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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忠公選集
公元1871年
同治十年
采購閩米濟賑摺(十一月二十日)
奏為懇恩飭由閩省采購米石解津接濟春賑,恭摺仰祈聖鑒事。
竊查本年直屬被水成災,疊蒙恩准截留江、浙漕米八萬石、奉天粟米二萬石,又由江、浙采買賑米四萬石。又奉旨添給順屬賑米二萬石,暨臣派員赴奉天、東豫采購雜糧,俾資散放。復奉十月初三日寄諭,來春青黃不接之時,民力未免拮据,如有應行接濟之處,查明據實覆奏,候旨施恩等因。欽此。跪聆之下,仰見聖主勤求民瘼、胞與為懷,莫名欽感。
伏查各屬被災極、次貧戶口,業飭妥細勘明,酌照米七、銀三章程,改賑為撫,飭由各該州縣並遴委妥員會督紳董,核實放給,約計本年冬賑已足敷用。民間得此賑項,實惠均霑,輿情極為綏帖。惟夏秋水勢漫溢,入冬後高地雖漸涸退,天津河間低窪之處,積水尚二、三尺,現已結冰,未能盡涸。二麥已補種不及,來春青黃不接,窮民生計維艱,誠如聖諭,必應預籌接濟。其順天府屬應辦春賑,業經函商府尹臣飭由該管道廳
公元1868年
確查成災較重處所,妥議辦法,統由臣籌款均勻撥濟,核計前項截留采辦米石所餘無多,所收捐項亦慮不敷分散,部庫支絀異常,又未能續請添撥帑項,再四焦思,查同治七年間臣與陝甘督臣左宗棠督兵勦捻,曾由前閩浙督臣英桂等采購閩米十萬石解津分濟軍食。近年亦屢由福建辦米運京有案。該省內地暨臺灣等處,向為產米之區,本年收成豐稔,價值較平,疊准兼署閩浙督臣文煜、福建撫臣王凱泰來函,以詢悉直屬災區較廣,民食維艱,深為系念。文煜曾任直隸,關心舊治,必能協力代籌,相應請旨飭下該督撫臣迅速采購閩米四萬石,或由閩廠官置輪船,或酌量添雇商船,分批趕運,務於來春開河時解赴天津兌收,俾資接濟。似米數無多,該省籌款不甚為難,而畿疆民食可有裨助。各州縣來春分別調劑之處,續行具奏外,所有請旨采辦閩省米石接濟春賑緣由,理合恭摺由驛具陳,伏乞皇太后、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公元1872年
同治十一年
復王補帆中丞(正月二十一日)
采購賑米四萬石,承商飭胡雪巖在滬定買三萬,臺灣再辦一萬,開春購齊,派丁守嘉瑋押運。萬年清、伏波、安瀾三船各一百五十匹馬力,計每批可裝一萬數千石。若二月上旬放洋,中旬可至。輪船喫水過深,恐不能入大沽口,已令天津丁道多備剝船,派員在大沽、紫竹林兩處分投接收。所雇商船,如係外洋輪船,夾板較為迅速。但須隨到隨交,過期要加給住日船價。如沿海民船,又慮春初阻風遲滯,蓋籌定臻妥速,盼系曷任。津郡集饑民數萬,迫待春賑,各屬亦望及時散放。閩米到後,自可於舟次受兌,無須囤倉,祗求米船早到,斷不任其守候進口。在海運既到之後,誠不免擠碰延擱之虞矣。
調甫月杪交卸藩篆,計展覲履新,眴交初夏。和翁由北而南,自須七、八月閒也。
公元1871年
粵東應元書院章程,法良意美,造就必多。辛未發軔,已得狀頭及詞林五人,足徵教澤之遠。官自官,而家自家,名論不刊。月俸七百金,措置裕如,能自理財,方能理國家之財。亮節清風,尤欽佩無地。三年例請,如力有不足,竟不必請。吳仲翁為言入蜀兩年,閩累未清,此固中外所共諒耳。官造輪船清冊閱悉。津關養船經費尚未籌定,
容弟三月到津後,與陳道詳酌,再行預陳。前雪帆閣部有停造輪船之奏,未知執事如何籌復?總署緘商官輪招商雇買,以資周轉,想已並達尊處。若不停造,或備運漕,或交商賃,亦是流通之法。唯聞華商以官輪船裝運無多,駕駛不善,未敢傾重貲以受牽制。現飭津、滬各關道集議,尚難遽定妥策。滬局係雇用洋匠,由我主政,行止尚易操權。左帥初定閩局,合同似有欲罷不能之勢,或儘議定製造若干隻,工竣即行截止。閩船創自左公,滬船創議曾相,鄙人早知不足御侮,徒添糜費。今已成事,而欲善其後,不亦難乎!畿疆年內外得雪數次,民氣尚屬恬和。惟窪地未涸,春麥未能補種,展轉溝壑,不知凡幾;抱疚無涯。
公元1873年
同治十二年
述副島商論外交(四月初七日)
日本公使副島種臣抵津商辦換約,疊經咨呈冰案,該使亟欲赴京,因訂於四月初四日互換上年所議條規章程,事畢專摺具陳,另文鈔咨,諒邀俯鑒。
去夏柳原等來津,議改五條,當經鴻章批飭津海關道等轉致,俟換約時核辦,彼此照會附刊約後。此次副島謂甫經亙換,不必多此枝節。上年柳原之行,本非渠意所樂為,將來該國巖倉大臣由西洋回時,欲令各國駐日本之洋人悉遵日本法令約束,如果辦成,再請中國通融商辦,想可蒙准,此時應無庸議等語,殊為爽直了當。該使換約之次日,復來敝署暢談半晌。其關繫交涉要件,約有數端。
一、謂西洋各國此國商民至彼國,悉遵該國規矩禁令;遇有爭訟案件,即由地方官持平審辦,領事等官不得擅專,中國、日本與西國換約之初,多因勉強成交,又不深習歐洲習俗,致受誆騙,約已換定,無可如何,每見領事官作威作福,心實不甘。該國派巖倉赴西更議,現在義大里等尚可允行,惟英、法諸國多方諉延,能否議改尚不可知。鴻章極力慫恿:如可改定,屬其隨時照錄新約知會,皆當逐漸設法更定,庶可各保無事。
一、謂秘魯派使至日本,求與立約。該使告以和約須另立新樣,所有來日本之商民
,應遵日本法令,否則不與立約。秘魯必欲照西國一律,並浼英、美各使代為說項,各使尚未來說,惟美使有密函奉懇,副島堅未允行,仍俟該使回國再辦。秘魯聲稱:在日本定約後,即往中國議約。請問中國如何辦理?鴻章答以:秘魯商船專以拐販粵、閩良民為事,上年蒙貴國扣留之案,是其證據。前在京與總署王大臣議及,均未便准與議約。如貴國能執令悉遵本國禁令,則有犯可以必懲。俟有成議,務請屆時照錄約本,俾擴見聞。
一、謂該國外務卿從前辦不得法,駐京各使遇有事件,動輒令其至該寓面商,又,稍有疑難,各國公使會齊扛幫固結不解,副島接辦後,先正體制,遇有公事,必令該使至外務省面商,既係公署,不迎不送,某國交涉事件,專要該國公使來商,不准他國干預。即有公眾交涉事件,各使各辦,自可各出意見,如必要會同共議,須索看各該國君主訓條信憑,以此難之,遂不敢大眾出頭。各使動稱萬國公法,我即以公法治之。此等議論,似亦可備采擇。
一、謂該國主諭令到京後,酌派公使留駐,擬即派柳原前光為三等公使,料理租寓及交涉事件。鴻章答以:派使駐京,經費浩大,現甫開辦,事簡,似暫不必派人。該使謂:日本於西洋各國,均已派有駐京公使,中國密邇,未可惜此小費。又答以:柳原前光疊充議約隨員,人固妥當,惟職小年輕,我總署王大臣,均係頭等欽差職分,必不願
與照會平行,換約之初,貴國諸宜審慎。鄙意暫可勿派,或酌留委員在京籌租公館,隨時稟商要事,亦屬兩便。該使云:極承指教,容當遵辦。又問:該國與朝鮮已和好否?該使謂朝鮮世與本國對馬島諸侯通商,自國主臨政,諸侯撤藩,朝鮮使問遂絕。屢次派人往說,該國置之不理,書詞頗多傲慢。現仍遣使勸喻,冀得永好無嫌,實無侵陵用武之意。鴻章告以近鄰尤要和睦,朝鮮能拒西洋、國小而完,法、美皆志不在此。貴國既與西洋通商,若有事於朝鮮,人將謂挾大欺小,殊非美名。況與中國約章不合。該使深以為然。復將進呈國書稿譯錄送閱,並未提及是否面遞如何禮節。鴻章因副島熟習外洋體例,此來換約,是鴻章應辦之事。覲奉國書,則非與鴻章應議之事。設糾以禮節,而彼不能遵,即或勉應而西洋各使已先不能遵,轉露輕藐伊國之意,是以僅於換約筵宴時,泛論各國交涉公事,謂即欲請覲,則中國使臣在外國已行外國之禮,外國使臣在中國亦應行中國之禮,方為從宜從俗。該使沈吟許久,姑答曰是,而不復置辨一詞,其隱哀亦窺見矣。
昨奉三月杪直字一百三十一號密函,鈔示各件,均謹聆悉。承諭以非西洋而事事效法西洋,現在議論必與西洋各國同,當曰禮節實與西洋不同,彼此來往,究竟能否與西洋各國同?屬早籌及等因。竊維日本君臣向有拜跪之禮,聞自今年改用西洋冠服,此禮遂廢。見其國君亦不跪拜。彼既勇於舍己從人,恐未必舍彼從我。其不敢向鴻章詢及朝
覲者,或慮就事論理,致著色相。該使抵京後,操縱迎拒之機,權自在尊處。副島自謂頭等欽差,所以敬禮中國。目下西洋駐京各使,皆係二、三等名位,尚在其下,儻准隨班入覲,似無異樣禮節可議。若非適逢其會,儘可婉諭無庸面覲,照案代收。惟聞該使帶有慶賀禮物,由水路運京,以小事大,可謂恭謹。□□□□字小,亦必有道以處之。想高明定有權衡矣。
江海關沈□□□□新聞紙有日本欲為琉球申理臺灣生番劫殺之說,副島□□論及。查此事閩中督撫早經奏奉批旨,著督飭該鎮道認真查辦,外人何至藉口?其顧問美國人李仙得曾充廈門領事,偕副島來見數次,默無一言,合並奉聞。各國換約後向無適館授餐之例,副島人地生疏,欲求照應,而未便啟口,鴻章允為派弁護送,並屬孫道士達暗為照料,以答其前次優待江蘇委員商辦拐案之厚誼,彼意頗深感戢。
復孫竹堂觀察(四月二十二日)
東使在京,諸承指示傳宣,動必中禮,佩慰良深。副島何日拜謁總署?前據面稱,欲早回國,辦理秘魯議約之事。緣秘使在彼專候,似尚近情。熱使言日有難辦之事,或即指此。至謂西人以中國太弱,勸以乘機邀利,難保彼族非故意挑,我無詘於西人,更無嫌於東人,從何起?
臺灣生番一節,昨臺灣同知黃維護送法人德克碑進京議教堂事,面詢生番地方險峻趫捷,美人屢攻不得手。李仙得雖曾去過,無奈伊何!且琉球稟閩師,甚感收撫難夷。豈日本所應過問?
王補帆函告李仙得為廈門領事,殊不安分。今聞招令通事林鍼往充日本隨員。林鍼是否在隨員中,似不甚確。李仙得不通中國與日本語言,前在津時略與寒暄,並未過加指飭,亦傳聞之誤矣。
各使請覲,已否奏明交議?副島尚能靜候隨班否?前換約本,該國既有上諭為憑,似可勿庸深究。彼數千里來,專為此事,豈可因小節駁回耶?
