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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x 页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诗
  
屏幛次古人韵
心天秋月白。昭朗人人知。莫把片云障。恐教全体非。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27H 页
和族弟濯叟(致皓)怀古吟(壬辰)
故人在山里。我欲从之亲。忽得琼句来。激烈解醒人。今人无此语。恐被俗子嗔。人生岂徒耳。鲜能惜此身。决性饕名利。莫念降衷仁。夫夫独异好。矜庄戒飞沦。津津说古人。牙颊生微春。此意无谁语。幽贞聊自珍。我有一不幸。京洛怕缁尘。诗人意微婉。绎来堪书绅。人情各殊好。那得尽回淳。若浼还嫌隘。思忧秪自𤸅。亲仁复爱众。圣有谟训谆。此心周流处。方知仁体真。所乐在反躬。可以忘贱贫。
立春门帖(乙巳○三首)
明诚存旧闻。反约发新知。寡过嗟未能。馀日更自持。
老我既蹉跎。望子情更切。逊弟为基本。问学求旨诀。
莫要富贵相。常存简素心。百顺从玆至。天人理可谌。
挽李应教(家淳○九首)
海东夫子宅。清洛灵境抱。中有一半区。紫霞山更好。
钟得灵芝秀。妙年声价优。文章堪倚马。笔法妙棘猴。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27L 页
搴莲佐 离筵。攀桂贮金闺。仗马如可学。平步卿班跻。
郁拂多奇气。百鍊难妩媚。贬屈非丈夫。频遭官长詈。
波浪起西江。斯文阳九厄。奋笔扶正脉。箱箧留手泽。
夤缘获私久。几荷眷顾深。忆在趋 班日。长道见公心。
哭辞 廞卫后。明日归御催。肯学名涂彦。顾恋事低佪。
山深闭门巷。素节谅不隳。于公复何戚。堪为世道悲。
山樊容老身。东壁书丹旐。翩然归大荒。頫视尘寰眇。
挽族孙泰永
送君归北邙。北邙乐如何。昔日送君大人归。今又为君赋薤歌。人生终古何寂寞。但见春来碧草莎。思君来我话移日。坐叹人间骇瞩多。得非厌世之淆漓。己欲乘化归真那。别来头未转。报君患微痾。微痾岂死人。长嗥声忽过。吾家十世百千人。收族承宗一身驮。君资雅洁有文藻。翘翘众卉拔芰荷。有时携卷来相读。两襟输灌如梳爬。众情方倚为前茅。静躁辛甘任调和。柰何秋风一夕吹。前头万事付一嗟。况君有子未克壮。有妇低眉蛾。冥道欣戚如未忘。此事何堪涕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28H 页
滂沱。惟有劈开冢一半。百年佳缘合干邪。老我坐送青春子。一声东风头更皤。
挽李于章(应秀)
南北征鸿远。归飞过故泽。友雁失素侣。翘首鸣喀喀。终然沦羽毛。回翔更无日。念君在芳年。承藉有徽则。文艺可成名。淑行兼令质。翩翩流辈中。声华自蔼菀。相去一舍强。逐臭频促膝。分飞十数岁。几回劳我臆。我有北游便。前期好相觌。况君年少我。于我多谬属。我愧精已耗。因循踰岁月。幽明永相负。长公亦已殁。死生交情见。多愧未躬诀。追寄那足谢。聊以表悃愊。
次仙游亭重修韵
石门斜望已幽幽。才入新亭气欲秋。层壁但能孤鸟过。洪涛如闻老龙愁。去来空劫昆明烬。今古风流员外邱。寄语诸公勤祖业。一初非是等閒游。
丁巳七月十三日。诸君报晚愚亭屋子已就。乃扶曳而至。座间占韵以咏之。余不娴词律。以古风五言。和其意。
坐看云起处。秋色霁苍旻。肩舆上翠微。行寻一境真。何嫌洞府小。幽绝远嚣尘。百年耕犁地。一朝斋閤新。端宜忘外累。清坐养真纯。循除听小涧。岩际见河漘。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28L 页
且喜陶仓近。筇屐趁良辰。怀哉千载人。俛仰如隔晨。优游聊自适。那知岁已臻。
又示诸君
以余寻常恨。今为诸君祝。吾家多后进。每患业不笃。苟要专此志。须就一静寂。外诱方可轻。内志谅不牿。幸今成此屋。稍能脱尘俗。江山不必胜。最好断游客。劝尔携笭箵。自今勤种绩。时功与岁计。因以至十百。疏源波可远。培根实可食。愿共儿孙辈。此意勤相属。
送别朴幼省(炳几)
人生尽有缘。离合情更苦。相看别无事。只欲快一睹。忆君邂逅日。深结在心腑。愧我无及人。惭君视车辅。自我返乡庐。看君义迈古。两次越河山。千里视村坞。岂无北堂恋。沿路几陟岵。有逢还有别。那堪同矢弩。但愿勤做业。时惠此聋瞽。
挽李参奉(汇阳)
窈窕江上宅。窗轩蘸清波。皎皎主人翁。霜鬓好婆娑。下有白白鸟。日夜汎中河。物色两不厌。清光此中多。如何去不顾。白云更嵯峨。留与一尘迹。青山有小阿。
挽李士珍(海德)
公生安陵世。遗范以矜式。俗弊耻随徇。才美加绳督。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29H 页
入定僧淡虚。守闺女拙约。万轴牙签间。美哉日用的。举足常存畏。论交慎所择。文章既脩洁。言行去圭角。守雌八十年。片心坚似石。老我空寄世。默念平生笃。三世间一岭。两心元无隔。淡水情无斁。岁寒期不忒。渊冰今世道。惟公操履特。君去无还期。我生精已脱。一诔嗟未及。三霜云已阕。中宵不寐地。思起有馀恻。书此寄诸郎。聊以见私臆。
挽李达如(宗植○五首)
休休好气度。款款讨昼宵。去来心常住。川原未为遥。
从知保性真。不受尘俗缁。持己既坦夷。与人宁畔涯。
我闻光山氏。儒行擅南州。三容立家计。十世存派流。
昨岁余拘海。公为千里寻。那知后我归。中道遽绞衾。
愧此老且癃。一哭犹未能。家贫兄弟鲜。何以道后承。
挽河孟裕(相赫)
老夫迷世事。西门断行迹。充然好气度。但记在心目。时时访我来。有意在眉睫。愧我无及人。知君可医俗。此事今已矣。幽明付一啜。彰烈祠前路。草树更悲恻。前徽谁复继。思君更切切。闻有孤儿在。可能父书读。
挽李君穆(汇宁○三首)
木铎寒栖后。青毡揭德华。地望全岭最。治绩六州多。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29L 页
玩佩心逾远。遗荣宠更加。未乾辞疏墨。酉梦遽惊嗟。
病倦寄人世。长怀曲水湄。忧时伤溃决。容物袪偏私。夜峡猿声断。秋江雁影悲。昨年书在箧。重读不禁洏。
未说平生好。 严程谁昔忙。慇勤把别袂。谈笑见刚肠。世事风波淼。閒愁道路长。如何今日病。无计荐深觞。
挽李英叔(家发○二首)
怀哉素宇老。淳朴古人姿。孝友因天著。诗书笃祖贻。庆徵看玉树。仁寿验银绯。忽报修文去。吾衰谁与归。
回首专场日。词华烂锦城。小成酬拙志。高步让难兄。处物存谦挹。忧时戒垫倾。商量尚书状。无路报仙京。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疏
  
辞司谏院正言疏(戊寅)
伏以臣伏承六月十二日 教旨。除臣司谏院正言。继伏奉七月初八日 下谕。令臣乘驲上来者。臣闻 命震越。茫然不知置身之所也。臣本穷乡陋劣。偶随功令之后。猥厕通籍之末。而自惟才资识见。最出人下。虽在冗官散秩。犹惧不堪。况此台阁之职。责任甚重。上补 衮职之阙。下纠百司之失。国家之利害。一时之公议系焉。所谓官虽卑。与宰相等。非才且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0H 页
贤。不宜为者。简之不可以不慎。任之不可以匪人。而臣之朴遫憃庸。臣所自知。岂可以贪恋为荣。趋走为恭。不顾负乘之灾。以贻清朝之累。此则是公格之所不敢冒进。而臣之情私。抑有万万闷迫者。臣幼失慈母。终鲜兄弟。臣父今年六十有一。素有疾病。晚益沈痼。上有老祖父母俱及大耋。澌陷癃残。仅延一息。臣以单独一身。便作应门之童。暂时离侧。尚贻倚门之劳。千里旅邸。实无远游之势。第以愚陋如臣。猥蒙 湔拂。至烦 收召。臣感激 恩遇。严畏分义。乃于前月二十七日。章皇登道。行到闻庆地。家书踵至。谓臣祖自来癃病。忽经一番震荡。臣父独自侍汤。外伤湿热。内祟焦熬。素患痰火之證。忽地晕倒。真元大陷。委顿床席。而无他子女可以扶将。臣自闻此报。心神惊悸。深恐药饵失宜。饮食不时。顷刻之间。无虑不有。彷徨中路。进退靡措。欲归护病亲。则违傲之罪。当无所逭。欲急趋 严命。则迫切之情。有难堪抑。仍窃伏念臣之无似。假使一进不过为玷污名器。而退而奔救父病。实是人理子职之所不容已者。臣理穷势极。万不获已封进短疏。仰渎 宸严。伏乞 圣慈天地父母。察臣匪据之实。怜臣难强之情。特许镌递臣所带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0L 页
职名。仍治臣逋慢之罪。以肃 朝纲。以安微分焉。臣无任瞻天望 圣激切祈恳之至。谨昧死以 闻。
辞弘文馆校理疏(壬辰)
伏以臣于顷年。猥被 睿简。而重哀草土。未克趋 召。旋奉 讳音。而疾病缠仍。又阙奔赴。战惕罔措。罪合万死。不意 圣明宽容。更加湔拂。伏奉前月二十六日 教旨。以臣为弘文馆校理。继而有 旨催召。令臣斯速上来者。臣闻 命震越。若坠渊谷。臣本寒族贱品。无所短长。徒以滥窃科第。忝叨从班。揆臣本分已涉匪据。今此抡选尤系清华。夫论思重地。拾遗迩列。责任甚大。自非德学优著。地望尊显者。莫宜称玆选。岂可轻授匪人。致误名器。以辱 朝廷而羞当世哉。职缘臣自通籍以来。未尝一近 耿光。以备使令。使 圣明无由一烛其庸缪无用之实。以致误 恩之重沓耳。臣于此更何敢以备例饰让为事。不思所以亟趋承膺。毕㬥情状。恭俟退斥。而第以臣素抱羸瘁之疾。及此摧残。鲜有全安之日。又以时行轮感。浃旬委顿。虽欲勉策疲驽。其势末由。始于本月十二日。扶曳登道。仅及本府。而病情愈笃。肢体挺解。头目旋晕。僵仆旅邸。不省人事。万无前进之势。玆敢沥血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1H 页
