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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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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忠公选集
  同治十年
   采购闽米济赈摺(十一月二十日)

  奏为恳恩饬由闽省采购米石解津接济春赈,恭摺仰祈圣鉴事。
  窃查本年直属被水成灾,叠蒙恩准截留江、浙漕米八万石、奉天粟米二万石,又由江、浙采买赈米四万石。又奉旨添给顺属赈米二万石,暨臣派员赴奉天、东豫采购杂粮,俾资散放。复奉十月初三日寄谕,来春青黄不接之时,民力未免拮据,如有应行接济之处,查明据实覆奏,候旨施恩等因。钦此。跪聆之下,仰见圣主勤求民瘼、胞与为怀,莫名钦感。
  伏查各属被灾极、次贫户口,业饬妥细勘明,酌照米七、银三章程,改赈为抚,饬由各该州县并遴委妥员会督绅董,核实放给,约计本年冬赈已足敷用。民间得此赈项,实惠均沾,舆情极为绥帖。惟夏秋水势漫溢,入冬后高地虽渐涸退,天津河间低洼之处,积水尚二、三尺,现已结冰,未能尽涸。二麦已补种不及,来春青黄不接,穷民生计维艰,诚如圣谕,必应预筹接济。其顺天府属应办春赈,业经函商府尹臣饬由该管道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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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查成灾较重处所,妥议办法,统由臣筹款均匀拨济,核计前项截留采办米石所馀无多,所收捐项亦虑不敷分散,部库支绌异常,又未能续请添拨帑项,再四焦思,查同治七年间臣与陕甘督臣左宗棠督兵剿捻,曾由前闽浙督臣英桂等采购闽米十万石解津分济军食。近年亦屡由福建办米运京有案。该省内地暨台湾等处,向为产米之区,本年收成丰稔,价值较平,叠准兼署闽浙督臣文煜、福建抚臣王凯泰来函,以询悉直属灾区较广,民食维艰,深为系念。文煜曾任直隶,关心旧治,必能协力代筹,相应请旨饬下该督抚臣迅速采购闽米四万石,或由闽厂官置轮船,或酌量添雇商船,分批赶运,务于来春开河时解赴天津兑收,俾资接济。似米数无多,该省筹款不甚为难,而畿疆民食可有裨助。各州县来春分别调剂之处,续行具奏外,所有请旨采办闽省米石接济春赈缘由,理合恭摺由驿具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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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治十一年
   复王补帆中丞(正月二十一日)

  采购赈米四万石,承商饬胡雪岩在沪定买三万,台湾再办一万,开春购齐,派丁守嘉玮押运。万年清、伏波、安澜三船各一百五十匹马力,计每批可装一万数千石。若二月上旬放洋,中旬可至。轮船吃水过深,恐不能入大沽口,已令天津丁道多备剥船,派员在大沽、紫竹林两处分投接收。所雇商船,如系外洋轮船,夹板较为迅速。但须随到随交,过期要加给住日船价。如沿海民船,又虑春初阻风迟滞,盖筹定臻妥速,盼系曷任。津郡集饥民数万,迫待春赈,各属亦望及时散放。闽米到后,自可于舟次受兑,无须囤仓,祗求米船早到,断不任其守候进口。在海运既到之后,诚不免挤碰延搁之虞矣。
  调甫月杪交卸藩篆,计展觐履新,眴交初夏。和翁由北而南,自须七、八月閒也。
  粤东应元书院章程,法良意美,造就必多。辛未发轫,已得状头及词林五人,足徵教泽之远。官自官,而家自家,名论不刊。月俸七百金,措置裕如,能自理财,方能理国家之财。亮节清风,尤钦佩无地。三年例请,如力有不足,竟不必请。吴仲翁为言入蜀两年,闽累未清,此固中外所共谅耳。官造轮船清册阅悉。津关养船经费尚未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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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弟三月到津后,与陈道详酌,再行预陈。前雪帆阁部有停造轮船之奏,未知执事如何筹复?总署缄商官轮招商雇买,以资周转,想已并达尊处。若不停造,或备运漕,或交商赁,亦是流通之法。唯闻华商以官轮船装运无多,驾驶不善,未敢倾重赀以受牵制。现饬津、沪各关道集议,尚难遽定妥策。沪局系雇用洋匠,由我主政,行止尚易操权。左帅初定闽局,合同似有欲罢不能之势,或尽议定制造若干只,工竣即行截止。闽船创自左公,沪船创议曾相,鄙人早知不足御侮,徒添糜费。今已成事,而欲善其后,不亦难乎!畿疆年内外得雪数次,民气尚属恬和。惟洼地未涸,春麦未能补种,展转沟壑,不知凡几;抱疚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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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治十二年
   述副岛商论外交(四月初七日)

  日本公使副岛种臣抵津商办换约,叠经咨呈冰案,该使亟欲赴京,因订于四月初四日互换上年所议条规章程,事毕专摺具陈,另文钞咨,谅邀俯鉴。
  去夏柳原等来津,议改五条,当经鸿章批饬津海关道等转致,俟换约时核办,彼此照会附刊约后。此次副岛谓甫经亘换,不必多此枝节。上年柳原之行,本非渠意所乐为,将来该国岩仓大臣由西洋回时,欲令各国驻日本之洋人悉遵日本法令约束,如果办成,再请中国通融商办,想可蒙准,此时应无庸议等语,殊为爽直了当。该使换约之次日,复来敝署畅谈半晌。其关系交涉要件,约有数端。
  一、谓西洋各国此国商民至彼国,悉遵该国规矩禁令;遇有争讼案件,即由地方官持平审办,领事等官不得擅专,中国、日本与西国换约之初,多因勉强成交,又不深习欧洲习俗,致受诓骗,约已换定,无可如何,每见领事官作威作福,心实不甘。该国派岩仓赴西更议,现在义大里等尚可允行,惟英、法诸国多方诿延,能否议改尚不可知。鸿章极力怂恿:如可改定,属其随时照录新约知会,皆当逐渐设法更定,庶可各保无事。
  一、谓秘鲁派使至日本,求与立约。该使告以和约须另立新样,所有来日本之商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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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遵日本法令,否则不与立约。秘鲁必欲照西国一律,并浼英、美各使代为说项,各使尚未来说,惟美使有密函奉恳,副岛坚未允行,仍俟该使回国再办。秘鲁声称:在日本定约后,即往中国议约。请问中国如何办理?鸿章答以:秘鲁商船专以拐贩粤、闽良民为事,上年蒙贵国扣留之案,是其證据。前在京与总署王大臣议及,均未便准与议约。如贵国能执令悉遵本国禁令,则有犯可以必惩。俟有成议,务请届时照录约本,俾扩见闻。
  一、谓该国外务卿从前办不得法,驻京各使遇有事件,动辄令其至该寓面商,又,稍有疑难,各国公使会齐扛帮固结不解,副岛接办后,先正体制,遇有公事,必令该使至外务省面商,既系公署,不迎不送,某国交涉事件,专要该国公使来商,不准他国干预。即有公众交涉事件,各使各办,自可各出意见,如必要会同共议,须索看各该国君主训条信凭,以此难之,遂不敢大众出头。各使动称万国公法,我即以公法治之。此等议论,似亦可备采择。
  一、谓该国主谕令到京后,酌派公使留驻,拟即派柳原前光为三等公使,料理租寓及交涉事件。鸿章答以:派使驻京,经费浩大,现甫开办,事简,似暂不必派人。该使谓:日本于西洋各国,均已派有驻京公使,中国密迩,未可惜此小费。又答以:柳原前光叠充议约随员,人固妥当,惟职小年轻,我总署王大臣,均系头等钦差职分,必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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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照会平行,换约之初,贵国诸宜审慎。鄙意暂可勿派,或酌留委员在京筹租公馆,随时禀商要事,亦属两便。该使云:极承指教,容当遵办。又问:该国与朝鲜已和好否?该使谓朝鲜世与本国对马岛诸侯通商,自国主临政,诸侯撤藩,朝鲜使问遂绝。屡次派人往说,该国置之不理,书词颇多傲慢。现仍遣使劝喻,冀得永好无嫌,实无侵陵用武之意。鸿章告以近邻尤要和睦,朝鲜能拒西洋、国小而完,法、美皆志不在此。贵国既与西洋通商,若有事于朝鲜,人将谓挟大欺小,殊非美名。况与中国约章不合。该使深以为然。复将进呈国书稿译录送阅,并未提及是否面递如何礼节。鸿章因副岛熟习外洋体例,此来换约,是鸿章应办之事。觐奉国书,则非与鸿章应议之事。设纠以礼节,而彼不能遵,即或勉应而西洋各使已先不能遵,转露轻藐伊国之意,是以仅于换约筵宴时,泛论各国交涉公事,谓即欲请觐,则中国使臣在外国已行外国之礼,外国使臣在中国亦应行中国之礼,方为从宜从俗。该使沈吟许久,姑答曰是,而不复置辨一词,其隐哀亦窥见矣。
  昨奉三月杪直字一百三十一号密函,钞示各件,均谨聆悉。承谕以非西洋而事事效法西洋,现在议论必与西洋各国同,当曰礼节实与西洋不同,彼此来往,究竟能否与西洋各国同?属早筹及等因。窃维日本君臣向有拜跪之礼,闻自今年改用西洋冠服,此礼遂废。见其国君亦不跪拜。彼既勇于舍己从人,恐未必舍彼从我。其不敢向鸿章询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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觐者,或虑就事论理,致著色相。该使抵京后,操纵迎拒之机,权自在尊处。副岛自谓头等钦差,所以敬礼中国。目下西洋驻京各使,皆系二、三等名位,尚在其下,傥准随班入觐,似无异样礼节可议。若非适逢其会,尽可婉谕无庸面觐,照案代收。惟闻该使带有庆贺礼物,由水路运京,以小事大,可谓恭谨。□□□□字小,亦必有道以处之。想高明定有权衡矣。
  江海关沈□□□□新闻纸有日本欲为琉球申理台湾生番劫杀之说,副岛□□论及。查此事闽中督抚早经奏奉批旨,著督饬该镇道认真查办,外人何至藉口?其顾问美国人李仙得曾充厦门领事,偕副岛来见数次,默无一言,合并奉闻。各国换约后向无适馆授餐之例,副岛人地生疏,欲求照应,而未便启口,鸿章允为派弁护送,并属孙道士达暗为照料,以答其前次优待江苏委员商办拐案之厚谊,彼意颇深感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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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孙竹堂观察(四月二十二日)

  东使在京,诸承指示传宣,动必中礼,佩慰良深。副岛何日拜谒总署?前据面称,欲早回国,办理秘鲁议约之事。缘秘使在彼专候,似尚近情。热使言日有难办之事,或即指此。至谓西人以中国太弱,劝以乘机邀利,难保彼族非故意挑,我无诎于西人,更无嫌于东人,从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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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湾生番一节,昨台湾同知黄维护送法人德克碑进京议教堂事,面询生番地方险峻趫捷,美人屡攻不得手。李仙得虽曾去过,无奈伊何!且琉球禀闽师,甚感收抚难夷。岂日本所应过问?
  王补帆函告李仙得为厦门领事,殊不安分。今闻招令通事林针往充日本随员。林针是否在随员中,似不甚确。李仙得不通中国与日本语言,前在津时略与寒暄,并未过加指饬,亦传闻之误矣。
  各使请觐,已否奏明交议?副岛尚能静候随班否?前换约本,该国既有上谕为凭,似可勿庸深究。彼数千里来,专为此事,岂可因小节驳回耶?
  德克碑为传教一事,颇发公论。左、沈诸公令其赍书往商热使,似与修约稍有裨助。到京时,希晤商办理为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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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李雨亭制军(五月十四日)

  瓜栈连年坍塌,必须改复仪徵故道。言官条陈,自由岸商指使,初虑勒加损费,今经执事奏明,不再加派,当释群疑。泰坝交盐,谅亦不可久行。恤商以不轻增损费为第一要义。公必能坚持之。凤凰山三营改调整顿,极合机宜。樊振声、窦如田均尚勤朴无习气。筱轩所部移扎浦口操防,策应较便。陆路分布尚密,自可无虞。水路准备本非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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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江南留防水师各有统领,外人似难搀越。尊意欲调春帆,若令其督率诸军,则无此权力。若别置一军,似又无此饷项。若仅作营务处或委员,恐亦无甚实济。诸将如何布置之处,详晰密示,再行商办。春帆才大心细,吏事尤精,在粤最久,屡更事变,军务、洋务,亦有阅历,朴纳坚苦,平易近人,因瑞相气味难合,年踰五十,虑其坎坷以终,故借机器局奏调来津,非本意也。惟直省济济多士,部章近更严束,思有以振拔之而未得一当。渠系同乡至戚,官情尚淡,暂相依附,似不欲再客诸侯。既蒙见推,如度其尚可有为,弟亦奚所吝惜也。郑玉轩来津,津关陈道方禀留帮办,藉作替人。稔知卓儒不足独任,姑令回局,并属其预觅替手。沪局关系甚重,玉轩早迟必为关道,深恐仓猝无措。勉林前事,大为当路所忌。前在京虽向宝佩翁详陈巅末,继复顶奏,未闻部议如何。傥再驳回,即令回宁差遣。蒋湘泉之请,本出意外,业经另委在先,自勿庸议。日使到京后,力求觐递国书,将与西洋各使联合一气。总署已与议定节略,日内须再请旨。无礼之礼,似须稍示包容。上海谣言固不足信。
  台湾生番一案,尤觉离奇。日人力小谋大,可为切近之患。中土不亟谋富强,俶扰正无已时耳。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10 页

  复李雨亭制军(六月初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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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使朝觐一事,昨方照钞总署议定仪节单寄览,旋闻英使以不带刀剑、不亲递国书为非。日本使臣自居头等钦差,欲请同日先班进见,又不应将国书置于黄案。呶呶置辨。副岛口出怨言,谓即告辞回国,并牵及朝鲜兴戎、台湾生番等事。文百翁虽与力持,而尚无成说,势须改期,俟有确信,再附闻。
  前有台谏,纷纷陈奏,强令行中国之礼,奉旨交议,揣度时势,不敢不直抒臆见,圣度幸可包容,异族犹怀觖望。日用西法,为欧洲所共推,乃肆行无状,若此兹事,谅无中辍。边患何日能休耶?刘玉龙营初创,本系五哨,嗣因剿捻调出一哨,并归别将,饷项稍缺,遂未议添。尊意如须足成一营,祗须添还一哨。队为防军根本,两江形势尤宜。文正师南下时,曾属加意训练,嗣闻祗看操一次,刘将每请增募,弟故未许。西洋兵法,以为主,鎗为辅,煞有至理。而中事理极精而赜,非素习者不测涯涘,亦遂不适于用。公傥有意于此,姑令照旧募足可乎?沪上机器局,诚如尊论,事太多则难精。卓儒尤有贪多嚼不烂之病。铁甲船需量最钜,不知何时能成?即成,能否比照西洋之小者、粗者?大则熟铁来福尚未多造,遑论钢!前以轮船用自造铜太坏,饬令多购布国克虏卜后门钢,以应急需,非得已也。然虽购,而其合用之子药尚不能仿制。昨已切属玉轩等赶图之。水雷系江河防险秘器,其必需之磺强水、电线亦不能造,即此三事,度局之力,一时断不易成、不易精也。该局现可用者,兵鎗、林明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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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鎗、小铜三事,制中土则有馀,御外侮则不足,兼致力于铁甲船、熟铁、水雷,穷年积岁,取精用宏,庶有豸乎!刘佐禹糊涂无用,迁就至今,尊示留其薪水,不必进局,敬已照办。段道才堪远略,微涉粗豪,乞就近提撕指示。该局旧存造火药机器,闻贵意可筹费酌为添置造药,以备江防之用,敝处现有专造洋药一局,可不需此。乞与段道商之。水师人才无踰厚庵,文正师欲招致而不可。朝廷亦难遽畀事权,且无以处雪琴耳。卫静澜闻可于中途接道篆亦佳。江南北望雨甚切,近沛甘霖否?念甚。此间麦秋尚好。舍幼弟久病不愈,殊为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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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治十三年
    上海探信(三月十二日)(附)

    (所有东洋兴兵打台湾生番地方之事,连日议论纷纷,顷由长崎信来,知日本派柄川宫(柄川名,宫即亲王也)总督其事,李仙德参议。李即去年随副岛来过,本美国人,曾任福建领事,会说台湾话。外国新报一万五千人,竟究兵数不知实在。花旗公司船名牛也克,装三千人云。为日本雇装兵丁前往,共去五个船。两只兵船由日本而去,一只兵船日本派驻烟台,调去两只商船西人之船雇去。但四、五千之数有多无少。西人与中国有约,不应为日本所雇,载兵来境,有悖公法。日本打生番,实则轻举妄动。但实情是因旧藩部属武士新近内乱不惬国家请征高丽不允,恐再作乱,姑使之往打生番,不计胜败,是驱若辈以从事而已;乃国家调停安插苦衷,可谓荒谬绝伦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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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日本派兵赴台湾(三月十三日)

  日本派兵赴台湾查办生番,据各国公使及赫总税司所述,与江海关沈道钞送长崎电报不符等因。查日本既称派员经台湾查问,难保不带兵前往,美人李让礼即李仙得上年偕副岛种臣来华即欲怂恿构兵,李让礼现充东洋大官,赫总税司谓为日本主谋,与此间所闻无异。惟各国兴兵之举,必先有文函知会因何起,或不准理诉,而后兴师。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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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经换约请觐,和好如常,台湾生番一节,并未先行商办,岂得遽尔称兵?即冒然兴兵,岂可无一语知照?日本内乱甫平,其力似尚不足以图远,即欲用武,莫先高丽。江藤新平请伐高丽,尚因不许而作乱,岂竟舍积仇弱小之高丽,而先谋强梁梗化之生番?即欲藉生番以图台湾,若中国以全力争之,未必遂操全胜,徒自悖义失和。近年东洋新闻百变,诈伪多端。巴夏礼与该国情好最密,代为虚张声势,亦在意中。威使续称:日本并未出有向中国称兵战书明文,且有钦差大臣前来中国之议,以此推之,似无发文称兵之心,数语似尚平实。
  昨据沪员陈福勋禀称:柳原前光有日内启行来沪之信,应俟该使到后,相机驳辨,并续有探报再行奉闻。敝处距闽过远,不知该省有无防备?此事无论虚实,拟请钧处密饬先事筹维,勿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备之。各国垂涎台湾已久,日本兵政寖强,尤濒海切近之患,早迟正恐不免耳!再、沪局递到陈主事上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上贵衙门函件,谨以附呈;并致天津丁道信称查办古巴华工有与赫总税司意见不合之处,照钞奉览,祈留意为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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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日本图攻台湾(三月二十五日)

  连日接晤英翻译梅辉立、德翻译阿恩德、美副领事毕德格,佥以各国所接东洋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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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有日本图攻台湾生番之信。并称美国人李让礼带领陆军,又雇美国水师官某带领兵船。与敝处现接上海探信,大略相同。此事如果属实,不独日本悖义失好,即美国人帮助带兵,雇与商船装载弁兵军装,均属违背万国公法,且与美约第一款相助调处之意不符。尊处晤美使时,似可就各处探报及各国文函,先与辨论。若美国遵照公法撤回李让礼等,严禁商船不准应雇装载弁兵,计日本兵船无多,其谋当渐寝息,此为第一要义。日本使臣柳原前光有望间到沪之说,现无确信。该国既无文函知会,仅将电信钞送上海道云:派员往台湾查问。隐约其词,意甚叵测。难保不乘我不备,闯然直入。闽省自制兵轮船及水师船只不少,似应先派往台湾各港口盘查瞭望。如遇日本兵船入境,问其因为何事而来?如船中载有陆兵多名,应即拦阻,勿令进口上岸。俟将公事议明,再听进止。
  前福建水师提督李成谋寄送台湾全图,查琅峤系南路生番后山海口,大可泊船。该处拟造墩并未及造,又未设有文武汛署,如该船进口,一无防备,殊为可虑。闻台地海防陆汛,无甚足恃,似宜另调得力陆军数千,即用轮船载往凤山琅峤附近一带,择要屯扎,为先发制人之计。设日本兵擅自登岸,一面理谕情遣,一面整队以待,庶隐然劲敌无隙可乘,此为第二要义。尊示已飞布福州将军、南洋大臣、闽浙总督预筹妥办。窃思南洋大臣向难遥制闽事,惟船政大臣管辖新造兵轮船,又系闽人,情形熟悉,似应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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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处知照沈幼丹中丞,会商将军、督抚密速筹办。日本既有此议,早迟必将举行,若不慎谋于始,坐待兴师,将来无论彼此胜败,恐兵连祸结,竟无已时;于沿海大局关系非浅。管见所及,未知当否。缕密陈,用备采择。承致陈主事函,业交沪局转寄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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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沈幼丹船政(三月三十日)

  二月初间,杏荪观察寄到上元手示,筹画精详,时方入都展觐随扈,将函摺转交经笙同年察阅,并代呈邸帅。佥以出洋学习造船、驶船一节,应由执事主持覈辨,决不稍有牵掣。至养船及出洋经费不敷,尚冀鄙议裁撤师船,以养轮船,旦夕可行,陆续匀拨。经笙谓或由总署奏办,或由外间疏催,若海防无事,似可从容筹度,亦虑江、广各当事未能实力遵办也。
  今日本忽有兴兵台湾之说,大纛既须先其所急,整轮遄行,各省更易藉词延诿,欲指抽撤水师,分养轮船,竟无岁月可竣。日意格昨来津谒晤,感激恩知,亟图报效。因船差已竣,拟在上海候信。弟知阁下必有澎、台之役,属令赴闽,静候指挥,无须引避。日意格曾充法国兵官,于师船战法、外交机宜,均所深悉。傥已回厂,或可有裨高深。商船、兵船间造,以资商局领用,无庸租价保险,悉如尊指。惟闻机器费煤。海镜昨运漕来津,不得进大沽口,俟唐景星、盛杏荪夏间到津,议定大略,再行会奏。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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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鎗工匠子弟,若能赴布厂游学,自易精进。苦于无人带往,无款接济。电报费巨骇俗,亦愧有志未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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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李雨亭制军(四月初二日)

  来示以轮船运盐,有碍江船生理,极佩荩筹。弟初因入觐随扈,昕夕驰驱,烦难万状。嗣回津后,秘鲁葛使由京来津,会议前事,往复辨论。适又有日本兴兵台湾之谣,中外咨商函札,自行起草,笔舌纷乘,日不暇给。是以久未泐复。
  兹日本风波略定,奉派幼丹同年带兵船往台湾巡防布置,驾驭抚绥,勿论外人果否觊觎,有此先著,免致摇惑无主,即东洋闻之,亦稍稍气沮。秘鲁已允派员往查,华工如有受苦者,由秘国设法赀遣回华。梅辉立在此议定专条,即先回京,现与葛使商定通商条款,一时尚难就绪。承询各节,奉复如左。
  一、挑吴淞口沙滩,人力难施,巨款难筹,尊论委婉详尽,似可设词宕缓。
  一、幼童出洋,前定经费,果系不敷,已去九十人,将来学成,似亦敷用。俟今夏一批启行后,应饬道局通盘筹画,议请截止。陈丽秋本有思归,替人难得。若议定五年一换,须预筹可替者二、三人,庶可届期往换。鄙意中竟无结实可靠者,尊意有其人否?否则,恐未便先行定章,致有窒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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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五号兵船尚未来津,募勇四百,费已不少,六号不日可成,所费更巨,容俟竹儒来时筹酌。
  一、津郡练钱二十万,发招商局生息,咨明户部有案。地方公款,如系报部核销者,发局生息,自应咨部知照。如间款,祗须本省立案。弟前曾函商振轩,酌提公款发局,似于官、商两裨,尊意傥可允行,以后就近整理维持,该局必更起色。有船本及漕运可恃,但得人经理,必不至亏折官项也。
  一、江、浙漕米虽径运通,必需官剥;船承运剥,船户向多无赖,计一千八百只,水手万馀,若无局经管,必至散而无纪。昨已由仓场会奏,津郡应设总局。据津道详称,以九十日为率,员役各项开销万金,必不可少。茂文但知省费,不问误事与否,实非情理。幸勿偏听。
  一、乐平拟用西法开煤,承函商,岘庄既不谓然,应暂缓论。
  一、东境黄河稚璜,原请堵口筑堤,极是正办。质夫乃大翻前案,请令江省筹防下游,殊甚喷饭。大疏指陈剀切,未知王老户等决口果否?兴工挑旧黄河,堵顺清河,未必有益。刘老涧六唐河为漫水入海之道,有可择要疏浚否?然东境不堵,为害甚长,似须再三力争。
  一、徐州防营少迟,似宜酌裁若干。刘子务过津,商令回陕后将该军陆续裁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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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未可径撤。但空额告假者勿补,年底或可去三、四成。汴生帮饷,势难允行,祗有逐渐抽撤耳。
  再,前阅申报,上海法界击毙华人六名,适法领事过晤,谕令须查凶手议抵,并函致总署,与热使辨论。沈道来禀,似将含混办结,当复书钞函,令其转致尊处,彼肯抵偿,再议赔补烧燬洋房,否则,应与力持,庶以后中外交涉命案,方易商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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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布置台湾(四月初二日)

  公函钞给日本照会一件,荩筹伟略,远伐敌谋,倾佩莫名。同日钦奉密谕,派沈幼丹中丞带领轮船兵弁,以巡阅为名,预筹布置,并议及生番,如可开禁,即设法抚绥驾驭,俾为我用,藉卫地方,以免外国侵越。大哉皇言,实操长治久安之胜算,不作敷衍苟且之近图。幼丹忠清弼亮,乡望允孚。当能相机擘画,上副委任。
  窃闻台湾民俗强悍可用,其彰化、艋舺、噶玛兰等处,皆雍、乾以后逐渐开辟,自噶玛兰属苏澳以南至于卑南,旷土数百里,平衍膏腴,多系生番地界。山产煤磺、石脑油、樟脑、藤木、金矿、玉穴,百物殷富。各国通商以来,觊觎已久。日本相距尤近,欲为洋人先导,早迟必图侵佔。若不趁此时抚绥招徕,俾为我用,后患曷可胜言?
  顷据上海委员陈福勋探称:日本发兵尚在未定,前租美商纽约轮船,已于三月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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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来沪贸易等语。已据禀咨呈冰案。又据天津美副领事毕德格云:接东洋信,纽约船先雇装兵,驻日本之美公使名平安,以违悖公法不准,是美国或无再雇船接济之举。日本正游移莫决,又得钧处备文诘问,谅不遽违约失和;而台湾海防番务,又已得人料理,内外兼筹,幸均不落后著,沿海人心稍定,即浮言亦稍息耳。沪局刘道翰清钞寄陈主事正月十六、七、九等日来函,谨即钞呈电阅,据称吴税司意存掣肘,古巴谣说甚多,未知入境后有无阻碍,殊为悬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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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日本图台湾(四月初四日)

  昨奉钞示二十九日与美使英使议论节略,仰见折冲尊俎,力破党援,曷胜钦服!威使谓接巴夏礼信,日本兵船长期在长崎开行,忽又暂停,与上海二十一日以后探报略同。
  顷据江苏应藩司、上海沈道二十七日会禀,另文钞呈钧鉴。该司道等二十三日晤日本翻译官,据称该国近又有兵船二只,载小队二百四十名,另有装物船两只,由长崎出洋,或驶往厦门一带,亦未可定等语。情词闪烁诡变,令人莫测。本日上海招商局总董唐景星于二十八日由沪至津面称:是日接东洋电报,日本实已购定英商轮船二只,在长崎装兵,并托人在沪添购轮船,沪上洋电人无赖者,多搭船往长崎投效。傥非徵兵运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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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需,何至甘出重价多买旧船?其举动甚不安静。横滨新报亦有兴兵往高丽之说。然往高丽应田日本西北之对马岛济渡,不应由西南之长崎徵发;盖长崎与台湾东面相对也。是其日前暂停发兵及改往高丽之说,或已闻知中国不准,故抑扬其词,声东击西,以懈我之备耳。计闽中得信后,当略布置,即日本兵船蓦至,该台湾镇道亦当设法阻止,以待省宪筹画。
  兹由闽厂济安轮船觅得台湾全图,据称钞自洋人所绘,于后山形势较为明晰。鸿章细加查勘,实较旧藏台图为确,后山之北已开辟置汛不少,处处与生番连界,洵不得谓非中国所属。谨呈电阅,以备考镜之资。又,彰化县土匪滋事,正月间派兵往剿,闽船到津,曾据禀及;厥后剿办情形若何,尚未深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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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条覆三事(四月十七日)

  叠奉公函,应复事宜,条例如左:
  一、日本兵船抵台湾后山之说,已据探禀咨呈。连日沪上函报:据英国兵船厦门电信,日本已有二千人在台湾东南登陆,拟先筑造台。并闻西人议论,日本有铁甲船二只,馀皆根驳,闽厂船未始不可抵敌。惟皆系华人管驾,向未见仗,操练亦恐未尽得法;现日本带船带兵头目,多用美国武官,宜先解散其党,否则中国兵船内亦可暂用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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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人,以相抵制。赫德前云:中国恐敌不住。尊虑防备甚不易办,自指中国师船而言。若陆军兵将,即有战事,未必皆不可靠也。闽厂监督法人日意格,曾充法国水师参将,前在宁波助剿得力,三月下旬来津谒晤,备述幼丹信任栽培之意,感激图报。缘带工匠出洋学习,尚未定议,不便回闽。鸿章见其语出至诚,正台湾有事之时,多方激励。谓闽厂兵船皆系汝所监造,设将来日本用武,该船抵敌不住,不但中国官民笑骂,即各国亦不好看,汝亦无甚体面。该监督云:如沈大人复用我,当竭力设法帮助。惟确知闽省洋鎗兵勇太少,日本皆用后门洋鎗,似非其敌。当令其迅速回闽请示。渠欣然允诺而去。鸿章已密致幼丹以日意格于兵船机宜交涉事理尚为明晰,现正用人,彼又感奋,似可留心驾驭。窃维闽中当时于外情既多生疏,文武员弁亦少勇干得力之选。幼丹猝膺艰钜,谅必煞费踌躇。惟冀拊循番族、联络台民,使为我用,而御外侮,则众志成城,彼或不敢妄动,而渐思撤退耳。柳原前光尚无到沪确信,俟其过津晤谈,遵即摘要录寄。
  一、比利时公使协恢思过晤时,曾询进京有何要事,亦知其挟国书以求觐,彼未言明,不便深论。询其在京久驻抑暂驻?云尚未定;但眷属尚寄上海法领事馆内,少迟仍须回沪。彼本小国,为法附庸,其人亦甚和平,似非俄、英可比,不必单班准见。能否设词延宕,允俟他国续来同觐,或令其回沪静候知会,尚祈核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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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秘鲁葛使连日会商条款数次,狡执异常,其互阅上谕一节,业经钦遵,先行告知。敝处先拟二十条,渠不谓然;复改拟十六条送来,因与逐条逐句参稽辨难,现甫议订七、八条,惟「委员查办华工不如法条款即作罢论」一条,该使谓事理虽是如此,断不可载明,致失该国体面;至批准互换,系公法通行之例,亦决不肯删去。现商令其副使爱谟尔与津海关陈道及孙道士达等会议,爱副使亦甚狡辨,在我仅作条款,欲变通各国成约;在彼则执定和约,必欲与西国一律。是以急切尚难就绪。第前定查办资遣苦工专条,彼已无复异议,与钧处初次大旨,尚不甚背谬。现仅争较条款事例,固未松劲,似亦不至决裂。鸿章不敢预存成见,祇有相机办理,苦力量实有作不到处,定蒙鉴原。俟办结时,再行上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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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沈幼丹节帅(四月十八日)

  昨奉十四日寄谕,并总署来函,知已崇晋头衔,专持节钺,长驾远驭,弥后患而伐敌谋,以公之风力才望,必能胜任愉快。仰慰宸廑,欣颂无量。洋人电报谓,日本兵已有二千人在台湾东南登陆,起造土垒、台,按兵不动,谅非虚诳。而子和前辈,既无奏报,总署两接来函,视若淡漠。夏小陶竟有彼自寻,番界势难禁止之语。生番亦中国百姓,初难禁止,则后将占踞偪处,如俄之黑龙江,东界日之虾夷,骎骎马大肆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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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若之何?日本自九年遣使来津求约,厥复岁辄一至,弟与周旋最久,其人外貌呴呴恭谨,性情狙诈深险,变幻百端,与西洋人迥异。会订条规内第一、第三条均系鄙见创例,原防其侵越属疆、干预政事起见。换约甫一年,乃先自乱其例。春间早有派柳原前光来华为驻京大臣之说,柳原即九、十、十一、二年叠来请成之人。年二十馀,无书不读,狡狯异常。迄今未到,或因台湾之举。总署责言徘徊不决,闻其萨峒马岛兵力强横,撤藩怨望,藉词兴兵,另图占越,而朝臣不能制。抑有意嗾其东犯,皆未可知。彼果怀叵测之志,挟成算而来,恐非口舌之力所能禁。
  前日意格面称,闽中洋枪队太少,不足以敌彼陆军根驳,兵船不足以敌彼铁甲船。又华人驾驶轮船,素未见仗,亦虑战阵尚无把握。似系实情。与赫德所云,中国兵敌不住日本,总署函称设防,恐不足恃,皆在意计之内。惟彼既兴师登岸,其办法亦不外谕以情理、示以兵威二语。上元日来示,谓人祗知御戎之要在水,不知至要仍在陆,最为中肯。粤东、江苏各轮船,似均未经大敌,祗可巡查游奕,虚张声势,运载军需,仍赖陆军鎗得劲,如事不可已,应求良将劲兵以为助。日本人多用后门鎗,华兵尚不知有此物,敝处虽有之,亦尚未及多操,良以为憾。
  再,台地民气可用,康、乾中历经助义杀贼,今岂无人?大纛一呼万应,略除重敛暴征,鼓舞以作其气,彼见不得逞志,或渐思撤退耳。黎召民在台颇有政声,夷情亦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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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否檄调以为臂助?统希卓裁。附呈日本条约二部,以资辨论。秘鲁使臣来津议约,自冬迄夏,始与订立「查办资遣华工专条」,现仍会议通商条款,早晚当可就绪。济安船暂载举子回闽,正当有事之际,想须留佐指挥。事定再商令北来替换。郑渔自愿在津,不畏朔方寒苦,届时悉听尊示。弟无成见。日意格已否留营差遣?出洋一事,自可稍缓覆奏核办。乞将筹办情形,随时由海舶赐示,不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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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台湾(四月二十一日)

  顷接据出洋委员三品衔候补同知容闳自日本寄与天津洋务委员许钤身函,译呈钧览。所探日本发兵台湾情节,与各处新闻纸探报略同。至所称中国应派大员赴日本理论一节,该外务省既有阻止兵船赴台之说,而李仙得不肯,则至台后未必尽听该国号令。该国果欲将旧藩部兵发至远方安置,免在日本生事,亦未必肯实意调回。即派大员前往理论,彼众我寡,恐其无甚裨益。检阅日本国史,前明尝派员赴日,有时失和,拘留不遣,且恐兵端一开,或有意外之变,此时似不得不稍慎重。然俟此事平息,中国必须派大员往驻日本,庶可防患未萌。
  至前据上海英船探报,日本兵往琅峤登岸,已扎立土垒台。台湾道禀内亦略声叙,似已无人阻止。且在番境阻止,殊非易事。至所称应与驻京美使议,令李仙得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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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助日本,钧处前已提及,闻美使人颇闇弱,未必得劲。容闳请派员向华盛顿理论,津副领事毕德格亦有此议。可否由贵衙门公致美国国会大臣一函,配以洋文,寄交该委员容丞赍赴华盛顿,面为理论。计由津沪附轮船递至纽约,早迟难必,迨往说明已须三、四月以后,无论有无济事,但使驻京各使知我有理,可径达彼国都,或稍敛戢。是否有当,伏候卓裁。
  又上海委员陈福勋禀称:柳原前光在沪尚有耽搁,闻已托驻京美使代觅房屋,柳原赍有国书,尚欲面递。夫谋我疆土、败我盟约,而仍腼然驻京请觐,良可浩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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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沈幼丹节帅(五月初一日)

  顷由招商局寄来四月十九日手示,并咨钞疏稿,敬审。筹略深远,成竹在胸,大都言人所不敢言,发人所未及发,钦服莫名。前和帅缄商,以购置铁船、水雷及诸御敌之具,约须千万,请总署会商敝处奏办。鄙意未敢遽行者,朝贵一闻拨款,则缩项结舌,而莫之敢应。即有一应,农部、疆吏空文支吾,于事何济!是以曾文正剿粤贼、鸿章剿捻匪;兴师十万,皆自筹饷。但求朝廷不掣肘为幸。何曾预请巨款耶?今事未可知。相忍为国,更无应者。私计祗有借洋债一说,幸卓见之适符。左公借款,向系若何利息?闻英国自借,不过三釐,印度五釐,日本借英商有七、八釐者。中国恐不相上下也。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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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民若久任台湾,番贼当早能擒治,琅峤当略有布置。英香岩挤之,惟恐不力,事棘复用,能收补牢之效否?铁甲、水雷皆水路御敌之具,现已无甚裨益。惟训练陆队后门鎗(如美国林明敦、法国马梯乙之类)、小炸(布国克鹿卜之扒山过岭小,骡马可驮;美国之格林十门,两人可扛,八面能使,皆妙品)最为得力,须八、九月购到。又须操习一、两月,乃可临敌。恐仍缓不及事耳。
  闻伟如方伯过沪,与柳原前光约法三章,欲尽戮卑南牡丹社之凶首,似非剋期能办,无论廷旨拊循番族,俾为我用,显与相背,且番既仇日,复令仇我,何异助日为虐,转恐激成铤险。若姑允使撤兵,事后不能如约,责言日至,兵开。据容闳东洋探信,谓其外务省曾有阻止兵船赴台之说,而李让礼不肯,先已开行,或者意在骑墙,可藉此为缓兵之计。大旆到台后,定可侦得实情。乞饬幕府随时钞示一、二,以释悬系。万年清、济安、永保三船,先后回闽,沪局操江船昨亦驶归修整,津门现仅镇海一船。台防奏报,由轮舶径递天津,洵为便速,可在此坐候批旨驶回(津京往返约四日)。至此外寄谕及总署要函,有船则径递台。否则,专弁搭洋船至沪,交吴桐云及招商局递闽厂转递,或不甚迟。并乞核酌。颖叔起任厂事,为得人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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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沈幼丹节帅(五月初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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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函已封,窃念执事单骑赴台,若事机稍有龃龉,徒恃数只轮船,岂能徒手吓贼?循绎大疏,闽中陆勇寥寥,台地仅两营,尤嫌单薄。日意格前亦面称,须多调洋鎗队。海内习洋鎗者,佥以敝部淮军最早而多,近年分防各省,固形散漫,而规制犹存。各营皆用英、法兵鎗、来福鎗两种,弟虽略购后膛鎗,因无大敌,未肯给发,犹之尊论操演宜用前膛,临敌莫便于后膛也。台事如可片言却敌,自勿庸议。否则,拟为筹调若干。
  查现驻徐州之记名提督唐定奎,朴干能战,所部有铭军武毅马步十六营,均系鎗队,从刘省三历剿粤、捻,号称劲旅。雨亭同年虽倚为保障,似可移缓就急,酌调唐提督统带步队十三营,由徐移至瓜洲,派轮船径驶该口,分批航海前去。其马队三营,仍令留防北路,其月饷现由扬州粮台分局按关筹发,弟当饬该局照章解济。惟敝军每年仅发九关;若果调台,祈随时酌筹赏恤,一切军情,谅蒙体念周至,将士必能踊跃用命也。如必需用,一面奏咨,一面檄调,乞相机为之。有此六、七千人,或者稍壮声援。
  再,摺内拟购各种利器,水雷、后膛鎗愧无多助,火龙、火箭敝处金陵机器局久能仿制,近用英式铁架施放,无须高架。木尾甚为灵捷。顷饬段道赶备十二磅、二十四磅火龙三千枝,并铁架若干具,解交吴桐云处,专船或附便轮送船政局查收转拨。津局洋火药略有存储,如有急需,并可酌数咨调。书至此,适奉五月朔日寄谕,所请各件,均蒙照行。电线亦饬速办。由福州至厦、至台,实费几何?雇用何人?恐非旦夕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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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希详示为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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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张振轩中丞(五月初七日)

  伟如方伯等与柳原前光所议,似不必遽事兵争。第一条:前杀害日民者诛之。伟如答以再有滋事,由中国派兵查办。是以前杀害之凶首,并未允定拿办。日人肯心服否?如能立许撤兵,洵属意外之幸。闻柳原日盼总署回音,望前拟来津、京商办,总署缄属到津后阻其进京。接伟如函,或又变计。昨接幼丹四月十九日来信并钞摺,颇有发愤为雄之概。惟只身赴台,手无劲兵,已属其察勘情形,如不可以口舌争,或用轮船赴瓜洲口装载唐俊候步队十三营前去助势,想雨翁与执事必以为然也。至沪口及长江一带,即使台军稍有蹉失,断不至有蔓延,可无深虑。幼帅请借洋款,又较请拨部存四成洋税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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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李雨亭制军(五月初十日)

  台湾近日按兵不动,幼帅月杪东渡后尚无来信,阅潘伟如、沈仲复致总署函稿,似柳原前光已有悔意,所允查办番社凶首,语涉含混,未知撤兵之说果可信否?伟如到闽,仍须禀商幼翁,乃可定议。幼翁十九日覆疏,大放厥词。其致弟书,谓目前与之切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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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论,迁延时日,待吾事之集,冀出万全,其气已吞敌人,或者彼族知我有备,藉图转圜耶!日已登岸扎营,即多调轮船,亦不过运送兵弁、军装、文报等事,于战守皆无大裨。日意格订购铁甲船,亦虑缓不济急。惟闽省勇营本少,鎗队尤少,绿营兵更不可用。前方缄复幼丹,如必需陆军,可檄调唐俊候武毅步队十三营,由徐拔至瓜口,径用轮船分批载往,稍壮声援。如可片言却敌,即勿庸议。盖东南数省,尚无此现成大枝鎗队,又扎閒地,暂可挪移。将来万一商调,事关大局,幸饬速行。中外侥倖无事,以留营为赘疣,以绿营为可恃,一有警变,又惧防营之太少,器械之未储。弟久经患难,岂敢骤议裁遣,特怵于喧聒之众口耳。
  尊论日人渡台故智,何地不可尝试?鄙见长江断不虞其旁窜,堤则不妨于无事时逐渐改作也。子和商拨千万为海防之需,奚啻痴人说梦!幼丹请借洋款,冰雪聪明,但祝事速了,款少借,各关分年扣还较易也。秘鲁条约已定十九款,即日画押钤印,惟严禁以后不准招工一条,差强人意,殊费唇舌。前面商总署,以陈荔秋往查古巴,辛苦倔强,宜稍酬劳。昨接来函,应如何奖励,由敝处酌度办理。俟其事竣回华,当会台衔入告。替人难得,或请其再往,约期更换何如?直省东明石庄户决口,稚师允助十万金兴筑,质夫接任顿变前说,东境决口尤大且多,乃徒诿之上游交界一口,此等行径不值分辨,直力亦未能任。是以寄谕并未筹覆。伏汛眴至,俟稚翁回东,再议可耳。四月间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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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雨泽调匀,麦秋中稔,徐海一带谅亦续获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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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台湾兵事(五月十一日)