德克碑為傳教一事,頗發公論。左、沈諸公令其齎書往商熱使,似與修約稍有裨助。到京時,希晤商辦理為荷。
復李雨亭制軍(五月十四日)
瓜棧連年坍塌,必須改復儀徵故道。言官條陳,自由岸商指使,初慮勒加損費,今經執事奏明,不再加派,當釋群疑。泰壩交鹽,諒亦不可久行。恤商以不輕增損費為第一要義。公必能堅持之。鳳凰山三營改調整頓,極合機宜。樊振聲、竇如田均尚勤樸無習氣。筱軒所部移紮浦口操防,策應較便。陸路分布尚密,自可無虞。水路準備本非易
事,江南留防水師各有統領,外人似難攙越。尊意欲調春帆,若令其督率諸軍,則無此權力。若別置一軍,似又無此餉項。若僅作營務處或委員,恐亦無甚實濟。諸將如何布置之處,詳晰密示,再行商辦。春帆才大心細,吏事尤精,在粵最久,屢更事變,軍務、洋務,亦有閱歷,樸納堅苦,平易近人,因瑞相氣味難合,年踰五十,慮其坎坷以終,故借機器局奏調來津,非本意也。惟直省濟濟多士,部章近更嚴束,思有以振拔之而未得一當。渠係同鄉至戚,官情尚淡,暫相依附,似不欲再客諸侯。既蒙見推,如度其尚可有為,弟亦奚所吝惜也。鄭玉軒來津,津關陳道方稟留幫辦,藉作替人。稔知卓儒不足獨任,姑令回局,並屬其預覓替手。滬局關係甚重,玉軒早遲必為關道,深恐倉猝無措。勉林前事,大為當路所忌。前在京雖向寶佩翁詳陳巔末,繼復頂奏,未聞部議如何。儻再駁回,即令回寧差遣。蔣湘泉之請,本出意外,業經另委在先,自勿庸議。日使到京後,力求覲遞國書,將與西洋各使聯合一氣。總署已與議定節略,日內須再請旨。無禮之禮,似須稍示包容。上海謠言固不足信。
臺灣生番一案,尤覺離奇。日人力小謀大,可為切近之患。中土不亟謀富強,俶擾正無已時耳。
復李雨亭制軍(六月初一日)
各使朝覲一事,昨方照鈔總署議定儀節單寄覽,旋聞英使以不帶刀劍、不親遞國書為非。日本使臣自居頭等欽差,欲請同日先班進見,又不應將國書置於黃案。呶呶置辨。副島口出怨言,謂即告辭回國,並牽及朝鮮興戎、臺灣生番等事。文百翁雖與力持,而尚無成說,勢須改期,俟有確信,再附聞。
前有臺諫,紛紛陳奏,強令行中國之禮,奉旨交議,揣度時勢,不敢不直抒臆見,聖度幸可包容,異族猶懷觖望。日用西法,為歐洲所共推,乃肆行無狀,若此茲事,諒無中輟。邊患何日能休耶?劉玉龍營初創,本係五哨,嗣因勦捻調出一哨,併歸別將,餉項稍缺,遂未議添。尊意如須足成一營,祗須添還一哨。隊為防軍根本,兩江形勢尤宜。文正師南下時,曾屬加意訓練,嗣聞祗看操一次,劉將每請增募,弟故未許。西洋兵法,以為主,鎗為輔,煞有至理。而中事理極精而賾,非素習者不測涯涘,亦遂不適於用。公儻有意於此,姑令照舊募足可乎?滬上機器局,誠如尊論,事太多則難精。卓儒尤有貪多嚼不爛之病。鐵甲船需量最鉅,不知何時能成?即成,能否比照西洋之小者、粗者?大則熟鐵來福尚未多造,遑論鋼!前以輪船用自造銅太壞,飭令多購布國克虜卜後門鋼,以應急需,非得已也。然雖購,而其合用之子藥尚不能仿製。昨已切屬玉軒等趕圖之。水雷係江河防險秘器,其必需之磺強水、電線亦不能造,即此三事,度局之力,一時斷不易成、不易精也。該局現可用者,兵鎗、林明敦後
門鎗、小銅三事,制中土則有餘,御外侮則不足,兼致力於鐵甲船、熟鐵、水雷,窮年積歲,取精用宏,庶有豸乎!劉佐禹糊塗無用,遷就至今,尊示留其薪水,不必進局,敬已照辦。段道才堪遠略,微涉粗豪,乞就近提撕指示。該局舊存造火藥機器,聞貴意可籌費酌為添置造藥,以備江防之用,敝處現有專造洋藥一局,可不需此。乞與段道商之。水師人才無踰厚庵,文正師欲招致而不可。朝廷亦難遽畀事權,且無以處雪琴耳。衛靜瀾聞可於中途接道篆亦佳。江南北望雨甚切,近沛甘霖否?念甚。此間麥秋尚好。舍幼弟久病不愈,殊為焦憂。
公元1874年
同治十三年
上海探信(三月十二日附)
公元1873年
(所有東洋興兵打臺灣生番地方之事,連日議論紛紛,頃由長崎信來,知日本派柄川宮(柄川名,宮即親王也)總督其事,李仙德參議。李即去年隨副島來過,本美國人,曾任福建領事,會說臺灣話。外國新報一萬五千人,竟究兵數不知實在。花旗公司船名牛也克,裝三千人云。為日本雇裝兵丁前往,共去五箇船。兩隻兵船由日本而去,一隻兵船日本派駐煙臺,調去兩隻商船西人之船雇去。但四、五千之數有多無少。西人與中國有約,不應為日本所雇,載兵來境,有悖公法。日本打生番,實則輕舉妄動。但實情是因舊藩部屬武士新近內亂不愜國家請征高麗不允,恐再作亂,姑使之往打生番,不計勝敗,是驅若輩以從事而已;乃國家調停安插苦衷,可謂荒謬絕倫矣。)
公元1874年
論日本派兵赴臺灣(三月十三日)
日本派兵赴臺灣查辦生番,據各國公使及赫總稅司所述,與江海關沈道鈔送長崎電報不符等因。查日本既稱派員經臺灣查問,難保不帶兵前往,美人李讓禮即李仙得上年偕副島種臣來華即欲慫恿構兵,李讓禮現充東洋大官,赫總稅司謂為日本主謀,與此間所聞無異。惟各國興兵之舉,必先有文函知會因何起,或不准理訴,而後興師。日本
甫經換約請覲,和好如常,臺灣生番一節,並未先行商辦,豈得遽爾稱兵?即冒然興兵,豈可無一語知照?日本內亂甫平,其力似尚不足以圖遠,即欲用武,莫先高麗。江藤新平請伐高麗,尚因不許而作亂,豈竟舍積仇弱小之高麗,而先謀強梁梗化之生番?即欲藉生番以圖臺灣,若中國以全力爭之,未必遂操全勝,徒自悖義失和。近年東洋新聞百變,詐偽多端。巴夏禮與該國情好最密,代為虛張聲勢,亦在意中。威使續稱:日本並未出有向中國稱兵戰書明文,且有欽差大臣前來中國之議,以此推之,似無發文稱兵之心,數語似尚平實。
昨據滬員陳福勳稟稱:柳原前光有日內啟行來滬之信,應俟該使到後,相機駁辨,並續有探報再行奉聞。敝處距閩過遠,不知該省有無防備?此事無論虛實,擬請鈞處密飭先事籌維,勿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備之。各國垂涎臺灣已久,日本兵政寖強,尤瀕海切近之患,早遲正恐不免耳!再、滬局遞到陳主事上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上貴衙門函件,謹以附呈;並致天津丁道信稱查辦古巴華工有與赫總稅司意見不合之處,照鈔奉覽,祈留意為幸。
論日本圖攻臺灣(三月二十五日)
連日接晤英繙譯梅輝立、德繙譯阿恩德、美副領事畢德格,僉以各國所接東洋電報
,實有日本圖攻臺灣生番之信。並稱美國人李讓禮帶領陸軍,又雇美國水師官某帶領兵船。與敝處現接上海探信,大略相同。此事如果屬實,不獨日本悖義失好,即美國人幫助帶兵,雇與商船裝載弁兵軍裝,均屬違背萬國公法,且與美約第一款相助調處之意不符。尊處晤美使時,似可就各處探報及各國文函,先與辨論。若美國遵照公法撤回李讓禮等,嚴禁商船不准應雇裝載弁兵,計日本兵船無多,其謀當漸寢息,此為第一要義。日本使臣柳原前光有望間到滬之說,現無確信。該國既無文函知會,僅將電信鈔送上海道云:派員往臺灣查問。隱約其詞,意甚叵測。難保不乘我不備,闖然直入。閩省自製兵輪船及水師船隻不少,似應先派往臺灣各港口盤查瞭望。如遇日本兵船入境,問其因為何事而來?如船中載有陸兵多名,應即攔阻,勿令進口上岸。俟將公事議明,再聽進止。
前福建水師提督李成謀寄送臺灣全圖,查琅嶠係南路生番後山海口,大可泊船。該處擬造墩並未及造,又未設有文武汛署,如該船進口,一無防備,殊為可慮。聞臺地海防陸汛,無甚足恃,似宜另調得力陸軍數千,即用輪船載往鳳山琅嶠附近一帶,擇要屯紮,為先發制人之計。設日本兵擅自登岸,一面理諭情遣,一面整隊以待,庶隱然勁敵無隙可乘,此為第二要義。尊示已飛布福州將軍、南洋大臣、閩浙總督預籌妥辦。竊思南洋大臣向難遙制閩事,惟船政大臣管轄新造兵輪船,又係閩人,情形熟悉,似應由
鈞處知照沈幼丹中丞,會商將軍、督撫密速籌辦。日本既有此議,早遲必將舉行,若不慎謀於始,坐待興師,將來無論彼此勝敗,恐兵連禍結,竟無已時;於沿海大局關係非淺。管見所及,未知當否。縷密陳,用備采擇。承致陳主事函,業交滬局轉寄矣。
致沈幼丹船政(三月三十日)
二月初間,杏蓀觀察寄到上元手示,籌畫精詳,時方入都展覲隨扈,將函摺轉交經笙同年察閱,並代呈邸帥。僉以出洋學習造船、駛船一節,應由執事主持覈辨,決不稍有牽掣。至養船及出洋經費不敷,尚冀鄙議裁撤師船,以養輪船,旦夕可行,陸續勻撥。經笙謂或由總署奏辦,或由外間疏催,若海防無事,似可從容籌度,亦慮江、廣各當事未能實力遵辦也。
今日本忽有興兵臺灣之說,大纛既須先其所急,整輪遄行,各省更易藉詞延諉,欲指抽撤水師,分養輪船,竟無歲月可竣。日意格昨來津謁晤,感激恩知,亟圖報效。因船差已竣,擬在上海候信。弟知閣下必有澎、臺之役,屬令赴閩,靜候指揮,無須引避。日意格曾充法國兵官,於師船戰法、外交機宜,均所深悉。儻已回廠,或可有裨高深。商船、兵船間造,以資商局領用,無庸租價保險,悉如尊指。惟聞機器費煤。海鏡昨運漕來津,不得進大沽口,俟唐景星、盛杏蓀夏間到津,議定大略,再行會奏。津局
習鎗工匠子弟,若能赴布廠遊學,自易精進。苦於無人帶往,無款接濟。電報費巨駭俗,亦愧有志未逮。
復李雨亭制軍(四月初二日)
來示以輪船運鹽,有礙江船生理,極佩藎籌。弟初因入覲隨扈,昕夕馳驅,煩難萬狀。嗣回津後,秘魯葛使由京來津,會議前事,往復辨論。適又有日本興兵臺灣之謠,中外諮商函札,自行起草,筆舌紛乘,日不暇給。是以久未泐復。
茲日本風波略定,奉派幼丹同年帶兵船往臺灣巡防布置,駕馭撫綏,勿論外人果否覬覦,有此先著,免致搖惑無主,即東洋聞之,亦稍稍氣沮。秘魯已允派員往查,華工如有受苦者,由秘國設法貲遣回華。梅輝立在此議定專條,即先回京,現與葛使商定通商條款,一時尚難就緒。承詢各節,奉復如左。
一、挑吳淞口沙灘,人力難施,巨款難籌,尊論委婉詳盡,似可設詞宕緩。
一、幼童出洋,前定經費,果係不敷,已去九十人,將來學成,似亦敷用。俟今夏一批啟行後,應飭道局通盤籌畫,議請截止。陳麗秋本有思歸,替人難得。若議定五年一換,須預籌可替者二、三人,庶可屆期往換。鄙意中竟無結實可靠者,尊意有其人否?否則,恐未便先行定章,致有窒礙。
一、五號兵船尚未來津,募勇四百,費已不少,六號不日可成,所費更巨,容俟竹儒來時籌酌。
一、津郡練錢二十萬,發招商局生息,咨明戶部有案。地方公款,如係報部核銷者,發局生息,自應咨部知照。如間款,祗須本省立案。弟前曾函商振軒,酌提公款發局,似於官、商兩裨,尊意儻可允行,以後就近整理維持,該局必更起色。有船本及漕運可恃,但得人經理,必不至虧折官項也。
一、江、浙漕米雖徑運通,必需官剝;船承運剝,船戶向多無賴,計一千八百隻,水手萬餘,若無局經管,必至散而無紀。昨已由倉場會奏,津郡應設總局。據津道詳稱,以九十日為率,員役各項開銷萬金,必不可少。茂文但知省費,不問誤事與否,實非情理。幸勿偏聽。
一、樂平擬用西法開煤,承函商,峴莊既不謂然,應暫緩論。
一、東境黃河稚璜,原請堵口築堤,極是正辦。質夫乃大翻前案,請令江省籌防下游,殊甚噴飯。大疏指陳剴切,未知王老戶等決口果否?興工挑舊黃河,堵順清河,未必有益。劉老澗六唐河為漫水入海之道,有可擇要疏濬否?然東境不堵,為害甚長,似須再三力爭。
一、徐州防營少遲,似宜酌裁若干。劉子務過津,商令回陝後將該軍陸續裁汰。據
稱,未可徑撤。但空額告假者勿補,年底或可去三、四成。汴生幫餉,勢難允行,祗有逐漸抽撤耳。
再,前閱申報,上海法界擊斃華人六名,適法領事過晤,諭令須查兇手議抵,並函致總署,與熱使辨論。沈道來稟,似將含混辦結,當復書鈔函,令其轉致尊處,彼肯抵償,再議賠補燒燬洋房,否則,應與力持,庶以後中外交涉命案,方易商辦。
論布置臺灣(四月初二日)
公函鈔給日本照會一件,藎籌偉略,遠伐敵謀,傾佩莫名。同日欽奉密諭,派沈幼丹中丞帶領輪船兵弁,以巡閱為名,預籌布置,並議及生番,如可開禁,即設法撫綏駕馭,俾為我用,藉衛地方,以免外國侵越。大哉皇言,實操長治久安之勝算,不作敷衍苟且之近圖。幼丹忠清弼亮,鄉望允孚。當能相機擘畫,上副委任。
竊聞臺灣民俗強悍可用,其彰化、艋舺、噶瑪蘭等處,皆雍、乾以後逐漸開闢,自噶瑪蘭屬蘇澳以南至於卑南,曠土數百里,平衍膏腴,多係生番地界。山產煤磺、石腦油、樟腦、藤木、金礦、玉穴,百物殷富。各國通商以來,覬覦已久。日本相距尤近,欲為洋人先導,早遲必圖侵佔。若不趁此時撫綏招徠,俾為我用,後患曷可勝言?
