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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南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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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南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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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居问答
客有过江居主人。主人留客而论古商王霸之略。究废兴之由。既更仆而未已。客起而请曰。子之论古。信博矣。然君子之所贵乎博古者。将以识务而谈当世也。方今 圣上嗣服。群贤拔茅。上之求治甚诚。下之望治方切。言关无阂。群策毕登。如大厦将搆。巨细之材。无非急需。吾子亦尝并迹时贤。出入迩班。有日矣。顾乃抵掌陈编。而却于时务上全没区画。蒙窃惑焉。主人曰。然。小难强而大者。分量是已。昧难强而明者。识见是已。仆诚謏陋无似。何足以辱吾子之厚责乎。虽然。仆亦尝不自量而妄自揣摩者则有之矣。第以出位。不敢发口耳。客曰。是何言耶。苟可以有补世道者。古之人。虽身居草野。亦有著说以讽当世者。如杜牧之罪言。君子不以为过。愿子终言之也。主人曰。古人不云乎。人不敢自信而信其师。仆尝慨然于吾东方治道之不古。博究儒先所以论治道者。盖吾东经济之学。莫盛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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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谷先生。其经纶施设之方。略具于章劄论著之间者。今可考而见也。苟使秉世道者。深体先生匡时救世之意。而一遵先生布置规为之方。条列便宜。次第施行。如魏相之奏行贾董所言。则是亦先生之道行也。言之者有徵。听之者无疑。措之而莫不宜。行之而必可成。其与役私智刱新规。零碎补缀。只益烦扰者。岂可同日而论哉。客惊曰。吾东数百年来。真儒之名世者亦多矣。今子独推栗谷以经济之学者。抑有说耶。主人曰。然。儒先造诣之浅深。学问之高下。诚有非末学所敢轻议者。但其规模力量。施设区画之发于言论。著于方册者。亦有不可得以诬者。夫以静庵先生之道学纯正。退溪先生之学问精深。或际遇未几。奇祸旋作。或专意引退。不欲担当。故两先生经世之绩。救时之策。无得以多闻焉。况其他者乎。惟栗谷先生。以王佐之才。当 圣明之世。其惓惓于格君。汲汲于救民者。极言渴诚。终始一议。我 宣祖大王。简自上心。欲致大用。癸未际会之隆。寔东方千载之盛举。明良相遇。至治可成。而媢嫉之徒。吠怪群起。哲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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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天不憖遗。使我东民。不得蒙至治之泽。志士之痛恨。到今益深。故仆以为今之论治者。虽欲各生意见。愈欲详备。而谅无出于先生所论纲目之外者。乃若时移事变。合有增损者。则亦当推先生之本意。参古今之时势。润色添补。使可底绩。则此在时贤略有料理耳。客叹曰。善哉论也。吾未之前闻也。请子就先生之说而统绪之。足之以吾子平日之揣摩。以发蒙蔀。主人曰。诺。吾请为子言之。先生论治。其道甚大。其说甚多。而要其大槩。未尝不以修己为出治之大本。任官为致治之要道。救民为为治之急务。以修己为纲。而为其目之第一者曰立志。夫志者。人心之所之也。若射者之志乎的。行者之志乎归。天下之事。成败兴丧。未有不由于此志之立与不立。有其志而不幸不成者有之矣。无其志而侥倖得成者。天下无是理也。虽匹夫之细行。目前之小事。尚且尽然。况于帝王致治之大业乎。先生盖尝曰。人君欲复三代之治。莫先于立志。志乎王道。则尧舜之治。皆吾分内事也。志乎霸道。则汉唐之少康。亦可驯致矣。然作法于凉。其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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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贪。若以霸道为志。则其规模制作。必居汉唐之下矣。夫以穷理尽性为志。则苟且小成之论。不能入矣。以作新斯民为志。则流俗守常之说。不能拘矣。以刑于寡妻为志。则舆马宫室之美。不能动矣。以博施济众为志。则一民之不被其泽者。皆我之忧矣。以修明礼乐为志。则一政之不合古道者。皆我之病矣。人君诚立此志。则以圣人为标准矣。以圣人为标准而必欲学之。然后三代之治。可复也。至哉论也。何以加之。客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夫使人君必欲志乎古道。而欲复三代之治者。此诚老儒之常谈也。施之于平康无事之时。容或可也。子视今日。为何等时世耶。天步孔艰。国命缀旒。内无所恃。外有所压。方今形势。惟上下栗栗。小心逊畏。犹惧其不免而沦胥以覆也。子方且动引三五。以为必不可行之说。不殆于诬乎哉。主人曰。吁。子亦有是言耶。此固流俗之见。自小自偷。泄泄沓沓而终于丧亡之归者也。夫处难而弥厉。当困而不挫者。是谓有为之志也。不如是。又安可谓之志乎。信如子言。古所谓启圣殷忧生于忧患者。亦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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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无事之时耶。大舜,文王。备尝艰虞。而圣德愈光。高帝光武。屡经危殆。而王业以昌。自馀英雄豪杰之奋发兴隆者。多从困厄摧败中发迹。此立志之说所以尤切于今日也。况治无古今。力行而致之。存乎其人。今我 圣上聪明睿知。卓越千古。常以期月三年五年七年等说。存诸心而质诸事。行之一年。必致一年之效。则如是而谓屯难不可亨。古道不可复者。吾未信也。客曰。立志之义。既得承教。立志之后。复何所事。主人曰。此亦先生已有定论矣。夫但知立志而不能务实。则正如欲饱而不食。欲暖而不衣。终无温饱之理矣。故先生尝极言务实之道曰。如欲格物致知。则或读书而思其义理。或临事而思其是非。或讲论人物而辨其邪正。或历览古史而求其得失。至于一言一动。皆当思其合理与否。必使方寸之地。虚明洞彻。无物不格。以尽其格致之实。如欲诚意。则好善如好好色而必得之。恶恶如恶恶臭而决去之。幽独隐微之中。敬畏无怠。不睹不闻之时。戒惧不忘。必使念虑之发。莫不一出于至诚。以尽其诚意之实。