  连奉公函,以东使柳原到津,相机辨阻,又潘藩司、沈道在沪与柳原晤商各情,敬聆壹是。前据沈道钞寄潘藩司等与柳原密商信稿,似举重若轻,竟可片言却敌,鸿章与柳原周旋最久,知之最深,实不敢信为笃论。本日接上海转寄幼丹中丞四月二十八日钞摺及致敝处函稿,知日兵已攻踞牡丹社,并焚掠旁社多处。则柳原所称专指牡丹、卑南二社,与别社并未滋事之生番无涉,固属虚谎。即以查办番社而论,日兵未来之先,自应认真查办,今彼既深入,杀掠多端,番已仇日,复令仇我,何异助日为虐?转虑激成铤险,若姑允使撤兵,无论其未必遽撤,即撤后不能如约,责言日至,兵仍开。幼丹函称彼退而吾备益修,则帖耳而去,俟到台察看妥办等语,洵属老成之见。谨将原函照钞奉览。
  粤人有自日本来者,谓该国此役已糜费百馀万,雇用西人充兵头皆给重价,约六个月为期,其志殊为叵测。幼丹筹调鎗队军火,订购铁船鎗,备豫不虞,诚如钧示,为题中应有之义。鸿章已函复:如事不可已,请先酌调现驻徐州之武毅铭军鎗队六千五百人,由轮船分批航海赴台,稍壮声援。并令津沪各局,先尽现存械军火,陆续解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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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办理洋务,皆为和战两议,举棋不定所误。鄙见则谓:明是和局,而必阴为战备,庶和可速成而经久。洋人论势不论理,彼以兵势相压,而我第欲以笔舌胜之,此必不得之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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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沈幼丹节帅(五月十二日)

  大纛东渡后察看情形,日兵是否有撤退之象?伟如方伯谅已往晤西乡,探明如何进止,总署函称即使允我回兵,其前此擅自兴师赴台、占地扎营、杀人焚村等事,必应先加诘责,将是非曲直剖辨明晰,再落到查办番社一层,较为得体,亦题中应有之义。兹既焚踞牡丹社,并扰及邻社,肆虐已甚,即从此撤兵,实则不应查办,亦无可查办。大才相机操纵,必能因应咸宜,无论其果否撤退,尊论「彼退而吾备益修则帖耳而去,彼退而吾备遂弛则又抵隙而来」,远虑深谋,足破近人「苟且因循」之习。业将此意缄致总署,属其无少掣肘矣。
  日意格拟办各节,与敝处初二日函意略同,尊处接到后,定见何如?敝军本拟渐次裁遣,以节饷需,闻台湾消息乃中止。除津郡万馀留卫畿辅,陕防万人相距较远,惟唐俊侯定奎驻防徐州閒地,尚算大枝鎗队,虽不敢云惯战,尚可略助声援,日退则此军似敷布置台防,否则续调刘子务、廉访、盛藻驻陕铭军鎗队十九营,以为后劲。刘、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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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省三军门得力大将,转战南北,素称劲旅。或唐营不足,再由子务处分调数营以益之,以符一万之数,亦无不合。兵贵先声,但从远处调队,彼族不知多寡,其气已慑。昨已密致雨亭、振轩,若奉檄商,即饬唐军速行,并令盛杏荪为之料理轮船装运杂事。如须调派,应恳由闽派轮舶二、三只赴瓜口,再饬吴桐云酌派二只、招商局租用二、三只,约每船载一营,两三批可悉抵台。
  又,法国小铜,系宁局仿制,敝军步队多用之。津局现存二十尊,即可拨解。宁局存者尚多,尽可陆续应调。山战陆守,此为相宜。沪局自制林明敦弹子(即来示所云里明东也),闻甫设厂开制,秋后乃有成数。尊购林明敦鎗,其弹系中针,抑旁针,须俟弹子到时,发一式样,寄令照造。鎗万五千,计价须二十馀万两,弹子甚昂;恐无力多买也。津局火药实较外洋粗药兀精,尊需十万斤以内,亦可酌付。顷询陆伦华,镇海仅能装万斤,或俟济安到后,分批运往。至招商局前购英船,已于三月到沪,并无续购。采办外洋军火,除火药及有药弹箭,须雇夹板船来华,鎗、水雷等项,皆可附轮舟载运。英使虽云两不相助,然不必订明。台湾军需,洋商趋利若鹜,无不踊跃揽载者。请勿过虑。沪商近多呈送铁甲船价值式样至敝处,其明證也。召民奉旨回闽,谊无可辞。小宋、檀浦屡称其贤,敝处久拟疏调,闽事毕仍当求助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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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沈幼丹节帅(五月二十四日)

  潘、夏二公自琅峤回,彼意云何?尚须候其国王回示否?沈仲复函告,十二日西乡派赤松、福岛等至沪,云西乡接柳原电信后,按兵未动。但尚未接执事与潘方伯联名致函,仍须转告外务省奏明君主定夺。此时,西乡不能擅自回兵等语。是其一味推宕,情见乎词。总署照会该外务省及柳原前光之文,亦云少迟办覆。不知西乡有覆文至尊处否?设防之事,现有兵勇几何?如何训练?致总署书中谓,日本师无纪律,营叠无墙濠,仅有洋鎗与数尊铜、飞轮,无怪张镇谓其易与。惟此事关系中外通商全局,各国虽讥日兵妄动,而实倖其成功。狮子搏象,要用全力!万一决裂,必须备集而后动,谋定而后战,想台端筹之烂熟,无待鳃鳃过虑也。
  属拨火药及前商调小铜,兹饬津局匀拨鎗药四万斤、十二磅两项铜炸二十架,随弹子二千个,另文咨明,交郑千总解呈,以备急需。具俱全,可分给现营认真操演?炸弹用土填实,可以复用。金陵制存合膛子弹,可行文源源调取。法国热公使昨由京过津,谈及日意格现赴台湾,如两国交战,照公法应不准帮助。弟谓日某已授中国职衔,久充船厂监督,沈帅优待,若有兵事,理应效劳。该使笑而不答。目下尚是和局,日酋谅未向尊处言及,设将动兵,望察其志趣何如?弟元、二年用兵苏、沪,各国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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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在贼中、在敝军者,却未分明。今日情事小异,或谓一交兵则各国军器均禁售卖,又我军装弁兵进台者,恐日船截掠,此亦不可不防。公但无遽声罪致讨,姑调兵储器,固我边防,壮我声势,日人必滋疑惧,各国亦难认为动兵确据也。
  高丽国小而完熏吓不动中国,似未便劝令与法、美通商。东洋平秀吉,昔以全力伐之,师老财殚而退。兹故惮于发难。若得志于台,难保不纵情再往。惟高丽地势险、人心齐,即三国之力,未必能操全胜。况美无远略、法多内患,实不暇此。质之高明,以为何如?济安应缓议调换。
  再,顷据驻津美领事云,得东洋信有续调兵队之说。上海新闻亦谓,日本通国招募、操演备调,虚实虽未可知,而总署两檄置之不覆,意属狡忍。尊论尤咄咄逼人,彼自以番族或降、或遁,已踞其地,志得气骄,岂肯甘自撤退?此事洵未能预料其如何结局也。窃计尊处利器、劲兵,难遽备集,尚有未可决战之势,即添兵勇,祗在本境扎营操练,其气已吞敌人,而仍日与议和,以懈其志,彼断不可久恃矣。筱涛观察初禀,语涉游移,虽奉廷旨诘责,而明达大局,所论御外侮与平内患不同,确有远识。召民、景山谅已抵台。前商调徐州铭军,总署缄复欲其「化百练钢为绕指柔」,自是过虑。统将无不恪听指挥者。但恐人地或未尽宜耳。连日接江南各信,甚虑台事反覆,海防空虚,如免此调发亦佳。祈酌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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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沈幼丹节帅(六月初六日)

  伟如方伯与日将辨论节略,彼注意在贴费始肯退兵,匪夷所思,却亦意料所及。柳原必欲执事联衔用印给文,以凭转奏,设词推托,似是不了之局,柳原复总署文,意颇傲慢,外务省覆文则称上年面咨毛、董两大臣,而据其趣旨,今甫下手。此事固由总署对柳使之言,初太疏懈,而不谓其胁制狡赖至此极也。文博翁谓恐须办到通商,各国现无发此议者。大疏以贴费、通商,皆万不可开之端,殊为明断。然以兵威偪令自退,未知果办到否?日人情同无赖,武勇自矜,深知中国虚实,乃敢下此险著。但望秋后风涛略静,知难暂退。惟我无自强之人与法,后患殆不可思议耳。
  前恐台防调队,拟令现驻徐州之唐俊侯铭字武毅步队十三营应召,并函知雨亭、振轩二公。讵五月初二、十二两函,尚未澈览,乃奏调北洋鎗队三千、南洋二千。津防各队,现正修新城、筑台,近奉寄谕,整顿海防,碍难零星分拨。南洋防勇多系敝部,分扎要地,惟唐军在徐专备援剿者,尚可远调。昨闻雨亭等方拟调赴江干设防,特再飞函,俟奉旨后,仍檄唐军航海前去为妥。北路空虚,将调驻陕铭军填扎,为节节挪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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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吴桐云轮船五只,雨帅本拟以两只备调,其馀留防沪上,未知续奉谕旨有无更易?将来铭军东去应令沪船就近装载,一举两得,计覆奏奉旨及唐军奉檄,由徐拔队至瓜洲候船,展转将及一月。若由闽派轮船入江接载,须七月初旬以后。顷询吴世忠谓,每船祗能载三百馀人,淮军每营勇夫约七百人,是一营须两船矣。彭纪南洵为健将,留直系带练兵,于敝部情形过生。兵将未必相习,似难令其统带。前奉旨仍令罗景山东渡,而催纪南赴任,办理省防。纪南月内交卸大名镇来津,似须附便船往省也。景山是否遵旨赴台?念念。张道启过津,谈及台地情形甚熟,拟招抚生番及善后事宜八条,有无可采?又,新闻纸译开日本兵船号数、丈尺单,并钞呈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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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接待东使柳原(六月初九日)

  昨晚探称:日本公使柳原前光,已搭直隶轮船到津。尚未接其函报。今早接江海关沈道专差禀称:初三日柳原忽赴道辞行,云接该国来信,谓因台事不敢入都,或又谓因总署不认为钦差,退回上海,谣言纷纷,令人难受。此次入都傥蒙以礼隶待,柳原得有体面,台务不难从长议结。否则祗得回国听候国主裁酌等语。沈道并另禀钧处,谅已阅悉。
  查前奉四月二十九日一百九十二号公函,以赫总税司论及柳原来时,暂认为日本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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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以便与之辨论,如仍矫强,即可不以礼相待。并属到津时诘责辩阻,相机而行等因。鸿章应俟柳原来署谒晤,再行相机诘辨。惟查沈道钞送该国主六月二十三日上谕,召令柳原觐毕归朝,并有欲与中国用武之意。而柳原反若从中议和、顾全大局者,谲诈已极。鄙意惟有虚与委蛇,听其自行自止,不必如前年格外优待,亦不必绝人太甚,致令播弄滋。窃料该使急欲进京,或因贴补兵费之说非钧处不能定议,而妄设是想,知卓裁自有定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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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队航海防台摺(六月初十日)

  奏为遵旨筹派洋鎗队航海驰赴台防,并请调驻陕铭军东来以备南北海口策应,恭摺密陈仰祈圣鉴事。
  窃臣钦奉同治十三年六月初八日寄谕,著由北洋大臣调拨洋鎗队三千人、南洋大臣调拨二千人,均乘坐轮船赴台。该郡现有兵勇不甚得力,李鸿章、李宗羲务当迅速调派,令其剋日起程前往等因。钦此。仰见皇上慎固海疆,整军驭远,圣谟广运,钦佩莫名。
  伏查此次日本搆兵生番,焚掠牡丹等社,实属显违和约,妄启衅端。经沈葆桢派令藩司潘霨等亲赴琅峤,与该中将西乡从道据理駮诘。该酋犹复藉词狡展,未肯遵照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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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心殊为叵测。台湾水陆兵备,自不可不厚集其势,预伐诡谋。惟沈葆桢原奏请由北洋借拨久练洋鎗队三千、南洋二千。查直隶大枝防军,现只广西右江镇总兵周盛传所统盛仁等营,正在大沽海口以内修造新城,添筑台,工尚未竣。畿辅重地,必须留备缓急,碍难分调。南洋鎗队无多,分驻金陵、苏、扬、上海等处,防务紧要,亦难酌拨。且兵势聚则气盛,分则力弱,若于两处零星抽拨,兵将素不相习,转恐临敌贻误。臣处叠准沈葆桢函咨台湾现办情形,先经与两江督臣李宗羲、江苏抚臣张树声往返缄商。查有记名提督唐定奎所统现驻徐州之武毅铭字一军,向隶提督刘铭传部下,随臣剿办发、捻,转战数省,极为得力。唐定奎朴诚明干,素为将士所服。臣于同治十年九月内奏报曹克忠赴陕接统铭军摺内,声明拨交若干营外,馀仍拔回徐州屯驻,以备南北援应。曾将此军可备征调情形,函覆沈葆桢暨总理衙门查照。该大臣此次陈奏,自系尚未接准前函。现在台湾需兵设防,应仍移缓就急,力顾大局。拟即飞饬唐定奎统带所部步队十三营,合计六千五百人,由徐拔赴瓜洲口分批航海赴台,听候沈葆桢调遣。该军向习西洋鎗,训练有年,步代整齐,技艺娴熟,将士一心,尚可资指臂之助。其提督陈凤楼所带该军马队三营、一哨,仍暂留徐州宿迁巡缉地方。臣一面商请李宗羲等饬调沪局轮船暨雇用招商局轮船驶赴瓜洲,分起装载东渡。委令道员盛宣怀往来照料,并缄请沈葆桢酌派闽厂兵船入江接载,俾期迅速。该军所需月饷、军装、子药等项,督饬后路台局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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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筹齐,不令稍有缺乏。至彭楚汉前奉谕旨饬赴本任筹办福州等处海防,月内交卸来津,即令遵旨剋日赴任。唐定奎一军,自可无庸再令彭楚汉统带,以免纷岐。
  再,钦奉五月三十日密谕:各省沿海口岸甚多,亟应一体设防,联络声势,以期有备无患。著臣等统筹全局,悉心会商布置等因。窃念日本藉番拓地,悍不旋师,恐是中外构乱之始。无论苏、浙、江海各口防兵单薄,即北洋二千馀里口岸林立,亦多空虚。若另募新军,实在无此饷力。惟有添调久练劲旅,屯扎后路适中之地,以壮声援。查甘省现早肃清,陕境防务已松,拟请旨敕下陕西抚臣速饬记名臬司刘盛藻统率陕防武毅铭军马步二十二营,星夜兼程拔赴山东济宁及江南徐州一带,择要驻扼,以备南北海口策应。由臣会商李宗羲相机调派。除直隶应办海防随时妥筹具奏外,所有筹派洋鎗队航海驰赴台防并请调驻陕铭军缘由,理合恭摺由驿六百里密陈,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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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楚汉交卸赴闽片(六月初十日)

  再,臣钦奉同治十三年五月二十七日上谕,福州各处海口关系紧要,防守需人,福建水师提督彭楚汉前经李鸿章奏请留带直隶练军,刻下闽省防务正急,著李鸿章即饬彭楚汉剋日驰赴新任,以地重方。直隶练军即由该督另拣妥员统带等因。钦此。当即恭录转行钦遵知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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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本任大名镇总兵徐道奎,现带水师亲兵营驻扎天津,经臣饬令督率弁勇在津郡三岔河口北岸,建筑台,修立营垒,以扼由津赴京水路。海防紧要,未便遽易生手。惟查有记名提督许保清,老成干练,晓畅机宜,堪胜专阃之任。业由臣檄饬前往署理大名镇总兵篆务,并接统该镇原带马步练军,以资整顿。除俟彭楚汉交卸到津即令剋日航海赴闽外,理合附片覆陈,伏乞圣鉴。谨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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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夹板印封仍由驿递片(六月初十日)

  再,叠奉寄谕,沈葆桢及文煜、李鹤年夹板印封等件,由臣发交轮船速为分别投递,遵查五月二十五日寄谕夹板文件,当交沈葆桢赍摺千总郑渔原轮船赍回,五月二十七、三十等日夹板印封各件,适有招商局轮船运粮来津,即发交该船带至上海,饬由江海关道沈秉成专弁搭轮递闽,分别转投,当不致误。惟查天津仅有驻防轮船二只。一系沪局操江船,前因船身损坏,回沪修整,暂难北来。一系奏调闽局之镇海船,现今专防要地,未便远离。所奉夹板文件,实无官船可递。目下招商轮船漕米运竣,来津甚稀,若搭洋商轮船,究恐展转贻误。况查由原五、六百里驿递至闽,不过十五、六日,而轮船由津至沪,须五、六日。又由沪至闽,须三、四日。至速仅早到数日耳。若无便船,往往候过兼旬。即如臣于五月初一、二日商覆沈葆桢调兵之函,由商轮转寄,昨沈葆桢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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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二十一日发信尚未接到。是轮船迟速无常,确有明證。拟请嗣后寄谕夹板等件,除发交赍摺原轮船递回可期迅速外,其馀似应仍由驿递径发闽省,庶昭慎重,而免迟误。是否有当?伏乞圣鉴训示,谨附片具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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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述柳原辨难(六月十一日)

  六月初九日函,报日本公使柳原至津情由,谅邀察阅。是日该书记郑永宁赴道转请示期来谒,当约于十一日八点钟延见。辨论两时之久。所有与柳原问答节略,另纸据实胪陈均鉴。鸿章系原议和约之人,深知若辈伎俩,又恨其行径诡变,不得不嘻笑怒骂,厉声诘责,该酋先尚强词夺理,至无理可说时,一味躲闪支吾,辨诘之际,恐郑永宁传话不清,鸿章取案上纸笔大书曰:此事如春秋所谓侵之袭之者是也,非和好换约之国所应为,及早挽回,尚可全交等语。柳原嘿然首肯,遂将此纸携去。末后劝伊留津,候伟如等回信商办,反复再四,必不肯留,其中情概可想见。鸿章总执定此事不先办明白,别件交际事宜皆不能办。隐指请觐一节而言。彼亦未能駮辨。至彼既答应到京商量办好,敝处自不便峻阻。
  窃谓钧署祗管认作日本钦差,从容辨议,任他千变万化,不能跳出圈子。即因所议不合而去,诎不在我,祗有听之。沿海兵力、饷力,虽无必胜把握,日本未必遂能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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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傥其勾通各国公使,从旁饶舌,求贴兵费,此在台端力持,无俟鳃鳃过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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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沈幼丹节帅(六月十三日)

  弟奏派唐军赴台摺,本日奉旨准分行,俟候束装以待,但恐各处轮船凑调不及,或致稍滞师行。东使柳原前光十一日来谒,面加指斥,彼总以进京候尊处联衔公文,再转调本国示遵,致总署函并问答节略钞呈台览。仲复前专人赴台索文,计已在途。顷总署函请转告柳原,此事既奉派执事与伟如办理,应仍与商办。该酋拟明日起程赴京,未肯留津,岂愿回沪?然总署亦必推至尊处,望大力主持,妥筹酌办为幸。郑永宁密告,孙道士达云,伟如晤西乡,询其兵费,西乡乃有「请给贴补」之说。若回以生番与中国无干,岂能议及兵费?最为直截。乃又云,归与执事计议。此与伟翁钞送节略,情词不符,亦足见彼族之谲诈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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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柳原入京(六月十四日)

  鸿章与柳原辨论节略,当即详细胪陈。因念该国违约称兵,复一面遣使通好,意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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藐视,虽万国公法无阻止国使进京之例,然如此行径,应视各使稍有差别,是以鸿章并未亲往答拜,但令孙道士达于往晤时顺带名片谢步而已。钧处照覆柳原,词严义正,该使亦以专候沈、潘回文为言。计幼丹与伟如覆文,谅已在途。据孙道面禀:柳原前覆贵署文内,提及上年五月间在京郑少丞与该道晤谈情节,语多添涉,业经面相质證,郑永宁无可置辨,昨已据禀咨呈冰案。郑永宁又向孙道称:西乡来信潘藩司询及兵费几何?西乡乃请贴补,该司允俟与沈大臣商酌。西乡固武人唐突,而潘藩司不应作此游移之词等语。似与伟如前寄节略不符。柳原称:潘某回信与在沪所言相反,合观前后函稿,似无相反之处,不知何指?孙道属其到京后勿提贴补兵费及目前请觐两事。据称郑永宁等已经允诺,未知果可信否?
  月前法国热使过津,谈及东事,欲请出为调停,鸿章已面却之。恐一调停,必以兵费为收束也。又谓:比利时公使必应觐见,未可因小国而薄待。告以天时酷热,又系单班,总署暂未便渎请。热使滋不悦。闻比使已赴烟台,濒行亦有说否?阅威使函叙日本兵费一节,总近嘉音;各国虽未明帮日人,未始不望日人之收功获利,断无实心帮我者。柳原到京技穷,或阴乞各使转圜,仍祈相机操纵为幸。闻柳原等已于本日下午登舟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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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李雨亭制军(六月十五日)

  柳原过津谒晤,经弟剀切辨论,彼总以到京后专候沈、潘联衔公文,再转请该国示遵,无一著实语,狡狯可恶。昨已登舟北行,问答节略已钞致振帅,请其转呈台阅。据郑永宁向孙道言,兵费一节,伟如允与幼帅商议,殊为失体。伟如来摺,并无此语,未知总署如何主见?此事若以兵费结局,以后觊觎更多,鱼肉更甚。幼翁谓为万不可开之端,极其崭截。窥柳原等来意,亦知此议难行。但该国既经发兵,又未便空手撤回,颇有进退旁皇之象。台兵不撤,则觐礼更难遽定。柳原如幡然回国,事固不可知矣。
  唐俊侯奉檄后,计即拔队至瓜。补帆中丞函告,已乘测海船赴闽,续调之船,究有几只?望饬载兵前去。子务一军已奏明分扎济宁、徐州两处。济、徐相距甚近,南北可以兼顾。陈凤楼是好骑将,令其填扎宿迁,北路已极严密,沿江台似可调庆军及星字等营择要分办。左振绍即日南归,带有台式,规模尺寸已具,祗须招集匠料耳。定购克鹿卜位运到,须近一年,虽缓不济急,然此事本非可咄嗟立就,万一东事决裂,计须明年乃有大警,弟前致总署函谓,明是和局而必阴为战备,庶和可速成而经久。其覆信云,为台事定盘针,实亦洋务大局定盘针,想卓见必以为然也。江力固甚支绌,各库尚有存款,酌提购、筑台经费,逐渐为之,当可周转,幸勿过于焦急。敝军有大徵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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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饷接济,或增意外糜费,乞饬各局照章源源筹解,勿再抵扣他款,免致呼吁、上渎天德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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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林颖叔方伯(六月十六日)

  去年托子寿同年寄语问讯,正盼行旌,适见幼翁钞摺,知以船政防务,借重大才,为得人庆。弁来奉读赐示,具承爱注。东使柳原过津,经鸿章再三开谕,总以抵京后专候沈、潘联衔用印公文,即转寄该国核示,是撤兵尚未能定议。闽海各口,不得不思患豫防。属派大沽台匠作熟手,谊何敢辞?敝处海口东、西各台,初犹袭用僧邸旧址,并非仿照西制。嗣托人赴布国觅取台小样,令将士略师其意,添筑圆台,取其八面应敌。兹将布式及圆台式二具,藉呈核,大要垛口及身脚宜坡侧取势,使力滑过不能洞入。料忌砖石,以土沙、石灰、蛎粉匀拌坚捶,合以糯米、杨条、藤条等汁,加倍坚厚,庶足以御后膛弹。弟悉令营哨官督匠为之,不似别项工程由匠头主办。
  彭纪南军门现奉旨赴任,不日来津,当令其亲往台,与诸将妥商。如有匠弁深得要领者,酌带前去,听候驱策。否则,有此两式,规模尺寸略具,似可变通酌办也。洋定购,到尚需时。台工极细,亦非剋期可成,仍望次第设施,以待台事之平,早被出山之泽,跂念曷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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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王补帆中丞(六月十六日)

  优诏敦迫,力疾回任,比想一帆稳渡,顺抵榕垣。幼帅与伟如来信,日兵虽退扎龟山,西乡与柳原亘相推诿。昨柳原过谒,以守候沈、潘联衔公文转寄该国核示为辞。幼翁义愤填膺,未知肯给会衔文否?总署虑其到京要挟请觐,鄙意台兵不退,未便准议觐见,尤未可遽允兵费,致辱国体。诸公或能力持之。惟日人无赖之甚,国内常自相斗争,不但柳原未能制西乡,即其君相亦未能制驭将士。彼既劳费远来,岂肯狼狈而去?若我军齐集,遽与接仗,即操胜算,必扰各口,恐是兵连祸结之象。弟曾密致幼帅,祗自扎营操练,壮我声势,而不遽动手。招抚生番,就我约束,而不至外叛。彼当无可觊觎,或者兴尽而返。卓见以为何如?
  唐俊侯十三营,航海援台,纪律尚严,乞饬属随时照料。各口海防台,必须坚筑,兵勇不必多添,各省饷力皆不济也。和翁意趣奚似?得执事与幼帅和衷商筹,谅无他虞。纪南月内当抵津,即属赴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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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台防(六月十九日)

  顷接江海关沈道专差禀送幼丹、伟如联衔覆柳原照会印文并伟如致柳原一信。兹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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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业经北上,所有文件应加封寄呈察收,俟柳原到京,祈即转交,催令速办为荷。沈道致贵署总办一封附呈。
  查潘藩司钞寄五月十七日以后探报:日将西乡招降牡丹社番目,前年被杀之人并不深追,即给旗为记,又要到卑南社招抚。二十一、二日,续到日本轮船,装载铁器、农具及幼杉茶树花木等件,以备将来开垦栽种,是其意图久踞,不愿撤兵,概可想见。沈道又报称:日本外务省续派大丞一员名田边到沪,已与厦门领事福岛北来,会晤柳原,其形踪均属诡秘。沈道又密称:探闻日本现精选兵勇六万人,配用后门鎗,终日操演,静候中国消息,以定进止。鸿章前闻驻津美领事亦有是说,自为恫喝胁制起见。幼丹商调鎗队,原为设防备御,非必欲与之用武。鸿章亦叠函劝其祗自扎营操练,勿遽开仗启;并密饬唐提督到台后,进队不可孟浪。西乡苟稍知止足,无断以兵驱逐之理。唐提督一军,目下始奉文自徐拔队,月杪当抵瓜洲。各处轮船难遽调齐,计到台须七月中、下旬以后。知念附及。沈道密禀并钞呈鉴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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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沈幼丹节帅(六月二十日)

  俊侯所部十三营,已由弟奏奉谕旨饬往。雨亭方缄商照尊疏酌拨十营,仍留三营防徐,不知兵以统将为要,远征遇大敌,该将固愿有增无减,若留营而无可靠之将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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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难得力。幸已奉旨,而执事续摺又到,雨翁必无异议矣。
  杏荪十五日由津回沪,因其尊人抱病,赴苏一行,仍往瓜步,与杨局徐道文达照料师行。江南轮船祗派两只赴台,测海已送补帆入闽,威靖或就装兵前去。招商局雇用二、三只,未知何时可齐?蒙尊处派琛航、大雅、永保三船陆续入江,计七月初必有队伍可装到澎湖,用小轮船盘入旗后,于凤山暂搭兵棚,布置极为妥密。唐军本无后膛鎗,昨在沪购得士乃得后门鎗五百六十枝,先行饬发,津局尚存林明登短鎗数百杆,恐不合步队之用,路远又难载运。该军到台,如林明登鎗购到,可否酌给若干?近日沪上后膛鎗出售甚少,敝处撤定购马梯弋(即来函所云麻抵尼安孩也)、林明登,均须半年后可到,缓不济急。奈何!铁甲船向布国议购,是否可靠?沪商前送照像船样,未与议价,曾属杏荪转呈,但其良寙实未敢知。洋债八釐,日意格能代议借为妥。敝军月饷如柴薪、车价、油烛等杂款,向较湘营略多,每年例给九关月,于正饷内扣给米价(每勇日约一升)。其米价、夫价、杂款,则按年支足,故尚可敷衍。尊处饷源未裕,似毋庸再筹。如遇有缓急借支,或酌加一、二月,务祈随时咨行,以便转饬扬台扣算。日将日以招抚番社为事,又运来农器、树木,意图久踞。即我战备齐集,似未便先与开仗,致启端。昨仲复寄到公与伟如照会印文,已递总署转交,柳原坚称必须寄呈该国请示,是一时尚无定局。仲复密禀钞呈秘览。五月二十外,曾据驻津美领事告称,接东洋美公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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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有该国选募兵壮、预备兵船、军械援台之说。鄙见谓为恫喝胁制常态。然金陵、长江空虚无备,津沽亦未可恃。雨亭等恐更炸苗。仲复又呈友人销兵刍言,并钞阅。集洋股、雇洋人、开采番,似尚可行。分令各国占地,尤虑喧宾夺主。且此时各国方坐观成败,未肯出头争先,统希卓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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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沈幼丹节帅(七月初五日)

  唐俊侯报,二十日由徐、宿先后拔队月杪计抵瓜、扬。琛航、永保、大雅三船,并招商局之伊敦,陆续到瓜,有扬台徐仁山观察在彼照料轮船需用物件及弁勇上船事宜,约初旬当有一批开驶。惟江南主人置勿深问,沪局仅能派威靖一船装兵赴台。商局唐景星孳孳为利,于煤炭、辛工、保险、官利四项之外,尚有要求。弟批令酌拨三船装运两次外,馀悉由闽、沪各官船多装数起,以节糜费。敝台饷源本绌,实难再增多费。天时炎热,徐道与唐统领议每船祗装勇夫三哨。若七船则需三次装毕。若尾批仅闽、沪四船,似须四次往返,计队伍到齐,应在八月中旬,亦可见调兵之难矣。杏荪本拟随队赴台,忽因父病回乡,未知能强起一行否?日军门书,深明大略,殊为可敬。
  顷得总署初三日函称,铁甲船因赫德一言,已向威使商属其转咨本国管理衙门查照办理。复按尊缄,必更踊跃。日君现在沪,当就近与威使酌办。该使即不能无利心,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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械定能得力。昨颖叔来信,亦以此事相属。兹可稍慰荩廑矣。惟铁船购定,何人驾驶来华?何时可到?谅已胸有成竹。各使公评曲直一节,旁观多发此论,顷与素好之美领事商及,据称法使在烟台避暑,尚未回京,美使不日更换,仅英、俄、德三使可议。惜为时已迟。而柳原权位既卑,台事又不欲他人与闻,各使恐不肯多管。莫若中朝派一大员赴日本朝廷理论。如仍矫强,就近邀集驻日各国公评,较为得劲。言甚有理。惟总署无此勇往任事之人耳。
  柳原复执事与伟如公文,狡赖可恨。第三条直认琅峤一带为日本地方;代管需酌议其款;不能无故相扰,情见乎词。总署转递到台,计需时日,谨钞函摺各稿速呈电览。日兵自是久驻之局。我但扎堵境内,不遽开仗挑,以待水陆战备大集,则亦是持久之局。望公坚守定见,忍辱负重,勿稍愤急,事机或可徐转,至为企祝。刘子务一军六月杪自秦东行,江帅因仲复谣传日人有攻金陵之意,惶遽无措,谆请子务全军南下,镇扼江海饷源重地,未便坚阻,即尊处与津防续调,恐不能应手也。为之三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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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张振轩中丞(七月初六日)

  仲复前禀探闻,日本练军六万,预备台事决裂,先打金陵,分扰各口之说,五月下旬敝处即闻驻津美领事云,接东洋美使信,闻日人预招勇队,援应台湾。窃料或有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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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打金陵,岂肯说明?日固诡谲,即我辈办贼十数年,贼之所向,方且声东击西;曾文正尝云,探报断不可信。日本尚未大举,此等密计何至传播数千里以外?凡为此说、信此说,或将信、将疑者,皆无病而呻吟、无风而自惊耳。不料吾弟兵事起家,亦随众为颠簸也。子务奉檄复函称,拟六月杪、七月初分起拔队,尚无报文。尊意欲令其步队十七营入苏,商办江海防务,究拟驻扎何处?大队过江,极是累赘。苏、常人烟稠密,疮痍甫复,若闻大军压境,风鹤讹传,转生虚警,将来无事是否常驻?且其马队五营,系马金叙统三营,徐邦道统二营,皆不若陈凤楼尚可另留一处。子务南去,此五营月糜饷万三千馀金,又令何人接统?若并入苏,岂非置之无用之地?军事需细针密缕,非可一味慌张操切者也。
  至尊论济宁南北相距各千馀里,步队难速,有事或鞭长莫及,而筑台鸠工,非可立办。自陕至周口,军装由淮河南下,若周折至济,又多陆运数百里等语。多属费解。豫东直为执事久历之区,形势尚尔隔膜,无怪坐谈者大都梦梦。且洋务与内地军事悬殊。日人至今,总以未犯中国地界为言,有条约为枢纽也。即台湾交兵开,攻战当在台地,尚属语不离宗。南北海口虽有谣言虚惊,料其必无战事,何至千里调兵、援应不及。周口至苏约二千里,至津则二千馀里,何谓南北适中?周口可由淮河南下,然尚须绕洪泽湖、清江入运。济宁沿运直下,不更近乎?筑台鸠工,本非咄嗟立办之事。鄙论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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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入细,以人少时久为要。每处防军一、二处为之可也。援军则不过行营光景,何能筑台?铭军在陕常驻五年,暑天远役,自须至徐济略作休息,再议调拨。若饬由陕径赴苏,诸公意见纷纷,尚未知于何适从。过江搭浮桥,亦恐无人过问耳。惟循绎来示,谈防事者莫不以因循坐误。代为危惧,遂亦自危、自惧。所谓病汉怕闻鬼叫,殊为焦悬。子务拟以吴宏洛五营赴徐,拟即檄令该将由归德至徐后径赴吴中听候调遣。吴宏洛曾在树军分拨,则子务与阁下皆可放心。子务各营仍俟到济,察度大局,再定进止为便。阅钞雨翁函,以吴淞为苏、常门户,须预设防。吴淞乃上海门户,日必不扰,上海似非急务。江阴鹅鼻觜似最要。福山、刘河各口次之。有小船堵口足矣。苏城实天下第一险固,戈登昔密言西洋力万攻不破,即城破而浮桥万不能搭,望吾弟默察之。三年春间,常熟之变,兄未留一营守苏,而敢轻骑追贼,自谓识力定,非有它也。如不得已而募勇,乞勿扣淮饷,扣短则必力争,请先歃血为盟,附钞沈幼帅与日意格往来函稿,聊资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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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李雨亭制军(七月初十日)

  仲复前探禀,东洋备兵六万,如台事决裂,分扰金陵、津沽。顷接其探禀又云,分犯江、浙。似皆恫吓之语、无根之谈。来自兵家好声西击东,日情诡秘尤甚,岂能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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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向?亦岂数千里外所得闻知?柳原过津到京后,议论总以番地非中国管辖,并未敢冒犯中国。谓调兵援台,尚近情理,若径犯各口,先须与西洋议定,乃可任意乱窜。日意格致幼丹书,请总署与英、法、日各使会议,如开兵,不准扰通商口岸。西使谅必尽力。且唐俊侯一军,因轮船难集,须八月杪乃能齐到台防。台地甚宽,断不能遽与交锋开仗。幼帅不欲遽与决裂,日人亦岂肯先行决裂耶?
  顷日本又遣内务卿大久保者,由沪赴京。其人久历西洋,专为台事而来,或可遂有成说。无论其如何行径,自应先事设防。但不可稍露张皇之迹。闻南中谣惑纷纷,尚赖我公与振轩从容镇静,以定众志。宋成、高万均系宿将,而于洋器素未究心,零星分招,各不相下,亦恐未能临敌。尊虑乏统将一语,极为中肯。涤师与弟治军十馀年,皆先选统将,而后募营。其营哨须由统将自择,呼应较灵,未知尊意果何所属?若请鲍春翁统率,则营将未必尽如意,而春翁亦未必肯小就也。
  至宝山、吴淞虽系苏、松门户,先须取道上海。鄙人敢保上海无事。苏、常必欲办防,似江阴口最要,福山、刘河等处次之。初六曾详复振轩,未知果见纳否?苏、松腹地,无一处可屯扎二十营者。骤调子务全军南去,未免骇人听闻。弟已饬子务所部吴宏洛五营,先行过江,交振轩调遣,馀俟子务到济后,再议进止。计该军除吴宏洛五营外,仅步队十二营,无论援助何处,尚可自当一路。若再分拆,两无裨益。目下局势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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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不可专下呆著,致多滞碍。津沽兵力亦非甚足,有台而位甚缺,明知不足当大敌,而不敢不强为镇静,亦尽其力所能为而已。所不能者,听之天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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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沈幼丹节帅(七月十六日)

  手示钞件,名言快论,足泌心脾。潞公为东事强起,早欲以通商为归宿地步,却未深求如何通商之法。威使致日意格书,谓通商更有起色者,似注意在内山,如销兵刍言第二、三条之意。总署所谓通商或仅添一琅峤口岸,日人固未餍所欲。各国亦何所贪图?经尊函剀切指陈,当共憬悟,而转无以为收束之计矣。恭邸、文相与柳原晤语,词令非不甚善,惟已陷溺西党,岂能唤醒迷途?至令伊想一了结办法,彼此呐然,如不出诸口,皆为兵费,取与两失国体,哑谜文字,终须叫破。但视其如何立言耳。
  总署十二日密函,恐寄至尊处太迟。谨先照钞,各件奉呈秘览。大久保系日本内务卿,萨摩岛人,与西乡从道同族。日内闻已由沪北来。西人为张气势。仲复密寄略节钞呈。形容中土,可谓尽致。然所谓遇刚则柔,遇柔则刚,既无定见,复恒心,何尝不洞见症结。闻者能毋愧愤欲死?卓论膏盲之疾,甚于眉睫之患,留此患或尚可愈疾,否则痼疾不瘳,必更加甚,日相寻于灭亡,嫠妇之忧,殆无已时。英国铁甲船,日君想为订购,计到华亦须半年以后,若即开,缓不济急,还以忍耐为是。俊侯率前队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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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勇胜于谋,甫当一面,殊不放心,已属令以事鄙人者事节下,犹恐意气稍盛,致有颠蹶,乞随时切实教诲为感。军中琐事,诸费照料,但祝秋后风浪稍平,登岸较易。闻初九日长崎飓风奇恶,漂没船只无数。其铁甲船亦荡扶敧颓,天意可知。各船卸载后,轮转赴瓜,必须三批乃竣,至早须届中秋。已到防者,队伍零星,尚恐不宜进扎。致军士有瞻前顾后之虑,卓裁以为何如?景山、招民同到,喜左右之得助。津门台垒略具,而处处可登陆,非劲兵数万不得云巩固。江南尚能新募多营,敝处欲添置鎗,不名一钱,遑论其它!奉天海口极多,一无防备,诚如尊示,是以中外无不冀事之速了,一了则百了,更不计及于此后如何整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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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台事归宿(七月十六日)

  钧处与柳原等辨论各节,披却导窾,操纵合宜,荩画远谟,钦伏无既!十一日覆柳原函,语意崭截,谅仍未肯遵教。未有知照各国驻京大臣一语,将来势恐不能不出于此。前幼丹钞寄日意格来书,有请各国会同论理之说,威使复日意格密缄有云:中国欲使公评曲直,以复台疆,不为无见。诚使台土通商,不特日本不敢垂涎,即他国讵能希冀等语,正与尊旨悬拟将来归著,以落到通商地步为妙,适相吻合。
  昨接幼丹函称:若添琅峤为通商口岸,本地既无出产,来货又无销路,各国何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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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若以内山为通商地面,使各国分握利源,喧宾夺主,番性本属不驯,台湾从此多事;且恐云南、四川等腹地,援例要求通商,流弊更大,所虑似亦中肯。惟目前彼此均不得下台,能就通商一层议结,洵是上乘文字。好在台湾系海外偏隅,与其听一国久踞,莫若令各国均沾。但通商章程必须妥立,嗣后官制兵制,似亦略须变通耳。柳原谆谆于指明后局,使该国此役不属徒劳,是其注意实在占地、贴费二端,落到通商,必非所愿。前与驻津美领事毕德格论及各使会议一节,据称或以非使权应办之事,或东使谓与各国无干,未便遵允,则亦无甚裨助。且各使即肯公平曲直,未必尽诎彼而直我。平心而论,琉球难民之案,已阅三年,闽省并未认真查办,无论如何辨驳,中国亦小有不是。万不得已,或就彼因为人命起见,酌议如何抚恤琉球被难之人,并念该国兵士远道艰苦,乞恩犒赏饩牵若干,不拘多寡,不作兵费,俾得踊跃回国。且出自我意,不由彼讨价还价,或稍得体,而非城下之盟可比。内不失圣朝包荒之度,外以示羁縻勿绝之心。未审是否可行?鸿章亦知此论为清议所不许,而还顾时局,海防非急切所能周备,事机无时日可以宕缓,窃恐非琅峤通商所能议结者,敢预下一转语,以备裁择。闻大久保日内可到,如其来晤,与柳原前后交涉情事略殊,自应以礼接待,遵谕委曲开导,再行奉闻。昨据江海关沈道函述:英领事转致大久保来意,明是巴夏礼阴为主谋,若愿退兵而不愿认错,犹可说也,若不愿认错而仍欲加兵,则亦无礼可说。幼丹前请尊处转商威使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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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英国铁甲船,蒙允照办,日意格现在上海,当有成议。惟定购到华,亦须半年以外,殊属缓不济急。凡订办洋鎗,皆必须先时先事筹备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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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防请催川饷摺(七月二十一日)