陈情。仰丐缕命。伏惟 圣慈天地父母。特加矜怜。亟令镌斥。以重公器。以安私分。不胜区区大愿。臣学术荒疏。才识短乏。其于陈勉 圣学。裨补阙失。虽欲措辞断事。茫然不知所以为说。何敢强所不能。以溷 四聪哉。独有今日生民之困。赋敛之烦。自是身履其境而目见之者。而顾其号额增加。弊病百端。非惟不可以殚举。亦未可一二以逐末而障其流也。亦惟在于志大舍细去烦提要以为之本。而众事从可理矣。臣窃尝闻之。先圣之论。以节用为爱民之本。陆贽之告唐宗以为民者邦之本。财者民之心。其心伤则其本伤。其本伤则枝干凋瘁而根柢蹶拔。朱子之告时君。以宽租赋弛逋欠。为慰悦民心。感召和气之道。此皆为国者所当深念而不可忽焉者也。 殿下自临御以来。安静无为。与民休息。仁圣恭俭。出于自然。耿耿一念。惟爱恤元元之赤心耳。然而州县之租赋日加。民生之困瘁日甚者。特未推是心于政事之间耳。遐土愚民。咸知 圣意之所在。故虽以流亡滨死之徒。而延颈𨀣足。想望愈切。泽有所未究而惟望其究之有日。弊有所未袪而犹幸其袪之有时。庶几朝夕解吾之倒悬也。此诚君臣上下汲汲讲究。振发德意。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1L 页
以副群生颙祝之日也。夫提纲起弊。权在庙堂。承流宣化。职在亲民。而振作维新之化。惟在 殿下一转移之间耳。伏愿 殿下克恢乾刚。策励臣邻。毋循文具。惟务实政。以民隐为己痌。心诚求之。真若父母之于赤子。则蔀屋之下。无愿不遂。有生必达。而我 殿下之心。见于政令施措之间者。有如滴水滴冻。行一事是实效。发一令是实惠。民情岂不可以固结。而 国势岂不可以盘泰乎。臣罄竭愚鲁。只是老生常谈。要在力行。窃效申公一言。事近备例。言出肝膈。更愿 殿下不以人废言。则臣虽退填沟壑。亦无恨矣。臣无任瞻天望 圣激切屏营之至。
辞弘文馆校理兼 侍讲院文学疏(甲午)
伏以臣猥以菲才。谬蒙 圣简。前后践历。皆是匪据。每一承 命。辄增惶汗。昨者春坊 除命。远及蓬荜之中。臣揣分量才。实愧承膺。而徒以延颈之望。辄忘冒进之羞。𨃃蹶奔赴。仅及城闉。方且以负乘为忧。而不意玉署 恩旨。又下于此际。臣震越惶骇。罔知攸措。夫春坊辅导之任。所系非细。而玉署论思之职。其责尤大。政使臣粗有一长。犹不敢并膺而兼冒。况臣浅学謏闻。最居人下。其何敢晏然承受。以苟荣一身。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2H 页
而为清朝之羞哉。臣闻圣人用人。如匠之用木。取其所长。弃其所短。苟非历试而实验之者。未宜遽责以不器之用也。今臣遐乡疏贱。未有一日陈列之效。虽以 圣上则哲之明。亦何以知臣短长。而清要重任。并畀而不疑。是朝廷不以名器为念也。臣又冒昧而进当之。则是臣不以廉耻为事也。上不惜名器。而下不顾廉耻。则是将成何等举措也。臣虽无似。亦尝粗闻致身之义。诚不忍以身当贪饕之实。而得龙断之讥也。玆敢露伏旅次。沥尽危悃。情实由衷。语非饰让。伏惟 殿下天地父母。察臣滥叨之实。怜臣恳迫之情。并将前后所带职名。亟加递斥。以安微分。仍治臣违傲之罪。以肃 朝纲焉。臣治疏将毕之际。窃闻凡系辞疏。必有尾附。然后方许登 闻。此固出于 圣朝来言之至意。然人臣进言。惟当尽其心耳。可言而言。不可言而不言。视义之可否而已。若著为恒式。一切责之以必言。则其异于举子辈临场塞白者无几。而朝廷又未有采用之实。其为文具亦甚矣。臣谓宜停此规。而广开进言之路。深恢听纳之道。则庶进言以诚。而无应文之耻。听言以实。而无虚伪之失。更愿深留 圣意焉。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2L 页
再辞兼陈修省之方疏
伏以臣遐乡贱微。素昧学术。分甘投身农亩。歌咏 圣化。而虚名误达。谬 恩重沓。春坊 召命。已踰涯分。而所以冒昧奔趋者。秖欲粗伸义分。备见短长。然后退斥乡闾。毕义丘园。庶几 朝廷无收召之烦。微臣免滥膺之愧。而事乃有大谬不然者。不意论思之职。再误 圣恩。则臣是何人。乃敢兼带清衔。扬扬于市朝之间。以速戾而取讥哉。庸是披沥恳辞。冀蒙 恩递。而 俞音未承。 天牌荐降。适值天心未豫。冬雷再警。政当 殿下侧身思弭之日。群臣𨃃蹶效忠之时。诚不敢复事烦吁。以致渎挠之罪。而只缘臣揣分量宜。自知甚明。有不可以冒昧承膺者。伏愿 殿下特加怜察。亟赐递斥。俾遂其区区之志。则实始终生成之恩也。臣虽不敢冒受 恩命。职名未递。其责犹在。顾何敢一味自诿不知所以少效愚昧之见。仰裨 忧勤之意乎。臣伏读前日所下 圣旨。有以见 殿下遇灾警惧反躬修省之至意。庶几有以上格天心。下警具僚。为转灾为祥之机。祈天永命之本。而夫何殷殷之异。更此示警。 丙枕靡安。震惕尤深。臣窃惟 圣旨引咎虽切。而至其所以应之之实。则不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3H 页
过减膳彻乐而已。抑未知别有指挥在廷诸臣。有能仰体 圣意。启告而施行之。以大慰天人之望者耶。以今而言。窃恐未有以昭格于上也。臣诚疏愚。不知天人感通之妙为某事应某事。而若其至诚之能感。不诚之不能感。则其理有灼然而可必者。今 圣旨一下。减彻一施。疏劄一上。未有一事一政之措画而矫救之者。则未可曰至诚也。顾何以能回斡天心哉。于乎。今之国势。可谓急矣。民生日瘁。邦本不固。而两年之饥。振古未闻。道路枕尸。邑里成墟。古之流民图。犹不足以尽其情状。今秋虽号为稍稔。而农民既尽陈废太半。所登之谷。不足以补其所陈。又况已死之民。已绝之户。有身布焉。谁为之供有还上焉。谁为之纳有结税焉。谁为之办也。法制所拘。守土之臣。不得有所阔狭。则邻族椎剥之祸。遍及孑遗之民。名色巧取之烦。有甚猬毛之集。荷担相顾。无所归诉。民命之急。有甚于凶年之犹有矜恤之典。此政君臣上下日夜讲究。以为慰安苏息之方者。而方且大小恬嬉。百度弛废。纲纪不立而廉防坏。奢侈成风而财用匮。毁廉则趋利愈甚。伤财则害民愈深。政如倒海倾湫之莫可堤防。民何以堪命。国何以能安。听卑之天。变不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3L 页
虚生。 殿下可不思所以回澜反源。以沾濡涸辙之民。而使天心底豫哉。臣闻民者邦之天也。天何以求民而已矣。是故。民心悦则天意得。民心怨则天意乖。人主事天之道。惟在使民各得其所而已。 殿下有仁圣之德。有恭俭之实。蔼然仁闻。被于四境。然而不免于财伤民困而上干天和者。凡以致治之未得其道也。其失在于仁恕太胜。渊默太过。群下或至于。怠缓。惠泽或至于壅阏。弊病百出。群枉并作。以至民不聊生而莫之救也。然又岂他求哉。惟在 殿下加之意而已。苟能断自 圣心。策励群工。悉去前日因循偷度之习。更将国事民隐。精白一心。誓于众曰。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予者。惟艰惟大。予何敢不力此志。夕誓于心则可以感神明动天地。朝施于事则可以励人心风万方。于以明诏有司。日究其利病于民者而罢行之。日导其忠虑于国者而听纳之。又益浚其源。益培其根。勤 御经筵讨论而体验之。以为出治御极之本。则下之从风而化者。必有草偃之效矣。如是而 圣德不日跻。治道不日臻。民生不遂。天心不豫者。无其理也。此在 殿下一念兢惕之间。而转移之机。如手反覆。夫岂苟安畏难踰时阅月之有哉。臣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4H 页
感激知遇。言涉唐突。而乃其愿忠之志。则窃自以为野人之芹。伏愿 殿下留神省览焉。
 批曰。由予否德。百度废弛。雷异荐警于收藏之节。兢惕惭悚。尚复何言。尔以远人。不避忌讳。悉陈无隐。忧爱之诚。深庸嘉乃。
辞承政院同副承旨疏
伏以臣猥以遐贱。冒渎 宸严。秖伏旅次。恭俟诛谴。而不意 圣度包荒。特赐 恩批。奖励湔拂。至为优渥。仍又荐降 传旨。除臣同副承旨。使之牌招察任。德意之厚。与天同大。臣承 命震越。罔知攸措。臣本无寸长可备驱使。自来 恩除。分所不堪。所以屡烦祈恳。实非例让。至于所陈言语。只是掇拾为说。而乃误 宠褒至于如此。臣诚骇惶惭恧。莫晓其故。仍伏念臣以辞免之章。反为媒进之阶。是朱夫子所谓清官美职。从容辞逊而得者也。假真售伪。托公济私。臣实愧焉。虽以 圣上容受之美言之。若其所言。不至于可罪。则只当采而用之。少分有益于国家。其荣多矣。今以庸贱陈腐。片言半辞之有契于 宸衷。而遽加拔擢。无补实用。则是 圣朝无进言之实。而微臣有冒滥之耻。以公以私。诚不敢抗颜而承膺。玆敢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4L 页
披沥衷悃。冒昧烦吁。伏乞 圣慈特加省览。递臣新授职名。以重公器。以安私分焉。
 批曰。承宣特除。意不徒然。尔其勿辞。即为入来肃命。
请楚山逋还减价移送谷小邑疏(辛丑○自议政府还出给)
伏以臣资才鲁卤。最居人下。处在山野。又闇时务。待罪于此。洽满周岁。曾无一政一令之可以保护斯民。以仰答 分忧之责。徒费廪料。辜负 盛恩。蚤夜惶蹙。不知为计。惟此楚之一府。即关西之最穷荒。而入岭之处。鸭江之滨也。胡羯之与邻。豺虎之所庐。石田茅屋。往往隐没于悬崖丛薄之间者。终日而行。指不屡屈。其民不知有里闬从嬉之乐。都邑游居之盛。而朝徙暮迁。惟饮啄之是逐者。十而八九。惟其地幅稍广。旧为万家之邑。而十年歉荒之馀。散亡略尽。见户仅为一千五百有奇。目今迫促之忧。愁苦之冤。萃于十亡一存之民。守土者之因缘侵刻。不一其端。而粜籴为其最耳。所谓粜籴则又过半成逋。由来积渐。徒拥虚簿。臣莅职之初。绣衣查栉。为八千七百馀石。已至 启闻。及秋收捧之际。更为详查。则未尽之数。尚有三千四百馀石。而所谓逋民。过半流亡。指徵无处。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5H 页
