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澹人集卷之十九 (自动笺注)
澹人集卷之十九
 祭文
  
祭衍庵韓公(錫書)文
公元1859年
歲己未十月初五日
衍庵先生西原韓公臯復于文山芝田硏經室。
訃至。
門人承旨靈川申佐模爲位而哭。
翌年庚申四月一日
薄奠操文。
拜告于堂封之前曰。
嗚乎
師者敎我者也。
一言之師。
一字之師
夫以一言一字之所承敎
而猶師事終身焉。
佐模之於先生
童而受業
至于白紛如。
無言不講定
無字不質問
磨礱揉括。
薰陶浸灌
五十年如一日者乎。
先生
月灘相公之後
而例軒李先生外孫
軒公之姊子也。
驪興之李。
少陵
有名德。
之胤。
靑湖玉洞剡溪星湖
四先生文章墨妙
氣節道學
照耀彪炳
卓絶一代
柯亭,惠寰,貞山諸公
克繩其美。
而例軒先生
學邃天人
識貫今古
邱索墳籍
百氏九流
象緯廣輿。
名物筭數
域內有字之書。
不該究洞析。
以至象譯狄鞮之音。
草木之譜。
鳥獸之言。
無所不通
間世異人也。
軒又深於見解
手書六十年不釋
以故國中稱文大家
指到必先僂。
先生詩禮之訓
本之家庭
若其學殖淹博
公元1861年
識見之透到。
得於外氏者爲多。
而奧解深造
亦其自得之也。
先生季父進士公。
先考從侄婿也。
晩年贅寓。
幷里而居。
一日語我先考曰。
家有一侄
大儒也。
見寓德外鄕
連丁內外艱。
且坐孤貧
三十未娶。
有妹又過時不字
吾力不能取來。
荏苒時日
甚矣窶莫爲人也。
先考始聞而愕。
繼以咜曰。
嫁娶
人之大倫也。
過時失婚。
已是可驚。
况以陳孺子之好讀。
孫秀才明經
而世無張負李文定鑑識
可恨也。
吾其爲子成之。
遂遣僕馬而致之。
至則揀族黨姻舊門戶相當者。
畧備聘幣奩具迎送之。
旣成
先生于家。
佐模兄弟師之。
先生容止端方
行誼修潔
危坐一榻
咿唔不輟
先考敬重之。
親之若子侄
待之友朋焉。
翌年而我先考棄遺孤。
先生慟哭寢門之外。
旣葬而返。
仍自念客土覊寓
遽失依仰
四顧齟齬
無以爲家。
擬遣內眷本家
寡嫂阮宅
還向瑞鄕。
不日將行
先妣使女致辭先生之嫂氏若內子曰。
先夫先生高學博
先生以二子也。
先夫捐世
未亡人不卽下從
苟延一息者。
以二子在也。
先生先夫誼厚。
幸卒敎詔
克成就則是其死且有後
所以覆露遺胤大矣
死者萬一
公元1824年
有知
將不悼其不幸土中矣。
先生翻然感悔
遂止不行
嚴立課程
授經史。
提撕警策
罔或間斷
身率以正。
遵繩人。
喪威之餘。
歲且洊饑
先妣竭力周全
薪水或乏。
䟽糲屢空
先生不爲意也。
自是十餘年間。
山房攻苦
場屋應擧
四方游學
未甞一日捨也。
歲甲申
家弟漢城解。
佐魁都會試。
翌年春
並見黜于南宮
念家貧親老。
立揚無期
與其疲於道塗
儒農之兩失
無寧依近京輦
進取壹意
遂奉母挈妻。
盡室家洛。
客土也。
居且不易
因留弟守弊廬。
先生亦止焉。
家弟至行
事親孝。
與人信。
先生常曰。
文采穎發
較優。
悃愊誠實
季方大勝
戊子
家弟夭歿
先生大慼。
自是忽忽不樂
往來京鄕。
道路棲屑又八九年。
乙未。
先生偕佐應東堂會。
佐倖中而先生屈焉。
先生色於無小慍而喜佐之獲參。
乃曰。
良器也。
進可需用
且有老親在。
得之誠爲榮。
而吾鮮民也。
得之不足爲喜。
失之不足爲悲。
性又狷狹
不諧於時
不第非不幸也幸也。
佐旣第而遭母喪。
服闋
先生語余曰。
俗語云紅紙之下。
無餓死者
子雖甚貧。
可以食我矣。
吾於擊蒙
粗有一日之長
而若功令詞章之文。
不及子遠甚。
之子若侄始就學
公元1825年
之子稍長知向方
易而敎之可乎。
遂挈子而至。
至則並榻而處殆四五年。
旣而佐畸於時
宦益拙而家益落。
先生又念子長而醮婦有年矣。
不可以不成室
遂還故居
僦屋迎婦
家事付子。
一筇一鞋遍行域中名勝
南至德裕,頭流。
西至九月,香嶽。
若茂朱之赤裳。
安義三洞
關東金剛五臺
湖西之俗離四郡
名藍巨刹佳恠石
古蹟殊觀詭異可稱。
無不身履而足躡。
或一至。
再三至焉。
行遇可意人。
留止歷月
或經歲而返。
先生之於游覽
所喜也。
而亦落拓畸窮
自放山澤
以抒其壹欝也。
如是者又五六年。
先生剛介寡合
不喜俗人
尤疾鄕愿若慳鄙少信者。
每客於人。
見其有幾微色。
起去
不竢終日
以故
無終三年淹。
獨與余合。
自始至今
四五十年之間。
鄕時無論
中年分張以後
睽違久者。
先生海曲時爲然。
其他時。
先生離卛不歷歲
移時則必合。
合必兩忘其所趍。
亹亹今昔文史
忘寢廢食
而後別。
鹵莾
萬無一足當先生意
先生愛我重我。
若是其深且至。
盖以余先考先妣之故。
而亦知知先生最深。
尊信之。
敬事之。
一世莫我若也。
先生愛重我。
而或介於意。
輒擧越石父齊晏子之語而曰。
士不伸於不知己而伸於知己
促中而褊。
不能容人
人亦莫肯我容。
而吾之久於子。
爲子能容我也。
夫擧一國而慢我。
不血也。
子而慢之。
不但之而已也。
且見余對人接物
或簡而欠誠信
則輒峻責之曰。
吾賤者也。
簡固宜爾。
子今不賤矣。
子而簡人。
人將簡子
子盍愼旃
誠信
德之符也。
不誠不信
何以事君。
踧踖媿謝
良久乃釋。
嗚乎
君子愛人以德
愛之而不攻其過。
則是益其過也。
先生之勤攻吾過。
愛我也重我也。
立朝數十年。
畏愼謙約
得以寡過
先生賜也。
先生於書。
無所不覽。
每看書。
深究聖賢作家旨意
參互考證。
發明照應
不爲穿鑿強解。
務歸平正從順
常曰。
辨博則流乎僞。
離奇則流乎邪。
務新則流乎僻。
學者之所當戒也。
尤惡左道雜技之書。
未嘗近於目。
家貧不能蓄書。
每至京師
出遊書肆中。
遇有佳書。
手以坐椅上。
逐卷繙閱
竟晷而忘返
至曛。
舖主袖而歸。
達曙而覽畢。
及朝復袖而往
舖主愕眙
久乃敬之。
自後巨袠大冊
之而不靳焉。
拙訥
若不出口
或遇經生學子號爲巨劈者
評騭古文
議論焱發。
旁若無人
先生徐以片言折之
屛氣縮舌
不敢
一辭
甞與佐拜茶山丁公于斗江江上
茶山年七十餘。
倚几而臥。
先生之爲例軒宅相
假辭色。
與之譚文。
先生卦變可疑數事以質之。
茶山蹶然起坐而曰。
近世讀書種子絶久矣。
始於子而見之矣。
遂出其海上所著周易四箋。
尙書諸書
纚纚論說
夜分乃罷。
翌朝。
一絶便面以贈之。
每對人。
稱道不已
茶山宏博淹貫
眼空一世
而於先生
一言契合
至許以讀書種子
於斯足見先生之涵負矣。
訓學也。
一於嚴正
每朝整衣冠而坐。
授以句讀音義
一定不易
勿之有誤。
或怠而闕課。
若慢不卛敎者。
莊色以臨。
不少假借
對案竟日不食
以挫其惰敖之氣。
然後敎之。
甞言蒙養以正。
若不正之於蒙幼時則扞格牴牾
終無以入於彀卛矣。
今人輕視蒙學
不擇塾師
字義音吐
恣其橫竪
與知長。
遂成終身之麁病。
可哀也。
先生後學百餘人
卒以成名者多。
而佐忝爲之首。
先生嘗曰。
天分甚高。
急於進取
精於令之文。
不克大肆力以追古人軌轍
可惜也。
每見余有作。
嘆賞不已
人有疵之者則曰。
高才也。
今人識量
未可以輕議也。
且語余曰。
以子之才。
不憂不成名
䂓規俗學
之末。
而不留意於大處可乎。
今雖不急
異日當思吾言。
未嘗不服拳拳
而顧昏惰不能自立
未免於謏寡蒙蔀之歸。
自夫釋褐以後
人以文人目之。
不覺靦然發騂。
而猶掇拾舊聞
不至於大見侮於人。
先生賜也。
先生甞曰。
吾窮且老矣。
以子爲依歸
幸子宦成名立。
早晩除蔡以遂歸潁之計。
憑仗餘力。
結茆於子所居之傍。
石田數畒以供饘粥
花辰月夕
杖屨相從
說經譚文。
以終餘年則足矣
蹭蹬連蹇
數十不得一郡
先生每見政目。
歎曰。
某之回翔
亦吾之命也夫
吾老且死。
不見某之騫騰也已矣。
及佐之掌湖南學政也。
先生在內之海美地
先生之胤馳告之。
以往赴白。
先生大責之曰。
開封冒籍
昔人所不許。
且某通籍十許年。
一行試役。
報國之肇軔也。
不可以私而累之。
汝若違吾命。
吾不復見汝矣。
命之赴漢城試。
佐句公回試事不愜物情
嚴譴將行
先生至曰。
吾固料子之有此行也。
南俗鬻文爲活。
異於他省。
而子信心而行。
早是取。
利之所在
尠不賣友
而子信人如己。
不知深察
此子之自取也。
然而內顧無怍。
終當自白
子其行矣。
乙卯
佐以三行赴燕
先生餞行而至。
並枕而卧。
夜半
起而謂先生曰。
使行例有列郡饋遺
代錢近三千緡。
乾糧廳應下及治行所入。
餘可四百。
當悉以付先生
以償宿負
先生其毋辭。
先生愕曰。
吾之蹩躄百里而來
子有萬里之行。
未可無別也。
吾豈爲責償來歟。
子今遠行
子之妻子凍餓矣。
傾以付我。
奈子妻子何。
行者有齎。
爲其備不虞也。
萬里而入燕。
不齎一銀可乎。
佐笑曰。
出使之家。
何至凍餓
已畧辦薪米
足以過冬月。
是行。
一出門則列邑之供具在。
渡江以後兩房乾糧廳在焉。
日食方丈
安用銀爲。
聞燕肆多奇異書
是非四百可貨。
縱有餘銀。
使价而行商賈之事。
不爲也。
吾將不持一物而往
不持一物而返。
安所用之。
且四百在我。
不足爲有無。