  奏为海防紧要,饷需支绌,请旨饬催川饷,俾资接济,恭摺仰祈圣鉴事。
  窃臣前因督师赴陕援剿,于同治九年四月内,奏请敕下四川督臣按月筹拨臣营饷银三万两。嗣因该省未能按期筹解,复于是年十月内,奏请饬催。叠蒙圣鉴在案。计自九年五月起,截至本年四月止,叠准陆续解过协饷二十批,共银六十九万两。按月核计,所解不及一半。臣军自九年秋间调随赴直拱卫畿辅复分防陕西邠乾、江苏徐扬、湖北襄阳等处,皆就现有饷力勉强支拄,实已竭蹶不遑。近因日本搆兵生番,台防孔亟,遵旨奏派徐州铭军航海赴台。复调陕防铭军拔回徐州、济宁一带,扼要屯扎,以备南北海口策应。军行数千里,在在需费不赀,而津郡新城、海口各台,修筑甫竣,旧存位全不利用,若无与无台等,计须添购西洋新式大小后膛数百尊,估费约二百馀万两。京畿门户重地,各国之所窥伺,东洋之所觊觎,声势不可不壮,而巨款一无可措,焦急莫名。
  至臣军分顾数省防务,从前奏定协饷江苏、湖北尚能照章勉力凑解,浙江续请减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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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仅解银六万两。现在东南各省筹办海防、江防,添营置械,用款倍增,只求额饷不再减短,势难另请添拨。惟四川居偏隅腹地,财力虽非有馀,值此时艰,各路协饷实无如海防之急且要者,自应移缓就急,共维大局。且臣军奉拨按月三万,本系有著的饷,惟有吁恳天恩敕下四川督臣,查明欠解臣军月饷,无论何款,先行提解二十万两,以济眉急。嗣后仍令按月如数解足,俾得陆续筹办,庶于畿辅海防要需,稍有裨助。所有请旨饬催川饷缘由,理合恭摺由驿具陈,乞伏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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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军杂支请照核销片(七月二十一日)

  再,淮军西征报销一案,经户部议驳未遵例章开销之柴草、油烛银两,未便核准等因。臣查淮军支给柴草、油烛,相沿已久,奏明准销,已非一案。自同治元年驻军上海,至四年以前,柴草一项,俱由地方筹捐采办供支,以免兵勇藉樵薪为名,滋扰乡村。其油烛向支本色,为巡更放哨必不可少之需。迨调赴北省剿捻,军行无定,州县难于捐办,叠经前督臣曾国藩与臣酌定折价银两,饬令粮台发给,由营自行采办。历届准销有案。此次西征第一案,仍系循案接造,忽奉部议核删,谓于章程之外,设立名目,仅于报销之前,以一奏预为开销地步等语。
  查臣先于同治四年正月间,调派提督郭松林等统松、勋各军航海援闽,五月间又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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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司潘鼎新统鼎军航海北援直东,两次奏明臣军向按各营人数,另给柴薪、油烛等项,钦奉谕旨著左宗棠等派员筹款就近采办,复经山东抚臣奏报按月拨解潘鼎新军营柴薪银二千两,并准户部咨饬收入军需项下报销。五年六月间,河南抚臣奏督臣曾国藩调派湘、淮各军及吉林、黑龙江各起马队赴豫追剿,经过州县支应柴草、米面等项,一律作正开销,划抵该省协解曾国藩军营月饷等因各在案。是柴草、油烛固早有此项名目,历有奏案可稽,实非于报销前一奏预为开支地步。十年五月间,臣因西征用款内如柴草、油烛等项为军需例案所未备,恪遵同治三年钦奉谕旨奏明敕部立案,所有剿捻军需尾案报销,截至九年三月止,柴草、油烛等项均经户部核准,并无饬令嗣后停止之语。今西征军需用款,系从九年四月起,循案接支,并非捏造名目,应在圣明洞鉴之中。现在奏调唐定奎所部铭军赴台湾协防,叠准沈葆桢函称拟令该军暂扎凤山县境。惟该处土人以蔗渣代薪,数十里内无可樵采,必须筹款由内山购办。即江苏督抚臣商调刘盛藻所部分扎吴淞海口,提督周盛传所部驻防天津新城、马厂等处,皆系无可樵采之地。若不照章筹给采办银两,必至师不宿饱,或藉端扰索百姓,则贻害实非浅鲜。臣极知国家经费支绌,事事务从撙节。在部臣亦为慎重军储起见,惟臣久在行间,深知用兵情形今昔异宜,如所费无多,不得不随时随地酌量覈办,期于兵民相安,未便尽执成例。臣军每营五百人,月仅给柴草银一百六十两、油烛银三十两,费帑无几,而将帅得以力戒骚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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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以免生事端,兵士得以预备炊爨,所裨益于军情者甚大。若部议不准报销,遇有徵调,未免掣肘,合无仰恳特恩敕部将臣军柴草、油烛用款,仍照前案核销,出自逾格鸿慈,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附片具奏请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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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吴仲仙制军(七月二十二日)

  东使柳原与总署辨论月馀,总以生番系无主野蛮,该国用兵征伐,旁人未便议阻。顷又有公使名大久保,乘铁甲船来津,即日入都,决议和战,事甚汹汹。兵费既不能遽准,边隙必从此渐开。畿辅海防,关系至大,战备未集,饷需甚巨;窃用危心。明知蜀力亦甚竭蹶,环顾四方,舍我公无可呼吁者。能否将各处协款少缓,先尽此间筹解,乞核酌是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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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东使大久保行止(七月二十四日)

  东使大久保利通乘该国铁船于十九日抵大沽拦港沙外,换坐该国小轮船进口。二十一日早间抵津,寓美领事公馆。是日下午遣员赴关道署报知,并带名片属该道转致,敝处即饬孙道于二十二日前往答拜,并带名片问候。据孙道覆称:大久保出晤,寒喧数语,不及公事,但云进京紧急,未能在津久驻盘桓。二十三日关道呈报:该使请发护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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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两日内由水路起程,已据文飞咨冰案矣。又据许守钤身在美公馆探闻:大久保于二十二日专急足至京,与柳原商议,该使定于二十五日启程,随带人员甚多,内有立仙得即李仙得又名李让礼,前经厦门美领事擒获解交驻沪西总领事释放,又随大久保北来一同进京。李仙得刁悍异常,闻多方胁制美领事,而该公使领事忽又纵之,彼族号令无常,形迹可怪,且必另增一起风波。大久保先属美领事密探敝处口吻,无丝毫松劲语气,遂不枉顾,鸿章亦听其自来自去而已。该使所坐铁船,吃水二丈馀,不能驶进海口,据大沽台专弁探称:二十日后不知何往?合并附闻。日人诡谲万状,自柳原到京,其从者来往如梭,昨有两人由津迂道北塘赴京,觇我虚实,饬据该处防营盘诘,并未带有游历执照,立即拘究,复令其派弁送交柳原。至大久保随从尤众,到京后,望密属城内各地面官留意,查察出入,勿任肆行窥伺,是为至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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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述美国副领事毕德格面议节略(七月二十四日)(附)

  毕德格来署,屏左右语曰:前次柳原到津,因美公馆有閒房借住,今大久保来,仍旧借住。初意彼或拜谒中堂,我可从中设法转圜。不料大久保即欲进京,不在此间耽搁,彼虽未肯明言如何办法,但揣其意,不给兵费必不退兵,且将决裂,扰乱中国各口。缘日本以萨摩岛人为最强,其国主力不能制。台湾生番之役,实萨摩岛诸侯主意。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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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与中国和好,该诸侯则必欲逞兵。大久保即萨摩岛首领,向称能干,曾出使西洋各国,此来意颇汹汹,恐其至京后,与总署议论不合,遂启端,于中外大局甚有关系,我亦知贴补兵费中国断不能应允,旁人亦未便强劝。惟事已至此,须想一办法出路,中国与日本各说有理,两边俱不认错,如何下台?据我愚见,日本总藉生番杀人为词,大久保到京,总署宜先给一照会,历叙此事本末缘由,不必为激烈决绝之语,末后提明中国现拟办法,仍如柳原前在上海与潘方伯所议三条,请大久保查明日本及日本属国人民(不必提琉球,免致彼此争较属国)在番地先后彼害若干人?是何姓名?以便中国查拿凶酋问抵,并酌议抚恤,嗣后当设法保护,不准番人再有扰害行旅情事等云云。想大久保接阅此文,心气稍平,或易商办。兵费之言,亦难遽出诸口。此先发制人之计,若待彼先开口,或彼先照会,词气失平,便难登答。我既允照原议三条并加抚恤赔命等好意,彼若就此相商,须与另立专条,彼若仍索兵费,未免无礼,亦不必直言峻拒,祗可援照日本上年扣留秘鲁玛也西装载华人船案,公请俄国主持评断之例,西国每有彼此两国意见不对,专请他国评断者,但须向东使言明,问其欲请何国公断,再备文函知会。现驻京各使均无此权,若公请何国即详晰备文由该公使转达该国朝廷,及总理衙门从容评论。各国遇此等大事,无不持平者,谅无再令中国贴补兵费之礼。傥彼必不愿请他国公断,则我既遵照原议三条,又允加抚恤,情理已属周到,祗可听其行止,不便再与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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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论。中国仍须将前后详细情节,备文知照各国公使转达各国朝廷,或随后派大员赍国书赴英、俄、德、美、法五大国遍为申论,当有出头劝阻日本兴兵者。盖彼一兴兵,各通商口岸不无震动,亦与各国有碍。中国先与将情理尽到,庶可感悟该使渐化其桀骜不平之气。若猝与决裂交兵,各国祗能坐视,各保本国商民而已。我向蒙优待,睹此时势,不得不竭诚代谋,实非有丝毫袒护日本之心,望酌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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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宋雪帆司农(八月初二日)

  叠阅邸钞,圣明屏逐佥壬,停止园工,从谏转圜,洵薄海臣民所共庆幸。三海修饰工程,谅可无须巨款。农曹陆续筹拨,或者不甚为难。日兵在台日久未退,柳原晋京议论,尚未合拍。该国又派大久保北来,虽云议决和战之策,似非必欲大举兴戎者。总署必有以善处之也。海防全未筹办,藉此略修守具,实绸缪牖户之至计。敝处未敢多请,祗奏提川省积欠二十万。吴仲翁恐尚未能应命。议者皆请借洋款,似较应手,不知各关出入皆有抵项,寅支卯粮,则额拨京协饷必更短缺,其多费利息,尚是馀事。幼丹有借六百万之说,仍不过一掷即尽,而公家之亏益多,穷至如此,直无一事可办。土木再不停工,大乱必生。昨读温诏不觉感激零涕耳。
  眉生受伤太深,内外皆不敢亲近,碍难进言,言亦无益。招商局本无委员,亦无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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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器之似难位置。卧云身后萧条,不得不竭棉相助。淮军柴薪、油烛一节,顶奏已荷恩允,所司当勿再挑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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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张振轩中丞(八月初七日)

  钞示复雨翁函,批却导窾,切中事情,信非军务起家者不能道其只字。乃引六月二十八日覆雨书所云,津郡不能自保等语,未免断章取义。原书本幕中人代作,究竟未募一兵、未调一队,何曾稍露张皇之态!若论防务,则京畿之重,应踰江南十倍矣。吴淞台及时修筑,略壮声势。若添守口铁船,较有依恃。沪商问价者不过十馀万,内外江左非无此财力,少募新勇数营,即可自置两只。铁台船与铁甲船小异。海口祗宜铁台船也。奈已募之营,难遽议裁,则未制之器,更无馀赀。暂借洋债之说,台防救急可也。他省设防,部议既不准行,且各关抵支要款,岂能多扣?闽、沪轮船已养不活,再增铁船,必须先筹巨费。南北现存陆军无多,又将由何处裁起?即裁数营,仍不足以赡铁船。洋人最长水战,海上备豫,除铁船、水雷可量力筹办外,仍以练陆军、筑台为根本。设有大举,尊论宝山台与铁船遂足内蔽黄浦,外扼长江全局,蒙亦未敢深信。恐一战之后,全资敌耳。
  吴宏洛五营已至何处?尚未接其报文。子务欲其在徐候晤,计过江尚须时日,然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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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或可小作布置,果有事势迫切,自救不暇之时,财赋必已自失,似亦无可德色。敝部在江境已及万人,即在他处者亦非鸿章自为身家计。天下之财,本供天下之用,必云某军食某饷,专顾某省,则左相诸军久应饿毙矣。请公与雨帅深长思之。大久保抵都,初四至总署晤谈,据称为保全和局而来。是日问答两条,是情理中语,钞呈台览,并寄雨翁一阅。李光昭革审后,言路交章,内府诸公咎有应得,贤王力争,几蒙不白之冤。幸园工藉以中止,大局稍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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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法国热使晤谈节略(八月十九)(附)

  谈次,热使询日本公使在京议论若何?告以贵使与大久保等交好,谅有信函往来。答云:大久保向不认识,前过烟台,曾拜晤一次,并无深交,亦无来信。告以柳原、大久保在京议论多次,伊等总谓台湾番地非中国管辖,既不认错,亦未退兵,闻总署曾将与日本往复照会函稿知照各国,贵使当已阅悉。答云:见过,但文内仅言知照而已,不便多赞一词。告以各国可公评此事谁是谁非。答云:中国欲请我等公评曲直,这是万国公法内有的。若前三个月有此意,我等早该帮忙。问:贵使在烟台久住,何能过问?答云:德翻译在京,可代传话,我亦可早回京商议。问:现在如何办理?答云:如总署有公照会或公信请各国公评,我当与英、俄两公使会商,必能公平剖晰。现美、德公使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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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署事,向来此等大事,署代人员未便与议。问:中国若请各使公评,或日本不愿及不肯遵办,将若何?柳原前次照会曾有「奚容他国物议」之说。答云:两国能自说和,原不必他国解说,否则须两国商明应请各使公评才好。若日本与中国不对,又不愿各国与闻,是其意必欲失和决战了。看日本两次遣使赴京,似是保固和谊之意。问:设若请各国公评,贵使意见如何办法?可先密告我知。答云:须会商英、俄使细察情事,秉公裁度,绝无偏袒,未便先定。问:我有一语紧要,应先声明:此事确是日本大错,始欲强占番地,占地不得,则欲贴兵费。中国待他始终不错,你想:若令占地或贴费,中国颜面如何下得去?将来若请各国公评,难保无暗中偏护日本者,无论如何说法,占番地、贴兵费二者断不可行。总署与外间亦断不能允。若待不能允时,莫怪中国轻慢各国朋友,务请贵使牢记勿忘。答云:此话我必记住转告各使,除占地、贴费二说不行外,总想出别的方法调停下台。我此番进京,亦为此事放心不下,当往拜总署,并便中晤日本公使,从旁劝说,总宜和好,顾全大局为是。告以这便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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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集台事众议(八月二十日)

  钧处与大久保、柳原叠次辨论,未次答覆内:「嗣后傥再如此不敢领教」等语,该使如稍憬悟,当就归结办法,自行转圜,傥再生枝节,恐竟无结束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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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阅上海新闻纸,长崎屯兵三万,若大久保在京不能妥结,即遣兵北犯津沽。又日人现拟索中国赔给兵费四百万。又,如与中国交战,传令往日本之华人,无相惊恐,必为保护。又,日人添购铁甲船二只,并广购精利鎗及英、美轮船,以便装兵西来各等语。无非虚声恫喝,冀我速就和议起见。
  昨接幼丹七月三十日函称:大久保之来,其中情窘急可想,然必故为狡宕,以示整暇,不肯遽就范围。是欲速了结之意,当在彼不在我,我既以逸待劳,可不求速了云云。似亦谈言微中,默喻尊旨矣。窃谓该使如尚坚执,彼此空费辩论,一时不得到题,似可与商明:请令各国公评,作一转笔。适法国热使由烟台过津,鸿章前往答拜,谈次偶及此事,谨将问答节略钞呈鉴核。热使即于十九日下午登舟北行,晤时或将鄙论略作印證,以补他日公评张本,祈酌办为幸。日前江南机器局冯道焌光来津,带呈驻沪美总领事西华条陈台事,并德国领事安讷克来禀。其大意均与江海关沈道等前呈销兵刍言办法略同。仍由钧处办到通商结局之说推衍而出。刍言本系冯、沈二道公撰,录寄贵署及闽帅各处。闻闽中督抚,颇韪是策,以第二条为可行。幼丹则以「利与人、其权须我操」八字括之,殊为扼要。又拟俟日兵退后,自行用西法开矿,大泄后山精华,但患无此工本财力。今观美、德诸领事议论,可见东西各国垂涎台湾番地已久,终虑我国势难独守。将来若令各使公评,或归此议结穴亦未可知。惟西华条议,流弊太甚,多不可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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讷克语较平正,亦颇有喧宾夺主之意。但视办事之法与人何如耳。谨照钞原稿奉呈电核。鸿章姑令冯道回沪候信。德、美领事处皆未作答,仍俟后命。据冯道面称:英、美实暗助日本,冀他日得地分肥。惟德国甚嫉之,而不与其党。若就斯议,似宜引德以阴持各国,此中操纵机宜,惟卓裁临几审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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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邵汴生中丞(八月二十一日)

  属商省三开复一节,曹荩臣交卸时,自悔前失,沥恳转奏。嗣甘、陇肃清,各营将士合词禀恳,弟因省三系敝处叠次保荐之人,又陕防非所应管,未便渎陈。今诸将乞恩推念前劳,执事目击前后防边情形,宜可秉公据实入告,似不必专据各营公禀为词。若必会挈敝衔,转似请托而来,或谓曾缄商敝处,现当需才孔亟之际,激扬宿将,意见相同,亦无不可。闻子务极盼伊叔光复,家庭之间、行阵之际,尤易融洽。铭军在秦,本有应奖之案,即将将士奖叙全归入省三身上,亦三军所悦服。祈办为幸。日意竟欲占踞番地,恐成不了之局。海患从此益深,可为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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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购办西洋鎗弹船(八月二十一日)

  公函以大久保仍将前两条议覆,并具公法钞册,语多强饰,现办给照覆,据理驳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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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致决裂,以后海防须极力讲求商购西洋火器等因。仰见慎固封守,勉图自强之策,钦佩莫名!
  查西洋各国火器,愈出愈精,愈精愈贵。如洋鎗一节,同治初年,敝军与英、法兵将共事苏、沪时,所见洋兵皆执前门鎗,其鎗膛有来福凹痕者,子路较远,已算新样,每杆价银八、九两,少则四、五两,尚不甚昂。是以敝部淮军,前后制买十数万杆,久经习用,江南各局亦能仿造。近年,闻各国全换后门进子鎗,放速而及远,较胜数倍。鎗样至此,似已无可再变。其以前兵鎗、来福鎗,概置勿用,遂尽发至日本及中国贱售,每杆价银仅三两馀。日本近亦全换后门鎗,又将旧鎗运至香港贱售。敝军因近来无大征战,饷源又缺,无力多购。后门鎗仅买存二、三千杆,以备缓急,而旧鎗已数年停办。赫总税司所称各处到香港购觅旧鎗,实有其事。各省防军及西北征兵,采买之件,全是此种人弃我取之物,转视为难能可贵,将帅之不究心利器,中土之惜小费,好便易,均为可嗤。至各省绿营,仍袭用小鎗、鎗,牢不可破,又兵鎗、来福鎗之不若矣。欲以自强御夷,岂不戛戛乎难之。近因日本兴兵台湾,始有议购后门鎗者,皆限于经费,不敢多购。幼丹请购里明敦鎗六千杆,每杆价银二十一元,已属豪举,鎗价固贵,弹子、火药、铜帽三项合一,作法既精,价值亦昂。且逐日操演,接济尤难。鸿章叠饬津沪机器局,各先定买林明登鎗造子机器全副,此已购到安设,要能仿造合膛子弹,应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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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然后可多购林明登鎗也。
  闻现行后门新鎗三种,一曰马梯戈鎗,英国所造,为上等,手法最捷,即赫德所称享理麦提尼是也。每杆连子二百个,约价银二十两,此鎗并无运到,中国亦尚无购者。一曰林明登即里明敦鎗,美国所造,次之。手法尚灵,每杆约价银十数两,幼丹及敝处拟购是也。一曰土乃得鎗,德国所造也,又次之,手法稍多,间有运至中国者,每杆价十两内外,敝处曾为唐军购数百杆赴台,不及马梯戈、林明登之捷。兹赫总税司欲为代买麦提尼即马梯戈鎗十万枝,由各省分用,洵为筹备利器急务。惟来示据总税司声称:约需银二十馀万两,恐有舛误,若十万枝,仅需二十馀万两,每枝仅值二两馀,其价过贱,他处断办不来,尽可令其如数定购,多多益善。若一万枝需银二十馀万,每枝带子几何,并未声明,如仅鎗价每枝需二十馀两,又嫌稍贵。前英国和里智局派匠头德维生来津谒商,据称马梯戈鎗每杆带子二百个要价银十八两七钱五分。鸿章因无钱未与订购。赫德经手似不应较德维生尤贵。敢祈钧处再与切实核议,傥系一万枝需银二十馀万,或令稍减若干,或须每枝带子三、五百颗,先暂定一、二万枝。不过银三、四十万两。筹借洋款,分摊各关,尚不吃力。而各处海防,可备缓急之需,其子弹用完,沪局林明登造子机器尚可通融兼造。
  谨查开此间访办马梯戈、林明登两项后门鎗价银简明清单呈核,以备与总税司辨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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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该总税司所称英国新造破铁甲船之巨,即系铁船上所用,又名蚊子船,又名水台,守海口最为得力,弹闻有五、六百磅之重,沪商谓购价每船须五、六十万圆至百万圆不等,将来南北洋必须订购二、三只,分布要口,认真操练,庶各国兵船不敢觊觎。昨晤法国热使,曾属其致信伊国官厂,寄其铁船图样价值来看,再行商办。有后门鎗、后门小钢,则陆路战事可保。有铁甲船、水台,则水路防务可保。此强兵之要务,立国之根本,仍望大力主持,次第筹办,提撕惊觉,始终勿懈,以张国威,而弭后患,实为至幸。目下西洋各邦火器争强竞胜,工力悉敌,已成战国时势,蕞尔日本略效西人皮毛,亦敢睥睨上国,实逼处此,所恃多几件后门鎗、两个小铁甲船耳。中国非竟力不能致,但大家因循膜视,疆吏武臣虚心讲求者尤少,久必无以自存,可为危悚,辄因下问而激切陈之,伏祈留意。
     计钞单一件

   (访办马梯戈、林明登两项后门鎗价,英匠德维生云:马梯戈即麦提尼后门鎗,每杆带子二百个,价洋二十五圆,合银十八两七钱五分。法领事林椿云:每杆价银十二两五钱,系法国仿造的,另弹子一千个、价银二十五两,水脚保险均在外,约每杆一两五钱。美国林明登即里明敦后门鎗,上海委员定购,每杆十二两,水脚保险在内,子价另议。沈大臣交日意格经办每杆价洋二十一圆,合银十五两七钱五分,闻带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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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郭子美军门(八月二十六日)

  惠书经营丧葬,负土墓庐,兼课耕读,足伸追报,久息劳筋,当又有髀肉复生之叹。昔日行间共事诸君,或羁官异地,或跧伏田间,雨散云收,难再聚会,鄙人每一追忆,常怦怦于怀也。
  时局虽似清平,而俄人虎视新疆,渐图蚕食。蕞尔日本,略效西洋利器,亦敢乘虚袭据番地。使者百般譬谕,悍不旋师。中土良将劲兵,非不足以摧强敌,但边畔一开以后,乘危蹈瑕,防不胜防。朝议欲暂隐忍,徐谋自强,尚未卜如何结局。海防储备,理大物博,实非粤捻、回苗可以肉薄取胜者比。目前饷源格竭,大举本不易言,自强亦非徒恃空谈,要在诸将帅卧薪尝胆、精求理财、强兵之术,自渐慑服销弭,绵力仅支畿疆门户,犹虞不逮,正坐无钱、无人耳。沅公出山,应候外缺,所属当再商办。执事服阕在迩,尚入都候简否?此间非有大事,未便奏调。鄙状觕平,惟老态日增,力小任重,时深悚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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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宋雪帆侍郎(八月二十八日)

  月前邸钞,雷霆雨露,变化俄顷,令人不可思议。但祝从此去奢从俭,左右夹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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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心启沃,海内承平可望矣。部库空虚,月饷支绌,进奉之款,冀渐减少,南北海想尚未估办,能渐议停修否?
  东使大久保狡辨异常,必要番地设施官兵、政教实据。及以台湾府志、户部徵册示之,又称不足为凭,硬派为无主野蛮,任伊攻踞。无论尺地不可与人,若许奉送,势将蚕食郡县,何以处之?各使欲请贴补兵费,既不足以餍其欲,又奚以善其后耶?总署磨无益,恐将决裂,各口必须认真办防,募勇筑台,事非得已。幼丹请借洋款,更非不急之需。尊论固结人心之计,似仍空谈,即如台、澎民气素劲,而琅峤附近为日本所胁,大半附从,此外则全恃兵力弹压倡率,否则土匪又起。推之各口情形,为汉奸勾贼易,为团勇驱贼难。道、咸年间,粤民有自结队攻夷者,皆受害最深之处。而庚申之变,先驱津沽淀园,率皆粤、闽、宁波奸民。前鉴不远,非有重兵、利器,仍不足固结人心。卓见以为何如?
  江、广采办运漕,若东事速定,当能勉筹若干。柴薪一节,需索未遂,又欲议驳,不谅人,只赖大力关注。闻云门已从旁设法,能省此无谓笔墨,亦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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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李雨亭制军(九月初十日)

  日内大久保与总署面议两便办法,其注意或在兵费,而难于发端。闻欲于十三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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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回国,仍由柳原在京徐议办结。总署已说破不能允给兵费。若能以抚恤下场,便是幸事。然窥其琅峤、龟山扎营占地情形,恐是不了之局。沪信振轩奉讳,襄助乏人,贤劳可念。幸珍卫!勉支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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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美使艾忻敏问答节略(九月初十、十一、十二日)(附)

  九月初十日申时,艾使来晤。叙及此番由日本经过,住十八日。晤该国太政官、外务省,均称台湾生番之事,不愿与中国失和,但望通融办结。答云:中国本不愿失和,日本兵三月杪至台湾,迄今六个月,我军并未与伊寻开仗。日兵即甚强狠,不过三、四千人,以中国兵将之众,断不至畏彼三、四千人,祗因上年才换和约,彼虽无礼在先,我未便失礼在后,姑且忍气耐烦,实为保全和局。若泰西各国,遇有此等邻邦欺侮情状,恐不能如此忍耐。艾使云:中国十分含容,我等西人无不敬佩,亦皆不愿两国失和战争,致碍大局。答云:贵使既不愿我等失和,可请从旁公评。艾使云:中美条约第一款载明:他国有何不公轻藐之事,必须相助,从中调处。美国与日本和约内亦有此语,是调处乃我分内应为,拟进京送国书副本请觐后,会晤总署王大臣及日本公使,细问两边情节,再为说合。答云:贵使自日本来华,于台湾启缘由,谅已闻知,究竟孰是孰非?如何调处之法,可先告我否?艾使云:未便预下断语。但据日本太政官言,台番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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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管辖之地,副岛上年在京与总署说明中国无法查办伊可派兵往办。答云:副岛在京,并未亲自向总署商议,祗令副使柳原前光略提数语,以生番杀害琉球人,该国欲派人往查,并未说要用兵。总署告以生番隶中国版图,惟性情风俗各异,中国可自查办。柳原谓祗先告知,并非请查办也。嗣后副岛未再面商,亦未行文照会,彼盖预怀奸计,以为一经行文,中国必照覆系我辖境,当为查办,则彼须候我查办,不能擅自动兵,而姑以游词告询,口说无凭,为日后狡赖地步耳。否则各国相交,于此等重大事件,焉有不以照会印文,为往来凭据者。艾使笑应之曰:言极有理,我想中国若允以后设官设兵,查办生番,认真管束,能保番人永远不得残害异民,日本应即退兵。答云:总署与福建总督皆已允承办理善后各事,大久保等乃谓台番为无主野蛮与中国无干,该国应征伐,现已抚绥归化,不欲中国搀与,一味无理矫强,明明逼迫中国,图占便易。试问贵国边地亦有野人苗子地方归其管辖,如台湾生番之类,能容他国强占乎?艾使云:西洋各国皆有似此属地,或遇戕害难民等事,应由本国赶紧查办,从未有容人代办强占者。日使此语,殊违公法,中国既允将来设官设兵管束,此事当可调停,俟到京后相机劝说,总不任日本贪占便易。答云:日本欲占番地,闻系美国人李仙得唆耸主谋,今李仙得既擒复放,中国现未与日本失和,亦难怪贵国领事徇护。惟贵使既欲调停此事,李仙得随同大久保等在京,恐仍挑唆出坏主意,未免与贵使好意相反。望贵使见李仙得时,严为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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诫,勿令从中播弄。艾使云:李仙得本法国人,寄居美国,若带兵赴台,显悖和约,美国自可拿办。因彼尚在局外徘徊,不得不暂释放。然李仙得久充东洋大官,参赞军事。外间多议其主谋,我亦不敢保他是好人了。
  十一日巳刻,往美馆答拜艾使,有领事施博、副领事毕德格在座。毕德格谓艾使尚有要话密商,请屏左右。毕德格云:昨晚归寓,与艾使妥细酌议调停东洋之事,须想出下手办法。今东洋坚称台番非中国所辖,其欲甚奢,若不将此层断定,难得结束。艾使拟请于到京后,由总署先将此事起首至今与日本往来照会节略,及番地向归台湾厅县兼辖凭据,逐一详晰钞叙照会。艾使并言:须云从前历办各国及日本和约,均载明台湾系中国所属地方。各国亦皆认定台湾全境系中国所属地方;兹日本忽称台湾番地不归中国管辖,将来各国和约已载明通商地方,必被日本搅乱,美国果肯认作台湾全境非中国属地否?且美约第一款:他国不公、轻藐之事,必须相助云云,日本此事轻藐中国,并敢轻藐各国已经认定之中国属地,不公孰甚?关系非轻,请即秉公查覈,据实照覆等语。本大臣应覆以和约载明台湾系中国地方,定有通商口岸,其台湾内全境自归中国所属,不得谓之无主野蛮。日本若必指为无主之地,须要交出无主凭据,亦要有中国自愿退出番地,不归管辖之印文凭据。如日本无此凭据,何得信口臆造。答云:如此答覆,洵属直截了当,但恐日本意不谓然。艾使云:总署即可执美国照覆与东使辨證,我见东使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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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将总署问答之文,一一与之论说。美国驻东洋公使平安,素为本国伯理玺天德所信重,为称兵台湾一事,屡向东洋解劝,并禁止美国人船赴台帮助。信致美国朝廷,深以平安所办为是。今仍设法拦阻。我与平安是一样意思,日本太政府外务省,均知道的。大久保亦必闻知,若我与辨證,以美国不愿此举,伊当内怯。答云:驻京各国公使意见,或未尽同,贵大臣似不必会商再办。艾使云:极是。我未见过威热各使,难保他们不有左袒。祗要总署文书说得明白平和,并引美约第一款相诘问,赶快送来,我即独抒己见具覆。迨各使闻知商及,我已将公话说出,他们亦不能驳斥。各国似台湾番地情形者甚多,万国公法并无准他国硬占强争之说。到那时,我便出头代中国与之争论。且各使或尚推诿要转致本国总署酌夺,我衔命来华,朝廷已有拦阻调停之意。我美国向来无侵人疆土、分人利权情事,不似欧罗巴各国多损人利己私意也。我到京后,总署晤面,祗须淡淡提及,我晤各使亦不深问,候总署来文覆过再说。答云:我当将贵大臣前后言语,密致总署酌办,但恐大久保所议未就,所欲未遂,早晚出京,与贵大臣不相值耳。艾使及毕德格云:大久保尚无离京信息,我料其或至封河前出京,譬如乞丐在铺户门前讨要吵闹,至天晚得钱乃他往耳。中国但拿定主意,不允兵费,未必即行,或以他词好语款之,俟本大臣至京,总署文书速来,当为尽力帮助,我拟十四日由水路起程,与施领事同去,留施领事俟办结此事回津。答云:贵大臣诚实正派,力顾中外大局,实所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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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领事精通法律,人甚热肠,此行必可做脸,某即拜托,仰仗一切。
  十二日巳刻,美副领事毕德格又来署,重申前说,谓艾使主见已定,决无游移。昨晚业将所议调停各节,密致驻东洋美使平安,看此事中国有礼,日本欲逞强行蛮,心实不悦。美国既照原约认明台湾全境为中国属地,日本若必以台番非中国所属,用兵久占,或至决裂,扰害通商各口,于各国商民生意有碍,美国断难坐视,即要帮助中国办到底了。日本若肯就转圜,亦无贴补兵费之理。中国要不给一文兵费钱,日本要勿留屯一兵在台湾番地,乃是全交之道。至善后事宜,再逐细妥商,应请沈大臣在台多驻两年,将番境开辟教化,遇有杀害难民等事,立即拿办。日本所属难民,前被番害,应如何酌议抚恤,该国亦可下台。大略不过如此。李仙得从中挑唆,该使必不依他,将来仍有法办他。惟艾使到京后,总署行文须将始末缘由、紧要节目,叙清照会。其与日本往复文函太多,不必全钞。恐一时翻译不明,徒误时日。但须简明畅切,平易近人,文内亦不必痛诋日本,我即当发出公论来了,彼此文移愈速愈妙,艾使属我前来密致云云。答云:闻前与日本往复文牍,已照知驻京卫署使。毕德格云:卫廉系署任,年老不甚管事,总署应再照会艾使,并如前日面陈各节详晰叙入,方好著力。其义有三,艾使奉本国全权之命新来中华,当由总署另办照会,以照郑重,一也。艾使过日本驻十馀日,应知此事原委,二也。美约内独有他国轻藐不公必须相助从中调处等语,为各国条约所无,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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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声明,使各国不得怪总署另请美使论断,三也。所说各情,毫无虚假,亦绝无翻覆,务请总署勿稍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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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述美使商论东事(九月十二日)

  东使大久保力持台湾番地非中国管辖之说,呶呶不休,无非为占地索费张本,今欲破其症结,仍须就此下手。威、热各使虽允为调停,若仅就东使议论想转圜之法,似仍以占地给费为归宿。即稍易名目,仍不出二者之范围,而以后番地究属谁主?难得分晓,后患孔多,诚如钧谕,事殊难测,惟静以待之而已。日内大久保想未有出京准期,即袭上年副岛故智,幡然欲归,伏乞尊处坚持定见,以静制动,徐图挽回,大局之幸。适美国新派驻京使臣艾忻敏过津,鸿章先密属翻译委员许守钤身与美副领事毕德格暗通消息,设法用间,艾使来谒,述及东事,初尚不肯明言办法,再三开诚譬喻,伊始和盘托出。另钞连日晤谈详细情节,奉呈秘览。
  艾使谨慎笃实,口无妄言,甫到中华,尚无威、热等使习气。美国雄踞一洲,亦不惧与英、法异议。此行当于东事大有裨助。据称:东使即不愿他人调处,而美国已认定台湾全境为中国属地,伊亦无如之何。若再动兵,美国真要出头拦阻矣。鸿章犹虑该使至京后,情形稍生,钧处交浅,不与深论,或彼此偶有格格不入之处,致其解劝调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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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无由上陈。已与毕德格议明,拟派许守钤身稍迟数日因他事赴京,可密至美馆见艾使等转达钧旨,且藉證在津所言,俾不致再有反覆。许守系滇生冢宰次子,志趣要好,近与毕德格等讨论洋学,颇有进益,亦知慎密枢机。美领事施博素相信服,进言较易。施博随艾使往京,闻须东事办了乃回。将来许守进谒时,可否乞赐燕间,推诚接见。如有须传谕之语,不妨密属令其从旁陈说。惟美使及该领事等再四叮嘱,连日晤商各节,勿稍泄漏,此间无他人知其曲折者,即津关孙署道亦未便令其与闻,敢祈电阅后,将此次函摺暂行严密封存,毋许私相传播,实为企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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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彭雪琴宫保(九月十五日)

  手书和议可百年不废,兵事不可一日不防,诚扼要之论。鹅鼻觜、圌山、关象、焦山、乌龙山等要隘各台,闻已次第兴修,与吾朝杰并督水兵工作,群策群力,定臻完固。我公一舸鸱夷,计又在六桥三泖间矣。太平洲向为藏奸之薮,此番霆廷惩创,再妥筹善后方略,江路可期肃清。前闻江南得巨二十馀尊、来福鎗数千杆,未知所由?乃系执事先期筹备者。若各省平日皆如此留意军储,何至遇事张皇,措手不及!大久保在京狡辨月馀,忽折落到兵费一层,开口便要二百万,荒谬无耻,令人喷饭。总署严词拒斥,姑援津案抚恤之例,酌偿被害难民,未餍其欲,尚在摩挲。无论日退早迟,若不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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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发愤自强,后患何可思议!环顾当世人才、饷力,又恐振奋不起,焦虑曷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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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王补帆中丞(九月二十日)

  东事久无定议,大久保至都后,较柳原狡辨尤甚。总署已管秃唇焦,尊处当亦与闻大略。重九日,始改议彼此两便办法,以彼欲撤兵而用费及兵士伤亡者过多,番人不能取偿,该国太形吃亏,求为设法。总署明谕以兵费断不可给,祗可酌赏抚恤被害漂民,该使竟索至二百万两之多。十四日,业经回绝。十五、六以后,大久保、柳原皆拟出京回国。英国威使忽为居间调停,至少必须五十万两。总署允从优抚恤,酌给十万两。再将日本撤兵后所弃房屋、器具等件归之中国,由南、北洋及沈钦使查明,酌给四十万两。十七日,威使复称须先付给一半,馀俟兵退后补给,互立凭据等语。大致似可定局,不至复起波澜,堪纾荩注。此举仍援九年津案办法,虽不免微失优柔,然已费如许周折矣。
  卓儒等所拟销兵刍言,及上海美、德领事条陈,亦不能无后患。嗣后能归中国自行筹办,权可独操,较为崭截。惟抚番、开山一切善后,端绪宏大,责任非轻,必须执事与和、幼诸帅,同心合谋,永杜觊觎。沿海防务,尤要逐渐认真整备,勿蹈因循苟安积习,庶遇事不至张皇失措也。和翁闻赴泉州督防,应早回省。东使日内尚未出都,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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谅在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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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沈幼丹节帅(九月二十日)

  日来连接总署函,自重阳日大久保始改议彼此两便办法,遂有撤兵回国,索贴费二百万金之说,真情毕露。总署力言不可,姑允被害漂民酌量抚恤。彼又追问抚恤确数。十四日忽又翻覆,柳原因请觐不准,亦告辞,与大久保偕行出京。十六,英使威妥玛乃为居间调处,多方恫喝。总署恐大久保之速行决裂也,允以从优给恤银十万两,日兵退后所弃房屋、器具等件归之中国,由尊处会查,酌给四十万两。十七,威使复称日人欲先给一半,文相未准。而五十万之数,已经出口,大约总可定局,似援九年津案赔偿法、俄各国人命共五十万,先后一律。弟初尚拟议番所害者琉球人,非日本人,又津案戕杀领事、教土情节稍重,碍难比例。今乃以抚恤代兵费,未免稍损国体,渐长寇志。或谓若启兵端,无论胜负,沿海、沿江糜费奚啻数千万!以此区区收回番地,再留其有馀,陆续筹备海防,忍小忿而图远略,抑亦当事诸公之用心欤!往不可谏,来犹可追。愿我君臣上下从此卧薪尝胆、力求自强之策,勿如总署前书所云:有事则急图补救、事过则仍事嬉娱耳。
  大久保不日当回,日兵冬间计可撤退,开山、抚番、增官、设兵一切善后,端绪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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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诸赖长才久驻擘画经营,俾臻完善,永绝觊觎。感佩曷已!
  俊侯渥蒙青睐,所部月饷仰承筹补三关,体恤周挚,益应感激驰驱。惟麾下用费浩繁,饷源竭蹶,何堪增此重累耶!威使允致信本国,照料购办利器、铁船,似又中变。日意格自请仿制,谅由外洋另觅熟手匠头,有把握否?安澜、大雅为飓风所毁,殊出意外,能否捞起修整?亦事机不顺之一端。内山开矿,为兴利创举,执事锐意行之,良可钦佩。此事工本甚钜,非雇洋人、购洋器、用洋法,难得兴旺。弟方拟于直属磁州地方,筹开铁矿,机器、洋匠约明年可到,未知果有成否?台地百产菁英,什倍内地,我公在彼,开此风气,善为始基,其功逾于扫荡倭奴十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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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述东使释嫌赴台(九月二十八)

  叠奉公函钞件,欣悉台湾之事,经钧处与威使再四酌议,力持定见,折衷妥办,销患方萌,钦服无似!大久保于二十五日午刻抵津,订明酉初来晤,谈次,深感尊处曲加体恤厚谊,并详询中国轮船制器开矿一切规模数目,行期甚急,是晚即附商轮南下。鸿章遵照指示,于戌刻前往答拜,询其到台后是否与沈大臣会晤?据云:闻琅峤距郡城尚远,能否有暇往晤,未便遽定。因与计议:东兵驻台者不过轮船六、七只可以装载完竣,是否雇用别国船只?据云:仍调伊国轮船往装。其意甚愿从此释嫌修好。鸿章告以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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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必须坚守一信字,则交情愈久愈厚耳。此事既有威使愿为出力,极应相机迎距。据许守钤身禀称:艾使亦因威使有言在先,办法妥当,可以无须搀越;前与敝处密议自作罢论。然非钧处智珠在握,操纵得宜,固未易如此妥协也。此后沿海地方练兵置器,益求精强,勿再因循,庶可坚外交而杜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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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邵汴生中丞(十月初九日)

  钞寄疏稿,仰见激厉宿将,爱惜人才,持论公平,深合以人事君之道,不独省三暨阖营将士感戴高义,天下一材、一长之士,孰不闻风鼓舞,愿竭忠效命于麾下哉!
  昨阅邱钞,初二日已奉特旨,开复原官,恩出自上,操纵驱策,最为得体,亦可知天心眷注,非终弃于草莽也。弟与同患难,休戚相关,待公湔拔,一申公论,他日国家有缓急,尚冀多得臂助。其为感佩,曷可言宣!
  东使在京,业经定议撤兵,附钞总署,订约数条呈览。东南海防太空,不得不将就息事,此后当再筹实力自强之法,以杜觊觎。惟人才、饷力,都不应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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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黎兆棠补津关道摺(十月十六日)

  奏为津海关道要缺,酌保贤员,请旨简用,恭摺仰祈圣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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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窃津海关道陈钦告病开缺,经臣奏委员孙士达暂行署理在案。自同治九年十月奉旨添设津海关道一缺,专管中外交涉事件及新、钞两关税务,责成綦重。如果得人,则各国洋人进京,即由臣督同该道探明意指,折其机牙,可为总理衙门指臂之助。况臣统辖北洋,佐理需才,近年日本、秘鲁各国在津议约,皆赖该关道帮同筹画辩论,非熟悉洋情、廉明干练之员,不足以孚众望。吏部奏定章定,津海关道缺出,遵旨由臣拣员请补,或于通省现任道员、候补道员、现任知府内请调、请补、请升,如一时无可胜任人员,准该督于摺内声明酌保一、二员,请旨简用等语。臣维直省道府中,不乏贤能,惟洋务条理繁多,事体重大,向未经办,则遇事茫无主见,诚恐缓急难恃,未便迁就贻误。兹查前署台湾道黎兆棠,广东顺德县进士,由礼部主事、总理衙门行走,奏调江西军营,历次保升南安府知府、候补道员,署江西藩司。旋又调往福建署理台湾道。于洋务讲求有年。本年四月沈葆桢奏调该员赴台摺内,称其胆识兼伟,洞悉洋情,民怀吏畏。臣亦素稔其忠毅、敏果、持正而不过激,知难而勇于有为,堪资折冲驾驭之选。目下日本就款,定期撤兵,台事稍松,合无仰恳天恩,俯念津海关道员缺紧要,即以江西候补道黎兆棠补授,实于时局有裨。如蒙俞允,臣再随时咨商沈葆桢,俟台湾善后办理稍有就绪,即令黎兆棠驰赴新任,以重职守。所有酌保贤员,请旨简授要缺缘由,理合善摺具陈,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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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沈幼丹节帅(十月二十二日)