如欲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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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不偏不倚。以立其体。无过不及。以达其用。惺惺不昏。以全其本明。凝定不乱。以保其本静。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以尽其正心之实。如欲修身。则正其衣冠。尊其瞻视。远声色之好。绝游观之乐。惰慢之气。不设于体。鄙倍之言。不发于口。循蹈规矩。非礼不动。以尽其修身之实。如欲齐家。则以身为教。勖率以敬。庄以莅之。慈以抚之。以致后妃有纯一之德。宫壸有肃清之美。交通之弊。绝其萌芽。刀锯之贱。只供洒扫。以尽其齐家之实。如欲用贤。则博采而精鉴。明试而灼见。其贤果不诬也。则信之勿疑。任之勿贰。外托君臣之义。内结父子之情。使之展布所蕴。悉诚竭才。谗言不行。庶政乃乂。以尽其用贤之实。如欲去奸。则言不逆耳者。求诸非道。迹不明正者。观其隐慝。无所建白者。知其无忧国之志。爱惜爵禄者。知其无死难之节。不喜道学者。知其将祸士林。论笃内荏者。知其讦以为直。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其奸果不虚也。则随所轻重而罪之。以尽其去奸之实。如欲保民。则以父母生民为心。视之如赤子之入井。为之存利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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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害。无所不用其极。忧勤惕念。不遑暇食。求其愿欲而必遂之。以尽其保民之实。如欲教化。则先躬行以兴其仁让。恢公道以振其纪纲。别淑慝以变其风俗。厉廉耻以作其士气。崇道学以定其趋向。使三纲立而九畴叙。以尽其教化之实云。噫。人君务实之道。岂有以加于此哉。今我 圣上诚能摆脱虚文。专务实德。践以诚笃。持以悠久。使近小之说。不能摇夺。大为之志。无不丕应。以之体信达顺。上格下孚。和气充塞。灾沴消灭。泰阶玉烛。其在斯矣。客曰。言则大矣美矣。为治之本。固无出于此外者矣。然就今日 圣上躬行范物之道。亦岂无剔出而致论者乎。主人曰。画蛇之足。仆固不敢添矣。抑以先生之所尝论者。求之于今日。绝去偏系。勤听朝政。惟此二者。实有可论。吾请推先生之意而略言之。人主之大患。莫甚于偏系。夫惟天地。无私也。故广而无阂。运而不滞。生之不恩。杀之不怨。倘使天道有一毫偏系之私。则坎然而蔽。窾然而局。与庶物同其小而无以称其大也。王者代天理物。其位则天位也。其工则天工也。苟非体天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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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则亦何以临亿兆之众而恢荡平之道哉。古之圣王。必以宫府为一体。而法禁之行。无间亲疏者。盖有见乎此也。今我 圣上克己之功。大公之道。诚不愧于古昔。而容或有分毫之系累。则岂非天地之有憾者哉。试以近事言之。内需之设。其来虽久。而其财则私财也。其人则私人也。安有堂堂万乘之君。而必藏私财役私人。有同匹夫之营私者。然后方称其富也哉。若其篚颁之赐。内庭之用。诚有不可废者。则内需之所储。不必一朝而革罢也。惟当以周礼为法。使天官冢宰。领其出入。而阉寺之徒。不得侵干。则王者无私之道。于是益光。而奸民投属之弊。亦可永绝。岂不盛哉。岂不快哉。凡诸宫家。莫非王室至亲。其地则尊。其势则重。夫孰敢轻侮而侵削哉。人主之于宗亲。兼君师父兄之道。惟当患其不能遵法而不患其为法所侵。患其不能处富而不患其不能致富。近者执法之官。论及宫家。则虚实未究。 圣旨先严。芦场盐盆免税之弊。前后争执。亦非一再。而辄加挥斥。事竟不行。夫论劾皇亲。汉庭之美事。封略湖山。宋季之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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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此两事。尚未能快示施罢。况于用舍进退之间。生杀与夺之际。虽无较著之迹。而未绝系累之私。不能坦然一遵公道者。必有不可尽言者矣。方今世道之沦丧。莫不由于私意之障膜。弥满天地。不可打开。倘非 圣上大段着力。一刀两截。超然洒脱。不系不累。则既丧之公道。无得以回生。久溺之人心。无得以唤醒。已颓之纪纲。颓而又颓。已乱之政令。乱而益乱。则将何以发政而为国乎。此诚 圣主所当惕然猛省处也。何谓勤听朝政。夫天道不息而万物以生。万化以成。人君体天。其道一揆。若不克勤于政。无少怠荒。则其何以率厉百工。总理万机乎。以尧舜之圣。当熙皞隆平无许多文为之世。犹且兢兢业业。一日二日。况当国家多事危急存亡之际。其可以自暇自逸乎哉。我朝 世宗大王之临御也。每日四鼓求衣。平明受朝视事。次引轮对。次御 经筵。乃入内犹览书史。复以其隙。别接儒臣。至于 国讳之日。不废接引之礼。此实夏禹克勤之道。文王不已之诚。而子孙万世所当仰法者也。方今 圣上勤励之诚。谅无减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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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祖。非敢谓 圣上便有怠忽之渐也。诚愿懋之益懋。勉之加勉。愈久而无少间断也。夫传百亩之基业。役数指之僮仆者。若不加意勤身。晓夕昏厉。则将无以保业而持家矣。矧以 先王之投遗。堂搆之涂塈。其责任之重大当复如何。而适当国纲尽坏。王政解纽。大官恬嬉。小官偷惰。委靡苟且。怠慢成风之日。吾知 圣上之忧勤。方且百倍于 英庙之世。而尤不可斯须放过也。客曰。书云。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古人以人主之留心细务。为君行臣职而深戒之。今子所论。无乃与此刺谬乎。主人曰。否。非此之谓也。人主之作为聪明。务察细政。如秦皇之程书。隋帝之传飧。诚失君王之大体。身愈勤而政愈乱。精益惫而事益废。何则。察于小者。不得不遗其大。明于近者。不得不蔽于远。先其末者。不得不后其本。今仆之所望于 圣上者。夫岂在于簿书文案之末哉。亦谓警惰矫慢。非躬自率厉。为百工先。则将无以耸动而振作之也。若其保养精神执柄御物之道。则以 主上之明圣。必有素定而默行者。仆姑不敢索言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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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曰。