而在先生
足支數年。
先生其毋辭。
先生喟曰。
管仲賈分多而鮑叔不以爲貪
貧也。
子欲爲鮑叔
吾其爲管仲乎。
且子飄然一身
持是心而往
吾知其足了使事矣。
丁巳
佐宰北關安邊府。
書報先生
期以秋後迎來。
到郡纔數旬而奉國諱。
公私務氄。
未遑也。
一日
門者自有一老人杖靑藜
衣破布衣
至官門外
言但入告
佐聞之。
先生也。
卽命開門
下階迎之。
先生也。
握手公堂
慰勞叙離濶。
歡欣
道故
亹亹朝曛
居數日。
治衙後之兩宜齋
枕簟屛帳之具以安之。
命一知印伏侍
先生靜坐一室
日取閱蘇詩註解
手自鈔寫
細字蠅頭
齋距公堂咫尺
而以偃室出入
有碍人目。
且妨於事。
非夜未嘗一至
至輒數語而起。
邑子先生名。
有請見者。
辭曰。
客人官府而接外人
不可也。
非有文學行誼可稱者。
不一見焉。
人吏衙屬。
敬而仰之
一辭先生不敢干以私。
每衙罷。
日造床下起居
見必戒之以屛妓簡客。
不一言及於政事
未甞一有私事干求焉。
嗚乎
擧累錢財溺人心久矣。
今人平生故舊親戚
平日相愛
恐其點汚之或及。
一得其便。
便謂千載一會
關節干囑。
曲逕不恤也。
非理不顧也。
以至自陷陷人而莫知其非也。
本心然哉。
私欲蔽之也。
先生之素所蘊負。
屢進屢屈。
未嘗一言科試得失
至禁胤子之冒赴。
嚴辭以責之。
先生之至貧且窶。
靡室靡家。
而又未甞一言錢財有無
若使槖之堅辭償負
郡齋痛絶囑貨。
其果夫人而能之乎。
是寔先生愛我重我。
毫不以累之。
而亦先生操守學力有以全本然之天。
而無一點私欲之蔽吾方寸也。
嗚乎
不可以不讀書
讀書而不明理
惡足
以及此。
先生眞不負所學矣。
顧佐誠意淺短
不克殫竭周旋
使先生屈禮圍。
困于飮墨。
一解
得之辛苦而跡滯關外
不克一誦於可爲之會。
竟不得一進士之名。
重之拙於自謀
累及先生
困苦流移
使不得一日安於家。
一行作吏
依舊還他
買潁之約又左矣。
先生長逝
嗚乎
佐之負先生多矣。
嗚乎慟哉。
天地窮民也。
昨年九月
寔爲懸弧周甲
蔚之感。
悲寃塡臆。
送日父母山下
策蹇鄕。
先生已病矣。
聞余之至。
強疾以臨。
氣喘不能語。
良久而定。
言自去月猝得長痁。
兼以久痢。
日進不過數溢。
而後起。
里許輒三四息。
近耋之人。
至於是。
料匪久符到
以此時來
平生故人得面訣。
幸矣。
見其顔貌焦鑠。
神采枯闇。
夜中痛聲不絶。
奄奄欲盡。
若將朝夕焉。
數日而疾轉劇
輿還于第。
時孝正殿祔廟期近。
以從大夫之後
不可以不參。
刻日而發。
發前一日。
往省于病側。
先生倚几強起而坐。
語余曰。
歸理之常。
七十七年。
生亦支離
死復何恨。
鈍滯無一踰人。
而獨於書。
見得所不見處
往往自憙
而無誰可語。
掩卷而嘆者數矣
吾懶不喜著述
不能也。
或有作。
輒棄而不收也。
隻字片墨之
巾箱間。
我死。
誰復知世間有我者乎。
子之文必傳。
子其爲我小傳
且曰。
平生相識
終始無少忤者。
惟子一人而已
苟死而纖毫胷中
而不之說明則是負子也。
平日可疑之一二事諗之。
釋然而後頷可之。
仍顧門人申用休而曰。
吾窶且賤。
恨人也。
我死。
斂葬務從至
堪輿說。
平素所不信。
子其爲我擇一凈地而掩諸可矣。
言訖
闔目而臥。
抆淚而辭。
出而語先生之胤及用休曰。
先生不興矣。
吾身吾不自有。
是行不可以不發也。
旣行。
不可以復來也。
萬有不幸
不可以不一訣於入地之日也。
貧家冬月過葬。
恐力不逮也。
開春吾當來。
遅之以竢可也。
遂別去。
不一望而訃聞矣。
失聲哭。
哭已。
作書弔胤孤。
別紙復申前說而曰。
先生之葬也。
不能徐節孟貞曜私謚易名
少伸慕仰之誠。
而凡吾儕受敎先生者。
不可不及畢集
以相執紼之役。
使人知羣弟子之葬先生也。
期以二月奔赴
末幾。
陵幸之命洊下。
有朝飭。
呈由路絶
荏苒過數朔。
謗議朋興矣。
又作書報胤孤。
禮防不可不念
人言不可不顧
營葬地。
俾克完襄可也。
始於前月受暇下來
先生之葬。
已有月矣。
嗚乎
先生
喪也。
不能視含斂。
葬也又不得臨壙哭訣。
嗚乎
佐之於先生
幽明辜負大矣
嗚乎痛哉。
自經震刹以來
視茫齒杌。
衰落日甚
懨懨尸居
餘生無幾
假之歲年
收召散神。
先生立傳以遺後人。
晩暮菟裘
遂初服。
以卒先生未卒之志於先生之胤。
少贖前愆
兩家子孫
世篤情好
以毋忘先生五十年師生之誼則幸矣。
嗚乎
我來而先生不知。
我哭而先生不聞。
嗚乎
先生千古矣。
自茲以往
有言而誰爲之聽。
有文而誰爲之鑑。
過誰爲攻而疑誰爲質。
未死歲月
冥擿迷塗
倀倀乎莫知所之
嗚乎悲矣。
嗚乎痛哉。
靑龍數十武。
山曰平床。
新起而可四尺者。
先生墳也。
是爲生長釣遊之所。
而於先生幷州也。
先生托軆於玆。
亦終當首邱
異日下相樂。
將無窮期矣。
奚以悲爲。
嗚乎
言有盡而意無極
一聲長慟
萬事已矣
嗚乎慟哉。
尙饗
諭昌姪移埋文(庚申)
嗚乎昌兒。
始汝之埋于玆。
以汝伯母之墳在。
可以托依也。
今乃移葬伯母文義故山
不忍置汝于此
無所於依。
啼呼空山纍纍之間也。
第汝七齡而死。
死且爲三十二年。
穉骸之到今存否未可知。
命役未掘開。
存則收之。
否則一撮土。
裹而歸瘞于汝父母墳之傍。
汝如有䰟。
其無驚恐
隨我而去。
以卽汝父母之側也。
嗚乎昌兒。
公元1860年
故室改窆後告亡子墓文(庚申十月十五日)
公元1825年
維年月日
父告于亡子星求之墓。
始冠而省汝二母山。
失聲哭歸。
猶泣不止
不特汝幼歲失恃
悲慕之出於中也。
盖傷淺土之不成墳形。
歲久頹夷。
莫可修治
而亦不能無憾乃父之薄於死乃爾也。
及夫臨殞之前日
語汝妻娚及侍者曰。
死歸也不足爲慽
而但不及父親宦成
二母之改厝吉壤
是大恨也。
嗚乎
汝纔年二十四魁司馬
聲名于時
科宦若可立取。
有室矣。
血肉矣。
而將死不一語及之。
惓惓老父亡母爲念。
眞孝子哉。
吾頑且毒。
汝死而不能死。
旣不死矣而荏苒遷就
不克使汝瞑目地下者。
七年于玆。
吾雖不仁不慈
木耳石耳
曷嘗一刻忘也。
顧山未易卜。
事力無如何耳。
年前吾爲安邊
得廩餘若干
買文鄕之花山舊宅
菟裘計
屋後一岡
環抱結局
堪輿家多稱焉。
吾祖考山若汝季父山可百餘武而近。
念吾老且死。
異日泉臺
無以汝孝心也。
决意拮据
用是年閏三之十七日辛亥
啓汝二母坎。
易棺改衾。
二十四日山下
一月乙丑
草破土。
術人上下二穴俱吉。
數十武。
互相甲乙
莫可指一。
丁卯
命役者穿上下壙。
上壙土靑黃色。
下壙赤黃
堅硬明潤
用灰如法
越三日庚午下柩。
上坐下坐辰。
並虛其右。
異日通穴合封。
斬木以敝兆域
大堂斧。
旣封而虞。
爲文以祭。
戚賓客相者
嘖嘖吉地
吾素不信山書踈闇
地中臧否菑祥。
未能逆睹
參之程夫子去五害之誡。
斯幾焉。
其視夫曩時亂石荒田之中。
水火之所浸燖。
木根之所縈絡相萬萬。
於是乎死者庶其無懟。
而汝之所結轖冥冥者。
亦可以少洩矣。
苟吾數年無死
移汝兄弟若汝從兄之骨于一麓之內。
吾且符到是竢。
怡然入地
父子相聚
懽樂平生
以續人世未了之因則幸矣。
吾自北歸四年。
而始來視汝。
吾之衰甚矣。
汝其知之耶。
嗚乎
公元1861年
從侄子源(鴻求)文(辛酉九月)
嗚乎
人之於世。
生之不可常。
而死則所必有也。
以不可常之生。
哭所必有之死
衋焉致憾於造物者故爲修促
眞妄也。
較計生時榮悴枯落
若死後門戶之衰旺
子孫之敦薄。
區區異日慮者。
又妄中之妄
公元1822年
也。
然而天之賦人。
知覺靈性
七情生焉。
分支幹連骨肉
而五親屬焉。
親之所在
情隨而發。
况乎其人之生也有可仗。
死也甚可惜
而亦有關衰旺敦薄。
顧安得不慟傷之不已
追咎造物者之爲。
而重爲子孫門戶憂也。
君吾從父兄之子也。
於我仲父進士公爲長孫
仲父愛重之。
而我從兄性嚴
未甞一有假借
君亦自幼敬謹
未甞一有違拂
旣長。
孝順成性
鄕黨宗族
一辭稱之爲法家子弟
君少攻功令未竟
喟曰。
詞章經工。
均之爲决科筌蹄
與其費思尋摘。
取舍有司之眼。
無寧守精誦讀
得失於在我之口。
負篋棲山
晝夜不輟者數年。
歲壬午
仲父捐館于京第。
從兄兄弟戴星而往
奉柩而返。
殮葬饋奠
克盡情禮
喪威之餘。
家力遂大絀矣。
從兄晩暮廬憂。
且疎産業
擧家務而一委于君。
君又喟曰。
爲人子而不能立身揚名以爲父母榮。
耻也。
不能殫力勤家以貽父母憂。
恥也。
且親命也。
不可違也。
乃課僕治田
命妻具脩
園池種桑
奉祭接賓養親之節。
就緖矣。
未幾而君之弟遘奇疾。
醫治百方不效
從兄熏焦內鑠。
患在舌本
日夜煎熬
不離藥餌床笫之側。
不翔矧。
解帶
公元1834年
十有三朔
竟以甲午臘月遭故。
寢苫絰帶
致哀致敬終三年。
辛丑。
君之室亡。
戊申
君之弟不起
十數年之間。
喪禍荐仍
於是乎君之力竭而家益落。
不可爲。
譬如將傾之廈僅僅撑支
而震剝漂搖
莫之振起也。
君乃歎息而曰。
貴與富。
有命存焉。
未可以力致之也。
且親不在
身且老。
吾復何營。
乃以家事付兒。
一竿漁釣遣日
寡妹在數舍地。
兒弱無以爲家。