  东事定议后,大久保即日出京,过津晤谈,即赴琅峤撤兵。询其是否就谒执事,云距台城稍远,未能预订。冬月十二日前,果否全撤?内山番境善后事宜,如何从长区处?望示知。唐军分起到台过迟,轮船调队亦复濡滞,如此信非铁路轮车不为功。津关一席,亟求帮手,久欲借重召民,曾属陈子敬、吴春帆转致,故数月虚左以待,未敢预商左右者,以需才吃紧之际,恐有牵掣。昨因日人就抚,专疏荐列,幸荷俞允,另录咨呈,适阅疏陈召民不愿留闽,殆择地、择木之意耶!乞将鄙诚一为道达。傥开山、搜匪旦夕就绪,或接替有人,幸速驾北来相助为理。此次特旨,不据外请,自缘有事竣回籍之说,出以朝命,则无引退矣。
  派员往英厂定制铁甲,随带生徒、工匠,学习造驶,正与拙见相符。覆议筹备海防疏内,当互为印證,惟筹饷极难,各海关协款过多,一时抽拨不出,殊深焦急。尊处议覆,如已脱稿,祈赐读为盼。文相主持此论,而病莫能兴,其馀唯诺盈庭,仍恐空言无补。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95 页

   筹议海防摺(十一月初二日)

  奏为钦奉谕旨,详细筹议海防紧要应办事宜,恭摺密陈,仰祈圣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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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治十三年九月二十九日,承准军机大臣密寄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海防亟宜切筹,将紧要应办事宜,撮叙数条,请饬详议一摺。沿江、沿海防务,经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并各该将军、督抚等随时筹画,而备御究未可恃,亟应实力讲求,同心筹办,坚苦贞定,历久不懈,以纾目前当务之急,以裕国家久远之图。该王大臣所陈练兵、简器、造船、筹饷、用人、持久各条,均系紧要机宜,著李鸿章等详细筹议,将逐条切实办法,限于一月内覆奏。此外,别有要计亦即一并奏陈,不得以空言塞责等因。钦此。旋又准总理衙门钞奏知照,以丁日昌续拟海洋水师章程六条,请饬汇入该衙门前奏一并妥筹覆奏。奉朱批:依议,钦此。仰见朝廷思患预防,力图自强之至意。钦服莫名。臣查各国条约已定,断难更改。江海各口门户洞开,已为我与敌人公共之地,无事则同居异心,猜嫌既属难免,有警则我虞尔诈,措置更不易周。值此时局,似觉防无可防矣。惟交涉之事日繁,彼族恃强要挟,在在皆可生衅,自有洋务以来,叠次办结之案,无非委曲将就。
  至本年日本兴兵台湾一事,经总理衙门王大臣与该使多方开谕,几于管秃唇焦,犹赖圣明主持于上,屡饬各疆臣严密筹防,调兵集船,购利器,筑台,一时并举,虽未即有把握,而虚声究已稍壮。该酋外怵公论,内慑兵威,乃渐帖耳就款,于国体民情,尚无窒碍,未必非在事诸臣挽救之力。臣于台事初起时,即缄商总理衙门,谓明是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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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必阴为战备,庶和可速成而经久。洋人论势不论理,彼以兵势相压,我第以笔舌胜之,此必不得之数也。夫临事筹防,措手已多不及,若先时备豫,倭兵亦不敢来,乌得谓防务可一日缓哉!
  兹总理衙门陈请六条,目前当务之急与日后久远之图,业经综括无遗,洵为救时要策,所未易猝办者,人才之难得、经费之难筹、畛域之难化、故习之难除,循是不改,虽日事设防,犹画饼也。然则今日所急,惟在力破成见,以求实际而已。何以言之?历代备边多在西北,其强弱之势、客主之形,皆适相埒。且犹有中外界限。今则东南海疆万馀里通商传教来往自如,集京师及各省腹地,阳托和好之名,阴怀吞噬之计。一国生事,诸国构煽,实为数千年来未有之变局。轮船电报之速,瞬息千里。军器机事之精,工力百倍。弹所到,无坚不摧。水陆关隘,不足限制。又为数千年来未有之强敌。外患之乘,变幻如此,而我犹欲以成法制之,譬如医者疗疾,不问何症,概投之以古方,诚未见其效也。
  庚申以后,夷势骎骎内向,薄海冠带之伦,莫不发愤慷慨,争言驱逐,局外之訾议既不悉局中之艰难,及询以自强何术、御侮何能,则茫然靡所依据。自古用兵未有不知己知彼而能决胜者。若彼之所长、己之所短,尚未探讨明白,但欲逞意气于孤注之掷,岂非视国事如儿戏耳?臣虽愚闇,从事军中十馀年,向不敢畏缩自甘,诒忧君父。惟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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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涉历颇久,闻见稍广,于彼己长短相形之处,知之较深。而环顾当世,饷力、人才实有未逮,又多拘于成法,牵于众议,虽欲振奋而末由。易曰:穷则变、变则通。盖不变通,则战守皆不足恃,而和亦不可久也。谨就总理衙门原议逐条详细,筹拟切实办法,附以管见,略为引伸。丁日昌所陈,间有可采,一并汇入核拟,以备刍荛之献,仍请敕下在廷王大臣详晰谋议,请旨定夺。
  总之,居今而欲整顿海防,舍变法与用人,别无下手之方。伏愿我皇上顾念社稷生民之重,时势艰危之极,常存欿然不自足之怀,节省冗费,讲求军实,造就人才,皆不必拘执常例,而尤以人才为亟要,使天下有志之士,无不明于洋务,庶练兵、制器、造船各事,可期逐渐精强。积诚致行,尤需岁月。迟久乃能有济,目前固须力保和局,即将来器精防固,亦不宜自我开衅。彼族或以万分无礼相加,不得已而一应之耳。所有遵旨详议缘由,谨缮摺密陈,并将议覆各条,缮具清单,恭呈御览,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谨将总理衙门原奏紧要应办事宜、逐条切实办法、并将丁日昌续奏各条并入、详细拟议、恭呈御览。
    一、原契练兵一条内称:若求实在可御外患,事较办发、捻诸贼为更难,兵亦较办发、捻诸贼宜更精,洵是不刊之论。盖发、捻、苗、回诸贼,皆内地百姓,虽有勇锐坚忍之气,而器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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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官军之精备,可以剿抚兼施。若外洋本为敌国,专以兵力强弱角胜。彼之军械强于我,技艺精于我,即暂胜必终败。敌从海道内犯,自须亟练水师。惟各国皆系岛夷,以水为家,船精练已久,非中国水师所能骤及。中土陆多于水,仍以陆军为立国根基。若陆军训练得力,敌兵登岸后尚可鏖战。台布置得法,敌船进口时尚可拒守。但用旗、绿营弓箭、刀矛、鸟鎗旧法,断不足以制洋人,并不足以灭土寇。即如直隶练军,屡经挑选整顿,近始兼习洋鎗、小炸,以剿内寇,尚属可用,以御外患,实未敢信。各省抽练之兵,大率类此。用洋鎗者已少,用后门鎗及炸者更少。其势只可加练,而不可减练。只可添练洋器以求制胜,而不可拘执旧制以图省费。前督臣曾国藩于同治十年正月覆奏筹备海防摺内谓:沿海之直隶、奉天、山东三省,江苏、浙江两省,广东、福建两省,沿江之安徽、江西、湖北三省,各应归并设防。沿海七省共练陆兵九万,沿江三省共练陆兵三万,统计每年需饷八百万两。因无款可筹,议遂中止。兹总理衙门拟以曾经制胜之洋鎗队,练习水战。丁日昌拟选练陆军,合天下得精兵十万人,与曾国藩前奏用意略同。惟陆军与水师用法各殊,练法亦异,水师犹可上岸击贼,陆军未便强令操舟,似不宜两用,以致两误。臣愚以为沿海、沿江各省,现有练兵鎗队,虽不及曾国藩、丁日昌所拟十馀万之多,然与其多而无用,不若少而求精。但就现有陆军认真选汰,一律改为洋鎗队。凡绿营额兵疲弱勇营,酌加裁减。其饷即加给新练之队。沿海防营,并换用后门进子鎗,于紧要口岸附近之处屯扎大枝劲旅,无事时专讲操练兼筑堡垒,有事时专备游击,不准分调。各海口仿照洋式,修筑沙土台,以地步宽展、椭圆坚厚为要。位宜间用口径八寸至十馀寸者,择兵演习之,务在及远,愈远愈妙,务在能中,不中不发,即所谓药能对症、有备无虞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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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原奏简器一条。西国水陆战守利器,以鎗、水雷为大宗。有前后门、生熟铁、纯钢之分,鎗有前后门、滑膛、来福之异。水雷有用触物、磨物、电气发火之别。窃尝考究其图与器,而得其大略。洋鎗一项,各国改用后门,以其手法灵捷,放速而及远。其旧制前门鎗,贱价售于中国,每为外人所轻。英、俄、德、法、美,泰西五大强国也。其后门鎗名目,英之至精者曰「亨利马梯呢」,其次曰:「士乃得」。俄曰:「俾尔打呶」。德曰:「呢而根」。法曰:「沙士」。美曰:「林明登」。以利钝迟速较之,则英之「亨利马梯呢」精于俄。俄之「俾尔打呶」精于美。美之「林明登」又精于英之「士乃得」及德、法诸鎗也。「林明登」、「士乃得」二种,近年已运入中国。臣处及沈葆桢均购存「林明登」数千枝。上海机器局亦能仿造。惟兵勇粗疏者多,「士乃得」机簧较简,购价较省,修改较便,现拟令各营酌换「士乃得」鎗,而间以「林明登」,认真操习,由渐而精,并令津、沪各局先购「林明登」造子机器,仿制子药、铜捲,以便接济,仍与总理衙门商购英国「亨利马梯呢」鎗若干枝。又与俄领事订购「俾尔打呶」鎗千枝,以备将士选锋者操用。至位一项,英、德两国新式最精。德国「克鹿卜」后门钢,击败法兵,尤为驰名。臣逐年购到「克鹿卜」大小五十馀尊,分置大沽台、天津防营。其最大者两尊,口径八寸,足抵前门口径十一、二寸之子力。然每尊价约二万元,苦于无力多购。或谓钢过大,药力过猛,用久或致损裂,故英国多用前门熟铁「来福」长弹大,曰「乌理治」,曰「阿墨斯得郎」,曰「回德活特」三家尤著。大者口径十一寸至十五寸,身重至八万斤以上。子弹重至六百磅,能打穿二十馀寸厚之铁甲。惟起运维艰,价值尤贵。中国尚无购用者。陆路行仗小,则以德国「克鹿卜」四磅弹后门钢、美国「格林」连珠为精捷。臣又各定购数十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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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备游击要需。目下沪、宁各局,只能仿造十二磅至六十八磅之圆弹铜铁炸,淮军习用已久,远胜中国旧制,而不及西洋新式之精,仍拟仿照「乌理治阿墨斯得郎」之式,钳以熟铁,而机器未备。外国每造鎗,机器全副购价须数十万金。再由洋购运钢铁等料,殊太昂贵,须俟中土能用洋法自开煤铁等矿,再添购大炉、滊锤、压水匮等机器仿造,可期有成。若「克鹿卜」之钢、「回德活特」之熟铁,系用生钢、生铁铸成。该厂自有秘法,更未易学步矣。至水雷一项,轰船破敌最猛。从前南北花旗之战,南兵获水雷力居多。德、法之战,法国兵艘十倍于德,而波罗的海法艘未敢深入,全仗水雷之功。其法分为两类。一为定而不动之水雷,或连于木桩、木排之间,或用锚定其方位,使沉水中,或陆地城堡被攻时,于缺口要路安置。此专为自守而设。一为能行动之水雷,或浮水面顺风力飘动,或用机器自行,或于铁船首伸出长竿置之,或专作拖带水雷之船,此可为攻敌之用。近来格致之学日精,水雷之法亦日精,多以强水触物、磨物及电线发火。其触而发火、磨而发火,比用法点放者尤佳。用药仅五、六十磅。无论何种兵船,皆可轰破其底。闻各国皆讲究此物,制存极多。其用时必于水中排列数行,每口安放数十具,使敌船疑畏不敢进。沪、津各局现只能仿造其粗者,而电机、铜丝、铁绳、橡皮等件,仍购自外洋,须访募各国造用水雷精艺之人来华教演,庶易精进。至火器尽用洋式,子、火药两项亦系要需,津局有造药机器四副,日出二千馀磅,已可敷用。惟鎗多而子弹尚少,沪局仅造药机器一副,日出无几,宜添购机器在苏、宁推广制造。各省防江、防海需用洋鎗之子药,均宜设局在内地仿造,否则事事购自洋商,殊无以备缓急。且闽、沪、津各机械器逼近海口,原因取材外洋就便起见,设有警变,先须重兵守护,实非稳著。嗣后各省筹添制造机器,必须设局于腹地通水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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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口若有战事,后路自制储备,可源源运济也。
    一、原奏造船一条。查布国防海新论有云:凡与滨海各国战争者,著将本国所有兵船径往守住敌国各海口,不容其船出入,则为防守本国海岸之上策。其次莫如自守。如沿海数千里,敌船处处可到,若处处设防,以全力散布于甚大之地面,兵分力单,一处受创,全局失势,故必聚积精锐,只保护紧要数处,即可固守等语。所论极为精切。中国兵船甚少,岂能往堵敌国海口?上策固办不到,欲求自守,亦非易言。自奉天至广东,沿海袤延万里,口岸林立,若必处处宿以重兵,所费浩繁,力既不给,势必大溃。惟有分别缓急,择尤为紧要之处,如直隶之大沽、北塘、山海关一带,系京畿门户,是为最要。江苏、吴淞至江阴一带,系长江门户,是为次要。盖京畿为天下根本,长江为财赋奥区,但能守此最要、次要地方,其馀各省海口边境,略为布置,即有挫失,于大局尚无甚碍。惟既欲固守,必预将所有兵马、位、军械、辎重并工局物力,储备坚厚,虽军情百变,而不离其宗。庙谋阃算,平昔之经营、临事之调度,皆不可一毫错乱。道光二十一、二年,夷船入长江,而全局始震。咸丰十年,夷兵犯津、通,而根本遂危。彼族实能觇我要害,制我命脉,而我所以失事者,由于散漫设防,东援西调,未将全力聚于紧要数处。今议防海,则必鉴前辙、揣敌情,其防之之法,大要分为两端。一为守定不动之法。如口内台、壁垒格外坚固,须能抵御敌船大之弹,而台所用位须能击破铁甲船,又必有守口巨铁船,设法阻挡水路,并藏伏水雷等器。一为挪移泛应之法。如兵船与陆军多而且精,随时游击,可以防敌兵沿海登岸。是外海水师铁甲船,与守口大铁船,皆断不可少之物矣。现计闽厂造成轮船十五号,内有二号已在台湾遭风损坏。沪厂造成轮船六号,内有二号马力五百匹,配二十六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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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外国大兵船相等。其馀各船,皆仅与外国小兵船根拨相等。然已费银数百万有奇。物料、匠工多自外洋购致。是以中国造船之银,倍于外洋购船之价。今急欲成军,须在外国定造为省便。但不可转托洋商误买旧船,徒糜巨款。访闻兵船及铁甲船,以英国为最精。英之官厂、公司厂,均以造铁甲之优劣相与争衡,日新月异,应拣派明于制造、略知兵事之员,选带学生、工匠前往,由总理衙门会商驻京使臣,移知该国兵部,俾得亲赴各厂考究,何等船制最为坚致灵捷,并宜于中国水道者,与其议价定造,即将带去华匠、士兵附入该厂及武备院学习造工,并购求驾驶操练之法。俟成船后,配齐位,随船回华,庶有实济。而中国船厂,仍量加开拓,以备修船地步。至拟设兵船数目,如丁日昌所称北、东、南三洋各设大兵轮船六号、根拨轮船十号,合共四十八号,自属不可再少。除将中国已造成二十号抵用外,尚短二十八号。窃谓北、东、南三洋各有铁甲大船二号,北洋宜分驻烟台、旅顺口一带,东洋宜分驻长江外口,南洋宜分驻厦门、虎门,皆水深数丈,可以停泊。一处有事,六船联络专为洋面游击之师,而以馀船附丽之,声势较壮。约计定造铁甲船每只需银百万两内外,费已不赀,只有先购此项,分年筹办,其有馀力,再置他船,或由闽、沪各厂陆续仿造兵船,总以足成四十八号为度。惟守口大铁船,即所谓水台船,亦系西洋新制利器,以小船配极重之,辅助岸上台,四面伏击,阻遏中流,能自行动,最为制胜。凡要口须添设一、二艘,闻在外国定购,每船连约价银十馀万两,但笨滞不能涉海,须将位、铁甲分拆运载来华装配,应俟委员到彼,一并察办。如价省、运便,陆续购造二十号,分布南、北各口,抑或由外洋购大由华厂照式仿造,铁船更可次第添置。至丁日昌奏称裁并五十号艇船,可养给一号大兵轮船;裁并十号阔头舢板,可养给一号根拨轮船;计省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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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师旧制各船糜费,以之供给大小四十八号轮船,尚觉有盈无绌等语。查同治十一年五月,臣于覆奏船政事宜摺内,拟请裁撤各省艇船,即以各船修船养兵之费,抵给轮船月费,经总理衙门议令各该督抚奏办,迄今并未议覆。今添购铁甲等船巨款,必须另行筹集,俟购回时养船、练兵一切费用,应如丁日昌所议,请旨敕下江苏、山东、浙江、福建、广东沿海各省将旧置及新添红单、拖罟、艇船、舢板等项,分别裁并,专养轮船,以免虚糜,而资实用。
    一、原奏筹饷一条。近日财用极绌,人所共知,欲图振作,必统天下全局,通盘合筹,而后定计。新疆各城,自乾隆年间始归版图,无论开辟之难,即无事时,岁需兵费尚三百馀万,徒收数千里之旷地,而增千百年之漏卮,已为不值,且其地北邻俄罗斯,西界土耳其、天方、波斯各回国,南近英属之印度,外日强大,内日侵削,今昔异势,即勉图恢复,将来断不能久守。屡阅外国新闻纸及西路探报,喀什噶尔回酋新受土耳其回部之封,并与俄、英两国立约通商,是已与各大邦勾结一气,不独伊犁久踞已也。揆度情形,俄先蚕食,英必分其利,皆不愿中国得志于西方,而论中国目前力量,实不及专顾西域,师老财痡,尤虑别生他变。曾国藩前有暂弃关外、专清关内之议,殆老成谋国之见。今虽命将出师,兵力、饷力,万不能逮,可否密谕西路各统帅,但严守现有边界,且屯、且耕,不必急图进取,一面招抚伊犁,乌鲁木齐、喀什噶尔等回酋,准其自为部落,如云、贵、粤、蜀之苗猺土司,越南、朝鲜之略奉正朔可矣。两存之则两利。俄、英既免各怀兼并,中国亦不至屡烦兵力,似为经久之道。况新疆不复,于肢体之元气无伤;海疆不防,则腹心之大患愈棘。孰重孰轻,必有能辨之者。此议果定,则已经出塞及尚未出塞各军,似须略加覈减,可撤则撤,可停则停,其停撤之饷,即匀作海防之饷。否则,只此财力,既备东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105 页
南万里之海疆,又备西北万里之饷运,有不困穷颠蹶者哉!至此时开办海防,约计购船、练兵、简器三项。至少先需经费一千馀万两。本年八月间户部奏覆文祥宽筹饷需摺内,议请暂停内府不急之需,而海防用项仍无可筹。姑令各省先尽各项存款移缓就急,抵充防费,究之各省留支奉拨之数,视岁入之数无不浮溢数倍;更有何款可以存留借抵?必不得已,应仍照总理衙门五年奏案,专提部存及各海关四成洋税一款,为目前开办之需。除津海、东海关四成奏归天津机器局,江海关四成内之二成奏归上海机器局,山海、江汉两关四成内奏明拨充奉兵及淮军月饷,淡水一关奏留台防军需,均为海防而设,毋庸置议外,其馀各海关四成洋税及部库历年提存四成,应请专备总理衙门及海防统帅大员会商拨用。此后即责令各关另款封存,径行报解,不准本省借留,亦不必再解部库,致多转折。此项每年计可得银百数十万两,加以部库另存三百馀万,其有不敷,拟仍暂借洋款,由续收四成项下拨还,或另行设法归楚,以应急需。其息银以七、八釐为度,归本以十年、八年为度,亦各国常有之事,无足诧虑也。至于日后久远之费,当于开源节流求之。现在丁漕课税正供之外,添出釐金、捐输二款,百方罗掘,仍不足用,捐输所得无几,流弊甚大,而内地釐金又为半税所绌,如铜、铁、羽呢、洋布等类,皆关民生日用,洋船转运迅捷,输纳又仅半税,于是奸民包揽冒骗,大宗货物皆免完釐,因税则载在和约,无可议加,以至彼此轻重悬殊,商民交困;丛爵渊鱼之喻,何堪设想!丁日昌拟设厂造耕织机器,曾国藩与臣叠奏请开煤铁各矿,试办招商轮船,皆为内地开拓生计起见。盖既不能禁洋货之不来,又不能禁华民之不用,英国呢布运至中国,每岁售银三千馀万,又铜、铁、铅、锡售银数百万,于中国女红匠作之利,妨夺不少。曷若亦设机器,自为制造,轮船铁路,自为转运,但使货物精华,与彼相埒,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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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重洋,势不能与内地自产者比较。我利日兴,则彼利自薄,不独有益釐饷也。各省诸山多产五金及丹砂、水银、煤之处,中国数千年未尝大开,偶开之又不得其器与法,而常忧国用匮竭,此何异家有宝库封锢不启而坐愁饥寒。西士治地质学者,视山之土石,即知其中有何矿。窃以为宜聘此辈数人,分往察,记其所产,择其利厚者次第开挖,一切仿西法行之,或由官筹借资本,或劝远近富商凑股合立公司,开得若干,酌提一、二分归官,其收效当在十年以后。臣近于直之南境磁州山中,议开煤铁,饬津、沪机器局委员购洋器、雇洋匠,以资倡导,固为铸造军器要需,亦欲渐开风气,以利民用也。近世学者,鉴于明季之失,以开矿为弊政,不知弊在用人,非矿之不可开也。其无识绅民,惑于凿坏风水,无用官吏,恐其聚众生事,尤属不经之谈。刻下东西洋无不开矿之国,何以独无此病,且皆以此致富强耶!若南省滨江近海等处,皆能设法开办船械制造,所用煤铁无庸向外洋购运,榷其馀利,并可养船、练兵,此军国之大利也。至于洋药一项,流毒中国,本年三月间钦奉寄谕以醇亲王请饬密筹杜绝,饬即妥议办法等因。臣查阅醇亲王摺内,有不必仓猝施行,要在矢志弗懈,俟外洋鸦片不来,再严中国罂粟之禁等语。实属洞达大体。适因台湾事起,未便置议。兹查洋药自印度进口,每年约七万数千箱,售银三千馀万之多。英国明知害人之物而不欲禁,洋商贩运,并欲禁中国内地自种,用意殊极狡狠。上年修约,总理衙门与英使言之屡矣,并预声明既不能禁英商之不贩洋烟,即不能禁华民不食洋烟,惟有暂行弛禁罂粟,不但夺洋商利权,并可加增税项。将来计穷事迫,难保不出于此。其时,英使闻之亦颇心动。而该国卒不见听。臣即再与辩理,恐亦无益,应仍循总理衙门原议,阴相抵制,以冀洋药渐来渐少,再加厉禁为宜。查云、贵、陕、山西各省,多种罂粟。疆臣、台谏每以申明禁令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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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徒为外洋利薮之驱,授吏胥扰索之柄,究之罂粟日种日广,势仍不可遽禁。闻土药性暖价廉,而瘾亦薄,不比洋药为害之烈。为今之计,似应暂弛各省罂粟之禁,而加重洋药之税釐,使外洋烟土既无厚利,自不进口,然后妥立规条,严定限制,俾吸食者渐戒而徐绝之。民财可杜外耗之源,国饷并有日增之势,两得之举也。查洋药每箱百斤,新关正税三十两,釐捐则各省多寡不同,福建每箱捐银三十六两,江苏每箱捐银三十二两,北洋、天津等关捐银二十四两,捐愈重则偷漏愈多。英国条约原有洋药如何徵税听凭中国办理之说,如能于洋税一律议加,自可毫无渗漏,裨益更大。否则,南北各口通定一加重捐数,均照闽省之式,无稍参差,以免趋避,专收作海防经费,由统帅提用,合之亦成巨款。此外,沿江、沿海各省,皆令整顿货釐、盐釐,每省每年限定酌拨数万两,协济海防。以上数端,皆开源之事也。若夫裁艇船以养轮船,裁边防冗军以养海防战士,停宫府不急之需,减地方浮滥之费,以裨军实而成远谋,亦节流之大者。苟非上下一心,内外一心,局中局外一心,未有不半涂而废者矣。
    一、原奏用人一条。拟派统帅责成经理及遴派得力提镇将领为之分统。查南北洋滨海七省,自须联为一气,方能呼应灵通。惟地段过长,事体繁重,一人精力断难兼顾,各督抚未必皆深知洋务兵事,意见尤不能尽同,若责成统帅调度,既恐捍格不行,若会同各省商筹,又恐推诿贻误。从前办粤、捻各贼,何尝不屡简统帅,臣亦曾备位其间,深知甘苦,饷权疆政非其所操,不过徒拥空名,而各督抚仍不能不问兵事。畛域分则情形易隔,号令岐则将士难从。是欲一事权而反紊也。何况有事之际,军情瞬息变更,傥如西国办法,有电线通报,径达各处海边,可以一刻千里,有内地火车铁路,屯兵于旁,闻警驰援,可以一日千数百里,则统帅尚不至于误事,而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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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急切办不到者也。今年台湾之役,臣与沈葆桢函商调兵,月馀而始定,及调轮船分起装送,又三月而始竣。而倭事业经定议矣。设有紧急,诚恐缓不及事。故臣尝谓:办洋务、制洋兵,若不变法而徒骛空文,绝无实济。臣不敢明知而不言也。窃计北洋三省,设一统帅,即才力倍于臣者,尚虑不能肆应;南洋四省,口岸更多,似亦非一统帅所可遍及。若因创设铁甲兵船等项,须责成大员督筹经理,如前江西巡抚沈葆桢、前江苏巡抚丁日昌,皆究心此事,熟悉洋情,似堪胜任。丁日昌拟设北、东、南三洋提督,分统各船,不为无见。但文武兼资、素习风涛、驾驶轮船操法者,实不易得耳。抑臣更有陈者,用人最是急务,储才尤为远图,洋人入中国已三十馀年,驻京已十馀年,以兵胁我,殆无虚岁,而求练达兵略、精通洋法者,恒不数觏。由于不学之过。下不学,由于上不教也。军务肃清以后,文武两途,仍舍章句、弓马末由进身,而以章句、弓马施于洋务,隔膜太甚。是以沈葆桢前有请设算学科之奏,丁日昌前有武试改鎗之奏,皆格于部议不行,而所用非所学,人才何由而出?近时拘谨之儒,多以交涉洋务为浼人之具,取巧之士又以引避洋务为自便之图。若非朝廷力开风气,破拘挛之故习,求制胜之实济,天下危局终不可支。日后乏才,且有甚于今日者。以中国之大,而无自强、自立之时,非惟可忧,抑亦可耻。臣愚以为科目即不能骤变,时文即不能遽废,而小楷试帖太蹈虚饰,甚非作养人才之道,似应于考试功令稍加变通,另开洋务进取一格,以资造就。现在京师既设同文馆,江省亦选幼童出洋学习,似已辟西学门径,而士大夫趋向犹未尽属者何哉?以用人进取之途全不在此故也。拟请嗣后凡有海防省分,均宜设立洋学局,择通晓时务大员主持其事,分为格致、测算、舆图、火轮、机器、兵法、法、化学、电气学数门,此皆有切于民生日用军器制作之原,外国以之黜陟人才,故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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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而不穷,华人聪明才力本无不逮西人之处,但未得其法、未入其门,盖无以鼓励作新之耳。如有志趣思议,于各种略通一二者,选收入局,延西人之博学而精者为之师友,按照所学浅深,酌给薪水,俾得研究精明,再试以事,或分派船厂、局,或充补防营员弁,如有成效,分别文武照军务保举章程,奏奖弁阶,授以滨海沿江实缺,与正途出身无异。若始勤终怠,立予罢革。其京城同文馆、上海方言馆,习算学生及出洋子弟,学成回国,皆可分调入局教习,并酌量派往各机器局、各兵船差遣,如此多方诱掖,劝惩兼施,就所学以课所事,即使十人中得一成,就已多一人之用;百人中得十成,就已多十人之用;二十年后,制器驶船,自强之功效见矣。
    一、原奏持久一条。窃以古无久而不敝之法,惟在办事之人同心协力,后先相继,日益求精,不独保境息民,兼可推悟新意,裕财足用,如泰西各国皆起于弹丸之地,创造各样利器未及百年,而成就如此之精,规画如此之远,拓地如此之广,岂非其举国上下积虑殚精、人思自奋之效乎?中国在五大洲中,自古称最强大,今乃为小邦所轻视,练兵、制器、购船诸事师彼之长,去我之短,及今为之,而已迟矣。若再因循不办,或旋作旋辍,后患殆不忍言。若不稍变成法,于洋务开用人之途,使人人皆能通晓,将来即有防海万全之策,数十年后主持乏人,亦必名存实亡,渐归颓废。惟有中外一心坚持必办,力排浮议,以成格为万不可泥,以风气为万不可不开,勿急近功,勿惜重费,精心果力,历久不懈,百折不回,庶几军实渐强,人才渐进,制造渐精,由能守而能战,转贫弱而为富强,或有其时乎!是天下臣民所祷祀求之者也。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109 页

   筹办铁甲兼请遣使片(十一月初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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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正在缮摺间,承准军机大臣密寄十月二十八日奉上谕文祥奏敬陈管见一摺。台湾之事,虽权宜办结,后患在在堪虞。日本与闽、浙一苇可杭,倭人习惯食言,难保不再生枝节。前因议买铁甲船及水台各节,仓猝莫办,刻下事机已缓,亟宜赶紧筹画,以期未雨绸缪。著沈葆桢等悉心筹商,并著李鸿章、李宗羲将前议购买未成之铁甲船、水台及应用军械等件,迅速筹款购办,庶几兵械精良,有备无患等因。钦此。并钞录文祥原摺到臣。
  查沈葆桢十月十四日来函,倭使大久保已抵琅峤,业经约期撤兵,自不致再有变局惟。文祥虑及日本距闽、浙太近,难保必无后患,目前惟防日本为尤急,洵属老成远见。该国近年改变旧制,藩民不服,访闻初颇小鬨,久亦相安。其变衣冠、易正朔,每为识者所讥,然如改习西洋兵法,仿造铁路火车,添置电报煤铁矿,自铸洋钱,于国计民生不无利益,并多派学生赴西国学习器艺,多借洋债与英人暗结党援,其势日张,其志不小。故敢称雄东土,藐视中国,有窥犯台湾之举。泰西虽强,尚在七万里以外,日本则近在户门幸,伺我虚实,诚为中国永远大患。今虽勉强就范,而其深心积虑,觊觎我物产人民之丰盛,冀倖我兵船利器之未齐,将来稍予间隙,恐仍狡焉思逞。是铁甲船、水台等项,诚不可不赶筹备。惟巨款既无可指,定造亦尚需时,臣已于覆议总理衙门造船一条内详切言之。至前曾议买铁甲船,一为沈葆桢饬日意格议购之丹国铁船,因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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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昨丹国使臣拉斯勒福过津面询,据称此船约值银六十万两,与日意格报价不符。臣属该使来春由京回津再议。一为出洋委员容闳在美国查报有新造未成铁甲船一号,需洋银一百七十万元。臣询驻津美领事,据称此船未必合用,总税司赫德亦向总理衙门言及,恐其不甚可靠。臣批饬上海道信致容闳,切实考较,再行禀核。以上二船,虽议购而未成。此外,洋商献图者甚多,因相隔过远,需费过巨,诚恐误买旧船,未敢遽订,似须委员前往该国议购为妥。其水台船一项,总理衙门现饬赫德向英国询问价值,上海洋行有承揽订购者。据沪局委员冯焌光等禀称,该局仿造一只,明春可成,似尚不难陆续添置。惟是有备而无患者,立国之根基,不战而诎人者,攻心之上计。自来备边驭夷,将才、使才二者不可偏废。各国亘市遣使,所以联外交,亦可以窥敌情,而中国并其近者而置之,殊非长驾、远驭之道。同治十年,日本初议条约,臣与曾国藩均奏请该国立约后,中国应派员驻劄日本,管束我国商民,藉探彼族动静,冀可联络牵制,消弭后患。上年甫经换约,未及筹办,而该国遂于今春兴兵来台。若先有使臣驻彼,当能预为辨阻,密速商办,否则亦可于发兵之后,与该国君臣面折廷争,较在京议办更为得劲。今台事粗定,此举未可再缓,拟请敕下总理衙门王大臣遴选熟悉洋情、明练边事之三、四品京堂大员,请旨赏给崇衔,派往驻劄日本公使,外托邻邦报聘之礼,内答华民望泽之诚,傥彼别有诡谋,无难侦得其情,相机控制。闻该国横滨、长崎、箱馆各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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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民约近万人,既经立约,本不可置之度外,俟公使到彼,应再酌设总理事官,分驻口岸,自理讼赋,以维国体。不特此也,即泰西诸大邦,亦当特简大臣,轮往兼驻,重其禄赏,而定以年限,以宣威信、通情款。其在中国交涉事件,有不能议结,或所立条约有大不便者,径与该国总理衙门往复辨證,随时设法商议,可渐杜该使蒙蔽要挟之弊,似于通商大局有裨。是否有当?理合附片覆陈,伏乞圣鉴训示。谨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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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文博川中堂(十一月初四日)

  仲韬太守回律,奉读赐函,仰见老成谋国,苦心孤诣,动出万全,询悉福躬调护得宜,喘嗽渐减,此中外之幸。东案议结,若非大力主持,断不能如此妥协。柳原过津来谒,当即答拜,谈及前事,谓鄙人主战,赖执事肯与议和,弟应之曰,我虽欲战,彼来则应之耳。绝无先自开之理。一笑而别。然其感畏威德之意,固流露于言表矣。
  钧署力图自强一疏,条理分明,披却导窾,奉旨饬议,不敢不畅所欲言。因有廷臣会议之说。局外者多不察其所以然,言之不免烦冗,亦知事势未必尽行,而身任其责,未便自匿所知,致蹈蒙蔽之疚。此意惟高明俯鉴。所最难者,目前饷力、人才实有无从措手之势。但冀办一件是一件、办一日是一日。总较因循不办之为愈耳。
  左相坐镇西陲,似难兼营海澨。幼丹于船务颇知梗概,而于不顺手之事,肝气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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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有议其不能和衷者,究不失为光明俊伟之君子也。鸿章蹇劣无似,渥荷恩遇,更蒙诸钜公推诚许与。传云:竭股肱之力,济之以忠贞,夙夜永矢,奚敢告劳?近年精力自觉减退,每有所思,中夜无寐,最苦。紧要笺奏,必自起稿。盖事理之曲折,非文人所能详尽。以是,益叹乏才。仲韬于洋务机宜,深得三昧,猥蒙青盼,益自奋厉。东洋遣使,似须江、浙人为宜。周筱棠敏练而能文,未审总署尚可脱手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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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善后事宜并教务、釐务(十一月初四日)

  尊处力图自强一疏,大声疾呼,刿心怵目,实已综括无遗,既蒙谕旨垂询,不敢不就十数年来所闻见体察,蕴蓄于中,未能执途人而告语者,一一和盘托出,愧无嘉谟伟略,仰赞圣明,但恪遵来教,畅所欲言,以备采择而已。
  丁雨生海洋水师章程尚是同治七年在苏抚任内拟就。其时因曾文正创立江省内外洋艇船章程,意见不合,乃有此议。鸿章昔曾见过文正,初不谓然,旋悔之,而未及更改。嗣后沿讹袭谬,仍逐年添造无用之艇船,殊可哂也。其章程内仅云两层眼大兵船,而未及铁甲水台等船。以雨生之究心洋务,不得诿为不知,盖今昔异宜,必系将旧稿钞送,而友山片奏内未声叙明晰耳。所拟船数、饷数及分设三洋提督,语多可采,已并入核议。于初二日覆陈钞呈冰鉴。将来廷臣会议,如能逐渐认真筹办,不致半途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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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群议所摇,十数年后或有实效。然饷需人才缺乏如此,若非钧署与枢廷主持大计,各省疆吏协力虚衷,诚不敢轻于一试,徒为众矢之的耳。东洋遣使一节,似属不可再缓,即西洋各大国,亦宜派一使臣轮流兼驻,俾中外气脉稍通。日本小邦,出使欧罗巴者不绝于道,中华虽不必如此殷勤,似未便过于自域。所费者小,而裨益者多,伏祈察夺为幸。前柳原前光过津谒晤,仅向孙署道提明从人在途被击之事,该道亲往验伤,业经据禀咨覆。该使从未与鸿章议及,似此小故,谅不至再有异论。幼丹、伟如来信,以大久保到琅峤定约撤兵,该国兵将多已上船,十月杪似可撤尽。据柳原面称:大久保已先回国,撤兵断不过迟。幼丹函称:台境开山善后之举,非穷年累世不能告蒇。其根源要在吏治,非部民所能整顿。远隔重洋,与省垣消息经月不通,船政尤难兼顾,须巡抚移驻,次第办理为妥。幼丹秉性峻洁,又本省绅士实有为难隐衷,将来如有陈请,尚希亮察。若就办事才具而论,王补帆中丞向在苏营从事,似尚精能妥协也。
  月前威使派梅辉立来晤,密陈数事。其尤要者,谓法国热使实因教务难办,而贵署初议修约未经允行之八条,外间每执以抵拒。并四川黔江命案,久未议结,牵及他事,怏怏而去。现藉词病退,将来恐不免寻。鸿章告以八条本未定议,亦未通行,敝处尚未与闻,他处更未必知,岂有援引照办之理。至黔江之案,川中正与教士商办,但恐索赔过多,难遽遂欲。该翻译又称:英国所最不平者,内地釐卡不准洋货运照免完,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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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约勒掯,于半税外复多重徵。闽江川楚尤甚。鸿章告以洋商运原货既有单照,各卡无不验放,惟华商冒骗过多,为筹饷计,势不能不分别查阻。该翻译总谓显悖约章,钧署不能遥制,语颇觖望。此等事皆与北洋无涉,姑允相机商询,令其便中仍与尊处酌议。但热使向颇熟识,此次回国过津时,不辞而行。罗淑亚昔曾共事,昨在津小住数日,仅持片一问,并未来晤。未知是否另有诡谋,乞随时随事留意驾驭为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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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王补帆中丞(十一月二十四日)

  日兵十月二十五日全退,叠接柳原前光并幼帅函报,总署议陈六事,关系切要,弟已于初二日覆奏,略抒所见,以筹饷、用人为最难。闻廷臣于二十五日在内阁会议,想各处覆疏已到齐矣。雨生原议三洋分设提督,既难其人,亦恐与疆吏意见难合。尊意改为总统,仍即总署统帅之说,敝疏极言海道太长,非一、二总统所能兼顾,并举幼丹、雨生可胜其任,与卓见适符。南洋总统驻台湾,可谓一举两得。幼帅来书,以善后各事,其根源在吏治,非部民所能整顿。船政尤难兼办,须得巡抚移驻,次第筹办,意在沛公,似为笃论,不日当飞章入告。果如所请,我兄不得辞其责也。
  属钞磁州开矿章程,姑将竹儒等初议节略录呈。购器、雇匠、开厂,先须二十馀万金,似须由官筹垫,再陆续招商股。凡事莫难创始,迨有利可分,则信从较众。若赖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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赀开办,未必有成。竹儒前有开台湾公司、准中外入股之说,洋商如集股分,必有揽权要挟之处,待其人、待其事而后可行,尚希妥酌。伟如假旋,是否奉准?闻和公劾之甚力,已交幼帅查覆。陈荔秋昨自海外来,道经横滨,适日人喧传得胜回国,市中有绘某方伯跪像者,日固可恨,而伟之时运不佳,亦可知矣。吾宗发愤为此,若波及同寅,以后更难久处。大力尚能斡旋否?弟于十九日由津回省,公冗如麻,圣躬天花喜后,闻尚调护得宜。内外章奏,由太后披览裁定,已见明文。各衙门奏摺,均照垂帘以前成式,闽中已否改办?雨生谅已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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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截留京饷摺(十一月二十五日)