人君修己出治之说。既得闻命矣。所谓任官致治之目。可得闻欤。主人曰。倚任忠贤。作兴人材。久任超迁。信赏必罚。此四者。皆先生之意。而今日之急务也。客曰。今日倚任之责。当属之何人耶。主人曰。 主上诚能修身以取人。则庙堂老成之臣。朝著夙夜之贤。必有起而应之者。先生所谓廷臣。有能立志务实。欲修己以正国者。乃其人焉者是也。至于修己治人之方。则先生亦尝论之详矣。其曰人君欲遂其大有为之志。则必遍观群臣。深察其贤否。见其贤也。则与之交接无间。肝胆相照。果信其必贤也。然后授之大任。责其成功焉。至如我朝 祖宗。与群臣亲爱。如家人父子。故群臣感恩怀德。竭其死力焉。若今之 经筵。则接待贤士。礼严言简。随行而进。逐队而退。群下之情。难于上达。 圣上之明。岂能悉照乎。若此则群臣之贤否。 主上终有所未察矣。安能得人而为政耶。今计莫若变其常规。略其繁仪。 经筵之外。亦接儒臣。从容论道。以及政务上下之情。交孚洞达。夫如是。则邪正难逃于 天鉴。用舍默定乎 圣权。而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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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涵养薰陶。成就 圣德。亦大有助焉者尽之矣。信斯言也。其于得贤而倚任乎。何有。客曰。 主上求贤之诚虽切。而目今人材竭乏。必无能仰塞委任之意者。奈何。主人曰。唯唯否否。古语曰。才不借于异代。天生一代人。自足了一代事。今之时。虽人物眇然。若以诚求之。则千里之国。岂无一代之才乎。惟当就其中。拔其尤者而用之耳。今之议者。托于得人之难。每遏用贤之论。若必得人如古昔圣贤。然后乃可委任。而不得圣贤。宁任危亡云尔。则得人之说。反为痼病。天下之不丧其邦者几希矣。如汉之萧何。唐之魏徵。宋之赵普。犹能辅一王之治。定数世之业。最下如李德裕之粗有一段才气者。尚以君臣相得之故。乃致会昌少康之功。何况进于此者乎。客曰。朝廷之上。是非不白。邪正混淆。而朋党之说。交乱其间。虽有可任之贤。人主亦何能辨别也。主人曰。君子小人之辨。古今以为难。诚有如客言者。然古人之论辨于此者亦多矣。张魏公朱夫子之论。发露情状。殆无馀蕴。真西山编入衍义之书。今不必历举。而其所以能辨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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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亦在乎 主上格致之功耳。以我 圣上之聪睿。苟能从事于古训。以烛其情状。则黑白邪正。孰敢逃于 天鉴之下哉。至于朋党之说。则诚为今日之痼弊。有未易言者。然朋党之弊。其来已久。缙绅清流。无能出其名目之外者。人主若恶其名目。而必欲求人于朋党之外。则非惟不可易得。而必有憸壬巧佞之徒。窥探其间。一手两挤。其不至于空国者鲜矣。朱子所谓恶朋党而欲去之者。未有不亡人之国者。正谓此也。然则人主处朋党积弊之后。其欲销融荡涤者。更无别道。惟当建用皇极。无偏无党。朋党二字。绝不芥滞于心上。惟论议之是者。是从是用。才器之优者。是任是使。见之明。任之信。处之公。不为旁蹊所入。不为浮议所动。则向之所谓交乱者。潜消于不禁不令之中。所进者君子。而君子自与君子为朋。所去者小人。而小人自与小人为党。如沙之汰之。瓦砾自坠。簸之扬之。糠秕自去。东西彼此之说。可破积习。而贤邪进退之际。亦复易辨。尚何患朋党之说妨于任贤哉。客曰。何谓作兴人才。主人曰。人才作成之方。见于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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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者尚矣。圣王丰芑燕翼之道。莫大于此。然养材需用。亦有缓急之异。今若教育成就。以待用于必世之后。则此固畜三年艾之意。诚不可不讲也。若夫颠倒一世。策厉群品。使囊锥不得藏颖。猥臬咸适其用。以尽一时之材者。亦在乎人主之好尚如何耳。人主所尚。在于道学。则道德学文之士至。所尚在于事功。则才能干略之士至。所尚在于气节。则忠谠敢言之士至。所尚在于忠厚。则敦朴愿谨之士至。所尚在于文华。则词章葩藻之士至。所尚在于武勇。则勇力果毅之士至。如影之随形。响之从声。苟有其实。靡不毕应。如汉武帝。非贤君也。当其好大喜功之时。才略之士。宣力于外。东恢西拓。无不如意。及其末年。悔过敛迹。养民保境。则有若田千秋敦重好静之士出而为用。若使武帝求踵哲王。则道学之士。亦或有至者。人主好尚之效。安可诬乎。人主果能精择好尚。示以至诚。则世固未尝无人。况自中人以下。虽未必真个实才。而勉强策厉。以应时尚者。因而收用。亦未必无补于实绩。求作成之效者。舍此何道也。国家自中世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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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习大变。实丧伪胜。阘茸之流。坐致崇显。才实之士。率多滞抑。铨曹惟为人择官。不问才器之如何。百度隳旷。职由于此。今我 圣上苟能奋然改辙。作新一世。明示群下。俾知所从。然后严明铨选之法。使无道德识量者。不得居庙堂。非经明行修者。不得居经幄。无藻鉴公明者。不得居铨衡。无直道风力者。不得居省宪。无揽辔澄清之志者。不得处旬宣之任。无折冲御侮之才者。不得处阃帅之任。无循良恺悌之实者。不得处字牧之任。以至凡百具僚。莫不衡其才而授之职。则士大夫之苟有志从政者。举将修其实才。以应时需。而侥倖之望绝。尚实之风兴。人君作人任才之道。亦何以加此哉。客曰。何谓久任超迁。主人曰。夫任官之道。不久其任。则无以责其效。不超其迁。则无以奖其能。久之于前。有以待其后之超。超之于后。足以偿其前之久。二法相须。不可偏废。夫以唐虞之际。庶绩咸熙。而考绩之限。如彼其久也。后世政事之烦冗。人才之流品。比诸隆古。不啻天渊。而犹且朝除夕迁。旅进旅退而欲望其凝绩。不亦远矣哉。昔汉宣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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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伯之主耳。能致平康。号称中兴者。不过用是道而已。我 世宗大王。即东方之尧舜也。当时用人之规。惟贤惟才。不问其类。超迁不日者。意谓当至卿相。而位称其才。则终身不改。久任累年者。意谓官止于此。而一朝升擢。则不限阶级。以致官得其人。政无不举。此诚今日之所当法也。客曰。官职之数递。谅为今日之巨弊。欲革此弊。其道奈何。主人曰。习俗浮轻。人无固志。此弊之革。诚不容易。然究其弊之所由生。则亦无非当初任用不精之过也。人主诚能的知而信任。则凡受任者。亦将竭心奉职。以思报效。必不纷纭苟免。如近日之为也。且如台阁。为国家耳目。主张公论。