頃據上海委員陳福勳探稱:日本發兵尚在未定,前租美商紐約輪船,已於三月二十
一日來滬貿易等語。已據稟咨呈冰案。又據天津美副領事畢德格云:接東洋信,紐約船先雇裝兵,駐日本之美公使名平安,以違悖公法不准,是美國或無再雇船接濟之舉。日本正游移莫決,又得鈞處備文詰問,諒不遽違約失和;而臺灣海防番務,又已得人料理,內外兼籌,幸均不落後著,沿海人心稍定,即浮言亦稍息耳。滬局劉道翰清鈔寄陳主事正月十六、七、九等日來函,謹即鈔呈電閱,據稱吳稅司意存掣肘,古巴謠說甚多,未知入境後有無阻礙,殊為懸慮。
論日本圖臺灣(四月初四日)
昨奉鈔示二十九日與美使英使議論節略,仰見折衝尊俎,力破黨援,曷勝欽服!威使謂接巴夏禮信,日本兵船長期在長崎開行,忽又暫停,與上海二十一日以後探報略同。
頃據江蘇應藩司、上海沈道二十七日會稟,另文鈔呈鈞鑒。該司道等二十三日晤日本繙譯官,據稱該國近又有兵船二隻,載小隊二百四十名,另有裝物船兩隻,由長崎出洋,或駛往廈門一帶,亦未可定等語。情詞閃爍詭變,令人莫測。本日上海招商局總董唐景星於二十八日由滬至津面稱:是日接東洋電報,日本實已購定英商輪船二隻,在長崎裝兵,並託人在滬添購輪船,滬上洋電人無賴者,多搭船往長崎投效。儻非徵兵運餉
急需,何至甘出重價多買舊船?其舉動甚不安靜。橫濱新報亦有興兵往高麗之說。然往高麗應田日本西北之對馬島濟渡,不應由西南之長崎徵發;蓋長崎與臺灣東面相對也。是其日前暫停發兵及改往高麗之說,或已聞知中國不准,故抑揚其詞,聲東擊西,以懈我之備耳。計閩中得信後,當略布置,即日本兵船驀至,該臺灣鎮道亦當設法阻止,以待省憲籌畫。
茲由閩廠濟安輪船覓得臺灣全圖,據稱鈔自洋人所繪,於後山形勢較為明晰。鴻章細加查勘,實較舊藏臺圖為確,後山之北已開闢置汛不少,處處與生番連界,洵不得謂非中國所屬。謹呈電閱,以備考鏡之資。又,彰化縣土匪滋事,正月間派兵往勦,閩船到津,曾據稟及;厥後勦辦情形若何,尚未深悉。
條覆三事(四月十七日)
疊奉公函,應復事宜,條例如左:
一、日本兵船抵臺灣後山之說,已據探稟咨呈。連日滬上函報:據英國兵船廈門電信,日本已有二千人在臺灣東南登陸,擬先築造臺。並聞西人議論,日本有鐵甲船二隻,餘皆根駁,閩廠船未始不可抵敵。惟皆係華人管駕,向未見仗,操練亦恐未盡得法;現日本帶船帶兵頭目,多用美國武官,宜先解散其黨,否則中國兵船內亦可暫用英
、法人,以相抵制。赫德前云:中國恐敵不住。尊慮防備甚不易辦,自指中國師船而言。若陸軍兵將,即有戰事,未必皆不可靠也。閩廠監督法人日意格,曾充法國水師參將,前在寧波助勦得力,三月下旬來津謁晤,備述幼丹信任栽培之意,感激圖報。緣帶工匠出洋學習,尚未定議,不便回閩。鴻章見其語出至誠,正臺灣有事之時,多方激勵。謂閩廠兵船皆係汝所監造,設將來日本用武,該船抵敵不住,不但中國官民笑罵,即各國亦不好看,汝亦無甚體面。該監督云:如沈大人復用我,當竭力設法幫助。惟確知閩省洋鎗兵勇太少,日本皆用後門洋鎗,似非其敵。當令其迅速回閩請示。渠欣然允諾而去。鴻章已密致幼丹以日意格於兵船機宜交涉事理尚為明晰,現正用人,彼又感奮,似可留心駕馭。竊維閩中當時於外情既多生疏,文武員弁亦少勇幹得力之選。幼丹猝膺艱鉅,諒必煞費躊躇。惟冀拊循番族、聯絡臺民,使為我用,而御外侮,則眾志成城,彼或不敢妄動,而漸思撤退耳。柳原前光尚無到滬確信,俟其過津晤談,遵即摘要錄寄。
一、比利時公使協恢思過晤時,曾詢進京有何要事,亦知其挾國書以求覲,彼未言明,不便深論。詢其在京久駐抑暫駐?云尚未定;但眷屬尚寄上海法領事館內,少遲仍須回滬。彼本小國,為法附庸,其人亦甚和平,似非俄、英可比,不必單班准見。能否設詞延宕,允俟他國續來同覲,或令其回滬靜候知會,尚祈核酌。
一、秘魯葛使連日會商條款數次,狡執異常,其互閱上諭一節,業經欽遵,先行告知。敝處先擬二十條,渠不謂然;復改擬十六條送來,因與逐條逐句參稽辨難,現甫議訂七、八條,惟「委員查辦華工不如法條款即作罷論」一條,該使謂事理雖是如此,斷不可載明,致失該國體面;至批准互換,係公法通行之例,亦決不肯刪去。現商令其副使愛謨爾與津海關陳道及孫道士達等會議,愛副使亦甚狡辨,在我僅作條款,欲變通各國成約;在彼則執定和約,必欲與西國一律。是以急切尚難就緒。第前定查辦資遣苦工專條,彼已無復異議,與鈞處初次大旨,尚不甚背謬。現僅爭較條款事例,固未鬆勁,似亦不至決裂。鴻章不敢預存成見,祇有相機辦理,苦力量實有作不到處,定蒙鑒原。俟辦結時,再行上陳。
復沈幼丹節帥(四月十八日)
昨奉十四日寄諭,並總署來函,知已崇晉頭銜,專持節鉞,長駕遠馭,彌後患而伐敵謀,以公之風力才望,必能勝任愉快。仰慰宸廑,欣頌無量。洋人電報謂,日本兵已有二千人在臺灣東南登陸,起造土壘、臺,按兵不動,諒非虛誑。而子和前輩,既無奏報,總署兩接來函,視若淡漠。夏小陶竟有彼自尋,番界勢難禁止之語。生番亦中國百姓,初難禁止,則後將占踞偪處,如俄之黑龍江,東界日之蝦夷,駸駸馬大肆蠶食
。其若之何?日本自九年遣使來津求約,厥復歲輒一至,弟與周旋最久,其人外貌呴呴恭謹,性情狙詐深險,變幻百端,與西洋人迥異。會訂條規內第一、第三條均係鄙見創例,原防其侵越屬疆、干預政事起見。換約甫一年,乃先自亂其例。春間早有派柳原前光來華為駐京大臣之說,柳原即九、十、十一、二年疊來請成之人。年二十餘,無書不讀,狡獪異常。迄今未到,或因臺灣之舉。總署責言徘徊不決,聞其薩峒馬島兵力強橫,撤藩怨望,藉詞興兵,另圖占越,而朝臣不能制。抑有意嗾其東犯,皆未可知。彼果懷叵測之志,挾成算而來,恐非口舌之力所能禁。
前日意格面稱,閩中洋槍隊太少,不足以敵彼陸軍根駁,兵船不足以敵彼鐵甲船。又華人駕駛輪船,素未見仗,亦慮戰陣尚無把握。似係實情。與赫德所云,中國兵敵不住日本,總署函稱設防,恐不足恃,皆在意計之內。惟彼既興師登岸,其辦法亦不外諭以情理、示以兵威二語。上元日來示,謂人祗知御戎之要在水,不知至要仍在陸,最為中肯。粵東、江蘇各輪船,似均未經大敵,祗可巡查游奕,虛張聲勢,運載軍需,仍賴陸軍鎗得勁,如事不可已,應求良將勁兵以為助。日本人多用後門鎗,華兵尚不知有此物,敝處雖有之,亦尚未及多操,良以為憾。
再,臺地民氣可用,康、乾中歷經助義殺賊,今豈無人?大纛一呼萬應,略除重斂暴征,鼓舞以作其氣,彼見不得逞志,或漸思撤退耳。黎召民在臺頗有政聲,夷情亦熟
,能否檄調以為臂助?統希卓裁。附呈日本條約二部,以資辨論。秘魯使臣來津議約,自冬迄夏,始與訂立「查辦資遣華工專條」,現仍會議通商條款,早晚當可就緒。濟安船暫載舉子回閩,正當有事之際,想須留佐指揮。事定再商令北來替換。鄭漁自願在津,不畏朔方寒苦,屆時悉聽尊示。弟無成見。日意格已否留營差遣?出洋一事,自可稍緩覆奏核辦。乞將籌辦情形,隨時由海舶賜示,不具。
論臺灣(四月二十一日)
頃接據出洋委員三品銜候補同知容閎自日本寄與天津洋務委員許鈐身函,譯呈鈞覽。所探日本發兵臺灣情節,與各處新聞紙探報略同。至所稱中國應派大員赴日本理論一節,該外務省既有阻止兵船赴臺之說,而李仙得不肯,則至臺後未必盡聽該國號令。該國果欲將舊藩部兵發至遠方安置,免在日本生事,亦未必肯實意調回。即派大員前往理論,彼眾我寡,恐其無甚裨益。檢閱日本國史,前明嘗派員赴日,有時失和,拘留不遣,且恐兵端一開,或有意外之變,此時似不得不稍慎重。然俟此事平息,中國必須派大員往駐日本,庶可防患未萌。
至前據上海英船探報,日本兵往琅嶠登岸,已紮立土壘臺。臺灣道稟內亦略聲敘,似已無人阻止。且在番境阻止,殊非易事。至所稱應與駐京美使議,令李仙得等不得
幫助日本,鈞處前已提及,聞美使人頗闇弱,未必得勁。容閎請派員向華盛頓理論,津副領事畢德格亦有此議。可否由貴衙門公致美國國會大臣一函,配以洋文,寄交該委員容丞齎赴華盛頓,面為理論。計由津滬附輪船遞至紐約,早遲難必,迨往說明已須三、四月以後,無論有無濟事,但使駐京各使知我有理,可逕達彼國都,或稍斂戢。是否有當,伏候卓裁。
又上海委員陳福勳稟稱:柳原前光在滬尚有耽擱,聞已託駐京美使代覓房屋,柳原齎有國書,尚欲面遞。夫謀我疆土、敗我盟約,而仍靦然駐京請覲,良可浩歎!
