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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未信斋杂录 (自动笺注)
斯未信齋雜錄
  南通州徐宗幹伯楨
   小浣霞池館隨筆(甲辰)
  漳郡人煙稠密街巷蔽以竹棚白日如夜;命盡撤之。
越日,有不戒火者,因未蔓延
舊無火神廟,於西城校場火器神廟之後火帝像於中殿,題其上曰「麗正南瀛」。
公元1664年
  道署城隍廟內署東有武廟觀音廟土地廟井上龍神廟,朔望瞻拜
又東為陳忠毅公
公名啟泰字大來鑲紅旗貢生
康熙三年巡道
耿精忠之變,其妻劉氏及女皆自縊,妾婢二十餘口相繼死。
公親為排次從容僚屬入,眾皆失色莫敢出聲
公朝服望北再拜,繫帛以死。
事聞,贈資政大夫,謚「忠毅」。
舊祀東關外赤嶺,額曰「忠毅流芳」,志稱「流芳祠」。
乾隆六年巡道陳樹耆重建,移奉署內,有碑。
今中龕為公主,左劉夫人,右宋淑人兩側侍婢
行三揖禮。
祠屋上為小樓,人跡不到四圍皆樹而樓瓦間無落葉。
近將圮,亟葺而新之,額曰「心照霞丹」。
舊額云「一家仁」。
  閩人語難解,字法亦多異。
濷(同漲)、上薉大(音害)、(扭平聲)、屘(讀如
母)、掱(音怕)、沓(濫),皆俗字也。
然其理固通。
典質田宅曰「胎押」,童養幼婦曰「苗媳」。
胎取其生息也,苗言其初長也。
公元1842年
  壬寅秋召對欽奉聖訓不矜細行,終累大德
日孜孜實心實力不可懈怠
四川保甯郡守,謹將後三句刊示堂上
敬謹全書懸於道署,謹跋云:道光壬寅秋,由山左濟州入覲奉命出守蜀中,疊蒙召對三接天顏祗承謨訓
次年夏再拜恩綸分巡閩海聖人言猶在耳
謹識之,不敢忘。
甲辰十月初三日
公元1780年
  乾隆庚子前任嘉興馮(光熊)刊大屏門銘曰:我巡斯土,我升斯堂,兩郡一州,維我保障
我示之貪,孰凜冰霜
我示之惰,墮乃紀綱
作好惡,云誰其臧!
吁嗟瘠土山多田少
風雨以時,民乃一飽
煦之、噢之,曰予攸好。
茫茫大海島嶼雲浮;鯨窟無波,維國之庥。
安益求安,毋忘綢繆
郁郁,滋之、培之
濟濟多士何以裁之!
除彼稂莠嘉禾乃植;剪惡安良,伊誰之職?
我心則勞,我才則拙。
素餐兮,我其曷克!
永言志之,以待賢哲。
右中丞渤海徐公(士林)觀察時所題。
前哲名言允堪勒諸座右
馮公楹帖云:九重軫念巖疆,時殷清問;斯土者,惟期大法小廉,共勷治理
千載謳思徽國,咸仰遺規;居是邦也,端賴興仁講讓,盡返淳風
海帆(呢楊阿)聯:清夜無慚,期於觀我、觀人,咸臻純備豐年有兆,願與斯民斯世,共樂承平
張集馨聯:建節來臨,問何時螘陣勾回,衙放出
焚香默告,願此日鯨波永靖
,厖舍無驚!
東軒(銓)聯:法要平寬,寬黎庶,不寬奸宄職司鑒察察官吏,先察自家
公元1818年
  心導堂,戊寅元旦閭陽國基書「法自然三字;又「恭慈仁恕」四字康熙丁卯山左鄧秉恆書。
愛養百姓」額跋云:壬戌夏奉天子命出守杭州恭請聖訓,勗以「愛養百姓」為要。
大哉王言
誠民為邦本,本固邦甯至道也。
予在浙、在閩,恪謹遵行惟恐隕越
用是敬錄座右,奉以自儆,并與民牧所共勵之者
乾隆庚午高密德謨朝廷:某事榮父母,某事寬百姓幾分留子幾分
右先大父康相國畿輔時訓屬吏語也。
家大人歷官所至,輒書座右
今予奉命觀察汀、漳,敬懸廳事,用識不忘云。
商邱宋至
慎思額,嘉慶二十五年臨川李秉鉞書。
藏恕堂額道光癸未納音富呢楊阿題。
快雨堂額跋:漳南氣候早,二月三月插秧
春日多晴,東作待澤孔亟;翠雨連朝三農起舞
豐年玉也。
顧而快之。
偶閱米帖,有此三字雙鉤;摹諸堂額,以志喜焉。
魯巖馮光熊
泊槎額跋:職方所隸,為省十有八。
余二十餘年來,出使從戎遊歷幾遍,所未者,甘肅耳。
譬諸浮海作汗漫遊迄今停泊,而老冉冉其將矣。
戊戌春恩命,自粵西遷閩,漸近鄉土庶幾其初泊乎。
適葺清漳官舍狀類舟,因題曰「泊槎」。
乾隆己亥,欈李馮光熊
退思堂額跋:漳屬素稱繁難吏治民風未易奏績,余奉命來巡茲土,值海波不靖,籍手尤艱。
退食之餘,懼速官謗,因顏斯堂以自儆。
道光
公元1831年
壬寅,古真州張集馨
檥亭額跋:虹莊之南,砌小池受水,而亭其中,若尺舫焉。
隔墻綠樹紛披垂蔭儼如檥舟
樹杪好鳥棲飛、游鱗潛泳天機俯仰間也;何必南華秋水,始見蒙莊
辛卯嘉平金竹蔣允焄題。
今於亭舟題額曰:小浣霞池。
跋云:仙霞嶺一卷石,浣霞一勺水,偶一欄,輒神往焉。
即小見大,因以名之。
甲辰嘉平(括囊無咎無譽小額跋見後)。
道署燬於兵燹,賴此數行存之。
公元1812年
  偶檢敝簏,得嘉慶壬申年余方十七歲州、院試第一馮耐圃先生集杜句贈先君子云:持衛留藻鑑驚代麒麟
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
應天不少得士無鄰
豈是池中物由來席上珍
南圖羽翮北極星辰
公若登台輔乘時各有人。
並頌州尊唐陶山師也。
公元1844年
  庚辰通籍請假南歸其間賓朋讌集觴詠交酬,或旂亭旅館書壁留題
廢紙堆中,偶檢一、二,并錄存之。
沾襟莫怪相思淚,戀到殘花有幾人!
月能常見人偏隔,花到將離態更濃。
我在東山高處望,琴心可許飛鴻
多情最是闌干外,臨去秋波覷夕陽
為有高堂倚望雄心不敢題橋
旅店聯句聰聽祖考彝訓,思貽父母令名
立志不交無益友,存心常報有恩人
看明世事涵養參透人情笑談
小心謹慎師古大氣盤旋春被人。
公元1841年
  辛丑十二月十八日兗州郡,次年三月即去任矣。
人德之,各製牌匾送於濟州
公元1821年
行館
紳耆曰:恩敷十邑
十二學衿士曰:道濟溫公。
民人曰:聲隆剖竹
商人曰:德媲龍圖
蓋余昔年曾任曲阜辛巳四月到任七月卸事,今任濟牧,與兗郡毘連士民相習日久,遂至阿私所好,競詡虛聲所謂不虞之譽也。
附記以見東魯民俗之厚。
  自杭州水路衢州,坐「江山船」,三字每思屬對而未能。
及由浦城陸路裝載雜物者名天地蓋;偶得句云:天地中行李穩,江山船看花忙。
  武夷山,漳郡出大名文旦果,偶作對句云:霜後藏文旦果,雨前新試武夷
  趙少愚太守南豐先生全集,蓋其鄉先輩也。
又伊先人趙也愚(秉忠)勸戒溺女歌,言之悱惻
即此一端,知其不忍人之心所濟者多矣。
也愚先生雜職,而少愚科第、入詞垣顯達有由來也。
  家藏高祖嚴叟公手札墨蹟卷,甲辰監試攜至,闈中諸內外共事者,並以五色筆題之。
鳳池書院存閩省志稿,謹以公墓誌敬求院長魏私齊先生編入宦蹟」。
於永安志內得小傳一篇,敬錄於家藏墓誌之後
公於康熙戊子入闈分校
公元1841年
  辛丑年夷犯順占踞廈門,復航海欲入漳南,乃招海上舵工水線者為操焉。
舵工引至中流淺礁擱而不能進,夷人殺之,乃返棹去。
漳南郡縣舵工一人之力,惜詢訪不得姓名
  門人雨山,嘗贈余以家藏張二水中庸一冊;過浦城時,以贈梁芷林中丞
昔日濟州時,得彩聖蹟圖一冊,敬以贈孔上公
余分校所得字號,中卷四氏,學皆出余門
戊子孟廣璜、辛卯孔憲所得聖賢後裔珍藏翰墨,不輕以與人中丞收藏圖書甚富,故以中庸冊存之,免行篋中多褻瀆也。
公元1828年
  戊子科題為擇可勞而勞之二段,請主試式;曰:平正通達,勿取偏鋒五美之目側重不取
中秋日聚奎堂下有抄發刻中卷者,視之則以仁字作主,擬魁矣。
次日主試,曰:其筆氣甚佳耳。
於是日得以仁字作主一卷,即薦呈,亦取中,為平度州白玉佩卷。
三場則先刻之號因其未到而毀板矣。
是令余見之者白生一卷也。
然未見以先,其偏師被黜者多矣。
豈非天哉!
辛卯進卷聚奎堂,內監試以次分十二束,正考掣某束籤,副考掣某房籤,東曰第一束,西曰第一房,東曰第二束,西曰第二房,同官皆訝之。
余為第三房,乃默祝曰:如得第三束,則得元卷。
及出,則非第三束,而房亦為別房矣。
末後兩邊餘一籤,一為第三束,一為第三房。
卷束案前,忽聞異香,舉筆則蟢子旋繞毫端,是科榜首謝維嶺出余房。
戊子得元者,住於第十二房屋內,各聽便居之,不依房數。
辛卯先占此屋,而元卷亦出其中
公元1834年
  甲午八月十二日升堂外簾進卷若干本,各分數十本
紅號內有元字號,而元字一號卷在余房,即先取而閱之
文尚平順,取其吉利
而初閱者即呈薦,乃取中,為膠
州高行方卷。
初入闈,五、六日無事,攜高南阜先生(鳳翰)詩集點竄選次。
後問高生,則先生之裔也。
然則以該生卷適編元字號而引之余房,其先生之靈乎!
  甲午有同房考某不知文,余助某閱之,於落卷中得其數卷薦中,內有次科得鼎甲者
  甲辰監試閩闈,偶記一、二事錄存之。
第一點名畢,方扃門而聞大聲疾呼,則後至者;例不能再招之使入。
正回龍門有人報某號某生病重求出,監臨謂甫封門開放,扶出。
扶出而有一人大呼闖入,以頭觸地,阻之不可皤然老儒,年七十六矣(長樂汝弼)。
代求給卷,三場皆見其矍鑠如故
不中,來喫粥飯亦命也。
或曰:先之後至者早涕泣而去,老者適當開門之頃而來也。
一、二場犯貼甚多,稍可原者皆免之,俾得完卷見親友耳。
幸而中,亦未可知。
每貼卷,例應卷面大書,然必夾簽送監臨定奪而後書之。
有西餘字二十八號(汀州羅承炳),草稿逾限彌封駁回
三場點名,余忽而思臥,退堂入室書吏以羅卷至。
余即大書草稿逾限不能彌封四(?
)字於上既而悔之。
數日,又有二場西服十一號卷亦然(汀州李中樞);思設法成全之。
或曰彌封露草,恐有關節,即中式草稿割裂,亦不能解部;乃留至三場畢後,而貼於堂。
頭、二場宜寬,末場宜嚴;寬以留其顏面,嚴以免謄錄枉勞也。
三場抬寫小誤而字跡工楷者,不忍屏斥之,數日而對讀駁回者,又數日而收掌駁回者。
余曰:
姑存之,冀其頭場之或可幸中也。
數日,而提調必欲貼出截數;無如之何會同彌封,一一貼出
越日,聞內監試云:有首場卷已發刻而後場未到者,主司惋惜不忍毀其板。
後查為臺灣朱麗金。
或曰臺灣士子多弊。
設無弊焉,遠隔重洋,既得復失,能無扼腕乎?
後聞刻文者為漳州屬之王治云:有三場正寫第一問謄其數行字極工,忽接書亂談,且有「帳裏風流字樣,字亦大小不一
是有馮焉,其必有因果乎!
附記告示:諭諸生均自登瀛橋進,魚貫前行相期籲俊門開,霓裳同詠,共臻斯路,毋入歧途
科場舞弊中式者斬,不中遣戍
諸生文章報國揚名顯親,求榮乎?
求辱乎?
安分遠辱不中亦榮;作偽希榮中則更辱。
士子無不自愛者,慎無受奸徒之惑誘也。
又放場自下而上十卷一放周而復始,原為體卹諸生,恐擠損試卷;且完卷靜坐片時檢點一番,可免訛誤
三年辛苦何必取快一時乎!