尤不可数易。而辞递之数。甚于庶官。耳目靡定。公论无寄。故先生尝以为台阁避嫌。如非黑白邪正之断然不可相容者。则变通近规。不令随避随递。而且欲修明国朝故事。凡台阁之被推者。两司互捧推缄。不至因推递官。夫台阁既不数递。则自馀庶官。亦无转动移易之弊矣。此亦久任之一道也。至于方伯之不可不久任。先生亦累言之。盖民生休戚。系守令。守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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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怠。系监司。监司周岁而递。其限太迫。故为监司者。率皆苟且时月。莫肯留心于政事间。有欲尽其职者。时或略有施设。而筹画未尽。符节已交。如是而责其奏功。其亦难矣。此亦必如先生之说。择道内大邑。设置巡营。使监司兼刺其邑。眷率往莅。如今日两界之例。然后极择朝臣之有风力才猷。预养公辅之望者。使当其任。而宽其瓜限。有能黜陟公明。惠化宣流者。例自方伯。超升正卿之列。如汉宣之选诸所表。以此补公卿。则人思勉厉。实效可责矣。若守令殿最之法。亦当神明严饬。使不得虚实相蒙。混淆无别。如近日之所为。而必择其功绩茂著者。表论而置之最。待其屡考屡最。然后超诸尊显之秩。至于内职。则各曹各司之官。若有能久其任而善于其职者。或自郎僚而超本曹之堂上。各司则皆以本司之右职升迁而不易他司。则人皆明习所职。不为猾胥之所弄瞒。此久任超迁之梗槩也。客曰。何谓信赏必罚。主人曰。有功不赏。有罪不罚。虽尧舜在上。无以成其治。夫赏罚者。人主之所以磨砺一世。驾驭群臣之大柄也。赏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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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当。则赏一人而千万人劝。罚一人而千万人惩。其或反是而不得其当。则人皆解体而怠慢之风起矣。怠慢之风起而惩劝无所施。则虽峻法严刑。无以令其下。夫所谓赏罚者。岂必任之以政事。授之以一职。随其成败。计其功罪而施之之谓哉。凡人之有善名显行众所称道者。必举必用。无使滞淹。皆信赏之道也。有败名污行众所弃绝者。必退必斥。无或系恋。皆必罚之道也。方今 圣上善善恶恶。扬清激浊。惩劝之方。非不至矣。尚恐有一分之未尽者。忠直敢言之臣。尚在罪籍。而循默保位之徒。依旧显重。贪污饕餮之流。或靳重斥。而清白介洁之士。未有甄擢。纪纲宜振而未振。惩劝宜立而未立者。职此之由。驯此不已。渐至乖戾。使才能者懈怠而不尽其才能。为恶者放纵而益肆其为恶。则岂但有妨于任官之道哉。将举国之政令而颠倒错乱。终不免大乱之归矣。人主于此。可不惕然改图。思尽其慎重公正之道乎。 主上诚能体天道之福善祸淫。顺人情之好善恶恶。凡有功有善。事系当赏者。虽疏且贱心所憎疾者。其赏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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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有罪有过。事系当罚者。虽亲且贵心所爱重者。其罚必行。不因喜而或僭。不因怒而或滥。无毫发之吝啬。无顷刻之饶贷。守如金石。信如四时。无私如天地。则凡厥臣工。莫不怀德而畏威。懋功而远罪。任官致治之道。必将待此而方食其效矣。客曰。任官之道。既得闻命。救民之策。愿卒承教。主人曰。救民之策。莫先于革弊。革弊之道。煞有节目。而流俗之见。率皆乐因循而惮更张。稍系变通。必加沮抑。此古今之通患也。夫圣王之法。因时制中。尽善尽美。无以加矣。而及其久也。不能无弊。理势之必然也。损益沿革之宜。亦有自然乘除之势。如天地之运。寒暑昼夜。代序往复。推旧致新。然后生意接续而化育流行焉。故承积弊之后者。必有更张益损之道。圣人之心。长存不死。仁爱之泽。万世永赖。故虽 祖宗良法。久而或弊。为生民之病。则犹将变而通之。以救倒悬之急。况后来添设科条。多出于权奸之手。而犹且视为成宪。遵守而不敢改。岂非惑也哉。今欲变通弊法。以救垂尽之民生。则亦当遵用先生之议。人主无先有适莫之心。惟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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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理之中。一以安民为义。询访大臣。极加称停。别立一局。以大臣领之。极择一时才诚兼备之士流。以充其僚属。 祖宗良法废而不行者。修举之。久而弊生者。变通之。论难揣摩。周详曲尽。俾无未尽之处。可疑之端。然后虑其缓急先后。次第举行。不为流俗之论所挠夺。则数年之间。岂无其效乎。客曰。今日当革之弊。何者为先。主人曰。莫先于改定贡案。先生尝力言其弊曰。 祖宗朝用度甚约。取民甚廉。燕山中年。用度侈张。常贡不足。以供其需。于是加定。以充其欲。且物产随时或变。田结随时增减。而贡物分定。乃在国初。燕山朝就而加定。亦非量宜变通之也。今则列邑所贡。多非土产。未免转贸他邑。或市于京。民费百倍。公用不裕。以之民户渐缩。田野渐荒。其势必至于生灵殚尽而后已。先生又尝言我国税轻贡重。税。则几于貊道。而贡物所费。则十倍于原税。原税所入之数。比诸 祖宗朝。不及三之一。而经费之需。则一依旧规。不能量入。故国储罄竭。诚可哀痛。今若惩此加税。则民膏已浚。无以箕敛。必须先改贡案。悉除燕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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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定。以复 祖宗之旧。宽民力十之五六。以大慰民情。然后酌宜加税。量入为出。则国用渐饶而民劳亦愒矣。此诚经世之论也。夫公家经费之用。只凭原税。而税入之日缩如彼。国计板荡。渐不成样。贡物所费。若是浩烦。而其利尽归于防纳奸猾之徒。其于国家。绝无锱铢之补。噫。法弊至此。亦未可以变通乎。且变通之道。不必顿减元数。而生民之受赐。亦多矣。何者。夫上供之物。所费无多。而各司人情防纳刀蹬之费。不啻倍蓰。夫以至小至残之邑。十二诸寺。皆有所纳。所纳之物至小。而所费之资甚多。谚有手持进上马载人情之语。今若申明任土之法。凡列邑之贡。非其土产者。一切减去。并定于所产之邑。而减其旧数什之二三。贡物之数既减。而所纳之处又少。则其费甚省而民受实惠矣。客曰。此法若行。则必将利于小邑而不利于大邑。减此增彼。一喜一怨。恶在乎均赋之意也。主人曰。目今小邑之弊。诚为孔革。若不汲汲变通。则数岁之内。必有不能支吾者。设令大邑有怨。怨者少而喜者多。则犹当酌利害而取舍之。况大邑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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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之数。