遂往來看護。
竟以今致之于所居池上舊宅
優遊兩家以卒餘景。
不幾月而猝中毒沴。
不一日而奄忽
嗚乎
以君之孝友謹厚
宜蒙福澤
屺岵之慟。
恒抱靡逮。
以至一弟不能
二妹而一夭一寡。
又無一子女之屬毛離裏。
從祖昆弟之子而子之。
老而居鰥。
邑邑不樂。
以君之確壹誠勤
蹇數奇。
志業都墮。
再捷鄕解。
見屈於南宮
荒田弊廬。
不免困窶以死。
豈非命耶。
君長一歲
童幼嬉遊
鉛槧攻肄。
不共之。
洎夫中歲
落落離索
君或入都。
我每下鄕
亹亹對譚。
朝曛不止
臨別
惘然作數日惡
居然爲三十年餘。
君之鬢霰而吾亦白紛如矣。
以吾無壽之家。
幸而逾周甲者三數人
計獲遂歸
杖屨相隨花樹之下。
晴朝暄夕。
擧觴相酬
遵守先訓。
成就
後進
以爲暮年光華
年前性一長逝。
墳草纔三宿
而君又化異物
一門老成
零落將盡。
巋然靈光
吾與伯用在耳
縱吾歸鄕
將誰爲之樂而誰爲之亹亹也。
嗚乎慟矣。
君質而有文。
和而有守
家雖貧。
每出門及對客。
畧修外貌
示人以窶。
子侄
必以敦親御侮爲先。
嘗曰。
浮文
人家之所當去。
而若以窶爲解。
專去邊幅
則其終也塞。
若是外飾不可無也。
䦧墻
人家之所或有。
若不忍小忿。
致人窺覘
則其終也睽。
若是乎外御之不可已也。
吾每深服其言。
君今大寐。
吾又聵眊
先輩之厚風寢邈。
後屬之勝心漸形。
寧不痛心
嗚乎
吾姓雖以大族聞。
而吾派甚尠少
惟我一室之列在花龍者。
皆吾王考孫也。
子姓五十人
科甲四五人
寔吾先世積累
王考先父先兄仁厚有以致之也。
凡我後承。
罔念共根之誼。
或懷相猶之心。
則我王考先父先兄
其肯曰有後
而君之目可瞑。
吾又以何辭歸拜於地下乎。
所以哭君之死
慟傷之不已
旣懟乎造物者之始予終嗇。
不得不爲後死之悲與後承之慮也。
嗚乎
以吾期君之深。
以君望吾之厚。
而吾旣不能振君於泥塗中。
使之一布衣六十四年而終。
又君病而不之知。
君殞而不
之訣。
不能視含
不能臨壙。
吾之負君。
生死多矣。
幸君之子孝而克家
君之二孫
長旣迎佳婦
次亦生得端妙
豈天之嗇於前者
其豊於後乎。
吾且以君與吾之所嘗爲心者詔之。
以毋墜吾家範。
不負吾與君之期望已矣
惟玆之文。
寔抒衷臆
靈如不昧
有以鑑此至意也。
嗚乎尙饗
公元1862年
從姪子源文(壬戌八月)
公元1834年
嗚乎君之逝。
居然一朞矣。
今二月來下。
葺花岡弊廬。
所居之堂曰花樹
爲老焉計。
此吾四十年苦心
而亦生時之所常期勉於晩節者也。
五月
周翰入京第。
家眷盡室還。
還之日。
一室內外長少
團聚相歡
眼中獨不見君。
嗚乎
何以爲必也。
子瑟。
吾家賢侄也。
長者也。
伯用。
吾家之重宗也。
善人也。
吾今歸老
晩暮之相仗者誰也。
晨夕之相從者誰也。
不幾月而子瑟卒遘无妄
先朝露。
旣戢木而入地矣。
伯用又貧不能家。
斥賣先廬。
搬寓於邑底。
嗚乎痛矣
嗚乎傷哉。
何以爲心也。
不孝不悌
行負神明
不洎之慟。
鮮之悲。
已是天地窮民
而天不勦絶其命。
反勦其所以爲命。
至于甲寅而極矣。
猶復冥然不死。
苟延歲月
弱子螟孫。
有以重立
門戶
遂吾初服
返于故山
親戚宗黨
聚會相樂。
以爲暮年之收矣。
一宦三十年。
命蹇才短。
歸潁已晩時矣。
老成零落將盡。
存者無幾
又力不能保宗。
不免祖考祠版之寄在蝸屋。
一則吾之罪也。
二則吾之罪也。
君如有靈。
庶幾悲吾之倀倀無以爲心也。
幸而一門後生
讀書修身
行孝悌。
勤力成家
衣食無憂
毋墜吾祖先緖業。
後死之望也。
嗚乎
今年六十有四矣。
氣血日益耗。
志業日益偸。
殆朝暮人耳。
尙復爲後無窮之慮。
吁亦可悲也已
君如有靈。
庶幾悲吾之區區長遠慮也。
嗚乎尙饗
李友圭日(正基)文
公元1862年
歲壬戌十月十八日
平生公圭日。
臯復于麓下之晩隱室。
平生申佐模時在文山鄕第。
麓之距文。
百里而近。
始承㐫於越三月旣葬之後
爲位而哭諸中門之外。
翌年正月
有事往忠原。
挐舟而東。
哭退峯韓尙書興元江上
轉而入都下
訪舊遊之知公深者。
握手相慰。
病淹僦舍
始於六月初吉南歸
東麓弔其孤。
七日壬午
酒漬于綿。
加炙其上。
構數行文。
朝上食。
哭而告之曰。
嗚乎
弱冠而遊京師
二十有六而擧於鄕。
進而不得有司
遂挈家家
公元1863年
南山之下。
二年而歌鹿。
十年而釋薜。
鬢之黟而蒼者。
白紛如矣。
文場酒所從遊
朝行班聯追逐
所知無慮數十百人
自中之氣意相許
相視莫逆者。
亦幾十人矣。
片言車笠
兩心膠㓒。
憂憂樂樂
好惡與共
異姓骨肉
四十年如一日者
獨公及韓尙書退峯,趙汝中蓮樵其人也。
汝中之宰木已拱
往年九月
退峯長逝
十月
公又大寐。
嗚乎
今世吾誰與爲歸也。
公。
簪纓世家也。
鹽州之李。
自海臯公始大。
有名卿。
奕舃蟬聯
二憂公之淸名大節
醒軒公之宿德偉望
於公爲生養高若曾。
國中之數閥閱華胄
指到公家必先僂。
公又愛人喜士
屨舃常滿
急病讓夷
輕財重義
趣舍之正。
秉執之確。
毅然不可奪者。
嶺湖之以士友名者。
咸以公爲歸。
吾黨憑仗期許
亦莫之先焉。
世法所謂功名進取
可以朝暮焉。
而嘗再中解額
一捷庠試。
三進三見黜
旣而家益落。
年又老大矣。
喟然歎曰。
科宦命也。
不可以力取。
今吾力竭矣。
不可以竭人之力也。
决然捨去。
盡室南下
種苽鋤
終焉計
盖三十年。
未甞一至城闉
可悲也已
方公之南下也。
知舊之所相愛者。
無不齎咨歎惜
搤腕矢心
期共一意幷力
所以反之
未幾
觀厓公父子繼歾。
陶村蓮樵長弟九原
獨佐與退峯在耳
佐力弱不能有爲
而退峯之爲公至矣。
退峰之爲之也。
佐亦未始不與有聞焉。
道臣薦其才行
銓家慣于姓名
每政未嘗不力擧。
旣擧未甞不快許。
旣許未甞確定
畢竟除目
屬之別人
公命連蹇
造物者戱之耶。
世情齷齪
有以沮之耶。
以公信義動人
至誠之感天。
不能於天。
不能於人。
尙何言哉。
近年以來
退峯臥疾江上
佐又撤還故居
而公亦老白首矣。
過事雲空
萬念灰冷
惟有一僮一驢相會楚水之間。
以爲餘景過從樂矣
今焉已矣
嗚乎痛哉。
追聞公於病中。
言言左人以不克面訣爲恨。
方其革也。
大呼左人來矣。
命家人扶起者屢次
左人眞來矣。
胡爲一言而相迎也。
嗚乎
公果死矣。
伯牙之絃。
從此絶矣。
嗚乎
公之生也。
不能蕭朱結綬
王貢彈冠
歿也。
不能援琴而撫子輿之尸。
命車而執元伯之紼。
公不負吾。
吾之負公多矣。
瓜之胤已老成矣。
優爲公家保舍之主。
公之孫年十四。
之子年十三。
亡子之螟嗣八歲
亡子之螟嗣七歲
今朝暮入地。
不及見其有成
異日能讀此文。
記得兩家父祖友道
永篤世好則幸
矣。
死生一夢覺也。
古之達人
遺外死生
况於窮達乎。
公今大覺矣。
其將與退峯,汝中諸人相遇夜臺
相樂如平生而曰。
吾輩解懸
委蛇塵垢之表。
而彼左人繳繞情根
尙在夢中之夢者。
誠可笑也。
且夢不幾時
奚以噭噭爲也。
若爾則公又何憾焉。
吾又何悲焉。
嗚乎痛哉。
尙饗
族兄生公(基模)文
公元1864年
歲甲子七月初七日
族兄生公臯復于龍岡精舍
九月十六日
安厝懷山玉女峯下坐庚之原。
族弟佐模擬隨紼而往
爲臨壙之訣。
而適有故未果也。
構數行文。
鷄酒之奠。
十月朔朝
哭而告之曰。
嗚乎
有生必有死。
物之常也。
天地三委固蒙莊氏之放言也。
原本寄歸。
聖人亦云。
噭噭於化者之傍。
無益之悲者。
皆妄也。
况乎公之逝也。
世法中可稱者論之。
殆乎無餘憾矣。
七十古稀也。
而公滿而又過六。
不可謂不壽矣。
謝家寶樹
人之所歆艶
而公有二胤兩抱。
俱賢而有文。
孫曾髫齔者。
蘭茁其芽。
之後承。
可謂兟兟矣。
貴與富。
有命存焉。
非夫人之可必也。
而亦世俗之所可愿也。
公早廢擧
布衣終老
長胤早歲歌鹿。
國庠之號爲鴻儒
莫之先焉。
皆以大科目之。
兄之孫承宗祀者。
十九登第
翺翔臺閣
長抱醇深謹厚
詩名動世。
次亦雋逸不羣
雖貴不及公身。
而後人之必做無疑
少甚窶。
晩來成家
薄田足以饘粥
弊廬足以風雨
富則未也。
而亦不至衣食奔走也。
老而康健
不扶而行。
及夫臯復之夕。
神氣如常
片時觀化
侍者不知。
寧考終。
公其幾矣。
引紼之日。
衆服在前
羣弔隨後
道觀咨嗟
無不艶稱
嗚乎
今世之得此於身前身後者。
更有幾人乎哉
然而佐於公之逝也。
不能無致慨於向持世之地。
而亦不能無私恨之在中也。
公少負不覊
出語驚人
一切功名
可立取。
中歲困苦
家貧親老。
弟兄分散
絶意功令
經紀家務
而敎兒孫期進就
積誠累功。
到老彌篤。
前長胤之獻策被選
至蒙初仕待窠之命也。
感激天恩
喜不自勝
除書之到。
日望之。
旣數月。
詔其胤曰。
子張干祿
聖師不取
毛義捧檄
君子有取。
爲親而屈。
古人不恥
成命之下。
偃蹇在家
視若儻來
不可也。
汝其西遊
勿以老父爲念。
立身顯親
孝之至也。
汝其勉之
胤乃迫於親命。
旅食經歲。
竟至蒼黃戴星
永抱終天之寃。
噫。
王言一出
八方播聞。
信如四時
奉若金石
而宰
相銓官。
裒若無聞。
使八耋癃老日夕瞻天。
終於九泉齎恨