臣窃惟公谷不可虚留。惟当捧之。而以此过万之逋。徵于流亡之馀民。非但行不得。实是所不忍。臣左右思量以为掩逋不捧。臣之罪也。欲捧而并失其民。又臣之罪也。然苟或失其民。则此其罪奚啻不捧之为罪也。臣用是忧惧。多般措处。议于巡营。谕于民人。或以本色。或以代钱。而所谓代钱。亦不得准其程式。则罪之大者也。然臣若保存馀民又。充积逋而至于伏罪则臣之荣也。臣何敢冀免臣罪。而不思所以全其民完其逋之道乎。自昨秋至今春。而本色所捧。仅为二千七百馀石。其馀都是钱也。若以二两三钱。为一石之价。则万馀包之逋。庶可以收刷。而见今谷价至贱。一斛之价。无过二两。以此每石二两三钱之价分给于民。非害伊益。不是为民害之忧也。特不中常式之为罪也。今臣之忧。不在于此。在于既捧之后。盖本府还总会录。为二万六千馀石。而又有二千馀石。排年谷。又有由来支遣排用之不领于公勘。而亦未可遽罢者。则总不下三万斛谷。以一千五百户疲弱仅存之民。决非可堪。而尚此为邑者。以过半在逋。犹为纾力之方也。既捧而尽归还户。则稍名饶户者。将为五六十石。小亦不下数十石。而及秋收捧。又有种种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5L 页
添附。袭谬侵刻。有如猬毛。农民一年勤动所收之谷。半不及于此数者。何但十居其五乎。到此地头。生民之计。诚可哀痛。而一府存亡。其于国计。亦非少故。臣谨稽本府故事。在前己巳癸未两年。以折米每石二两减价。移送于谷小邑。有营门 启请蒙 允之已例。今亦依已例。移转于谷小邑。则楚民庶几存保。公谷从此完充。而第念躬犯违式之罪。又添渎扰之诛。臣罪至此无所逃矣。伏乞天地父母。俯赐 鉴谅。特许移转。以完公逋。以保馀民。仍治臣罪。以为溺职者之戒焉。
辞司谏院大司谏兼陈勉疏(壬寅○递职。不果上。)
伏以臣偎以无似。滥叨郡寄。待罪边镇。阅尽二期。而其于 分忧之责。万不一效。是宜束身归罪。待命于司败。而 谴责不加。 恩除遄降。伏奉去十一月二十三日 教旨。以臣为司谏院大司谏。臣承 命震骇。罔知攸措。臣以遐乡愚贱。虽尝循阶蹑级。玷污是职。而其于献替。万不一称。况 殿下亲总之初。尤当慎简乃僚。必得其人。而乃以如臣庸谬。任职无状者。而苟充其数。是不惟微分之所不敢承膺。其于 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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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官人之意。岂不谬哉。玆敢披沥。恳辞冀蒙曲察。伏惟 殿下谅臣无似之实。亟许递斥。以重公器。以安微分焉。抑臣之所以不敢冒进。又别有由。臣所递楚山府。即西徼重镇。以其民困于饥荒。疲于赋敛。旧为万家之邑。而今只有千五百户。道涂所经。已极荒凉。而至于旧居之废为林莽者。殆将过半。十荒一垦。税准旧入。十亡一存。还依旧总。加以守土之臣。鲜有存心于悯恤。一切责之以丰亨豫大之规。则邑之为邑。且必不及数岁矣。臣既不能宣 上恩德。以为劳来怀附之道。而反以积逋责徵为事。以流亡滨死之馀民。而困于徵督之苦。以负 朝家爱恤元元之本意。是臣不过为畏罪贪冒。求免于文法者。而犹未能尽数充完。所欠尚为三千馀石。是其所完之逋。未足以赎其负 国之罪。而未尽之数。宜在不赦之科。依法论勘。在所不免。臣既有进言之一路。则何敢不以实闻于 明主之前哉。是敢席藁私次。俯伏以俟。伏愿亟命攸司。明正其罪。以为奉法不谨者之戒焉。第伏念臣自 先朝滥被洪造。骤跻绯玉。以至今日。更有叨冒。是臣顶踵毛发。莫非 两朝生成之恩。而臣年迫七旬。智虑衰竭。膂力既愆。更齿 朝列。得备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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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无其日。而 殿下新总万几。群生拭目。蝼蚁微忱。不能无惓惓之至。且以身虽待勘。而见授之职。犹是谏议也。失今不言。是终负 殿下。以伤 先王则哲之明。敢以一言。效其愚衷。臣闻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此实有国家者所宜深念。而今只以臣所陈一邑之事。推之一国。槩亦可知。民命之急。未有甚于此时者也。邦本如此。可谓寒心。而尚幸民心不挠。盗贼不起者。以 殿下仁心仁闻。有以维持之耳。 殿下冲年嗣服。丕承艰大之责。而 圣质英明。 睿智天出。亲政之初。首以逋还万石。荡减而施惠之矣。又尝以海采之有关人命。而除六七两朔生熟鳆进御矣。又以忠臣清白吏子孙收用事 命下矣。至若为国以俭。当以身先之 教。又卓越百王。暗契古圣。不惟发之于令。而又施之于事。特减关北岭南蔘茸之贡及尚方燕贸四分之一。其于君国字民之道。可谓知所急矣。臣伏在边陲。每读 圣旨。辄以披示吏民。与共蹈舞。老羸癃疾。无不思见德化之盛。此乃东方亿万斯年之庆也。孟子曰。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善推其所为而已。臣亦愿 殿下既有是心。又有是政矣。苟能推是心于亿兆之众。而使之无一物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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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其所行。是政于万几之繁。而使之无一事之或近差谬。则其所以措国势于泰山盘石之安者。可执左契而俟之矣。伊尹以一夫不被尧舜之泽。若己推而纳之沟中。况今不被其泽者。非一人而已乎。使其寒不衣。饥不食。颠连无告。而宛转号呼者。得入于日月之照。则必将绕壁彷徨而不能已矣。虽然。亦岂区区焉为之衣食。以赐一国之饥寒哉。惟在齐其纪纲。整其法度。使奉令承教之臣。举而措之。不令壅阏而已。 殿下诚能奋发有为之志。化自 圣躬。敕励群工。不懈不怠。使夫不忍人之心。流行不滞。则所谓事半古之人。功必倍之。政为今日道也。昔孔子之告时君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不几于一言而兴邦乎。朱夫子注之曰。知为君之难。则必战兢临履。无一事之敢忽。然则此言也。岂不可以必期于兴邦乎。夫兴邦至难也。而孔子朱子以为君难一语必期之。岂不以其兴丧之机在于人主之一心。而心之敬肆。乃在于知难与不知其难也。古先哲王。明乎是理。而不敢自肆。故尧钦舜恭。禹祇汤慄。惟惧民生不遂。天职是旷。蚤夜兢惕。不暇自逸。此所以仁无不推。德无不被。治臻雍熙。世跻仁寿之盛者也。时君世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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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乎为君之难。苟幸目前之无事。则以寝火为安。苟循情欲之所好。则以文过为贤。挟其雷霆之威。万匀之重。以肆于亿兆之上。而谄佞欺负之徒。又从而怂恿而逢迎之。世主方且悦其承顺。而不知其大不顺也。嘉其愿忠而不悟其大不忠也。一有陈善责难之言。逆耳而拂志。则黜斥之诛殛之。卒以仁政不行。四海困穷。驯致祸乱而不悟也。此先圣所以以为君难三字。开其恐惧修省之端。而朱夫子又以战兢临履无一事之敢忽。推明其义。其垂戒于无穷者。大矣。洪惟我 朝列圣相承。所以制治而御邦者。罔不在祇慄厥心。遹遵前哲。而柰之何今日 朝廷之间。纲纪颓弛。字牧之臣。贪鄙成风。财谷殚竭。民物凋耗。而 殿下以冲妙之年。处九重之内。阅理未多。经事尚少。左右承弼之臣。又鲜有以其可危可忧之实。闻于 黈纩之前者。而其所见闻者。惟任土供欲。具僚陈唱耳。其狃安积习之害。臣不敢保其必无。则其于天位之艰。果已 鉴照否乎。战兢之实。果已惕虑否乎。果能办此。则其于修身之要。推仁之方。可庶几焉。故臣不敢以一政一令之有关得失者。为 殿下陈之。而独以古圣贤所以为端本出治之要者。申言之。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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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一身之主宰。而万事之纲领也。惟其出入无定。操舍异趣。苟无术以持之。则驰骛飞扬。冥昧迷惑。何所不至哉。况乎人主一身。万几所由。百责所萃。众欲互攻。群邪迭钻。以惑乱其智思者。百倍于閒居匹处之士也。是以虽以尧舜禹汤之圣。莫不以敬之一字。为治心制事之元符。周之武王。践阼之初。受师尚父丹书之戒曰。敬胜怠者吉。孔子曰。修己以安百姓。子思曰。笃恭而天下平。盖心为一身之主宰。而敬又一心之主宰也。是盖悚然如有所畏之名。而为操存涵养之要。其用工之方。则正衣冠尊瞻视。以制于外。而一思虑谨幽独。以养于中。自夫动静周旋之际。以至心术隐微之间。无有一毫邪私之杂。则本源澄澈。万理呈验。