  奏为津海关税项抵支海防月饷尚多不敷,委难补解京饷,援案恳请留用,并请免拨来年洋税,恭摺仰祈圣鉴事。
  窃臣前因津郡饷需不敷,于同治九、十、十一、十二等年奏请将津海关短解京饷留用,叠蒙圣鉴在案。上年十二月内,户部奏拨十三年京饷,仍照案指拨天津关常税银五万两、洋税银十万两,行令分批拨解。本年七月奉旨饬催,均经转行遵照办理。兹据署津海关道孙士达详称,奉拨本年京饷,除钞关徵存常税银四万一千六百馀两业由前关道陈钦于五月内尽数批解外,至新关洋税一项,溯查同治九年筹议天津海防、练兵月饷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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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六成,洋税、洋药釐捐、东海关协饷约收银二十八、九万两,必须全数留支,今年日本在台滋事,商贾闻风裹足,税釐均形减色,计自同治十二年十一月十三日第五十四结起,至十三年八月二十日第五十六结止,共徵收洋税银二十五万三千五百九十七两八钱八釐,除归机器局四成并、八分经费、一分二釐火耗外,核算六成洋税,连招商局轮船税银一万四千馀两,共止十七万三千一百十七两二钱四分三釐。又自八月二十一日起,至十一月十五日止,约计六成洋税及招商轮船税银四万馀两,现值封河,洋税无可徵收,而洋药釐捐一项因进口货少,自上年十二月至本年十月,仅收银五万五千馀两,又东海关解到协饷银七万两,综计各项进款共合银三十一万馀两,本年正月至今拨过海防支应局月饷暨税务司薪水等项银二十五万六千馀两,其十一、十二月并来年正月海防饷需及税务司薪水等银共尚需银十万馀两,核计徵存各项一并凑拨,不敷尚钜,委难续解京饷,详请援案具奏前来。正在核办间,钦奉同治十三年十一月二十日寄谕户部奏,预拨本年京饷一摺。同治十四年京饷拟在各省地丁、盐课、关税等款内指拨,原单著钞给阅看,另奏历年积欠京饷天津关常、洋两税欠解十万九千馀两,著迅速补解等因。钦此。并奉单开指拨十四年京饷天津关常税银五万两、洋税银十万两等因到臣。跪诵之下,焦悚莫名。臣忝领几疆,练兵筹饷,责无旁贷,况京外饷需,同关紧要,苟可勉力通筹,何敢稍有推诿!惟天津为北洋门户,拱卫京师,实海疆最要之地。叠奉谕旨,饬办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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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亟须认真整理,稍壮声威,防军本属无多,月饷何可延欠?除岁拨长芦复价十万两外,向恃津海关六成洋税为大宗,而该关洋税药釐岁收不过二十馀万,以抵海防应支出款,不敷尚钜。该道所详,委系实在情形,目前练兵既未能酌裁,饷项即无从节省,税入只有此数,其力断难再顾京饷。惟有吁恳天恩,俯念海防需饷万紧,准将津海欠解上年京饷十万九千馀两、本年京饷十万八千馀两,援照历届成案,免其补解,出自逾格鸿慈。
  抑臣更有请者,部拨京饷,必不可缓,而津关洋税收数极绌,本非江海各关可比。与其按年指拨,仍为无米之炊,何如先事改筹,期成有著之款?并请敕下户部,将此次指拨同治十四年津关洋税银十万两,另由江海关洋税较多之处,酌量添拨,以济要需,庶部饷不致虚悬,而津郡海防稍资周转,实于中外全局有裨。所有津海关本年奉拨及历年欠解京饷委难补解,并请免拨下届洋税各缘由,恭摺据实沥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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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使臣森有礼、署使郑永宁来署晤谈节略(十二月二十八日)(附)

  郑署使传森使语,致仰慕之意。答云,岂敢。森使致谢道途款洽。答云,因得总理衙门信,知森大人要来,故遣弁相迓。问,森大人在京总理衙门见过各位中堂大人?森使云,见过。问,见过王爷。森使云,见过。问,森大人多少年纪。森使云,整三十岁。问,森大人到过西洋。森使云,自幼出外国周流,在美国学堂三年,地球走过两周,又在华盛顿当钦差三年。现在外务省官大辅。问,中西学问何如。森使云,西国所学,十分有用,中国学问,祗有三分可取,其馀七分仍系旧样,已无用了。问,日本西学有七分否。森使云,五分尚没有。问,日王衣冠都变了,怎说没有五分?郑署使云,这是外貌,其实在本领尚未尽学会。森使云,敝国上下俱好学,祗学得现成器艺,没有像西国从自己心中想出法儿的一个人。答云,久久自有。森使云,在美国时,识得贵国容闳、曾兰生二人,极有学问。答云,容闳现派驻美国钦差大臣。森使云,极好。又答云,曾兰生现调回天津当委员。森大人过天津可以访他。森使云,在美国见许多中国幼童,均极聪明。答云,是遣去外国学习的。闻他们尚肯读书。森使云,这起人长大学成,将来办理国事,是极好的。又云,当初游历各国,看地球并不大;未在局中,看各国事极清楚。如贵国与日本国在亚细亚洲,可惜被西国压住了。答云,我们东方诸国中国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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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次之,其馀各小国,均须同心和气,挽回局面,方敌得欧罗巴住。森使云,据我看来,和约没甚用处。答云,两国和好,全凭条约,如何说没用。森使云,和约不过为通商事,可以照办,至国家举事,祗看谁强,不必尽依著条约。答云,此是谬论,持强违约,万国公法所不许。森使云,万国公法亦可不用。答云,叛约背公法,将为万国所不容,因指棹上酒杯告郑署使云,和是和气,约是约束,人的心如这酒杯,围住了这酒不教泛溢。森使云,这个和气,无孔不入,有缝即去,杯子如何拦得住。答云,森大人年少气盛,发此谬论。郑署使是我们立约时的人,须要详细告他。森使云,敝国与中国的和约,是中堂定的么?答云,是我与贵国伊达大人商定。伊达大人现在何处?森使云,伊达现在退居林下,朝廷给他俸禄,自来和约立约之人去了,便靠不住。答云,约书奉有谕旨,盖用国宝,两国臣民子子孙孙当世守之。森使云,也有在约内的,也有在约外的,不变通如何办得去?答云,未及十年,换约之期不能议及变通。森使云,高丽与印度同在亚细亚,不算中国属国。答云,高丽奉正朔,如何不是属国?森使云,各国都说高丽不过朝贡受册封,中国不收其钱粮,不管他政事,所以不算属国。答云,高丽属中国几千年,何人不知。和约上所说所属邦土,土字指中国各直省,此是内地,为内属,徵钱粮,管政事。邦指高丽诸国,此是外藩,为外属,钱粮、政事向归本国经理。历来如此,不始自本朝,如何说不算属国?森使云,日本极要与高丽和好,高丽不肯与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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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好。答云,不是不肯与贵国和好,是他自知国小,所以谨守不敢应酬。其于各国皆然,不独日本。森使云,日本与高丽是邻国,所以必要通好。高丽如何不肯?答云,平秀吉扰高丽之后,恐不能无疑虑。郑署使云,平秀吉之后,日本与高丽也曾往来,中间忽然断了,前数年与高丽约定接待使臣后,因日本改变衣冠,国书字体也变了,他就不受。答云,这个自然高丽不敢与西国相通。日本既改西制,他自应生疑,恐与日本往来,他国即随进来了。郑署使云,从前不过拒使,近来日本兵船至高丽海边取淡水,他便开伤坏我船只。答云,你兵固是去高丽海口量水。查万国公法近岸十里之地,即属本国境地。日本既未与通商,本不应前往测量。高丽开有因。森使云,中国、日本与西国,可引用万国公法,高丽未立约,不能引用公法。答云,虽是如此,但日本总不应前往测量,是日本错在先,高丽遽然开,也不能无小错。日本又上岸毁他的台,杀伤他的人,又是日本的错。高丽不出来滋扰,日本祗管去扰他做什么?郑署使云,日本臣民俱怀愤恨,要与高丽打仗。森大人说从前看高丽能谨守不与外国相通,尚是可爱之国,今可恨了。答云,既知是可爱,故不要去扰他。日本是大国,要包容他小国。郑署使云,森大人也是此意,所以压住本国不要用兵。自请到中国,以为高丽是中国属国,必有上策令高丽与日本和好。答云,高丽非不欲与日本和好,但恐各国相因而至。中国若代日本说项,将来各国都要中国去说,所以料得高丽未必答应。森使云,西洋各国均无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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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高丽之意。答云,这谁保得?森使云,我可保。答云,须日本国家保得。森使云,日本国家亦可保。郑署使云,森大人来到中国,有三宗失望的事。一是不能保全要与高丽和好的意思。二是总理衙门不明白他要和好的心思。三是恐本国臣民知道中国不管,定要与高丽打仗。答云,总署不是不明白实是要和好的意思,凡事不可一味逞强,若要逞强,人能让过,天不让过,若天不怕、地不怕,终不有天地所容。从前我两国甫经换约,未及半年,日本即用兵台湾。我曾责备柳原,他亦无解。如今不可又错了。森使云,台湾之事,日本原不能无错,但因误听人言,生番系中国化外之地,尚属有因。后来接著总理衙门的信,国家即派大久保前来说明。郑署使云,森大人来京本望中国设法,俾日本与高丽无事。答云,高丽断不出来寻事。日本不可多事。郑署使云,日本现又遣使往高丽,仅使臣一人前去与之商量,看他如何?如果可商,并不要与他通商,不为多事,祗要议定三件。一、高丽以后接待我使臣。一、日本或有被风船只,代为照料。一、商船测量海礁,不要计较。如果使臣到彼,再不接纳,该使回到本国,必不能无事,一定要动兵了。答云,遣使不纳,古亦有之,元时两次遣使至日本,日本不纳。北条时宗并将元使杀了。森使不答。但云以后恐不免要打仗。答云,高丽与日本同在亚细亚洲,若开起仗来,高丽系中国属国,你既显违条约,中国怎样处置?我们一洲自生疑,岂不被欧罗巴笑话?森使云,欧罗巴正要看我们的笑话。答云,为什么要给他笑?森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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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没法。日本百姓要去打仗,恐国家止不住。答云,日本是民政之国抑君主之国?郑署使云,是君主之国。答云,既系君主之国,则君与大臣为政,如何任听百姓违了条约行事,尚得为君主之国乎?郑署使云,森大人因总署说中国不管高丽内政,所以疑不是属国。答云,条约明言所属邦土,若不指高丽,尚指那国?总署说的不错。森使云,条约虽有所属邦土字样,但语涉含混,未曾载明高丽是属邦,日本臣民皆谓指中国十八省而言,不谓高丽亦在所属之内。答云,将来修约时,所属邦土句下可添写十八省及高丽、琉球字样。郑署使云,总要求总理衙门与李中堂设法,令高丽接待日本使臣。答云,日本船被击固有不平之气,高丽台破毁、兵士被杀,谅亦有不平之气。高丽国虽小,其臣民之气一也。正在气头上,即当人解说亦无益。我劝日本,此事且可缓议。俟一、二年,彼此气平后,再通好也不迟。森使云,西国人言,日本办事性过急,中国办事性过缓,急性遇著缓性,难以商量。答云,事有宜急、宜缓,如学机器技艺等事,此宜急者也。如两国相争,急则不相下,缓则气自平。所全者大。森使云,承教!承教!试思日本就得了高丽,有何益处?原是呕气不过。答云,高丽地瘠,取之诚无益。且闻俄罗斯听见日本要打高丽,即拟派兵进扎黑龙江口,不但俄国要进兵,中国也难保不进兵,那是乱闹起来,真无益处。因书「徒伤和气、毫无利益」八字授郑署使。郑署使与森使阅毕,即将原纸携去。森使云,此指与高丽伤和气而言。答云,若真要打仗,非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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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高丽和气,连中国也怕要伤和气。因于纸尾加书「忠告」二字授之曰:我为两国相好开心见诚奉劝,非有别意。森使、郑署使首肯云,日本打仗亦可暂时压住,务求中堂转商总署,设一妥法,劝说高丽。答云,总署回覆你的节略,明是无可设法,但你既托我转说,我必将这话达到,看从缓商量,可有法否?遂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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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国修约各条拟加简明注语(四月二十日)(附)

  第一、二、三条:似本赫德商务第一议而来,沿海、沿江添口太多,又洋船准入内江、内河贸易,均有窒碍。
  第四条(见前约第二十二款):税银、按各口市平交纳,低昂不一,殊违中国定制,应毋庸议。应补银水、本有定章,收税、乃中国自主之权,岂容商人取巧。
  第五条(见前约第二十三款):船钞改为六个月交纳,与各国通例不符。
  第六条(见前约第二十四款并通商章程第七款):洋货进口已纳正税,在该口界内不重徵他项税银,此即指各口租界免釐而言。口界既难定限,釐捐亦难议免。至内地买土货应纳子税外不重徵各项税银,亦系条约所有。该使云:地方官仍妄徵税银,似指杀虎口屡收有单照之土货税银而言,自应照约申明严禁。
  第七条(见前约第二十六款):所给存票、嗣后换给现银,英国新约第十一款有三个月内出口换领现银之说,似可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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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条:各口应设免税官栈,与英国新约善后章程第五款设立关栈之意相符,但无免税字样。
  第九条:减土煤出口税银,英国新约第十二款,准将南省出口土煤税每百斤减为五釐,当时原因丝税议增,乃以煤税议减作抵。惟查咸丰年间,和约所定税则:洋煤进口每吨徵银五分,土煤出口每百斤徵银四分,轻重悬殊,太欠平允,似由洋人图运洋煤进口,故加重土煤之税,以抑勒为垄断,实系误为所骗。兹洋煤来华渐少,各国轮船间用日本及台湾各内地煤斤,台煤业经减税,而长江等省、直隶、奉天各处出口之土煤,仍执旧例,每百斤徵税银四分,合一吨计之,应徵银六钱七分二釐,与洋煤每吨徵银五分较之,成本过重,偏枯过甚,不独于洋船购运有碍,且于华商生计、土产销路,大有妨碍。即无英、德各国请减之说,中国犹应自行更正减税,以广招徕,而便流通。或谓民间日用所需,若准减税,必致出口愈多,价值昂贵,于民生似有关系。是以英国修约,土煤减税条内声明:天津、登州、牛庄三口,仍照前定税则徵收。鸿章悉心体察,似属过虑。查直、豫、东、奉各山,煤矿极富,土人开采,终古不尽,除本地日用炊爨外,所馀甚夥。即使减税出口,洋船装运无多,断不至本处昂价乏用,非钱米等物有限制者可比。况北地瘠苦,出产无几,若减煤税,俾商民源源贩运,或可广开利源,南省更无论矣。似宜径允出口土煤照进口洋煤税则一律徵收,否则即照台煤新章,每吨减为税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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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钱,已较洋煤加重一倍。
  第十条:拟将会讯公所推广办理,并立妥章。似本赫德讼件第一议而来,尽可商酌妥办。
  第十一、十二条(见前约第三十一款、三十六条):商船遇险,妥为拯救,各国通商均以此为亟务,彼欲设法责重地方官,著落该村众等语,闽省安纳船失事一案,即系如此办法。并立有救护船只遇险章程,各口应仿照酌办,或可就原约酌增数语。但须仍照第三十三款大意,由地方官拿犯追赃,不能赔偿赃物。
  第十三条(见前约第三十三款):中国洋面海盗,自有兵船巡缉,无庸德国兵船帮助。
  第十四条(见船钞章程第七款):查原约第三十一款,口外受损之船,进口修理,免纳船钞;今欲将口内受损船只照办,须由关道税务司查明实在受损情由,分别酌办。
  第十五条:口内拆毁之船,准其折卖不徵税银,似可允行。若有货物仍应照章徵税。
  第十六条:船坞修船应用各货,准免税进口。英国新约善后章程第十款亦有此语,但须由税务司核定船厂所用杂物名目及船厂须领关照,免其牵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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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英国威使问答节略(五月二十九日)(附)

  二十九日下午五点钟答拜日国公使伊斯巴尼,顺道往晤威使,问日间曾托伊大人转致鄙意,想已达到。威云:伊大人述及中堂尚有话说,要我多留数日。我答以如中堂另有新样主意,自当略候,傥仍是昨日议论,我定于明日开船。告以我此来并无别意,是专为滇案来请教。威大人总要想一妥善办法,彼此互商,免致有伤和好。威云:我实在别无办法,无从相商。问威大人不必如此决绝,我既奉旨与威大人商办,趁此时在津公同酌议,定一办法,于两国都有益处,且此案早迟终须议结,若必闹到山穷水尽,再为转圜,中国更要吃亏,人心更难悦服,我是为顾全两国和好大局起见,不得不一再相商。威大人还请三思,不可错定主意。威云:中国总以攘外为心,我国官员为地方官害死,中国看得甚轻,朝议全无惋惜之意,看待英国人就如台湾野番一般。答云:马翻译在滇边被戕,朝廷甚觉过意不去,所以特派大员前往查办,不为不慎重。威云:上年命刘制台等查办此案上谕及责问岑抚台谕旨,何以不肯发钞?此便是轻视英国人之證据。答云:中国向来办案总须结案后始能宣示中外,并非有意轻视贵国,如今事已到此地位,前话不必再提,总以设法了结为上,方见威大人代国办事真心,不可徒争此等小节,转于正事无济。威云:我何尝不想早日妥结,前议八条时曾属赫总税司转告总理衙门,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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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西国通行礼体,此案容易了结,拟请转奏朝廷召见英国驻京大臣,面谕以云南杀害英官殊为抱歉,或有旨令总署及部院大臣至英使公馆传述朝廷惋惜之意,方为优待与国大臣之礼。沈中堂等云:此两事万办不到。我祗就八条节略,将就商办,原说议妥后,可请本国酌准完案,无如总理衙门屡次反覆挑剔,祗得作为罢论,前往上海,报明本国,将来如何办法,总听本国定见。我想所要八条之内,将来必要办到。此外尚有要办之事,总须比此重大。我亦不能预定。所以不能与中堂商办。问威大人是代国秉权大臣,此事自可由威大人主持酌办,奏明本国,谅无不允,何必定要作此波折。若贵国再要重大各事,中国亦万难商允,岂不更为棘手?此事日后终须威大人与中国相商,何妨先与我妥为议办,以显威大人力顾和好之心。若贵国接到威大人奏报,或另派员来华商办,又要多费唇舌,转难收拾了。威云:此事本国是否仍交我办,原不可知。若不要我办,我亦甚愿。我本欲于上年告假回国,因为滇案出来,不能不暂留办理。办了一年,全无头绪,即如上年在津住了四十多天,本国商民及各国公使都说我办的是什么事,我所以灰心无颜再商了。问:此案究竟如何办法,才合贵国与威大人的意思。威云:我亦不能预定,设使本国仍派我办,或听我如何商酌,均可了结,不致失和,固所甚愿,或以我所要八条为未足,再令我向中国索要数事,必须办到,若办不到,即便撤回,那时就不免大决裂了。或所添要各条内,仍有稍可通融之处,令我与中国酌商,总须候本国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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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定见。此时无从预说。问:威大人到上海发电报后,奉到本国旨意,可否先写一信知会与我。答云:能否通知,亦不敢说。傥仍令我进京,与总理衙门商办,那时我还要北来,亦未可知。问:我此番为两国大事,昨日亲来挽留,今日又托伊大臣代为致意,我今又来面商,于公义、私情亦算两尽。威大人既执意不肯会商,祗好俟日后回津再见了。威云:我今晚上船,明晨一准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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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赫总税司问答节略(闰五月十九日)(附)

  十九日上午九点钟,赫总税司来谒。问:贵税司何日到津?答云:十七夜间抵津,途中因遇逆风耽搁,又因身子不爽快,是以今日始来拜晤。问:此次威大臣在京商办滇案,贵税司竭力调停,已有成说,忽又罢议出京,甚为可惜。究竟因何变卦?答云:威大人先与总署议论不合,早有出京之意,经我居间往返商劝,谓两边久敦睦谊,中国宜酌量添允数件,以表补救滇案之意。英国宜通融少要数件,以免中国办理为难。至五月二十三日,我在总署见所拟奏摺照会底稿,觉得不甚合威大人意见,当即转告威使,谓此两件尚可酌量商改。不料梅正使是日赴署谈论此事,忽然全翻。晚间我接梅使来信,谓总署有意欺骗轻视,威使决意不再商办。遂于次日下午出都,失此机会,诚为可惜。问:近日曾接威大人信否?答云:威大人由津赴沪时,曾有一信,言及在津与中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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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晤面,极承商劝,因八条已作罢论,不愿再商。昨日又接十三日上海来信,系覆我前次为总署表白两边皆有误会之事,威意甚不谓然。并云:中堂派许大人持信往烟台见梅正使,信中所述多有见爱之语,惟已电报本国,不愿商办,其意甚为决绝。我想:此层或尚有几希之望。问梅正使过津时,曾言觐见及传旨慰问两节,有一项办得到,或可商办。我告以觐见一层,此时万办不到。至请派部院大臣赴英馆传旨慰问一层,函商总署允由我酌量奏请。所以函致梅使属其转告,至今未接回信。在中国已算力顾和好大局,何以威大人尚不肯转圜?赫答云:此层我在京时亦将威大人之意告知总署,当时若允商办,此事早有归宿。昨日威大人来信言及:滇案仍要提京,八条亦要办到。此外尚添要多件,现在中国答应祗此一层,似尚难望商办。我于本月十一、十四两日在总署所递节略,中堂想已见过,其中尚有应行请示中堂之处。告以两次节略均由总署钞寄,内十一日所议,除第三条洋布一项已经删除,其第一至第五各条,已允作为画一办法,外间自应照办。赫问:华商在本口买洋货完过子税,此外有无另完税釐?答云:十四日节略内华商请领税单,有本口销售,勿庸再纳釐税之凭据,是专为本口免釐而设。若入内地,仍应逢关纳税、遇卡抽釐。赫问:即以天津而论,海关之外,尚有常关釐局,此项税釐应否重徵?黎道云:津口洋货以洋布为最多,常关本不徵收洋税,仅就卡口半税拨补,釐局所收系华商由口岸运往内地别处销售者,其在本地销售亦不免釐。赫云:通商口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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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限如何分别?答云:如天津口岸,自以紫竹林租界附近为限。至釐金局卡分设或在外河或在杨柳青,距津数里至三十里不等,自不得指为通商口界。赫云:在津郡即算口界,釐局似难再徵。又如广东省,有广府落地捐一项,如完子口税后,应否再徵?答云:该处情形不熟,应由南洋大臣与广东地方官查明酌办。赫云:总署未令我与南洋大臣商办,中堂应该定夺。答以:华商准给子口税单在本口内不再重徵,既经总署允行,外省自当遵办。至如此类落地捐及内地釐金似应各循其旧,中国军饷全恃釐捐,此次华洋各商一律准领税单,沿途釐金业已有名无实。同治初年,我在上海带兵时,整顿釐捐,每月收数可四十万两上下,目前每年仅收数十万,比较已属悬殊。若再改章,统计各省每年釐金骤短至一千数百万两,仅恃各关所收子税弥补,能有几何?傥改章之后,税饷短绌,日形贫弱,难保不另滋事端。不但于中国有损,亦非通商各国之利。且闻泰西各国进口税则有值百抽十五、抽二十者,甚有值百抽四十者,中国仅值百抽五,税数太轻,即加以各处釐捐,合之西国税,则为数并不甚钜。今若欲停减釐捐,应查照各国通例,将海关税则加重,俾足相抵,始为公允。你为总税务司,理应帮助中国设法议加,乃徒以减釐免釐为言,实有碍于国计。赫云:仿照各国税则议加关税,原无不可。当初定约时,若声明现议值百抽五,傥此后国有大事,欲议增加,应先期六个月知会互相商办云云,则以后便可再议。无如咸丰八年法国条约内第二十三款有:按今税则是有准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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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毋庸加增;第二十七款内有:已定税银,将来并不得加增,亦不得有别项规费等语。是已成铁案。此时若议加税,各国恐不答应。我在总署十四日所递节略,有请照会威大臣,先将宜昌、温州、北海三处口岸开办,亦是解围一法。总署未能全准,其实多开一口,不但洋商贸易兴旺,中国亦有益处。答以:未必尽然,即如宜昌地方,四川、云南等省货物由川河船运至宜,再由湖南船分运湘、鄂各处销售,养活穷人不少,若开设通商口岸,货物皆由轮船装运,民船必至失业,是中国害多利少。且近来洋货流通销售,祗有此数,多开码头、多添花费,洋商亦无利可图。即如琼州开办数月,洋商并无生意,可为明證。赫云:诚然琼州现祗有洋商一人,乃设领事、翻译等官及税司、扦子手数人,然如台湾,初办时亦不见好,近来生意日见茂盛,久后自有效验。各口洋商贸易,渐不如前,若多开口岸,总有益处。黎道云:从前轮船每年来华一次,广东洋商获利甚丰。自各口通商以来,洋商日多,反常有倒歇亏折之事。推原其故,一由于轮船来往太速,各货拥挤,不能随到随销,一由于电报信息太快,各处价值涨跌,人人皆知,不能囤积居奇;一由于洋商不皆有赀本,往往揭债营运,迨期限将届,货不能销,贱价出售,祗图归还借本。殷实之商亦不能不随市价低昂争利速售,此皆口岸太多之故。若仍贪开口岸,不免有损无益。
  鸿章复告以:台湾土产较多,宜昌上游总汇二处,尚可得利。至如温州贫瘠之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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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产仅竹器、鞋等物,本不值钱,若为福建茶叶起见,则由内山至福州,一水可达,何必远至温州?廉州一口,亦恐无甚利益,何必亟亟开办?赫云:总署仅允以宜昌补救滇案,馀俟与各国商明。我看威大人未必如意。答云:你去相机商办。问:设立送信官局,是否可行?答云:各口中国信局甚多,信赀便宜,恐亦无大生意。赫云:我拟设此局于通商各口,代人寄信,如京城天津至香港,每信一件;酌量信封厚薄、少者取钱一、二十文,多者七、八十文至百馀文不等。并不代寄银钱货物,各处华商信局仍听其自便。答云:此节可由总税司办理。赫云:所拟设立铸银官局一节,应请中堂裁示。答云:此节关系较重,既设官局,所铸银钱,自须准纳关税,始能通行。惟银钱有大小之殊,银色有九八、九三之分,商人完税数目多少不一,必有奇零,尤不能不大小并收。且关税解部,及各省协饷,皆须足平足色,你既言明不另贴水,关道暨银号何从另筹贴补?若竟不令贴水,则洋商应完足银乃改折色课项,应收足色乃改折扣,岂非洋商独得便宜,国家暗受亏损?若必令银局照数贴水,则局中所赚馀利无几,恐不敷开销矣。赫云:我前在总署所说未确,所呈钱样内一两重之大银钱,实系十足银色,其五钱以下者,拟照法国银钱式用八三银色。答云:关税收小银钱必多 将来如何支销?赫云:可令银局按月汇缴,则零数必少。答云:关税向系按日收缴,否则恐滋流弊,且大银钱既是足色,换价必多,小银钱是八三色,换价必少,既准完税搭用小银钱,商人必有一单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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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弊,况足色与八三色或九三色参差并收,殊不合算,近来民间使银及各国洋钱多不足色,官局一两银钱专用足色,亦恐不能流通。赫云:我所拟各条,因恐威大人有不愿商办之处,是以多为设法。信局银局,皆与中外交涉有裨,因将银局必有利益之处,再四怂,意在必办,且谓银局若由总税司管理,选募洋匠顺手,各口洋商亦皆信服,可以得利。告以:此原中国应办之事,我亦极愿商办,但事关重大,不妨妥细讲求。将来如定开办,须将详细章程悉心核议,如买机器、盖房屋、募用中外匠人,无论系交总税司办理,抑由中国官自办,皆须会商。贵税司似可不必急急。该税司坚请定一期限,拟于何时开办?因姑与酌定两年之内可以开办,仍应先议妥章,不必定由总税务司管理。该税司随取洋笔记载别纸,意欲为他日请办地步。因问:你此次赴沪与威大臣商议,究有把握否?赫答:祗有一、二分可望,恐八、九分难以成功。问:若仍不能商办,有何主意可以挽回?赫答:我想祗有速派大员前往英国与外务衙门设法理论,必可得力。问:威大人已由电信报知本国请示,此时派员前往,断非旬日即能起程,恐赶不上。赫答:若果定派有人,我即由电信报知驻英国之金税司转达外部,无论威大人如何议论,总请俟中国钦差到后,询明情形再行酌办,谅无不可。许道云:若果于事有益,无论何时起程,我必偕往。赫云:还须添派一位素有声望一、二品实缺大员,如总署毛大人最好,我亦愿前往帮同照应一切。答云:此议在总署曾提及否?赫云前亦提及,各堂云: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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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大员可派,又恐英国不能见信。我谓:若再因循,便是自误,自贻患害,若威大人不信人劝,除却此议,别无缓兵之计。问:贵税司到沪后,若能商允,可即回京。赫云:若可商量,我还要往汉口、牛庄一行,否则回来较早。问:有成说务先写一信知会。赫允六月初三日当有回信。未正辞去,明日即搭轮船赴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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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英国威使问答节略(七月十一日)(附)

  十一日下午三点钟,赴威使寓中晤谈。威云:昨日看铁甲兵船操演如何?答云:贵国船坚駮巨,号令整肃,较德国兵船尤胜。威云:前次我说滇案提京,能否办到?答云:候威大人将节略译交,再行酌办。节略何日可以交来?威云:此案头绪过多,译写不易,三两日内或可办就。然不敢说定。中堂如有办法,今日不妨面商。答云:你总疑心是岑抚台主使,定要提京,又无真实凭据,何能答应?必要看过节略,才能商办。威云:此案耽搁一年半了。中国总说野番是凶手,总理衙门照会内钦差罗奏说是李珍国主使,以绅士之信为凭。查阅绅众十一月二十五日信内明说闻有洋官三员,由缅入滇,恐其传教通商,设法齐团,函商李珍国,合力阻止。是时,马嘉理甫抵腾越,即设是谋,可见是绅士指使,不能谓为李珍国指使。
  又查马翻译未回蛮允之先,已有腾越商人信致缅甸,谓中国调兵、练四千名,欲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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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人,属缅甸人不可随洋人同行。柏副将在新街时,亦有人告知此事,而奏摺内谓系野番见财起意,情节全不相符。答云齐团守境,原是绅士先行写信,但李珍国向办全腾军务,又曾署南甸都司,呼应最灵,绅团听其指挥。此次阻杀洋人,不可谓非案内要紧首犯,当日戕杀马翻译,本有野番在内,现在所办之十一名,均系下手凶犯,罪无可疑。我叠接家兄来信,云所以不办绅士者,因腾越极边,民情犷悍,绅众人多,百姓既有不愿,绅士不得不顺从其意。贵国本拟结案后即办通商,恐绅民怀恨,藉端报复,更难保护将来。此是维持大局苦心,亦是实在真话。我并不瞒你。威云:我亦知有野番在内,但不是案内所办之人。岑抚台三月间接到李珍国禀,钞呈绅士原信,于调练阻止情形,已知原委。迨派杨提督、陈道台往查,乃以野番见财起意等词覆奏,不但欺骗外国人,并欺骗中国大皇帝,还不该治罪么?答云:朝廷原疑他奏报或有虚饰,所以另派大员前往查办,即令奏报不实,照例祗能交部议处,别无治罪明文。威云:中外交涉大事,奏报不实,止于交部议处,是轻视外国人,不以洋务为重。且马翻译请照往滇时,必已奉有谕旨,令其如何防备。答云:马翻译请照游历,并未奏明。奉有谕旨,此事我敢保其必无。威云:洋人由云南至缅甸为向来罕有,何以并不奏闻?足见总理衙门办事之疏。答云:洋人请照游历系常事,向来并不具奏,且是年六月正值台湾兵事未定,总署自觉得此事不甚紧要,故未专奏。后来被阻,是意想不到的事。你不要错怪。威云:我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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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当了七年驻京大臣,受尽文中堂磨折,呕气已多,今文中堂去世,又有沈中堂办事,也是一样路数,无非薄待洋人,欺瞒哄骗,不免有种种爽约之处。外省如闽督,藐视洋官,南洋沈制台于梅正使往晤时,事事不受商量。十八省官员,大约皆一般见识。我想若要改变,除非照咸丰十年办法,英打到京城,那时或可改心。此案若问真正罪人,不是野番,不是李珍国,也不是岑抚台,祗是中国军机处。因取出咸丰十年九月间寄谕云:看待洋人总是如此居心,何能保其将来。答云:此是从前之事,如今中外和好已久,断无他虑,究竟你意应如何办法?不妨详细告我。威云:格参赞日内即到伦顿,我所发全案文件,约计三个礼拜亦可寄到,算至八月初八日以后,本国如何办法,必有电信。我前到上海,已奉旨令我不要结案,论理我不必再商,专候本国回信。至岑抚等官民提京,我曾四次照会总署,并未接有覆文。中堂既奉旨来烟商办,若应允提京一层,尚可相商,各国公使多有说是第一等妥善办法。若不能答应,须将所以不能提京之处,详细覆知。若如总理衙门所说,因岑抚台丁艰种种不便,试问要案牵涉丁艰,即不提审,中国有此律例否?我今有三层意思,向中堂说明。如中堂之意与我意相合,现在我虽奉本国谕旨,不必结案,但于英国实在有益无损,我可作为完结,不辞专擅之咎。即本国怪所办不是,我亦可以担承。若中堂所说办法与我所见不能十分相洽,而于情理可以讲得过去,使英国不致受屈、受损,我可将中堂之意咨报本国,请其定夺酌办。若中堂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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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大不相同,我不以为然,亦报知本国,声明中堂所说办法不甚相宜,听凭本国作主。请教中堂之意究竟如何?答云:朝廷特派我来与威大人相商实是好意。我曾奏请添派总理衙门大员,会同商办,嗣接总署回信,谓威大人在京谈论,彼此不洽,若再来会商,恐于事无益。所以专派我来,可见总理衙门极欲了事,并非有意延搁。我为中国大臣,凡国家体制所关,我不敢竭力争论。但凡有可通融之处,亦不坚执成见,致误两国大局。你有主意,何不先向我说明?威云:我至今日,实无主意了。五月间所拟八条及请总理衙门覆奏摺底,拟有节略,原系通融办法,既未照办,已作废纸。我后来细想,此八条实在不彀,仍不能保其将来。此时祗作閒谈,比如滇案果能办到妥当地步,覆奏摺稿可照我意思改定否?答云:可以办到。威云:我今日与中堂会议,明日即须奏报本国。我有三事请教。一、滇案提京,中堂必候节略译出,再为商办,此外别无办法。一、条约第四款优待驻京大臣,中堂有无主见?答云:部院大臣往来已由总署奏准,此外有何可议。威云:我上年七月在天津曾详细说过,优待各节,此时大皇帝冲龄,皇太后垂帘听政,觐见既难商办,亦可暂置不提。此外,如近派王公接见,禁地游历、庆贺大典一律行礼,可商办否?答云:此等有关体制,难以商办。威云:一、条约第二十八款通商事务,中堂有何整顿善法?答云:赫总税司闰五月十一、十四等日,在总署所递节略,即是通商事宜。威大人想已看过,似无须另议。威云:赫总税司节略,我初看时觉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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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办,后来细想,洋商运货到口,完纳正税后,租界内外皆有釐局,将货卖与华商,即须完釐,商人本多吃亏,若如赫总税司所议,洋货完过正税后,仍令华商完纳半税,请领税单,半税比釐金更重,商人何有利益?我不愿就此商办。答云:我因赫总税司致马福臣信云:威大人到烟台后还可设法商量,所以请旨前来。威大人何又如此说法?威云:赫总税司说及总理衙门。本拟奏派沈制台到上海相商,我说沈制台来亦甚好,但要有专办此事权柄,后来我因要到烟台避暑,赫总税司云:何妨仍请派沈制军到彼相商,我云:烟台非南洋所属,是李中堂北洋辖境,此案情形亦熟,若就近商办,亦无不可。此不过一时间谈及,我到烟台接总理衙门照会,始知已奉旨特派中堂来烟会商,我甚愿望。今听中堂所说,前项三条仍无实在办法,看来此事万无成议,节略亦不必译,即译出亦必不见允。我祗有即回上海,奏报本国,请准我回国,将此案始末缘由及中国历年欺待英人之处,一一面奏,并告知德丞相,较电报及文报更为详尽。那时,本国如何办理,自有主意。此外实无别法。中堂尽可暂回天津。答云:不必如此著急,你所云提京一节,既是节略,三、两日内即可译出。此案已经办了年半,何妨再迟数日。至优待商务两条,事关重大,非一两言所能说妥,还须通盘筹画,始可彼此互商。你且暂缓报知本国,拟于十三日再来与威大人细细商订。威云:我在烟台暂时休息,本无别事,既中堂订期另商,我无不愿商办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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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议选员管带学生分赴各国学习(八月十五日)

  查同治十二年十一月间,前船政大臣沈幼丹制军奏陈船工善后事宜摺内,请于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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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选派学生分赴英、法两国学习制造、驾驶,拟令船厂监督日意格详议章程,旋经贵衙门议覆,令仿照赴美国学习技艺章程,酌量变通办理,奏请饬下南、北洋大臣会商熟筹,期于有利无弊等因。十三年春间,幼丹即令日意格赴津筹商,适值台湾告警,倥偬未及定议。台事蒇后,幼丹后因日意格回国之便,令其带学生数名分赴英、法游学,兼探询铁甲船价值。上年丁雨生中丞接办船政,迭次函商,以前后堂学生内颇多究心测算、造驶之人,亟应遣令出洋肄习,以期精益求精,不致半途而废。幼丹亦屡缄催。
  本年三月间,鸿章请派武弁卞长胜等七人往德国练习武备函内,曾经声明,拟选艺童数十名赴英国铁甲船厂学习诸法,俟筹定管带之员,再行会核奏咨,当奉钧覆,谓此举原未可缓,又经缄商幼丹、雨生,由电信催调日意格回华商办。雨生等力荐丁忧侯选郎中李凤苞堪以会同管带学生出洋。五月间日意格到闽,幼丹、春帆令其携带访购铁甲船图式、价目与李凤苞偕同赴津禀商一切。鸿章适有烟台之役,即带日意格等往烟,其时英、法、德各国铁甲兵船皆调集烟台,迭请鸿章上船阅操藉以考究其利钝。英、法各船制法绝精,而驾驶操练,英尤灵捷严整,并见日本有年少武弁在英船随同操作,是知出洋学习造驶之举,实为中国海防人材根本。诚如钧示,未可缓图也。
  滇案议结时,曾会商威使将遣学生赴该国水师大学堂及铁甲船学习。该使允俟接有确信,即为转致本国外部核准。兹与日意格、李凤苞再四讨论,该监督等拟呈章程,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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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加駮改,经费欲其节省而缺乏,则掣肘堪虞。督课专以责成而剋期,则收效较速。统计薪费、路费各项,以五年为率,共关平银四十二万馀两,较之赴美学生十五年需银一百二十万馀两,似觉事半功倍。日意格久襄船政,条理熟悉,心地亦尚忠恳。李凤苞究心洋务,才识精明,志趋亦甚远大。该二员和衷共济,此事可期有成。如李郎中者,出洋历练数年,将来并可备绝域专对之选。敬希留意。该员等拟定学生出洋章程,并敝处咨商船政及江、闽各督文稿录呈钧览,伏祈诲削为幸。
  英、法驻京各使似须定议会奏,到日恳由钧署分别照会,属其转咨本国,妥为照料。法使白来尼,屡以日意格办船有效为词,自必乐为帮助。昨梅辉立过津,谈及此事,据称应由总署先行照知威使,以便知会本国,一面应由鸿章加函谆托威使,一面由出使大臣到英后与伊国执政商办,除已缄告筠仙侍郎知照外,并乞卓裁核准施行。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191 页

   闽厂学生出洋学习摺(十一月二十九日)

  奏为选派华洋监督率领闽厂学生出洋学习,以储人才而重防务,恭摺仰祈圣鉴事。
  窃臣葆桢前于同治十二年十一月奏陈船工善后事宜摺内,请于闽厂前后学堂选派学生分赴英、法两国学习制造驾驶之方及推陈出新练兵制胜之理,速则三年,迟则五年,拟令船厂监督日意格详议章程,经总理衙门议请敕下南北洋大臣会商熟筹等因。奉旨:依议。钦此。钦遵在案。旋因台湾有事,倥偬未及定议。上年臣等筹议海防摺内,于出洋学习一事,断断焉不谋同辞,及臣日昌、臣赞诚先后接办船政,察看前后堂学生内秀杰之士,于西人造驶诸法多能悉心研究,亟应遣令出洋学习,以期精益求精。臣等往返函商,窃谓西洋制造之精,实源本于测算格致之学,奇才叠出,月异日新,即如造船一事,近时轮机铁胁一变前模,船身愈坚,用煤愈省,而行驶愈速。中国仿造,皆其初时旧式,良由师资不广,见闻不多,官厂艺徒虽已放手自制,祗能循规蹈矩,不能继长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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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即使访询新式,孜孜效法,数年而后,西人别出新奇,中国又成故步。所谓随人作计,终后人也。若不前赴西厂观摩考索,终难探制作之源。至如驾驶之法,近日华员亦能自行管驾,涉历风涛,惟测量天文沙线、遇风保险等事,仍未得其深际。其驾驶铁甲兵船,于大洋狂风巨浪中,布阵应敌,离合变化之奇,华员皆未经见,自非目接身亲,断难窥其秘钥。
  查制造各厂,法为最盛,而水师操练,英为最精。闽厂前堂学生,本习法国语言文字,应即令赴法国官厂学习制造,务令通船新式轮机器具,无一不能自制,方为成效。后堂学生,本习英国语言文字,应即令赴英国水师大学堂及铁甲兵船,学习驾驶,务令精通该国水师兵法,能自驾铁甲船于大洋操战,方为成效。如此分技学习,期以数年之久,必可操练成才,储备海防之用。至学生中有天资杰出,能习矿学、化学及交涉公法等事均可随宜肄业。惟人数既多,道里辽远,非遴选贤员,派充监督,不足以资统驭,而重责成。
  查有三品衔候选道李凤苞,学识闳通,志量远大,于西洋舆图、算术及各国兴衰源流,均能默讨潜搜,中外交涉要务,尤为练达,实属不可多得之才。以之派充华监督,必能胜任。至访询各国官厂、官学,安插学生,延请洋师,仍应有情形熟悉之员,联络维持,主客方无隔阂。臣葆桢原奏所称正一品衔闽厂监督日意格,前已回国,经臣等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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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来华,商办一切,该员久襄船政,条理熟谙,于船厂学生情谊亦能融洽,以之派充洋监督,必可胜任。六月间,李凤苞、日意格二员来津禀商,臣鸿章适有烟台之役,即携该员等同往,饬令筹议章程。滇案结后,曾将该员等所议各节钞送总理衙门核夺。兹经臣等再四讨论,复与李凤苞、日意格切实核减,学生员数以三十名为度,肄习年限以三年为度,责以成效,严定赏罚,出洋经费分年汇解,约共需银二十万两。此项经费必应筹定有著之款。臣鸿章前议由闽省额拨南北洋海防项下酌提动用,先尽釐金拨解,釐金不敷,即在闽海关四成洋税项下就近凑拨。旋准福州将军臣文煜咨称:闽关四成洋税暂无存款,俟第六十五结届满,再行核数拨解等因。新授闽浙督臣何璟过保定时,臣与面商一切,亦深以为然。兹由臣日昌函致臣鸿章议定,由闽省釐金项下筹银十万两,闽海关四成洋税项下筹银五万两,船政经费项下匀拨银五万两,是此项二十万之数,均已议有著落。查照分年汇解章程,第一年七万三千两有奇,第二年六万两有奇,第三年五万八千两有奇,并游历及应支教习修金等费,随时核计拨汇,闽力虽甚拮据,必能酌量缓急,以符定议。应请于海防额饷内作正开销。
  查西洋各国,各以中国遣人赴彼学习为和好證验。前派幼童赴美国,英使即有该国大书院极多,将来亦可随时派往之语。秋间滇案议结时,臣鸿章面告威妥玛,以拟遣学生赴英学习,该使允俟总理衙门知照到日,转致我国外部。九月间,威妥玛回国过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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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复与商明照办。惟该国兵船定例稍严,闻日本近时已有七人在英兵船学习。臣在烟台阅视洋操,即见有日本武弁在英国铁甲船随同操演。今议学生分班送往,又有郭嵩焘等驻英商办,当无碍难之处。至法使白来尼屡以日意格办船有效为言,此举亦该使所深愿。现拟令该监督等率同学生,于明年正月启行,应请敕下总理衙门迅速分别知照英、法驻京大使,令其转达本国,妥为照料。臣鸿章于本年三月间,因洋员李劢协回国之便,派令武弁卞长胜等七人同赴德国军营学习兵技,当时未派监督,心甚悬念。此次李凤苞出洋,饬令该员按三个月一次,由轮车驱赴德国,兼查卞长胜等功课,并请总理衙门酌量照会德国驻京公使一体知照办理。近自同治十二年筹遣幼童赴美学习之后,上年日意格回国,臣葆桢遣学生数名随往游学,本年臣鸿章又遣卞长胜等赴德学习。此次又派李凤苞等率领学生分赴英、法两国。从此中国端绪渐行,风气渐开,虽未必人人能成,亦可拔十得五,实于海防自强之基,不无裨益。
  谨将臣等筹议船政学生出洋章程及经费数目,分缮清单,恭呈御览,仰恳饬下总理衙门核准施行。所有遴员派充华洋监督率领闽厂学生出洋肄业缘由,理合会同兼署闽浙总督福州将军臣文煜、新授闽浙督臣何璟,恭摺由驿具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选派船政生徒出洋肄业章程」、「出洋监督薪费及生徒经费并分三批汇付银数清摺」略)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205 页