此佐所以不暇悲公而爲世道致慨也。
公於佐。
兄弟行也。
長吾十歲愛我甚深。
惟余釋褐之初。
公心誠喜之。
益喜於久替之餘。
獲占科第爲後倡。
而後進少輩亦有以濯磨思奮
聳動振作之也。
遂命胤若抱。
以爲先路之引。
而凡所以深心我。
不用極。
喪威囏棘之會。
疾病痛癢之來。
費思殫慮
有以扶救之。
佐雖無狀。
豈不深心感念
有以報其萬一。
儘力吹噓
以見其培風摶扶
而顧劣弱
無能以綆之。
佐撤還于花岡舊居
公亦買宅于吾生故里
相距僅數箭。
晴朝暄夕。
杖屨相從
奬勸後學
以爲餘景之娛。
而公先歸
於此安能無私之無窮也。
且念吾姓之居於是鄕者。
殆百有餘家。
祖先餘庥。
世守敦睦
文學從事
以無侮於人。
邇來老成典刑無多
本同之誼。
外御之道。
往往不及古焉。
與公語及。
未甞惕然興歎
所以維持調停
不至於忝墜先懿。
公今大寐。
佐亦懨懨尸居
殆朝暮人耳。
未知後輩之持此心者。
復有其人。
有以繼公之爲也耶
此尤佐之爲吾宗累欷
不特平日相仗之私而已也。
其如有知
庶幾諒余之衷。
而公之子若孫。
之子若孫。
庶幾世篤誼好。
以毋忘父祖相愛深心
親厚族。
有望吾宗後生也。
嗚乎
言有盡而意無窮
公其知也耶
其不知也耶
尙饗
再從孫執義國休文
公元1865年
歲乙丑七月十六日丑時
再從孫國休臯復于西原松谷之墓下。
三月癸亥朔八日庚午
屋後坐子之原而竁焉。
從先兆也。
再從佐模時在漢師
莫由往視入地
靈辰之莫淹。
幽明永隔
抆涕構數行文。
使子昇求具薄奠
前夕己巳
讀而告曰。
嗚乎慟矣。
以君之眞醇無妄
剛毅有立
而止於斯耶。
君立心之確壹。
做事勤實
可以爲國效力
可以保家庇宗。
通籍二十三年。
弗克一有展施
卒之坎壈困頓
免不得窮餓以死邪。
以君性質恬靜
志氣堅悍
得年耳順有三而止耶。
傳曰。
君子不㤪天。
不尤人。
吾雖老悖
讀書六十年。
知聖言之必可信
而今於君之死
不能無疑上蒼難諶
而亦不能不致恨於向來主柄者之齷齪甚矣。
嗚乎
君少吾四歲
自幼沉深負氣
羣兒角戱
不勝則不止也。
始受讀。
挾冊而退。
竟日不一披。
翌朝背誦
一字錯。
先生欲困之。
盡授哀江南一篇訖。
遊嬉如前。
及曙。
先生早起令誦。
君從被裏起。
徹頭一口誦過無停滯
長者嘖嘖
盖天才也。
十四。
出後本生先祖都事公祀孫。
家久無管。
寡母在堂
事之克孝
持家老成
念奉老人事。
未可以出而遊學
就資於師友也。
遂棄功令業。
治經工。
不數年而融會
屢擧東堂
輒遭抑黜
始於癸卯九比較獲第。
乙巳
除省峴丞。
周年而遞。
自後連丁生養內艱
滿十年陞六
回翔臺地
蹇滯不振
退伏𤱶畒。
躬耕終焉計
旣而力益絀。
家益落。
喟然歎曰。
士生斯世
不農則仕。
凡事專意
弗專弗成。
策名立朝矣。
不能自致顯途。
裨補聲明
百里之寄。
不足酬效
且爲貧而仕。
聖人不耻
與其膠守溝壑
而待塡。
無寧依近京輦
以圖進就
遂就余于錦坊之第。
啖辛茹苦凡七八年。
壬戌。
盡室而南。
覊旅棲遑
無所於寄。
挈家家于南山之下。
不得已也。
宦途蹭蹬
一麾無期
糠覈不繼。
四壁徒立。
憂愁欝悒
榮衛內鑠。
猶且筋力奔走於享班朝行之末。
風雨寒暑
不敢言勞。
於是乎二竪抵隙
駸駸膏肓
而人莫之覺也。
盖自臘月祟于嘮悴。
寒熱交戰
劇歇無常
沈淹乎床笫
奄奄乎莫可收拾矣。
五月
作東峽之行。
握手歔欷而曰。
病勢
如此
相見無幾
盍早返次。
余曰。
一時无妄
自可漸次良已
安用過憂爲也。
六月念後。
余始歸見則病已無可爲矣。
扶而起坐
向余而曰。
吾病殆不興矣。
七十老伯兄。
不面已七八年。
一朝溘然
永抱幽明之恨。
京師客土也。
顧無族戚姻親切己
家又赤立
死後之殯殮就木
無論已。
半千程返
計將安出
趁此一息未絶之前
舁致於故山之下。
以見兄弟親戚
死便埋先人之兆。
不亦可乎。
爲我圖之。
余恐傷病人之意。
謾語應之曰。
君其毋躁。
安心將攝
可以強則當爲君圖之。
君乃欣然起色曰。
今聞此言。
若疴去身。
歸死故山
死且瞑目
自是日往視。
懇益苫。
遂以七月二日輿登途
五日而抵山下
十日長逝
嗚乎痛矣
訃伻之來。
伯兄有書曰。
聞至蒼黃
弟姪往視則須人扶坐。
握喜如平時
乃曰。
吾之病可支十日
弟兄叔侄。
生前相面
亦云幸矣。
答以君之平日心力
百勝於吾。
病雖沉重
終獲勿藥
君何發不祥之言也。
曰。
吾病自吾知之。
符限已滿。
何可逃也。
自是家事及身後殮葬之節。
指授用雨。
一無遺漏
一室族黨之來見者。
面面致欵。
極其委曲
十五日朝
顧謂用雨曰。
今日望日乎。
吾命盡于今日。
自午病革
夜將半。
用雨而前。
擧目一視
逌然而逝。
遂以翌曉臯復。
嗚乎
之死
君其前知矣。
死生之故。
惟正人前知
順受其正。
君子能之。
嗚乎
君殆正人也。
君子也。
嗚乎
君孝于親。
友于兄弟
朋友交。
信而有義。
宅心質直
一點巧僞
持身謹拙。
無半毫夸大
處世不爲矯激之行。
絶無鄙諂之態。
非義則雖一介不取
嗟來則雖一箸不下
不平則雖獨行無悔。
困窶不易其操。
顚躓不變其守。
盖亦與時俯仰
隨俗往候於有勢之家。
而終不肯仰首鳴號
乞憐之語。
此其爲人大畧
及夫死生之際。
人志易亂。
而頹乎處順
了無悲戚顧戀之色。
安之若命。
亦無㤪尤懟恨底意。
斯其爲正人也。
斯其爲君子也。
顧吾噭噭然哭君之死
不能㤪尤焉。
於是乎吾之不及君遠甚。
不離一切世法中見
其亦可愧也已
嗚乎
之子用雨。
俊邁超穎
蔚有才華。
吾每稱之以吾家英物
而顧阨于窮。
無以展其步驟
方且曳縗號泣
奔走於京鄕。
靡有止泊
君於九泉之下。
其必弗暝。
吾與伯兄
懨懨朝暮耳。
有以左右支全。
其甚可念也。
天若悔禍
庶其或嗇于前者豊于後。
以食君不食之餘則幸矣。
惟是之希也。
嗚乎
吾於君。
行雖祖孫
年旣相若
朝于同陞
肩聯武。
童而至白紛如矣。
誰意君先我而逝。
使我抱後死之悲。
送君首邱
不與之俱。
不得憑尸。
不得臨穴
嗚乎悲矣。
惟有地下爲期
相樂如平生
韓愈所謂不幾時而不悲者無窮期矣。
又安用悲爲也。
嗚乎
文不盡情
言不盡意
靈其歆余酌而諒余悲焉。
尙饗
祭前納言姜公(鎭泰)文
公元1866年
歲丙寅十二月丙戌朔二十日乙巳
地上靈川申佐模
隻鷄單果。
操數行文。
哭告于近故納言山姜公儀之前曰。
嗚乎景魯乎。
左人今來矣。
景魯如有知。
其將曰左人匪人來。
吾猶憾焉。
抑又曰。
左人平生故人也。
前之不能來。
非簡我也勢也。
今之能來。
非鬼我也情也。
來吾讙然
於何有。
嗚乎景魯乎。
我來而君不見
我哭而君不聞。
我言而君不應
君之有知無知
憾我否乎。
何以知之也。
嗚乎景魯乎。
左人於景魯也。
累世通家之好。
年同朝之誼。
主客憂慽與共
友朋痛癢相關
異姓骨肉焉耳
方君之遭故也。
左人雖無狀。
嵇中散之懶不把筆
卜子幾於失明
凡屬弔慰人事一切廢閣
豈於吾景魯故靳一字訊耶
誠以凡民有喪。
尙可
匍匐
扶舁衰骸。
躬親握慰於寢苫之側。
不可已。
疾病憂故。
左右牽掣
荏苒時辰
其年臘月
奉國諱音。
以從大夫之後
不可以不赴也。
蒼皇西行
以竢大葬
君長逝之報遽至矣。
南望一慟
已矣無及
追聞君病中語吾家人曰。
吾罪蟄窮鄕
病且垂亡
雖擧一世不之問。
不恤也。
左人不問
吾是爲大恨。
嗚乎景魯乎。
早知一日溘先。
左人雖千牽萬掣。
豈不強策以進。
悲苦敍離濶。
豈不收散拭瞀。
作書以問漳濱乎。
嗚乎嗚乎
君之生也。
不能負荊肉袒
往謝啣索之日。
之死也。
不能素車白馬
馳哭於引紼之夕。
致君齎恨九原之下。
幽明之間。
辜負多矣。
尙何言哉。
嗚乎景魯乎。
君不記溪巷小屋被裏泣涕之事乎。
十年旅遊
茹酸飽苦。
卒之尉署潛郞
藍田作丞。
得俸餘殘槖。
歸買薄田一區
分與二姪。
奉養偏親
滫瀡以供朝夕。
藥餌不離斯須
侍疾二十年。
不一京師
嗚乎景魯乎。
向日忍耐飢寒
旅瑣苟且
老親故也。
嗣後謝絶榮名
力耕長終
亦以老親故也。
及夫老親之以天年終。
君亦老白首矣。
墨容毁瘠
以不喪亡
嗚乎景魯乎。
眞孝子哉。
孝子哉。
可惜者。
以君之名家
以君之才若行。
通籍
三十年餘。
坎壈蹇滯
官止於一納言
値玆大公平明之日。
同學故人卛多不賤。
而以吾之駑劣衰朽
懨懨尸居
猶且蒙被厚渥。
濫躋緋金
而君獨先露。
不及見此盛時
吾家名士未免紅紙餓死。
嗚乎嗚乎
命矣夫。
命矣夫。
君有二子。
長已勝冠
持家老成
次又迢穎異凡。
安知不嗇于前者將豊於後乎。
今朝暮人耳。
不及見其成就
兩家後承。
世篤先好。
不墜君與吾平生相愛之誼則幸矣。
嗚乎哀哉
尙饗
安山論知洞。
亡子墓文
公元1867年
丁卯二月初六日庚寅
歸女蓮城之台峯。
越二日壬辰
轉向都下
路由嬴博
一杯酒汝墳前而告之曰。
嗚乎
汝死之歲之四歲穉女
能長而笄而適于人。
以前十六日迎婿。
今初六日行于禮。
而吾老白首無死
能卛而來
嗚乎其異矣。
婿姓鄭名殷時。
八溪
故參判雲岡丈之曾孫
故參判汕樵丈之從孫
江陵府伯丈第二胤之第二子也。
年今十六歲。
生得俊俏
髫齔時。