大本既立。而天下之理皆由此出。达道方行。而事物之应皆中其节矣。于乎。百姓虽远。天下虽广。而无一物而非吾心之所当爱。无一事而非吾职之所当为。苟能一于恭敬而无须臾之间。怠忽之乘。则光明洞澈恻怛周遍。以一人而体四海之广。以一心而通天下之志。痒痾疾痛。无不切于吾身者。将于此而得之矣。此乃中和位育之功。体信达顺之效。所谓安百姓而平天下者。真知其不我欺矣。而周家八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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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命宥密。不出于践阼丹书之戒。亦可知矣。虽然。此岂一朝兀然存心。而可以得之哉。其法具在方册。读而知之。然后能行。此书不可不读。而读之之法。必也扫去杂书。惟取经传。严立课程。毋贵博杂而惟务精约。无事记诵而惟务玩索。接续光明。深戒其厌怠之或乘。专精一意。必究其志意之所在。将圣王做措。便作今日政教。将贤臣进戒。便作今日谏诤。而又以圣贤所说心法义理者。而如亲受教反己认取。体之以身心性情。验之以政令施措。以至积真之多。用力之久。渐涵寖熟。见其当然而不可易者。则知与圣王同其明。心与圣王合其仁。千古心法之传。居然而在我矣。犹必不自满假。益加省察。一念或差。则必悚然自咎曰。我其得罪于圣人。一令或失。则必惕然自悔曰。我其得罪于经训。念念事事。必要求合于所读之书。所讲之义。而又以庸君暗主。败度悖德。乱国家者深加惩创。则善恶皆为我师。而道义无不毕见。其于所谓敬者。用工之节度。缓紧终始。皆得其当矣。最可戒者。学业惮于勤励。而四体欲其安逸。采色欲极其目之所视。声音欲尽其耳之所听。肥甘求远方之珍。便佞穷左右之美。心存乎彼。而不暇究索于圣谟。志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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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物而不欲委身于至道。物欲则虽曰恶之。而未能无不恶之挽于中。经训则虽曰好之。而未能无不好之拒于内。以至于掩盖周遮。使人莫敢规切。又甚则直以圣言为不必法。经传为不必读。而放意怠荒。谓人莫之违者。往往而见于前史。 殿下试究其终之能保有令名乎。不能保有令名乎。则其得失成败之归。瞭然可见矣。臣窃听于道路。验于政令。而知 殿下所以存心制治者。欲超出百王。而独未闻 经筵之上。勤于讲问。夜朝之顷。乐于温理。岂臣偶未之闻耶。不然则其于端本出治之方。读书观理之法。或未甚留意。而左右进讲之臣。拾遗之官。或少承弼之言以导 殿下也。苟非 殿下以己心为严师。以上天为可畏。以圣人为必可师。以谟训为必可法。自作程课。而又不耻下问。尊礼师傅。延访臣僚。虚怀求谏。崇奖直言。慥慥焉惟理之求。而不暇自逸。则何以为作圣之基。出治之源。而大慰 祖宗在天之灵哉。于乎。 祖宗燕翼之意。可谓盛矣。四百年宏规懿范。惟在怀保小民。以配于上帝。以宁我区宇于昭陟降。日监在玆。所谓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者也。 殿下春秋未盛。学业未至。慎终惟始。今正其时。则是宜祇慄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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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蚤夜兢畏。求贤如渴。从善如流。不以崇高为乐。而以求合于 祖宗之心为忧。不以富贵为荣。而以或失于兆民之望为惧。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无一事之敢忽。而其大端全体。又必以持敬为基本。学问为门户。必见圣王心法之严。而存得光明普遍之体。以求 先王成宪规恢丕丕基。则善继善述之孝。方可以格于 宗庙。而 列圣之灵悦豫于冥冥之中。垂休锡羡于无穷矣。臣每恨此理甚显。而上天幽默。圣言孔昭。而简编玄微。不能使人日闻而每警。凡在匹庶易得以自放。况乎以人主之尊。而有能知警而畏难者无几矣。是以。古之致治者。置师傅之臣。设承弼之任。列谏诤之职。必使忠言谠论。日进于前。喜其违覆而得中。不吝舍己而从人。人臣每以犯颜谏诤为忠。人君每以屈己听纳为贤。此道素行者。化理清明。民物阜安。而其君有贤圣之号。其不然者反是。此在训谟历历可稽也。伏愿 殿下渊然深思。惕然加意。屡省而亟勉焉。则 国家幸甚。斯民幸甚。臣负罪宪章。方且自首。而乃敢拖引言语。广有论列。尤切兢惶万万之至。惟是愚衷耿耿。不能自已。伏惟 殿下不以人废言。用其言而罪其罪。则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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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无任激切屏营死罪之至。
请给葛庵李先生职牒疏(甲辰○代士林作)
伏以情实可㬥。而诬蔑犹加。戚之甚也。阴崖向晨。而大明未照。冤之至也。严畏而不尽情于君父。非忠也。隐忍而不讼冤于师儒。非义也。臣等抱恨数百年。将谓在上之 恩宥。节次涣发。在下之公议。渐至显行。而鸣㬥则归之久远。议 启则诿以姑置。即故儒臣李玄逸给牒事也。李玄逸以文字遭捃摭。枉被罪名。 肃庙甲戌远配钟城。而丁丑量移光阳。己卯放归田里。辛巳全释。因台 启还收。庚寅遂 命全释。则是玄逸罪名已涤矣。特其给牒之 命。一下于辛卯。再下于庚子。三下于辛丑。虽为相臣台臣所缴还。而 两朝之量其衷悃。已可知矣。逮至 英庙。尝超 授其子臣栽六品职矣。又 命官其侄槾矣。 圣意之不录其过。又可见矣。是岂 列圣有私于玄逸哉。盖当 仁显王后私第之日。体貌未尊。廪供不继。玄逸刳肝沥血。冒进忠言。而时则 天怒未霁也。强谏未易入也。首引 丝纶中。不循自绝两句。以致宛转委曲之意。而继之曰。六礼所聘。正位 中宫。奉承 至尊。殆将十年。今而有罪。虽被废黜。至于置之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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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其廪食。似未免过中失当之归。请依汉光武宋仁宗待陈郭故事。处之以离宫别馆。为设防卫。谨其纠禁。量给廪料。使之得有所赖。其意盖曰 圣意虽未可遽回。而处之宜如是云耳。譬如人子见父之黜其母。将抗言母之贤而专咎于父乎。未有不挑其盛怒而益其祸者也。必须将顺其父之语。姑为逊辞言母固有罪。父宜无失于处之者。惟恐父之不霁怒而母之不见恕也。岂真以母为可罪者哉。此其斡旋得修理别宫之 命。而惜乎矫拂者之反致激恼而遂已也。至于防卫纠禁之云。欲其致隆之仿于王宫。则又见其渐次引谕。以致尊安之实。非若牵裾批鳞者之抗直自遂而已也。又况前此赴 召。道闻 中壸不安。即治疏投县道。其略曰。臣乍到畿邑。伏见邸报。属因 天心未豫。动挠 中壸。殊非所望于 殿下者也。臣闻配匹之际。生民之始。百福之源。不可不慎始而敬终者也。脱有不幸而处人伦之变。亦且务尽道理。曲全恩义。不宜遽尔威断。使举措失当也。其时广州留守惴于 严旨。不敢上送。玄逸乃惧处分遽下。于是贴黄疏末。触犯大禁。径投政院。庶几不至于遂成过举。而又被喉司阻却。遂为无及于事之言。此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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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陈 启之所以发也。以是心观是 启。一副衷情。炳然如丹。乃于号位既复之后。不问玄逸危衷所在。而乃以所引 丝纶中两句语。加之玄逸。勒成罪案。政如尤姑顺其父之一言。被之以不孝之名者也。不亦冤乎。是以虽以当时发 启之人。自悔而引避。议谳之臣。原情而平反。已见公议之不可诬。而 列圣之察之群谤之际。而拔之丹书之中。追记身死之后。而荐施录用之 恩者。夫岂偶然而已乎。世之涉故事。而持议论者无或不知。而给牒一事。尚靳建白。已㬥之情实。犹在䵝昧。屡降之 霈典。尚复淹滞。而亦不谓其断不可许。臣等伏见本孙鸣冤后。吏曹回 启曰。子孙既已录用。罪名自归昭释。至于给牒一款。既有 两朝成命。则 朝家似不当终靳。而系干 恩典。不敢擅便云。则盖亦未始不以罪名已涤。而职牒未给为非事宜也。臣等窃惟 国家昭平明之理。凡在可冤。无不毕伸。况于玄逸志在匡救。望切尊安。一疏未彻。而至于再呈。前言未效。而至于更陈者。原其衷赤。合有褒嘉。而乃反含冤。甚非平允之道也。且夫义理之在人心。得之天赋。非阿好之私所能反易。使其一分可疑。安敢仰首鸣号。诚以其忠若是。其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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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凡在常性犹且矜闷。况臣等俱是门生馀裔也。百年之间。幽冤在骨。亡者邱垄成行。存者就木无日。夫天道久则必变。物理屈则有伸。未有次第可膺之一节。而旷年历岁。每每姑置者也。是敢千里裹足。冒控危悃。伏乞 天地父母。遵 列朝之成命。体天道之更新。将李玄逸职牒。即与颁降。快伸舆情。无任瞻天望 圣激切屏营之至。