復沈幼丹節帥(五月初一日)
頃由招商局寄來四月十九日手示,並咨鈔疏稿,敬審。籌略深遠,成竹在胸,大都言人所不敢言,發人所未及發,欽服莫名。前和帥緘商,以購置鐵船、水雷及諸御敵之具,約須千萬,請總署會商敝處奏辦。鄙意未敢遽行者,朝貴一聞撥款,則縮項結舌,而莫之敢應。即有一應,農部、疆吏空文支吾,於事何濟!是以曾文正勦粵賊、鴻章勦捻匪;興師十萬,皆自籌餉。但求朝廷不掣肘為幸。何曾預請巨款耶?今事未可知。相忍為國,更無應者。私計祗有借洋債一說,幸卓見之適符。左公借款,向係若何利息?聞英國自借,不過三釐,印度五釐,日本借英商有七、八釐者。中國恐不相上下也。黎
召民若久任臺灣,番賊當早能擒治,琅嶠當略有布置。英香巖擠之,惟恐不力,事棘復用,能收補牢之效否?鐵甲、水雷皆水路御敵之具,現已無甚裨益。惟訓練陸隊後門鎗(如美國林明敦、法國馬梯乙之類)、小炸(布國克鹿卜之扒山過嶺小,騾馬可馱;美國之格林十門,兩人可扛,八面能使,皆妙品)最為得力,須八、九月購到。又須操習一、兩月,乃可臨敵。恐仍緩不及事耳。
聞偉如方伯過滬,與柳原前光約法三章,欲盡戮卑南牡丹社之兇首,似非剋期能辦,無論廷旨拊循番族,俾為我用,顯與相背,且番既仇日,復令仇我,何異助日為虐,轉恐激成鋌險。若姑允使撤兵,事後不能如約,責言日至,兵開。據容閎東洋探信,謂其外務省曾有阻止兵船赴臺之說,而李讓禮不肯,先已開行,或者意在騎牆,可藉此為緩兵之計。大旆到臺後,定可偵得實情。乞飭幕府隨時鈔示一、二,以釋懸系。萬年清、濟安、永保三船,先後回閩,滬局操江船昨亦駛歸修整,津門現僅鎮海一船。臺防奏報,由輪舶徑遞天津,洵為便速,可在此坐候批旨駛回(津京往返約四日)。至此外寄諭及總署要函,有船則徑遞臺。否則,專弁搭洋船至滬,交吳桐雲及招商局遞閩廠轉遞,或不甚遲。並乞核酌。穎叔起任廠事,為得人賀。
致沈幼丹節帥(五月初二日)
前函已封,竊念執事單騎赴臺,若事機稍有齟齬,徒恃數隻輪船,豈能徒手嚇賊?循繹大疏,閩中陸勇寥寥,臺地僅兩營,尤嫌單薄。日意格前亦面稱,須多調洋鎗隊。海內習洋鎗者,僉以敝部淮軍最早而多,近年分防各省,固形散漫,而規制猶存。各營皆用英、法兵鎗、來福鎗兩種,弟雖略購後膛鎗,因無大敵,未肯給發,猶之尊論操演宜用前膛,臨敵莫便於後膛也。臺事如可片言卻敵,自勿庸議。否則,擬為籌調若干。
查現駐徐州之記名提督唐定奎,樸幹能戰,所部有銘軍武毅馬步十六營,均係鎗隊,從劉省三歷勦粵、捻,號稱勁旅。雨亭同年雖倚為保障,似可移緩就急,酌調唐提督統帶步隊十三營,由徐移至瓜洲,派輪船徑駛該口,分批航海前去。其馬隊三營,仍令留防北路,其月餉現由揚州糧臺分局按關籌發,弟當飭該局照章解濟。惟敝軍每年僅發九關;若果調臺,祈隨時酌籌賞卹,一切軍情,諒蒙體念周至,將士必能踴躍用命也。如必需用,一面奏咨,一面檄調,乞相機為之。有此六、七千人,或者稍壯聲援。
再,摺內擬購各種利器,水雷、後膛鎗愧無多助,火龍、火箭敝處金陵機器局久能仿製,近用英式鐵架施放,無須高架。木尾甚為靈捷。頃飭段道趕備十二磅、二十四磅火龍三千枝,並鐵架若干具,解交吳桐雲處,專船或附便輪送船政局查收轉撥。津局洋火藥略有存儲,如有急需,並可酌數咨調。書至此,適奉五月朔日寄諭,所請各件,均蒙照行。電線亦飭速辦。由福州至廈、至臺,實費幾何?雇用何人?恐非旦夕可就。
便希詳示為幸。
復張振軒中丞(五月初七日)
偉如方伯等與柳原前光所議,似不必遽事兵爭。第一條:前殺害日民者誅之。偉如答以再有滋事,由中國派兵查辦。是以前殺害之兇首,並未允定拏辦。日人肯心服否?如能立許撤兵,洵屬意外之幸。聞柳原日盼總署回音,望前擬來津、京商辦,總署緘屬到津後阻其進京。接偉如函,或又變計。昨接幼丹四月十九日來信並鈔摺,頗有發憤為雄之概。惟隻身赴臺,手無勁兵,已屬其察勘情形,如不可以口舌爭,或用輪船赴瓜洲口裝載唐俊候步隊十三營前去助勢,想雨翁與執事必以為然也。至滬口及長江一帶,即使臺軍稍有蹉失,斷不至有蔓延,可無深慮。幼帥請借洋款,又較請撥部存四成洋稅為便。
復李雨亭制軍(五月初十日)
臺灣近日按兵不動,幼帥月杪東渡後尚無來信,閱潘偉如、沈仲復致總署函稿,似柳原前光已有悔意,所允查辦番社兇首,語涉含混,未知撤兵之說果可信否?偉如到閩,仍須稟商幼翁,乃可定議。幼翁十九日覆疏,大放厥詞。其致弟書,謂目前與之切實
辨論,遷延時日,待吾事之集,冀出萬全,其氣已吞敵人,或者彼族知我有備,藉圖轉圜耶!日已登岸紮營,即多調輪船,亦不過運送兵弁、軍裝、文報等事,於戰守皆無大裨。日意格訂購鐵甲船,亦慮緩不濟急。惟閩省勇營本少,鎗隊尤少,綠營兵更不可用。前方緘復幼丹,如必需陸軍,可檄調唐俊候武毅步隊十三營,由徐拔至瓜口,徑用輪船分批載往,稍壯聲援。如可片言卻敵,即勿庸議。蓋東南數省,尚無此現成大枝鎗隊,又紮閒地,暫可挪移。將來萬一商調,事關大局,幸飭速行。中外僥倖無事,以留營為贅疣,以綠營為可恃,一有警變,又懼防營之太少,器械之未儲。弟久經患難,豈敢驟議裁遣,特怵於喧聒之眾口耳。
尊論日人渡臺故智,何地不可嘗試?鄙見長江斷不虞其旁竄,隄則不妨於無事時逐漸改作也。子和商撥千萬為海防之需,奚啻癡人說夢!幼丹請借洋款,冰雪聰明,但祝事速了,款少借,各關分年扣還較易也。秘魯條約已定十九款,即日畫押鈐印,惟嚴禁以後不准招工一條,差強人意,殊費脣舌。前面商總署,以陳荔秋往查古巴,辛苦倔強,宜稍酬勞。昨接來函,應如何獎勵,由敝處酌度辦理。俟其事竣回華,當會台銜入告。替人難得,或請其再往,約期更換何如?直省東明石莊戶決口,稚師允助十萬金興築,質夫接任頓變前說,東境決口尤大且多,乃徒諉之上游交界一口,此等行徑不值分辨,直力亦未能任。是以寄諭並未籌覆。伏汛眴至,俟稚翁回東,再議可耳。四月間畿
境雨澤調勻,麥秋中稔,徐海一帶諒亦續獲甘霖。
論臺灣兵事(五月十一日)
連奉公函,以東使柳原到津,相機辨阻,又潘藩司、沈道在滬與柳原晤商各情,敬聆壹是。前據沈道鈔寄潘藩司等與柳原密商信稿,似舉重若輕,竟可片言卻敵,鴻章與柳原周旋最久,知之最深,實不敢信為篤論。本日接上海轉寄幼丹中丞四月二十八日鈔摺及致敝處函稿,知日兵已攻踞牡丹社,並焚掠旁社多處。則柳原所稱專指牡丹、卑南二社,與別社並未滋事之生番無涉,固屬虛謊。即以查辦番社而論,日兵未來之先,自應認真查辦,今彼既深入,殺掠多端,番已仇日,復令仇我,何異助日為虐?轉慮激成鋌險,若姑允使撤兵,無論其未必遽撤,即撤後不能如約,責言日至,兵仍開。幼丹函稱彼退而吾備益修,則帖耳而去,俟到臺察看妥辦等語,洵屬老成之見。謹將原函照鈔奉覽。
粵人有自日本來者,謂該國此役已糜費百餘萬,雇用西人充兵頭皆給重價,約六箇月為期,其志殊為叵測。幼丹籌調鎗隊軍火,訂購鐵船鎗,備豫不虞,誠如鈞示,為題中應有之義。鴻章已函復:如事不可已,請先酌調現駐徐州之武毅銘軍鎗隊六千五百人,由輪船分批航海赴臺,稍壯聲援。並令津滬各局,先儘現存械軍火,陸續解濟。
向來辦理洋務,皆為和戰兩議,舉棋不定所誤。鄙見則謂:明是和局,而必陰為戰備,庶和可速成而經久。洋人論勢不論理,彼以兵勢相壓,而我第欲以筆舌勝之,此必不得之數也。
復沈幼丹節帥(五月十二日)
大纛東渡後察看情形,日兵是否有撤退之象?偉如方伯諒已往晤西鄉,探明如何進止,總署函稱即使允我回兵,其前此擅自興師赴臺、占地紮營、殺人焚村等事,必應先加詰責,將是非曲直剖辨明晰,再落到查辦番社一層,較為得體,亦題中應有之義。茲既焚踞牡丹社,並擾及鄰社,肆虐已甚,即從此撤兵,實則不應查辦,亦無可查辦。大才相機操縱,必能因應咸宜,無論其果否撤退,尊論「彼退而吾備益修則帖耳而去,彼退而吾備遂弛則又抵隙而來」,遠慮深謀,足破近人「苟且因循」之習。業將此意緘致總署,屬其無少掣肘矣。
日意格擬辦各節,與敝處初二日函意略同,尊處接到後,定見何如?敝軍本擬漸次裁遣,以節餉需,聞臺灣消息乃中止。除津郡萬餘留衛畿輔,陝防萬人相距較遠,惟唐俊侯定奎駐防徐州閒地,尚算大枝鎗隊,雖不敢云慣戰,尚可略助聲援,日退則此軍似敷布置臺防,否則續調劉子務、廉訪、盛藻駐陝銘軍鎗隊十九營,以為後勁。劉、唐
皆省三軍門得力大將,轉戰南北,素稱勁旅。或唐營不足,再由子務處分調數營以益之,以符一萬之數,亦無不合。兵貴先聲,但從遠處調隊,彼族不知多寡,其氣已懾。昨已密致雨亭、振軒,若奉檄商,即飭唐軍速行,並令盛杏蓀為之料理輪船裝運雜事。如須調派,應懇由閩派輪舶二、三隻赴瓜口,再飭吳桐雲酌派二隻、招商局租用二、三隻,約每船載一營,兩三批可悉抵臺。
又,法國小銅,係寧局仿製,敝軍步隊多用之。津局現存二十尊,即可撥解。寧局存者尚多,儘可陸續應調。山戰陸守,此為相宜。滬局自製林明敦彈子(即來示所云里明東也),聞甫設廠開製,秋後乃有成數。尊購林明敦鎗,其彈係中鍼,抑旁鍼,須俟彈子到時,發一式樣,寄令照造。鎗萬五千,計價須二十餘萬兩,彈子甚昂;恐無力多買也。津局火藥實較外洋粗藥兀精,尊需十萬斤以內,亦可酌付。頃詢陸倫華,鎮海僅能裝萬斤,或俟濟安到後,分批運往。至招商局前購英船,已於三月到滬,並無續購。采辦外洋軍火,除火藥及有藥彈箭,須雇夾板船來華,鎗、水雷等項,皆可附輪舟載運。英使雖云兩不相助,然不必訂明。臺灣軍需,洋商趨利若鶩,無不踴躍攬載者。請勿過慮。滬商近多呈送鐵甲船價值式樣至敝處,其明證也。召民奉旨回閩,誼無可辭。小宋、檀浦屢稱其賢,敝處久擬疏調,閩事畢仍當求助耳。
復沈幼丹節帥(五月二十四日)
潘、夏二公自琅嶠回,彼意云何?尚須候其國王回示否?沈仲復函告,十二日西鄉派赤松、福島等至滬,云西鄉接柳原電信後,按兵未動。但尚未接執事與潘方伯聯名致函,仍須轉告外務省奏明君主定奪。此時,西鄉不能擅自回兵等語。是其一味推宕,情見乎詞。總署照會該外務省及柳原前光之文,亦云少遲辦覆。不知西鄉有覆文至尊處否?設防之事,現有兵勇幾何?如何訓練?致總署書中謂,日本師無紀律,營疊無牆濠,僅有洋鎗與數尊銅、飛輪,無怪張鎮謂其易與。惟此事關係中外通商全局,各國雖譏日兵妄動,而實倖其成功。獅子搏象,要用全力!萬一決裂,必須備集而後動,謀定而後戰,想台端籌之爛熟,無待鰓鰓過慮也。
屬撥火藥及前商調小銅,茲飭津局勻撥鎗藥四萬斤、十二磅兩項銅炸二十架,隨彈子二千箇,另文咨明,交鄭千總解呈,以備急需。具俱全,可分給現營認真操演?炸彈用土填實,可以復用。金陵製存合膛子彈,可行文源源調取。法國熱公使昨由京過津,談及日意格現赴臺灣,如兩國交戰,照公法應不准幫助。弟謂日某已授中國職銜,久充船廠監督,沈帥優待,若有兵事,理應效勞。該使笑而不答。目下尚是和局,日酋諒未向尊處言及,設將動兵,望察其志趣何如?弟元、二年用兵蘇、滬,各國洋人
有在賊中、在敝軍者,卻未分明。今日情事小異,或謂一交兵則各國軍器均禁售賣,又我軍裝弁兵進臺者,恐日船截掠,此亦不可不防。公但無遽聲罪致討,姑調兵儲器,固我邊防,壯我聲勢,日人必滋疑懼,各國亦難認為動兵確據也。
高麗國小而完熏嚇不動中國,似未便勸令與法、美通商。東洋平秀吉,昔以全力伐之,師老財殫而退。茲故憚於發難。若得志於臺,難保不縱情再往。惟高麗地勢險、人心齊,即三國之力,未必能操全勝。況美無遠略、法多內患,實不暇此。質之高明,以為何如?濟安應緩議調換。