虽或有增而所纳之处。比旧减数。则亦将有益而无损。又何怨苦之有哉。客曰。京中各司。典仆绝少。凡诸使用责办。专靠贡物。主人今若并省列邑之贡物。则各司主人。失其生理。必将涣散。无以成样矣。此亦不可不虑也。主人曰。子诚今世之人也。徒忧奸胥之失业。而不念生民之倒悬。此非仁人君子之言也。夫各司自有典仆。非不足使用。而一自斜浮之弊繁。而稍有寅缘之路者。尽属掖廷之役。自非疲残贫薄者。不肯应役于本司。此各司之所以凋弊也。今闻斜浮之法。既有变通。各司之官。稍加收拾。则亦可自足成样。而况贡物主人之利。初非全减。必无失业涣散之理。又安可因此些少之故而沮格巨弊之更张乎。客曰。贡案既改之后。当何所事。主人曰。大同之法。允为救时之良策。不可不行也。贡案既改。而若使列邑。直纳本色。则曩日防纳之徒。仍与各司下吏。符同操纵。愚弄官司。列邑所贡之物。则虽极精美而终抑不捧。必令倍价。买其私备之物。外方下人。难于久留。必用月利。贸其私备之物。而本色则归于虚弃。故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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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改贡之名。而民不蒙其实惠矣。且国家多事之后。凡徭赋之徵发。多出于不时。列邑急于应办。徵督严刻。前者未纳。后者继督。徵敛既繁。吏缘为奸。民间烦费。靡有纪极。况列邑官捧不均。元无定式。而守令之不谨者。或任意加出。民受其困。若大同之法既行。则凡此数弊。一举而尽革矣。客曰。大同之制。可得闻欤。主人曰。窃闻朝廷方讲究此法。将欲颁行。而群议未定云。仆未尝预闻其说。固不得其详也。乃若其槩。则通计列邑民结之数。每结各出米布如干。春秋两度收捧之外。一切横敛。不及于民间。此其为便利者一也。量度贡物应入之价。运致京仓。分给各司主人。使之贸纳。而资其赢剩。要令优厚。使之乐从。则各邑贡物。更无点退刀蹬之弊。此其为便利者二也。贡物价上纳之外。留置米布于本邑。以应不时之需。而一一会减于巡营。转报于京局。而各邑官俸。差其残盛大小。一有定数。如或有科外之徵者。论以赃律。则虽贪官猾吏。不得措手于其间。此其为便利者三也。米布分定之时。必须稍存其赢馀。以应意外之供责。而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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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再徵民间之弊。各邑恒有米布之储。则虽卒有缓急。亦可取足于此。而无军兴乏绝之患。此其为便利者四也。自馀公私便利者甚多。而通计民结之所出。比旧可减其三四之一。今日救时之策。无过于此者。客曰。此法之便利如此。则今可下令而即行耶。主人曰。此法之行。亦有次第。不可躐施也。昔在壬丁之后。国家设宣惠厅于京中。以收捧畿甸之米谷。以变通贡赋诸役。此即大同之法也。当其初设。畿民甚以为便。及其久也。弊端又从而起。典司之官。慢不知计簿。率多尾闾于猾胥之手。为守令者。任意加赋于民。罔有限节。目今畿内大同之米。一结一年之捧。几至二十斗。而不时横敛之数。不在此限。畿民之困苦。未有甚于此时者。今若行外方大同之法。而其弊也终如今日之畿内。则只益苍生乏困耳。恶在其便利也。如欲必行此法。则须先整顿畿内大同之法。减其所纳之数。与新下外方之令。略相均一。然后无内外差殊之患。而方可行之永久矣。不然则终于窒碍而有所不行者。此又不可不知也。客曰。畿内之弊。既已釐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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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此法便可通行于八路而无碍耶。主人曰。如边远塞徼。贡赋之利病。仆实有未及周知者。至于内地诸道。则可一体通行也。客曰。舡运之际。例有风涛覆没之患。其势不得不再徵于民。若此者奈何。主人曰。此言则然矣。谋大利者。不计小害。若因此等拘碍而沮其通行之法。亦非识务之言也。夫舡运之所以致败者。多由于候风之不谨。而或出于奸宄之乾没败舡。当徵之法。自有旧典。而今若申严法令。或降黜其邑宰。或徒流其监色。而使之不拘期限。必以风和之时。来纳于京仓。则人皆畏惧。败没者自少。而况当初收捧。必存赢馀者。所以备不得已之需应而变通之也。安有因此而再徵于穷民。以失大信之理乎。客曰。此法既行。而贡物之价。皆给米布。不纳本色。则贡案亦何必汲汲改定也。主人曰。设行大同。一时变通之权制。改定贡案。百世不刊之大典。固不可举此而舍彼。况贡案既改。名般既减。上纳之处益省。刀蹬之路益狭。则大同米布之捧。亦可称量而节减。又安可见末而遗本乎。此又大小先后之序不可不辨者也。客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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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赋变通之外。更无可革之弊耶。主人曰。吏胥奸蠹之习。庄屯侵占之害。此二弊者。亦不可不急革也。客曰。何谓吏胥奸蠹之弊。主人曰。方今吏胥之徒。侵困生民。譬如木之有蠹。浸淫内蚀。其势必至于根株蹶拔而后已。南溟曹先生尝言我国必亡于吏胥。先生亦深以此言为然而极论其弊。君子之言。岂不信而徵乎哉。客曰。子言过矣。吏胥之徒。但能断簿书盗财物。不过狗鼠之偷窃耳。何乃至于亡人之国乎。主人曰。子何言之不审耶。吾且为子言之。我国官方数易。有同逆旅。而吏胥则常久于其任。或传世而不迁。过者为客。久者为主。内之各司文簿之柄。专在吏胥之掌握。为官者。慢不知职任之为何事。其坐立行动。亦一惟吏胥之口。间有刚明之官。稍欲总察。则彼吏胥者。故为生事。必致之罪咎。故各司之官。反畏其为。不敢呵禁。恣其所行。外之各邑。其弊虽不至如京中各司。而猾黠之辈。练习掌故。俯仰窥伺。阳试阴探。苟非刚明特达之官。鲜不堕其狡计。彼吏胥者。非有士夫廉耻之节。礼义之防。其侵蠹蟊贼之害。亦何所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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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缘文舞术。鬼秘神奸。凡物纳官之际。精粗不分。多寡不算。惟以货贿等级而取舍之。以至一皂一隶。稍有所管。则辄事渔夺。各欲自肥。如户兵曹主管米布之吏。初入免新之费。至于累百金。而争者碎首。此可见吏胥侵盗之利。罔有艺极也。国储安得以不空。生民安得以不瘠也哉。客曰。吏胥之弊。一至于此。禁防之道。亦将奈何。主人曰。先生尝以为吏胥之奸滥。实由于官邪。欲革吏胥之弊。则当严饬具僚。申明赃法。振起颓纲。使朝著肃然。人知警惧。