汕樵丈甚愛之
常目之爲吾家英物
吾亦奇其爲人
偶有片言戱及。
而遂忘之矣。
於今成之。
豈非天耶。
月姥繫紅。
信有前定者存。
吾以甲寅後朝祈死之人。
視息于世。
眼見汝弟若汝
女而娶婦擇婿
嗚乎其頑矣。
婿家家醇厚
種德純深。
餘慶未艾
女若婿福相貴格。
正是一對嘉耦
後祿昌熾長遠
可知也。
而後吾之事畢矣。
異日見汝于地下
亦可以有辭矣。
嗚乎
玆距台峯。
二十里而近。
汝若有靈。
其能往來於置卯之所否乎。
一聲長號
寸腸益裂。
嗚乎哀哉
始祖軍器監公墓
公元1869年
歲次己巳三月癸酉朔十六日戊子
二十代孫嘉善大夫龍驤衛護軍佐模
昭告于顯始祖考檢軍器監府君之墓。
伏以休矣我祖。
實始種德
慶衍來裔
子孫千億
奕舃蟬聯
自勝國。
逮于本朝
有名碩。
迺公迺卿。
輔弼羽翼
源遠流長
根深實食。
厚積博發。
理固靡忒
川淸駛。
山峻極。
迤爲萬代
蜿蟺傑特
上吉作局。
堂斧在卽
藐余後孫。
少家漢北
道旣脩阻。
又縻於職。
每懷一展
寤寐食息
齒迫衰暮
恒愳弗克。
徒御踰嶺。
強策自力
今玆來省。
瞻掃兆域
濡露被之。
列植
溯本追遠
興言怵惕
玆敶酒果
少伸衷臆
一氣流通
庶幾歆格。
祭前縣監趙公(雲植)文
歲己巳七月十三日癸未
近故稷山監務晴蓑趙
公。
以疾臯復于閬南之雙巖精舍
是年十一月十三日庚辰
厝于山內楸洞之坐子原
始喪也。
其友澹人申佐模赴哭而視含斂。
旣殯而返葬也。
臨穴焉。
人琴之俱亡。
泉塗之永閟。
乃於前夕己卯
薄奠爲文而告之曰。
吁嗟世衰。
友道先亡。
尙矣管鮑
亦罕貢王。
甚者殉利
鮮不釁瑕。
心面逈異
淵膝互加。
始膠終梗。
生押死遺。
變化俄頃
一何𡼲𡾟。
所以劉君。
昌言廣絶。
古今扼腕
一腔熱血
我與君交。
四十年餘。
我初家雒。
覊旅生踈
君寄西城
索遊落拓
一見托契
相視莫逆
有鳥雙鳴
都下頗譟。
我固濫竊。
眞實蹈。
詞塲並騖
皷旗相當
角能闘藝。
若相頡頏
世路多歧
標榜各揭。
動足轉喉
若相鑿枘
或疑之。
兩心罔間。
所恃孤直
不恤衆訕。
我忝科第
蹭蹬回翔
君屈蔭途
棲遲潛郞
相憐惜。
期共推挽
棘嗟鳳棲
櫪困驥蹇。
君從稷下
寓于蕊西。
時過君。
晤語達鷄。
(己未訪于蕊西)君曰樂郊
莫如湖鄕。
里爲絃誦
野宜耕桑
我素狷狹
世與相違
逝將營菟。
與子同歸
君果買沃。
(蓑自蕊移文山)我又思潁
(是歲澹撤還鄕閭)韋氏園花
(澹所居名花)董仙林杏
(蓑所居杏亭)池上唱酬
累牘連篇
紙價爲貴。
遠近流傳
我生長。
臥龍之岡。
(壬戌蓑自龍岡)君又宅玆。
屋角相望
檐暗晝。
簟凉夜。
我笠君屐。
無冬無夏
興到輒俱。
水涯山巓
杯盤何有
野蕨川鮮。
壬戌赤壁
(壬之秋七月
蓑澹泛楚江
旣望遊。
)甲子絳縣
(甲子卽蓑之甲年)跌宕坡賦。
眞卛洛讌
匪直歡謔
亦以切偲
善道相勖
歲寒爲期
我滯洛下
入山內。
(蓑自龍岡移山內素沙谷)貽書促還。
君旋改悔
懿彼雙巖
谷窈而深。
旣有美宅。
又有脩林。
鑿池種魚
拓園蒔藥
曰吾得所
老此丘壑
况距我居。
十里而近。
痛癢相關
起居相問
六月書來。
綺云到。
(商巖
仲巖號。
綺山
四一號。
)盍將鶴俱。
(警鶴)以會五老
余輒欣赴。
一宿再宿
話詩談文。
金石擊觸
我臂君把。
君股我枕。
嘯呼淋漓
樂以忘寢。
偕至余所。
以罄餘歡。
臨分證約。
擧酒相看
繼見塘紙。
君宗大闡
念先宣樂。
曠世寵典。
我書馳報
君躍而喜。
頂戴感祝。
受賜如己。
吾家大。
其始自今。
欲報之德。
山海崇深
期趁明
西入脩門
隨參唱名
叩謝天恩
轉之靑城
榮展楸梓
握手相賀
言猶在耳
一日人至。
傳君病革
謂言來訣。
毋徐其亟。
余愕而起。
促輿命僕。
及到寢門
君已臯復。
撫屍弔孤。
仍留治喪
書名訃紙
遍告同黨
視含斂。
四日而返。
靈辰弗淹。
君又卽遠。
一聲長慟
萬事風燭
涕泗橫流
匪夫爲孰。
惟君性氣
與我頗舛。
我本劣弱
君太剛褊
君每䂓吾。
盍少果决
我笑謂
君。
視彼齒舌
無嚴不受。
褐寬萬乘
能無懼。
不勝猶勝。
不正若凂。
君子謂隘。
側裸由由
不易介。
黝舍並稱
夷惠一致
和而不同
何害乎異。
有同處。
不啻印勘。
立而不耻
共弊無憾
(旣望之遊。
澹遺蓑衣一襲
歸還之。
作書曰。
立而不耻
子路也。
共弊無憾子路也。
兄欲爲子路
而不欲弟之爲子路何也。
復還之。
)一仲由氏。
君能我亦。
樂奬人善。
引進無斁
郭有道
我能君又。
(澹與蓑引進獎拔
所與遊多知名之士。
)曁夫爲詩。
相訾詬。
我每砭君。
鉥劌心髓
魯班刻猴。
何苦乃爾
君輒譏吾
矜張風神
葉公畫龍
孰覩其眞。
旣不苟同
不相下
然相畏服
謂和者寡。
傲睨海內
爲雲爲龍。
上下翔翺
君今大寐。
倀倀如失。
牙徽輟引。
郢斤亡質。
有懷誰語。
有作誰讀。
疑誰爲叩。
過誰爲督。
君臨殞。
視日蚤暮
故人至。
若將囑付
我縱無及
君心我契。
曷不終始
以慰長逝
生旣並居
元卜白隣。
綠楊左右
兩家分春
死又相將
執張紼。
素車先後
㫌翣飄拂
君有小同
俊邁出倫
覊貫持縗。
儼若成人
吾宗議親
三霜畢。
我其子撫。
期及成室
君有惠連
倫懿篤至
半千奔赴
經紀後事
吾鄕謀聚。
一家爨。
我其弟畜。
期遂比閈。
君有切友。
輒曰許椽。
圖君不朽
共立傳。
君有高弟
寔惟侯芭
收君餘唾。
我爲綴葩。
幽明不負。
乃見交情
日相對。
有辭九京
君庶無憾
我亦無怍。
長言抒哀。
以媿齷齪
凄風動帳。
素月懸樑
不寐者靈。
尙歆玆觴。
通德郞洪公(畊周)文
公元1870年
歲庚午正月十二日戊寅
通德豊山洪公。
以疾臯復于歡城之鳳岡精舍
査友靈川申佐模時在漢帥。
位于旅次而哭之。
四月
南歸文山
取路鳳村
操數行文。
朝上食。
哭而告之曰。
嗚乎
死者
人之所不免也。
順寧
理也。
脩促
命也。
窮達
時也。
有生之初。
原有造化翁之安排註定
不容人力其間
而人且噭噭焉以死爲悲者。
盖妄也。
今公之死
一切世法言之。
年踰知命
不可謂夭。
賢伯季若羣從在。
其後事。
不可謂孑。
有四一男
女皆適人
男又醮婦承宗
伯氏嗣。
季氏子子之。
年十一。
俊邁豊下。
必做無疑
亦可謂有後矣。
其視顔淵短命
李令伯之終鮮。
鄧伯道之無兒。
何如也。
然而吾於公。
不能不深悲其死。
痛恨造化翁之旣予而終嗇之也。
仁明孝友
得於天性
恬雅靜專
若不能言。
內蘊剛介
操執確如也。
出而需世。
不第一命之必有所濟。
才諝文學
足以備論思贊聲明
而晩占一解
竟屈南宮
卒之蹭蹬一布衣。
五十四年而止。
可悲也。
公元1828年
公家世代有名碩。
簪組蟬聯
慕堂公昭代名臣
晩退公之耆社宿德
輝暎簡策
爲世宗仰
正公邃學
先王承宣公之淸操
大人府使公之高才淹識
不克大有展施
科第蔭補
未嘗間代絶焉。
學生銘㫌。
公爲始焉。
可恨也。
矧今聖明在上
太陽下燭
家世族。
不乘振拔
而獨於公家遺照
阮府之老於劬績而未登賢書
伯氏之優乎經濟而尙着麻衣
公又大寐。
水到船浮
得有一日。
公則無及矣。
於是安得不悲之。
而亦安得不恨之也。
嗚乎
記昔戊子年間。
余候先王考先大人于會賢坊第。
公時髧毛覆額。
侍立于側。
端秀娟好
眞法家兒也。
後二十餘年而當甲寅
余有西河之痛。
日夕求死。
懨懨待盡而阮府適入闉。
訪余于錦坊破屋
握余手而慰譬之。
余謂阮府曰。
吾行負神明
積殃在躬。
以至於斯。
吾之罪也。
死固無恨。
而第有亡兒之一穉女
若吾五十二晩擧之一穉子
年俱四五歲。
幸而存全
今朝暮且死。
不及見其嫁娶
而及吾一縷未絶之前
知其爲某家某家婿。
則雖死可以瞑目
阮府惻然良久曰。
嬌則非吾所強。
胤則吾當任之
兩相唯唯而別。
自是以後
余不之復問。
阮府亦不之復言
八年
酉。
余從北邑賦歸
方葺弊廬于舊居
將老焉。
伯氏過余而證前言
始知阮府所敎寔爲公第三女也。
二年合巹
不惟深喜佳婦生長名門
眞有女士之行。
誠幸吾死之後
兒子之有賢岳翁爲師。
有以成就之。
孰謂吾尙視息人世
而公遽先我而死。
使公所以悲我者。
我乃反悲公耶。
嗚乎
昨臘國有慶會
以從大夫之後
未可以偃處也。
參正朝賀班。
逼除登塗
時病劇。
幾危者數。
顧曰子甚迫。
少淹一宿
致悞公故。
不得已留書中路
東麓摩日而西。
僅及呼嵩之列。
纔旬餘而訃至矣。
早知如此
豈不迤迂半舍
歷諗病側。
故人千古之一訣乎。
幽明之間。
我實辜負
長逝魂魄
不能無私恨於冥冥之中矣。
嗚乎
今茲之來。
阮府若伯季氏皆在。
相對歔欷
汪汪霑巾
而公漠然不知。
嗚乎已矣
委蛻委順
果如蒙莊云生人之化者於噭噭
適足無益之悲耶。
地下親戚朋舊多於人間
相樂如平生
浮世寄歸。
悲於不暇耶。
如是也。
吾且去死不遠。
泉臺重逢
知有前期
退之氏所云悲不幾時
不悲者無窮期矣。
吾奚以悲爲。
公奚以恨爲。
嗚乎哀哉
尙饗
再從孫夔休文
公元1870年
歲庚午六月二十一日丙辰
再從孫夔休死去之一周也。
其始死也。
吾與汝父。
忽忽焉如夢未醒也。
其窆也。
恤恤焉莫之定情
不忍於泚毫而爲辭也。