再,頃據駐津美領事云,得東洋信有續調兵隊之說。上海新聞亦謂,日本通國招募、操演備調,虛實雖未可知,而總署兩檄置之不覆,意屬狡忍。尊論尤咄咄逼人,彼自以番族或降、或遁,已踞其地,志得氣驕,豈肯甘自撤退?此事洵未能預料其如何結局也。竊計尊處利器、勁兵,難遽備集,尚有未可決戰之勢,即添兵勇,祗在本境紮營操練,其氣已吞敵人,而仍日與議和,以懈其志,彼斷不可久恃矣。筱濤觀察初稟,語涉游移,雖奉廷旨詰責,而明達大局,所論御外侮與平內患不同,確有遠識。召民、景山諒已抵臺。前商調徐州銘軍,總署緘復欲其「化百練鋼為繞指柔」,自是過慮。統將無不恪聽指揮者。但恐人地或未盡宜耳。連日接江南各信,甚慮臺事反覆,海防空虛,如免此調發亦佳。祈酌裁。
復沈幼丹節帥(六月初六日)
偉如方伯與日將辨論節略,彼注意在貼費始肯退兵,匪夷所思,卻亦意料所及。柳原必欲執事聯銜用印給文,以憑轉奏,設詞推託,似是不了之局,柳原復總署文,意頗傲慢,外務省覆文則稱上年面諮毛、董兩大臣,而據其趣旨,今甫下手。此事固由總署對柳使之言,初太疏懈,而不謂其脅制狡賴至此極也。文博翁謂恐須辦到通商,各國現無發此議者。大疏以貼費、通商,皆萬不可開之端,殊為明斷。然以兵威偪令自退,未知果辦到否?日人情同無賴,武勇自矜,深知中國虛實,乃敢下此險著。但望秋後風濤略靜,知難暫退。惟我無自強之人與法,後患殆不可思議耳。
前恐臺防調隊,擬令現駐徐州之唐俊侯銘字武毅步隊十三營應召,並函知雨亭、振軒二公。詎五月初二、十二兩函,尚未澈覽,乃奏調北洋鎗隊三千、南洋二千。津防各隊,現正修新城、築臺,近奉寄諭,整頓海防,礙難零星分撥。南洋防勇多係敝部,分紮要地,惟唐軍在徐專備援勦者,尚可遠調。昨聞雨亭等方擬調赴江干設防,特再飛函,俟奉旨後,仍檄唐軍航海前去為妥。北路空虛,將調駐陝銘軍填紮,為節節挪移之
計。吳桐雲輪船五隻,雨帥本擬以兩隻備調,其餘留防滬上,未知續奉諭旨有無更易?將來銘軍東去應令滬船就近裝載,一舉兩得,計覆奏奉旨及唐軍奉檄,由徐拔隊至瓜洲候船,展轉將及一月。若由閩派輪船入江接載,須七月初旬以後。頃詢吳世忠謂,每船祗能載三百餘人,淮軍每營勇夫約七百人,是一營須兩船矣。彭紀南洵為健將,留直係帶練兵,於敝部情形過生。兵將未必相習,似難令其統帶。前奉旨仍令羅景山東渡,而催紀南赴任,辦理省防。紀南月內交卸大名鎮來津,似須附便船往省也。景山是否遵旨赴臺?念念。張道啟過津,談及臺地情形甚熟,擬招撫生番及善後事宜八條,有無可采?又,新聞紙譯開日本兵船號數、丈尺單,並鈔呈覽。
論接待東使柳原(六月初九日)
昨晚探稱:日本公使柳原前光,已搭直隸輪船到津。尚未接其函報。今早接江海關沈道專差稟稱:初三日柳原忽赴道辭行,云接該國來信,謂因臺事不敢入都,或又謂因總署不認為欽差,退回上海,謠言紛紛,令人難受。此次入都儻蒙以禮隸待,柳原得有體面,臺務不難從長議結。否則祗得回國聽候國主裁酌等語。沈道並另稟鈞處,諒已閱悉。
查前奉四月二十九日一百九十二號公函,以赫總稅司論及柳原來時,暫認為日本欽
差,以便與之辨論,如仍矯強,即可不以禮相待。並屬到津時詰責辯阻,相機而行等因。鴻章應俟柳原來署謁晤,再行相機詰辨。惟查沈道鈔送該國主六月二十三日上諭,召令柳原覲畢歸朝,並有欲與中國用武之意。而柳原反若從中議和、顧全大局者,譎詐已極。鄙意惟有虛與委蛇,聽其自行自止,不必如前年格外優待,亦不必絕人太甚,致令播弄滋。竊料該使急欲進京,或因貼補兵費之說非鈞處不能定議,而妄設是想,知卓裁自有定見也。
派隊航海防臺摺(六月初十日)
奏為遵旨籌派洋鎗隊航海馳赴臺防,並請調駐陝銘軍東來以備南北海口策應,恭摺密陳仰祈聖鑒事。
竊臣欽奉同治十三年六月初八日寄諭,著由北洋大臣調撥洋鎗隊三千人、南洋大臣調撥二千人,均乘坐輪船赴臺。該郡現有兵勇不甚得力,李鴻章、李宗羲務當迅速調派,令其剋日起程前往等因。欽此。仰見皇上慎固海疆,整軍馭遠,聖謨廣運,欽佩莫名。
伏查此次日本搆兵生番,焚掠牡丹等社,實屬顯違和約,妄啟釁端。經沈葆楨派令藩司潘霨等親赴琅嶠,與該中將西鄉從道據理駮詰。該酋猶復藉詞狡展,未肯遵照撤兵
公元1871年
,居心殊為叵測。臺灣水陸兵備,自不可不厚集其勢,預伐詭謀。惟沈葆楨原奏請由北洋借撥久練洋鎗隊三千、南洋二千。查直隸大枝防軍,現只廣西右江鎮總兵周盛傳所統盛仁等營,正在大沽海口以內修造新城,添築臺,工尚未竣。畿輔重地,必須留備緩急,礙難分調。南洋鎗隊無多,分駐金陵、蘇、揚、上海等處,防務緊要,亦難酌撥。且兵勢聚則氣盛,分則力弱,若於兩處零星抽撥,兵將素不相習,轉恐臨敵貽誤。臣處疊准沈葆楨函咨臺灣現辦情形,先經與兩江督臣李宗羲、江蘇撫臣張樹聲往返緘商。查有記名提督唐定奎所統現駐徐州之武毅銘字一軍,向隸提督劉銘傳部下,隨臣勦辦髮、捻,轉戰數省,極為得力。唐定奎樸誠明幹,素為將士所服。臣於同治十年九月內奏報曹克忠赴陝接統銘軍摺內,聲明撥交若干營外,餘仍拔回徐州屯駐,以備南北援應。曾將此軍可備征調情形,函覆沈葆楨暨總理衙門查照。該大臣此次陳奏,自係尚未接准前函。現在臺灣需兵設防,應仍移緩就急,力顧大局。擬即飛飭唐定奎統帶所部步隊十三營,合計六千五百人,由徐拔赴瓜洲口分批航海赴臺,聽候沈葆楨調遣。該軍向習西洋鎗,訓練有年,步代整齊,技藝嫻熟,將士一心,尚可資指臂之助。其提督陳鳳樓所帶該軍馬隊三營、一哨,仍暫留徐州宿遷巡緝地方。臣一面商請李宗羲等飭調滬局輪船暨雇用招商局輪船駛赴瓜洲,分起裝載東渡。委令道員盛宣懷往來照料,並緘請沈葆楨酌派閩廠兵船入江接載,俾期迅速。該軍所需月餉、軍裝、子藥等項,督飭後路臺局源
源籌齊,不令稍有缺乏。至彭楚漢前奉諭旨飭赴本任籌辦福州等處海防,月內交卸來津,即令遵旨剋日赴任。唐定奎一軍,自可無庸再令彭楚漢統帶,以免紛岐。
再,欽奉五月三十日密諭:各省沿海口岸甚多,亟應一體設防,聯絡聲勢,以期有備無患。著臣等統籌全局,悉心會商布置等因。竊念日本藉番拓地,悍不旋師,恐是中外構亂之始。無論蘇、浙、江海各口防兵單薄,即北洋二千餘里口岸林立,亦多空虛。若另募新軍,實在無此餉力。惟有添調久練勁旅,屯紮後路適中之地,以壯聲援。查甘省現早肅清,陝境防務已鬆,擬請旨敕下陝西撫臣速飭記名臬司劉盛藻統率陝防武毅銘軍馬步二十二營,星夜兼程拔赴山東濟寧及江南徐州一帶,擇要駐扼,以備南北海口策應。由臣會商李宗羲相機調派。除直隸應辦海防隨時妥籌具奏外,所有籌派洋鎗隊航海馳赴臺防並請調駐陝銘軍緣由,理合恭摺由驛六百里密陳,伏乞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彭楚漢交卸赴閩片(六月初十日)
公元1874年
再,臣欽奉同治十三年五月二十七日上諭,福州各處海口關繫緊要,防守需人,福建水師提督彭楚漢前經李鴻章奏請留帶直隸練軍,刻下閩省防務正急,著李鴻章即飭彭楚漢剋日馳赴新任,以地重方。直隸練軍即由該督另揀妥員統帶等因。欽此。當即恭錄轉行欽遵知照。
查本任大名鎮總兵徐道奎,現帶水師親兵營駐紮天津,經臣飭令督率弁勇在津郡三岔河口北岸,建築臺,修立營壘,以扼由津赴京水路。海防緊要,未便遽易生手。惟查有記名提督許保清,老成幹練,曉暢機宜,堪勝專閫之任。業由臣檄飭前往署理大名鎮總兵篆務,並接統該鎮原帶馬步練軍,以資整頓。除俟彭楚漢交卸到津即令剋日航海赴閩外,理合附片覆陳,伏乞聖鑒。謹奏。
夾板印封仍由驛遞片(六月初十日)
再,疊奉寄諭,沈葆楨及文煜、李鶴年夾板印封等件,由臣發交輪船速為分別投遞,遵查五月二十五日寄諭夾板文件,當交沈葆楨齎摺千總鄭漁原輪船齎回,五月二十七、三十等日夾板印封各件,適有招商局輪船運糧來津,即發交該船帶至上海,飭由江海關道沈秉成專弁搭輪遞閩,分別轉投,當不致誤。惟查天津僅有駐防輪船二隻。一係滬局操江船,前因船身損壞,回滬修整,暫難北來。一係奏調閩局之鎮海船,現今專防要地,未便遠離。所奉夾板文件,實無官船可遞。目下招商輪船漕米運竣,來津甚稀,若搭洋商輪船,究恐展轉貽誤。況查由原五、六百里驛遞至閩,不過十五、六日,而輪船由津至滬,須五、六日。又由滬至閩,須三、四日。至速僅早到數日耳。若無便船,往往候過兼旬。即如臣於五月初一、二日商覆沈葆楨調兵之函,由商輪轉寄,昨沈葆楨五
月二十一日發信尚未接到。是輪船遲速無常,確有明證。擬請嗣後寄諭夾板等件,除發交齎摺原輪船遞回可期迅速外,其餘似應仍由驛遞逕發閩省,庶昭慎重,而免遲誤。是否有當?伏乞聖鑒訓示,謹附片具奏。
述柳原辨難(六月十一日)
六月初九日函,報日本公使柳原至津情由,諒邀察閱。是日該書記鄭永甯赴道轉請示期來謁,當約於十一日八點鐘延見。辨論兩時之久。所有與柳原問答節略,另紙據實臚陳均鑒。鴻章係原議和約之人,深知若輩伎倆,又恨其行徑詭變,不得不嘻笑怒罵,厲聲詰責,該酋先尚強詞奪理,至無理可說時,一味躲閃支吾,辨詰之際,恐鄭永甯傳話不清,鴻章取案上紙筆大書曰:此事如春秋所謂侵之襲之者是也,非和好換約之國所應為,及早挽回,尚可全交等語。柳原嘿然首肯,遂將此紙攜去。末後勸伊留津,候偉如等回信商辦,反復再四,必不肯留,其中情概可想見。鴻章總執定此事不先辦明白,別件交際事宜皆不能辦。隱指請覲一節而言。彼亦未能駮辨。至彼既答應到京商量辦好,敝處自不便峻阻。
竊謂鈞署祗管認作日本欽差,從容辨議,任他千變萬化,不能跳出圈子。即因所議不合而去,詘不在我,祗有聽之。沿海兵力、餉力,雖無必勝把握,日本未必遂能得志
。儻其勾通各國公使,從旁饒舌,求貼兵費,此在台端力持,無俟鰓鰓過慮也。
致沈幼丹節帥(六月十三日)
弟奏派唐軍赴臺摺,本日奉旨准分行,俟候束裝以待,但恐各處輪船湊調不及,或致稍滯師行。東使柳原前光十一日來謁,面加指斥,彼總以進京候尊處聯銜公文,再轉調本國示遵,致總署函並問答節略鈔呈台覽。仲復前專人赴臺索文,計已在途。頃總署函請轉告柳原,此事既奉派執事與偉如辦理,應仍與商辦。該酋擬明日起程赴京,未肯留津,豈願回滬?然總署亦必推至尊處,望大力主持,妥籌酌辦為幸。鄭永甯密告,孫道士達云,偉如晤西鄉,詢其兵費,西鄉乃有「請給貼補」之說。若回以生番與中國無干,豈能議及兵費?最為直截。乃又云,歸與執事計議。此與偉翁鈔送節略,情詞不符,亦足見彼族之譎詐矣。
論柳原入京(六月十四日)
鴻章與柳原辨論節略,當即詳細臚陳。因念該國違約稱兵,復一面遣使通好,意存
藐視,雖萬國公法無阻止國使進京之例,然如此行徑,應視各使稍有差別,是以鴻章並未親往答拜,但令孫道士達於往晤時順帶名片謝步而已。鈞處照覆柳原,詞嚴義正,該使亦以專候沈、潘回文為言。計幼丹與偉如覆文,諒已在途。據孫道面稟:柳原前覆貴署文內,提及上年五月間在京鄭少丞與該道晤談情節,語多添涉,業經面相質證,鄭永甯無可置辨,昨已據稟咨呈冰案。鄭永甯又向孫道稱:西鄉來信潘藩司詢及兵費幾何?西鄉乃請貼補,該司允俟與沈大臣商酌。西鄉固武人唐突,而潘藩司不應作此游移之詞等語。似與偉如前寄節略不符。柳原稱:潘某回信與在滬所言相反,合觀前後函稿,似無相反之處,不知何指?孫道屬其到京後勿提貼補兵費及目前請覲兩事。據稱鄭永甯等已經允諾,未知果可信否?