然后一禁侵渔受赂之习。发隐摘伏。以得其情。其犯禁布一匹以上者。悉以徙边。则庶可一洗其习云。此其禁防之大槩也。至于择才久任。使各司各邑之官。无不总揽职事。不听于下吏者。兹亦杜弊之本。而各司吏胥换差之法。国有常典。意非偶然。修举而行之。亦岂无其效乎。先生又尝以为吏胥之求贿。诚可痛绝。而其代耕之资。不可不给。盖以古者府史胥徒。皆有常禄。仰食于上。今之吏胥。别无廪俸。若不渔夺。难免饥寒。此国制之未尽者也。欲收作纸赎布等散之无用之地者。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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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胥之俸。抑仆之所见。则有一说焉。周礼。六官府胥之属。皆有定额。而厥数不多。故下士之禄。可以遍及也。今者各司吏胥。其数甚多。如户兵诸曹。殆于百数。而外方州郡。则尤无定限。盈满邑居。各事侵蚀。夫盗之者愈众。则受盗者益困。此理势之必然也。今若郎僚久任。总揽文簿。则内焉各司之吏。率可减也。大同既行。上纳事简。则外焉州郡之吏。亦可减也。其数既减。然后代耕之资。方可量给。而渔侵之禁。亦可易施。此又事理次第之不可不讲者也。客曰。何谓庄屯侵占之弊。主人曰。古者山林川泽之利。与民共之。此实王政之大端也。若或人各自占而国无厉禁。则其弊必至于相兼相夺。瘿赘瘕积。而公私之害。有不可胜言者矣。 国家自中世以来。法禁解弛。贪风渐炽。凡宫戚权贵之家。恣意区占。罔有限节。沿海一路。偏受其害。或称折受。或称立案。广募逋逃。设立庄屯。或渔或盐。专罔其利。以及商舶渔梁。各有章标。草田柴场。皆入封略。而至于膏腴生谷之地。亦不令民耕垦一亩。小民因此益失生业。州县不得收其税入。 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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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惟不之禁断。各营各衙门之刱立屯所。为公私害者。又不胜其烦。而土豪武断。转相仿效。以区区千里之邦。而如此之处。不知其几。如之何民不病困也。客曰。此弊之病民。诚多矣。今欲革之。其策安出。主人曰。此亦在 朝廷恢至公之道。使上下远迩。咸知令出不返。然后明诏守土之官。大行查出之举。凡可罢者罢之。应税者税之。使单平之民。共享其利。逋逃之类。失其窟穴者。此在一号令之间耳。若 国家偏系之私。未绝根柢。豪势之徒。玩法依旧。而规规然欲有取舍于其间。则是犹治丝而棼之也。终无就绪之日矣。且夫两西管饷之设屯。虽似有益于公家。而利一害百。尤不可不汲汲先罢也。客曰。何谓管饷设屯之弊。主人曰。顷岁兵乱之后。两西生民散亡。田土荒芜。于是管饷设屯于各邑空旷之地。其主管者。率皆市井牟利之徒。募得流亡之民。广占耕种之所。凡民之厌避官役者。皆以屯所为渊薮。一入其屯。则吏不敢问。官不得使。其设屯之处。一邑之民。或有几半投入者。守令只率见存之遗氓。以应公家之百役。其偏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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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堪也无疑矣。均是 国家之赤子。而其劳逸之不齐若是。此岂非王政之所大恶者乎。客曰。屯田之利。自古攸称。边塞储粮。意实有在。子何言之甚也。主人曰。否。古之所谓屯田者。以屯戍之兵。耕空弃之土。其利则宜矣。今此管饷之屯。则皆募得公民。别作区域。州县之官。不相统摄。公私之害。以至此极。而况闻各屯岁入。厥数甚鲜。而其利尽归于奸宄之囊橐。此亦未可以革罢乎。如或以屯田之卒罢为未可。则宁使本邑守令。兼管其事。可以均下民之役。使成州郡之体模。而未必全无所获。其利害之相悬如此。此又当国者之所当料理也。客曰。今日民弊。既得略闻之矣。尝闻近来军政之害。甚于民弊。主人之言。独不及此。何欤。主人曰。善哉问也。目今良民之受困。伤心惨目。有可以陨泪者。诚莫甚于军政。微子之言。固将历陈。既辱俯问。敢不尽言。今日军政之弊。有不可殚论。而略举其槩。则水陆军族邻之弊一也。物故老弱收布之弊二也。镇将浚剥之弊三也。何谓水陆军族邻之弊。我国兵制。彷佛唐朝府兵之法。其初固甚便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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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衰也。其弊特甚。侵刻之苦。民不堪命。以致逃散者相继。既有逃散。则州县之官。必侵其一族及切邻。一族切邻。不能支保。亦至流散。则又侵其一族之一族。切邻之切邻。一人之逃。祸延千户。邑里萧条。人烟夐绝。先生尝以为此弊不革。则必至空国。当时议者以军额之减少。而无以应目前之需为难。则先生又言所贵乎军额之不减者。为其实有是军可以备用也。今者绝户之军。只侵族邻徵其价布而已。脱有缓急发军之举。则一族终不足以荷戈。价布终不足以募人。安用吝惜虚簿。使斯民受其实害哉。况空国之后。目前之需。复将办出于何地耶。噫。此言至矣。忧国之士所当致念也。客曰。子言则诚然。但季世巧伪。民之避役。如避水火。若狡诈之民。一切逃避。军额顿减。则柰何。主人曰。凡民之离乡去里。转徙不定。此人情之所大苦。非出于不获已。则必不愿也。彼虽狡诈。若有产业可以资生。则孰肯自取流散之苦哉。如无族邻侵及之弊。则民之悦之。如解倒悬。必无一切避役之理者。此亦先生之言也。况由是而戎政渐修。阙额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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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军役益宽。民生益苏。则虽驱之而不去。逐之而不逃。尚何前患之足虑哉。何谓老弱物故收布之弊。国法。良丁十五而定役。六十而免役。良丁身役。至于三十有五年之久。其亦太甚矣。况近来良民绝少。无以充役。为守令者。每当岁抄之际。不得年满之良丁。以至乳下孩提。退年定役。而年满应除之军。不得代定之人。则未死之前。因对其役。甚者至于其身既死。而因徵其价布于族邻。其弊与逃亡者略同。况一自良役之偏苦也。良民之廑廑馀存者。无不剃发入山。投属贱役。虽数十百户之村落。良民之居者。未满数户。故良民之所生。则生发未燥。名字未定。而密搜根括。必充丁役。一家之中。或有五六军役。至于三四者滔滔也。噫。孑遗良民。亦独何辜。而罹此必不可堪之苦乎。仆以为凡此冤苦之役。率可全减。以慰穷民之心也。客曰。吾子之为穷民计。可谓至矣。今若将此等。并与逃亡者而减除。则上番及各处防戍军额之减必多。而诸色军兵收布之数。亦必大蹙。柰何。主人曰。夫穷则变变则通。天之道也。弊至此极。犹不知变。