非不諸生場屋之困,故欲遲留也。
  昔年左分校數事,追憶記之。
戊子得佳卷,時任泰安,其文似見余著作者,疑其為泰安人
三場整贍,薦為房首,後中十五名,為泰安程燦策,乃平日書院中屢取首卷者。
暗中摸索,仍中吾房,亦巧矣。
泰邑雍正以後甲榜,該生壬辰進士
本房為郭韻泉同年,任泰安府,縣為鄉試房師、府為會試房師
在後日,則縣在當日之無關節可知定數也。
有同考者問余,何以中卷獨多
余曰:擇其尤者先薦,餘俟再閱。
彼即草草過目案前獺祭堆積信筆點之。
忽而腹痛如廁回坐,盥手拭目一卷
在前,閱之大佳,薦而得中
  甲辰闈,龍溪中者甚多,內有林廣邁、曾省二生
抵任後,見新訂黃子道年譜,則二生初校刊也。
  余自四十以後,墮齒三:一遺於京都一置山左濟南趵突泉右燕圍別墅金線泉東井中,一置蜀中成都城武侯右琴臺前池中
  抵福州,有幕賓孟蓮友(國經),本山東鄒人亞聖裔也,遷於浙而游於閩,予門人雨山族孫也。
以家刻孟子外書贈余,曰閑道集,余代雨山宗譜授之。
又著有仁壽鏡一書,內載求嗣之說甚詳。
節其要云:易稱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男女平時清心寡慾,養其乾健之體,則感而生易。
云天癸淨一、二日者成男,以為陰氣方虧,陽氣當勝耳。
方家轉女為男之法,或驗、或否,要在積德行仁,肝膽血誠固結陽長陰消人定勝天也。
一、受孕後以雄雞尾長毛三莖潛放婦女席下
一、孕三月以後,夫自取髮及手足潛放席下
又以斧繫床下,刃向下
皆勿令本婦知,勿令人知。
一、以真雄精一兩三兩佩之,勿誤用雌黃,或佩宜男草
一、孕一、二月後,用紅紙兩條,寫「五更露結桃花實二月春生燕子窩」貼,於床兩柱向後對聯,勿令婦知。
寫時一面寫,一面默誦「無思也,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四句,念七遍
十四字寫畢,七遍亦念,一口氣一手寫完,恰合式,不得參差
手完口不完,皆不合式,仍
須另寫。
行書亦可,必鍊熟而後能也。
一、受孕後,夫用弓弦一條令婦縛於腰下,滿百日解去
縛時亦勿令人見之。
  漳郡至臘月二十五六日,如孟夏天氣,衣棉袷而揮汗不止鳥囀花濃,蛩吟草碧
二十八日立春前二日之夕,電光閃爍雷聲轔隱,為平生創見
  鄭藹人明府(廷錦),奉委渡臺,來函云:羅山為漳屬匪類淵藪海口泉州匪類淵藪
嘉義之鬥與彰化異:彰化為仇,非為盜也。
嘉則匪類惟恐其鄉之不鬥,而激之使起,藉以為盜,實非該處之人仇不能忘,故焚劫多而殺傷少。
始鬥之時,立拿為首數人,即可了解
今既勢如燎原內地調兵不能得用,祗得一得人心之員,選用鎮轅精兵數百,可安定也。
達鎮擇一千兵,另立一班,募養署中,久之控馭得法,適以長驕。
不養不過無兵,養之害則更甚。
欲治民,先治兵;兵知畏法,民自奉法矣。
須先治治兵之官,尤難於治民之官
  到漳數月,士民匾額傘蓋鼓樂而送於堂下,且因送道而兼送府、縣。
職司監察,豈容違例受此?
然此邦官民隔閡已久,乘其天良之偶動,老幼環集公堂正官一家之時,告戒一、二語,尤易入。
手書有氣要忍不可告官,有仇要解不可擄人,窮有天命不可盜竊,惡有天報不可械鬥」八語於紅帛,當堂與之,令遍告村莊子弟
留其匾額一,藏於署旁廟中,餘皆卻之而去。
合屬紳士以八語刊布千張於各境,較之官告示
為易入。
公元1844年
  幕賓陳義三長四姑昭賢,幼讀女學與同鄉張韻亭次張友垂髫共入塾。
張子十餘歲即歸,至甲辰年復來問業三之門,三以四姑字之。
是年冬將娶,而張子病,至乙巳正月九日而逝。
女聞之,請往守節;張不許,取兩耳金環吞之,與張子同日絕命。
翁姑來哭之日,四姑不瞑,呼曰:「新婦與兒合葬」,乃瞑。
眾議木主先用鼓樂儀仗送歸,復以兩槥同日出厝於廟中公祭,為請旌歸葬之。
其姑是夕歸,僕婦見少婦隨其後英靈不沒也。
子將死,以手指兩耳,其亦有默感者乎!
為作傳入文錄。
趙少愚太守為文祭之,有「不同日生、誓同日死」之語,皆紀實也。
署中舊有陳忠烈公,即在三幕室之前;其殉節眷屬,并祀其中
木主亦有名四姑者,擬以烈女配祀
陳之幼女、張之季子皆未聘,將與僚友為媒合,俟其生子承祧焉,四姑含笑九泉矣。
余刊有閨範圖,擬以女續之,并另為繪畫,作徵詩文啟,以傳其事,於風化不為無裨也。
正月二十五日,張子卯時出厝於北門漳王,女於辰時出而合葬,率文武同僚撰文公祭
時方旱,是日得雨,古有「節婦雨」,今為「烈女雨」也。
兩槥入廟後方雨,可見天意之鑒此貞心
城外市民皆以香花門前迎迓之。
民之秉夷好是懿德豈不諒哉!
或語以余往弔而設者,非也。
漳王唐時人,亦為陳姓云。
父政,子元光,府志云威惠廟是也
  按漳州志載:唐陳元光疏請七閩增為八,建一州泉、潮間,以控嶺表,委刺史領其事。
朝議遐僻之地,萬一遣官不諳土俗,民反受其殃。
元光父子久牧茲土,蠻民畏懷即令其兼轄尤便。
詔從之。
「不諳土俗、民受其殃」二語,可謂切中古今來之通病
  龍溪孝廉林廣邁,贈黃子忠烈公道周年譜及泉漳治法論鈔本
此書,謝金鑾著。
甲辰山左歸途,遇試春官者,閩人也,與之坐而言焉。
曰:吾閩有「泉漳治法論一書,可為治漳之要。
原本在閩省中,已於其後人得刊本印訂若干分貽同僚矣。
今得孝廉本,每篇加以附識數語,皆洞達治體
觀風策論,以保甲利弊為題。
諸生辛秉勞等極言時弊入附錄;閩中人材至今猶盛也。
林又附鈔「治南獄」,并錄呈「勸禁賽會文」及陳北溪先生民俗、禁鄉稅淫戲二條
  漳民惡俗收買小兒養成盜匪
械鬥鬥死,則認為尸親詐取銀錢,名「飼金龜」。
有男與男為配,配者言動皆如婦人
同類者以姊妹相呼,裝飾亦如婦女出門則去之;名曰「十八好」(蔣召棠云)。
  昔有任龍溪令孫某者,信用胥役方湘者,貪婪箕斂至十餘萬金
無子,將死,妾有遺腹,孫囑之曰:幸而生子,為余後也,勿即立繼也。
及生,則女也。
初,有媼言於妾曰:方湘,城鄉皆有妻妾數人,聞有孕者二,生子則易之。
後如計行。
既而悔之,又索其女;言於人曰:將以為媳也。
天之報貪吏也,慘矣。
  山左舊僚王海門大令生前遣人寄書,贈經石峪福壽字、孔谷園墨蹟玉斝一、牙管筆二,鐫字如蚊腳
海門湘圃相國有年,想幕中所得也。
遠道來書人物皆古矣。
為之黯然
公元1845年
  諭各社家收養貧家子弟,為勸民八章,并將告城隍文,請助滅兇徒,以彰因果云云刊示之,於考試丹霞芝山兩書院散與生童
又以關帝寶訓白沙先生勸民歌等書并給之。
又勸賽會之費節省行善事以冀神佑十室必有忠信,或可為之倡也。
龍溪鄭廣文錫三,以告文刊板,註云:此觀察昭告祝文也。
真誠肫摯,深憫漳屬好鬥、誣陷善良,而兇頑之輩反得漏網,敬懇明神顯彰報應,仰見至誠自能感神。
挑唆擄殺者,縱幸免陽誅,斷難逃陰譴也。
窮鄉僻壤,未能周知,爰敬刊布,共為觸目驚心怵惕改行,以無負懲勸至意云爾
廣文族中,自立禁約,內有語云:「甯致數人於刑法,各保合族身家二句甚為中肯
蜀中會首記,舉人林廣邁為刊布之;跋云:迎神賽會,搭臺演戲,漳俗最盛。
意謂敬神,然不知神之無用此也。
釋迦佛詩曰:佛在靈山遠求靈山只在心頭人人有個靈山塔,好向靈山塔下修。
是敬神在心不在物也。
古諺曰:天公不要房住、神道不要衣穿
強將神佛塑像不如救些貧難
是用財敬神,不如用財救人也。
關聖曰:每年觀吾兒所奏,問田宅、問功名問官司、問謀財產,無一個問及聖賢正經學問一月計周倉所稱許挂袍、許送對、許添油、許修廟宇,無一
個許及刊刻前聖書文
人心風俗大抵如斯矣。
然則人不行善,而但媚神求福,烏知神且厭之、惡之也!
惡知天地好生為心、神佛天行化,即以天地之心為心。
存心仁恕樂善不倦便是天地神佛用心神佛斷無庇佑之理。
公祖未吾漳,即感神夢神之意,豈但為蜀人言,殆為天下之奉神者言之也。
我漳素稱輕財,然邇來生理蕭索,諸義舉亦艱於募集
若省此迎神演戲之財以行善事,尤善之善者也。
至於叢倡優裝演淫邪蠱惑人心,不受陽誅,必遭陰譴
普勸各社老成共立約禁,是亦培植福田美事也。
  漳郡石碼地方,為海汊要隘,分防者為通守而不得力
傳其役來署,諭令嚴緝奸匪,唯唯而去。
嗣獲一犯來,云費六十緡購線得之;亟賞之
或曰:犯供尚未確也。
曰:賞其偽者,則真者自來,此千金買骨之計也。
  河路搶劫幾至商旅不通
添設哨船巡緝,仍另製兵備道巡哨旗幟,自官哨三號外,四號編至百餘號,以停泊各船五丈以上者,每船給一號旗。
書云商貨搭配不准漏稅;遇有賊匪格殺免罪
令各船戶備號燈,并添置鎗械,則民船皆官哨矣。
城市之盜,莫敢攖者,放鎗為號,而無一人出而御之。
非無鎗銃,恐兵役私造私藏索詐之由。
因命全數送署編號還之,則民鎗皆官鎗矣。
  前道張(集馨)題內廳曰「退思堂」,在任三月,而聞訃即退矣。
余偶書齋
大榕樹戲刻「臥龍二字,又「與木石居」四字,語皆近隱遯
抵任半年,而聞太恭人之喪矣。
一言一動,皆為讖兆
二月二十日兼攝漳州府事,拜印之日,池魚盡死
是日神氣昏沮,不知何為
其時母喪已五日矣。
哀哉
  在任五月紳民三月初九日為余祝五旬生日
沿門懸綵,比戶焚香,燈戲三日,禁之不止
及聞三月十四日太恭人之喪,備冥器設醴筵、白衣冠而來弔者不絕。
嗚呼
動謂漳南亂民民情之厚,孰有如漳南者乎!
   堊廬雜記
    (乙巳三月十四日戌刻聞訃,四月十九日起行奔喪
五月初一日到省,初十日登舟,七月初八日抵里。
仲弟先於五月初四日自京到舍。
十一月十五日奉慈安厝東郊先塋心神少定。
次年,長夏無事,借北鄰珠媚園靜坐,懼其終日昏睡也。
追憶舊事及新有見聞者,隨筆記之。)
  漳屬紳民輓章冥器祭品楮幣白衣冠而泣弔者,累日不絕。
或以三金兩金署香貲而陳於位前,卻之不可
起行之日,送者塞途,有大哭於輿後者
父老攜錢或數百枚,送於道左,收之,交鄉約修路
在任曾幾何時,此民之良也,非官之德也。
輓詞極多,額聯以數百計,應擇其佳者為一編
西隅社長王司直一聯云:公今喪母離民去,民亦如公失母哀。
  四月初八日天初明,聞大堂號泣千百人,驚問之,曰:昨夜南門盜至,火焚四十餘家,知官長居喪不能理也,藉以紓其怨憤耳。
攝事者,初六日方履任,一時豪棍揚言於市曰:爾等尚能控愬前官乎?
士民股栗
故曰:「做官想到去之日」一語不但自己身上不可忘,即地方興利除害當時三復斯言,勿為已甚
  五月二十一日行至延津驛舍人滿
日夕大雨驟集,權避於官邸閑房中。
同行之顧姬,懷妊九月餘矣;無坐臥處,捧腹而倚於門。
署道黃琴山太守寶山聞知,為
安置醫藥之,幸無恙。
前一日過延平嶺,嶺極峻仄,下臨深澗,兼微雨滑滑,姬乘小輿輿前小柱折斷,以兩手持輿之兩旁半身墜於外而未仆,亟憩於嶺上
從者追至余所,以輿柱易之。
日夕,至小店。
臨溪,以板庋溪上為室,行步搖搖焉,然無傷也。
行則胎在下,止則復上。
途中常服漳署所產之桑寄生與歸芎等藥并用有驗
六月初旬,至浦城每日起程默禱持誦觀音咒,遇雨即晴。
福州水口,舍舟而輿;自水口浦城,舍輿而舟;浦城青湖,又用輿;青湖衢州,又用舟
一路登舟則雨,乘輿則晴,適館則雨,行路則晴,自衢州順風一日夜行七、八百里
及由蘇而揚、由揚入通境,去家愈近乃行路愈難,天下以為易則難將至矣。
河水淺且涸,自如皋至三十里中間,易舟者三。
野航一葉,須數十人盪而行之。
夜泊遇雨,衣笥無可藏掩貂裘存一、二件皆濕且朽。
一裘山東泰安任所前任查封留庫購得者,服之將三十年,啟笥視之,作蝴蝶飛去。
嗟惜之。
余曰:退一步想,此時孕婦而欲產生如之何
到家稍稍安置居室少且偪,大門之右有屋三楹,截木以隔之,為婦室。
越十日十九日巳午之間,生男。
是日方曉時,夢先慈謂余曰:爾弟有子(仲弟上年七月生子環),爾亦有子矣。
仲弟子亦庶出,方產之先,夢拾金環一。
旁有人語之曰:此非爾福,乃太夫人之福也。
先慈大事,得期服孫二,幸矣。
惜乎一則京都未見,一則遲生於一年之後擗踊之下,添此呱呱不及繞膝含飴為憾。
然無災無害,其皆慈靈之保佑
夫!