及是。
汝父滯京第未還。
非不能來也。
不忍於見是日之回也。
吾老白首無死
忍見汝死日之復回
不一言抒哀。
則汝不能無憾重泉之下矣。
抆淚構數行文。
前夕饋奠而告之曰。
嗚乎
汝其眞死乎。
何爲死也。
以汝之孝焉。
而其忍捨汝父而死。
使汝父抱無涯之慽耶。
以汝父之善焉。
不能保汝賢明之兒。
忍見其死於目前而莫之救耶。
天乎鬼乎。
不得以詰之也。
嗚乎
甲寅
見星兒若晩兒之死六日之內。
是則不孝不慈
行負神明
盜竊虛名
久犯造物之怒。
積殃在躬。
酷罰至此也。
吾之罪也。
尙誰咎哉。
若汝父。
善人福人也。
與物無忤
一出悃愊
自親宗黨以至朋友故舊
一辭善人
至曰。
當今之世。
可以六尺之孤
必此人也。
非實純善
其能之乎。
幼而失恃
未成童而孤。
未甞零丁
而長而有室
竟能成家
連産四子
亦旣抱孫
汝又俊邁英發
早遊陞庠。
華聞頗譟。
人方科目期之。
亦可謂有後也已
吾每以墨道譏汝父。
而亦喜於修善之果於種
福。
足以爲善者勸。
孰意汝一朝玉折
使汝父寃號叫泣。
不免完福之大欠。
而後之無所於勸乎。
書曰。
作善降之百祥
又曰天道福善
由今觀之。
所謂道者非耶。
造物者多忌
雖善之可以降福者。
不欲其完備
而必使之欠缺耶。
嗚乎
吾五十二晩得之昇兒。
年至弱冠
長於十歲矣。
相若
志氣相合
汝之弟龍休。
爲吾進士兒后。
每冀汝叔侄兄弟共相扶將
與圖進取
不墜吾與父辛造就
汝今死矣。
不惟龍孫之割去半軆
昇兒之羽翼亦摧。
豈不痛惜之甚乎。
嗚乎
吾年今七十有二。
朝暮入地
汝父又五十有三。
自汝死後懨懨無生人意
悠悠後事
將不知如何究竟
天其垂佑
使汝父獲霑祿仕
保有門戶
成就汝三弟若汝之一孩兒
俾吾昇兒若一室後生
有所依歸則幸也。
汝須於冥冥之中。
亦應少慰。
而不恨其不幸無年矣。
嗚乎
汝其知也耶
不知也耶
嗚乎尙饗
族侄進士(勉求)文(庚午)
公元1869年
己巳二月二十五日
族侄進士九一翁。
以疾臯復于花源讀書室。
佐老且病。
不克匍匐往哭。
居然一周而草再宿矣。
念君死而我尙爲人
不之一洩哀
於撤筵之前
則不第吾負平生誼好之是愧。
長逝魂魄不無私恨冥冥
遂以庚午之卣至後三日
風雪肩輿而至。
五日丙申
酒漬于綿。
加炙其上。
發行文。
讀而告之曰。
君寔我十二代祖高川君。
六代祖靈原君祀孫之介弟也。
靈原君始卜居文山之靑龍里
傳至君高曾
時中圮而家益落。
莫克保有舊宅
先考挈家入琅城之山內花源里。
里在嶺底。
人家僅十餘。
貿貿不識文字
火田種粟爲生業。
君有賢伯氏。
幹而勤。
狷介有守人也。
旣躬襏。
力耕治家
家稍立。
乃喟曰。
吾以簪組古家。
飢困驅。
儒業農。
田夫爲伍
命矣夫。
雖然
有弟若子在。
不可使混混蚩蚩於耒耟之間。
長爲耕氓已也。
縱君使遊學
幷其子督課
出則齎餱粮以繼之。
入則爇明代油。
勤勤懇懇
窮日夜無休。
時君病孱劣弱
若不勝衣
內蘊堅剛
讀書硏究奧晦。
弗得弗措也。
功令
尤工經義
鑿鑿中䂓繩。
時之號鴻匠鉅擘者。
莫望焉。
用是獲登上庠
名聞頗譟。
敎授後進
傍近挾冊請業者。
百餘人
訓誨不倦
及門之人。
往往有成名者。
蒐輯見聞
著述文字
有倫綱錄,誠敬編,續千字,稗話,襍著若干卷。
可傳也。
君歿之後
門徒至謀
公元1868年
鳩工刊布
嗚乎
其所成就何如也。
以不才。
遭値盛時
倖第倖宦。
衣緋矣。
又鬢金矣。
皓首歸鄕
臥念平生事爲
君所得。
不足多而又遜焉。
甚可慚也。
有四子。
俱能耕讀
麒若震連中大小解額
伯氏長胤用休。
長者人也。
偉而有文。
三發鄕解。
數奇
齎恨而死。
仲弟佳士也。
一捷鄕試而又無年
幸而其弟頗醞藉
優可保宗。
學休之子爲用休後者
年今舞勺
骨格壯大
英邁凡兒
又能就傅讀字。
雋才
伯氏若兩咸君不食之報其將在是。
而竊喜吾十五世大宗之家不終不振也。
君亦歸拜伯氏
可以藉手矣。
君甞扁所居之堂曰九一。
仍自號焉。
盖倣永叔氏六一之義也。
凡九各一律
要余和之
又以倫綱錄續千字弁首之文徵余。
余諾之而未果也。
君今死矣。
雖吾癃落甚。
拋撇筆硯久矣。
方擬收拾散神。
用塞生時厚望
老者事。
未可必其果能否也。
嗚乎
記昔戊辰臘月
吾爲酉行。
迂路訪君。
時病卧。
喜吾之至。
剔燈撥衾
亹亹終夜
及其臨分
大有悽黯不忍別之色。
大限將屆。
有以前知而然耶。
今於二年之後
我能復來而君爲異物
秖見素帷凄寒
案塵堆積
於是安能無人琴之悲也。
顧吾今七十
有二。
懨懨尸居
惟符到是竢。
下相握。
卽朝暮焉耳
又安用悲爲也。
嗚乎哀哉
尙饗
輔國左贊成洪公(在喆)文
公元1870年
歲庚午十二月十三日戊戌
輔國崇祿大夫政府左贊成醉箕洪公。
以疾臯復于漢南之二佳亭。
翌年辛未二月八日
大歸于維楊文城山負壬之原。
同庚靈川申佐模
後時都下
旣哭于殯而弔其孤。
葬也。
不能執紼以從。
謹將一楪一壺酒。
前三日乙丑
操數行哭而告之曰。
嗚乎
間世偉人
始佐官東陵
獲交於公之弟醉裘。
因以得見公於北山玉流溪堂
風貌魁岸
氣像磊落
望之若喬嶽嶙峋
宇量宏深
言議英爽
汪汪不見涯津
相識久。
竊覸夫公事親極其孝。
友弟極其愛。
宗族一於厚。
雖䟽無間
朋友一於信。
愈久不易。
以至門生故吏傔從僕隷
咸得其歡心
不敢干以私。
是則處家然也。
庶幾乎盡己而盡倫
若其立朝大節
習故事。
鍊達治軆
似魏高平正昌言
棘棘弗阿。
宋文貞屢莅名藩
琴鶴自隨
趙淸獻久處劇地
請托不行
包孝肅當辭必辭
強項弗撓。
富文忠僮馬西來
衛士加額
耆英圖像
走卒
誦名。
司馬端明
夙負衆望
弗克究其彌綸
夷考其行。
不媿乎古之大臣
至如見善如不及
愛才若己有。
休休有容
坦乎其不設畦畛
輕財喜施
急病讓夷
振人之困。
不以有無爲解。
起人之廢。
不以平陂有間
斯固先尙書之鉅德高風
爲滿世之所推服
而公趾其美。
勇於爲義。
丹陽麥舟
不第爲范家之純仁
嗚乎
七耋。
稀齡也。
公又過二。
擧世衋其遽。
貳相
峻秩也。
台階一間
擧世惜其屈。
外內
金糓
俸祿之入亦未爲不厚。
擧世稱其貧。
甚至晩暮郊坰
僑寓濩落
高光祿食惟鹽菜
盧懷愼坐無氊茵。
及夫卒之日。
家不餘尺帛寸銀
嗚乎
世法觀之。
不能無憾大化之洪匀。
達識觀之。
可謂當代第一流
亦可謂大丈夫之眞。
在公何憾焉。
所可慽者。
以公兩世積德種善如此
持盈惜福如此
不見閔於仁覆之旻。
記注賢胤之妙歲斐英。
華聞方蔚。
謝家玉樹遽折。
醉裘令弟文學才猷
時譽競爽
田氏紫荊旋摧。
並與敦參君之以醉裘子而爲次養於公。
儼然長者之風。
檢書之爲記注一塊血肉
明宜業其家。
无妄一疾。
長弟夭化於一年之內。
使公萬刃鑽腸。
千杵搗胷。
月鑠日刻
竟至於大寐而無
公元1855年
晨。
嗚乎
天道有知無知
吾靡得以質諸黃神
造物多猜
缺界欠圓。
旣賦公以閎材偉器
又畁公以淸名重望。
而乃反忌剋之毒害之。
降禍於其骨肉天親
倚伏無常
予奪有數
乃於風霜震刹之餘。
留下一線微陽
俾收碩果之報於鄧伯道之侄綏。
白少傅之孫。
新。
安東之顗若嵩。
以勸夫子文之爲善而免使叔敖之客抵掌而歌負薪
嗚乎
佐。
窮鄕之一措大耳。
少歌鹿遊京國
甫釋薜。
莫克以自拔
公乃一見鄙夷之。
待之國士席珍
自是或月一至
或間月一至
至則譚文史
道古今。
亹亹朝曛
不啻倒廩而傾囷。
佐顧齟齬於時
宦益拙而跡益畸。
公每吹噓之。
喣沫之。
有以振摧翮而潤涸鱗
旣而公幾喪商明。
久無意於人世
佐亦酷罰于天。
閉門不出茹悲辛
時過我於紫閣峯下一破屋。
相與嘆咜。
以爲惡主而惡賓
見余五十二晩擧之兒。
纔五六歲。
撫頂顧余而曰。
子非吾比也。
子豊下。
庸詎知今於嗇者不後於伸。
乙卯冬
佐充三行赴燕
公乃解裘而衣之。
寄詩而贐之。
遠征駪駪
復命
不數月而服緋
周歲五馬北出
公輒飛書先報。
深喜進途亨屯
時則三上書。
解天官
優遊散地
若將以終身
佐每誦
公元1866年
韓魏公老圃寒花之句。
諷公爲蒼生一起
公乃吟陶徵士歲寒爲期之詩。
勉余以申申
已而佐不樂於覊宦
盡室南下
爲首邱計。
公亦自闉而江。
自江而圻。
廣陵丙舍
漁樵以爲隣。
記昔丙寅嘉平月大雪日
佐以一驢一僕訪公於萬山之中荒江之濱。
公乃大驚喜
有若空虛之聞足音也。
握余手而慰勞苦。
松醪
滿酌而無巡。
酒酣
出示余畿沿紀行
山居襍絶一大卷
字字從寸赤流出。
一是愛君憂民
又索余伊州記俗。
崧陽懷古若干作。
朗讀一遍宣欝湮。
讀已。
歔欷而曰。
吾與相知已三十年餘。
兩鬢白紛繽。
同住一城
源源向時之爲。
尙有雨雪先集。
無幾見之歎。
况今落落晨星之散。
山川脩阻。
再會難期
念之及此
安能不黯然傷神
俗說同甲死。
一處去。
吾當候子於閻府門前。
以續此生未了之因。
佐笑曰。
若爾則大戊子當後於雌甲辰
人生壽限
自有註定
公與吾之以若更歷
尙此視息
豈意慮之也哉
自今以往
安知冥司簿點勘到八九旬。
又安知不此生作一處會。
睢陽圖雒社讌之賁飾太平
皓白鬚眉
輝暎冠紳
佐乃大笑
公亦大笑
翌年
佐果來而公西樓之肅會。