亚卿升擢后谢 恩疏(癸丑)
伏以臣草莽贱微。滥厕朝籍。既无可纪之功。苟延缕命。又过悬车之年。朝夕填壑。乃其常分。更蒙收录。岂有倖望。乃 殿下过听臣僚。升秩之 恩。出于意念之外。臣理合陈章自列。恳辞乃已。而泯默无言。度日引月。闇劣无知。固不足言。而其为冒耻。有关廉防。是宜在所斥。绝不复检拟。而乃有同义禁之 除左右尹之 命。后先重沓。依例推 恩。又及于臣父祖曾三世。臣祇奉 教旨。卜日焚黄。 恩彻泉涂。荣动乡里。臣实感泣。图报末由。顾臣癃疾。既无以稽首 天门。以答 洪造。而陈章鸣谢。又此稽缓。在臣惶蹙。万万难赎。今职名虽已递改。而品秩依然故在。臣满心惭腼。未知所措躬。是敢𨃃蹶入府。径投短章。一以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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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涂罔极之 恩。一以效陈情自劾之义。至于名器滥竽之愧。疾病难强之状。有不暇及。伏惟 圣慈天地父母。伏乞怜臣迷昧不称之实。并将臣前后所叨 恩命。亟赐收还。仍 命司败。治臣违慢之罪。以为为人臣全昧体例。而滥叨匪据者之戒焉。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辞兵曹参判仍陈勉疏
伏以臣顷以冒受 恩命。未即控辞。有关廉防。陈章自列。而伏承勿辞之 批。臣仰荷 洪造。俯愧僭踰。方且徊徨怵迫。而继又伏承本月初二日 教旨。以臣为兵曹参判。臣承 命震惕。未知所措躬。夫本曹是何等剧地。亚铨是何等重任。而乃以如臣闇劣癃残百不能之人。苟填厥窠。夫岂 国家慎惜名器。委任责成之意哉。况臣今年七十有七。筋骸弛废。精神离散。岂有气力可堪。千里扶曳。以供职事。臣若辞以才不堪也。则是犹以衰顿为未甚也。以病不可强也。则是犹以病间为可进也。惟有𨃃蹶登程。力尽气竭。然后情实可悉㬥耳。伏愿 圣慈特加怜察。将臣所带职名。亟 赐递罢。俾臣得以毕命畎亩焉。臣既不能陈力就列。则区区愚衷。终无报效之日。是敢掇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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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闻。以附古人。以言事君之义。将死之言。或有可采。伏愿 留神澄省焉。 殿下自即阼以来。黎民协和。疲癃咸起。天命之眷顾方新。人心之蕲向方切。此乃大有作为非常之日也。然臣愚过计。始也或虑 英睿太过。更张无渐。以害于治。及既数年之后。渊默胜而雨露过。纲纪一任坏紊。庶政一任弛废。则又愿廓挥乾刚。以励群工臣子之情。随时忧爱有如此也。臣闻伊尹之告其君曰。今王新服厥命。惟新厥德。终始惟一。时乃日新。此政 殿下今日之谓也。 殿下养德潜邸。备经艰险。爰知小人之依。而及夫延登在道。衣服不改于旧。视听不愆于仪。其于惟新厥德。可谓有其始矣。若乃终始惟一。时乃日新。亦惟在 丙枕乙夜之中。孳孳为善。古圣是法而已。舜典曰。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言辟四方之路。以来天下之贤俊。广四方之视听。以决天下之壅蔽。而至其为德之本。则又浚哲文明温恭允塞而已。孟子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臣敢述斯义。为 殿下瞽史之戒。其说有三纲十目。而其大端全体。又有在于一心之微者。臣请先言其目。而推明其大本于后。
一曰。先事之戒。其目则戒逸豫也。戒货财也。戒谀佞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43H 页
也。
 何谓戒逸豫也。臣闻事起于所忽。患生于无妄。盖人情莫不安于习常。狃于目前。迨其宴安暇豫之日。顾无忧危之端。迫于朝夕。是以虽贤君令主。或多以为无伤。而莫之戒焉。而其柰顷刻敬怠之不省。而圣狂判焉。几微理欲之不察。而存亡系焉。是以益之告舜曰。儆戒无虞。罔失法度。罔游于逸。罔淫于乐。禹进昌言曰。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傲虐是作。夫以大舜之圣。而进戒之言。若晓愚夫者。岂不以人心易放。克念作圣。罔念作狂。从其理则国随而存。从其欲则国从而亡者哉。昔周公以叔父之亲。念王业之艰。乃于成王初政。惧其知逸而不知无逸也。作无逸以戒之。凡七更其端。皆以呜呼发之。深嗟永叹。此周公之至诚。而成王之终保令绪也。是敢为 殿下陈之。伏愿深留 圣意焉。
 何谓戒货财也。臣以为货财者。人之所赖以生。不可一日而无者也。惟其所赖而生。是其为同欲之蹊。而众趋之涂也。且夫天之生财。只有此数。聚于上则竭于下。是以。圣人因人情之所同欲。而推利以与下。以万民惟正之供。而亦必用之有节。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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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积。以为凶年之备。救民之饥寒死亡。使民心固结于我而不离也。是乃推小利而享大利。所谓以义为利者也。若夫言利之徒。敛怨以要君。剥民以肥己。如汉之桑弘羊,孔慬。唐之宇文融,裴延龄之徒。发身货利。沽恩市宠。深中人主之欲。终至于亡身覆国。诚可痛也。大学传曰。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又曰。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小人之使为国家。菑害并至。古之圣贤。何雠于此辈。何恩于后世。而疾痛深切。丁宁告戒。如此其至公血诚。宁不使人感服也哉。是敢为 殿下陈之。伏愿深留 圣意焉。
 何谓戒谀佞也。臣闻圣人一视而同仁。至于四海之远。且无弃民。况于趋走承顺。以适意而顺志者。何乃云而难壬人。何乃云远佞人也哉。诚以君人之道。视远惟明。听德惟聪。惟恐燕安之为酖毒。好恶之徇偏私。而彼谀佞者乃以便巧之才。辩慧之口。倾身饵宠。伺旨沽恩。称扬德美则入耳而不烦。论说治功则高枕而无忧。使人懈慢而志虑潜移。恐惧之心日弛。邪僻之情转放。本原之地。已受其毒而不自觉知矣。又其招朋引类。结为狐鼠。妒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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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能。与为雠敌。势孤则暗售浸润。威立则公肆诋诃。以为自安之计。而国随而殄瘁。此圣人所以深恶而痛绝之者也。昔唐之佞宦仇士良将退。教其徒曰。人主宜常以土木游衍娱其心。绝不可使之读书亲近儒生。心知忧惧。则吾辈疏斥矣。此其情状。岂不可痛也哉。然又岂独宦寺为然也。是敢为 殿下陈之。伏愿深留 圣意焉。
二曰。为治之本。其目则体天意也。师圣王也。勤学问也。
 何谓体天意也。夫天之于人。犹父母之于子。为之就利避害。无不欲其扶持而全安之。而特不能自言其意耳。于是君人者作而奉承其意。亦为之就利避害。扶持而全安之。故说命曰。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侯王群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武王之誓曰。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是之谓君人之道也。然天道幽远。难可测知。而其视其听。皆自我民。民心向背之间。即天意之所在也。故古之圣王。不以天位为可乐。而以不得乎民之心为可忧。以一人而体万民之情。以一心而通天下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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爰暨四海之内。一夫不得其所。则曰是予之辜。有以克享天心。永绥厥位。玆乃所谓代天工而体天意者也。后世人主。鲜能知此意。独以南面之乐。自奉其身。残民虐众。以戾于天心。其为可法可戒。不啻如黑白之易见。所宜深体而痛惩之者也。汤诰曰。玆朕未知获戾于上下。慄慄危惧。若将陨于深渊。惟其若是。所以能承天之休。而乃亦有终也。是敢为 殿下陈之。伏愿深留 圣意焉。