   论日本借用鎗子并论烟台条约(三月二十日)

  钞示筠仙星使沿途日记一本,并询及日本借用土乃得鎗子十万粒运往何处?是何意见?其民乱情形若何?等因。查日本萨峒马属部最强,上年称兵台湾,即系此辈造意。去秋副岛种臣来津屏人密称:该国土绅不服朝政,有四十万众密约为乱,不日,内难将作。当时方疑其语未尽实,乃岁杪即闻民乱之耗,是副岛所言实非无徵。日廷严禁各新闻馆传播军情,而商舶往来及西报刊录者,其说不一。有谓官军二万五千死伤约居四分之一,现又调集民兵助剿,势颇岌岌。有谓已获胜仗,乱党仍坚守不散。该领事池田吁求借拨鎗子情甚迫切,鸿章稔知该国官军多用土乃得后门鎗,而敝处向延英匠仿造土乃得子亦彼族所闻知。论救灾恤邻之谊,虽不能允借百万之多,姑以十万应之,以示敦睦,似系交际中应有之义。该酋业经运回本国,森使当亦与闻也。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206 页
  再,三月十六日接筠仙正月十五日来信,内云:烟台条款租界免釐洋药釐税并徵二节,英国颇有违言。新闻纸亦有此说。租界免釐业经开办,断不能再任推广。洋药在新关收釐,恐各国一时尚难覆准。谨照钞来信一纸,奉呈钧览。至筠仙禁种莺粟、禁食鸦片咨文,本系已行之事,似不必再为申论。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282 页

   议请美国前总统调处琉球事(四月二十四日)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283 页
  琉球近事,煞费荩筹,美前总统格兰忒到京后,蒙王爷面属调停,伊欣然允诺,具徵德意感孚,曷任钦佩!先是格兰忒到津,匆匆宴会,无暇论及公事,但于接见美副领事毕德格商及欲请格君到东洋时调处琉事,据毕德格云:格君拟由京回津再与细谈。十七日毕德格送格君至通州,返棹来谒云:途中密询总统愿为调处球事。且总统尚欲向敝处议商金山华工。如两事议成,洵于大局有裨。当诘以金山华工如何办法?毕谓美国外部与西公使皆坚请中国改约,我想改约恐办不到,但能由中国设法暂令华人勿往金山,三、五年后再看情形定夺。比告以且俟前总统回津再说。
  四月二十三日丑刻,许道接获格前总统至津并赍有尊处寄交琉球志一册。鸿章即于是日巳时答拜格前总统,閒谈半晌,该前总统订于下午四点钟来署,有要话密商,因屏人与论琉事两点钟之久。末复询及金山华工,答以此事应由钧署主政。谨将问答节略钞呈电览。窃揣格前总统语意,其于球事甚相关切,尚无推诿。日本能否听从,固未可知,想伊到东必可从旁关说。毕德格谓已请德领事随去,有前总统与日本美加多及执政大臣议商,有德领事与平安公使向其外务省议商,诚如钧谕,会逢其适,或一转圜之机。
  顷适接何子峨四月初七日来信,拟有数条办法,内有专请美国调处一条,正与钧旨及鄙意相合。据云:已上陈尊处不另录呈。格前总统定于二十六日由津起程,乘兵船径赴东洋,约七日可抵长崎。鸿章拟复子峨书,并密钞此次与格君会议节略交德领事带去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284 页
,期更妥速。格君允至东洋议有端绪,再复知敝处也。本日巳刻,毕德格复来署密谈,以格君帮助球事意颇诚恳,惜金山华工一节,敝处未允变通办法,似有缺望。且谓西华此来,必欲改约,又私议前总统不必帮助球事。鸿章复属其密告格君,如能将球事议妥,华工总好商量,将来或另立专条,仿照古巴、秘鲁办法,总署未必不允。球事关系较重,既欲外人尽力,似不妨略予通融,卓见以为何如?赫德谓球事不允,日本就要有事台湾,后患固在意中,台防现稍有备,雨生奉旨后自当力疾筹画。闻其脚肿未瘳,秋初甫能就道,亦尚未得其来信,合并附陈。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284 页

   与英国威使晤谈节略(五月初六日)(附)

  初六日早八点钟至英领事署回拜威使,寒暄后询以缅甸与贵国近事如何,不至动兵否?威云:驻缅英公使因缅王办事不照条约,又乱杀人,与之理论,曾将国旗落下,现在不至动兵,将来如何?尚未可定。当告以贵国意欲灭缅甸否?如有欲灭缅甸之举,须先告知中国。威云:我看过会典,缅甸是乾隆年间征服,定为九年进贡贵国一次。但我们英国是认他做与国的。答以缅甸自同治末年进贡后,迄今并未进贡。我们现在不管他的事,不过缅甸系中土属国,你们若与缅甸动兵,先给我们一个信,就于彼此交谊无碍,与日本办琉球情形不同。威云:缅甸这个地方,我们英国人甚欢喜,英国若得他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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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颇为有益,且他这个小邦,英国一起兵就可得的。但英国却不要他的地方,如或缅甸仍是今日立约、明日违背,恐怕英国也不能不动兵。中堂前日所谈琉球之事,究竟知道日本是甚么主意?答云:我很知日本的主意,琉球地方与日本之萨摩岛相近,此次日本占据琉球之举,全系萨摩岛人主谋,目下在日本美加多左右主持国是者,半系萨人,即如前者带兵赴台之西乡,即籍隶萨摩岛。我闻日本廷臣中,亦有不以改琉作县为是者。但美加多颇为萨人所制,无可如何。威云:比如中国,现欲与日本议琉球之事,究拟给日本何物抵换?当即正色驳之云:此事日本无理,中国应当理论,何能以物与之抵换?亦无物与之抵换。威云:美前总统议论若何?答云:美前总统亦以日本为无理。威云:我想英、美两国出来调停,未必能办成。答云:英、美两国肯办,必有九分可成。威云:我想德国巴大臣,中国亦可请其从旁调处。答以我们中国办大事的人,原与巴大臣很相好的,但恐中国国家与德国无此深交。威云:德国巴大臣自咸丰末年即当德国公使。随员,在日本出使有年,后来巴大臣初到中国,曾告我云,中国大臣办事比日本的官既爽快,又实在,较与日本官共事容易得多。我告云:你且慢讲,等待修约时候,你便知道。上年巴又向我云:你的话真不错。中国大臣比日本更难共事。如今修德约的事,中国总是不理,巴大臣如何肯调处琉事?总要将修约之事与巴大臣早为理妥,他心中欢悦,方好调处琉事。即法国亦须约其出头,乃为好看,我也好写信与本国沙侯,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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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未尝不可预闻此事。我今日接著信,崇宫保在俄约三月后,可以言旋,详细不甚了了。又云:且把我们的事议论一番,遂将烟台所订条款底本持出指云:告示说的都挂了,我知道湖南未贴,江西南昌等处亦未贴。答以不能不贴。威大人说未有贴,从何得知?威云:是教士查看,并未有贴。答云:此话恐有不确,总不能不贴。惟湖南人心此时尚不免固执,如今邵抚台进京系李大人来做抚台了。威云:广西抚台为谁?答云:系张抚台,从贵州调到广西。威云:贵州抚台为谁?答云:是岑抚台。威云:何以必用岑某?答云:岑抚台于贵州情形熟识。威甚不以为然。因告以岑抚台今春进京,路过保定,据称向未到过京都及通商口岸,于洋务未及讲求。但云南百姓甚属相信,将来如办通商事务,保管办理妥贴。岑抚台实非欲与洋人为难。威云:条约内有不应抽收洋货釐金之界,今长江新添口岸,尚未划定,租界釐金局仍设在口岸洋关之旁,何谓照约?我不如将四处口岸送还你们。答云:有子口税单者,即不抽釐。威云:条约载明洋货运入内地及内地置买土货,系指沿海、沿江、沿河及陆路各处不通商口岸皆属内地,何以前赴崇明采买棉花,上海道不肯给照前往?岂非违背条约?真是无理。答云:崇明孤悬海中,处处可以通舟,恐一经给照采买,走私难防,按照烟台条约,应由中国自行设法防弊,所以往年冯道台不肯发照。如今刘道台是循前章办理。威云:虑其私运出口,税务司独不能稽查,又何用此税务司乎?答云:上海与崇明相离较远,实恐稽查难周。威仍谓是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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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无理。答云:此事尚可从长议定防弊章程。威云:中国洋关之税,年中约收若干?答云:约收一千二、三百万两。威云:洋药税若干?答云:约二百馀万两。威云:洋药釐金年中约收多少?答云:总在三百万两左右。威乃检阅赫总税司税册,指云洋药到香港每年约九万四千馀担,除分运外洋新旧金山等处约计一万担外,应该进口八万四千馀担。今查各口收税祗六万九千馀担,岂非有一万五千担偷漏,应设法保住偷漏为是。又云:有一明白华商向我告说,福建洋药釐金每担约收八十两,其馀各省通商口有收六十馀两,有收三十馀两者,至少收十八两,约略计算洋药釐金年中不过二百馀万两,合釐与税计之,年中约银五百万两。且问中国要此五百万两否?答云:如果印度禁绝洋药,中国尽可不要此五百万之款。威云:真能不要乎?答云:真能不要。威云:讲到真话,中国未必能不要,即印度所收洋药税饷银二千八百万圆,亦不能不要。此时欲保其无偷漏,不如合计釐税立定数目,定一划一章程,不复抽釐,则商人自无偷漏。答云:划一章程,数目若干?威云:洋药税银目下每年约银二百五十二万馀两,今加一倍,每箱加三十两,每年约收银五百零四万两,加税之后,各省不复抽釐,此为划一数目。缘洋药加税过多,洋商大为不服,上下议院亦不议准。答云:税银仅加一倍,实不足抵各省釐税之数。威云:究竟要收若干?请讲真话。答云:至少须加两倍,从前赫总税司说每担加九十两,复又议到八十两,即再从减,亦必须加两倍(即七百五十馀万两),或可抵釐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288 页
税之数。威云:再加两倍,是有浮于目下税釐约五百万之数?印度官商祗允加十五两,我曾告以可加二十两,若照赫德所说加至三倍,非不可行,不过堵绝印度生意耳。答云:威大人所指各处釐金,皆就通商口岸言之,至于内地有常税、有落地税及零贩之内地釐金。威大人尚未计及。是加一倍,断不足相抵。威总以加税一倍,各口及内地不复重徵釐金为词。且云:釐税并徵之后,何法而能使内地不重徵乎?答云:给以凭票,可不重徵。威云:安能保其不重徵?如洋布入内地,亦何尝不重徵?答云:洋布领有子口半税单,即不重徵。如由总口分运,可给分运单照,惟仍须单货相随,乃不重徵。威云:香港最易偷漏,我有好法保不偷漏,须由总税务司派人在香港设立公所,专收洋药税款,其急水门、虎门等巡船,全行归并酌裁,自可堵住走私。答云:在粤省曾与刘制军谈过否?威云:刘制军推诿不理,无从商量。
  以上湖南、江西未出告示,长江各口设有釐局,崇明不准采买棉花及洋药划一章程数事,反覆辩论,而于洋药一事,议论尤详。中间威曾问及赫总税司现有何议论?答云:前赫总税司过津时,正值有病,未及细谈公事。威云:赫总税司实病得很,如果告退,有谁可以接充?答云:一时尚难其人。但赫总税司曾于各税司中举过几人。威问所举何人?答以所举裴税司、汉税司、德税司、葛税司等。威云:裴税司是赫的亲戚,本是医生,其人尚好,做总税司就不行。当又问以香港可设领事否?威云:如用赫德等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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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洋人,当领事则可,若用华官则不出两月必至生事。又云:今日又说了半天,我们英国的事仍是一无头绪。我若写信与本国沙侯,说中国托我调处日本琉球之事,渠必云英国自己的事中国总是不理,我们岂能管分外的闲事。我亦无词以对。当告以威大人此次进京,总理衙门堂官必定详细妥商的。威云:此次顺利轮船失事,荣成县知县办理颇为出力。答云:诚然,惟去年底德国丕里约夹板失事,亦在荣成境内,渠深怪该县。现饬方道台妥办。威又问:郭大人何以不进京,而先回籍?答以郭大人到上海时,因病请假。已座谈二时之久,当约其明日四下钟到衙门再谈。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289 页

     琉球国紫巾官向德宏初次禀稿(五月十四日)(附)

   具禀琉球国陈情孤臣紫巾官国戚向德宏,为泣血呼天立救国难事。
    窃照本年闰三月,有漂风难民来闽,据称敝国业于本月间被日本灭亡,闻信之下,心神迷乱,手足无措,业经沥血具禀闽省各大宪在案。尔时即欲躬赴宪辕,叩恳救难;但恐事益彰露,转速非常之祸,乃著蔡大鼎等先行北上,密陈苦情,当蒙中堂恩准速为函致总理衙门定夺,并承道宪郑传示训词,宏等感激涕零,焚香碰头。距于四月十七日倭回闽商交到敝国王世子密函,内云:业于本月初三日有日本内务大书记官松田道之率领官员数十名、兵丁数百名到琉,咆哮发怒,备责国主何以修贡天朝等事,又不从日谕,乃敢吁请天朝劝释,如此行径甚属悖逆,应即癈藩为县。现虽合国君臣士庶誓不甘心屈服,而柔弱小邦,素无武备,被其兵威胁制,国主万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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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出城外,举国惊骇。松田又限定日期,欲敝国主赴日候令,当有官民人等,再三哀请,敝国主染病卧,乞免赴日。松田不允,敝世子思欲延缓日期,以待天朝拯救,已于闰三月间前抵日京,具禀日国政府号泣,哀恳暂缓敝国主赴日之期。该政府不允所请,敝世子拟即禀明钦差大臣,而日人查禁甚严,不能通达消息,不得已托闽商带回密函,饬宏迅速北上,沥血呼天,万勿刻缓,如不能收复,惟有绝食而死,不能辱国负君。泪随笔下,宏泣读之馀,肝胆几裂,痛不欲生。
    溯查敝国自前明洪武五年隶入版图,至天朝定鼎之初,首先效顺,纳款输诚,叠蒙圣世怀柔,有加无已。恪遵大清会典,间岁一贡,罔敢愆期。不意光绪元年,日本禁阻进贡,又阻庆贺皇上登极各大典,当即具备情由,百般恳请,该日本不肯允准,敝国主特遣宏等捧咨赴闽陈明,荷蒙福建督抚列宪具奏,钦奉上谕,著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即传示出使日本大臣,相机妥筹办理。钦此钦遵在案。嗣于钦差大臣抵任之日,敝国驻日法司官等,屡次沥禀恳求设法,节蒙钦差大臣与日国外务省剀切理论,冀可劝释。讵料日人悍然不顾,竟敢大肆凶威,责灭数百年藩臣之祀,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宏等有何面目复立天地之间,生不愿为日国属人,死不愿为日国属鬼,虽糜身碎首,亦所不辞。在闽日久,干思万想,与其旷日持久,坐待灭亡,曷若薙发改装,早日北上;与其含垢忍辱,在琉偷生,不如呼天上京,善道守死。合国臣民及商人乡农,雪片信至,催宏上道,效楚国申包胥之痛哭,为安南斐伯耆之号求。用敢不避斧钺,来津呼泣,伏维中堂威惠播于天下,海岛小邦,久已奉若神明,必能体天子抚绥之德,救敝国倾覆之危。吁请据情密奏,速赐拯援之策,立兴问罪之师,不特上自国主,下及臣民,世世生生,永戴皇恩宪德于无既。即日本欺悖之志亦不敢复萌,暹罗、朝鲜、越南、台湾、琼州亦可皇国永固矣。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291 页
    再,此番北上情节,应先禀明闽省各大宪,再行启程,祗恐枉需时日,缓不济急,故敢星夜奔驰,径趋相府,犯法之罪,谅不容辞。宏等在上海闻得日本之党,密防敝国来华请救,遇必拿捉,宏等为此,薙发更服,延邀通事等同件,以作贸易赴京,然谣多言杂,心怯神迷,且风土不悉,饮食很难,可否恩赐保护怜察,或可有人照料,以全孤臣,临词苦哭稽颡,延颈待命之至,须至禀者。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295 页

     译美前总统幕友杨副将来函(六月十一日到)(附)

   中国五月十六日致书李中堂阁下,昨日随同前主到日本东京,该国亲王大臣等迎谒,请前主住美加多海边行宫,前主自入东洋境后,逐日酬应忙冗。今日前主带同随员等拜晤美加多,见面时说许多恭敬盼望之语,工夫不长,格外礼貌。中国何钦差来谒,有一东洋大官在座,不便谈公事,随后前主须往回拜,连日会客赴宴,尚未议及琉球之事。前主偶与东洋二、三大臣谈论琉时,尚未及与秉权者议论。我曾与东洋大臣背后论及几次,可为中堂陈之。
    据东洋大臣云,几百年前,早认琉球为属国,琉球各小岛本隶日本界内,中国因台湾之役,赔偿兵费。缘台湾土番戕害琉球难民,日本代琉球兴师,故议赔偿,足见中国认琉球为日本所属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296 页
之凭据。日本现废琉球王,与前废内地各藩一例,派员改易琉球政令,是日本分所应为。琉球前进贡中国,不过虚名,祗为贸易得利起见耳。我答以琉球既有臣服日本几百年之凭据,不难一查,即可明白。何不先与中国说知,交出凭据,乃先做此失和之事。况两国各有驻京公使,遇有交涉大事,须照万国公法办理,此等重大事体,应照公法规矩,公道商量,何必诡行霸气?我前在北京听恭亲王说,日本并未与总理衙门商量,又未与何钦差妥商。嗣在天津听中堂议论相同,即将此意向日本大臣说,此与立约和好之国友谊关碍不小。日本如此举动,中国不即决裂动兵,是中国大度含忍,仁厚待人,不欲遽然失和。若西国遇有此事,必早动兵。凡天下有约各国,遇有大事不先商议者,必致失和。日本大臣答云:此却不然。日本亦甚愿与中国公议此事。因何钦差不熟悉交涉体例,前行文外务省措词不妥,有羞辱日本之意,是以不便回覆,置之不理。如果中国肯将此文撤销,日本无不愿商议的。此是最要紧话。其事之真伪,我尚未考核明白。我向中堂说何钦差坏话,并非谗言,看他外面人颇和平端正,不像冒失得罪人样子。因东洋怪他,此件文书遂不与商,我不能不告诉中堂知道。现德领事在此,也很出力帮忙,我向他说及德领事云,要会何钦差,问有此不妥文书否?不可因此小事,致两边不能商议。不可自走叉路,致碍正道。日本自称琉球久为属国,今闻中国认琉球为属国,若不属日本者,深为诧异。此是真正话,抑是假冒?中堂谅必确知。我尝与平安大臣议询此事,平安详细告知,更觉中国实在有理。日本不应与中国失和,令西国从旁疑怪。此中另有一番道理。日本近与美国议准,加进口税,美国认其有自主之权,从前各国与日本立约所定税则,悉由各国核定,不由日本自主,日人心甚不平。据日本大臣云,税则不公,本国商民受累,现派驻西国各公使商议此事。如英国南洋各属地税则,均由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297 页
各属国自主,日本系自主之国,各国更不应代定税则。我向日本大臣言,日本既不愿各国待你有轻藐不公之事,则日本即不应与东方和好之国,自做轻藐不公之事,被人訾议。日本待琉球显出公道,则各国待日本亦无不愿公道。适香港英国燕总督亦来东京,我素与相好,人极公正,遂将琉球近事详晰告知。他意见与我一般。因托他同前主向日本秉权大臣商酌,燕总督爵高望重,是英国在东方第一大官,东洋极其钦佩,现住内阁大臣宅内,说话必能得劲,比驻日巴公使更强。燕总督与巴夏礼素不同心,据燕总督云:看大局中日两国皆有背后挑唆之人,欲使两国失和,各国可乘机得利,甚为叹惜痛恨。他愿加意将此事办妥,不令挑唆人成功。
    五月二十六日又致书云,前书缮就,因无便船,故未即发。近日筹办各事,合再奉陈。昨据何钦差之参赞来见,将琉球事始末文卷译送,我即转呈前主阅看。案牍甚烦,详阅再四,了然于心。前主深以中国理足,毫无矫强之处。日本国主、大臣尚未与前主提及,前主尚无机会谈论,日日赴宴看操,俟礼貌期过,再拟特为此事商论。前主欲先听日本意议若何,再定办法。现令我日与东洋大臣讨论。此案源委录存呈阅。本日晚间外务大臣请我饮宴,允即钞送案卷。若辈意见总谓,琉球系伊藩属,今革琉王仍与裁革各藩诸侯一样,进贡中国本不算事,祗为藉此贸易获利,所以不愿与中国商议者,因何公使照会不妥,羞辱太甚,殊为丢脸。琉球已置县令,政事律例均改照日本通行之规。燕总督晤日本大臣,谓此事应两国公请他国一人出为调停。日本大臣云:尚未到此时候,傥要如此办法,日后再商。日本坚持己见,自以为是,专看中国动静。他们闻中国深怪此事,颇觉诧异,内有一大臣云:从前并不知道中国要怪我们,昨在长崎迎谒美前主,方知中国有此意思。前主拟日内赴东洋内地游历。十日可回,再见美加多,届时两国案卷必已缮齐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298 页
,当将恭亲王暨中堂意旨转达美加多,相机商议。该国肯听与否,未便预为限制,看他们现时口气,似不愿他人好话劝说。该国有一班人挑唆生事,望与中国启战争,其秉权大臣畏势依违,似不得不俯从。该大臣等如此存心,殊非公忠体国之道。英使巴夏礼亦阴与挑唆,惟愿两国失和。日本已将琉球废灭,若遽翻悔,该大臣等恐众心不服,禄位难保。
    以上各种情形,日本君臣亦有难处,既前主与燕总督出力调停,肯说公话,无非为各国安静和好,谅日本亦不肯重拂其意。下次船去,事之成否,容再函达。我这几天日夜思虑,要帮同前主办好此事。据愚见,中国若不自强,外人必易生心欺侮,在日本人心中,每视中国弱、自家强,所为无不遂者。彼既看不起中国,则无事不可做。日本既如此,则他国难保无轻视欺凌之事。据日本人以为,不但琉球可并,即台湾暨各属地动兵侵占,中国亦不过以笔墨口舌支吾而已。此等情形,最为可恶,旁人看出此情,容易挑唆,从中多得便宜。中国如愿真心与日本和好,不在条约,而在自强。盖条约可不照办,自强则不敢生心矣。即如美国当初兵威未立,各国亦皆蔑视。英人每与美有隙,即派兵船胁制,及战败墨西哥后,威名大振,英遂贴然。南北美交战之始,英、法方私议欲分占其地,嗣经前主削平,亦遂寂然。法国初欲吞灭墨西哥,自美国起兵,勒令法人退兵,其事遂寝。前主在位时,要英国赔补济贼船费,英人不得不遵,实知前主有此权力。因此各国未与美国失和,皆能自强之效也。美国平时虽养兵不多,有时一呼,可数百万得力,故人不敢轻视。鄙意如此,不敢不为中堂陈之。中国大害在弱之一字,我心甚爱敬中国,实盼中国用好法除弊兴利,勉力自强,是天下第一大国,谁能侮之?国家譬之人身,人身一弱,则百病来侵,一强则外邪不入,幸垂鉴纳不宣。杨越翰顿首。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00 页

     向德宏登覆寺岛来文节略(六月二十四日到)(附)

   六月二十一日琉球紫巾官向德宏准钞日本寺岛外务大臣来信,遵谕谨将逐件详细条陈,开列于左,仰祈宪鉴。
    一、日本谓敝国属伊南岛,久在政教之下,引伊国史,谓朝贡日本事实在中国隋唐之际,此谎言也。考敝国在隋唐时,渐通中国,尝与日本、朝鲜、暹罗、爪哇、缅甸通商往来,至明万历间,有日本人孙七郎者,屡来敝国互市,颇识地理,因日本将军秀吉著有威名,孙乃缘秀吉近臣说秀吉曰:傥赴琉球,告以有事于大明,彼必来聘。秀吉听之,致书琉球,略曰:我邦百有馀年,群国争雄,予也诞降,以有可治天下之奇瑞,远邦异域,款塞来享,今欲征大明国,盖非吾所为,天所授也;尔琉球宜候出师,期明春谒肥前辕门,若懈愆期,必遣水军,悉鏖岛民。敝国惧其威,因修聘焉。若据日史所言,则敝国隋唐时已属日本,何以至大明万历年间尚未入聘?其言之不实,不辨自明矣。国史附会,何所不至。至引所载太宰府遣使于南岛以下云云,安知非日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01 页
本人在敝国为市者,将敝国地图画归,送呈日使馆,故铺扬而张大其说?乎且赤木为敝国地产木,至今尚无进与日本,如当隋唐时有贡,何今日反无之?事隔千馀年,久远无稽,日本任意捏造,那有穷乎?
    一、敝国距闽四千里,中有岛屿相绵亘,八重山属岛近台湾处,相距仅四百里。志略所谓:去闽万里,中道无止宿之地者,误也。距萨摩三千里,中有岛屿相绵亘,敝国所辖三十六岛之内七八岛在其中,万历三十七年,被日本占去五岛,亦在其中,志略所谓:「与日本萨摩州邻一苇可航者」误也。今日本以敝国当萨摩州一郡邑,谓久属伊南岛,实属混引无稽之词,成此欺人之谭。
    一、敝国世纪载:开辟之始,海浪泛滥,时有男名志仁礼久,女名阿摩弥姑,运土石、植草木,以防海浪,穴居野处,是为首出之君。迨数传而人物繁殖,智识渐开,间出一人,分群类,定民居,称天帝子。天帝子生三男二女,长男称天孙氏,为国君始,二为接司官始,三为百姓始,长女为君君,次女为祝祝,均掌祝祭之官。天孙氏传二十五世为权臣利勇所弑,浦添按司名尊敦者起兵诛利勇,诸按司推戴尊敦为君,即舜天王。舜天王父源为朝,乃日本人,遭日本保元之乱,窜伊豆大岛。嗣复浮海至琉球,娶大理按司之妹,生尊敦,即舜天王也。自舜天王至尚泰王,凡三十八代。中间或让位于人,或为所夺,如此者几易五六姓,舜天王之统三世已绝矣。察度王洪武年间,赐琉球名巴志王,永乐年间赐姓尚,至尚泰王,或虽有嗣承,同系天朝赐国号受姓之人。尚泰王之祖尚圆王,伊平屋岛之人,乃天孙氏之裔也。日本何得认为日本之后耶?总归时异世迁,断不能妄援荒远无稽之论,为此神人共愤之事。如按此论,则美国百年前之君为英吉利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02 页
人,刻下英吉利能强要此美国之地乎?地球内如美国者极多,纷纷翻案,何有穷乎?
    一、尚宁王被擒,事固有之。盖因丰臣氏伐朝鲜之后,将构兵于大明,以敝国系日本邻邦,日本前来借兵、借粮,敝国不允所请,日本强逼甚严,尚宁更不承服。嗣后义久召在萨摩球僧,亲谕日本形势,还告尚宁王速朝德川,尚宁王不从,遂被兵,尚宁王为其所擒,此逼立誓文之所由来也。厥后岁输八千石之粮于萨摩,以当纳款,此盖尚宁王君臣被困三年,不得已屈听之苦情也。乞据日本伐朝鲜事,盖不便以骚扰中国为言耳。然事在明万历三十七年,是时敝国久已入贡中朝,即以所逼誓文法章而言,亦无不准立国阻贡天朝之事。且天朝定鼎之初,敝国投诚效顺,迄今又二百馀年,恪遵会典,间岁一贡,嗣王继立,累请册封,日本向来亦称琉球国中山王甚为恭顺,皆无异说。乃自同治十年以来,谬改球国曰球藩,改国王曰藩王。派官、派兵前来,此乃起天朝之所由来也。
    一、神教,则自君君、祝祝掌祭祝之官时,敝国已有神教。据云岛祀伊势大神等,出自日本,不知敝国亦祀关圣、观音、土地诸神何尝出自日本也。
    一、风俗,则敝国冠、婚、丧、祭,均遵天朝典礼。至席地而坐,设具别食,相沿已久,亦天朝之古制,经典详载也。焉知非日本之用我球制乎?如日本以古制私为己物,则日本亦可为天朝之物矣。至云蒸飨用伊小笠原氏之仪,尤为无据。如按此论,亦可云小笠原氏之仪乃引用敝国之仪矣。
    一、四十八字母,敝国传自舜天王,舜天王虽日国人所生,然久矣三传而绝,何得据此为日本之物?且敝国亦多用汉文字,并非专用四十八字母也。如以参用四十八字母为据,则日本之向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03 页
用天朝汉文不止四十八字母者,日本亦可为天朝之物矣。有此牵强之理乎?
    一、言语,敝国自操土音,间有与日本相通者,系因两国贸易往来,故彼此耳熟能通。若未经与日本通商则日本不能通敝国人之言语,敝国亦不能通日本人之言语。据日本以敝国称国为屋其惹,乃冲绳,形似浮绳,故曰冲绳。始祖天孙氏,天孙氏天帝子所生,非日本人也。此言语与日本何涉?不待辩而误见矣。如按此而论,则日本能操敝国言语,敝国亦可云日本为敝国之物也。
    一、日本谓敝国有饥则发帑赈之,有仇则兴兵报之,以为保庇其岛民,此语强孰甚焉。敝国荒年虽尝贷米、贷粟于日本,而一值丰年便送还清楚,无短欠,在日本祗为恤邻之道,在敝国祗循乞籴之文,如即以此视为其岛民,则泰西各国近年效赈天朝山西地方以及天朝商人之施政奥国则天朝可为泰西之地耶?奥国可为天朝之地耶?至台湾之役,彼实自图其私,且将生端于琉球,故先以斯役为之兆,何尝为敝国计哉。敝国又何乐日本代为启哉?
    一、日本谓敝国国体国政皆伊所立,敝国无自主之权。夫国体国政之大者,莫如膺封、爵锡、国号、受姓、奉朔、律令、礼制诸钜典,敝国自洪武五年入贡,册封中山王,改流求国号曰琉球。永乐年间,赐国主尚姓,历奉中朝正朔,遵中朝律例,至今无异。至于国中官守之职名、人员之进退、号令之出入、服制之法度,无非敝国主暨大臣主之,从无日本干预其间者。且前经与佛、米、兰三国,互立约言,敝国书中皆用天朝年月,并写敝国官员名,事属自主,各国所深知,敝国非日本附庸,岂待辩论而明哉?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05 页

     译美国副将杨越翰来函(六月三十日到)(附)

   中国六月初七日,杨越翰自日本离阁地方致书李中堂阁下。前次去信言琉球事,至五月二十六日止,并将香港燕总督肯说公语缘由陈明矣。发信后,燕总督又与敝前国主公议此事,甚为同心,日本素重燕总督,以贵客相待。闻旁人言,燕总督背后劝说日本大臣,极其切实。日本内务大臣伊藤是第一有权柄之人,我想琉球之事,日本应先请国主调停,亦须彼此当面商量,不要他国公使在座,另出意见。因国主系游历之客,日人礼貌十分恭敬,不便先自开口,令人疑其多管閒事。我晤伊藤时,诱他先说此事,伊藤遂将该国办理球案卷宗,送与我看,请转呈国主查阅,并欲请国主秉公商议。闻日本外务省已有覆信与总理衙门,详明颠末,想中堂必早知道。国主每云:遇著好机会,必要将琉球一事与日本剀切言之。但若在东京商论,各国耳目太多不便,日本国家因派内务大臣伊藤、将军赛阁兵部尚书及现任驻美钦差越西达等,随来内地,与国主议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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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昨日午刻会谈至晚,国主告知他们:前在中国恭亲王与李中堂托我调停,在中国看:日本办琉球事,甚不公道。我并无别的意思,但不愿亚细亚各国或有失和情事,中日多年和好,更不愿有失和情事。琉球之事我已与平安公使商议明白,我与他一样意见,国主论至此,又将恭亲王与李中堂所说之话,详细告述一遍。其说甚长,亦甚结实。就如在京津当面说的一般。并云:中国以日本办理此事,将中国太看轻了。又畅论各国若有战争兵灾,最可惨伤。其起事之人亦可恨。日人恃强,华人则甚和平。现在日本兵法虽似强于中国,而中国人物财产甲于天下,如肯自强,人才是用不尽,财产亦用不尽的。我劝日本不要看小此事,关系颇大。傥有旁人从中挑唆,使两国失和,必是奸邪,祗愿自家乘机得占便宜。日本现有此等外人,其居心行事,实在令人痛恨。譬如中国受鸦片烟之害,都是此等人播弄出来,中日两国,如同比邻,其人种同一根本,情谊应若一家。如有端,必系旁人鼓惑挑唆。我看此事,在日本必办不了,既有英国公使在此牵掣,必了不成;应该在北京与恭亲王等或在天津与李中堂商议办结。
    伊藤听国主以上议论,又将日本现办情理详叙一遍,他闻中国于此事深抱不平,颇为著急,因日本初无失和之意也。惟日本难处,此事已办到如此地步,号令已出,不能挽回,致于颜面有碍,因请教国主有何妙法能了,可令中国允服。国主云:两国应如何互相退让,议定章程,我也不便预说。又将中堂前说琉球是各国与中国通商要路,为台湾前面门户,向伊藤等开导,谓非设法另立章程,保住中国要路门户,恐此事不能了结。
    伊藤云:即将国主此番话,一一回明内阁执政大臣,再行覆知国主。此次国主与伊藤等问答之话甚多,意义均极周布,实系尽心代中国讲理劝和。俟日本商议就绪,如何回覆,容再详布一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07 页
切。德领事业经起程回津,他在日本甚出力,日日与国主商量此事,常派他出去探访,细事谨慎,认真办公,是美国得用之人。我们回国后,当保举他。国主之少君格参将托德领事回津后,将日本水陆兵法详告中堂。格参将随国主多年,兵法将略素优,所见甚确。我再将前函所陈自强之义,劝说中堂。中国能强,则各国必不敢欺凌。据我看,中国已屡次被他国欺负,总缘未能认真自强耳。嗣后中美两国如能会商,立一专条,彼此遇有难事,互相帮助扶持。若有此明文,他国或不致生心。我们回国,要将此意转达朝廷。国主与我等意思,德领事全知,中堂可随时问他。杨越翰顿首。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18 页

   议覆中外洋务条陈摺(十一月二十六日)

  奏为叠奉寄谕,分别筹议,恭摺密陈,仰祈圣鉴事。
  窃臣钦奉光绪五年六月初七日上谕,都察院奏代递贵州候补道罗应旒敬呈管见一摺,所有整学校以新吏治、练兵民之武技以自强,精机滊之器械以利用,参西国之法例以谋远,握朝野之利权以储费各条,有无可采,著李鸿章、沈葆桢体察情形,悉心妥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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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奏等因。钦此。又奉九月三十日密谕,翰林院侍读王先谦奏,条陈洋务事宜一摺,所奏审敌情、振士气、筹经费、备船械各节,不无可采,著李鸿章、沈葆桢即将海防事宜,并该侍读所陈备船械一条,切实筹议,先行具奏。王先谦所称任将、择使二事,亦为储才起见,李鸿章等如有所知,著随时密行陈奏,以备录用。此外各条是否可行,并著分别妥议具奏等因。又奉十月二十四日密谕,丁日昌遵议覆奏各摺片,不无可采,现议整顿轮船水师,自非择将帅、精器械不可。西人熟习轮船操练,应如何设法访订之处?著李鸿章、沈葆桢与出使各国大臣函商办理。至学堂、练船、出洋诸举,皆为豫储将才之计,尤当扩充精选,以备异日之用。丁日昌片内所奏各节,除减额兵、停武科二事,均无庸议外,所称扩充矿务、裁撤水师及凡非极要处所祗须防以水雷,暂可停造台并裁汰腹地勇营,著李鸿章、沈葆桢妥议具奏。至所奏稍宽釐税以杜洋票一节,于饷项有无裨益?著一并筹议具奏等因。钦此。并先后钞录原摺给阅前来,仰见圣主虚衷听纳,博访周咨,曷胜钦服。
  臣于十月二十七日,业将海防、购船、选将各节,切实筹议,密摺覆陈。此与丁日昌之所谓择将帅、精器械,王先谦之所谓振士气、备船械,大致尚不甚歧异。现可无庸赘论。伏思近来时事多难,朝廷深思远虑,广开言路,内外臣工,得以抒其蕴蓄,畅所欲言,嘉谟异策,原可辐凑并进。惟是言者之精粗深浅,既有不同,即所言甚当,或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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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成例,或阻于浮言,或绌于经费,或乏于人才,往往难见诸施行。而凡一事之利弊,又非确有见闻,难遽悬断。其事之关涉他省者,尤非南、北洋大臣权力所能及、耳目所能周,往返行查,近推宕。兹臣谨将确凿可行者,筹定一、二,其于事理稍疏与格于时势暂宜缓行者,不复置议,以附实事求是之义。
  即如矿务一节,丁日昌、王先谦、罗应旒皆言之。今直隶之开平、湖北之当阳、安徽之贵池、台湾之鸡笼,均已试办,冀有数处稍著成效,即可逐渐扩充。洋药酌加税釐,与机器制造、轮船招商各节,王先谦、罗应旒皆言之。除洋药釐税并徵,应由总理衙门与英使威妥玛商办外,其织造机器已创办于兰州,轮船揽载已设局于津、沪各埠,招商借款,目下办法,原不出此。若办理日有起色,商情自更踊跃,官本亦较易筹。要之,此数端者,仰赖朝廷主持于上,臣等乃得审度机宜,妥为经营,既须临事变通,尚难豫设成法。又望各省大吏意见相同,呼应无甚隔阂,各处舆情历练既久,贤才因之奋兴,则风气渐开,富强之基可立矣。
  至罗应旒之条议,如兼课西学以资实用,鼓励巧工以新制造,奖劝巨商以握利权,均可节取而酌行之。将来遇有此等事件,应由臣等随时请旨核办。王先谦之条议,以日本并吞琉球,藐视中国,意在整军经武,大张挞代,詟彼强邻,斯事关系较重,必深筹乎彼此进退之机宜,熟审乎本末轻重之分数。日本国小财匮,其势原逊于泰西诸国。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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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国近来取法西人,于练兵制器各务,刻意讲求,颇有振兴之象。中国水师尚未齐备,饷需亦未充足,若彼不再肆鸱张,似仍以按约理论为稳著。但倭人性情桀骜,设令狡焉思逞,亦不可无以待之。中国自强之图,诚难一日稍缓矣。
  他如垦辟荒田、严汰冗员、整顿釐榷,皆各省应办之政。择使一事,亦系要务,俟有所知,随时密陈,以备录用。至丁日昌之条议,洞晰中外情势,多阅历有得之言,与空谈无实者不同。所议购船及延西人教练一节,山东、浙江及闽、粤各省,均须暂备蚊船,奉旨饬臣代为经理,俟各该省筹款解到,或仍交赫德承办,以资熟手。若购办铁甲船经费果能凑齐,应函商出使大臣李凤苞等设法访购,其续延教练西人亦请曾纪泽、李凤苞等就近物色,必须专门名家、才能出众,而又恪听调度者,始敢决计延订。赫德如有所知,苟系上品,亦可招用。但中西教法不同,上等人材肯来中国者颇少,祗能悬其格,尚难遽得其人也。
  海口非极要处所,防以水雷即可,停造台,既节糜费,又示敌以不测,甚为合算。惟水雷事理颇奥,各省真能讲求者颇少。釐税宜稍崇宽大,以广招徕。是在多选廉平之员,专司权务,必于饷项有裨。至腹地勇营及沿海红单艇船之类,原可酌量裁撤。惟各省地势辽阔,伏莽尚多,非有得力防营,不足以资控制。艇船弁兵额饷较轮船勇饷为俭,间能捕盗于浅水之处,以辅轮船所不逮。恐亦未可尽裁。应请敕下各省督抚参酌时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22 页
宜,认真陶汰。凡艇船之窳败无用者,勇营之虚弱不得力者,量加裁撤,既昭核实,又不至偏废。斯为近之。抑臣更有陈者,迩来各国环伺,外侮交加,未雨绸缪,正在今日。阅丁日昌之议,令人忧危之意,悚然而生。傥蒙圣主坚持定见,激励人材,勿为浮议所摇,勿为常例所格,内外臣工,同心戮力,以图自治自强之要,则敌国外患未必非中国振兴之资。是在一转移间而已。所有叠奉寄谕,分别筹议缘由,恭摺由驿密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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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日本委员竹添进一笔谈节略(二月十六日)(附)