江上三宰
竟晷
公元1867年
誾誾
翌年佐又來。
而公以有惟憂而入闉。
誰意兩家之餘殃未已
相抱慟哭
遂有從此訣別之語。
而又誰意佐能復來而公果溘先。
使我已枯之髓淚淫淫沾巾
嗚乎
以公之知我愛我至。
而公病而不之聞。
公殮而不之視。
乃今遠日奄屆。
祖載已庭敶。
顧老且病。
不能范巨卿素車白馬
薤露而引廧綍。
不能徐孺子炙鷄絮酒
舂粮而臨玄窀。
嗚乎
公不負余而余實負公。
秖有一段苦懷結轖螴蜳
嗚乎
楊之山兮蒼松欝欝
楊之水兮白石磷磷
中有睾如宰如。
是爲醉裘軆魄之所藏。
定化鶺鴒鳥。
載飛載鳴迎丹輴。
公其爲我語。
澹人尙寄在人間
形枯神蘂。
奄奄老病之日臻。
行將朝暮入地相遇
歡然平生
退之氏所云。
不幾時而不悲者劫劫塵塵
嗚乎
一聲長號兮。
公莫我聞。
但見江風揚波兮。
白日西淪。
公靈不寐兮。
如水在地
四方上下兮。
風馬尻輪
尙克歆余觴而聽余辭
而鑑余之衷臆
子子孫孫永毋相忘兮。
萬歲千春
嗚乎哀哉
尙饗
祭洪君祐善文
公元1871年
歲辛未十二月三日戊午
戚從孫洪君祐善。
以疾臯復于錦坊書屋
翌年二月十日
大人都事以柩
公元1872年
往蕊城之山下
將瘞焉。
前一日癸亥
戚拙七十四歲翁。
一楪果。
操數行文。
朝上食。
哭而告之曰。
吾自甲寅以來
心血竭髓淚枯。
有同堂曁族戚慘喪。
有氣衝上。
若萬刃鑽而千杵搗。
不能出語
不能作聲久矣。
汝病。
吾僅一再往視
死報至。
大慟一聲
幾於昏窒。
歷數宿而不辨眞是夢。
時吾患阿睹
面壁闔目。
臥㓒室中四十日。
少愈。
輿往汝死所
握汝大人之手而不能言。
見汝妻若子而不能言。
汝之魂床在堂
之而不之哭。
汝之殯在廡下
又不之哭。
吾豈鬼汝乎哉
不忍於言。
不忍於哭也。
今汝大歸矣。
吾終無一言一哭
則汝必憾恨掩抑冥冥之中而曰。
澹人丈鬼我也。
用是哭之。
而哭不能成聲。
汝悲吾之積傷于中。
而又悲吾之甚矣衰也。
嗚乎
汝爲吾從侄之子
五歲失母。
大人以父而兼母焉。
恩勤鞠育之。
吾於汝大人
異姓骨肉
不可但以姻親言。
疾痛苛癢
喪威患難
未嘗不共之。
汝以吾爲外家
吾視汝爲親子侄焉。
汝自幼淸羸善病。
貌玉而心如之。
表裏一點渣滓
大人常憂之。
吾謂汝大人曰。
是兒外柔內剛
闇然而明。
若不出口言必有中
若不勝衣而能堅忍
是兒必貴。
不憂其不年也。
長。
受業於吾。
吾子侄遊。
令文字若筆札楷書
得於吾爲多。
有古詩文稀種。
近世擧業佳作
手鈔藏之篋。
凡吾隻字片墨之散佚棄置者。
輒收而珍之
簡出入。
靜坐一室
書籍是娛。
其於聲色玩好
外物可以移人者。
澹如也。
甞再捷解額
九選庠試。
華聞頗譟。
人方科目期之。
孰意汝年僅三十五而一布衣死。
使汝大人無涯之慽。
而吾言之竟於不讎也。
嗚乎惜哉。
脩短
命也。
豊嗇。
理也。
幸而一子在。
年今十四歲。
生得俊俏
不似汝之淸弱
豈吾言之不讐於汝者。
於汝兒讐之。
而汝大人善信仁厚之報。
其亦獲收於汝兒耶。
今朝暮人耳。
旣經甲寅
支離不死。
往歲哭夔休。
今又哭汝。
是皆吾切己倚仗也。
晩暮倀倀
何以爲心也。
入地下。
如見吾星求,晩求若夔休。
道吾懨懨尸居
癃朽到極。
而爲昇兒若龍孫。
姑寄息於人間也。
嗚乎尙饗
族姪大司成(轍求)文
公元1871年
歲辛未五月二日辛卯
族姪通政大夫行成均館大司成眉南令公
以疾臯復于卧龍之衙舍。
訃至。
族叔佐模時在都下
位於本第而哭之。
是月二十五日甲寅
卜吉桐鄕葬焉。
返而虞也。
諸孤
公元1872年
道次
不幾日而南歸
顧老且病。
不能一字抒哀。
今年壬申端月乙酉
寔爲君初朞之日。
塘草之復
人琴之俱亡。
收拾散神。
構數行文。
一楪果。
前二日癸未
因夕上食
哭而讀之曰。
嗚乎
吾申。
國中著姓
湖左大族
族舊而弊。
未有閥閱奕舃之盛。
世襲箕裘
文學稱。
時之數詩家
指到必先僂。
近時衰替甚。
先輩風韻寖微
擧宗冠冕幾墜。
廩廩乎其弗振焉。
乃君之三昆季
吾之兄弟一門雋才若而人。
起而並騖
颺聲塲屋
頗譟於時
吾弟若君之伯季
不幸無年
同時追逐之號爲超逸者。
或安於小成
或屢躓而齎恨入地
吾與建旗鳴角
空拳戰藝京師
卒之取大小科。
後先翺翔朝行之間。
十數年而遭遇明時
迺金迺玉。
以從大夫之後
洪造攸曁。
而亦祖先積德所由發也。
方且獎勵後生
力圖進取
門戶成立之計。
而君遽溘先。
吾又癃朽到極。
倀倀孤立
若𥌒失相。
吾宗運否
終於汩沒已乎
將留餘於後。
收效方來耶。
嗚乎
君少吾五歲
吾成進士十年丁酉
君登上庠
憲廟登極初元
射策增廣試。
而君之對策占魁
在哲廟初元
蹭蹬於時
釋褐十九年而入玉堂
君後吾五年被選
吾以三行人。
乙卯赴燕
復命踰月。
通政
君以辛酉赴燕
還卽陞資
丙寅二品
庚午銓選
而君以是年擢國子長。
君之登第
較吾差遲
宦途較速。
凡參下參上之外內踐歷
若掌試專對
佩符年紀
皆與吾同。
亦异矣。
使君在者。
緋金直朝夕焉。
而遽至於斯。
造物註定安排
若有意於其間
究竟磨勘
若是乖謬耶。
嗚乎
吾之於君。
叔姪而猶友朋也。
在家志業同。
涉世趨舍同。
立朝履歷同。
以至我家洛而君在鄕。
君每於我乎歸。
我落鄕而君家
吾又於君乎止。
寢處同枕簟。
飮食同盤桉。
童而至白紛如。
無有不同者。
而第同中有異。
異處
皆吾所不及於君也。
吾自少淸羸
若不勝衣
而君以胖大豊碩勝。
吾拙且劣弱
爲人下。
而君以有氣力多上勝。
文性遅鈍
質而無華
而君以敏給藻采勝。
做事疎迂。
柔緩不及
而君以能幹剛果勝。
吾每謂君氣禀壽限功名事業大過於吾。
而孰意君先吾而逝。
而吾猶爲人。
幽明異路。
使吾抱後死之悲耶。
嗚乎
吾今七十有四矣。
形枯神蕊。
懨懨尸居
惟符到是竢。
異者不幾時而同者無窮期矣。
吾又何悲。
嗚乎
吾有二子星若昇。
星旣早歾。
昇爲吾
五十二晩擧之兒。
而能志於立揚。
昨年十月
挈其妻入
僦一蝸屋於上鍾之衖而居之。
君有二子肯若尙。
器宇草草
異時之必做無疑
尙又敦厚樸實
足以幹蠱
補葺破屋
掩扉蓬藋
忍飢忍凍。
不離城闉
志意可尙。
幸而之子若姪。
之子若孫。
堅持是心。
輔車相依
克繩吾與勤苦成就之業。
異日地下
吾叔侄握手相賀而曰。
君與吾其有後矣則幸矣。
吾申其庶幾乎
嗚乎
言有盡而意無窮
眉南其聞之矣乎
弗聞矣乎
一聲長慟
有淚盈觴。
嗚乎哀哉
尙饗
曾孫說雨哀辭
嗚乎夢弼
汝其眞死耶。
以汝之賢且才。
一布衣三十六年而止耶。
以汝之孝且慈。
而忍棄汝父母兄弟妻子溘然已乎
以汝之賢且才孝且慈。
不幸而病死於家。
父母兄弟妻子
不勝其痛寃號絶。
裂腸而刮髓。
一朝而客於死三百里地。
一朝而見其生行而死歸。
其爲痛寃號絶裂膓而刮髓。
何似也。
嗚乎
之死
鬼伯之爲。
而使汝而客於死。
吾之爲也。
平生愛才嗜詩
見人工於詩者。
愛重之如金。
所以奬拔成就之。
在他猶然
况於同族乎。
况於汝之爲姑從妹之孫。
心常愛重之。
不啻如玉韞而珠
矣乎
吾只知汝才性之絶異
而不知汝賦命之極單。
只知汝志操內剛
而不知汝膏火之暗煎。
只知汝所存必大鳴於世。
而不知汝死期之迫在眼前
有此三不知而勸汝赴杏庭
挾其有戰藝
又憐汝客無所歸。
俾之於我乎處。
從吾兒傡被而連襼
誰料不幾月而霎時得病
不幾刻而霎時奄逝
汝爲不瞑之鬼。
而使汝父母兄弟妻子窮天徹地之恨。
使吾有非夫誰爲之慟。
爲後生學讀書而志進取者戒焉。
不知所以爲勸乎。
嗚乎鳴乎。
之死於客。
吾誠自任咎責
而獨恠夫造物者之旣賦汝純明姿禀
又畁汝警絶才識
而究乃蘊奇不一售。
又從而夭閼至於斯極。
是則造物者之咎。
尤倍於吾萬萬矣。
豈死有死限
子淵短命
長吉之無年。
有註定者存。
推移不容分寸
而抑死有死所
李元賓歐陽詹覊旅於死。
亦莫之爲而爲。
未可尤㤪耶。
神逵冥漠
吾靡得而質問也。
昔惠寰子之哀李湘藻詩。
有曰。
五色非常鳥。
偶集屋之脊。
衆人爭來看。
驚起無迹
吾於汝亦云。
悲夫悲夫
夢弼其聞之乎。
不聞乎。
再從孫僉樞(命休)
近故通政大夫僉樞君。
吾祖考祀孫也。
以上年癸
五月十二日
考終文山仁峙之寓舍
佐時京師
後時報至。
至之日。
率兒昇求若從孫驥休。
爲位而哭之。
其堋也。
遠天且熱。
老者未可自力
不克臨穴一訣。
始於九月晦故山
其室而弔其孤。
越數日。
輿至山下
堂斧三號焉。
但見隕霜殺草。
鳥啼呼。
頎然風貌
休休然之德宇
不可得而復覿矣。
君平日信吾篤愛吾深。
又甚喜吾文。
汗漫書牘
讀之不釋手
讀已必巾衍之。
若雨榮掃之行。
長歌百餘言以賀之
今其歿也。
烏可無一言以慰長逝魂魄也。
癃病昏憒
把觚旋止者屢矣。
是年春
國家將有誕彌之慶。
以從大夫之後
不容先期等候
趨參賀綴。
遂乃收召散神。
搆數行文具薄奠
正月十二日
朝上食。
讀而告之曰。
嗚乎
壽若貴。
人之所甚欲。
而命也非可以力致。
善若信。
人之所當爲
而性也非可以外求
至若子孫之賢而有行
世其箕裘
科第以爲光榮
人人之所大願
而非有先世積德
父兄積誠
自己積勤
則盖十百而不一
得之
而非勢力則僥倖焉已。