 何谓师圣王也。臣闻说命曰。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又曰。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夫以高宗之嘉靖万邦。傅说之天赉良弼。而犹不能自成治法。乃反拳拳以古训先宪者。其意岂不曰圣人百王之师也。本诸身。徵诸庶民。建诸天地而不悖。百世以俟而不惑也哉。后世人主非无愿治之心。而患在立志不固。以圣王为不可几及而安常狃故。莫能奋发。以堕于委靡。不可为其中稍自奋发如汉之霸道唐之诈力。自以为是足以贲饰治道比隆三代。而究其成就。卒不免于架漏牵补之归者。其故可知也。洪惟我 朝列圣相传。立经陈纪。其心法之严。科条之密。罔不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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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乎古法。遵由乎成宪。而式至今日传授之久。因循之渐。则不能无变易坠失者。 殿下恭承付托之重。而又有大有为之志。则其于所谓变易坠失者。曷不思所以为廓挥振厉之方。以仰答天意人心哉。呜呼。法祖宗。所以师圣王也。孟子曰。为高必因邱陵。为下必因川泽。为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谓智乎。是敢为 殿下陈之。伏愿深留 圣意焉。
 何谓勤学问也。臣闻舜之命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盖心一也。生于形气则谓之人心。原于性命则谓之道心。人心易流。故谓之危。道心难明。故谓之微。此圣人所以首先提举。使学者。精察乎二者之间。而致一乎本心之正者也。后圣继作。其法寖备。于是乎有大学之教。则为学之方。无以复加矣。其言自平天下。反求其本。推以至于致知格物。则规模之大而节目详备。本末之具而先后不迷。其曰致知格物者。所以求知至善之所在也。即惟精之工也。其曰诚正修齐治平者。所以求得夫至善而止之也。即惟一之事也。统之为三纲领。分之为八条目。以极夫工夫功效之盛。则顾其立言之意。岂徒然哉。盖欲使后世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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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为如是之学。以得夫精一执中之心法。而使其为民者。亦得蒙至治之泽也。是以宋臣朱熹之召对经筵。必以此为先。我 朝先正臣李滉之陈圣学十图。亦以是图列之篇中。苟使其言。不足以为法。则两臣拳拳。岂至此哉。伏闻 殿下即阼以来。去奢从俭。居高处谦。蔼然德声。被于四境。而独于学问之工。终未闻有日新之实。 临筵诵读。近于文具。循例接引。有时旷阙。使此个古圣贤提纲挈维开示门路者。废坠而不举。宁不惜哉。朱子曰。此学不明。天下事决无可为之理。是敢为 殿下陈之。伏愿深留 圣意焉。
三曰。急先之务。其目则恤民隐也。修军政也。恢公道也。广言路也。
 何谓恤民隐也。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王者代天理民。其尊无对。而乃其所以无对者。以兆民之亲附而爱戴之也。故曰得乎邱民。为天子。此其为邦本也。此古之明王所以悯其困穷。轸其痌瘝。扶持而全安之。使其心益固结于我也。我 朝仁厚立国。敛民之道。本自轻约。加以 列圣朝忧勤惕厉。惟在怀保小民。而柰之何仁之流为姑息。守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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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恣。 朝廷不问。胥吏侵刻。守令不问。隐疾在民。百道猬集。而皆非国制之所使然也。赋敛止于正结。则桁杨之苦。不至于椎髓也。粜籴止于国总。则剥割之冤。不至于邻族也。丁役止于元额。则搜括之酷。不至于黄白也。科率不得擅便。则名色之巧取。不甚烦也。经法不敢轻改。则郡县之滥徵。不相悬也。何乃 祖宗之为经制而委之奸猾之破败。 朝家之所悯恤而任作贪残之土芥。利入于下而怨归于上。至于今年。南土饥荒。民无生意。 朝廷捐岁入之结。运南北之米。以为存恤之道。恩至渥也。意至厚也。然侵欺渗漏之弊。未保其必无。而目前惩督之烦。未见其优假。流散之民。遍于道路。归于沟壑者。踵相接也。此邦本之所以日斲也。其间岂无良守令。心知其可忧。而既无以更张。且无以劝惩。亦一归于漫漶而已。臣未知 国家将何所奠安也。且以臣所居安东府。即岭之巨邑也。兴替之间。有关 国家。而乃以粜籴一事。倾一府之民。经数年之久。徊徨于 辇毂之下。而九重严邃。庙议疏缓。尚未闻以其曲折。入告 殿陛。明降指挥。以为奠接之方。夫问民疾苦。王政之所先也。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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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呼诉之若不闻。还定安集。为国之本务也。今也流散而如不见。臣窃闷之。孟子曰。诗云不愆不忘。率由旧章。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凡若是者。岂我 列圣朝怀保小民。奠安邦本之本意哉。今日救弊之要。莫先于修明 祖宗之遗法。使其赋敛则止于正结。粜籴则止于国总。丁役止于元额。科率不得擅变。经法不得轻改而已。则其他不正无名之百道猬毛。有不待逐事矫革。而自归寝息矣。岂不休哉。伊尹曰。匹夫匹妇。不获自尽。民主罔与成厥功。是敢为 殿下陈之。伏愿深留 圣意焉。
 何谓修军政也。臣闻出治御极。文德为至。禁㬥止乱。武功为大。所谓文武并用。长久之术也。臣谨按周制寓兵于农。无事则自耕而食。有事则七家给一兵。干戈备具。三十二家。又出一马或牛。则籍兵不烦。而亦不使之自具也。我国军兵之有保伍队旗部卫之法。又其制也伍必有长。而统于队。队统于旗。旗统于部。部统于卫。而咸统于将者。所以明其分数也。一卒有逃。斩伍长。一伍有逃。斩队长。以至部卫。皆严其所统。一有逃散。即加刑诛者。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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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其逃逸也。岂惟临阵御敌为然。平时亦用此法者。示之以不犯也。坐作进退。一听号令者。教之以战陈也。同其苦乐。均其劳逸者。结之以恩义也。亲上死长。如捍头目者。又素教之以义也。六者兵之要也。近来武备弛废。郡县以虚簿应文。国家以姑息为事。无折冲御侮之将。无捍卫服习之卒。甚至器械顽钝。服色毁弃。每当官府聚点之际。雇人应名。苟逭刑杖。而军装诸具。一任弊阙。裹粮赴点。悉自已办。费其财而充其役。人情之所甚恶也。况于临乱赴敌之日乎。我国环海为疆。虽云易守。已事之鉴。亦未尝无。假如一有警急。未论推锋争死。虽欲一成部伍。且不可得矣。是岂可不为寒心哉。臣素昧武事。其于兵卫。固不知所以为说。然窃谓今之军保所出钱布。未必尽入于上番。宜除其实数之馀者。颁给乡兵。略如立保之意。又除乡县杂役冗税之侵。是乃所以先为可诱之道。以开其应募之心。然后备给衣装兵马。立其保伍队旗。明其分数。申其律令。教之以战陈。结之以恩义。至其素教之方。又在于亲上死长。缓急可恃如此。然后方可克壮其猷。固国御敌而无忧矣。至于将帅之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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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寄一国之存亡。而系三军之死生者也。得其人则俄顷之功。可以新河北之精彩。忠义之激。可以结睢阳之恩信矣。今之武臣。亦岂尽庸谬不才之流哉。其有粗识廉耻。不乐为苞苴者。必其能尽心国事者。惟在国家旌别而奖励之耳。易传曰。帅之者。必丈人。丈人不必素居崇贵。但其才谋德业众所畏服则是也。是敢为 殿下陈之。伏愿深留 圣意焉。
