二者。不可得兼。与其尚才而不尚德。二者。俱无所成。或才智出人而不本于德。用之于不善。终于狼狈之归。不若专意尚德之为无弊也。盖有德而短于才者。一日得在上位。则天下之才。皆为吾用矣。若无德以将之。则区区之才。何曾济天下之事乎。故圣人言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大学。以一介臣断断无他技。为贵。其抑扬之意大煞分明矣。此理更宜深究也。馀祝饯迓增休。
答庆希伯(丁亥)
齐疏之服。总持父母之丧。非谓父丧当服齐衰也。
去齐接淅。见圣人见几勇决之意。三宿出昼。见仁人至诚惓恋之意。尤翁初年。一疏去国。见君子难进易退之义。又以示人君尊德乐道之心少弛。不足与有为之意如此。寻究如何。
不知将叛而使之。其过有所不免。正释本文周公之过。其引游氏说。又就有过中。发明周公之心。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第 607L 页
汤,文。圣人之德也。七十里百里。虽曰褊小。是方伯之权。滕文公虽听孟子。终非汤,文之德。五十里又加褊小。又以閒于齐楚。有朝夕难保之势。如之何其大谈也。此有朱子说可考也。
父母有如献公。天道合下无妄。申生事。施之于事亲。则失之。移此而事天则为正当道理。西铭引申生事。意盖如此。
萧何治宫壮丽。恐是要逢恶以取宠。不意逢帝之怒。其言示威天下。无以有加。乃佞人临时口给也。
所论背元事 明。义理实如此。乃若其时事实。则 太祖定天下。恭悯王已背元而归之。恭悯薨。祦与崔莹迎北元使。用宣光正朔而背 皇明。故圃老与朴潘南诸人。疏陈大义以谏。坐是放流。来示云云。恐失实矣。
栗谷先生云。上自大臣。下至参奉。皆有欲去之心。则国事可为也。诚哉言乎。叔季不知此理。拣出其推之不去者。与之为国。所以千则千万则万。终于乱亡而已。哀哉。
凡民。不但庶人子弟。公卿大夫元士之众子。总谓之凡民也。盖虽公卿之众子。非其俊秀则归之农亩。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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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人之子弟。苟其复秀则入之大学。大人小人。至是而分。此心至公。此理至当。
蒯聩前此欲杀其母。已是无父。不待乘父之丧而返国也。大抵不问某㨾作为。要济一己之私。不循天理之正。则为子必陷于无父。为臣必陷于无君。夫妇昆弟朋友仿此。岂特蒯聩也哉。
答庆希伯(戊子)
柯老前者。访至林扃。信信而归。其面剖时。颇悟前见之缪。且示补过意。岂学复卦初爻工夫耶。设令杨时未释然处。或不可保其必无。而晦翁所言年高德盛而所见益精。则次第可望。不幸中幸也。但观其门徒气像意思。则终是可虑。奈何奈何。此老改本。士明录去。就加仔细如何。吾贤所抵此老书。奉览一过。大意尽好矣。精微处得失。当次第消详也。
答庆希伯。(己丑二月十日。)
读书次第。朱子定本。更不可移易。不先读大学。无以定其规模。不次及论语。无以立其根本。不次及孟子。无以观其发越。不次及中庸。无以求古人之微妙。如此则在我者。都无向背绳墨之可言矣。躐等凌节。先之以经史。则经旨简奥。史书热闹。从事皮膜。卤莽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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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唤银作铁。认贼为子。识愈多而心愈窒。胸中五车之富。适足以为俗学之雄矣。病入骨髓。然后欲反求四子。实做格致诚正之功。得乎。徒费岁月。时节已晚。习熟难袪。又岂不勤苦而生厌意乎。程子曰。论,孟先治。则六经。可不治而明矣。朱子言四子。用功少而得效多。六经。用功多而得效少。是皆欺我之言乎。朱子深讥浙中史学。又是何意。前此往复。岂不仰提乎。此当深绎。切不可专主一时先入之误也。易言多识前言往行者。是终身畜德之事。致知诚意里面工夫。岂最初头先传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