惟能全吾性之所固有
而幷與命之所難必。
積德積誠積勤之所或得者而兼有之者
殆庶幾焉。
謹厚質直
平生
作爲
一是實地做去。
無分矯飾
父母極其誠。
諸弟極其愛。
閔子騫之人無間言
薛侍郞自取荒頓
君實有焉。
㐫年饑歲
鄰里宗族
困不自活
幾於離析
則必傾竭而存之。
租稅見督。
不堪吏哮。
則必債貸而免之。
用是屢世之宗家益落。
而無悔也。
可不謂善乎。
孫翊休之大人
於吾爲從姪。
於君爲從叔。
病且死。
吾與君之手。
泣而曰。
不幸無年
只有一子
病弱未成人
得以存全廢倫易矣。
但能讀書向方
幸卒敎誨成就之。
無忘此托則吾目可以瞑矣。
君與吾俱曰諾。
之而吾則京鄕於奔走
不果踐焉。
能卛置於家。
偕其弟永休。
朝夕課督
不一放過
年壯而業日進
與永接武塲屋
華聞譟於世。
功令號爲匠手者
莫之先焉。
不幸早歿。
竟五中鄕解。
歌鹿遊上庠
世以宏儒稱。
可謂不負死生矣。
君又樂道人善。
不啻自己
見人不是則輒當面切責
不少假貸
而其人低首無辨
亦無慍色
君之悃愊無他
有以感服人心
如是乎。
六尺之托
片言之折。
古人猶難之。
而君能之。
可不謂信乎。
吾家無壽。
先父先兄過周甲者絶罕。
先考壽僅四十有六。
大人僅四十有二。
而君與吾俱七耋而過五六歲。
不可謂不
壽矣。
君長美髯
長者風。
少習擧業
志於進取
人皆以遠到期之。
屢進屢躓。
晩暮得一解。
又見黜。
人皆異之。
於七十有五。
侍從推恩
服緋三品
所謂天爵修而人爵之者
不可謂不貴矣。
君有二子四孫。
恂恂有法家䂓度。
訓誨不倦
嚴立課程
常曰。
士之讀書求科。
非爲利祿已也。
由是而立身事君。
顯父母。
孝之大也
不則哺啜而已
盖至老而未已也。
丁卯
星雨明經登第
見任臺閣
若雨十赴錦試。
用是進士昨年公道榜中。
所謂積德積誠積勤所得者非耶。
諸孫又忍飢讀字。
不懈益勤。
其進未可量。
人皆謂君之壽考榮貴得之於天。
而不知君實善信有以致之也。
人謂君晩年困窶坐於迂疎
而不知君所樂者在此而不在彼也。
較彼終身富厚
名不出州里
智益過。
飽嬉無敎者。
何如也。
嗚乎
君於一切世法
可謂了債矣。
大限已滿。
恬然觀化
在君何憾焉。
而獨吾少於君一齒
祖孫之行。
而義實朋友
自童而冠而壯大也。
而凡鄕塾肄業
山房攻苦
試場角藝
未甞不與周旋
及夫中年離索
鄕落落。
而每一相對。
欣然開懷
朝曛亹亹
自余通籍以來
深心歡喜
可以振衰起替。
以爲
門戶光。
而逮壬戌
余不樂於京。
盡室歸鄕廬。
爲老焉計。
君輒悵然曰。
榮途退步
未甞先輩美事
辛苦成家
於斯已。
則奈門戶何。
後生何。
於是乎君之用心可知已。
從玆以往
有喜而誰爲喜之。
有懷而誰爲語之。
倀倀踽踽
惟有後死之悲而已
然而閻王符到
終須一去
後去先去。
爭得幾時
苟如釋氏輪迴之說。
異時地下
可以相樂如平生
未則如灰飛烟散
君與我皆無知
何以悲爲。
嗚乎哀哉
尙饗
公元1875年
再從孫得休文(乙亥十月)
嗚乎
汝其眞死乎。
以汝強幹有爲
宜業其家。
而遽至於斯耶。
以吾從兄純善之德。
大人寬厚之風。
身後骨肉
長弟夭殞
與其冢嗣而不保。
不免餒而之鬼耶。
使天有知
汝必無死理。
而竟致之死
死生有命
一任鬼伯之爲。
而天無與其間耶。
天道無知
未必受報。
乃反勦絶其後而莫之顧耶。
若爾爲善何所勸焉。
不善者何憚而不之爲耶。
嗚乎
從兄之善。
可勝道。
平生用心
坦夷平曠
半點崖異
對人接物
渾是一團和氣
求之古人
元魯山紫芝其人也。
大人之善。
又曷可道哉。
休休有容
與物無競
見人有過
正言直斥而人不之怒焉。
盖服
公元1872年
其實無他
鄕黨州閭
一辭長者
顧疎於産業
家計益落。
憲堵不蔽。
顔瓢屢空
不堪其憂而處之裕如也。
汝念老家貧。
無以甘旨
力田治家
不懈益勤。
仰事俯胷。
有餘裕。
汝弟星休爲后堂父。
耕讀採釣。
事母克孝
連擧二子。
頭角豊盈。
吾謂兩世善報於此焉食。
誰意再昨年
汝弟病亡。
纔經二朞
汝又以无妄
數朔沉綿。
以不起。
嗚乎慟哉。
三箇穉女
失怙恃。
再醮新婦
靑年晝哭
景像慘惻
行路猶涕。
天之報施善人
其果如是止邪
汝弟亡日
其次子許爲汝后。
指腹之兒又頗不凡
幸而壯大
至於成立則吾從兄若汝大人曁汝兄弟
可謂有後矣。
善人之報。
其終在此否乎。
嗚乎慟哉。
往在乙未
從兄增廣司馬
吾又射策狀頭
兄弟榮歸
楸梓動色
翌年四月
吾弗天。
先妣喪。
卽又遘厲。
幾危者數。
時來住。
晝夜相守。
入而奉饋奠
出而親藥餌
夏天烘熱。
不須臾離。
卒之吾得不死。
兄亦無恙。
奉柩還鄕
克終襄事
南史庾衮
千古一人
而兄實過之。
自是以後
鄕來往。
行必並轡
寢必共衾。
未嘗時月間焉。
乙巳之春
從兄以書告憊。
未幾報至。
吾馳來而哭焉。
壬戌
吾不樂於京。
盡室歸鄕
修葺弊廬。
大人喜於團聚
木石之間。
親自董役
不幾得病
六日奄逝
吾哭之。
昨年
吾浩歸田廬。
爲老焉計。
汝又喜甚
逐日來省。
吾亦每事相仗
倚之爲樑棟
今又哭之。
嗚乎
白首無死
三十年間。
祖子三世
昌黎所以深悲於馬少監
誰料身親當之同堂之內乎。
嗚乎
今朝暮人。
自數年來
懨懨尸居
日益葸綴。
計無久理。
之後事。
有奭求,日休,慶休在。
非吾所知
異日地下
從兄若汝大人曁汝兄弟相聚團樂。
將無窮期矣。
吾安用悲爲。
嗚乎尙饗
致仕相國洛坡公文(丙子)
公元1875年
歲乙亥十二月二十五日戊子
致政相國洛坡柳公
易簀商山愚泉二勤窩
翌年三月十五日丁未
大葬甘州東部坐亥原。
下生靈川申佐模癃病在牀。
大嶺間之。
莫由匍匐趨哭于含殮之日。
不克趁期相紼於祖載之夕。
始於本年閏五月一日
來哭于寢門之外。
三日癸亥
酒漬于綿。
加炙于上。
朝上食。
操文哭告于儀床之前曰。
嗚乎
宣廟盛時
西厓先生寔爲上相
壬辰
倭冦東搶。
大駕西狩
七年矢石羇靮之間。
鞠瘁勤勞
擔夯殫竭
之海永淸
馭天旋。
奠我二百年
宗社
復我三千里疆土
式克至今日休
伊誰之力。
乃者會盟方始
憸壬幷起。
齽齘噎媢
誣衊靡極。
以致蒼黃去國
道塗囏楚
一往不復。
十年而終。
後來旂常之載。
俎豆之享。
太史特書
士林宗仰
崇報之典。
備盡無餘。
追惟當時事狀
足以志士滿襟之淚。
以先生後孫。
遭値聖上初服
特膺甌卜
批諭鄭重
眷毗隆摯。
曠恩異數
近古罕有
繼而陳奏之役。
復命未幾
洋夷陷江都
畿輔震驚
擧國波蕩
政府日會議。
莫有定筭
上自公輔
下至諸宰。
不敢言戰。
而公正色昌言
棘棘以爲擊之便。
時則石坡大老秉國鈞
毅然確執
不懾不撓
命將分勦。
厲風飛。
究乃醜類遠遁
邪孽盡殲。
聖上洪福
院位之夬斷有以致之。
而亦一言
足見全嶺守義之正。
而永有辭天下後世也。
自是聖眷愈隆。
有陳輒從。
及夫戊辰乞暇之行。
壬申告老而歸。
恩禮備至
寵賚便蕃
歌詠聖澤
以終餘年。
今春倭船之深入
擧朝恇㥘。
以至修信之使。
而公不之見焉。
以今較昔。
先生與公。
所遇之幸不幸何如也。
佐模私竊先生之以若大勳勞。
困于羣小
不克究致澤之極功
爲國幸中興之盛。
又竊幸公際會明時
公元1876年
終始無替
太平宰相
元祐之完人
爲國家增殄瘁之慟。
雖然
公之謝事而南也。
何甞一日國家乎哉
數年以來
接日下爛報。
繞壁彷徨
仰屋長吁
退處江湖
六之冞深
每念王室
袁安之自流
追聞臨殞之際諄諄譫囈
無非憂國之言。
朝廷今日之事。
公之所預料也。
而特未之見耳。
公如有靈。
其必不瞑冥冥之中。
不以不見爲自幸也。
公之心。
吁亦可悲矣。
古有社稷之臣。
如公者無乃近之耶。
嗚乎
窮九命。
是謂極貴
壽躋八旬
是謂大年
晩暮康強
攸好考終
可謂
奈之何冢嗣徵君之劬績經學
夙佩士望
次胤敎官敦行孝悌
克繩家範
賢抱上舍妙年穎發
必做無疑
長弟摧折於數年之內。
天之報施厚德
何若乖盭也。
雖曠襟達識
以理自遣
而時憂私慽。
外內交攻
安能無榮衛之暗鑠。
以至於大寐而無覺乎。
所以重爲公悲之也。
嗚乎
佐模少公一歲
受知最早。
始自國庠遊從
朝行之聯升。
聲應氣求
傾嚮戀慕
實倍餘人
及夫大拜之後
不以鄙卑。
偏蒙謬愛
凡係時政論議
國朝典故
輒垂咨詢
或時採收
有如裵中令籍湜
韓魏公齊高
以至貧也思以振之
沉也思以升之。
周廬特擢。
公元1869年
 經筵通擬。
心誠喜之。
不啻由己。
己巳
候公於洛江之上。
欣然握手
亹亹道故
朝曛未已
憂治慮明之意。
時病俗之歎。
見於色辭
靡不罄竭
及其辭歸
臨門凝望
戀戀不忍別之色。
今玆之來。
不見欣然握手
亹亹之敎。
欵欵之容。
不可得而復接矣。
倀倀暮途
忽忽如失。
此吾所以上而爲國家悲。
中而爲公家悲。
下而爲賤子後死之悲也。
嗚乎
佐模亦朝暮人耳。
行將匪久入地
釋氏之言。
下相握。
歡如平生
韓愈氏所云悲不幾時而不悲者無窮期矣。
未則灰飛烟散
同歸於盡
又安用悲爲。
一聲長號
萬事邃古
嗚乎慟哉。
尙饗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