  问:何日由东京起程?竹云:正月三十日起程,自东京抵上海,驻一日,直航津矣。呈节略一纸。问:阁下尚回国否?约在何时?竹云:小子惟视阁下所命以为进退。问:贵国何时派员来华会商?竹云:阁下以敝大臣所说为有理,果赐采用,则敝国不必派员前来,何则?两国另派大臣以会商此事,则颇涉重大,为欧洲人所指目,恐非两国之利。故小子先来候阁下之意,两意终无捍格,则委敝户公使办理之耳。答云:琉球另是一事,当妥商办法。至于通商徵税系两国交涉常事,不应牵合,似有挟而求,中国转难允行。竹云:总署王大臣第四次照会内有琉球一案,将从前论办各节,置而不提,愿照美国前统领从中劝解之意办理等语。是以敝国大臣讲究两国和好之道,终至使进一候阁下之高教,果如大命,则敝国无由表好意,而纷纭之论终不可解。答云:美国统领原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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祗说两国派员会商此事,并未提及通商议约各节,总署仍照美统领函意,照会贵国,亦无另有别议。今忽增出议改和约,是为节外生枝。竹云:夫琉球之属隶敝国,前统领亦以为然,但就东洋大势论之,清、日两国蚌鹬相争,不免为欧人所冷笑,是以敝国勉为难为之举,欲以密两国之交。抑内地通商,中土既许各通商国矣,而敝国则独不得准许,辛未结约之日,敝国人士抱憾于中国终至酿台湾之役,又至有废琉球之举。试问中土许我商民内地通商,其所损几何?盖无之也。而敝国商民卖买于中土者,常为西人所垄断,受害不。今敝国不顾伤体面,欲割琉岛,定两国疆界,长杜纷纭,以表好意,而中国不敢许其无所损之事,何其厚于西人,而薄于东人乎?答云:美前统领函内并无以琉球专属贵国为然,故请会商妥法,就东洋大局而论,中日两国必应倍敦和好,琉球之争,由于贵国先发难端,中国至今隐忍不发,实为顾全两国和好东方大局起见,非力不能自伸其说也。至辛未准定和约,亦为睦邻而设,其时日本不准外商游历贸易内地,中国自应一律办理,非独薄于日本,而独厚于西国也。贵国既有抱憾,则当日不应准约,亦不应亘换。乃两国大臣皆画诺亘换,旋即有台湾之役,又旋有废琉球之举,甘心违约,匿怨而友,岂大邦信义之所为乎?今议定琉界是非已不分明,又欲牵及通商改约,以胁制中朝,中国非不敢许其无所损之事,盖不能受人胁制也。故曰通商事当另议,断不可混作一案。竹云:至琉球所属之论,则前次悉之矣,今不复赘。敝国不许外人入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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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商,于各国皆然,何独止于中国哉。辛未之约,于敝国实有不满意者,然而当局者深虑东洋大势,切冀敦中土和好,屈意从之耳。至高论胁制中朝,则大非敝国之意也。抑琉球为我隶属,邦人皆信之,外人亦知之,故台湾之役,中土遗金恤死者家族,是中朝亦视琉民以为敝国人也。今敝国割以属于中土,苟无口实,则何以间执敝国论者之口乎?然则敝国非敢胁制中朝,乃请中朝好意以敦两国友爱之心也。小子更进论之,方今中朝与西国议釐金、审理罪人、出入货物等件,而敝国亦与各国议修改条约,以复帝国自主之权,想敝国本年必结局也。中日两国协心戮力以谋复自主之权,且讲贸易之利,在敝国最所切望也。伏请阁下谅察之。答云:辛未立约,为中日数千年比邻所无之事,中国屈己以订约,贵国亦称屈意以从,既屈意从之矣,以后应遇事和衷商办,情好日坚,庶两相信,则诸事易商。乃擅兴台湾之兵,擅废琉球数千年自立之国,此等举动,天下有约各国所未见,百喙不能饰其非。至台湾之遗金恤死者家族,非本大臣与议之事,节略内并未指明球人,岂能硬派中朝视琉民为日本人耶?中朝好意以敦邦交,非一日矣,万国之所共信,贵国当亦揣测而知,今必欲藉议球事,增改通商章程,非胁制而何?夫使诎在中国,胁制尚为有词,试问台湾、琉球两案,其诎究在谁哉?无庸晓办,各凭天理良心而已。贵国与各国议改条约,节目若何,请少暇详录见示。竹云:既与美国言定而公告之矣,想驻津美国领事官悉知之。小子不赍稿本,故不得附上。与各通商国议修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33 页
约大意皆同。台湾之兵,非敝国擅兴之也。敝国派员议及难民之事,中朝答以生番在中朝统御之外,日本往责其罪亦可也,故敝国兴兵伐之矣。节略内未指明琉人诚如大教,然是结局之日中土相议以属之亡是公耳(?)。厥初江南沈制军派员与驻台湾我统军文书往来,皆指明琉民,阁下而岂不闻之乎?抑小子之回国,一意以敦两国和好为旨,幸敝国内阁大臣相知者多矣,故涕泣苦请,以结局为请,而敝国素有与中土重和之意,故婉曲为妥办之法,而阁下之言如此,小子不胜痛哭之至。试思割土大事也,中土仅弃不毛之地以与之,俄乃论者蜂起,崇公为得罪,至敝国割琉球,定疆域,岂无招阖国之激论乎?今为重两好交谊,奋然出此策,而中朝之意仍如此,恐外伤前统领之忠意,内破东洋之全局,似非通观大势者。答云:台湾之事,中朝实无「日本往责其罪亦可」之说,立约以后,此等大事,必须先派员行文商办,如中朝照会有此语,方足为凭,何得引口说无凭者以定案,强词夺理之甚。沈制军责问贵统军之言,乃是正论,此案亦非沈帅所议结,总署与威妥玛大久保议结时,汝我均未在场,祗能就当日文字评论,不得以意为增损也。伊犁与琉球,又当别论。伊犁久隶我属,未便割土议和;琉球自为一邦,非中土亦非日土,即如尊议,亦非割土可比。阁下来意殷恳可敬,但题旨似未认明,鄙人言尽于此,不欲多渎。竹云:美前统领专以保全中日交谊,御欧州之侮,苦口怂,敝国大善其意,而中朝亦有第四次照会,故谋妥商其局,婉曲讲究办法。阁下今犹论琉球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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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及妥商之议,殆疑于拘争琉球所属之名,而不为东洋全局之谋,果然则竟不照前统领劝解之意也。既已如此,小子复何言?从此直回国去耳。然小子无复面目对我诸公,又不忍目击阋墙之争,即有振衣归耕于田野,不复以时事触耳目也。答云:总署与鄙意皆与前统领之意相同,若不为保全两国交谊,总署即不必续行照会贵国;若真欲保全交谊,应仍就题立论,妥商办法,则和谊自见。乃又因此牵及别事,鄙人未敢与闻。竹云:琉球所属之论,则敝国第二次,第三次照覆既悉之矣,别无所让一步也。敝国之意则曰:中朝果虑东洋全局,彼此均不却之于各通商国之外,而益兴贸易,共确立帝国之权,以御欧洲之侮为心,我国岂惜尺寸之地乎?当划定两国疆域,内则杜疆吏之争于永远,外则正所属之名于各国,虽有狠心之国,不能容窥觎于东洋诸岛,敝国之意如此耳。岂有胁制中朝之事哉?果使敝国有胁制之心,则乘中、俄有违言以逞窥觎也。若其不然,亦琉球既废为县矣,中国以为言,敝国祗曰中朝何故干涉我内政而有烦言乎?恬不应之,则中国起兵之外,无复他道矣。阁下果与前统领之意相同,则请不以小子之言为河汉,且徐垂大教,然则小子誓轻轻办了去也。小子今日之言非出于私意,实有所受也。答云:中国与日本立约通商,本未却之于通商各国之外,至十年修约,届期如有彼此不便者,尽可详妥亘商,今为琉球之议未定,又欲乘机于通商求进一步,是岂真为东局共御外侮计耶?殊所不解。竹云:中土不许敝国商民入内地通商,敝国亦不许中土人民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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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吏外游历内地,是彼此较各国有限制也。待十年后详妥章程,此系章程内所言明,不足以视中朝好意,果然,琉球之议,敝国亦以十年之后及之也。答云:废琉球事,亦条约所有否?岂得与通商章程一例,何客气之重耶?竹云:果然,敝国政府无以藉口,琉球之事未有收拾之日也。问:总署照会如何答复?竹云:大意谓将从前办论各节,置而弗论,深以为惬。至照前统领劝解之意,保全和好,亦所同望也云云。客冬介朱老爷敬请黄石斋先生家书帖大跋,今次傥蒙惠赠幸甚!初拟入京,今知和议不成,不必入京,经两、三天直回国去也。答云:何妨在此多住。竹云:小子密奉国命来矣,今谒阁下,知使事不成,故不得久驻此地,多罪于敝国也。答云:鄙人但据理论事,至阁下使事之成否,非敢过问。竹云:小子出国之日,窃谓幸获中堂妥商办法之命,则入京密谒总署大臣,果与中堂意合,则传敝国所命于户公使,以妥议办法也。答云:执事既奉朝命,有何文凭?竹云:小子所奉密命也,请试言其故,傥自钦差大臣公然与总署大臣议,议或不浃洽,即至破和,以小子幸辱中堂之知,且密来候尊意之所在,果有浃洽之教,则直往入京;若终不浃洽,敝国别无办法,惟待中国如何下手耳。此乃小子使事之密旨也。今大人议论过激,小子窃知两意不浃洽,故往入京亦属无用。故拟直回国耳。答云:与阁下系文字交,可在此盘桓数日再晤谈。竹云:敬谢,傥再蒙延见,何幸如之。耽搁数日,固无妨也。答云:另议各条,全是修约,包括太多,即届修约之期,必有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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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议,姑存细阅,再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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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竹添进一说帖(二月十六日到)

   客冬中堂阁下不弃进一之愚,既荷教诲,又辱有所命焉,进一义不敢遗忘,回国之日,即敬致阁下之意于我政府,且沥微衷,恳以讲两国和好之道为请。我内阁大臣谓进一曰:琉球归我版图,旧矣,今废为县,并之内治,自主之权,固当然也。乃中国反以为言,我不解其为何故?尔后会美国前统领格兰氏游历我国,为我说曰:琉球南部诸岛与台湾相接,为东洋咽喉,日本占有之,若有寖偪中国之势者,李中堂所忧盖在于此也。我闻斯言,始悟中国违言之所由起矣。抑我与中国唇齿相依,我唯和好之密是求,岂有他心?我之废琉球为县,所以正名而固圉耳。今纷论相难,我实不知保全好谊之办法也。
    但我别有欲言者,中国于西洋各商使均得入内地贸易,而我商民独不得同其例,是疑于厚彼而薄我。夫中国与日本,人同其种,书同其文,有旧好之谊,有辅车之势,宜同心戮力,以维持东洋全局,然中国相待之约,反不如待西人之优,我所深慨也。中国大臣果以大局为念,须听我商民入中国内地懋迁有无,一如西人,则我亦可以琉球之宫古岛、八重山岛定为中国所辖,以划两国疆域也。二岛与台湾最相接近,而距冲绳本岛九十里程(大约当中国五百里强),度其员幅殆琉球全部之半,实为东洋门户之所存,今以属人,于我国为至难之事,而一面我勉强为此至难之事,以表好意;一面两国奉特旨增加条约,中国举其所许西人者以及于我商民,我国亦举所许西人者以及之中国商民。而两国徵税建法,一任本国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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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嗣后遇与各通商国修改,现行缔约内管理商民查办犯案条款或通商章程或税则互相俯就,但均不得较他国有彼免此输、彼予此夺之别。果如此,于中国略无所损,而两国相亲爱之情由此大彰。然后中日视如一家,永以为好,实两国之庆也。是我公平秉心为大局之谋,中国大臣深达时务,想必相谅矣。吾子素受中堂之知,诚有为两国解纷之志,往报此意可也。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86 页

   寄龙州送潘琴帅(闰五月二十四日辰刻)

  原约调回边界,福酋临行又请限期撤兵,鄙固未允,然不得谓非照约行事也。前旨不准退扎,上意负气,亦不料胜仗后予以口实。今法责言正急,我辈当弥缝前事,不肯任咎。马电属取生擒法人、越人口供,望接到后照办,并令胡弁航海来津,以备与法使质问。法人要索甚奢,廷议已许,降旨撤兵,提督孤拔仍统全帮水师欲夺取台湾、福州为质,事变将不可知。法佔全越,更劫巨款,巴使尚未到津,鸿亦无法主持,只可静候朝命遵办。彦卿奏报移扎马白关,可谓乖巧。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87 页

     会办闽防张学士来电(闰五月二十四日申刻到)

   (法仍一轮搁浅小损。孤明日到,云一铁船坐小轮至台,我兵退,彼船不退,非计,且恐趁议未定时,敌船杂至,据险索赔必多,宜在津与约定,各船不入口,以免两疑。可否?此间防弛,宜彼生心,蒉仓猝不能集事,望筹复。)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88 页

   寄江、广、闽、浙、山东各督抚(六月初三日午刻)

  顷接总署来电,初二日奉旨,法舰至基隆购煤,刘铭传饬封煤窑,所办甚是。著传旨嘉奖。台俱在低处,著即赶紧改筑。位是否合用?尤关紧要。法情叵测,务当布置周密,勿稍大意。断绝接济,是制敌要策。各海口均当仿照办理。著即谕令沿海各统兵大员知悉。钦此。希电省三及各统员等因。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89 页

     曾宫保等致译署(六月十九日子刻到)

   (巴来照会云,法已夺基隆口岸台,索赔八十兆佛郎克,分十年交。末云,但须照前次申明办法各节办理了局,语未分晓,俟遣邵往询。又云,福州暂不取,地方官亦应不动,已电闽严备以待。兹撮最要飞呈请奏,全文续电。)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89 页

   寄上海曾、陈、许三钦差(六月十九日卯刻)

  总署十八来电,昨日谢使照会外部,不允美调处。顷美使亦接到该国回电。本日连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90 页
得北洋两电,一系据德璀琳言,法愿得一百万镑已足,一系李凤苞电茹,允五十兆,作七、八年交清。赫德又有各认保边之费。法认二成,中认一成,匀作十年,给以一千万两。今日赫又遣人来言,四百万两可了。所说均难照准。德璀琳又有由法交还两城。北洋答以山城不值钱,极称旨。现在法既不允美调处,巴欲先定款目,再来津议细约。是重利而轻约,未免倒置。南洋大臣宜设法开导,使无固执,一了百了。若必欲决裂,亦须明定战期,不得暗行诡计,并请南、北洋或将以上各说择善妥筹,或另有归束办法,迅速电复,备酌。此事,法固汲汲,我亦非愿久宕。南洋诸公,幸勿焦急。本日由署照会谢,转致巴。致巴照会,由驿分寄查照,庶免议论歧异,希速转电曾帅等因。此未接基隆失守信以前语也。内述丹崔电菇,允五十兆,十八年交清,系十一日语。茹复照赫所议,八十兆,十年交清,不能再少,则系十五日语。今巴索八十兆佛郎,与茹后议同,为数太巨,乞属赫问巴,四百万可了之说,能再减若干,作何名目,妥酌电示。此事实误于候美调处,南北屡电不听,奈何!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92 页

     曾宫保等致译署(六月二十日丑刻到)

   顷巴来文云,为照会事,本大臣六月十二日照会贵大臣,以谅山一役,本国因和好商议起见,叠次展期,贵国尚未拟定办法。是以日后我法国任凭举动,无所限阻在案。又甚愿贵大臣揆度时事,妥想办法。于本日行知本大臣查核。本系请贵国明晓大局,悉心调停,而贵国未之允。是故,我国不得不照闰五月二十日哀的美敦书明载之语,自取押款。本国水师提督孤拔,奉命取守台北所属基隆口岸台,作为质押,现已均被取守。惟大清国若愿我国将该处早日交还,但能照法国前次所请各节,立即照允,我国不欲从事太过,仍愿始终格外廉让。是以,现允将福州情形暂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93 页
时不变。然贵国该处地方官,亦应一律不动,不应如前日之事。盖本大臣叠接孤提督电称,福州各官不遵「彼此静候不动」之例,且有「断绝本提督来往电信」等语。当即由本大臣转达贵大臣知照。兹我法国现拟向贵国索赔,不过法银八十兆佛郎克,分十期交与本国收领,一年为一期,十年交清。谅贵国驻法大臣李已电知总理衙门。然我国如此情愿相让,万不可贵国有所误会。本大臣奉命明达,此项银数丝毫不得两为争论。傥中国朝廷不允,则我大法国不得不揆测情形,尽力从事矣。然本大臣仍望不致到此地步。但须贵国照本大臣前次申明办法各节办理了局,使得言归于好。此实为贵国计,迅速如此完结为妙。接此照会贵大臣查照可也等语。理合电呈。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93 页

     刘爵帅由厦门来电(六月二十日酉刻到)

   (十五日八点钟,法以五船攻基隆台;十二点,台全行打碎。我不能守,法亦未据。基隆营盘依旧守住,惟兵单器缺,茫无措手。法仅五船,南北洋轮船如肯出战,不难驱逐出境。尚求统顾全局为盼。十六日铭传叩。即日十一点钟,法人上岸四百馀人,携四尊,来攻曹营,经派曹镇章高元等带队旁抄,生擒法人一名,死伤不下百馀,抢来坐旗一面,乘势破其山头台,得四尊、帐房数十架、洋衣帽甚多。传又叩。)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93 页

   厦门电局速递台北刘爵帅(六月二十日戌刻)

  先闻基隆台攻破,甚系。顷得十六电,小捷为慰。法必不服输,已调越陆队不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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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望督章、曹、孙等严备。商船少去。法既开,禁运兵及械,接济大难。北洋兵船少而小,祗能防旅顺、大沽、北塘口,不能敌法铁舰,断难远去。若见势无济,须相机行。法欲据此为质。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95 页

   寄鄂督卞、抚彭、闽督何、赣督潘、上海曾(六月二十一日午刻)

  顷接总署来电,二十日奉旨,据彭玉麟电报,请饬彭楚汉就近募勇助闽防。饬程文炳募勇顺流下长江,助他省防江。鄂筹饷较易,亦较速等语。法人坚索巨款,万难允许。本月十五日,台北基隆台被其攻佔,殊堪发指。闽防万紧,著穆图善等传知彭楚汉,迅即募勇成营,预筹战守。漳、泉两郡之人,强悍可用,宜切实训练,以资得力。并著卞宝第、彭祖贤传知程文炳,或选带湖北防营,或另募新勇,剋日乘轮船,由长江顺流而下,至江西会商潘蔚,与前调江西陆兵,合力前进,赴闽应援。所需饷项,著卞宝第等力筹拨济,并与曾国荃会商拨给军械。刻下军情紧迫,务当妥速办理,毋误事机。钦此。希即转电湖北、闽、粤、江西南洋等因。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96 页

     粤东督抚等致译署(六月二十二日巳刻到)

   (粤东路钦、廉止有三营,不敷分防,若募新兵图越,将领、饷械均无措。险远亦无运道。省防兵不能抽拨。粤西路诸军患瘴。黄玉贤以瘴殁,方友升军二千殁者千五百,王德榜军殁者千馀,强进亦不能战。且全越法踞,时势非昔,云、桂军皆撤入关,距远信阻,无从联络。若必决裂,牵制出奇,惟有一策,拟请明旨,封刘永福为越王。令复越。中国资以月饷数万,兼济军火,并声言令云、粤三路出师助之,或足牵制。彼族不能尽起陆兵内犯,此时竟可先以此语明告巴使,言不还基隆,则如此办法,或可从我就范。总之,用华兵不如用永福,饷省、战力,服水土、熟地利,敌人所畏。若决战,则此为最有实济。即议款,亦可藉为虚声。已遵旨覆陈,祈代奏。玉麟、树声、之洞、文蔚同肃。)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97 页

     陈会办致译署(六月二十二日申刻到)

   (昨示巴字据,即福临行商李撤防者。李未许,福即自抹去,并署押其旁归,乃谬称续约,致法误会期限,以有谅山之役。昨已将印本给各领事,寄公使,以助评论。然公评未知能否止兵?不如仍令李相转圜。此事本李手办,非不能了。法失势于台,图闽必亟。彭募漳、泉勇援闽,已恐缓程,带援军更不及事。闽厂若失,要求必更奢,相持日久,省城食匮,坐毙之势,尚望荩虑,速筹代奏,以维至计。)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97 页

     曾宫保等致译署(六月二十三日戌刻到)

   (布告但使各国闻知,不能强其助我制法,仍无救目前之急。顷接北洋电称,福告丹崖四条已报钧署,法实骑虎难下,非真欲构兵。圣心如欲息事安民,似可因彼求成之意,速派北洋酌办。目下基隆胜负相当,尚于国体无损。又赫前议中、法各请一国调处。顷据赫言,法拒美请,因我不先商,且疑美有私。今若以三国调停,先询法廷愿否,或冀可从,似亦缓兵一策。若二议均不允准,惟有专持战计,更无羁縻之法。请代奏,迅电示复。)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97 页

     厦门彭军门来电(六月二十四日子刻到)

   六月二十一日亥刻接电,属探明基隆口日内情形。二十二下午一点钟,福建轮往淡,已专人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98 页
赴基候探,回厦再行详报。是日下午四点,海龙轮由淡来厦,接孙庚堂信,法攻基隆,被我军击败后,法船挂白旗驶去一只,现有两只泊基口外,我军仍照常驻扎原处。刘爵帅委员未见来厦。二十二亥刻,接转电省三之件,候有商轮赴台再寄。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98 页

     曾侯由伦敦致译署(六月二十四日午刻到)

   (庞云法不入商口。)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399 页

     曾宫保等致译署(六月二十六日子刻到)

   二十四日戌刻接巴照会云,为照会事,照得十年六月十八日致贵大臣照会,经贵大臣于二十二日照覆过署。同时,接本国署使谢转,将总理衙门二十日照会摘录大旨,电达前来。内有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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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被法攻夺,不胜诧异,非所逆料,并问取守基隆系何起见等语。本大臣想总理衙门如此诧异,恐系贵大臣未将本大臣先后照会全文明晰转达,致其误会。盖本大臣先后照会,言皆明晰,不当有所疑惑。如六月十二日,本大臣所致照会内声明,哀的美敦书所定期限展后复满,中国尚未拟定妥当办法,日后法国任凭举动,无所限阻,并请贵国妥想慎重办法,而中国未尝允焉。情形如此,故我国不得不查照哀的美敦明载各节办理,自取押款以固。贵国不得将所议赔补谅山之费,长此坚拒。以上各语,乃本大臣六月十八日照会之意。再,本国拟将福州目下情形暂时不变一节,原系我国力虽足以施展,心亦定欲用力,令人照办,然且始终固存忍耐廉让之心,已有明据。如本国兵舰泊福州船政局台前,迄将一月,若欲于届期已满,即行开轰击,无难立燬,而本国再三展期,虽明知于己多所未便,情愿展缓。至今福州仍未动兵,以冀中国朝廷终能明晓时局关系紧急,不令法国即为所不悦为,尽力从事也。且本国拟有和好办法,已经允据总理衙门派员到沪襄办商议,所拟了事办法,酌将赔饷减至八十兆佛郎克,并以十年交清,似可无损中国体统。第恐总理衙门误会我国情愿相让之意,仍执前议办理,前于闰五月二十七日原定期限已满之际,即委总税务司赫,暨上海道邵,同至本大臣处,请展期三日,以便中国拟定办法等情。我国请允宽期十二日,乃至六月十一日缓期复满,而于事未办一件。彼时,贵大臣复委员代请展期二日,仍云定局必在伊迩。迄今已是二十四日,所议丝毫未就,如此延缓,实不可常有之事。缘我国人民亦有公论,皆扬不服之言,而愿迅速完结,不容再有耽搁不允。况本大臣已电报本国朝廷知悉,贵国如何与本大臣等答复,必以为中国有意耽误,无心拟办了局。我法国若再以力从事,使贵国必应照办。中国朝廷当独归咎于总理衙门也。为此,照会请将此次全文电致总理衙门,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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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再有误会,须至照会者等因。合即电呈。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01 页

     上海道致译署(六月二十六日戌刻到)

   (顷接法京电开,茹昨在下议院云,中国虽将福字据印付英报,而津约二款,月馀未办,仍系背约。今据基隆,不过索偿,尚非启,因中与各国不同,惟割据乃可商量。乞准接续据地挟制,以操必胜云云。议员允。今日续议,代我驳者无人肯听。乞转电总署。)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03 页

     译署致闽防张会办(六月二十八日未刻到)

   (奉旨据张佩纶电称,闽不足非陆军,请止客军,以省帑力,具见斟酌,已谕江西、湖北、湖南各军停拨。著张佩纶就现有陆军,实力布置,以专责成。穆图善等并著会商妥办。现在战事已定,法舰在内者应设法阻其出口,其未进口者不准再入。至该督等所报省台连辱英、美一节,务当认真弹压,包滋事端,并先将法人失和缘由,告各国,钦此。即转饬将军、督、抚钦遵,并告将军、督、抚,俟后来往电码,加减二十。)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04 页

   急寄南洋、闽、广各督抚(六月三十日酉刻)

  总署三十日来电,谢满禄昨来哀的美敦书,索八十兆佛郎克,十年交清,限二日,如不允,即离京。孤拔尽力从事。谢等请护照,朔日出京。希速电南洋、闽省、台湾各处,备战事,并电香涛,转电潘岑,迅速进兵越南。又电属丹崖等,即回德都等因。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05 页

   寄福州钦差、将军、督抚(七月初二日辰刻)

  奉初一电旨,闽需洋甚亟,著李速购德国大十尊、次二十尊解闽应用,钦此。克鹿卜二十一生脱,大沽仅二尊,可摧铁舰,每尊连子具约二万馀金;次十五生脱,每尊七千馀金,亦可穿铁舰,定购须一年。到闽口似十五生脱为宜。惟谕旨未言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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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何措,闽能分期分价,即代订。应订何项若干?望酌示。现与大北、大东议代设由闽至台海线,约十数万金,由彼垫办。中国岁贴修费用项万馀金,官报不免费,俟有成议,再奏咨。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10 页

   南京电局速交周海舲军门(七月初五日辰刻)

  福州船厂被燬,法先图台澎,继调水陆大队北来。顷已奏令吾弟募勇十营,赴津助战,不日必由督抚行知,拟照淮军每营五哨,名「盛」字;新正、新副各五营,属薪如选营哨官附轮而南,筹备后门鎗供用。国事艰急,当踊跃同仇,合力捍卫,遑恤其私。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10 页

   南京电局速交周海舲军门(七月初六日辰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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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拟先夺台澎,续调陆军大队北援,约在明春。新勇与旧营合练,可为大枝生力军,三个月必可操熟。昨善厚斋来言,上意实赖薪如保障。薪近多病,非弟来助不可。已奏明,法事定,令尔兄弟分一人回籍养亲。国事至急,同志诸君均出御敌,弟岂可独閒居?乞速办,勿辞。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11 页

     上海道邵致译署(七月初九日申刻到)

   昨夜李梅邀张志均云,接孤电,法船昨晚出闽口,用棉药轰坏各洋,并钉坏华而去。全台拟由利士比率兵二千上岸佔踞。孤拔拟率船往他口。闻志在北洋,并添调六船,不日可到。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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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我在华二十馀年,知海口难攻,以福州口为最。今若此,则他口更难恃。据我私意,可否请曾宫保电奏速了以息民等语。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14 页

     刘爵帅基隆来函(八月初七日到)(附)

   (基隆自法船出闽口后,日有警报,兵单不能分守,处处可虞,铭传惟有尽人力以待天命。内廷调度用左相督师御法,时事可知。法以船十数只即牵制全局,中国各顾各防,置台岛于不问,即有兵来,亦难装运,将来大局愈坏,非到不能收拾之际,不知转圜。吾师尚须维持全局,早日设法挽回,或可转危为安。醇邸处或请函商,不妨以铭传言告之。本日已照此意电达左右。出关之兵,岑、潘、鲍皆不能讲求纪律,若一旦败回,则挽回更难。铭传为大局计,非仅为台计也。)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21 页

   厦门电局寄台北刘督办(八月二十三日辰刻)

  顷总署二十二来电,奉旨,据李鸿章电称,法兵登岸接仗,刘铭传弃基、保后路,法兵带机器掘煤,募土勇为兵等语。基隆要地,岂容法兵佔踞?著刘铭传乘其喘息未定,联络刘璈,同心协力,合队攻剿,并募彰、嘉劲勇助战,将敌兵悉数驱逐。立功者予上赏,退缩者即正法。台湾孤悬海外,他处接济,缓不济急,刘铭传当联络绅董,因地劝捐,如军械缺乏,即中国军器亦可应急。台地巨族,多养私丁,可即召头人重赏募用。法人甫至,即能雇募土勇,刘铭传驻台多时,何以不克收为我用。日来军情,迅速奏闻。钦此。即转电刘云。法器技胆勇,均非土勇敌,仅略助声势。沪尾台虽燬,法船进口否?有河通,府城可虑。如城难守,祗可退南路扼险,出奇扰击,使彼不得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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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意踞地索偿,我仍不偿,必图久踞,设法勿令多佔地为要。左一时不到闽。又令厚庵赴漳、泉援台。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23 页

   厦门电局寄台北刘爵帅(八月二十五日辰刻)

  总署二十四来电,本日奉旨,基隆要地断不容法兵久据,叠饬李鸿章等援济,恐海道梗阻,势难速达,惟有就地设法。台湾银、米尚不缺,且多富户、豪民,亟应收为我用。洋兵最患夜战,若以团勇助兵,分作十馀起,日夜搅敌,乘其困乏,并力击之,当可取胜。台北林姓,曾集团助战,尤应切实激励。如绅民中有能纠义逐法者,朝廷破格施恩,不惜爵赏。刘铭传向有谋略,著即随机应变。迅速筹办捐饷者,从优给奖。成功后,奏请蠲钱粮,均即行晓谕。总期兵民合一,力复要区,以纾廑系。此旨著李鸿章转电刘铭传遵照。钦此。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24 页

     粤督张香帅来电(八月二十五日酉刻)

   (淡水消息,速示丹。弁募几人?何时到?气愿分购,巨款容筹有眉目,奉复。二十四万二千零,是否系三十尊之价?详示。琼州电线事,电托盛观寮,祈取阅赐教。)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25 页

   寄江、广、闽、浙钦差、督抚(八月二十六日辰刻)

  总署二十五来电,本日奉旨,曾国荃电称官军十七日复基隆,毙法兵五百馀,溺毙无算,降者数百等语。闻法人借雇工为名,诱土人以利,到船则逼之剪发、易衣,驱为前敌。此次基隆杀者、降者,多此辈。著沿海各省将军、督抚叙出,晓谕居民,引以为戒,勿为敌诱。潮州、温州均有毁掳教堂之事,波及他国。现在筹办军事,不可别生事端。尤当联络与国,以孤敌势。著各将军、督抚饬属妥筹保护,随时弹压,是为至要。钦此。即转电沿海各将军、督抚等因。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25 页

   厦门电局寄台北刘爵帅(八月二十六日午刻)

  总署二十五来电,本日奉旨,据曾国荃等电报,官军十七日复基隆,五路围剿,毙法兵甚多,夺获鎗多件,刘铭传运筹快胜,谋勇兼优,深堪嘉尚。俟详细情形奏到,再降谕旨,颁赏内帑,优奖出力人员。现在台地军械足用,兵力尚单,著遵前旨,就地招募,激励民团,严密筹防,尽力剿击,以挫敌锋。闻法人雇土人驱赴前敌,多被殄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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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刘铭传晓谕居民,引以为戒,勿为敌诱。台北各地方官著随时督饬,妥筹战守,合力办理。钦此。转电台湾刘提督等因。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27 页

   厦门电局寄台北刘爵帅(八月二十八日辰刻)

  总署二十七电,本日奉旨,据曾国荃电,法船舶攻沪尾,经孙开华击败;南路土匪蠢动,运道梗塞等语。法在沪尾受此大挫,自必分扰他口,著刘铭传督饬孙开华各军,极力堵击,勿任驻足。南路土匪蠢动,刘铭传势难兼顾,严饬刘璈或剿、或抚,务须赶紧肃清内患,兼备各口,仍随时接济台北各军粮饷、军火。如款项短少,先向绅商暂借,解到即还。钦此。即转电刘等因。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34 页

   寄旅顺丁提督、袁、刘二道(九月十一日午刻)

  顷奉旨催调快船,会齐南洋船,设法相机援台。丁提督即带超、扬二艘来津请示,所留旅顺各船弁勇,暂交刘道含芳代为统率、管束,勿得诿误。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36 页

     译署来电并致南洋(九月十四日亥刻到)

   本日奉旨,左宗棠奏,筹议援台一摺,著照所议,南洋派兵轮五艘、北洋派兵轮四、五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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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会齐。杨岳斌带八营,由汉口搭轮船赴沪,即统领各兵轮赴闽,先至厦门,探明法船情形,绕道至鹿港等处登岸,相机援剿。李鸿章、曾国荃即将兵轮派定,并电知左宗棠、杨岳斌遵照。程文炳、周盛波两军调度,著李鸿章等遵照九月初六日谕旨办理。钦此。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39 页

     译署来电并致南洋(九月十八日亥刻到)

   (本日奉旨,李鸿章电称,援闽兵轮北洋祗有二船、南洋亦实祗三船等语。前据左宗棠奏,已与曾国荃商派南洋五船赴援,何以又称祗有三船?台湾信息不通,情形万紧,犹敢意存漠视,不遵谕旨,可恨已极。曾国荃著交部严加议处,即著妥派兵轮,与李鸿章派出之船,在上海会齐,驶往福建,交杨昌浚调遣,速解台湾之危。该大臣等傥再迁延观望,致误戎机,自问当得何罪?左宗棠在江宁发摺,尚未奏报起程,著即迅速赴闽调度。杨岳斌现已行抵何处?并著曾国荃电知该前督速由汉口乘轮赴沪,带营援闽,毋稍迟延。钦此。)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51 页

   寄上海交超勇管驾官林泰曾(十月初四日巳刻)

  昨电知到沪赶赴祥生上修洗,已电属龚道照料,应添配各物,与式百龄妥商。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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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饬南洋统带等与式联络商办,并令式随事帮同教练指示,想吴安康等必有人来沪密商。我船修好应往何处会齐?应由何路前进?七船如何号令?次序均须商定,不可漏泄风声,致彼电报探备。厦电有英轮初一自台北回称,基、淡两口共法船十一只,另有运粮械商轮二。杨制军电,福、台洋面前有法船演,我船非将马祖澳法船逐去,难入闽口。入口后,长门以内随处可泊等语。若不能击逐马祖法船,中途当在何处暂泊添煤?望与式百龄、吴安康等谋定后动为要。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60 页

   寄厦门彭提督、孙关道、叶绅文澜(十一月初七日午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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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敝处及沪局寄刘抚帅电报,多由厦局转递,祈由厦存闽饷内拨一千两存厦电报公司,核作报费。又寄存厦武毅营淮勇二百馀名,祈拨给口粮,已饬唐提督速派帮带赴厦照料,再设法渡台。以上二项,乞照办,并录电移报闽督抚暨藩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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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译署并永平刘提督、上海龚道(十一月初七日酉刻)

  闽抚刘十月十四来电,九月初五、初六、十三、十四、二十三、二十七、二十八等日电到否?厦门叶道、闽督杨帅先后专人到台,奉九月初八、十二、十三、十六、十九等日电旨,如从天降。恩补抚缺,寄稿由杨转奏谢恩。外患虽迫,内扰稍轻。敌于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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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日添兵四百五十,十月初六到小轮船七只,声言候兵到齐,攻沪尾。将士病渐愈,能战尚少。孙病未痊,传亦抱病,岌岌可危。饷由厦兑,全台现银无多,经李彤恩、郑建忠设法借用,钱票能行,即可移挪周转。龚道雇威利由恒春运到淮勇五百,月底可到。左相奏募兵万人,饷何从出?饷拚凑,敷至年底。土匪现平。焚掳英国教堂六、七处,英人又将饶舌。束手受困,度日如年。南、北洋兵轮能否来援?船不敌,或护送兵饷济台,或到上海遥作来势,使敌不敢四散,不可轻战。刘璈近更跋扈,自行发摺奏事。孤岛久困,内鬨外患,万难久支,一旦决裂,不可收拾。惟求速援,请转电总署代奏。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66 页

   寄泉州电局交淩委员密寄刘爵帅(十一月二十一日巳刻)

  总署二十来电,本日奉旨,李鸿章转奏刘铭传电报已悉。据称刘璈意在掣坏台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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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刘铭传身任巡抚,属员用舍,是其专责。台南地方辽阔,刘璈统率台营办防,职任极重。如果可用,该抚当屏除畛域成见,督率妥办。如竟不得力,另易生手,不至贻误防务,即将刘璈撤去,派员接办,毋稍姑容。著责成刘铭传切实筹画,分别办理。傥措置失宜,有误地方,惟该抚是问。前据李鸿章电称,邵友濂请留龚照瑗,已准行。著仍饬该道赴台,由李鸿章、曾国荃酌保妥员,办理援台各事,并饬邵友濂会同经理。钦此。即转电闽抚刘等因。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67 页

   寄泉州密送刘爵帅(十一月二十一日午刻)

  总署二十来电,本日奉旨,法添舰装多兵赴基隆,狡谋叵测,著左宗棠、杨昌浚饬恪靖各营及程文炳军,剋日渡台。吴鸿源计已抵台,饬速会同土勇进剿。南洋五船,曾国荃饬即赴闽作声援,以分法势。杨岳斌现抵何处,左宗棠等转电速进赴台,不得逗留。闽省云者士鎗弹,曾国荃务速运厦,速解吴鸿源营,并著左宗棠等将台军饷械源源接济。基隆久被法踞,著刘铭传迅即进兵,乘彼添兵甫到,力图攻拔,毋再迟延株守,致敌根深蒂固,自干咎戾。钦此。即转电闽抚刘等因。十四以前来电,均转总署。闻法添陆兵四千援台,日本当有战事。我军宜以众小队纷扰,或抄袭后路。傥众寡不敌,即缩入山中,一切过岭处,应设坚固堡卡,勿令法兵佔据,使彼得包抄,久则技穷,乞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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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程、杨一时难到,兰洲如无替人,妥为笼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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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译署并南洋粤督(十二月初五日未刻)

  刘督办冬月二十二来电,十一月初六电旨敬悉。津、闽饷共兑到二十八万馀元,已收到十六万馀,尚未齐。饷可以支。龚道来电,并本日卑南屿由江阴运到淮勇一营,并银五万。勇须下月初到台北。法十二添兵五百,安南人三百馀,载回病兵三百馀。基现陆兵一千六百馀。安南人七、法船通事五人并汉奸五十馀,皆投诚报效,馀详昨电。方恭已赴粤,请旨饬闽速拨楚军五、六营,以救台急,须由新竹设法暗取。弹缺乏,请饬龚速解。请转电总署、南洋并广东。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72 页

   寄山海关刘统领录寄刘爵帅(十二月初七日子刻)

  总署初六密电,本日奉旨,基隆久未攻复,朝廷宥旰焦劳,时殷廑系,叠谕刘铭传进兵。兹据该抚电称,左宗棠据刘璈禀奏,先催进攻基隆,欲挤台北速失。奉旨饬催,系属意度之词,该抚夙著战功,朝廷深资倚任,断不为浮言所惑。叠次降旨筹饷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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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遗馀力。该抚惟当振奋图功,以副委任,而服群情,毋庸以造言掣肘为虑。刻下台北陆续添勇,饷亦解到,迅图进取,勿再迟延干咎。泉州已设公栈,经理台湾文报,请调杨宗濂,毋庸议。钦此。即转电闽抚刘。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73 页

   寄福州左中堂、闽督抚、粤督(十二月初七日子刻)

  总署初六来电,本日奉旨,李鸿章转奉刘铭传上月十九、二十一、二日电报,已悉。台北急需援师,左宗棠前派恪靖军千人赴台,两营继发,著催令速渡,并再拨劲旅千人。台南现无法船,新竹等处皆可登岸,剋日前往,归刘铭传、孙开华节制。援台各事,左宗棠、杨昌浚力筹,随时电奏,并电知刘铭传,以安其心。前据杨昌浚电称,鹿港、泉州设道济公栈,通台湾文报,著督饬妥办,勿任阻滞。刘铭传称,方恭军广勇不得力,请调旧部吴宏洛军,两军更调,尚属相宜。著张之洞酌筹电奏。钦此。即转电左相、闽督抚并粤督云云。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78 页

     曾侯致译署(十二月二十五日未刻到)

   (昨已诘庞,庞曰:英咎法,不合公法。法以台湾封,如未封,故命广搜。然不使英受不便相答。法虽广搜,然我售械与华,仍无大阻云云。顷奉漾电,当再力争。惟近日法报多咎英袒华,现嘎东失守,戈登无下落,英方自窘,恐不敢拒法。)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78 页

     译署来电并致南洋左相粤督(十二月二十八日辰刻到)

   (本日奉旨,据张之洞电称,南洋五船到闽福州、厦门各口,无收泊处,战无把握,不战遥泊何益?不如令驶来香港口外,泊汲水门以北,法兵煤船、粮船过则出截之,大帮船来则收入虎门,不与战,永为法梗等语。南洋各船,自以援台为要。张之洞所陈将该船调赴广东,是否相宜?著李鸿章、左宗棠、曾国荃与张之洞妥为商酌,迅速电奏。北洋二船调赴朝鲜,未经赴闽,张之洞尚未知悉。嗣后遇有此等紧要军情,著南、北洋大臣等随时互相知照,以通消息。钦此。)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81 页

   寄福州左中堂、杨制台、泉州速递台北刘爵帅(正月初六日辰刻)

  总署正月初五来电,本日奉旨,南洋五船被法船在浙洋围困,必须基隆告捷,法船回救,我船方可乘隙前驶。刻下台北兵力较厚,孤拔又带船他往,正可乘势进剿。刘铭传何以一味株守,毫无布置。著懔遵叠次严谕,剋日进兵,土勇既属可用,当饬与官军会同进剿,以资得力,务期战胜攻取,用副委任。傥再迁延贻误,惟有执法严惩,决不宽贷。杨岳斌、程文炳两军催速渡台,不准逗留。左宗棠、杨昌浚将援台各事,实力筹办,并接济饷械毋缺。前拨援台诸军究竟已渡若干?日久未据奏报。当此事机紧迫,仍存湘、淮畛域之见,不能和衷协力,妥筹援剿,致台北孤危,贻误大局,定惟左宗棠等是问。该大臣等电报稀简,著随时详悉电奏,以慰廑系。初三日谕,左宗棠于所借洋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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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分济台军,如何议拨,即行电闻。钦此。即分电左、杨,转电闽抚刘等因。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82 页

     驻德许使致译署(正月十四日亥刻到)

   (法使又介人催询,语气微露肯退基隆,不押关,不索费,另商办法。不敢擅复,仍请速示。)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86 页

   寄泉州交前陕督杨宫保(正月二十四日申刻)

  贵军何日可渡台登岸?念极。前允后门鎗二千杆,昨购到德国毛瑟鎗,因商轮停运,改解广东,已电告张香帅,就近设法拨给。公再电催香帅,将毛瑟二千连子弹配足解厦转运为要。渡台后筹办情形,望随时电知。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88 页

     上海道邵来电并致译署(二月十八日午刻到)

   (晋源报称,法统领尼格里因伤毙命,孤拔已攻据澎湖。)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91 页

   寄江、浙、闽、粤、滇、台各督抚(二月二十二日亥刻)

  总署二十一函称,中法和议于十九在法都画押。奉旨饬各处军营定期停战。云、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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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军定期撤回边境。钦此。现定越南宣光以东三月初一停战,十一华兵拔队撤回,二十一齐抵广西边界。宣光以西三月十一停战,二十一拔队撤回,四月二十二齐抵云南边界。台湾三月初一停战,法国即开各处封口。希即分电福建、台湾、广东、广西、云南各督抚及统兵大臣遵照办理等因。望查照勿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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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沿海各将军、督抚及统兵大臣(二月二十三日辰刻)