  山東泰安高唐濟甯紳士來弔者不絕。
去任多年,不遠千里而來,且有足未出城市者。
北人素未乘船,不憚艱險,奔至靈前一奠,伊可感也。
沂州府門生謝維嶺等、泰安門生趙應詔兩祭文,寫作皆工,且鏤金織帛所費尤繁,為南省素尚華靡之地所未見。
謹襲而藏之,并錄其文,以附家傳
  官山左時,敬述祖遺訓先慈誨言訓,冠斯未信齋語錄卷首,與聖訓藏之
聞喪不及編纂所述,即以此編訃送僚友
漳屬紳士請領千餘本分散學塾
  漳人林廣新科孝廉,嘗修黃忠烈公年譜,生與曾生省同校刊
是年同榜舉於鄉,其品學當在友事之例。
余行篋中曲阜所得黨懷英書「杏壇二字拓本,加跋語贈之。
生每得余訓諭士民文約,即刊佈於鄉;至今時修書來,皆講論吏治切中利弊
摘其尤精者,入語錄
陳生凌霄癸卯孝廉,有冒稱使女舅姑訐訟於縣者。
余為牌示須生女之父母認領,而訟始息。
余出漳數十里,生尾送之,贈家製「感應膏」二罐、丸藥一瓶
誠敬六本,皆集錄醫方
膏丸攜至家,有疾病者用之立效
一舉筆之勞而受其報者為益無方
陳生,善人也,與仲弟同年後至臺灣,生又續寄膏方若干(甲寅內渡至,生復贈遺多件)。
  棺殮不可用紙腳,丁寶璠極言其害。
三和土視磚壙為堅固,或云不如黃泥石灰
兩樣勻和為善
米湯稀調三和土,或云不如洋條
徽州,熬水和土木炭舖底,可杜樹根
有用磚砌壙,壙內外土實之。
云舖不宜過厚,以通地氣
故用磚舖者,其中鑿小孔。
地氣上通胔骼,究近無憑,惟求無土親膚而已
  余歸之日,聞六洪閘先太高祖白太恭人合葬之墓被盜刨其後,且露棺。
棺頭微有殘損,入空諦視之,似內有光如水晶。
當日水銀,或被刨不知而雨水浸入,或地氣所感而自生水,或謂橇棺盜物者必以水灌之使寶物流出。
二月間曾刨一次,祗去撮土而已此次則鄉佃聞人在草索索有聲犬吠其旁,乃率眾圍捕,已越影山墻而逸。
向非先人有靈,竟無知覺,則受害尤烈
亟率子姪敬謹修築鳴官緝捕後得罪人毛和尚
郡界內被其害者,指不勝屈矣。
刨挖多古墳,鄉宦家居多,以有寶藏可圖也;多在右女,有珠飾也。
高祖墓有墓門、有石坊、有石闌、有誥命碑、有影山,且神道內外皆舖石板,歷百數十餘年而忽有此劫,子孫之罪也。
塋域之前不可不致飾,而亦未可太過為生壯觀瞻,於死者無加毫末
今之翁仲人馬羅列蔓草之間,及問其為誰氏之祖宗,幾不可得,則亦何益哉!
且以啟盜賊窺伺,焉得世世子孫保之耶?
高祖樹木茂盛,其佃戶季某甚誠篤墓田久鬻與他姓,近始贖回
方未歸時,佃謹慎如初,蓋自高曾時即此佃之先人相沿至今,每有考試之年,其佃必先期來賀。
是年子孫獲雋者,則柏樹必高生一頂。
國初至今,嫡支不絕秀才者八九世矣,鄉薦
一代
己卯庚辰連捷之年,柏樹雙頂氣脈相感,有莫之致而至者。
塹田歸異數十年矣,官山左時,始以廉俸所餘買而歸焉。
太高、高祖見行墓田亦已失而復得者,此宦中之所蓄也。
祭掃不至假道於虞矣。
  漳州府漳字泣,有老親而官斯郡者,每不久驗之;屢屢傳說文公書署門「漳」寫作「漳」,有深意也。
丹霞書院前為唐開元寺。
寺廢已久。
人言文公於書院東立亭子二以厭之,抑釋而崇儒云。
府署大堂極高,各省所未見,亦文公所創建
并云再加高數尺,則械鬥之風可絕,而難保不叛;照今式則永無叛亂,而械鬥不能除。
竊謂刑政之弛已久,生齒益繁,自相殘害,亦天意也。
且人與人相仇,不至一夫夜呼而四應耳。
女人以帛如風帽蔽其額,曰文公此白薉几。
以木削圜置兩屨底之中,曰文公履
行路制梃以隨,曰文公杖,以防強暴者。
流風善政至今存焉。
  通郡城中華王廟仙方靈驗蜀中稱華真人籤方,供奉於家。
近日通郡廟中扶乩開方,方首必書某某東垣先生降壇居多
廟中聯語有:「未劈曹顱千古恨,曾醫關臂一時名」之句。
世所傳稱者,皆衍義所載,不知後漢書及魏史均有本傳,所記方術甚詳。
爰輯為一卷,序而梓行傳序入文錄。
公元1812年
  西園為州唐陶山師所創建當日對聯極多,近無存者。
猶記其戲臺云:如竹苞矣,如松茂矣;鼙乎鼓之,軒乎舞之。
壬申年落成,曾招飲,時以州試第一弟子員;昨
同人小集回首三十三年矣。
唯「水木明瑟」額尚存
公元1845年
  除夕,登鍾秀山(俗名土山)。
冬月日送李少山表兄葬其墓地,距狼山不遠,因登焉;今三月上已,又登焉。
丱角先大夫登山觀燒,四十餘年矣。
  「檮杌閒評」記魏忠賢始末,卷內有云:先把腳根立定了,生死不顧才可
若有一點疑惑,終成畫餅
到任,席還未暖,債主來索逋,原是想來錢復本的。
又經欠戶逼迫如何熬得住,只得一個上司去了,便去護印;有差出,便去鑽謀不管批行,便去需索,如餓蠅見血。
可謂形容盡致
  或云:前輩崔侗幼時有出對語云:七鴨浮河,數數三雙一隻
侗對云:尺蛇出洞,量量九寸十分
霽吟仲弟每善屬對京中葉子戲尾子胡,有友人議輸嬴應減半,曰核減尾子胡。
仲對云:酌增頭卯例。
某髯甚稀,云為被摩落,戲云:龍鬚常受被頭磨,仲對云:龜殼時將床腳墊。
某有足疾,閒看金瓶梅一書,仲戲云:行為鐵拐李坐看金瓶梅
聞者絕倒
  鄭氏女史年老吟詩不輟,嘗出句云:對鏡焚香雲掩月。
久無對者。
余擬云:薰爐硯水生煙
  張孟孝廉家藏善人山照卷子甲辰歸里時始見;蓋其曾祖某公也。
卷首題「善人孝子四字,并請旌部院公牘
年高無嗣夫人為置妾。
本夫託為兄弟出名
公元1846年
臨別而泣。
公問之,得其實退還,不索價
又挈其夫代為營生,令完聚成家
次年夫人孌生二子。
其一即民祖也。
至今書香不絕,此善行之尤著者
卷內韓菼繆彤名公及近科修撰鈕福保輩,皆有題詠
余題其卷末云:矍鑠哉翁品格清,一團善氣興大迎;至今薰沐披圖讀,猶覺春風杖履生。
不知百行孝為先,蓋世功名罔然;請看琳瑯題滿幅,狀元多藉布衣傳。
  閩中得黃忠烈公斷碑硯圖拓本,銘其後曰:磨而堅,破而完,身雖殘,心自丹。
石有泐,人不刊烈士骨,忠臣肝(序入文錄)。
  四氏以興、毓、傳、繼、廣、昭、憲、慶、繁、祥十字以次命名
姪輩毓字派,姪孫泉字派。
祭掃日,攜新修宗譜鳩族人問明婚娶及添生子女,按名記之,則子重修易易矣。
泉字均改傳,傳下用繼字,以次遞名,亦所以崇效法也。
公元1845年
  謹諏乙巳十一月十五日安奉慈柩於東郊先塋
初七初十日皆雨,十一日家祭,微晴。
十二日雨,十三日雨。
十四日設奠
正日子刻大風
卯辰之間,一輪紅旭升矣。
弔者大慰。
十五日辰初發引日朗風靜,地結冰送葬塞途,而無泥濘之苦。
十六日大雪
十八日申刻,廚屋後火起
前後皆草廠未撤,幸屋後市河推倒撲滅之;非雨雪連旬、草廠浸濕,則不可救矣。
若早三日尚可問乎?
是日前,陰雨不已,或亦鬼神保佑也歟
其時日夜觀天,昏瞀不知所為
十一日夜,夢以桶汲水無數
,仰見黑雲彌天,有一朵紅雲飛過。
余問:此非晴雲乎?
有人答曰:三日後云。
至十四日晴,以為應其兆也;後知應出葬三日火災
紅雲,火象也;汲水救火也。
  通州風俗葬禮出旌設奠外,曰點主、曰唐奠,縻費繁重
稱家有無量力之所能;不得不可以為悅。
酌古禮節祭儀用羊一、豕一、酒三爵豆籩(今高供)二十有五、簋十(今大碗)。
祭之日,屆時孝子請賓更衣,請賓行禮,領贊者靈位揖,分班對揖
孝子就位主祭就位孝子跪,釋杖、獻香、獻帛獻爵,三俯伏,讀告文舉哀;哀止,行四拜禮,出銘旌
孝子隨行,至銘旌亭前四拜復位
司爵者捧爵、司帛者捧帛、司祝者捧祝,各詣燎所。
孝子隨行,灌酒復位禮畢
  出葬儀從,徒飾觀美耳。
文武官員以及遠近戚友,皆於此觀禮
照常所用外,加銜牌三十七對,冠帔亭恭設山左子弟昔年祝壽之百秀衣一襲金繡姓名,為團花式。
鄉黨祭亭京師公祭亭、魯公祭亭、閩蜀公祭亭、山東萬民傘十三柄、福建一柄親友固請出之,以為此亦顯親之道。
兗州府德政牌數對,并陳設之。
公元1657年
  巖叟公前誥封碑四,有二碑應在見行公墓,想因見行公明人、未仕於國朝故也。
陰石少微龍,南極向;見行公墓陰亦有太微龍等字。
墓後皆有影山,上立石,刻「壽山二字
今據形家言:凡墓皆不應用影山云
誥封碑尾附列初任福建延平府推官二任廣西柳州府推官三任今職。
時為陝西西安府同州郃陽知縣順治十四年三月
十日
初任福建延平府推官二任陝西郃陽縣知縣三任鞏昌府徽州知州四任長蘆運鹽司運同五任今職正定府知府康熙十四年十二月十四日
公元1675年
  地師沈某,相東郊先塋云:塋前地加高則財旺;塋東南溝水挑通、自東南而至西南、繞過墳前、至西北、又東北繞至塋後正中為止,水有歸宿,則丁旺。
塋後走路丁,宜去之。
十九年後,交上元子孫便接氣大發
余謂:風脈之說,天事居其半。
先大夫易簀時,何嘗計及卜地
得地,亦求其無妨害耳。
彼時塋前皆異姓地,西皆廬舍嵯峨對峙不數年皆售變矣。
因以重價購塋前地畝
堪輿家言:前有案矣。
又數年,前地房屋折毀一空,皆遷徙去。
乙巳歸里省墓,因并購其空基地
旁有小墓,有願得錢而移者,從之。
自是一望開闊矣;風水無憑大局固人所共見也。
成事在天,謀事在人,聽天而已
各塋添補樹株為上,梓椐次之梧桐次之
俗曰百子同居云。
  龍王橋墓,遠祖塋也。
久為平地,賃與販草者,每年收其地租為輪祭之費。
甚且溷廁於旁,約同族人免其租而逐之,另籌祭費,立樹以表之,勒石記其事。
遠祖墓均立小石碑誌之,以免數典而忘也。
通郡非紳宦殷實之家,不表墓子孫不知祖宗者多矣;宜倣北省片石某公氏。
  族兄鳳池,居觀音山勤學能詩
余見時,已長我二十餘年。
出仕,未通音問
今回里,知其作古
於家中敗簏,檢出詩稿一冊、紫雪齋談餘筆記各種,不知出自
人之手?
季弟,則曰:十餘年前鳳託寄正者,久而忘之。
祭掃觀音山,攜之舟中繙閱藉以其後人還之而不果
余偶感風寒,匆匆登岸,又失其半;次日族眾仍坐前舟僕人拾獲送還
心血所存,其有憑焉者乎!
  童時侍先考祭先伯景皋公及叔漢卿公墓於東門外學田內,先考取小磚置先伯墓上,蓋旁有老嫗能識之。
今嫗已久亡,墓草平原不可復識,於附近立石主祀之。
  祭墓須兼用錫器,今所用火鍋、火碗,庶道遠或隔宿臨時燃火腥羶之氣可達也。
  家中藏書雖隨時晒晾;而紙布為函,易生蟫魚大半殘蝕;亟易以銀杏木夾板,而以閩漳樟木參用之,薰香滿室。
姪孫編次書檢庋閣陳之,籠以碧紗,分左經右史諸書詩文,亦以類分列。
舊函盡去之,脫然無害,為之一快
課徒以「舉直錯諸枉」命題,因云:國家求輔得梁棟才,而群蠹無容身之地如是
書板借貯於珠媚園,園為太高祖巖叟公舊業,有所著同善錄板仍歸園中,將二百年矣。
齊魯課士若干部,分給族黨子弟
泰山石堂僧,通州人國初隱其名姓而不出山者。
細繹詩語,知其姓焉,以遺集分與三十里馬(映台)、城內馬(樞輝)等,以待考證。
山左回書籍,有丁瑤泉司馬所註下戴禮、逸周書;新補弟子員第一李廷獻寶,堂表叔之子,能讀古書者,因以贈之。
又,泰山趙仁圃相國制義綱目制義文統類編在任時補刻全者。
雲卿仲弟內姪也。
塾師袁炳舒,能法先正者,因以贈之。
餘存訓俗遺規節要朱子
衍義(遞封章進呈尚書論之(?
),朱蠹仙所撰,任高唐時過訪,索其稿,代為梓行)等書,分富家子弟;孝弟圖、文昌等書,散與各家塾
諸物可與人共,惟書籍不可輕贈人;非其人則棄書矣。
勸善方藥之書,不必擇人,以廣其傳。
蜀中所得慈幼新書新書大旨小兒痘疹慢驚,皆用溫補
武進莊在田所著,即山東之福幼編,屢試皆驗。
蜀中本乃前汀龍漳道海某所刊,同社奉璋(士)翻刻刊行,真嬰兒之福也。
其子病肝風甚危,旋瘥,且補諸生,其刊書之報歟!