月前法國熱使過津,談及東事,欲請出為調停,鴻章已面卻之。恐一調停,必以兵費為收束也。又謂:比利時公使必應覲見,未可因小國而薄待。告以天時酷熱,又係單班,總署暫未便瀆請。熱使滋不悅。聞比使已赴煙臺,瀕行亦有說否?閱威使函敘日本兵費一節,總近嘉音;各國雖未明幫日人,未始不望日人之收功獲利,斷無實心幫我者。柳原到京技窮,或陰乞各使轉圜,仍祈相機操縱為幸。聞柳原等已於本日下午登舟北行。
復李雨亭制軍(六月十五日)
柳原過津謁晤,經弟剴切辨論,彼總以到京後專候沈、潘聯銜公文,再轉請該國示遵,無一著實語,狡獪可惡。昨已登舟北行,問答節略已鈔致振帥,請其轉呈台閱。據鄭永甯向孫道言,兵費一節,偉如允與幼帥商議,殊為失體。偉如來摺,並無此語,未知總署如何主見?此事若以兵費結局,以後覬覦更多,魚肉更甚。幼翁謂為萬不可開之端,極其嶄截。窺柳原等來意,亦知此議難行。但該國既經發兵,又未便空手撤回,頗有進退旁皇之象。臺兵不撤,則覲禮更難遽定。柳原如幡然回國,事固不可知矣。
公元1875年
唐俊侯奉檄後,計即拔隊至瓜。補帆中丞函告,已乘測海船赴閩,續調之船,究有幾隻?望飭載兵前去。子務一軍已奏明分紮濟寧、徐州兩處。濟、徐相距甚近,南北可以兼顧。陳鳳樓是好騎將,令其填紮宿遷,北路已極嚴密,沿江臺似可調慶軍及星字等營擇要分辦。左振紹即日南歸,帶有臺式,規模尺寸已具,祗須招集匠料耳。定購克鹿卜位運到,須近一年,雖緩不濟急,然此事本非可咄嗟立就,萬一東事決裂,計須明年乃有大警,弟前致總署函謂,明是和局而必陰為戰備,庶和可速成而經久。其覆信云,為臺事定盤鍼,實亦洋務大局定盤鍼,想卓見必以為然也。江力固甚支絀,各庫尚有存款,酌提購、築臺經費,逐漸為之,當可周轉,幸勿過於焦急。敝軍有大徵發,
需餉接濟,或增意外糜費,乞飭各局照章源源籌解,勿再抵扣他款,免致呼籲、上瀆天德為感。
公元1874年
復林穎叔方伯(六月十六日)
公元1873年
去年託子壽同年寄語問訊,正盼行旌,適見幼翁鈔摺,知以船政防務,借重大才,為得人慶。弁來奉讀賜示,具承愛注。東使柳原過津,經鴻章再三開諭,總以抵京後專候沈、潘聯銜用印公文,即轉寄該國核示,是撤兵尚未能定議。閩海各口,不得不思患豫防。屬派大沽臺匠作熟手,誼何敢辭?敝處海口東、西各臺,初猶襲用僧邸舊址,並非仿照西製。嗣託人赴布國覓取臺小樣,令將士略師其意,添築圓臺,取其八面應敵。茲將布式及圓臺式二具,藉呈核,大要垛口及身腳宜坡側取勢,使力滑過不能洞入。料忌磚石,以土沙、石灰、蠣粉勻拌堅捶,合以糯米、楊條、籐條等汁,加倍堅厚,庶足以御後膛彈。弟悉令營哨官督匠為之,不似別項工程由匠頭主辦。
彭紀南軍門現奉旨赴任,不日來津,當令其親往臺,與諸將妥商。如有匠弁深得要領者,酌帶前去,聽候驅策。否則,有此兩式,規模尺寸略具,似可變通酌辦也。洋定購,到尚需時。臺工極細,亦非剋期可成,仍望次第設施,以待臺事之平,早被出山之澤,跂念曷已!
復王補帆中丞(六月十六日)
優詔敦迫,力疾回任,比想一帆穩渡,順抵榕垣。幼帥與偉如來信,日兵雖退紮龜山,西鄉與柳原亙相推諉。昨柳原過謁,以守候沈、潘聯銜公文轉寄該國核示為辭。幼翁義憤填膺,未知肯給會銜文否?總署慮其到京要挾請覲,鄙意臺兵不退,未便准議覲見,尤未可遽允兵費,致辱國體。諸公或能力持之。惟日人無賴之甚,國內常自相鬥爭,不但柳原未能制西鄉,即其君相亦未能制馭將士。彼既勞費遠來,豈肯狼狽而去?若我軍齊集,遽與接仗,即操勝算,必擾各口,恐是兵連禍結之象。弟曾密致幼帥,祗自紮營操練,壯我聲勢,而不遽動手。招撫生番,就我約束,而不至外叛。彼當無可覬覦,或者興盡而返。卓見以為何如?
唐俊侯十三營,航海援臺,紀律尚嚴,乞飭屬隨時照料。各口海防臺,必須堅築,兵勇不必多添,各省餉力皆不濟也。和翁意趣奚似?得執事與幼帥和衷商籌,諒無他虞。紀南月內當抵津,即屬赴省。
論臺防(六月十九日)
頃接江海關沈道專差稟送幼丹、偉如聯銜覆柳原照會印文並偉如致柳原一信。茲柳
原業經北上,所有文件應加封寄呈察收,俟柳原到京,祈即轉交,催令速辦為荷。沈道致貴署總辦一封附呈。
查潘藩司鈔寄五月十七日以後探報:日將西鄉招降牡丹社番目,前年被殺之人並不深追,即給旗為記,又要到卑南社招撫。二十一、二日,續到日本輪船,裝載鐵器、農具及幼杉茶樹花木等件,以備將來開墾栽種,是其意圖久踞,不願撤兵,概可想見。沈道又報稱:日本外務省續派大丞一員名田邊到滬,已與廈門領事福島北來,會晤柳原,其形蹤均屬詭秘。沈道又密稱:探聞日本現精選兵勇六萬人,配用後門鎗,終日操演,靜候中國消息,以定進止。鴻章前聞駐津美領事亦有是說,自為恫喝脅制起見。幼丹商調鎗隊,原為設防備御,非必欲與之用武。鴻章亦疊函勸其祗自紮營操練,勿遽開仗啟;並密飭唐提督到臺後,進隊不可孟浪。西鄉苟稍知止足,無斷以兵驅逐之理。唐提督一軍,目下始奉文自徐拔隊,月杪當抵瓜洲。各處輪船難遽調齊,計到臺須七月中、下旬以後。知念附及。沈道密稟並鈔呈鑒核。
復沈幼丹節帥(六月二十日)
俊侯所部十三營,已由弟奏奉諭旨飭往。雨亭方緘商照尊疏酌撥十營,仍留三營防徐,不知兵以統將為要,遠征遇大敵,該將固願有增無減,若留營而無可靠之將調遣,
更難得力。幸已奉旨,而執事續摺又到,雨翁必無異議矣。
杏蓀十五日由津回滬,因其尊人抱病,赴蘇一行,仍往瓜步,與楊局徐道文達照料師行。江南輪船祗派兩隻赴臺,測海已送補帆入閩,威靖或就裝兵前去。招商局雇用二、三隻,未知何時可齊?蒙尊處派琛航、大雅、永保三船陸續入江,計七月初必有隊伍可裝到澎湖,用小輪船盤入旗後,於鳳山暫搭兵棚,布置極為妥密。唐軍本無後膛鎗,昨在滬購得士乃得後門鎗五百六十枝,先行飭發,津局尚存林明登短鎗數百桿,恐不合步隊之用,路遠又難載運。該軍到臺,如林明登鎗購到,可否酌給若干?近日滬上後膛鎗出售甚少,敝處撤定購馬梯弋(即來函所云麻抵尼安孩也)、林明登,均須半年後可到,緩不濟急。奈何!鐵甲船向布國議購,是否可靠?滬商前送照像船樣,未與議價,曾屬杏蓀轉呈,但其良寙實未敢知。洋債八釐,日意格能代議借為妥。敝軍月餉如柴薪、車價、油燭等雜款,向較湘營略多,每年例給九關月,於正餉內扣給米價(每勇日約一升)。其米價、夫價、雜款,則按年支足,故尚可敷衍。尊處餉源未裕,似毋庸再籌。如遇有緩急借支,或酌加一、二月,務祈隨時咨行,以便轉飭揚臺扣算。日將日以招撫番社為事,又運來農器、樹木,意圖久踞。即我戰備齊集,似未便先與開仗,致啟端。昨仲復寄到公與偉如照會印文,已遞總署轉交,柳原堅稱必須寄呈該國請示,是一時尚無定局。仲復密稟鈔呈秘覽。五月二十外,曾據駐津美領事告稱,接東洋美公使來
書,有該國選募兵壯、預備兵船、軍械援臺之說。鄙見謂為恫喝脅制常態。然金陵、長江空虛無備,津沽亦未可恃。雨亭等恐更炸苗。仲復又呈友人銷兵芻言,並鈔閱。集洋股、雇洋人、開採番,似尚可行。分令各國占地,尤慮喧賓奪主。且此時各國方坐觀成敗,未肯出頭爭先,統希卓裁。
復沈幼丹節帥(七月初五日)
唐俊侯報,二十日由徐、宿先後拔隊月杪計抵瓜、揚。琛航、永保、大雅三船,並招商局之伊敦,陸續到瓜,有揚臺徐仁山觀察在彼照料輪船需用物件及弁勇上船事宜,約初旬當有一批開駛。惟江南主人置勿深問,滬局僅能派威靖一船裝兵赴臺。商局唐景星孳孳為利,於煤炭、辛工、保險、官利四項之外,尚有要求。弟批令酌撥三船裝運兩次外,餘悉由閩、滬各官船多裝數起,以節糜費。敝臺餉源本絀,實難再增多費。天時炎熱,徐道與唐統領議每船祗裝勇夫三哨。若七船則需三次裝畢。若尾批僅閩、滬四船,似須四次往返,計隊伍到齊,應在八月中旬,亦可見調兵之難矣。杏蓀本擬隨隊赴臺,忽因父病回鄉,未知能強起一行否?日軍門書,深明大略,殊為可敬。
頃得總署初三日函稱,鐵甲船因赫德一言,已向威使商屬其轉咨本國管理衙門查照辦理。復按尊緘,必更踴躍。日君現在滬,當就近與威使酌辦。該使即不能無利心,船
械定能得力。昨穎叔來信,亦以此事相屬。茲可稍慰藎廑矣。惟鐵船購定,何人駕駛來華?何時可到?諒已胸有成竹。各使公評曲直一節,旁觀多發此論,頃與素好之美領事商及,據稱法使在煙臺避暑,尚未回京,美使不日更換,僅英、俄、德三使可議。惜為時已遲。而柳原權位既卑,臺事又不欲他人與聞,各使恐不肯多管。莫若中朝派一大員赴日本朝廷理論。如仍矯強,就近邀集駐日各國公評,較為得勁。言甚有理。惟總署無此勇往任事之人耳。
柳原復執事與偉如公文,狡賴可恨。第三條直認琅嶠一帶為日本地方;代管需酌議其款;不能無故相擾,情見乎詞。總署轉遞到臺,計需時日,謹鈔函摺各稿速呈電覽。日兵自是久駐之局。我但紮堵境內,不遽開仗挑,以待水陸戰備大集,則亦是持久之局。望公堅守定見,忍辱負重,勿稍憤急,事機或可徐轉,至為企祝。劉子務一軍六月杪自秦東行,江帥因仲復謠傳日人有攻金陵之意,惶遽無措,諄請子務全軍南下,鎮扼江海餉源重地,未便堅阻,即尊處與津防續調,恐不能應手也。為之三嘆。
復張振軒中丞(七月初六日)
仲復前稟探聞,日本練軍六萬,預備臺事決裂,先打金陵,分擾各口之說,五月下旬敝處即聞駐津美領事云,接東洋美使信,聞日人預招勇隊,援應臺灣。竊料或有其
事。先打金陵,豈肯說明?日固詭譎,即我輩辦賊十數年,賊之所向,方且聲東擊西;曾文正嘗云,探報斷不可信。日本尚未大舉,此等密計何至傳播數千里以外?凡為此說、信此說,或將信、將疑者,皆無病而呻吟、無風而自驚耳。不料吾弟兵事起家,亦隨眾為顛簸也。子務奉檄復函稱,擬六月杪、七月初分起拔隊,尚無報文。尊意欲令其步隊十七營入蘇,商辦江海防務,究擬駐紮何處?大隊過江,極是累贅。蘇、常人煙稠密,瘡痍甫復,若聞大軍壓境,風鶴訛傳,轉生虛警,將來無事是否常駐?且其馬隊五營,係馬金敘統三營,徐邦道統二營,皆不若陳鳳樓尚可另留一處。子務南去,此五營月糜餉萬三千餘金,又令何人接統?若併入蘇,豈非置之無用之地?軍事需細鍼密縷,非可一味慌張操切者也。