 何谓恢公道也。人主处大位而御民物。凡寰宇之大。皆吾度内也。初无一彼一此限隔而区分之也。故曰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言远近殊势。而诚意交注。形骸虽间。而血脉贯通也。是乃仁之所以涵育浑全。而惟公可以体之。朱子之告其君曰。私之得名。据己分之所独有。而不通乎其外之称也。自匹夫而言。则以一家为私。自乡人而言。则以一乡为私。自诸侯而言。则以一国为私。至于天子则际天之所覆。极地之所载。莫非己分之所有。而无外之不通矣。乃不能充其大而自为割裂而狭小之。岂不可惜也哉。是其恢张君德之意。可谓切矣。 殿下所莅虽未遍于天下。而自海以东。可谓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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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所覆载而无外之不通矣。所宜充其大而不狭小之。以全天之所与我者也。顾今日环东土数千里之地。无问远近贵贱之殊。孰非我 殿下之所当一视也哉。器有浅深。才有长短。则用人不可不公也。功有大小。罪有轻重。则刑赏不可不公也。一生精鍊以应上求。则选举不可不公也。劳筋苦骨。惟力是食。则赋敛不可不公也。臣未知今日庙堂之臣。有能奉行天心。恢张公道。使 殿下周遍涵育之仁。真有以至于天下一家中国一人之盛也哉。其所谓无外之不通而充其全付之大者。不归于空言哉。苟或不然。用舍徇于亲疏。刑赏出于爱憎。群趋遍于卿相之门。赋敛偏于蔀屋之下。一心之内。已有区分疆域施措之间。不免壅阏偏陂。居无外之地。而有外而不通。以致人心怨咨。天意违戾。则诚可惜也。夫朝廷者。四方之本也。一失其公。则众情归于邪僻。廉耻既丧。礼义无从而生。举一世而不廉不耻。无礼无义。弁髦于忠君死长之义。奔趋乎势利权贵之门。国其如何。管子曰。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是敢为 殿下陈之。伏愿深留 圣意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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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广言路也。臣闻古之圣王。以一人之聪明有限。四海之利病无穷。虽欲遍观而尽识。势有所不及。而吾之智虑谋猷。又未必其无失。是以招延正直。布在左右。设承弼之任。列谏诤之职。必使忠言谠论。日陈于前。喜其违覆而得中。不吝舍己而从人。使四方之视听。皆为吾之视听。四方之智虑。皆为吾之智虑。犹以为未也。又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使天下之人。亦得以广陈谋猷。议其阙失。则天下岂有遗策乎。不但人君之听谏为然。群臣相与。亦宜胥加箴诲。指陈无隐。是以诸葛武侯敕群下曰。诸有忠虑于国者。但勤攻吾阙。唐裴垍为执政。赏谏官言已过者。本朝卢守慎为相。谢谏臣金诚一。斥其受赂于 上前。盖思补衮阙。所宜先自乐闻己过。未可以忌讳为事也。世之庸君暗主。苟徇乎情欲。而乐于安逸。自蔽其聪明。而厌闻四方之有可虞。自讳其过失。而恶听直言之为逆耳。为其臣者。又逢迎怂恿。使人莫敢规切。君焉而任一己之私。臣焉而废四聪之职。使堂下远于千里。九重深于蓬弱。驯致祸乱而不悟。亦可悲矣。伏愿 殿下先自 圣躬。下至执政。皆许谏官直谏。毋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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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而无其实。不惮相嫌而攻其失。则朝廷之上。真见都俞吁咈之盛。而邦域之内。无隐不达矣。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此听纳之要道也。是敢为 殿下陈之。伏愿深留 圣意焉。
 大抵臣今所陈为目虽多。而皆论其所存而已。未及乎为政也。然君人之道。大略具焉。所谓先事之戒者。所以励精坚志。而持此心于兢畏之地也。为治之本者。所以体道修己。而存此心于义理之中也。急先之务者。所以修仁布公。而行此心于出治之际也。诚以人主一心。众欲之所攻也。群邪之迭钻也。苟不一念盘水兢畏自持。则般乐怠傲之意长。利欲珍玩之私遂。而又有谗谄面谀之人。群起而怂恿之。以导其心而长其恶。此臣所以陈逸豫,货财,谀佞之目于先事之戒之下者也。先事之戒既立。则政令施措之间。所以奉行天心遵由古法。而又有学聚问辨开明心术以进其德者。岂容少缓哉。此臣所以陈体天师圣学问之目于为治之本之下者也。治本既立。则视民如伤。凡所以恤隐者。无不至矣。备厥阴雨。凡所谓军政者。无不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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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视无间。凡所谓公道者。无不行矣。至于所谓广言路者。乃所以广聪明而裨圣德。补其所不给。开其所未至。以益致隆盛者也。故又以是终之。此愚臣恳恳之深衷也。列之为三而条绪各异。分之为十而用力不同。而若其该本末而贯终始。以会其极。又不越乎敬之一言而已。臣闻二帝三王。为德盛矣。而史臣之赞尧曰钦。赞舜曰恭。是皆敬之谓而垂统于后圣者也。于禹曰祇台德先。于汤曰慄慄危惧。于文王曰小心翼翼。又皆传得钦恭之心。而存乎己。为制事宰物之本者也。此又敬之一字。为一心主宰。而圣学所以成始成终者也。然其为法非有甚高难行之事。只是悚然如有所畏。不敢自暇自逸。无须臾之或放。无一事之敢忽。戒间断而谨差谬。绝二三而袪走作。使本原之地。主宰卓然。应物之际。真心现前。有以立大本而行达道矣。是则向所谓大端全体者然也。臣以草野愚贱。不胜犬马之忱。罄竭衷私。庶几备刍荛之择。而乃其掇拾而依据者。无非古昔明王哲辅相与匡救之良规至训。伏愿 殿下勿以臣年老言耄而废弃之。先将敬之一字。以为统宗下手之方。仍以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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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纲十目者。次第 澄省。以为端本出治万一之助焉。呜呼。上天全付之意。 祖宗燕翼之谟。可谓深且大矣。而在朝诸臣。又皆乔木世家。是其上下之间。交相冀幸者。岂不在于陶一世而跻仁寿哉。此人心之所同。而恒情之所愿欲也。垂拱平章。未始不可乐。其所不能放意者。只是去宴安之私。而任土之供所求。具僚之陈所唱。自若也。非必茅茨土阶过于菲薄也。虽以群下言之。同寅协恭。以承休德。陈善闭邪。导纳至治。出入辅佐。未尝不优逸。其所不敢任情者。不过绝私邪之路。而贵宠之共天位。安富之共天禄。愈固也。非必弊布粝饭。迫于饥寒也。亦何惮而不为哉。享其所固有。蒙其所自在。而君臣同德。治定功成。上下俱欲。欢然交欣。建中和之极。洪再造之基。自天佑之吉无不利。兆民允怀。率土归仰。以与殷宗周宣。并美齐徽。岂不休哉。此其荣辱取舍之间。可以知所择矣。臣又窃有所陈。其言似涉干泽。而实亦为国家风教之所先也。盖闻圣王之御世也。非家至而人谕之也。在得其本务而已。所谓本务者。莫先于教化。故古先哲人。未必有劳于本朝。而苟有闲先圣之道。觉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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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善者。必为之尊祀之。所以使人知所慕效也。况于耳目之所逮。馀教之所及。有在于斯世斯人。而其感慕兴起。实易为功者哉。若故 赠参判臣李象靖。即耳目所逮。馀教所在者也。岭南自先正文纯公臣李滉道学之传。远有继序。至象靖大振发之。讲授之功。二百年来为盛。盖其天姿英悟。学问纯笃。察于彝伦而上达天理。本之日用而深造以道。不离乎平常易近。而优入于高明广大之域。其言又皆推圣学之本统。明斯道之精奥。粹然一出于正。今其遗文及所著诸书。可按而知也。是以一时英材。莫不师尊之。门人之成德达材者。亦众矣。其所以淑人心扶世教。庶几默赞右文之化。虽其既没之后。洋学怀襄。而岭南一区。无一染逮者。实以先正教导之力。而亦以象靖倡而明之。其事甚近也。故其门人知旧称述之言。各用其所知。而其曰得陶山嫡统者。无异辞也。文肃公臣蔡济恭。叙其碣曰。昔之称明道以孟子后一人者。今知为的确之论。则以后而视今。必当如今之视昔。此盖因人心之所同然。非阿好之辞也。然其尊之也。犹止于声响所及。而至其遗文既布。则读而知之者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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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一世。焉可诬也。象靖在 英庙时。以科目出身。而名闻未彰。仕进未达。然犹许以仁人。 正庙初载。方且向用。三迁佐贰。而以老病未赴 敦召。乃附以言事君之义。上九条疏。 批曰。九条万言。言言真切。庸替座右之铭。要作观省之资。 纯庙丙子。因宰臣金㙆疏。 赠吏曹参判。又因应教臣李泰淳疏。印进文集及所著敬斋箴集说。以集说为 召对之本。 三朝眷遇。不可谓不隆矣。第其 赠典只加一资。是殆有待于今日也。夫世教之维持。莫如道学。 朝家之所尚。亦莫如道学。而象靖为道学之宗。今既彰明较著。则节次崇奖。 殿下可不思所以优异之乎。今其讲道之所。有所谓高山书堂者。在所居十里而近。略具堂斋。为诵读遗书之地。规模施设。盖欲延养多士。时节劝讲。以无坠当日之教。亦及门之贤所苦心讲定者。而特以教不由于上。不足为观听之美。久远之规。且其门人凋落已尽。岿然栋宇。