  李但山先生曾祖母叔父也。
吾溪公,但山公表兄;李廷瑾、廷獻其後裔也。
廷獻弟子員,題為「畜君何尤」;文中四字句韻,古色可觀,宜其冠童子軍
偶邀余飲,座中有表兄文麟,皆先人姻婭也。
廷瑾出少山表兄(琪)所輯李氏詩乘二卷,屬為之序(入文錄)。
寫意行看子一幅,繪荔支芭蕉數株。
但山先生汀漳道時所作,并命子晴江先生記其年月
追憶吾溪公,言之惻然
展卷觀玩宛然身在閩漳。
今署中尚荔支樹大數十圍,或即圖中物也。
江先生任山東,祀名宦
廷瑾之父寶堂先生蜀中,并與余宦蹟相同,亦佳話也。
但山先生福建廉訪有句云:繡衣未著身先瘦,鐵案將成筆又停。
歸家以燭跋一,貽子孫曰:在官每救一囚剪燭跋存之。
詩乘并錄陳勾山、袁簡齋先生序,誌簡齋先生釋官一篇,贈晴江先生告歸作。
又題晴江先生畫梅一首,尤為古今絕唱
李赤中先生名霞,晴江先生子。
有題句呈簡齋
生云記得家君海內子才子外即梅花
  李赤中先生軼事,幼聞於先大夫追記之。
先生父任衣履不飾,污且破。
侍父食,則寸嚙其半;父退,盈尺之魚,一口啖之。
行市上,忽欲登廁而無其所,污褌中,至女家
女適錢氏
女曰:何不解下衣?
曰:無拭穢紙耳。
女云:雖然較勝於污衣褌也。
先生大笑曰:惜爾非男,有此智慧,早登科矣。
僧人蜜食,晾於廷。
方丈羅列先生曰:公子一嘗乎!
僧退,先生蠶食葉,頃刻而盡。
學使愛其才,以詩稿示之。
先生曰:學古人而得其皮貌者。
以是擬撥萃科未果
考試,以麵餅纍纍用線旁繫於項如念珠然,呼名未到而食已罄。
同人赴省試,以鹽海蜇頭置船板下,取食則亡;先生臥時嚼之矣。
年節祀神雞肉夫人藏之不煮熟。
先生一日微患瘧疾夫人笑曰:熟之,可緩加餐也。
置房惟前,頃之不見;再問之,先生衾裯中以足踢出雞骨一具
聞者捧腹
幼時,父命焚香,凡往返者數次,視之,則先生香插爐中,一一以火燃之。
詩書而外,皆茫然也。
豈非今之古人乎!
先輩言行可傳,恐其久而湮也,故誌之。
  揚述臣述雉水人凌霄鼠嫁女詩,句云:迨吉同人有禮于歸誰謂女無家
可謂天造地設
  乙巳九、十月間,偶患瘧,有傳以截瘧方者
李身卿即廷獻,用黃紙朱筆書:「子高髑髏糢糊,手提擲崔大夫二句,貼於枕旁即止
二句杜工部花卿歌。
  幼孩未生時,畜雄雞一隻,以竹欄圍之,舖以板,籠於其中,但飼以蕎麥不與水飲
留其糞,俟孩子落地,以糞塗其口,自無牙疳臍風等症(周左先生云)。
  脂水瘡生頭頸間,以銅綠煙膏(藥店有賣者)等分加油調搽立愈。
患者經年百方不效;偶得此方,用錢三文而瘥(吳品儀云)。
公元1846年
  閩中泉州府客民曾程貴,以輪船及矛鎗式呈獻
因令製鎗十杆,放槍後按其機,則長矛復出,留於漳營,攜其二由海艘寄回。
丙午二月,送存狼山鎮署。
戊申,復至閩省,其人復來謁呈小水龍式,救火良便。
  包石圃先生名壯行崇正進士,有手書真隱(諱異羽)壽序卷子後裔靜齋茂才因代編其尊人定初先生詩集,以包書序文卷酬贈
謹跋而藏之
  許印林同年(),由清江專人輓詞一長幅,前篆書百世母師」,後附四言詩十二章八句纏綿悽愴古茂可誦。
外以新獲漢刻五種見惠,一為伏生授經圖,一為石闕殘刻文漢畫鳳凰等類,皆得自沂水費縣諸邑者。
  自官山左,得宋板、明板書甚多,應裝池別為目錄存之。
東昌得前鹺使正定先生藏書數種,如集古象贊、吉金所見錄等書。
歷城書倉先生(永年)家藏書並鈔本,如補漢兵志、漢官爵等書,皆人所未見也。
其已刊各書,有斯未信齋書目可考。
  通郡海濱沙民父母死則暫殮而終焚之,拾其骨入瓦缶
初以坍漲靡常,將負之而
遷徙也;久則習以為常例。
地方官禁之,則比比皆然,恐啟索擾之漸。
社友月溪作「禁燒骸說」,予為節改而刊布之,或有轉移未可知也。
  皂昆鵬總戎周公藥酒方:北箭二兩、蜜炙秦當歸一兩三錢、上肉桂六錢、白茯神二兩上黨參一兩、揀一兩、雲茯苓一兩焦白一兩大熟地一二錢、遼五味八錢、淨一兩、撫川芎一兩、上龜膠一兩二錢、川活八錢、北防風一兩、甘枸杞一兩二錢、真廣皮一兩大生地一二錢,共十八味,泡燒酒二十斤,加大紅二斤冰糖二斤,煮一炷香時。
十日耳聰目明十日髮白變黑;百日還童
相傳延壽續嗣之至寶云
  陳月卿(溶)孝廉,刊眼科良方一卷,入斯未信齋全書
首篇載圖註白珠屬肺,黑珠屬肝,瞳人屬腎,大小屬心,上胞屬脾,下胞屬胃;有患可按經絡治之。
末載洗眼右通政密山(景),廣西平樂人宋元豐年間,有太守年七十,雙眼不明遇仙人傳此方,目力童子
每歲立冬日,采桑葉一百二十斤,懸風處令自乾。
每月用十斤、水一碗,於砂罐內煎至八分,去渣,溫洗二、三日齋戒忌葷酒:正(初五)、二(初一)、三(初五)、四(初八)、五(初六)、六(初七)、七(初七)、八(初八)、九(三十,月小廿九)、十(初十)、十一(初十)、十二(初一)。
公元1850年
  姪孫廉泉,偶錄我家順治十一、二年三公方岳公入庠題目名次道光三十年
公元1824年
廉泉止,凡七世三十五人
前記巖叟公逸事云:致仕歸,每廢產,不記買主姓名;曰:恐留於後子找價受辱
慮深且遠哉(見馮夢桂賴有編)!
又生兒詩云:生愁沉下土,得竅即先天
兒父王華陝西三原人(見宛平查為仁蓮波詩話)。
秀渚公萃景樓詩警句云:雲端鳥路天際下魚舟(見五山志)。
又記見行甲申九月十二日六十生辰十月初一日忌辰;白太夫人八月二十七日忌。
巖叟公生於明萬曆辛亥十一月二十五日寅時,卒於康熙癸亥二十二年九月初八日卯時;妣白太夫人生於萬曆壬子正月康熙辛未八十生辰,卒於康熙四十一年六月初五日亥時
又載四渼弟陳魁文采十章,章四句,為見行公壽;張映星為白太夫人壽詩一篇、詩一章,稱姻家眷弟,上款老親母,當與巖叟公同行至戚也。
幼時掌印巷老宅繡中兄室內屏障多國初名人介壽詩,皆綾帛所書,惜未及藏之也。
廉泉又出陝西徽州志、恆山志記巖叟公政績等書,謹與復刊墓誌銘硃卷等書,并珍藏之。
醴泉隨任渡臺,篋中檢出巖叟公金紙便面十餘幅,裝為冊一、屏四。
嗚乎
余服官二十餘年,已半百而始一見之,遺澤不至久而就湮者幾希
可危也!
可幸也(癸丑之亂,四屏遺失)!
公元1846年
  丙午六月十三日寅、卯之間,地震將近三刻房舍搖撼,人在床第簸蹂如行波浪中。
是時,有火毬如斗,或云有形赤蛇二,盤旋空際,想星隕也。
次日戌、亥間,又微震。
十二日晡西北紅光竟天長虹橫亙連日風雨不測,猝病死者甚多
生產
時有怪異:吳姓生子頭面如犬;顧姓生子頭面胞絡不見五官,皆戾氣也。
傳聞小兒變成屬者手足皆如龜爪。
即無其事,民之訛言,伊可危也。
市間買食物中毒者多,或棄食物於地,誘小兒之而夭;傳言外來奸徒俟其瘞埋後,劈取其腦為邪術母藥云。
十九日辰刻,或云又微震,然未覺也。
  州後馮姓,供有「有仙壇」,因疾求乩方者不絕,輒著靈異
尤奇者,有時壇間空中藥丸一、二粒,病者服之即瘥
或疑其偽,然訪究之,實不知所自來,且主人並非以術炫者。
  范完初先生名崇簡別號懶牛能詩、工書、善畫,老且貧,鬱鬱以沒。
子持信,以遺詩二卷,又懷舊瑣言一卷請序而次之
范氏為吾通望族,先達異羽公(諱鳳翼)、十山公(諱國祿)諸公,皆卓然作家
瑣言有可備掌故者,謹錄存於後。
通州之名,始於宋。
先是,舉士至辟雍不利
大觀中朱侍郎彥為守,始移壯武射垛不使州學
當年所解三名,皆選上舍金榜登科御筆解額十名
當時通州為利市州。
事出談苑,通人罕有知者
壯武營舊在儒學前,後移南門外即今小營也。
東郭黃泥橋北,有金氏山莊
國初,為凌氏本道別業
金莊河南為程氏萬綠山莊,程售於錢,錢產入官,今西園房屋即移於彼者。
通之工書法者,前朝顧大司馬崔少宗伯張副使湯文學及太高祖光祿公。
張東海名成,與桂洲聯襟,而不肯附和,亦海門傑出
公元958年
友人家藏木板東海墨跡尚存
國初草書推魏抱(武進士號耳聾散人),其用筆頗近張果亭
兄揖文學,工小楷,與顧道含孫源相上下。
高祖十山公及白耕雲周維諸公,皆有可傳,而不名一格
曹竹人、李紅橋城南二詩老。
謝石農名谷,居南郭草堂善畫
國初袁璜、王永光、吳攸、張經陳鵠、蔣紓、蔣芳、黃卷李堂諸君,皆有畫名;後有范士楨、范箴、李山李方膺張敏、錢瑚諸君
鍾秀山舊有山茨額,光祿手書後列北堂
又養幽軒文湛持相國分書
曹大同著有藝林華燭數百卷未刻,後歸其族人星谷每年必曝一次
遺失二卷
星谷死,書歸其婿李桂亭貢生,序為陳梧岡侍郎製。
顧沖菴撫遼奏議四卷時值禁書律嚴,其後人與潛確類書并燬之。
友人於市檢得手錄桂林行記,為梧岡先生所著。
邵潛夫著有州乘資記,州中一甲子之書皆備。
潛夫先生明印史,專講漢法
通之有城,自後周顯德五年始。
初為白水蕩,後改狼山寨,復名靜海軍
北城真武殿內,舖地有大青石一方,中空,藏小泥人騎馬持鎗,向西而立形家鎮壓之術。
天甯寺塔成於唐咸通中舊名光孝塔。
城內珠媚園,為前明顧大司馬別業
子孫螺舟圭峰不能守,轉售於傅巖刺史;徐又易於李臬司之子李復易於徽人孫姓,後歸王君滌非。
西郭有冠芳園,先為王氏,後歸馬衡叔,數易於井谷
園保西垣所築(?
),在北郭秦社河西
皆圮。
  范靜齋(即持信)又贈家藏遺書各種
濂夫詩集選一冊、昭代詩儀(異羽先生詩)
、濂夫(遇)心印一冊,皆印文字數不同文氣自貫。
又泉志鈔本一冊(古錢式)、顧子餘(鶴慶)遊天台記。
范汝受先生聘草一卷平山堂詩(次序)、朱藻鏡振子硯史一卷、范廷佐琴譜一卷
皆可入斯未信齋叢書者,題檢而藏之
公元1846年
  長夏養,偶閱傳奇稗說開卷有益隨筆記之。
武進李文見聞紀異:康熙年間,某狀元聞其座師李光地內監語:上閱顏淵季路侍章。
李公云:覆試當出盍各賦!
令某赴書閣第幾函、第幾行,汝自閱之;乃漢宮木梳別名黃楊木為之。
內廷復試,果出此題。
上曰:狀元外無合解者,不愧名元。
  國初王師南下原任常州典史閻公(應元),北直通州人主盟死守
臨終城門曰:八十日帶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萬人同心死義,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公元1847年
  丁未四月初間東門外通宮生一株,其幹如檳榔文深綠淺白;數日,高二尺許。
其梢如筆頭色黑,大可三四寸,有苞下垂,大如掌,繞幹而生,別無枝葉
趨而視者,幾千百人
或云:似筆,主兆科名
或云:似鎗刃,非瑞草也。
後門人家涵初齋前亦見一株,醫者謂天南星云
  人生一個晦字,保全多少
牡丹白色者偶開,屬季弟箱籠中翻磁瓶三隻,摘花供養。
方置案頭,為移畫軸,撞倒跌破。
閩中得水晶印泥盒,徑方三寸刻鏤極精緻,存之久矣。
偶去其盒,置几硯間,僕失手而碎。
晦匿豈有此事?