至尊論濟寧南北相距各千餘里,步隊難速,有事或鞭長莫及,而築臺鳩工,非可立辦。自陝至周口,軍裝由淮河南下,若周折至濟,又多陸運數百里等語。多屬費解。豫東直為執事久歷之區,形勢尚爾隔膜,無怪坐談者大都夢夢。且洋務與內地軍事懸殊。日人至今,總以未犯中國地界為言,有條約為樞紐也。即臺灣交兵開,攻戰當在臺地,尚屬語不離宗。南北海口雖有謠言虛驚,料其必無戰事,何至千里調兵、援應不及。周口至蘇約二千里,至津則二千餘里,何謂南北適中?周口可由淮河南下,然尚須繞洪澤湖、清江入運。濟寧沿運直下,不更近乎?築臺鳩工,本非咄嗟立辦之事。鄙論臺
公元1864年
工程入細,以人少時久為要。每處防軍一、二處為之可也。援軍則不過行營光景,何能築臺?銘軍在陝常駐五年,暑天遠役,自須至徐濟略作休息,再議調撥。若飭由陝徑赴蘇,諸公意見紛紛,尚未知於何適從。過江搭浮橋,亦恐無人過問耳。惟循繹來示,談防事者莫不以因循坐誤。代為危懼,遂亦自危、自懼。所謂病漢怕聞鬼叫,殊為焦懸。子務擬以吳宏洛五營赴徐,擬即檄令該將由歸德至徐後逕赴吳中聽候調遣。吳宏洛曾在樹軍分撥,則子務與閣下皆可放心。子務各營仍俟到濟,察度大局,再定進止為便。閱鈔雨翁函,以吳淞為蘇、常門戶,須預設防。吳淞乃上海門戶,日必不擾,上海似非急務。江陰鵝鼻觜似最要。福山、劉河各口次之。有小船堵口足矣。蘇城實天下第一險固,戈登昔密言西洋力萬攻不破,即城破而浮橋萬不能搭,望吾弟默察之。三年春間,常熟之變,兄未留一營守蘇,而敢輕騎追賊,自謂識力定,非有它也。如不得已而募勇,乞勿扣淮餉,扣短則必力爭,請先歃血為盟,附鈔沈幼帥與日意格往來函稿,聊資參考。
公元1873年
復李雨亭制軍(七月初十日)
仲復前探稟,東洋備兵六萬,如臺事決裂,分擾金陵、津沽。頃接其探稟又云,分犯江、浙。似皆恫嚇之語、無根之談。來自兵家好聲西擊東,日情詭秘尤甚,豈能預定
所向?亦豈數千里外所得聞知?柳原過津到京後,議論總以番地非中國管轄,並未敢冒犯中國。謂調兵援臺,尚近情理,若逕犯各口,先須與西洋議定,乃可任意亂竄。日意格致幼丹書,請總署與英、法、日各使會議,如開兵,不准擾通商口岸。西使諒必盡力。且唐俊侯一軍,因輪船難集,須八月杪乃能齊到臺防。臺地甚寬,斷不能遽與交鋒開仗。幼帥不欲遽與決裂,日人亦豈肯先行決裂耶?
頃日本又遣內務卿大久保者,由滬赴京。其人久歷西洋,專為臺事而來,或可遂有成說。無論其如何行徑,自應先事設防。但不可稍露張皇之跡。聞南中謠惑紛紛,尚賴我公與振軒從容鎮靜,以定眾志。宋成、高萬均係宿將,而於洋器素未究心,零星分招,各不相下,亦恐未能臨敵。尊慮乏統將一語,極為中肯。滌師與弟治軍十餘年,皆先選統將,而後募營。其營哨須由統將自擇,呼應較靈,未知尊意果何所屬?若請鮑春翁統率,則營將未必盡如意,而春翁亦未必肯小就也。
至寶山、吳淞雖係蘇、松門戶,先須取道上海。鄙人敢保上海無事。蘇、常必欲辦防,似江陰口最要,福山、劉河等處次之。初六曾詳復振軒,未知果見納否?蘇、松腹地,無一處可屯紮二十營者。驟調子務全軍南去,未免駭人聽聞。弟已飭子務所部吳宏洛五營,先行過江,交振軒調遣,餘俟子務到濟後,再議進止。計該軍除吳宏洛五營外,僅步隊十二營,無論援助何處,尚可自當一路。若再分拆,兩無裨益。目下局勢未定
,尤不可專下呆著,致多滯礙。津沽兵力亦非甚足,有臺而位甚缺,明知不足當大敵,而不敢不強為鎮靜,亦盡其力所能為而已。所不能者,聽之天數。
復沈幼丹節帥(七月十六日)
手示鈔件,名言快論,足泌心脾。潞公為東事強起,早欲以通商為歸宿地步,卻未深求如何通商之法。威使致日意格書,謂通商更有起色者,似注意在內山,如銷兵芻言第二、三條之意。總署所謂通商或僅添一琅嶠口岸,日人固未饜所欲。各國亦何所貪圖?經尊函剴切指陳,當共憬悟,而轉無以為收束之計矣。恭邸、文相與柳原晤語,詞令非不甚善,惟已陷溺西黨,豈能喚醒迷途?至令伊想一了結辦法,彼此吶然,如不出諸口,皆為兵費,取與兩失國體,啞謎文字,終須叫破。但視其如何立言耳。
總署十二日密函,恐寄至尊處太遲。謹先照鈔,各件奉呈秘覽。大久保係日本內務卿,薩摩島人,與西鄉從道同族。日內聞已由滬北來。西人為張氣勢。仲復密寄略節鈔呈。形容中土,可謂盡致。然所謂遇剛則柔,遇柔則剛,既無定見,復恆心,何嘗不洞見癥結。聞者能毋愧憤欲死?卓論膏盲之疾,甚於眉睫之患,留此患或尚可愈疾,否則痼疾不瘳,必更加甚,日相尋於滅亡,嫠婦之憂,殆無已時。英國鐵甲船,日君想為訂購,計到華亦須半年以後,若即開,緩不濟急,還以忍耐為是。俊侯率前隊已到,
其人勇勝於謀,甫當一面,殊不放心,已屬令以事鄙人者事節下,猶恐意氣稍盛,致有顛蹶,乞隨時切實教誨為感。軍中瑣事,諸費照料,但祝秋後風浪稍平,登岸較易。聞初九日長崎颶風奇惡,漂沒船隻無數。其鐵甲船亦盪扶敧頹,天意可知。各船卸載後,輪轉赴瓜,必須三批乃竣,至早須屆中秋。已到防者,隊伍零星,尚恐不宜進紮。致軍士有瞻前顧後之慮,卓裁以為何如?景山、招民同到,喜左右之得助。津門臺壘略具,而處處可登陸,非勁兵數萬不得云鞏固。江南尚能新募多營,敝處欲添置鎗,不名一錢,遑論其它!奉天海口極多,一無防備,誠如尊示,是以中外無不冀事之速了,一了則百了,更不計及於此後如何整備也。
論臺事歸宿(七月十六日)
鈞處與柳原等辨論各節,披卻導窾,操縱合宜,藎畫遠謨,欽伏無既!十一日覆柳原函,語意嶄截,諒仍未肯遵教。未有知照各國駐京大臣一語,將來勢恐不能不出於此。前幼丹鈔寄日意格來書,有請各國會同論理之說,威使復日意格密緘有云:中國欲使公評曲直,以復臺疆,不為無見。誠使臺土通商,不特日本不敢垂涎,即他國詎能希冀等語,正與尊旨懸擬將來歸著,以落到通商地步為妙,適相吻合。
昨接幼丹函稱:若添琅嶠為通商口岸,本地既無出產,來貨又無銷路,各國何利之
有?若以內山為通商地面,使各國分握利源,喧賓奪主,番性本屬不馴,臺灣從此多事;且恐雲南、四川等腹地,援例要求通商,流弊更大,所慮似亦中肯。惟目前彼此均不得下臺,能就通商一層議結,洵是上乘文字。好在臺灣係海外偏隅,與其聽一國久踞,莫若令各國均霑。但通商章程必須妥立,嗣後官制兵制,似亦略須變通耳。柳原諄諄於指明後局,使該國此役不屬徒勞,是其注意實在占地、貼費二端,落到通商,必非所願。前與駐津美領事畢德格論及各使會議一節,據稱或以非使權應辦之事,或東使謂與各國無干,未便遵允,則亦無甚裨助。且各使即肯公平曲直,未必盡詘彼而直我。平心而論,琉球難民之案,已閱三年,閩省並未認真查辦,無論如何辨駁,中國亦小有不是。萬不得已,或就彼因為人命起見,酌議如何撫卹琉球被難之人,並念該國兵士遠道艱苦,乞恩犒賞餼牽若干,不拘多寡,不作兵費,俾得踴躍回國。且出自我意,不由彼討價還價,或稍得體,而非城下之盟可比。內不失聖朝包荒之度,外以示羈縻勿絕之心。未審是否可行?鴻章亦知此論為清議所不許,而還顧時局,海防非急切所能周備,事機無時日可以宕緩,竊恐非琅嶠通商所能議結者,敢預下一轉語,以備裁擇。聞大久保日內可到,如其來晤,與柳原前後交涉情事略殊,自應以禮接待,遵諭委曲開導,再行奉聞。昨據江海關沈道函述:英領事轉致大久保來意,明是巴夏禮陰為主謀,若願退兵而不願認錯,猶可說也,若不願認錯而仍欲加兵,則亦無禮可說。幼丹前請尊處轉商威使訂
購英國鐵甲船,蒙允照辦,日意格現在上海,當有成議。惟定購到華,亦須半年以外,殊屬緩不濟急。凡訂辦洋鎗,皆必須先時先事籌備者也。
海防請催川餉摺(七月二十一日)
奏為海防緊要,餉需支絀,請旨飭催川餉,俾資接濟,恭摺仰祈聖鑒事。
公元1870年
竊臣前因督師赴陝援勦,於同治九年四月內,奏請敕下四川督臣按月籌撥臣營餉銀三萬兩。嗣因該省未能按期籌解,復於是年十月內,奏請飭催。疊蒙聖鑒在案。計自九年五月起,截至本年四月止,疊准陸續解過協餉二十批,共銀六十九萬兩。按月核計,所解不及一半。臣軍自九年秋間調隨赴直拱衛畿輔復分防陝西邠乾、江蘇徐揚、湖北襄陽等處,皆就現有餉力勉強搘拄,實已竭蹶不遑。近因日本搆兵生番,臺防孔亟,遵旨奏派徐州銘軍航海赴臺。復調陝防銘軍拔回徐州、濟寧一帶,扼要屯紮,以備南北海口策應。軍行數千里,在在需費不貲,而津郡新城、海口各臺,修築甫竣,舊存位全不利用,若無與無臺等,計須添購西洋新式大小後膛數百尊,估費約二百餘萬兩。京畿門戶重地,各國之所窺伺,東洋之所覬覦,聲勢不可不壯,而巨款一無可措,焦急莫名。
至臣軍分顧數省防務,從前奏定協餉江蘇、湖北尚能照章勉力湊解,浙江續請減撥
,每年僅解銀六萬兩。現在東南各省籌辦海防、江防,添營置械,用款倍增,只求額餉不再減短,勢難另請添撥。惟四川居偏隅腹地,財力雖非有餘,值此時艱,各路協餉實無如海防之急且要者,自應移緩就急,共維大局。且臣軍奉撥按月三萬,本係有著的餉,惟有籲懇天恩敕下四川督臣,查明欠解臣軍月餉,無論何款,先行提解二十萬兩,以濟眉急。嗣後仍令按月如數解足,俾得陸續籌辦,庶於畿輔海防要需,稍有裨助。所有請旨飭催川餉緣由,理合恭摺由驛具陳,乞伏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淮軍雜支請照核銷片(七月二十一日)
公元1862年