胶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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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规。坐待其尽。天下宁有是理哉。仆则以为凡上番之军。赴防之士。率皆减数。无不可也。若终以军额之减数为不可。则此亦有权宜变通之道。彼逃故老弱。既不能调送当身。不得不收其价布。则用他无名不紧之费。偿此价布之数。有何不可乎。如各道巡营。例有牙兵之号。其数甚多。皆收布纳营。不管于经费。缘海渔盐之税。既革其私占而入于公家。则其数亦必十倍于前矣。若以此等。当逃故老弱之收布。则必将有馀而无不足之患矣。国家果欲诚心救民。则此外变通之道。亦必多方矣。此在朝廷区处之如何耳。客曰。然则逃故老弱之价布。终当自公偿之耶。主人曰。否。此特数年间事耳。若待数年之后。阙额渐充。军政就绪。收布之数既减。浚剥之政不行。则若此权宜之制。何必更论乎。客曰。信如子言。阙额可充。收布可减。则斯可即行矣。何必待数年之久乎。主人曰。然。此亦未易言也。尽充阙额。以宽军役。此固今日之急务。而第念国家自累世以来。军政之乖乱如彼。使生民缄怨次骨。不啻雠敌者久矣。今若不先之以大恩。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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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大信。而惟汲汲焉阙额之是充。则其不至于叛散也几希矣。故区区愚计。必须先除逃亡物故老除者之役。而年岁幼稚者。限其年满。切勿收布。一家三役以上者。亦量宜减捧。略如信陵君之军令。使我赤子晓然知朝廷抚恤之至诚。行之数年。上下相孚。纪纲稍振。然后阙额之数。方可充定也。客曰。目今良民绝少。数年之后。虽欲尽充阙额。若非天降而地产。将何以充数也。主人曰。我国之法。良女贱夫之所产。皆从贱役。故良民尽化为贱隶。而良民之避役者。半入缁髡之渊薮。凡良民之日耗者。皆以此也。先生尝以为良女所生。宜从良役。而缁徒之游手者。当返南亩云。朝廷若讲行良女所生从母之法。而缁徒之游手者。亦略有羁束。严良民入山之禁。使与者受者。均蒙重罪。则彼缁髡之徒。初非耽禅崇佛。而只逃身役者。目见军役之顿减。则彼亦何所惮畏而不归南亩哉。两法既行。良民渐多。然后严守令岁抄之法。使之随得随定。则十年之内。军额必复旧矣。何谓镇将浚剥之弊。先生亦尝极言其弊。而继以救弊之策。今可诵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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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也。先生尝言我国法制。多所欠阙。只设兵使水使佥使万户权管等官。而无廪养之具。使之取办于士卒。边将侵渔之弊。滥觞于此矣。法制渐弛。贪暴转盛。加以铨选不公。债帅接武。彼辈徒知剥害军卒。以发其身而已。他又何虑哉。士卒苦于留防。愿纳绵布。以免戍役者。必悦而从之。其留镇者。则必督以难堪之役。责以难办之需。使煎熬于膏火之中。人非木石。孰不爱身。见免戍之人偃卧其家。莫不歆羡。亦效其为。戍役虽免。绵布难备。故数度留防。家已悬罄。不能支保。逋亡相继。族邻之祸。蔓延远迩。将至于民无孑遗。而彼所谓债帅者。方且志满气得。稛载还家。骄其妻妾。而贫者以富。行赂权门。又图升授。而贱者以贵。今之议者。不思矫革此弊。而徒以军额未充为忧。若此弊不革。则假使军额悉充。不过添边将所得绵布而已。于防备何与哉。且水陆之军。不必留防于所居之地。或赴于数日之程。或赴于千里之地。一行之费。必至破家。民安得不穷且逃也。此先生陈弊之言也。此弊。在先生之时。犹且至此。今去先生之世。已近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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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滋蔓浸渐之害。又曷可胜言哉。尝闻镇堡之军。受镇将之令。免役而家居者之说。则盖其日用馔具暨他锁细物件徵责之数。罔有纪极。不但徵布而已。噫。忍将无告之赤子。付之狼虎之口而莫之捡。此岂王政之所可忍者乎。客曰。先生救弊之策。可得闻欤。主人曰。先生以为兵水营及镇堡所在之处。必以其邑簿外之谷。量宜优给。边将之粮。其邑之谷不足。则收傍邑之谷。必使边将。有以自奉所需无阙。而严明法制。尺布斗米。使不得敛于军卒。若如前敛债放。卒而发觉。则治以赃律。若其留防。则必领其邑之卒。其邑之卒不足。然后乃定于旁近之邑。而留防所在处。则诸色良役。一切废之。只存留防之役。使无远赴之劳而分番迭休。其在镇之时。亦无一毫费力伤财之事。其应镇将之使令也。不过搬柴运水而已。他无所与。使得专意于弓马云者。此先生救弊之大略也。客曰。所谓簿外之谷者。何欤。主人曰。各邑原谷之耗。皆为其邑之私用。而不管于经费。凡此之类。皆簿外之谷也。用以为边将之资廪。何所不可哉。况今统营米谷。
市南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282H 页
分置于三南列邑者。无虑累万石。而岁收其耗于列邑。并徵耗谷之耗。锱铢罔遗。而尽归于辇载之费。此亦未可以资边将乎。客曰。如佥万镇堡。或可用此资俸矣。至如兵水营。则其费用甚广。吾恐不能以此供亿也。主人曰。兵水营费用之广。盖出于近来之弊习。固宜一槩裁减。俾无横滥可也。如不获已。则或以兵水使。兼领大邑之守。如近日两界之例。极择文士之有风力者。为其通判。以治其民。而惮压其贪纵。节抑其费用。则此亦革弊之一道。在当事者。择而行之可也。客曰。簿外之谷。虽资边将之廪俸。而其日用所需之物不裕。则必有如前侵剥之弊矣。主人曰。此亦有说焉。今夫沿海之民以渔盐为业者。称以巡营之募军。在在结屯。动不下数十百户。而巡营例定别将。使收其税。所谓别将者。率皆奸细牟利之徒。夤缘请嘱。图得其任。侵渔之利。尽入囊橐。而营纳之物。百不居一。今若尽汰别将之属。使附近边将。领其募军。以资其赢。而或虑其奸滥。则亦令道臣节定其数。俾不得横侵。而严明法禁。论以赃律。则此亦优厚边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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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也。客曰。军政之弊。止此而已乎。主人曰。收闲丁之布。以宽军役。此亦终不可不行者也。客曰。可得闻其说耶。主人曰。此即军籍之举。同实而异名者也。 祖宗朝。士大夫子支暨于庶孽凡为男丁者。无贵无贱。莫不各有属卫。民志以定。民役以均。自数世以来。国纲解弛。人思自便。士夫胄裔。不复隶名诸卫。非徒士夫为然也。虽穷乡寒族支庶旁生者。一有隶卫之称。则莫不以为大耻。间或被诉于闲丁而直定军役。则以为役贱非所当定。而冤呼彻天。怨毒入骨。夫我国。壤地褊狭。人民鲜少。虽举国之民力。以养军士。