可以悟矣。
印章頗多裝池周整,取出羅列几前,雨漏霉損,亦不晦之過也。
  孫天士先生(閎達)曾任山西太原府,祀名宦鄉賢
數傳至蘭檢太史(銘恩),為山西主試
往祀先生
天之報施至明三代甲科,為通州第一門第
偶檢藏書,得六世見行公刊註孝經,其序文天士先生著。
內稱令孫方岳家坦勉聞,未知即高祖名否
公夫人氏孫,因送與鼎菴(廷元)抄存之。
巖叟公同善錄,有育嬰堂條款,亦天士先生同諸鄉先生編。
徐氏累世無難產者,人以為創設育嬰堂之報。
贈同善錄全部與鼎菴,其子弟科名未艾,可藉以傳之不朽
又贈以魯兩先生集、忠義集、黃子年譜山左詩選大學知錄松門書義、斯未信齋文錄、篝燈課讀圖記
公元1755年
  龔蘭生刺史在任一年餘,寬猛得宜
去之日,士民惜之,贈以闕里文獻一部太山開元碑全幀、保志、課士錄、李夢璁山水一軸乾隆乙亥紅亭詞稿一函
生云居官不可子孫計,究須留些許讀書之地。
無恆產則無恆心也,其論未可非也。
  取新苕帚屋角,如乾霍亂,即折一、二技煎湯飲之立愈。
豆豉煎湯,加鹽少許,治淋症如神。
小兒氣噎打呃,用黃泥布囊盛之,置枕旁即愈
阿魏少許,用膏藥肚臍截瘧(孫莘甫、孫玉章先生云)。
公元1847年
  八月初十日萬壽聖節,具啟請魯瞻社伯、孫玉章會伯(先考同社同會者止存此二人)、孫莘甫、丁秀峰姻伯、周讓甫世叔諸公,皆七、八十以上
啟云:是日普天
慶,敬侍諸父執酌春酒之觥。
陰雨兼旬是日晴霽
夜間雲淨月明觴豆言歡,攜兒毓閩跪拜於前。
枌榆之樂、桑梓之恭,此境正不可多得
公元1846年
  丙午八月季弟金陵鄉試
是月二十日,於市中古琴一,歸而視之,乃知為黃忠烈公所銘。
銘曰:閩海巖栖山水清音風雲近山嶽之響,寒暑陰陽之。
黃某闕下完人四字印章
曩在山左濟州得公手書大幅,復於閩中得讀公年譜,並獲斷硯拓本,今弟適購得此琴。
弟素嗜琴余慕公久矣;物聚於所好,理固然也。
  蝎蟲蛟傷,以二中指劃地作井字念咒云:八位士動,母馬四張
每寫一畫字,讀兩字
寫畢,於井字撮土患處即愈
  鄉先生有詠白牡丹詩云:素位未曾富貴布衣自出公卿
起句云:臺閣無塵玉座清,素衣端拱承明
  霽吟弟述有詠風竹句云:此君解文章好,虛心點頭
雋句也。
余見雲栖苦竹僧人語以筍苦,故無剪伐者。
有句:只為生來滋味苦,成全上青霄。
時人傳誦之。
比他草木易於寄託,正以二字現成耳。
公元1847年
  丁未夏,添購叢書若干種,又舊板繹史全部
此書先大夫所藏,而今亡已
或曰:今藏書甚富,二十四史而外,各史部亦幾備矣何居乎少此一種乎?
曰:先人所得者,不可自我失之也。
  偶檢書,得揚忠愍公自著年譜家訓卷首繪有公像。
時妾方抱海兒嬉戲於前,奉其像令跪拜,而觸手墜地而碎,一念近於玩褻,即有儆懼,謹拜而藏之
  余家世業儒,尤精醫,謹據舊譜系目錄記存之:樵雲公儒醫肆業良規良亭公養生雜纂秉彝公起枕神機仲智公經驗一掌金、又百一選方,仲恭公活人秘要世美公診視秘授、又得手應心,聲善公指上春生、又急救奇方、又一得集驗,逸庵公傷寒備覽慎齋公脈理指南、又臨產寶鑑
諸書散佚子孫傳其術者,惟族姪攀桂
家老在任有病,皆姪治之;而今亡矣。
又行窗公五經主意見行公易旨元珠、孝經正解雙溪公表策論四書講章巖叟公同善錄(此書在山東刊行世)、孝經正解(尚存印本)、虹玉樓家稿,皆於殘編簏中蒐輯幸存者。
先子一身四祧俗例年節遺像,每滿於堂室
丙午冬,有閩人連小初者,為繪合食圖,自見行公起。
余家供奉,自六世巖叟公起;見行公則七世祖也。
園亭題曰虹玉樓、曰珠媚園。
又繪藏書屋,而以所傳書目錄於上。
嗚呼
堂構之謀、繼述之計,徒作紙上空談,可恧也已
先子手註四子書,以閩漳所得樟木為函謹藏之
夷氛之警,五妹抱而適野,幸未遺失
松門板,寄存珠媚園,丁未七月取回藏之
  讀禮閒居,未可吟弄筆墨;有固求題者,集經應之
某捐加府銜,徵詩為賀,集句贈之曰:鷺在渚,鴛鴦在梁
百祿是荷萬民所望
大夫君子,自天降康(一)。
聿修厥德,則篤其慶。
如金如錫如圭如璋。
王事靡鹽,不可怠遑(二)。
天子所,載錫之光。
不懈于位長發其祥。
四方來賀,濟濟蹌蹌(三)。
我徂東山式遄其行。
至於南海淮水泱泱
薄言旋歸,道阻且長。
既見君子德音不忘(四)。
羔裘豹褎黻衣繡裳
鴻飛遵渚織文鳥章
良馬五之,有驪有黃。
受天之祐,俾爾熾(五)。
蘭友金人圖:君子無易由言兢兢業業有倫有脊,如金如錫
我思古人,服之無斁(一)。
古訓是式,出言有章
剛亦不吐,金玉其相。
慎爾出話,何用不臧(二)?
出自口矣,匪言勿言
不可逝矣,耳屬於垣
匪舌是出,永失弗諼(三)。
彼何人斯?
日監在茲。
不愆于儀,維德之基。
先民有作,敬而聽之(四)。
彼何人斯?
肅肅在廟。
示我周行遠猶辰告
先民有言君子是則、是傚(五)。
先儒聖賢誠身工夫,自不妄言始。
出而問世,入而正家,其必凜凜於三緘之訓乎!
蘭友先生敬繪此圖之意,深且遠也。
理名言,諸君子所作盡之矣。
謹集詩五章,章六句不學詩,無以言,亦「三復白圭」之意云爾
  丁未六月十四日太夫人棄養,已逾二十七月。
謹檢遺存冠帔等物,分給姊妹妻孥兩弟婦。
篋中存有紗衣一件,謹題識存之云:此先恭人嘉慶庚申年六月十三日宗勉時所著估衣也。
道光丁未六月,距乙巳二月十五日棄養之期,已兩周三月
大姊五妹宗勉、宗祥敬謹檢點遺物笥中尚存此衣。
猶憶在山左各署,當暑必服之。
養二十餘載,每請添衣,則卻之。
即此一襲,已四十五年。
嘗以示子女曰:爾父因我彌月育子,不著苧葛,故授以此
言猶在耳,謹珍藏以示後之子孫。
嗚呼
杯棬口澤不能飲,況一生血汗所存
敬置之篝燈課讀匣中子孫寶之哉!
圖有二,一為縮本,攜至閩中;聞訃以設靈几奔喪背負而歸。
丁未九月十九日,付六弟弟婦謹存之。
  先人手澤遺書封貯一篋,為題識云:什襲珍藏以時晒晾;防閑守護刻刻留心
萬一有他變,掘地掩之,或置之壁間;他往,則挾而行。
  錢晴峰(梅林)姻伯,髦而貧,好學不倦舌耕餬口泊如也。
手輯嗜味齋秘書二十一種,共二十一卷,計三十本。
萃集經史、古今詩文各種秘書,并及各省土物;雖獺祭糾紛,而笙簧錦繡耳目一新
其尤有裨經學者,毛詩辨字審音周公奇字等編。
先大夫道辨鄉黨典故兩卷,並錄入。
丁未夏,偶游友人張茂南(雪松)齋中,其叔清輝先生先大夫晴峰先生昆弟文字交最久;余幼時作詩賦呈正,蒙清輝先生獎賜以大格卷紙抄賦讀本尚存篋中
父執釣游之地,徘徊不能去。
茂南言:晴峰先生秘書抄本富家質錢四、五千,某令婢女抱而擲之門外
南為不平,貿而歸。
余聞其有先人手澤,索觀之,摩挲不能釋手;且與茂南咨嗟久之
祖父手錄片紙隻字子孫皆當奉為球圖
式微而後,每闇投昧昧者,賤如土甚至計斤估價,可為痛哭
晴峰先生數十雞窗心血貧苦無計,至及身鬻於市販,尤可歎也。
乃父
先生,為吾鄉著作家;著錄各種,尚塵封不知何所
其姪理堂茂才,為余妹倩。
承曾,為名諸生
問業於余,才學卓犖,天必有以報之。
余為備價,言於理堂妹倩,向茂南贖回原書,屬承曾珍藏之。
公元1821年
  偶檢舊篋,得道光辛巳年山東時留於仲、季兩弟賬本及場前功課記,上書語云省事用功省錢積德
元旦日書。
又嘗自銘座右云:以身治事,以心用功。
公元1812年
  古穩步記:嘉慶壬申年諸生先大夫議姻於呂四場劉仙培岳丈家,曾同往祝壽
逾年岳父相繼歿,花團錦簇世界一瞬土崩瓦解矣。
岳母在時,曾屬老嫗以先所遺生前佩帶之玉穩步一件貽余為記念
大如酒盃,其形似鎛鍾,徑圍二寸,厚三分,上有方二小鈕,而貫以索。
溫潤絲絲血紋隱現,俗所謂牛毛紋也。
歸奉先大夫以示友人某。
某曰:此希世之珍。
恭人于歸,仍付藏之
辛巳,余筮仙山左,補武城恭人子女官舍
壬午閏三月不戒於火,衣裳器皿皆為燼。
次日,偶往視之,有內役謝昆山者,以指撥灰,而穩步出。
遺其一鈕,其一已成炭,穩步尚未全泐也。
拂拭出之,尚有光澤,而血紋皆成墨線矣。
時時佩之,以志修省
調任泰安,又遺失去,老嫗階前水溝側拾獲還之。
珍藏篋中,仍付恭人典守惟謹
二十餘年,由東而蜀、而閩。
乙巳奔喪二年餘,至丁未夏,始沐浴佩玉
恭人仍出授余為佩,摩挲玩弄感慨係之
此物不知歷幾劫矣!
火炎俱焚,亦一劫也。
設非有昆山其人,安
得此片玉哉!
公元1830年
  藍琉璃釵記:道光庚寅八月,以卓薦入都,僑寓仲弟宅中。
偶於壇廟前見有藍琉璃燈芯數寸,蓋寢廟編纂以蔽塵,易舊更新,遺於地者。
敬謹拾而藏諸袖,歸以授仲弟,鑲以金龍頭,並以金裹其末,寄呈太恭人為壽
太恭人慶典不輕戴也。
丁未夏,敬檢遺物恭人藏之,而記其由。
公元1847年
  丁未二月二十六日,為兒女種痘
醫師錢某,四十里人種痘三世無他技,但謹慎耳。
海兒、珊女、娟女均下苗,元女、榮女身弱故緩之。
循俗天后、痧痘神先醫并華真人紙馬設於中庭,閉其外門,內外人等不得履其地,齋戒吉蠲早晚焚香三次,誓不令服藥
必不得已,卜於神,皆曰「可服」,服之,果效。
海兒煩躁,以刊華真人仙方籤禱而求之,得六十一籤,紅花一錢貝母一錢
時并為堂兄之子女種之。
危急,代求之,得十三籤,亦紅花一錢貝母三錢
原刊仙方得自蜀中,與通州皆同。
惟三籤州中紅梅丹與蜀本異。
種痘以養血為主,百籤惟此二籤相同,但貝母二錢
誠則靈,信不誣也。
五妹偶病喀血,時兒女已回靨,余亦不茹齋戒矣。
自外歸,為妹求仙方,得五十八籤云:爾恍恍惚惚明日來求
為之悚然
再拜,復求得八十五籤,桃仁三個半夏八分製,一服而瘥。
珊女痘自下部起,頗可危。
後見紅袍戴金花者旋繞床側,痘即起發
神之格思不可不信其有也。
小兒種痘,總宜未斷乳初學時為
便,有乳則不必服他物,能言則癢易達也。
三堂之子居鄉,令來城並種,因連年子女多痘殤也。
四堂兄之子十一歲,必欲齊種;醫師云:藜藿之子百無一失
種苗而去。
越數日,女仍力於田間,卒染急症而夭;子同屋而無恙
小女接出亦無恙。
此數不可逃。
自然父母者,慎之又慎,一以精誠相感,終有順無逆,然則未有不栽培之,人傾而覆之耳。
  入深山,持明鏡,則妖魅不近。
念「儀方二字辟蚊;念「儀康二字辟虎,念「林兵」二字百邪
渡江河,朱書「禹」字佩之吉;寫「士」字於手心下船,無怖。
當作土(身世準繩集說)。
   丁戊隨筆
  丁未九月二十日子時,登舟北上,挈、顧二姬、子海兒、女元娜、榮娜,偕姪孫醴泉門人王師同行
前數日,鄉人醵飲千佛寺祖餞
連日席間王菽原方伯贈言云:辦事不可好勝居官不可好名審度時勢自留退步
旨哉言乎!
筆之勿忘。
  二十八日五更,時舟泊高郵州壩地方,奉上諭,補授臺灣道
三十日清江
初一日僑寓姻戚軒臣家。
子伯醇,余婿也。
初三日渡黃,住王營。
仲弟信,可回蘇候憑。
初五日折回軒臣家閒居,檢點篋中舊稿,鈔副本寄藏於家,亦忙中閒趣也。
  山右舊友楊石卿,贈皇朝輿地韻編一本、補三國疆域二本甘泉薛子韻閩游草一本輿地圖一本、郝氏褒忠二本左傳舊疏考證二本揚州水道二本梁節愍公(于涘)遺集一本、舊作讀蜀碧論與驛站州縣書,并屬校刊
  石卿出明儒抄宗豐稷魯詩世學三函春秋集傳詳說二函、朱拙存(桓)歷代名臣言行錄四函,售而藏之
魯詩春秋卷首云:男道生校。
海兒亦名道生,則此書應歸余家也;什襲寄叔愉弟藏之
名臣言行錄行篋中。
又購兵書四種
諸葛忠武二卷抄本極精
  河尹巽庵(汝濟),山左濟州舊好也。
遇於河上,贈海兒星巖端硯一方、鈞磁水
盂一件。
女婿伯醇巽庵偕行(?)。
  石卿江都梁節愍公遺集一卷屬題,詞云:甘付清問水濱,餘生又作獄中人
降旗影裏多青紫,撐住水天一小臣。
稗史傳奇佐塵談,庸庸誤國羞慚
請看奴僕忠義千古芳名一龕
  清江得紀效達辭城守籌略練兵實紀、火龍經各書,取家藏攻戰秘書七書閩中所得戎馬風濤參觀之,皆互相發明
  興化任大椿小學鉤沉二本王念孫校板已無存,當屬許印林校正復刊行世
印林同年時游師幕中
  軒臣愛畜鳥,清晨嚶鳴不絕。
一絕句云:樊籠長獨住,飲啄向人求;祗為負文采,飛鳴自由
又與伯醇鷹犬同出獵,口占云:鷹犬郊原,堪憐狡兔奔;別無夙仇怨,為報主人恩。
鬥鵪鶉有句云:祗因爭食,雖勇亦何為?