行将颓废。若不承藉菁莪之化。涵濡乐育之盛。则不惟于象靖欠崇奖之意。一方人士之游于是者。相率而怠废。则其于劝导作成之方。宁不有憾也哉。乃者。岭南儒生金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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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有所陈请。而其请只及于爵谥。盖严畏 国家祀享之禁也。臣窃惟新设之禁。本为冒滥之弊。则其于优异者之可不拘常格者。亦未尝不许。如象靖之绍往哲而启后人者。恐亦宜在可许之科也。法之为道。其意可见。禁之所在。许之所存。斟酌条科。节奖人心。折衷于先王之教。所以简别而劝世也。若一切有禁而无许。贤愚同科。宜不宜并退。则反有以滋其滥冒之习。而沮其劝慕之心。非所以喻民志而弘治道也。如以臣人微言贱。未足以轻重。则请下臣章。博采公议。以决可否焉。臣于李象靖固有血脉之传。而亦不敢苟徇情私。以陈于 君父之前。更愿恕其狂僭。而谅其诚悃焉。臣无所知识。加以耄荒已甚。所谓少也尚不如人者。而惟是野人芹𣌑之诚。不能自已。敢献其说如右。以裨万一。至于末段所陈。亦出无隐之义。伏愿 殿下亟赐览观。苟有补于 宸德治功。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臣无任瞻天望 圣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请行 景慕宫典礼疏(乙卯三月二十九日。○登彻四月初二日。还出给。仍有 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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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善大夫行龙骧卫护军臣柳致明。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百拜上言于 主上殿下。伏以邦箓无疆。瑞应旧甲。 景慕宫徽号已举。伏惟 殿下孝思怆感。追慕无穷。臣身婴癃疾。迹阻 贺班。瞻望云天。俯愧微忱。仍窃伏念。我 正宗大王贲饰治道二十馀年。文绍丕图。武绥洪基。寔惟东方尧舜之君也。而追上尊号。尚有不得以致臣子之情者。此臣所以追念 圣意。不觉抑郁徊徨者也。呜呼。匹夫有屈。犹必有伸。夫以我 先世子十四年代理之储君。遗臣民百世之憾。而以 正考笃孝深诚。含哀茹痛四十年。未克伸其至情者。其志岂一日忘哉。盖亦有待于后也。且以尊号一事言之。圣人未尝苟循乎一时。必因时而制义。盖在当时。人心壅而不泄。未有以大慰 孝思者。此 正考所以不许一字之有加以独享美名。而微意之所在。实维在此。至于今日。始发于重臣章奏。实 圣人之所逆睹也。虽人所为。即是天理也。其义有不容泯灭者。而仄听数月。未闻有推其义以启告之者。此臣之所未晓也。今太岁重回。天道有斡转之机。遗民切感旧之怀。其必因人心之所同然。天理之不容已者。然后 先世子大义可伸。而 正庙之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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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可议也。大义既伸。徽号既上。然后 国家方无阙典。而 列圣在天之灵。可以悦豫于 于昭陟降之际矣。此乃我 圣朝祈天永命之本也。或有以前日之所未遑。而陈请于今日为未安者。则有未必然者。昔 肃宗大王之复 端宗位号也。乃在于数百年未遑之馀。而以其事则迁奉已安之位次也。以其序则昭穆尊卑之有碍也。岂不是万万难慎。是以当时议臣。多有难之者。未为无其义也。而 肃庙断然行之不疑者。以天理人情之不可但已也。况于今日上无位次尊卑之嫌。而下有天理人情之不可遏者乎。又或谓宗统不可干也。则 列圣朝同昭穆共一位之典礼可据者非一。臣愚以为今虽行典礼。恐亦非有干于宗统之严也。臣未知何疑而不以慰 先王没世之恨也哉。伏愿 殿下深烛此义。更体 正考至情。亟举未遑之典。以快神人之情焉。臣以遐乡贱微。滥被 洪造。位跻亚卿。而顾以湔劣虚辱名器。曾未有以少塞无隐之责者。且念臣高祖故参议臣观铉。以己卯宫僚。后来敛迹名涂。以毕馀生。臣生长见闻。惕怆经阅。今至七十九年之久矣。属闻 朝廷之。上。其端已发。若又嗫嚅不言。是上负 国家以及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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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也。所以冒死拜章。尝付家僮。而中间濡滞。淹过月日。秖增惶恐。玆又更为封进。所谓愿乞一言而死者也。臣视息仅存。其于死生。意念已轻。独以未填沟壑。得见今日为幸。苟其得睹此义之伸也。虽即溘然。更无所恨矣。臣无任瞻天望 圣激切屏营之至。
恭书疏本后(丙辰。先生追书疏中未尽言者。)
 致明亦尝伏读 正宗代理时睿疏及 即阼日纶音。其处义之严。事体之重。盖有截然而不可议到者。然于其二十五年践位行事之际。所以施诸事为。发之文字教诏。实有隐然而不可掩。使后圣人因时制义之宜者。亦有所据而为说也。臣敢以其义历陈焉。不受尊号。一也。迁 园时制服。二也。癸卯 圣教。三也。 显隆园志文。四也。此皆与 睿疏及 纶音。虽若相反。而又有不然者。臣闻之。屈者。伸之渐。闭者。开之候也。苟无所拟。何戒之严。不有所虑。何防之密。由是言之。此与 睿疏 纶音。不惟不相反。抑可谓互相发明也。夫以尊号之摹拟圣德神功。乃是 列圣朝所必有之典。则 先王亦知其不可辞也。而坚拒不 允者。以独享美名之非所以处至痛也。然而终必不可已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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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有议到 先王尊号之时。即为仰体 先王至痛之日也。夫缅服之缌。必应服三年。然后服之。而己酉迁 园时。上自 圣躬。下至臣僚。皆服缌而从事。此服何服也。 先大王固已上承 真庙之统。其于改葬 庄献。不可以父服三年之缌拟之明矣。若以十四年代理。谓不可拟于君临之主。而永不可追行典礼云尔。则当日 君臣。臣服君之服。又恐万万无所稽矣。臣故曰。 先王精微之见。盖因服术之最下者。以寓后日礼意之最重者也。臣伏读癸卯 圣教。有曰。典礼之重。有非予一人之轻易独断。而抑情含忍。恐有不瞑之恨也。及为 园志也。有曰。有待乎锡胤而托重。得遂诞报之大愿至祝。天乎天乎。人欲天从。小子敢于此取必焉。然后小子可永有辞于天下后世。是盖以不瞑之恨。而寓之于志文也。若使 宫园尊奉。谓无以复加。则又岂有诞报之大愿至祝。取必于天从乎。况有待字。后世字。分明启佑我后人哉。盖中无定体。随时而在。在 正庙时。 宫园尊奉为中。在今日则得遂诞报之大愿为中。以 先王之与今日。莫不以承继之时。而各有其中故也。故程子曰。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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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随时。则一圣人出来皆做了。后来者没事。此乃今日之所当体念者也。大抵 先世子以 英庙亲子。继 真宗之次。既册为世子矣。又代理庶政十有四年矣。环东土数千里。无大无小。莫不北面于 先世子之廷。咸囿于 先世子之化。则邦人没世之思。宁或有间哉。是以 英宗大王以臣事十年为教。而 正庙收载于志文。又有所谓抑情含忍不瞑之恨之教。实所以为后圣因时制义之地。而老臣之言。非其自言也。抑 先王之灵。有以默诱之也。苟为不然者。臣虽老悖。安敢出位冒进。以伏干犯之诛哉。疏意仅说大义。而其于精微曲折。有未尽焉。敢推以言之。以悉其素所执守之大略焉。
叙用升秩陈谢疏(丙辰)
伏以臣素以迷劣。妄干大义。出位冒滥。合置何辟。乃荷 圣朝宽大。拔之众恶之中。而假之仁覆之私。七朔海岛。犹借善地。千里乡山。早 赐归死。视息天壤。歌咏 鸿造。而才及半载。收叙之 命继下于缩伏之中。升秩之 恩复降于意望之外。似若无过可纪。有同平人。虽云优老之常典。即为涤瑕之殊惠。臣承
定斋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54L 页
 命震越。感涕自零。臣窃伏念。臣家世宫僚。义虽自别。乡里贱臣。迹涉轻犯。退伏田野。以俟归尽。于分足矣。臣本非任使之器。且在耄期之年。岂复更有名涂之念。而今玆节次 恩命。秩穷二品。自顾菲才。滥猥殊极。臣安敢晏然承膺。以累清 朝哉。第臣道涂传闻。稽滞已甚。留俟 恩旨。又无其路。骇惶怵迫。不敢终默。谨从县道。拜章恳辞。伏惟 殿下怜其情而悯其老。所下嘉义之 命。亟令还收。以安愚分。千万祈恳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