犹患其未足也。况就其鲜少之中。区分类别。游惰者十居八九。而使孑遗良民。独当军役。孔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目今丁役之不均如此。其何以和众而服民乎。今之为一切之论者。以为军籍可速釐整。使国内衣冠之裔。皆有隶属。以复 祖宗之旧典。此言诚然。亦有大段商量者。盖士民之偷安狃逸不入羁束者。垂及百年。谬习已痼。今若一朝而正之。则其惊骇愁怨。必有一场骚屑。如前日号牌之举。实效未著。浮议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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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此又不可不虑者也。夫事有实同而名殊者。凡衣冠之士所以厌畏军籍者。以其有定军之名也。今若自 上亲下明旨。痛加晓谕以均是王民不可独享安逸之理。孑遗残氓不可偏被侵苦之状。使衣冠子弟暨支庶旁生之应属诸卫者年六十以下。有室以上。通融收布。罔有遗漏。要令轻歇。使之可堪。而深诏执事。明示条约。永不使隶属诸卫编束队伍。则彼游惰之士民。挟隶卫之深惧。感丹青之大信。方将趋令之不暇。又何怨讟之足患哉。盖衣冠之类。游惰既久。编入军伍。实无所用。而以之收布。则其数几当今日步兵之布。此所谓无定军之名而有定军之实者也。其在公私。岂不两便乎。收布之数既定。然后量度步兵收布之数。而比较其多少。或以之半减。或以之全减。步兵之布既减。然后使与上番及赴防之军。通融其役。无令轻重。则军役之苦。比旧减半。此岂非均丁役之大方哉。客曰。此诚良策。可以即行乎。主人曰。不然。凡新令之下。非有深结之恩。明著之信。在于令前。则彼亿兆之民。难以户谕。而怨诅朋兴。莫或堤防。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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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败事者。今若不痛革今日军政之弊。以大慰生民之心。使中外咸知国家之新令。不在于添丁而在于平均军役。则此法决不可妄施也。夫恩信之孚。不可以时月责效也。必须观我所生。等待数年。知其人情信服。不至怨怒。然后方可相势而布令。此又不可不知也。客曰。步兵收布。倘可变通。则彼炮保诸员等各色收布之役。亦将何以处之。主人曰。凡在收布之役者。可皆与步兵之布一体变通。而不可使偏受其苦也。客曰。彼缁髡之徒避役入山者。不啻万计。此则无处置之道耶。主人曰。此亦未易遽论也。彼虽逃役之异类。而均是天民。不可骤失其心。以阶乱厉。今且申严良民入山之禁。而待其士夫子支收布之后。亦复申明国典纳布受牒之规。或明谕诸寺以均军役养战士之意。差等寺刹之大小。从略收布而行之有渐。不致惊扰。则此亦禁异教均丁役之一道也。客曰。吾子均军役之意。非不曲尽。但国家军政。大变于壬丁之后。缓急调用。专靠束伍。束伍之军。不必良民之有保率者。公私之贱。贫薄无资者。率皆充定。其偏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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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抑之状。有不可胜言。子亦有策以宽其役乎。主人曰。束伍之法。诚是权宜之制。而今既不可卒变。则其所以处之者。亦有其道。夫束伍之充定。既不分别贱类。贱类之中。编入束伍者。必不能三分之一。均是贱类。而或入编伍。终身劳苦。或免军役。在家宴息。丁役之不均。亦莫甚于此者。今若使束伍之军。各自望定其保。或二或三而必择其稍有生产可以裨补资装者。团结主保。一如正军之例。主户有故。以次升定。则良贱之役。可以一均。而抄军之际。亦无纷扰之患矣。客曰。子之论军民弊政。可谓详尽矣。今日之弊。更无外此而可言者欤。主人曰。否。今日国势。恰如万间大厦年久朽败。雨漏风卷。触处崩颓。全无着手之地。若不急就其倾欹之处。略加枝撑。则颠覆之患。匪朝伊夕。今仆之所论者。亦略举其弊特甚不可不变通者而言之耳。必欲毛举今日之弊端。则吾恐日力之不足也。先生所谓由今之道。无变今之政。则虽尧舜在上。夔皋在下。亦将无益于治乱。度今民力。如垂死之人。气息奄奄。脱有外警起于南北。则将必如疾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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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落叶。百姓已矣。 宗社何望。言念及此。不觉痛哭者。方之今日。犹是缓声也。客曰。今日国家不能量入为出而浮费不节。士民惟知崇尚奢侈而风俗日败。此皆今日之痼弊。而吾子之不言。独奈何。主人曰。此两弊者。亦足以亡国。而仆所以未及论之者。诚以量入为出。以革浮费。固在乎有司之臣留心经用。详细揣摩。就议大臣。上达 天听。以明其如是而必可支。如是而必不可支。则以我 圣上之聪明。岂无听用之理乎。况禁绝奢侈之弊。不可他求。惟在 圣上躬行俭约。以身先人。 圣上所行。巨室慕之。巨室所慕。一国慕之。其观感变化之效。自有次第。非如政法之弊可以更张而即行也。此仆所以不敢并论于改革弊法之中也。客曰。古之谋国者。莫不以富国强兵为急。而今之当务。亦莫先于此者。今子所言。专欲革去弊端。而忽略于兴利足国之术。惟知变通军政。而不及于训养组练之方。宜若与古人相戾然。主人叹曰。自古专事富强而为法者。虽或暂致富强。而未有不旋见覆败者。王者之道则不然。损上益下。务足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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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国未尝不富焉。布其仁恩。固结众心。而国未尝不强焉。舍此而别求富强之道。则非愚之所敢知也。如盐铁贩贸之法。固有足以收利权饶国计者。然当此始初清明之际。若有以此说闻于上。使兴利之臣日进。尚德之风日衰。则大非国家之福也。仆不佞故不敢妄论也。若其训养组练之方。则亦非书生所学也。苟军政变通。军情悦服。然后选任良将。使之训习。则士卒精练。戎备自修矣。顾何必抵掌于今日乎。客曰。教民正俗。亦儒者之所重也。今子所言。不及乎此。抑何故耶。主人曰。昔冉求。圣门之高弟也。犹曰如其礼乐。以俟君子。小子固陋。何足以妄论。虽然。富然后教。圣人之明训也。饥寒切身。救死不赡。则虽慈父不能以教其子。今日民生如在水火。遑遑汲汲。不暇廉耻。当此之时。方且道先王之教训。以交聒于其耳。则其怨苦而不从也。殆甚于陈人之诵王教矣。岂不迂哉。此仆所以不敢妄论。而亦不欲遽论也。姑待民生少苏。国体粗完。然后当别时更议耳。客喜曰。问一得三。闻古闻今。又闻君子经世之志也。遂退而识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