  总署二十二来电,本日奉旨,法人现来请和,于津约外,别无要求。业经允其所请。约定越南宣光以东三月初一日停职,十一日华兵拔队撤回,二十一日齐抵广西边界。宣光以西三月十一日停战,二十一日华兵拔队撤回,四月二十二日齐抵云南边界。台湾定于三月初一日停战,法国即开各处封口。已由李鸿章分电沿海云、桂各督抚,如约遵行矣。惟条款未定之前,仍恐彼族奸诈背盟,伺隙猝发,不可不严加防范。著传谕沿海各省将军、督抚并云南、广西督抚及各路统兵大臣,督饬防军,随时加意探察,严密整备,毋稍疏懈,是为至要。钦此。即转咨山东抚、盛京将军等因。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99 页

     闽督杨来电并致译署、南洋、粤督(三月初九日申刻到)

   (顷接省帅由泉州来电云,正月养电达否?澎湖十五已失守,不惟台南口以后运道愈难;昨由厦兑到饷五万,感甚。基隆装回伤病法兵千名,拨五百名攻澎湖。现基泊船五只,陆兵三千五百,据守各隘。我军日夜相攻,孤拔传令不许出战,坚守不动。二十三日降一画兵酋练石士,据称法现往安南装兵,到时并力攻沪尾并台湾府城。杨宫保仅渡一营,无器械。台南绅士接留,恐难北来。通讯仅有鹿港一路,求早日设法兑饷,以救危迫。陈道扎赵水坑,离基隆四里。王道扎在陈后,其馀营多与敌对垒。台北统将坚固营垒,已请杨宫保主持布置。敌燄日炽,台事愈危。饷缺器乏,如何支持?请转电总署、南北洋、广东并达侯相、将军。)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499 页

     闽督杨致译署(三月十四日未刻到)

   顷省帅由厦门来电云,径电达否?初二日英领事转来孤拔照会,自初一日开口,初三日基隆法营升白旗止战,彼此不开鎗。现值茶市出口,民情欢欣,洋款借到,求由厦洋商轮运解数十万救急。谨将法文附寄,请转总署、南北洋并达侯相、将军。法国来撰文二件,附阅第一件大法国督办中国东南海内水师提督孤拔为照会事,现奉本国来电云,称暂行开禁。台湾海口于西一千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00 页
八百八十五年四月十五日起,即中国光绪十一年三月初一日。至奉文条款,另行告知。第二件法廷谕孤拔,一千八百八十五年四月初十日接天津来信,先行息战,现在天津暂立简明和约,四月十五日先行开禁台湾海口,并停水陆战事,一面知会中国官请为出示晓谕全台军民人等知悉。但不得增筑台城垒及调加兵勇、添运军械、私带粮米等事。一俟和议定后,两国再行退兵。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03 页

   寄泉州速递台北刘爵帅(四月二十日未刻)

  详约十条,大致就绪,月抄可画押。法约十五日退基隆,一个月退澎湖。台北生擒及投降法弁兵若干?事竣交还,与掳去乾军互换。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10 页

   两国交还掳掠员弁片(四月二十七日)

  再,臣鸿章前准左宗棠、杨昌浚电称:本年二月二十六日,法国兵船在台湾琅軿洋面截夺平安轮船,将所载杨岳斌乾勇七百馀人带往澎湖,闻已分送西贡安置,请向法使追索等语。臣面商巴德纳。该使谓此事尚在两国未停战以前。西国战例,凡彼此损伤人货,均不赔补。若俘获兵民,可互交还。但须和约定后再议。闻广西军营亦有擒获法国官兵数人,应恳发还互换。又苏州提讯卖给法船食物之人,并被控之法馆幕友张志瀛等,均请释放,以敦睦谊等情。
  臣查两国和局既定,在交战时掳获弁兵及因战事查帑之人,一体释放,皆系万国公法所应行。臣因于详约画押之先,备具照会,属将前次拿获平安轮船之官兵全数释回,其携往西贡者即交便船载回澎湖。由闽浙督臣派员往澎湖领取。该使照覆允办,并请将中国军营拿获法国弁兵一律释回。其意即指春间桂军生擒者。又称所有无论何国、何色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11 页
之人,与前有涉者,乞恩宽免追究。其意即指上海张志瀛等案也。相应请旨饬下左宗棠、杨昌浚等,即派妥干大员赴澎湖会商法国兵官索还前次截掳之弁勇。其由西贡载回弁勇船费若干,如该兵官求补,可由闽省筹给,并请旨饬下护广西抚臣李秉衡,将前此生擒法国弁兵照数押交越境法国兵官查收。仍恳恩饬两江督臣、江苏抚臣将前此因案牵涉之张志瀛等一并宽免追究,以广皇仁,而示大信。
  以上各节,可否均由电报转达,俾昭迅速,谨照钞臣与巴德纳往复照会稿,咨送军机处备查。伏乞圣鉴训示施行。谨附片具奏。
     照录给法国巴使照会

   为照会事。照得本年二月二十六日,贵国兵船在台湾琅軿洋面截夺平安轮船,将该船所载中国弁兵七百馀人,带往澎湖,闻已分半载送西贡安置等情。查各国公法,凡战时所俘获兵士,俟和议定后,仍即交还。兹中、法和约业经订定,应请贵大臣笃念友谊,转致贵水师提督,即将前次拿获平安轮船之官兵七百馀人,全数释回。其有携往西贡者,亦即交便船载回澎湖。本大臣当咨会闽浙督部堂杨,就近派员前往澎湖领取。谅贵国必能体彼此和好之忱,迅速施行。相应照会贵大臣请烦查照见覆。须至照会者。
    光绪十一年四月二十六日发。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12 页
     照录法国巴使照覆

    为照覆事。接准贵大臣光绪十一年四月二十六日照会,内开法国兵船截夺平安轮船所载中国弁兵,应请致释回等因前来。查我国家想中国内地若遇有拿获法国兵弁等,则贵国必定一律释回,即已达致,无不应允所请。惟愿于互交拿获弁兵之馀,按照各国公法,一面亦由贵国将所有无论何国、何色之人,与前衅有涉者,一体宽免追究。谅贵国必愿我两国前者参差、日后无留遗迹,即能体量此和好之忱,亦乐而施行。希即见覆可也。为此照覆,须至照会者。
    光绪十一年四月二十六日发同日到。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13 页

   寄福州左中堂、闽督杨(四月三十日未刻)

  法约画押后,鸿索还平安船之弁勇,巴使允办,已奏奉电旨,饬鸿迅派妥员赴澎湖,会商法兵官,约定日期,妥为收回等因。现属巴电孤拔,商定何日交还?其载往西贡者,须运回澎,闻须五月望后取齐。届期拟派津关副税司与罗臻禄附轮往厦门,请彭提督添派熟悉乾军之员弁,同往澎湖,会商领回。据巴云,照公法,弁兵可交回互换,掳去船银应充公,断难追偿,望转电厚帅及彭提知照。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14 页

   寄译署并南洋曾宫保(五月初七日戌刻)

  顷巴使函称,该水师提督电称,吴淞、宁波兵船有前获华人四十馀名,内二十二名系前在威弗利轮船截获者,准即释放,在镇海登岸,交该口地方官收回。另有拿获台湾及澎湖人二十二名,送回马贡安置,俟派员到澎湖后,与平安轮船弁兵一并交还,请将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15 页
江苏因案牵涉之张俭斋等立即释放,云南俘获法国兵士数人查明即护送北圻,交法兵官收回,以昭公允,而敦睦谊等语。鸿已电知浙抚提,饬即收回华人二十二名,并遵电旨转达云督,将拿获法兵准备交还,仍求饬苏省将因案牵涉之张俭斋等释放,以示大信。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18 页

   罗臻禄等收回乾军弁勇片(六月初八日)

  再,帮办福建军务、前陕甘督臣杨岳斌所部弁勇,前乘平安轮船渡台,被法国兵船掳去七百馀人。臣于法约定后,与该国公使巴德诺议明全数释回。其中国军营拿获法国弁兵及因案牵涉之人,该公使亦请释放。当经奏奉谕旨允准。著臣迅派妥员前赴澎湖会商法兵官将掳去弁兵妥为收回等因。钦此。旋据巴德诺函开,接该国水师提督利士比电称,前截获平安轮船弁兵在基隆者百名,已就近释放,在澎湖者四百馀名及运往西贡二百五十名,不日回澎,俟中国委员到日交还。另有拿获台湾、澎湖人二十二人,一并交还,即请将中国俘获该国兵士及牵涉之人释放等情。经臣电致各督抚臣查照办理。一面遴派候选中书科中书罗臻禄、洋员津海关副税务司马士乘坐利运轮船,驰赴厦门,禀商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19 页
福建水师提督彭楚汉,加派熟识乾军员弁,同往澎湖妥办。
  旋据罗臻禄、马士禀称,该员等于五月十六日抵厦门,与彭楚汉并杨岳斌委员前赴澎湖会商,法兵官即于十八、九日将平安轮船所载弁兵王仁和、周文翔、方国清等二百五十名,又弁兵汤贤博等四百六十三名,又台湾、澎湖商民九十名,共八百三名,全数收回,并无被伤短少。即由轮船运至厦门,并据彭楚汉来文,已将该弁兵商民八百三人,照单按名点验,分别住候安插等因前来。除咨总理衙门查照外,查罗臻禄等叠经派办洋务交涉事件,均称得力,此次航海远役,亲至澎湖法营会商,法提督利土比将乾军弁勇全数收回,并无被伤短少,又于巴德诺原函之外收回商民数十人,办理甚为妥速,保全兵民多命,实属劳绩卓著,拟恳天恩,将候选中书科中书罗臻禄以同知不论双单月尽先选用,津海关副税务司马士给予三等第二宝星,以示鼓励。理合附片具陈,伏乞圣鉴训示。谨奏。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29 页

   报验济远兼陈军舰避冻(十月二十五日)

  济远快船经鸿章出洋驶验,知舒文、王咏霓等所指各弊,未尽确实。华员虽有指摘,各国弁言尚未闻有訾议,仍应由殿下随时体察情形酌办,谨将原稿奉缴,即请缮正呈递是幸。
  北洋冻封以后,铁快等舰机器精巧,实虞冻损,已饬统领丁汝昌督带南下,至厦门、澎湖洋面一带温和之处,认真操练,俟春融再行北向,恭候亲临验阅。昨已于验收摺内声明矣。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34 页

     台抚刘来电(二月二十六日巳刻到)

   (海镜何日可到?江南派靖远不能至澎听差,石帅由澎来台见面,极相契合,无畛域之见。商拟由内地及各省年筹协饷八十万,五年为度,会摺另奏。台请款购,筹办澎防,部议不准,而已购定,款无所出,拟请借留洋款二十万,将来由协款拨还,此移缓就急之举,务请见王爷与阎相时,极力代求,以顾闽、台大局。如可允准,请电知石帅。)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40 页

     闽督杨来电并致译署(十二月二十日申刻到)

   (顷代办日本领事知照,亩傍兵轮已查明于十一月初八由新嘉坡开行至台湾洋面之东边,失事沈没。明治、长门两舰不到闽、台访寻等语。谨电闻。)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47 页

   议覆台湾铁路并津路借款(四月二十日)

  钞示刘省三摺片稿,令即酌拟覆陈。鸿章查台湾筹办海防、开扩商务必以兴修铁路为根基。光绪初年丁雨生早有此议而未果行。兹省三招商集议,幸有成局。殿下主持大计,自应乐观厥成。核其所拟章程,系由商人借本百万,俟车路造成,在于所收脚价内分年偿还本利。此固外洋恒有之事,议息周年六釐,虽较津借德债利息稍重,而台路成后,货物出产转运较多,获利亦必较厚。息从路出,似尚无妨。且闻该官商已与洋行定议,亦难再令核减。至所请林学士专摺奏事一节,自因该学士殷实正派,为商民所信服,但止可责令督饬商人委员认真筹办,勿任滋弊失信。省三必当综其纲要,应如钧谕,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48 页
仍由台湾巡抚领衔会奏为妥。谨遵示僭拟疏稿,奉呈察核,改正入告,是所至祷。
  由沽至津一路,现已勘丈地基,拟及时鸠工修路,惟集股尚难踊跃,亦拟借款应急,大约周年五釐,或至多不过五釐五毫,尚未甚定。巴使于华泰借款合同,添出一条,诚恐利归他人。现议铁路借项,英、法各银行争来询商,不必专用华泰也。法商爱礼小铁路,颇多要求,已遵示回覆,另与他商议订约,价六千金,半年运到,届时再候谕遵办。时报世外桃源一段,据称系译叻报。查叻报向多无稽之谈。台湾、琉球之交,本有数小岛,闻皆荒瘠,若如所论,物产颇富,常与台湾通贸易,台人当知其略,谨即录咨省三,属其就近查访酌办。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48 页

   寄厦门局,速递台北刘爵抚(四月二十一日辰刻)

  铁路疏交海署议奏,邸函商覆,准不日入告林督办,仍由抚领衔会奏,是否与怡和议定?每码三十六磅,嫌轻,货车过少,铁桥费大,似百万难足用,运脚七年还本利,亦虑不彀,希妥酌,内不遥制。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48 页

     台抚刘省帅来电(十月二十八日酉刻到)

   部议裁各营长夫,直隶能否照办?目前营中空额已多,再裁长夫,更不堪问。尊处如何?祈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49 页
电示,以便遵循。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49 页

     海署致台抚刘省帅(十一月二十一日酉刻到)

   效电悉,所购英、德四快船,本署已于上年三月奏明,归北洋海军应用,自毋庸由台湾具奏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50 页
。海署复。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90 页

     台抚刘爵帅致译署(七月十九日申刻到)

   (十六恭奉电旨,后山番变因何起?现办情形若何?详悉电奏等因。遵查后山吕家望社凶番杀人,防营总兵张兆连拿办凶首二人,该社不服,潜约大庄化番叛乱,众约二千馀人,于六月二十五日戕杀委员、防勇。二十八日,围攻卑南大营,旱道阻隔,音信不通。张兆连孤营苦守半月。十四日台湾镇万国本带勇乘伏波先到。提督李定明派三营并队乘飞捷等船续至。即日解围,现派澎湖镇吴宏洛并万国本、李定明三军共十营,五成队伍,相机剿办,已将详细情形具奏。请代奏。)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90 页

     台抚刘爵帅来电(七月十九日戌刻到)

   (卑南十四日解围,张兆连孤营苦守半月,现派吴宏洛、万国本、李定明三军共十营剿办,旱道太远,信息难通,急盼丁汝昌到。)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91 页

   京局寄交直隶臬司周(八月初四日辰刻)

  省三奏请分拨快船巡台,当交海署议覆,现章程未定,快船本少,愈分愈单,只可有警暂派,碍难常驻。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91 页

     丁镇由基隆来电(八月初四日申刻到)

   (在卑各统领攻吕家望未克。昨奉省帅面谕,令昌去卑,将两船快各起船架会剿等因。明早开,到卑如何商办?俟有船回基,再电禀。)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92 页

   寄烟台盛道、沪局马道(八月初五日亥刻)

  台船合盛保十年,无人另树旗帜,怡太必不毁约,马分合无成见。台电亦允改舱装货,可遵前批,暂由局代理数月,试看盈亏究竟若何?再与省帅商定分合。马虑局吃亏,盛议局只搭股二万。盛自搭一万。省帅原议,盈亏悉归台算,局即吃亏,不过二万股,少获利耳。何大亏之有?马应懔遵协力筹办,不准推诿误事。至怡太若责我背约,马应明切开导。水脚次数,据理力争。盛既担保,如有决裂,当赴沪理论。办商局系奉案,岂畏人言?船到津,我不往验矣。即转电省帅。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593 页

   寄烟台盛道、沪局马道(八月二十一日辰刻)

  省帅二十电,杨电台船不能合,举叶成忠代办,小村恐有碍商务大局,劝将台船照原价让归商局,以免将来争斗。鄙意台湾造船,原为通内地声气,非为同商局争利。今走天津,专为谋利,全失本意,已许小村议让,否则合不能久,分则斗,台船势必与叶成忠合,方能自树一帜。请饬盛道酌议云。盛即妥议具覆,并知会马。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634 页

     台抚刘来电(三月二十四日亥刻到)

   (铁路一摺,系小村之笔,略为增改,不过,发明海军未尽之言。承赞愧甚。京城安危,系于海口,于铁路何涉?海口一失,何物不资敌,朝士迂论,可笑!可慨!津通铁路,此次如办不成,以后决难再举,不独遗笑外洋,朝野有志之士亦冷心解体,如有定局,祈电知。)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641 页

   寄上海龚臬司、盛道、聂道、马道等(四月十二日酉刻)

  闻太古以徐子静、桑澄思、何丹书等所开和兴公司为词,并闻局内人暗中有股,虽无实据,亦难保其必无。台湾商务局尚不见行,何况他人?务须会同妥商,设法禁阻,以保利权。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658 页

   各省捐助直赈数目摺(十二月十九日)

  奏为直省办理赈务,收到各省捐助银两,先行截数恭摺奏报,仰祈圣鉴事。
  窃查本年夏间,霪雨为灾,各河漫溢,综计顺天被灾几及二十州、县,直隶被灾竟至四十馀州、县。顺属叠蒙恩赏内帑,并部库银十万两、大钱五十万串、粟粳米二十六万五千石,又拨京外八、九、十三个月海防捐银约四十万两;直属亦蒙恩准于藩运各库动拨银六万两,并截留江北漕米三万六千石、奉天粟米一万二千七百馀石;仁施浩荡,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659 页
薄海同钦。惟直属地广灾重,所拨银、米仅敷夏、秋急赈,并冬令粥厂及灾重数州、县加拨米粮之用,其馀各河漫口并筹备各处冬赈银数,臣于奏请推广赈捐摺内,声明约计非二百万金不能蒇事,确系必不可少之款。直省本为缺额之区,续于藩、运两库筹拨永定河工款银十万两,已形竭,而近省各州、县冬赈,复由藩司竭力筹拨,实属搜括殆尽。其天津、河间、永平、遵化四属二十馀州、县,被水灾黎,嗷嗷待哺,一筹莫展,焦灼方深。臣亦深知皇恩高厚,如果为民请命,援照顺属拨款,披沥上陈,定必仰荷圣慈,隆施立沛,但蒿目时艰,既虑部库为难,又恐分近畿之力。再四踌躇,茫无所措,臣惟有率属倡捐,一面电函驰告各省督抚、将军,臣求助邻封,藉资集腋,幸各省力顾大局,念系畿疆重地,救灾之切,百倍寻常,无不饬属倡捐,广为劝募,并筹钜款,先行垫解,俾直省各河应堵漫口,次第兴工告竣,各属应放冬赈,得以及时举办,全活灾黎,不可数计,实臣始愿所不及。自应将各省指捐直赈银两,先行截数奏报,计自本年七月起,截至十一月底止,除漕运总督臣松椿、福州将军臣希元、闽浙总督臣卞宝第并候补臬司成孚、广西思恩府刘恩浚、陕州知州赵希曾、浙江廪生庞元济、已革广东候补道传广、已革河南候补同知秦培等倡捐,并劝集各钜款,业经先后专摺奏请奖叙外,此外计收到奉天将军总督臣裕禄捐银一万两,原任两江督臣曾国荃筹捐银十万两,四川督臣刘秉璋倡捐并劝集银七万两,两广督臣李瀚章筹捐银五万五千七百两,浙江抚臣崧骏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660 页
筹捐银十万两,安徽抚臣沈秉成筹捐银二万两,江西抚臣德馨、山东抚臣张曜、山西抚臣刘瑞祺、湖南抚臣张煦各筹捐银一万两,台湾抚臣刘铭传筹捐银七千二百两,广西抚臣马丕瑶筹捐银六千两,两湖督臣张之洞、湖北抚臣谭继洵倡捐并劝集银二万零八百两,云贵督臣王文韶、云南抚臣谭钧培倡捐并劝集银二万零一百两,贵州抚臣潘霨捐银二千两,陕甘督臣杨昌浚倡捐并劝集银二万一千两,陕西抚臣鹿传霖筹捐银一万一千两,山东河督臣许振袆、江苏抚臣刚毅各筹捐银三万两,出使英、法大臣薛福成捐银一千二百两,署四川提臣钱玉兴筹捐银八千零八十两,粤海关监督广英筹捐银六千两,前光禄寺卿黎兆索、山海关道诚勋、上海道聂缉规、前署津海关道孙士达各捐银二千两,广东雷琼道朱采捐银四千两,广东爱育堂捐银一万四千四百两,香港东华、镜湖两医院共捐银七千两,以上共收银五十九万二千四百八十两,均经饬局先收,随时拨放工赈之用。惟自冬徂春,为曰甚长,明年青黄不接之时,尤须豫筹接济。各河漫口虽已分别堵合,而秋间工作之时,两水夹堤,难于取土,明春须一律加倍高厚,方资捍御。且有正河及一、二支河,必须大加疏浚,并应添开减河,始能分泄通畅。窃计工、抚两项为款仍属不赀,各省推广赈捐,虽经开办,尚未报解分毫,嗣后如仍踊跃输将,源源接济,臣断不敢上烦宵旰焦劳,傥款少不敷分布,届时惟有奏乞恩施,以广皇仁,而苏民困。
  至于各省疆臣并各司道筹解以上款项,除福建、陕甘、台湾并漕臣所捐银内,有指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661 页
明分拨顺天者,已饬筹赈局详请分解外,其馀均系声明顺属另行径解,专款指协直赈,或由各省自行请奖,或由直查取官绅履历造册咨部核奖,自应先行划清界限,以免轇轕。此后如有劝办推广新捐解到,再行酌量分拨顺属,以资应用。各省疆臣均能公忠体国,慷慨恤邻,实于时局大有裨益,应请圣恩,将各督抚臣等先行交部从优议叙,其有自捐之款,并俟查明准其移奖子弟,以示鼓励。劝捐出力之司、道等,统俟事竣,奏请奖叙。所有各省筹捐直赈银两,先行截数奏报缘由,理合恭摺具陈,仰祈皇上圣鉴,敕部立案。再,各省捐解棉衣,应与本省官商绅富捐赈银数,统俟汇齐再报,合并声明,谨奏。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687 页

  光绪十八年
   寄出使日本李伯行(正月二十八日亥刻)

  顷据驻韩唐绍仪电,李仙得在日商改采渔章程,另密议开平壤口岸,所用关员均由日借,不与仁、釜、元三口同。唐往询外署闵种默云,拟开平壤,未知中堂许否?俟开河后送咨商核。查袁道前禀驻韩日使密商韩廷,请开平壤口岸,我须占先著,由该处华商公禀,请咨国王准开,该王咨复未允。讵今仙得密商此事,又欲借用关员,总署前奏明韩各口关员,必令由总税司分派,以存上国体统,须与槚本婉商。如添开平壤,其关员必应由中国分派,与仁、釜各口一律,请日廷勿搀越该关用人之事为要。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691 页

  光绪十九年
   林维源捐赈请奖摺(十一月二十四日)

  奏为大员叠捐赈款,为数甚钜,吁恳天恩,俯准援案给奖,恭摺仰祈圣鉴事。
  窃查本年二月间山西边外七厅,因旱成灾,钦奉谕旨,饬臣协筹赈抚。旋据二品顶戴、办理台湾垦抚事宜、太仆寺卿林维源捐银二万三百两。六、七月顺、直大水,又捐银二万七千六百两。先后解到,兑收转拨济赈,并据该京卿以受恩深重,情殷报效,不敢仰邀奖叙等情。由筹赈局司道详请核奏前来。
  臣查林维源前因屡次捐助军需钜款,仰邀恩奖,荐擢京卿,每遇各省水旱偏灾,无不慷慨好施,捐赀济助,即现办台湾垦抚事宜,常年需用经费不下数万两,亦皆自行捐办。公忠体国,海内所稀。本年晋、直两省猝被重灾,需款孔亟,正值连年劝捐、物力疲敝之馀,累寸积铢,尚难筹集。该京卿两次捐银四万七千九百两,全活灾黎无算,实属志切救民,功能济众,有裨大局匪浅,虽据声称不敢邀奖,而捐数较钜,未便壅于上闻。该京卿系现任三品大员,阶、衔均无可加,自应照例准其移奖。查光绪十六年顺、直水灾,浙江乌程县廪贡生、候选郎中庞元济捐赈银三万两。十八年江宁等处旱灾,广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692 页
东南海县贡监生周长华捐赈银三万两。经臣及两江督臣先后奏蒙特旨,赏给举人,准其一体会试,钦遵有案。今林维源之子候选知府、监生林尔嘉,读书敦品,有志上进,可否仰恳天恩,俯准援照庞元济、周长华成案,赏给举人,准其一体会试,以昭激劝,出自特恩。臣亦知科第为士子进身之阶,本不应破格陈请,特以林维源独捐赈银至四万七千馀两之多,好义乐输,实非寻常所有。且捐数较庞元济等尤钜,若蒙恩准所请,既足励急公向上之忱,亦无虑援引冒滥之弊。是否有当?理合恭摺陈请,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694 页

   寄刘公岛丁提督、南洋、台湾、闽、粤各督抚(五月二十七日申刻)

  总署沁电,二十五日赫德来署言,接上海电,日有水雷船十二只预备出口,不知何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695 页
往。此船甚利害,应电各海军预防。又,龚使电,台湾尤紧要等语。应由尊处函电南洋、闽、粤并邵抚知照,不动声色,妥筹防范,以备不虞云。日以重兵逼令韩王认非我属,意甚叵测,希密筹防。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695 页

   庐州电局专送六安交前台抚刘(五月二十九日申刻)

  总署艳电,密,本日奉旨前福建台湾巡抚刘铭传,著即来京陛见。钦此。即转电云。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01 页

   平壤败退自请严议摺(八月二十三日)

  奏为倭兵猛扑平壤,诸军退至安州,据实奏参,并自请严议,恭摺仰祈圣鉴事。
  窃查倭人起兵三、四万,分道来扑平壤,四面环攻,连日力战,危急情形,经臣叠次电达总理衙门代奏在案。兹据叶志超电称,倭寇自十四日午刻绕窜顺安后路,于平壤附近山头设百馀尊,四面来攻,鎗并发,各将领分道奋力迎剿,该提督重悬赏格,如将倭兵击退,赏银三万两,夺一尊,赏银千两,生擒六十两,取首级三十两,鎗刀马匹亦均列赏。兵勇合力血战,当派卫汝贵、马玉昆两军将江东之贼击退七、八里,鎗毙不计其数。马玉昆夺七尊。又由江东县北路渡来大股及成川之贼万馀人,同时来攻江自康营。该提督与左宝贵、丰升阿亲督数千人,设伏来攻,至晚倭势始弱,各军奋力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02 页
齐上,追至四里外,生擒及割取首级二百馀名,鎗毙不计其数。我军共伤亡三百馀人,倭复由龙冈西北分道来攻盛军各营垒。该军先已调出五成队过江,倭奸探知实情,即来猛攻,数次不下。该提督恐孙显寅在外游击,不能兼顾,即调卫汝贵整队回击,倭始败退,鎗毙千馀。我军伤数百人。是日喜获大胜。十五日丑刻,倭大队越山而来,各将领分段坚守以待。又挑选精锐兵勇游剿,倭兵抵死不退。两军对施鎗,连夜达旦。至十六日早,仍四面来攻愈急,平壤城北原有奉军三营,台连日被其打燬,倭换班三、四次,意在直扑北城。左宝贵力疾亲督三营,并诸将迎头血战,倭抵敌不住,始退。左宝贵奋勇前追,忽胸前中鎗阵亡,甫收队回城,而倭渐又逼近。各军苦战五昼夜,子尽粮绝,战死沟壕者,不忍目视。四川大齐向城营施放,兵勇无地立足,祗得且战、且退,经过顺安、肃川一带,倭卡数十处,层层打出,文武官弁兵勇阵亡,仓猝无从确查。十八日早到安州,倭竟敢追出百馀里始退,仍必跟踪齐进。若由安州堵击,无险可扼,且子弹业已打完,该提督会商卫汝贵、丰升阿等,先拔队过安州清川、博川两江之间,分别整顿休息。该提督督盛军步队二营、奉军马队一营、奉天盛字马步五营,在博川画江固守。一面调吕本元、刘盛休前来,择要驻扼,候各军整顿有绪,再相机进止。此次各军血战之苦,数十年所未见,阵亡文武员弁,容查明请恤。请先据电转奏,并自请严议处治等情前来。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03 页
  臣查平壤各军,孤悬危地,原止一万五千人,内尚有分防后路安州等处。叶志超自牙山退出,仅二千馀人,奏明伤病甚多,器械不全,难遽搏战。倭人遽以三、四万之众,猛扑环攻,各将领督率弁勇连日苦战,毙倭无算,实属奋勇出力,不顾身命。记名提督高州镇总兵左宝贵,久历戎行,卓著劳勚,裹创力疾,血战捐躯,忠勇性成,深堪悯恻,应请旨照提督阵亡例,从优议恤,并于各省立功地方,建立专祠,可否予谥?出自恩施。其馀阵亡文武员弁,应俟查明,汇案请恤。总统各军直隶提督叶志超,力疾督战;统领盛军宁夏镇总兵卫汝贵、统领毅后军记名提督马玉昆、统领奉天盛字营御前侍卫副都统丰升阿,均督军苦战数昼夜,因贼众愈集愈多,子尽粮绝,退出平壤,究有应得之咎,应请旨分别惩处。至臣忝总师干,深知前路兵力太单,叠经电奏有案,祗以近畿空虚,沿海防军难再抽拨,调募各营,路远又难骤集,竟无馀力派往应援,以致众寡不敌,实属调度无方,应请旨严加议处。再据马玉昆续电,该军鎗械无失,须到义州方可收队整顿。叶志超续电,现守博川江口,仅盛军步队两营、吕本元马队两营,并招集落后勇丁,且战且行,倭以大队跟围,势难固守。将来若能扼住义州,徐图厚集兵力,再谋大举,合并声明。除先已将平壤战状电奏,并以后一切情形仍随时电陈外,理合缮摺由驿驰陈,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07 页

   寄庐州电局专足送六安刘爵帅(九月初七日卯刻)

  初六总署电,奉旨,前台湾巡抚刘铭传驭军有法,卓著勋劳,六月间因日人肇,特旨起用。旋据电复,因疾未能赴召。现在军事日棘,统帅乏人。该前抚受国厚恩,当此边防危急之时,岂得置身事外?著李鸿章再行传谕,刘铭传于接奉此旨后,即行启程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08 页
来克陛见。该前抚忠勇素著,谅不至藉词诿卸,视国事如秦越也。仍将遵旨启行日期,先行电闻。钦此。平壤溃退,我军不振,倭益猖獗,有分道内犯之势。中外望公如岁,谊应投袂速起,共拯危难。即日启行?即电复。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08 页

   寄庐州电局专送六安刘爵帅(九月十四日亥刻)

  奉旨前令李鸿章再行传谕刘铭传即行来京陛见,究竟何日启程?现尚未据复奏,仍著李鸿章传旨催询,并将启程日期先行电闻。钦此。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15 页

  光绪二十一年
     军机大臣密寄(正月二十日奉到)(附)

   (光绪二十一年正月十九日,奉上谕,前派张荫桓、邵友濂为全权大臣,前往日本会议条款,讵日本意存延宕,藉敕书有请旨之语,谓非十足分际,不与开议,送回长崎,迨令田贝再电询问,乃又答云:无论何时,可以再行开商和议,总须中国改派从前能办大事、位望甚尊、声名素著之员,给与十足责任,仍可开办等语。现在倭燄鸱张,畿疆危偪,只此权宜一策,但可解纷纾急,亟谋两害从轻。李鸿章勋绩久著,熟悉中外交涉,为外洋各国所共倾服。今日本来文,隐有所指,朝廷深维至计,此时全权之任,亦更无出该大臣之右者。李鸿章著赏还翎顶,开复革留处分,并赏还黄马褂,作为头等全权大臣,与日本商定和约。直隶总督、北洋大臣,著王文韶署理。李鸿章著星速来京请训,切毋刻迟。一切筹办事宜,均于召对时详细面陈。该大臣当念时势阽危,既受逾格之恩,宣尽匪躬之义。谅不至别存顾虑,稍涉迟回也。起程日期,并著即行电闻,以纾廑注。将此六百里谕令知之,钦此。遵旨寄信前来。)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15 页

   预筹赴东议约情形摺(二月初六日)

  奏为遵旨驰赴日本议约,预筹大略情形,恭摺仰祈圣鉴事。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16 页
  窃臣钦奉谕旨,作为头等全权大臣,与日本商定和约,当即□程晋京,仰蒙召见三次,诲示周详,莫名钦感。连日据美使田贝函称,日本来电,中国另派大臣议和,除先允偿兵费并朝鲜由其自主外,若无商让地土及办理条约画押之全权,即无庸前往等语。迭与王大臣等会议,均以敌欲甚奢,注意尤在割地,现在事机紧迫,非此不能开议,当经总理衙门函覆田贝,以日本电内欲商各节,均有此全权责任,尚未接准覆电。
  顷军机大臣恭亲王等,传奉皇上面谕,予臣以商让土地之权,闻命之馀,曷胜悚惧。窃以中国壤地固难轻以与人,至于戎狄窥边,古所恒有,唐弃阿湟之地,而无损于宪、武之中兴;宋有辽夏之侵,而不失为仁、英之全盛。徵以西国近事,普、法之战,迭为胜负,即互有割让。疆场之事,一彼一此,但能力图自强之计,原不嫌暂屈以求伸。此次日本乘屡胜之势,逞无厌之求,若竟不与通融,势难解纷纾急。详阅日本致田贝两电,于兵费及朝鲜自主两节,均认为已得之利,而龂龂争执,尤在让地一层。惟论形势,则有要散;论方域,则有广狭;有暂可商让者,即有碍难允许者。臣必当斟酌轻重,力与辩争,所虑者会议之初,先议停战,西例祗有议停数日或一两旬之案,设磋磨未定,而停战期限已满,彼仍照旧进兵,直犯近畿,又当如何处理?至兵费虽允偿还,多寡悬殊,亦须从容商定数目。其所云日后日本想有别事,应行整办,包藏非止一端,并当相机迎拒,但能争回一分即少一分之害。伏念此行本系万不得已之举,皇上轸念生灵,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17 页
不恤俯从群议,臣受恩深重,具有天良,苟有利于国家,何暇更避怨谤?惟是事机之迫,关系之重,转圜之难,均在朝廷洞鉴之中。臣自应竭心力以图之。傥彼要挟过甚,固不能曲为迁就,以贻后日之忧,亦不敢稍有游移,以速目前之祸。敌情最为凶悍,傥于臣将行之时,既往之后,遽以大股北扰,应如何密为筹备之处?圣明自有权衡。此则区区之愚,尤不敢不预为顾虑者也。臣俟日本覆电定在何处会议,即行出都,取道天津,乘轮东渡,再求面聆训诲,俾有遵循。理合恭摺沥陈,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17 页

     军机大臣密寄(二月初七日奉到)(附)

   (光绪二十一年二月初七日奉上谕,李鸿章奏遵旨与日本议约预筹大略情形一摺,据称倭人注意尤在让地一层,事机紧迫,非此不能开议,拟就形势方域斟酌轻重,力与辩争。此外所求,非止一端,并当相机迎拒等语。此次特派李鸿章与日本议约,原系万不得已之举,关系之大,转圜之难,朝廷亦所洞鉴。该大臣膺兹钜任,惟当权衡于利害之轻重,情势之缓急,通筹全局,即与议定条约,以纾宵旰之忧,而慰中外之望。实有厚期焉。将此密谕知之。钦此。遵旨寄信前来。)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17 页

     军机处王大臣、庆邸等公奏摺(二月初七日)(附)

   奏为敌情叵测,时局阽危,皇上特遣重臣,再申和议,而日本屡次延宕,大学士李鸿章尚未成行,诚恐倭人伺河冻一开,分兵冲突畿辅,则可忧者大矣。臣等伏思倭奴乘胜骄恣,其奢望不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18 页
可亿计,现在勉就和局,所最注意者,惟在让地一节。若駮斥不允,则都城之危,即在指顾。以今日情势而论,宗社为重,边徼为轻,利害相悬,无烦数计。臣等前日恳请召见,本拟详细面陈,旋奉传谕,命臣等恭请谕旨遵办。皇上深维至计,洞烛时宜,令臣等谕知李鸿章,予以商让土地之权,令其斟酌重轻,与倭磋磨定议。昨据贝田送到日本覆电,定于长门会议。李鸿章自应迅速起程,免致另生枝节。所有臣等遵旨办理缘由,谨切实沥陈,伏乞皇太后慈鉴。谨奏。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28 页

   覆天津总税务司(三月十七日申刻)

  日索奉天南已据各处并营口,又索让台湾全岛,限期成议,各国应不谓然。何勿急起争论,迟到无及。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34 页

   急电寄烟台伍道等(四月十四日申刻)

  总署□午电,尊处前电伊藤有台湾一事重为虑及、另行筹商之语,伊藤并未驳回。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35 页
西例谓之默允。政府照会第二件系为难于交接地步,业经呈览,未便更改云。希即照办。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37 页

     译署来电(四月二十一日辰刻到)

   奉旨,李鸿章奏恳请续假摺,著再赏假一个月调理。又据电奏,按伊藤电称,日本已派桦山资纪办理台湾之事,惟现在台湾兵民交愤,必不甘服听命,无论唐景崧系守台之官,万无交台之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38 页
理,况现为台民迫留,危在旦夕,亦无权与之交割。李鸿章前电伊藤有重为虑及饬行筹商之语,今伊藤来电祗云中国派员与桦山会晤,所虑危险之事可免,其不受商量已可概见。台湾如此情形,该大臣设身处地,将何以措置?前所谓另行筹商者,究竟有何办法?如何补救?著妥筹覆奏。刘含芳电称,烟台俄舰已有十五艘,此外尚有何国兵船若干停泊?著该道随时探闻。钦此。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39 页

     译署来电(四月二十四日辰刻到)

   (奉旨,李鸿章二十一日电奏,已悉。兹据张之洞电奏,接全台绅民禀云,台湾属日,万姓不服,既为朝廷弃地,惟有死守据为岛国。并据唐景崧称,台民坚留署抚与刘永福,不听开导,求死不得等语。是台湾难交情形,已可概见。该大臣仍当熟筹办法,以期补救万一。伊藤回电如何?即行电覆。张之洞、唐景崧原电并由总理衙门照录电知,钦此。漾。照录张之洞电。顷接台民二十一日电云,全台绅民敬电禀者,台湾属日,万姓不服,叠请唐抚院代奏台民下情,而事难挽回,如赤子之失父母,悲愤曷极!伏查台湾已为朝廷弃地,百姓无依,惟有死守据为岛国,遥戴皇灵,为南洋屏蔽,惟须有人统率,众议坚留唐抚暂仍理台事,并留刘镇永福镇守台南。一面恳请各国查照割地绅民不服公法,从公剖断台湾应作何处置?再送唐抚入京、刘镇回任。此举无非恋戴皇清,图固守以待转机,情形万紧,伏乞代为转奏。全台绅民同泣叩等语。谨据请转达,请代奏,之洞肃祃。照录唐景崧电。密,台民知法不可恃,愿死守危区为南屏蔽,坚留景崧与刘永福,经反覆开导,再三力拒,无如众议甚坚。臣欲求死而不得。至台能守与否?亦惟尽人力以待转机。此乃台民不服属日,权能自主,其拒日与中国无涉,恳旨饬下总署商日外部,彼员从缓来台,则台与日尚可从容与议,若即以武相临,不过兵连祸结,彼断难驯致全台。以上各节,是否有当?伏乞皇上训示,请代奏,景崧肃养。)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44 页

     译署致台抚(四月二十六日酉刻到)

   (奉旨,署台湾巡抚布政使唐景崧,著即开缺来京陛见。其台省大小文武各员并著唐景崧饬令陆续内渡。钦此。)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46 页

     伯行上海来电(四月二十八日辰刻到)

   (可否电饬顾藩司派斯美或驾时交季同带领,听候差遣?起程时并求电季同在澎湖口外守候。)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50 页

     伯行上海来电(五月初一日申刻到)

   (屡次电谕均谨悉。赴长崎,非上策。旨令与桦山商办,应不离桦山。到台拟停口外,观动静,有风避往他处,风定再回,俟伊藤覆电,始有主意商办。大员有文凭否?昨商沪道,恳借护勇四十名,已允,惟借快鎗六十枝,弹三万粒,刘云若大人电饬借用,则不必请南洋示,免周折。)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52 页

     伯行上海来电(五月初二日辰刻到)

   (有风应避何处?拟与船主密商。关防似不必另刊。伊藤所称全权,自非特派可比。现拟初四或初六启程。)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53 页

     伯行上海来电(五月初二日申刻到)

   (宋辰正两电敬悉。淡水会齐日期饬遵。桦山何日自何处起程、何时到,或电询伊藤,俟复电即定期启程。沪至淡水约两日夜。船主云在九十海里内外,有岛数处可避风。福等昨晚均到。福须支金洋二万元寄美。初三日即要,下馀一万云由台回再支。请电饬沪道拨付。奉电示即派伍光建往代福领,惟此款由何处销报?并乞示。)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54 页

     伯行上海来电(五月初三日酉刻到)

   (江电敬悉。季同密电其家,令转告台将自主,法可保护,危险勿登岸。日舰二只现在台海面游弋等语。昨洋报称,台民拥唐自主,并有国旗,布告各国,證之唐电,益可相信。顷令福电询长崎美领事查桦山踪迹。各事明日齐备,候吕文经到,得桦山到淡消息,可即日启程。届时报启程,将送到关防开用日期及随带各员名并为一电,乞代奏,拟不具摺驰驿,并不行文各处。)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56 页

     伯行上海来电(五月初五日辰刻到)

   (支午电谨悉。福接淡水税务司电称,台民自主,是事日来必有战争云。福已电樵野达署,伊藤催赴淡水,旨必饬速往,各事早齐。初六晚可起程,初七早在吴淞口候吕文经并船。)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59 页

     伯行上海来电(五月初七日午刻到)

   (鱼酉戌电谕谨悉。到淡晤桦山,祗能遵照致伊藤电办理。据船主云,飞鲸明午始到吴淞。若伊藤覆电到,求速电交子梅专船探投。如递送不及,请径托淡水英领事设法投交。伊藤此次覆电,关系甚重,馀届时与福密商,相机妥办。)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59 页

   淡水英国领事转交李钦差经方(五月初九日酉刻)

  刻抵淡否?伊藤无回电。闻日兵在基隆登岸,接仗情形若何?桦山晤否?是否在淡会抑赴澎湖会商?即覆。


李文忠公选集第一册 第 765 页

     伯行上海来电(五月十三日已刻到)

   (文酉电敬悉。拟不具摺,乞将交接台湾问答节略,核酌电奏。若太冗长,或求具摺代奏,并附片声明病状,不能进京覆命。台事已了,以后或冀不再相强。至交接文据,汉文、东文各一分,明后日即派张、柳等赍送到津。到时,求咨送总署,或摺内先声明。又,福士达金洋一万元,求饬沪道速拨。又,赴台经费约用九千馀,销册即造报寄津,求咨署,馀款即就近缴沪关。至各员薪俸,拟给一月。马照二等参赞例,馀文武九员均照随员例,无折扣。是否可行?乞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