再,淮軍西征報銷一案,經戶部議駁未遵例章開銷之柴草、油燭銀兩,未便核准等因。臣查淮軍支給柴草、油燭,相沿已久,奏明准銷,已非一案。自同治元年駐軍上海,至四年以前,柴草一項,俱由地方籌捐采辦供支,以免兵勇藉樵薪為名,滋擾鄉村。其油燭向支本色,為巡更放哨必不可少之需。迨調赴北省勦捻,軍行無定,州縣難於捐辦,疊經前督臣曾國藩與臣酌定折價銀兩,飭令糧臺發給,由營自行采辦。歷屆准銷有案。此次西征第一案,仍係循案接造,忽奉部議核刪,謂於章程之外,設立名目,僅於報銷之前,以一奏預為開銷地步等語。
公元1865年
查臣先於同治四年正月間,調派提督郭松林等統松、勳各軍航海援閩,五月間又派
公元1866年
藩司潘鼎新統鼎軍航海北援直東,兩次奏明臣軍向按各營人數,另給柴薪、油燭等項,欽奉諭旨著左宗棠等派員籌款就近采辦,復經山東撫臣奏報按月撥解潘鼎新軍營柴薪銀二千兩,並准戶部咨飭收入軍需項下報銷。五年六月間,河南撫臣奏督臣曾國藩調派湘、淮各軍及吉林、黑龍江各起馬隊赴豫追勦,經過州縣支應柴草、米麵等項,一律作正開銷,劃抵該省協解曾國藩軍營月餉等因各在案。是柴草、油燭固早有此項名目,歷有奏案可稽,實非於報銷前一奏預為開支地步。十年五月間,臣因西征用款內如柴草、油燭等項為軍需例案所未備,恪遵同治三年欽奉諭旨奏明敕部立案,所有勦捻軍需尾案報銷,截至九年三月止,柴草、油燭等項均經戶部核准,並無飭令嗣後停止之語。今西征軍需用款,係從九年四月起,循案接支,並非捏造名目,應在聖明洞鑒之中。現在奏調唐定奎所部銘軍赴臺灣協防,疊准沈葆楨函稱擬令該軍暫紮鳳山縣境。惟該處土人以蔗渣代薪,數十里內無可樵采,必須籌款由內山購辦。即江蘇督撫臣商調劉盛藻所部分紮吳淞海口,提督周盛傳所部駐防天津新城、馬廠等處,皆係無可樵采之地。若不照章籌給采辦銀兩,必至師不宿飽,或藉端擾索百姓,則貽害實非淺鮮。臣極知國家經費支絀,事事務從撙節。在部臣亦為慎重軍儲起見,惟臣久在行間,深知用兵情形今昔異宜,如所費無多,不得不隨時隨地酌量覈辦,期於兵民相安,未便盡執成例。臣軍每營五百人,月僅給柴草銀一百六十兩、油燭銀三十兩,費帑無幾,而將帥得以力戒騷擾,地方
得以免生事端,兵士得以預備炊爨,所裨益於軍情者甚大。若部議不准報銷,遇有徵調,未免掣肘,合無仰懇特恩敕部將臣軍柴草、油燭用款,仍照前案核銷,出自逾格鴻慈,伏乞皇上聖鑒訓示,謹附片具奏請旨。
公元1870年
致吳仲僊制軍(七月二十二日)
東使柳原與總署辨論月餘,總以生番係無主野蠻,該國用兵征伐,旁人未便議阻。頃又有公使名大久保,乘鐵甲船來津,即日入都,決議和戰,事甚洶洶。兵費既不能遽准,邊隙必從此漸開。畿輔海防,關係至大,戰備未集,餉需甚巨;竊用危心。明知蜀力亦甚竭蹶,環顧四方,舍我公無可呼籲者。能否將各處協款少緩,先儘此間籌解,乞核酌是幸。
論東使大久保行止(七月二十四日)
東使大久保利通乘該國鐵船於十九日抵大沽攔港沙外,換坐該國小輪船進口。二十一日早間抵津,寓美領事公館。是日下午遣員赴關道署報知,並帶名片屬該道轉致,敝處即飭孫道於二十二日前往答拜,並帶名片問候。據孫道覆稱:大久保出晤,寒喧數語,不及公事,但云進京緊急,未能在津久駐盤桓。二十三日關道呈報:該使請發護照,
於兩日內由水路起程,已據文飛咨冰案矣。又據許守鈐身在美公館探聞:大久保於二十二日專急足至京,與柳原商議,該使定於二十五日啟程,隨帶人員甚多,內有立仙得即李仙得又名李讓禮,前經廈門美領事擒獲解交駐滬西總領事釋放,又隨大久保北來一同進京。李仙得刁悍異常,聞多方脅制美領事,而該公使領事忽又縱之,彼族號令無常,形跡可怪,且必另增一起風波。大久保先屬美領事密探敝處口吻,無絲毫鬆勁語氣,遂不枉顧,鴻章亦聽其自來自去而已。該使所坐鐵船,喫水二丈餘,不能駛進海口,據大沽臺專弁探稱:二十日後不知何往?合併附聞。日人詭譎萬狀,自柳原到京,其從者來往如梭,昨有兩人由津迂道北塘赴京,覘我虛實,飭據該處防營盤詰,並未帶有游歷執照,立即拘究,復令其派弁送交柳原。至大久保隨從尤眾,到京後,望密屬城內各地面官留意,查察出入,勿任肆行窺伺,是為至幸。
述美國副領事畢德格面議節略(七月二十四日附)
畢德格來署,屏左右語曰:前次柳原到津,因美公館有閒房借住,今大久保來,仍舊借住。初意彼或拜謁中堂,我可從中設法轉圜。不料大久保即欲進京,不在此間耽擱,彼雖未肯明言如何辦法,但揣其意,不給兵費必不退兵,且將決裂,擾亂中國各口。緣日本以薩摩島人為最強,其國主力不能制。臺灣生番之役,實薩摩島諸侯主意。國主
願與中國和好,該諸侯則必欲逞兵。大久保即薩摩島首領,向稱能幹,曾出使西洋各國,此來意頗洶洶,恐其至京後,與總署議論不合,遂啟端,於中外大局甚有關係,我亦知貼補兵費中國斷不能應允,旁人亦未便強勸。惟事已至此,須想一辦法出路,中國與日本各說有理,兩邊俱不認錯,如何下臺?據我愚見,日本總藉生番殺人為詞,大久保到京,總署宜先給一照會,歷敘此事本末緣由,不必為激烈決絕之語,末後提明中國現擬辦法,仍如柳原前在上海與潘方伯所議三條,請大久保查明日本及日本屬國人民(不必提琉球,免致彼此爭較屬國)在番地先後彼害若干人?是何姓名?以便中國查拏兇酋問抵,並酌議撫卹,嗣後當設法保護,不准番人再有擾害行旅情事等云云。想大久保接閱此文,心氣稍平,或易商辦。兵費之言,亦難遽出諸口。此先發制人之計,若待彼先開口,或彼先照會,詞氣失平,便難登答。我既允照原議三條並加撫卹賠命等好意,彼若就此相商,須與另立專條,彼若仍索兵費,未免無禮,亦不必直言峻拒,祗可援照日本上年扣留秘魯瑪也西裝載華人船案,公請俄國主持評斷之例,西國每有彼此兩國意見不對,專請他國評斷者,但須向東使言明,問其欲請何國公斷,再備文函知會。現駐京各使均無此權,若公請何國即詳晰備文由該公使轉達該國朝廷,及總理衙門從容評論。各國遇此等大事,無不持平者,諒無再令中國貼補兵費之禮。儻彼必不願請他國公斷,則我既遵照原議三條,又允加撫卹,情理已屬周到,祗可聽其行止,不便再與日本
辨論。中國仍須將前後詳細情節,備文知照各國公使轉達各國朝廷,或隨後派大員齎國書赴英、俄、德、美、法五大國遍為申論,當有出頭勸阻日本興兵者。蓋彼一興兵,各通商口岸不無震動,亦與各國有礙。中國先與將情理盡到,庶可感悟該使漸化其桀驁不平之氣。若猝與決裂交兵,各國祗能坐視,各保本國商民而已。我向蒙優待,睹此時勢,不得不竭誠代謀,實非有絲毫袒護日本之心,望酌辦。
復宋雪帆司農(八月初二日)
疊閱邸鈔,聖明屏逐僉壬,停止園工,從諫轉圜,洵薄海臣民所共慶幸。三海修飾工程,諒可無須巨款。農曹陸續籌撥,或者不甚為難。日兵在臺日久未退,柳原晉京議論,尚未合拍。該國又派大久保北來,雖云議決和戰之策,似非必欲大舉興戎者。總署必有以善處之也。海防全未籌辦,藉此略修守具,實綢繆牖戶之至計。敝處未敢多請,祗奏提川省積欠二十萬。吳仲翁恐尚未能應命。議者皆請借洋款,似較應手,不知各關出入皆有抵項,寅支卯糧,則額撥京協餉必更短缺,其多費利息,尚是餘事。幼丹有借六百萬之說,仍不過一擲即盡,而公家之虧益多,窮至如此,直無一事可辦。土木再不停工,大亂必生。昨讀溫詔不覺感激零涕耳。
眉生受傷太深,內外皆不敢親近,礙難進言,言亦無益。招商局本無委員,亦無薪
水,器之似難位置。臥雲身後蕭條,不得不竭棉相助。淮軍柴薪、油燭一節,頂奏已荷恩允,所司當勿再挑斥也。
復張振軒中丞(八月初七日)
鈔示復雨翁函,批卻導窾,切中事情,信非軍務起家者不能道其隻字。乃引六月二十八日覆雨書所云,津郡不能自保等語,未免斷章取義。原書本幕中人代作,究竟未募一兵、未調一隊,何曾稍露張皇之態!若論防務,則京畿之重,應踰江南十倍矣。吳淞臺及時修築,略壯聲勢。若添守口鐵船,較有依恃。滬商問價者不過十餘萬,內外江左非無此財力,少募新勇數營,即可自置兩隻。鐵臺船與鐵甲船小異。海口祗宜鐵臺船也。奈已募之營,難遽議裁,則未製之器,更無餘貲。暫借洋債之說,臺防救急可也。他省設防,部議既不准行,且各關抵支要款,豈能多扣?閩、滬輪船已養不活,再增鐵船,必須先籌巨費。南北現存陸軍無多,又將由何處裁起?即裁數營,仍不足以贍鐵船。洋人最長水戰,海上備豫,除鐵船、水雷可量力籌辦外,仍以練陸軍、築臺為根本。設有大舉,尊論寶山臺與鐵船遂足內蔽黃浦,外扼長江全局,蒙亦未敢深信。恐一戰之後,全資敵耳。
吳宏洛五營已至何處?尚未接其報文。子務欲其在徐候晤,計過江尚須時日,然藉
此或可小作布置,果有事勢迫切,自救不暇之時,財賦必已自失,似亦無可德色。敝部在江境已及萬人,即在他處者亦非鴻章自為身家計。天下之財,本供天下之用,必云某軍食某餉,專顧某省,則左相諸軍久應餓斃矣。請公與雨帥深長思之。大久保抵都,初四至總署晤談,據稱為保全和局而來。是日問答兩條,是情理中語,鈔呈台覽,並寄雨翁一閱。李光昭革審後,言路交章,內府諸公咎有應得,賢王力爭,幾蒙不白之冤。幸園工藉以中止,大局稍可挽回。
與法國熱使晤談節略(八月十九附)
談次,熱使詢日本公使在京議論若何?告以貴使與大久保等交好,諒有信函往來。答云:大久保向不認識,前過煙臺,曾拜晤一次,並無深交,亦無來信。告以柳原、大久保在京議論多次,伊等總謂臺灣番地非中國管轄,既不認錯,亦未退兵,聞總署曾將與日本往復照會函稿知照各國,貴使當已閱悉。答云:見過,但文內僅言知照而已,不便多贊一詞。告以各國可公評此事誰是誰非。答云:中國欲請我等公評曲直,這是萬國公法內有的。若前三個月有此意,我等早該幫忙。問:貴使在煙臺久住,何能過問?答云:德繙譯在京,可代傳話,我亦可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