  清江訪聞安東薛舉、錢培,技勇極精;清江人四海,極善搏擊。
河南祥符人臧虎頭廬江江龍門()、宿遷人臧木庵(紆青),皆一時奇才異能,惜俱老於田間也(江後官陝西富平;臧官至觀察,督兵桐城殉難)。
  出門九日,即奉恩命簡任臺灣
今春狼山,卜籤云:深山養道中正帝皇宣;鳳翥鸞翔出,高升九天
適符九日之兆。
時山東院以下皆被議,或有勸其仍進京
者,冀山東路近,易以挈眷,且免風濤之苦耳。
向來道府未至,即奉旨得缺者,皆於本籍出仕地方領憑是以即由清江折回蘇州;但服闋中途奉旨,則創見也。
仲弟有信,屬回蘇俟憑,後亦屬其仍行北上
余思萬事順其自然未可機心應之,且無以報知己。
劉玉制軍密摺奏請:有「臣自揣不及」之語。
有句云:宦境終無知足日,人生總有別離時。
八月和顧殿言同社贈別有句云:但期海面澄清日,願近天咫尺違。
詩讖也。
  十一月十七日渡江,入丹徒閘河水淺,泊於回空糧船之中,停滯十餘日。
清江兵書數種,終日讀之。
舟中句云:牙纛千軍擁舳艫寒江雪夜兵書
  出丹徒閘河,有地名「狗廟」,祀義犬也。
可以人而不如狗乎?
  秘書七種云:江海大風,焚戌皮則止。
戌皮,狗皮也。
乙酉丁酉日,燒三歲雞羽灰,揚之止風
  苦咽喉下墜,面北,男以衣、女以裙下邊舉向項間刮之,即愈
魚骨不下,倒其箸於桌上敲之,骨自下。
  劉燕亭方伯新輯三巴石苑搜採甚富,寄藏於家。
  嚴問樵送沈飴原總憲太翁輓聯云:五世同堂孫曾科第傳家,已四列賢書三遊泮水百齡偕老,事葬祭哀榮盡禮,有七旬孝子一代名臣
  渡海之前,以墜落之齒并爪甲封寄兩弟;致書云昔人有以齒為冢者,萬一不能生還以此瘞於先塋之側可也。
公元1848年
  戊申正月浦城
行至福州,十餘日可至;改行入灘河,下流雖速,亦未見必無阻滯也。
陸路供帳煩且苦,是以買舟而行。
舟以箬編為篷席箕踞其中前後無障蔽,篙師將以竭目力也。
夜以木板為門,排而合之,門外懸燈旂。
從等皆寢,姪孫醴泉披衣起,門外火炎炎上,則燈旂皆焚,當撲滅之。
何在危境幸而免,則不覺也。
里門坐三艙船至清江,又易太平船回杭州,又易江山船衢州
此灘河船三易矣,每船必燒燈一次
從者解之曰:此升擢之兆云。
僕人王祿者,素病癬疥,蓄砒酒刮治之;又僕人袁升,估藥酒以去風疾,其瓶兩相似
匆匆登舟,行李錯亂
夜方食,袁偶思飲,誤取王酒;斟未半,姪孫坤圖至,并嘗之。
時海兒在別船呼袁去,客有張姓者來,又啜之;水手見之,并分餘瀝,皆懵然也。
少頃,王至,曰此非袁酒也。
眾始悟其味之不相似也。
相從而嘔,終夜有聲,幸皆無恙
向使舉杯之時,無適相值者分而飲之,則中毒必深;非海兄一呼,且三爵未已也。
終食之間,四命存亡係焉,其亦有默佑者乎!
幼女患嘔吐,將逾月矣;似脾虛,不能投以涼劑。
大便久未通,又未可溫補
偶泊灘河南岸(地名),有觀音閣,問有仙方否?
廟祝言語不通,妄應之
求一籤,則問事、非藥方也。
籤有蜂採蜜語,因以蜜服之而瘳。
  臘月,由蘇到杭。
新正初七日,自杭州衢州
沿途觀燈蘭溪尤勝。
二十日仙霞嶺
二十四日浦城
二月十三日福州
三月十六日福州起行
二十一日泉州
二十八日到蚶江。
四月初一日祭海,告文云:維某年四月甲辰朔,某敢昭告天后聖母風神海神之前曰:恭奉詔命,風順水平出口入口,無懼無驚。
盡心力,報國安民
天地鬼神,鑒此丹忱
謹告
祭畢,回館。
初二日二姬二女,同海兒登歐進寶舟。
舟可裝四、五千石,中設天后龕,下為懸床兩旁小艙三間,土名曰馬列前後可容數百人
桅三,其一高數十丈,圍數丈,席帆縱橫三、四十丈,柁椗將千斤,此為正駕。
又副駕二,幕丁分坐。
同行者,隨員唐均、陳恩布、友人劉沂泉、潘巽庵、姪榮姪孫醴泉家人袁升王洪、毛貴等二十餘人
初三四兩日,天氣晴朗
初五日即得西北風出口平安
將午,入洋,風益猛,而雨且集,漸形簸盪
至將夕,更甚。
夜間天昏地暗,片葉入旋風中,坐臥不能定,器皿門戶震動
眷屬并仆地,稍動則唾嘔不止
予初抱海兒於手,惟默禱天后誦觀音咒;旋與兒皆睡。
夜間,兒起坐,索燭、索,大哭不止
家人王祿唾洟蛇行至前,送茶半甌
大呼其母,而顧姬臥於艙下,不能動,動則眩暈
但呼兒,不得近。
燭旋滅,昏昏冥冥風雷澎湃之中,微聞母子遙遙呼應而已
又聞砉然,如石破瓦飛。
懸床左右堆積木板釜蓋以千百計,每起一浪,即滾倒如演團牌陣。
細審之,其置於艙面者,設有變,可挾以水耳。
復錚
錚有金鐵聲,船脣排列巨炮,防洋盜云。
久之,天將明,但見白浪如山,舟從半天起落
初六日,日出,稍定。
舟人曰:尚有三更路(每更六、七十里)。
頃刻,曰:即到鹿港口。
向來從蚶江對渡鹿港,有一定港口不能移易;乃風帆迅利,不得泊,收之不及,已駛過二百餘里。
近笨港,落帆入內洋,下椗北風極大不敢行,終日風浪中撞打而已
遠望副駕二船不約而同,入笨港矣。
相距數十里,隱約帆檣可辨。
四面水天混茫不見一物
至初九日依然天清日朗舟中人漸能起坐飲食矣。
停泊四日,自謂無恙;然猝起風暴,或撞碎、或漂出,皆未可定,彼時懵然也。
笨港縣丞管裕疇,山東舊僚友也。
是日破浪而來
嘉義縣王廷幹亦至。
各以小舟來迎。
初十日,乃促舟人挂帆入港,行二十餘里,仍以水淺不能行而止;彼意欲折回鹿港口也。
於是,以小舟縋繫而下,挈海兒同登岸,姬女輩後至
是日水平如鏡。
初十日住南港。
十一日嘉義
郡城兵變,事稍定。
十四日,余先由嘉義港尾。
十五日申刻府城十八日到任
眷口二十日嘉義起行二十一日進署。
行路七月水陸平順蹈危赴險幸賴神佑
回首思之,猶深惴惴
後聞鹿港沙磧不易收泊,風駛至笨港,土名下湖口平直易入,且至郡近陸路二百餘里,三船不約而同,亦神力也。
副駕船在後,見余舟大側入浪中船底高出,有綠色毬燈帆檣上下隱現
泉見浪花中坐一小孩,身穿紅衣;有兩雀入舟中一立檣上,一入舟翔視眾人而去。
余抱海兒昏睡時,見有兩
兒同臥。
神佛幻像也。
謹記之。
   斐亭隨筆(戊申)
公元1788年
  乾隆戊申夏五(?
)「鶴馴堂」額:昔趙清獻公一琴一鶴自隨,余心竊慕之而未逮
丙午秋分守臺郡,即適爽匪之亂,日事兵戈
至戊申春,始克淨掃狂氛,護理道篆
恰值歲試生童校文之餘,琴鶴在前翛然自遠;覺前日張弓挾矢,不可同日語矣。
爰題「鶴馴」名堂,聊誌閒靜之意,并以表景慕之私云爾
柳州楊廷理題。
公元1848年
  四月二十三日漁人獲大黿,背如浴盆兩目突出炯炯然;無爪,而有四足如魚翅,尾亦如之。
或云非黿類,當龍種也(按府志名鼊)。
購而放之於海,放乎中流昂首回顧者三。
  存一點真心,便成良吏說三分實話就是忠臣(熊介臣觀察云)。
又云:比古之伯夷,則為今之盜跖;比古之盜跖,尚不失為今之伯夷
  取鹿茸法,俟其長成,將見杈枒之形,即縛而鋸之。
鋸落,宜倒懸其額,兩角須以膏藥加裹紅布緊札之,勿令流血
又須先以糯米黃酒飼之,令醉倒而後可執之也。
  呂駿亭協戎贈鹿肚石大小數枚。
鹿食樹根草節不能化,而成石,形如鳥卵;磨水飲之,化痰治隔噎。
又鹿目香一枚
鹿眼中膏液凝積而成,色黑,大如指頭,能治眼疾云。
熊膽一枚
  戊申十一月初八日卯刻地震房屋懸旌逾刻乃定。
是日亥刻,又微震。
北路彰化尤重,官舍民房皆為瓦礫場。
間有裂地出水漿,土人嘗之,其味甘,尚無大害;如鹹,則海水上泛,其禍必更烈。
附近鹿港廳,稍緩一、二刻乃震;相距咫尺,而震有先後
是日早晨各處糶米至鹿港者,有回至途中,有在途尚未到地,皆不在劫數者耳。
後查壓斃者多匪徒
米販某仰臥處懸有米杵,適中其身;劣生某因宿妓家未起,并壓傷而死。
是日,署中舊有北極真武像重塑開光(點神目也)。
地震正當其時郡城附近無恙,當有呵護之者;敬書「休徵靜吉」額跋而懸之(入文錄)。
二十三日亥初,又震三、四次。
內地泉郡至福州省垣,皆於初八日同時并震。
是月朔日出門,肩輿玻璃裂開腳下橫木脫落,此為兆之先見乎!
淡水噶瑪界近內山一帶水溢山崩傳言石中四字「串禾生薉串薉土」。
臺地時時微動不為災,春夏少雷。
有聲為雷,無聲為震;氣鬱而不出,故動。
動時間或地中有聲,當海水伏流所激也。
   君子軒偶記
公元1780年
  節署白螺圖,內府頒。
以奉之渡海者,曰順風螺。
題句有云:臣心堅白如此何處風波不可平?
右旋白螺長三寸,有五色如玉石旋紋三,鑽孔八,綴以珠寶,藏於漆櫝。
櫝載「乾隆四十五年班禪額爾德呢所進大利右旋白螺護佑渡江海,平安如願諸事順成不可思議功德」四十字。
公元1849年
  嘉義釜鼎金莊民人盧在,己酉七月十五日一產三男
其人已有四子二女,妻何氏,年四十歲,海濱人,多食魚,氣燠易育。
多子,故食魚人生子亦多。
詩云:眾維魚矣;亦此義也。
然為盛世和氣之所育,放史書以為祥。
  己酉四月十三日七月十四、二十四、五日,地微震;夜中居多
臺地之震,非地震,乃山動也。
全臺皆海中一島大海回瀾氣蒸波撼,理固然也;非災也。
  嘉邑斗六門縣丞姚鴻,捐貲募勇,能用盜捕盜,與總理鄉耆相親一家人科頭跣足,皆坐而談焉。
又立一錢緣簿,每家日捐一錢存貯為防之費。
又捐立書舍課子弟。
修建昭忠祠,祀前官殉難者。
不顧瘠苦一心好官
方擬設法調劑,代籌經費過冬再遷擢之。
檄甫下,而報丁矣;此命之蹇也。
六地荒僻,纔百十戶,公鳩集番銀三百來弔;又為贍養眷口,俾得先行扶襯航海回籍安葬
嗚乎
民情可見,為官
公元1850年
何必目前肥瘠耶!
孰謂海外頑民無天性耶?
撫有億萬生民者乎?
庚戌春,附商艘至浙洋,遇風普陀山下,有盜船外懸牌刀如林,姚佯指為哨船單身躍入而謁之,能作閩中土音,盜與之坐而言,大悅,以實告,且殺雞留飲。
又見匪船乘而來,盜曰:無畏也。
我等送之出,彼不敢近。
揚帆同至外洋,果無恙相揖而別。
邀盜至商船,示之曰:此糖包,銷售非易;余乃奔喪一小官,行囊可知矣。
盜曰:唯唯
又邀之回舟醉飽而散。
次日遂行
公元1849年
  臺灣鄉試額中四名,內粵籍一名
己酉科,臺邑尚震書院肄業光昌(科試一等)、彰邑啟東(新進),粵則陳雲史也。
中榜尾,陳皆魁。
選武闈,中三名張宗中第二,與陳輝中歲試新進,賴啟明科試第三名,並嘉義人
武勝於文,故文鎖榜而武亞元;然亦兼課武生步射之效。
辛亥恩科廣額,閩、粵中五人,武中二人任內進取文魁出門人王師儉之門。
臺地惡習,有構訟者,必將同族之文武生員指名列控,勿論虛實,蓋欲其出而賄息也。
或畏累則匿不敢出,官吏不察,以抗傳斥革,愈不敢出矣。
將部冊註名革生,為榜示門外,以木板懸貼,令其自首,問明即書「准開復三字,註於本名下嚴禁斗人需索
不匝而來者十之八、九,且有已故多年、未敢報者,作為開復病故,飭學註冊
士習之有起色不在法立,而在恩明也。
廩生丁憂遲報而索頂補貲財者,有父母早故捏報丁憂以賣廩缺者。
嚴斥學官云:設
學明倫,根本何在
天理滅絕,遑論品學耶!
其風稍息
發各屬行文檄,親判其上云:應革、應復,即速查辦,以示勸懲,當視之自己子弟也。
公元1850年
  考試之年除夕,以進取榜名為疏文,告於城隍
有知者,皆笑其迂誕;不知正以自閑所謂不愧屋漏嚴刑十目十手嚴師」也。
是年奏請正法及由地方官酌量懲處之犯并列名以告,亦以濫刑自儆耳。
  夜夢士卒多人磨鈍刀於地,又見殘碑忽顯字數行。
時方倡修昭忠祠、義民祠,祀臺地往年官兵士民歷次殉難者,此其兆歟!
越日,有粵匪數百人臺邑搶劫縣令丁壯格斃十餘人生擒數十人,我兵一、二受傷
是日各匪因大風眯目,糾集未齊,或亦冥冥中有之者
  春旱家人疏沼蒔有句云:四野禾苗枯欲死,大官汲水芙蕖
可媿也。
  斐亭前布幔承雨貯缶中,聞挈壺聲;呼童煎茶,聞瓶笙聲。
靜中籟,惟能而後其動也中。
  斐亭前籬落種瓜豆,蓄水,并種地瓜(即番薯),可以驗晴雨之時。
百卉中愛蔓生者,為其情長而脈遠也。
  嘗以泰山頂所刊闕里先師亞聖像拓木授學官,敬藏學宮
石生耀祖,請再摹刻
廈門,取將樂(縣名)石鐫航海而歸,謹搨以授書院習經幼童,各奉安以塾。
庚戌八月初八上丁前一日,諸生備樂齊集,以彩輿二,恭請石像入學供奉於崇聖祠東殿
其舁輿及執儀仗樂器者,皆弟子員佾舞文童
是日,又奉文請謝子(良佐)入廡從祀禮成後衍樂舞
海外彬彬鄒魯之風,且勝於中邦
惜乎官斯土者,皆視為互鄉耳。
  嘉邑王某者,巨室也;報捐通判
分發粵中,其母猝病;越日而甦曰:兒亦將同往陰司,控狀四百數十起;女鬼五人,結冤更深,我并須去候質。
彼處衙門不能徇私情。
言訖而逝。
王某有人批其項,旋生瘡,喉閉,絕飲七日而歿。
亦越日,復甦曰:刑重難受,兩膝跪火鍊皆爛。
視之果然
又曰:刺吾目、劓吾鼻、釘吾腮。
未已,肉皆脫落
又作鬼語云:爾絕吾香火,吾亦絕爾嗣。
之子亦病。
附近大忠祠,祀張逆案內之殉難者,骸骨并瘞於下;花園,盡平毀之。
家人聞之竦然,即赴其所,許以修祠造冢,以時祭享
子疾乃瘥,而死矣。
里人傳言嘗寵一妾生子立為妻。
其妻弗許,責而逐之,休回母門,妻自縊死。
而賀妾生子演劇彌月,亦無敢訐告者。
漁獵幼女奸污之,復還其家,先許以重貲,卒誣其非處子而減與之;無敢置辯
云被污有八十餘人
其妾婢凌虐至死者,人皆不知。
年纔三十餘,豪富莫敢誰何
鄉評又素諛美,蓋財勢動人也。
乃於其將死而盡露其罪狀自作孽而自言之,與犯人過堂無異
冥冥讞獄,固如是之無枉、無縱也。
或曰惡人多矣,何於
如是
曰:善莫大於人不知,惡亦莫大於人不知,往往居官聲名狼籍者,安然無故,即失官得以自全,為其過已昭著也。
聞譽日隆遭禍益烈,人咸冤之;不知其惡之在冥冥者,固未之見耳。
王某之事,可為炯鑒
   退思
  海物惟錯,其奇異不可勝紀者,據所見,有兩頭蝦,名蝦虎兩頭略似蜈蚣
日月蟶,其兩片薄而圓,一紅、一白
卵魚,入水則成卵,出水仍魚。
鸚鵡螺中有蟹,出而復歸當是虫巢蛣腹蟹之類。
虫巢蛣亦似螺,出則為蟹,略似蜘蛛焚灼其後,則出而行,相距數尺,仍尋其而自入。
花草果木未見者,有臺灣花木記誌之,大約皆近釋家名物
如黃似禪杵,洋似禪仗,蓮霧果似禪缽。
至於釋迦果、波羅密果直以取名,而伽藍頭尤象形惟肖
案頭一小黃狗毛茸茸然,四足一尾頭目皆具,但不生動耳
小豎云:此即金毛狗,乃草根也。
地出之,剪其葉,倒立於地,技細而挺,為足、為尾,不煩繩削
如有破損傷,取其毛敷之立愈。
藥材,本臺產云。
  太高祖巖叟公,遺有金紙字畫便面十餘幅。
丱角時,曾見糊貼族兄椿華齋中。
宦游山左二十餘年,姪攀桂從之,迄未言及何在
戊申渡臺,姪孫醴泉攜之行篋中,取出裝池成冊;復選八幅為四屏,懸之署中斐亭壁間,皆國初名人手澤
兩壁舊有畫,亦昔年名手所為相為掩映不覺座右風生也。
丱角初見時,攀桂尚未有室,今其次子已四旬餘,計自巖叟公迄今六世矣。
當年罷官歸里積藏書畫,悉貽長支,予則次支裔
嗚乎
子孫勉為清白,則數百年後之視今,不猶今之視昔也乎!
廉泉姪孫在家
公元1848年
之呈七世見行公孝正解刻本里人天士閎達序,攜至臺。
戊申重陽日,敬序而復付梓
高祖周公妣,孫氏子也,今其後蘭檢太史甲午四名舉人乙未第六進士,與余連捷名次先後恰合,今為比鄰
天士公山西名宦祠,蘭檢主試山西,親往祭之。
巖叟公久官於閩,康熙年間入闈;余仍仕閩,甲辰入闈監試,皆先世遺澤孔長也。
服官豈但當為眼前子孫計,其必有以貽謀於百十年之後也乎!
公元1844年
  甲辰七月二十四日接受汀、漳、龍道篆
是日,得福建永安志,宦蹟卷內載巖叟公列傳,敬鈔寄入家乘
傳云:徐起霖南通州人,由貢生令永。
時,政事孔棘,即籌所為御寇者;修城垣、備矢石,立震社,義勇黃六德、張貞吉鄉勇永福等為之長;聯絡各寨,撫安八保。
汀、漳流寇由南路縱火城外屋,延城樓西北兩樓民居盡焚燬,幾不可守。
晝夜防御,緝知內訌,急擒而殲之。
群賊宵遁地方以。
有修其於當事,幾不免
大兵叩關,某美丰儀,解滿語,貝勒見之,作慰快狀。
隨軍,授本府司理、署建篆,活難婦數百命,皆待贖者。
無贖枕藉,以數十計,必請示後釋,幾無餘生;某先釋之,後卒獲請。
署府篆,其所判興、泉數逆案,宥以脅從;其不獲解網者,詞嚴義正,皆其鐵筆也。
分闈得士七人,皆有聲。
臺使薦章交上,夕需新命;旋以內艱報,而洒血徒步扶柩歸。
又徽郡志略,紀治陝惠政恆山政績,紀直隸官蹟。
廉泉所得,并校刊於臺陽,當以家藏補刊之同善錄十卷墓誌銘等書,合為
全帙。
  徐松龕中丞,贈其先人敦艮齋遺書融貫易義,闡明理學不朽之書也。
先生自著瀛環志略全函,紀海外各夷,圖說燦備。
  同年長樂王溱韻學指南,舌之音,得此可為雅言
  書院文童陳淑梯,以其曾祖太常寺卿(泉州人)自撰年譜求序,其人亦閩中琳琅也。
公元1848年
  戊申七月十八日,臺餉船遭風飄至鳳山外洋,破且沉,溺斃無算;撈救得生者,委員卓津、費霖二員從人數名而已
李及所載,皆付東流
後於海灘寮舍中得鄂松亭同年余墨拓「平安兩大字,完好如故
又拾獲仲弟京信一函,外封皆濕爛;內有附寄弟之履歷,見者知為余家言,而送於署。
蓋以油紙高麗箋包其外故尚能辨識之;或海若憐其友于之情,而呵護之歟!
是年六、七月颶風大作土人颱風溺死換戍弁兵兩次百十餘人循例奏聞
傳聞某員家屬男婦奴僕十一人,亦附兵船而來,乃船價為出海(船中管事者)所蝕,已登舟而被水師營弁逐之上岸,聞者大恚;知其船之覆沒,則以為大幸
然其始,亦訛傳并沒。
使人遭風沿岸訪之,果有女尸幼孩尸,皆土人撈獲而代為埋瘞者;掘而視之,不能辨,某痛憤如狂。
後得登舟逐出之信,而始釋然
然所視之尸,又不知為誰家之眷屬也!
遭風哨船臨時趁船未及者、
船有附配而又上岸者、餉船員弁有臨時事故更易者,命該不死,莫非前定耳。
人事宜盡,爰集洋防諸書,為測海錄。
公元106年
  過延平時,見隆觀察假館以居。
問其故,曰:上年道署火,子婦孫男七口全斃;其夫人先歾,夜間中有聲,移厝一日後,即遭此難。
死者不滅於火,而生者反不免
有數耶!
聞之惻然
公元1848年
  八月二十四日漳州孝廉林廣邁附海航寄來重刊孝弟閨範福善等圖二百本,皆漳人以原本翻刻而增纂者,又揚忠愍公年譜家訓百本,又玉歷、陰文親解等書各百本
分授諸生耆老子弟,餘存有渡海者帶供奉舟中,當可風潮平也。
  十一月十一日接六弟書,知於七月初十日得男
兄弟三人,年逾四旬,皆膝下無人仲弟甲辰七月十二日得子,余於乙巳七月十九日得子。
惟六弟兩失偶,止一女,妾福姐素性悍而無生育,然無敢續娶者。
六弟出繼叔父無後為大
余以母喪歸,弟以本生期年服闋,因力為主持,聘拼茶場繆氏女為室。
繆族素為富家同宗不睦,讒譖不絕於耳。
仲弟自京旋,與之經營籌劃,先為納贅,復借居岔河場湯敬亭姻兄之宅。
俟其妾性漸馴,乃于歸焉。
予與仲弟來往其間,亦良苦矣。
新婦賢淑讒言冰釋嫡庶亦甚相安
六弟雖逾四旬,尚不違兄長之命,否則,已成而毀矣。
當其擇吉出贅時,余戲贈以句,舉酒送之曰:天下難事總有過去時;天下本無事,乃兄自擾之。
公元1846年
乃兄多事來年姪兒
今越年生子乃其所生,亦天之憐乃兄而巧於報乎!
里人傳為美談
仲弟在京寄詩至臺云:昨夜燈花蠟鳳紅,佳音千里來鴻
四旬得子猶非七月添丁喜更同。
忠孝溯先叨祖德(叔祖麟書公,祀忠孝祠;妣王氏苦節旌表,弟其嗣孫也),詩書裕後守家風(命者謂此男日元有正學堂)。
明年湯餅新秋節,樽酒蟬聯十日中。
  閩人劉鐵嶺,有傑氣。
從軍,作記室,有述諺樂府云:差事好,有元寶
歸寓遲,參衙早。
急整冠,速著襖。
下氣司閽長揖輿皂
勿令差事他家,自有厚幣二爺
錦繡綢緞綾羅紗,纍纍白鏹當分瓜。
紛紛藉藉滿道路巡檢縣丞主簿
買船,後買石;石滿船,三四尺。
中流況船如樹柵洪波一捲渺無跡
行人聚觀笑且唶,國帑輕拋竟何益!
隸來督工步武生風,指西罵東。
鞭杖橫前,青蚨挂肩,且向娼家一醉眠,明朝再來有錢
有感事句云:嚴霜碧血長劍夜火寒潮大星
烏石山句云:野曠聞天籟,江清佛心
美人諸詩,其睡夢一首云:一枕香酣腰半欹,春風引夢翠低眉
不知夢裏緣何事,微啟腮窩欲笑時。
詩筆跌宕,此作則近於狹邪矣。
公元1845年
  海外時有怪異,某年彰化旋風,黑如輪,扶搖而上,將油車一婦人攝至空中,奔東南而去。
東城欹側風過扶正婦人落地,亦無恙。
又彰境地牛毛,長寸許,旋即震動;葉松年協戎親見之。
己酉郡城有男如孕生產者,自腎出,如犬羊狀,
細小耳。
  己酉閏四月二十四五日旁見小星,或云太白晝見
  彭詠莪學使寄育嬰三善說及二十一史感應錄等書,鄉人吟五贈笠翁全集,彰州門人林廣邁寄黃忠端公經贊,臺郡某贈黃忠端公經學彰邑門人歐陽騰贈唐歐陽詹文集閩中所得真文忠公全集李文貞公全集各書,并編輯為斯未信齋叢書
  舊僕隨侍至臺,病歾者毛貴,如皋人王洪揚州人解明揚州人;雜夫王二,如皋人裁衣袁四,揚州人,此溺於海者;皆送其骸骨故土,王二則葬於臺郡外。
解明之兄解福,昔年歿於漳州,今其弟欲運其兄柩而來,先為往漳州,仍浮海來臺,不久,又歿。
其柩并送歸,而其兄則永為海濱枯骨矣。
遠官而多收隨人,其害非淺。
公元1849年
  己酉十有二月十一日郵筒海上來,得山東邑門孟雨山博士寄新獲金石拓若干裝池懸之,與珊瑚珠貝輝映,雖居滄溟以外,而宗彝陳寶,斯羹斯牆,如坐繹山洙水間也。
  小兒初生,以活大黑魚(俗名烏魚)一條,入水煮熟,以湯浴兒,遍身浴後,赤身置產懷中貼身出汗透,則不出痘(裕子太守云)。
  畜鹿三,逾年,育其二。
五鹿嶽嶽,置後院,偶聞其呦呦而已
樹柵於斐亭之側,驅而納之,得以顧視,漸生增厭。
其大而雄者,以聚麀牴觸不可制,群力縛之,以
臺邑劉良卿。
戲語之曰:此非地有司約束不可
離群獨去,為之惄然
向使聽其置之後院,則任其自相生聚矣。
寵者辱之幾、榮者悴之漸,於此可悟。
  夜夢因疾求籤方,得竹瀝汁方存記之。
又夢玩一玉人兒遍身刻陰文字
  海外不見喜鵲
每年或一二日鵲噪三日內必有渡海而來親族故人;想亦附帆檣先登來報平安歟!
  每擬奏疏稿,必有蟢子纏繞筆端
臺地冬蟄之時,而究未知來自何所也。
  噶瑪熊掌宰夫胹之,三日無絕火;和以肉羹,與豕蹄不甚異。
或曰:宜用其羹汁,以他味調和之。
  己酉正月十二日夜間,有黑氣約寬數尺,橫亙竟天;乃雲氣中分兩邊斬齊,望之,似有黑色
以為分類之兆,卒亦未驗。
  十九日開印升堂後,有大蝠自外入。
旋繞座前,至退堂始去,或以集福為賀。
  偶讀滿漢名臣傳,見四海龍王封號,東顯仁西正恆、南昭明、北崇禮
立木主,奉龍王廟中。
海潮神主,奉於船廠
苦旱禱雨輒應,書「生物不測」額懸之。
  內山大者如盤,似靈芝
澎湖海中有樹,如側柏,疑珊瑚之未成者。
沈清如縣尹書齋案頭,見小石,上生管,可炷香旁有小樹,枝細如髮,槎枒勻密,不識為何物。
大螺殼,如,欹側磥,色黃如金,而錦紋周匝可玩。
因索而藏之
螺杯
澎湖,或飾以鎏為爵,大小十枚、八枚,皆一律
其外皮,則如翡翠;去之,則寶光的皪如珠
又有奇形異狀錯采陸離不可殫述者,皆海潮落後檢拾得之
細螺,大如黃豆,穿為手珠。
郡志云:番婦最愛之,名曰蛤釧,又曰蛤網。
榮女玩弄之,線斷散落,以一誤鼻孔中,百計得出;以物探取,則跳躍不得近,且愈撥愈深。
俟其睡熟,以膏藥為撚粘而出之。
  余嗜新茶海外得之如異珍,間或啜之,無味
馬姬云:以手撮之過門限故也。
小奴瓶攜出門外,再取之,香冽如常
魚骨哽於喉,以箸於席上倒擊之即下。
此皆理之不可解者。
  臺地小兒猝有病,老嫗取水一碗,而以三箸立其中;祝之云:如神鬼為祟,當立為豎柱。
試之果然,焚紙錢禳之即愈
望日早餐無論腥蔬肴饌,未經人食者,取一、二并飯一,置小兒臥床上,令小兒拜之,曰床公、床婆也。
久之,無疾病,亦屢驗。
  臺郡南門外法華寺,古李氏蝶園也。
前任熊介臣倡捐重修,添建厝屋,為客死者寄頓之所;甚善舉也。
嘗於土中掘得古玉,長尺餘,寬寸五、六分,厚四、五分黝然蒼潤
嘗為火帝塑像置手中,作秉圭之用。
慮被人竊取,仍令僧人秘藏之。
當為玉界尺也,滄海桑田,不知何代、何人沉於海耳。
或云元圭
  甲申泰安時,郡守閩中楊蓉峰先生(惠元)。
至壬辰年先生作古人,而余以升高唐州去。
世兄長士琮、次士珩,皆佳公子;琮,戊子孝廉
甲辰,余巡閩漳,復晤於侯官,皆頹然老矣。
門庭衰落,為之戚戚
後琮亦逝。
丁未,余服闋,復以巡臺,珩欲同渡,不果
庚戌九月乃至臺,贈朝珠文具等件,皆蓉峰先生手澤
眉道人草書一卷
接譚之下,笑語宛如先生復生
延至幕中,亦無忘故舊,以志今昔感耳
余家與閩人最有緣鄉薦座師廖儀卿師。
出仕後,侍蓉峰太守共事十年,亦保薦卓異
師後蘇鰲石(廷玉)、梁芷林(章鉅)、楊雪薉(慶珠)、陳敘齋(功),皆山東上官受知者。
季弟廖鈺夫師(鴻荃)取弟子員,姪(錫淳)薦卷出廖(名)鴻苞房中,皆儀卿昆仲也。
其先人官於閩而有造於閩之報歟!
  十月初二日海東書院課期,有八十九老人張朝翔書壽字大幅贈余,以將屆初九生辰也。
奉詔老民頂帶,因先予之。
越日,仲弟京中帶回楹帖,為關中九十五老人劉恆業所書。
書法如出少年手,蓋欽賜翰林也。
  初六日劉沂泉子家懋自上海來,言夷人上海燂洗大炮,鑄大鐵佛地中,不知何為
忽被迅雷擊碎,大懼而止。
果爾則天心其悔禍矣。
無論虛實,聞之一快
  昔在山左濟州瑞禾瑞麥繪圖徵詩,皆山東人
在臺同官史梅叔()、孔雪鶴(昭慈)兩司馬,并濟州人;呂壽山鎮軍(恆安)、嘉邑令王仲甫明府,亦皆
公元1850年
山東人
應補題以志宦跡
雲鶴言:彰化庚戌夏榴生雙岐;郭巽帆司馬言:鳳山雙穗
應繪圖而徵閩人之詩。
  府幕張新之便面周文之大令(名沐潤河南人)書句云:乍凍花心真靜女,半枯樹體老禪師
  府幕丁月舲,鈔嶺南洋行傳戒鴉片方,極效。
洋行多以煙害人,亦有回心向善而戒人者。
洋參二錢茯苓二錢豆蔻二錢芡實二錢陳皮二錢蓮子二錢枸杞二錢川貝一錢、白朮四錢二錢澤瀉二錢、大金櫻二錢兔絲二錢、淮山藥二錢肉桂二錢(以沉香代亦可),水四碗,煎二碗,加煙灰二錢裝瓶
如無煙灰膏,用煙六錢
將到時空心服,每日共服三小杯或五、六杯。
煙灰膏每服應遞一、二分煙灰亦如之。
十數劑後,再將此方作丸藥梧子大,服數料,即可戒斷。
斷後,去煙膏仍用此方配丸服七、八料或十數料,身體益健。
公元1849年
  每日澄臺下小室午後焚香趺坐,閉目靜養片時,最為得力
有句云:綠紗窗裏香煙裊,仙鶴一聲午夢醒。
生平新茶有句云:呼童掃葉秋露,對飲清茶菊花
又,午夢初醒簷溜滴,知曾有雨潤花來
又,詠臺地氣候云:寒露重分秧馬路,秋風輕拂紙鳶天。
又,日添一線紙鳶風,臘月榴花照眼紅。
  十一月初四日,接六弟家書抄寫巖叟公壽詩
康熙十月□□日(?
)敬錄入家乘
卷昔有「鳳銜仙籙四字,得自徐雨車家藏。
  福州府傳鈔禽言六章,序云:伊古盛時,設謗木以通民隱方今聖主,求真言以達輿情
所恨位同屈蠖,難輸一日之誠;因思鳴託微禽,冀動九重之聽。
語雖同乎蜀吠,心實切於杞憂
倘援入刺時之例,罪我遑辭;如指為訕上之書,則吾豈敢
貼資云:行不得也哥哥商人負累民人馱。
試問近來閩省上戶幾多
中戶幾多
下戶幾多
豈無良法鹽鹺
窮鄉僻壤搜羅
舉殷貼疲豈長策
況難確訪長差訛。
藉端撞騙不少,勒輸之弊甚催科
食毛踐土二百載,破家報效敢云苛!
但恐元氣剝削未免斂怨天和
國計其如生命何?
行不得也哥哥
馭夷云:行不得也哥哥安插夷眾無條科。
試問近來內地烏鬼何多?
白夷何多?
紅毛何多?
紛紛地營巢窩,豈真向化干戈
制敵守戰上策,能守能戰方能和。
即或商許互市駐泊口岸無他
抑何藩籬自撤盡,通都大邑經過
民夷雜處易生,變起倉猝如之何
桑土,莫待雨滂沱行不得也哥哥
錢價云:行不得也哥哥,銀價漸長加倍過。
試問近來上庫正款若何
雜稅若何
地丁若何
官雖撫字催科,民欠愈少貼愈多。
二千三百折時價,加一羡耗皆官。
額外再起不得官清益覺難張羅
制錢搭放有舊例,何不對抵省奔波
羨餘并准錢上庫行錢價患銀銷磨
銀礦,易似運銅麼?
行不得也哥哥
倉穀云:行不得也哥哥倉儲重務名實訛。
試問近來積貯道倉幾多
縣倉幾多
本邑既折金戈戈,平糴但將常
例苛。
州縣雜解辦兵餉,概收民食內河
蓄無九年不足,客未緩急通挪
烽煙永息固無事,豈免水旱田禾
即使義倉有見穀,杯水其如車薪何!
轅門案,既有童謠歌,行不得也哥哥
煙禁云:行不得也哥哥毒草傳遍芙蓉阿。
試問近來煙禁罪販若何
罪賣若何
罪吸若何
新例赫赫從重科,不旋踵而皆無他
王政何嘗速效
其弛毋乃縱之過。
民未知恥奚由格,塞流徒揚其波
漏卮今昔不問金錢坐視全消磨。
奚必咸陽三月火一燈儘夠山河
起痼疾,留俟後人何!
行不得也哥哥
賭禁云:行不得也哥哥賭博上下用盤窩。
試問近來省會花會何多?
寶局何多?
攤場何多?
知法怕法猶犯科,民愚又焉知其他
附城挂已四、五處鳴鑼聚眾干戈
儒家公館草地,開莊匪類遮羅
利令智昏類聚傾家蕩產皆由他。
衙門大小有常例,官縱查拿無如何。
匪類到案蹉跎行不得也哥哥
  福州生員陳星輝,被兵役訪其與賭案牽連扭送至縣。
縣交捕官看管日久不釋,作絕命自經死:文章漫羨吾曹今日方知仕宦高。
酷吏由來心似鐵,先生況有筆如刀!
孔融薦疏承恩久,伯有為妖操術勞。
寄語老親少婦,休將世味醇醪
烏足西沉不昇前宵噩夢豈先徵?
已無遺語兄弟,那有餘顏對友朋
蝴蝶夢醒身是粉,杜鵑啼罷淚成冰。
世人問我歸何處白玉樓中第二層。
在押人證,地方官刻刻留意
此生之罪,虛實未定,而情急輕生,其才可憎亦可惜也。
蚩蚩者抑鬱以歿,更無知其為誰
氏子矣。
   壬癸後記
公元1851年
  日暈則風,月暈則雨。
辛亥八月初七日暈,慮其有颱暴也(臺人呼風為颱)。
次日微雨無風
春旱月暈,喜其為雨兆也。
數日仍無雨。
海外天時不可常理測。
  臺人諺云:六月雷止三颱七月一雷生九颱
六月無日不雷非必無颱患,七月有雷亦未盡有颱。
  臺郡向無雷神廟,惟於神祇壇與風雲並祀之。
新修先農壇,舊有土地廟改祀雷祖,壇在東郊震方也。
每年先農禮畢,率同官雷神,定為例。
  臺地常動,有雷則動少,震於上、不震於下也。
有雷無颱,亦氣洩而暢之故。
  先颱而後雷則水溢
諺曰:雷打颱,大水來。
是年果驗
雷風相薄海水上騰也。
  新修孤貧告成有男婦絕不似貧苦者,仍居其內
問之,則以患麻瘋病,即居此三代乃絕。
此患昔有居此而報竊千金者,實非誣也。
公元1852年
  壬子三月二十三日,為天后神誕
前期,臺人循舊俗,迎嘉邑北港廟中神像郡城供奉,並巡歷城廂內外而回。
焚香迎送者,日千萬計。
歷年或來、或否,來則年豐民安
販賈藉此營生,而為此語也。
前任密屬住持卜筊假作神語以為不來愚民
亦皆信之。
省財、省力地方不至生事,洵為善政。
祈報出於至誠藉以小民貿易者,亦未可張而不弛;且迎神期內,從未滋事,故聽之。
十五日,同鎮軍謁廟男婦蜂屯蟻聚進門,非天后轎夫木板辟易之,不得前
微服夜巡,自宵達旦,用朱書「我護善良進香須做好人,求我不能饒你惡」云云簡明告諭,並大書販運洋土、船破人亡」八字殿前,乘其怵惕之心以道之。
神道設教,或可格其一二耳。
十六日神輿出巡輿夫黃衣百夫長,手執小旂,眾皆聽其指揮
郡城廟神像,先皆舁之出迎,復送天后出城而後返。
舉國若狂,雖極惡之人,神前不敢為匪;即素犯罪者,此時無畏忌,以迎神莫之敢攖也。
是日午後,忽大雷雨霹靂不已
郡城神輿者,至城門皆覺重至千鈞兩足不能前,天后之輿則迅疾駕雲而飛。
雨止,聞北港之夫與郡城神輿各夫爭路挾嫌,各糾約出城後互鬥洩忿
城外溝岸埋伏多人,為雨驅散南門外同行三十餘人,雷斃其二,餘皆被火傷,不知其何為也!
非此雷雨,則鬥必成,而傷害之人多矣。
神之靈也,民之福、官之幸也。
  恩旨交部議敘咸豐壬子四月會鎮謝恩摺,奉批:知道了。
二人事事和衷辦理方好;海疆重地,尤為緊要不可見小而忘大。
勉之
慎之!
欽此
壬寅年陛辭奉先聖訓:惟日孜孜不可懈怠
謹撰聯句恭懸座右云:孜孜不懈事事和衷
癸丑元旦,臣某恭述。
  臺地有草,名含羞花。
其葉似夜合花微小疊翠可玩;以手微拂則皆卷縮,而枝柯頹爾委地逾時舒放如常
草樹之須芟夷者,以其杈枒礙人耳。
如此,則又何害焉!
可以人而不如草乎?
  時時憂如獄中囚,憂無益也;刻刻愁如海中舟,愁無用也。
公元1851年
  辛亥科場彰化諸生有附商艘內渡鄉試者,忽遇風,桅柁皆折,謂將葬魚腹矣。
漂流一日夜,忽見岸,起而視之,至省城虎門港口。
欣然襆被入城,時八月初二日試期無誤
照常廈門口,由陸路至省,尚須六、七程也。
公元1852年
  壬子夏學官徐世昌諸生三、四人船泊港外,候潮數日乃入。
登岸行李甫起畢,回顧則群盜集而圍其船矣。
何生廷玉省試回臺,遇風不得泊,且見盜遙集,以余朱書「禹」字焚禱於艙中天后神前,旋即轉風入港
士子負笈往來無恙,皆神佑也。
六月二十四五日,風大作有商大可容五十石,猝遇風收回觸礁頃刻片板無存。
舟中百餘人,齊入水櫃
櫃以藏淡水茶飯者;去其水而並聚於中,堅閉其蓋,隨波上下
時覺稍平,即微啟其蓋視之,浪湧如山,仍閉之如初。
忽覺滯而不動,復啟其蓋,則被風上岸矣,無一人溺亡者。
戊申秋,餉員卓津、費霖船破赤體入水,自以為必死;一波忽起,送至淺處,得甦。
自來渡海官員,雖一命之微皆蒙神佑未必盡為好官;而神明護國之力,固無不到。
然而究須自問其為官何如為人何如
余輯
公元1848年
測海錄序云:測之於海,仍測之於人,測之於人之心,此之謂也。
是科淹沒諸生,知其姓名者數人:石耀德、施金鏞、吳春暉、方金城,尚有武生二、三人;在郡補遺就近配渡者,皆鳳山人,不記其名。
監生某,因文理過謬未錄,不赴試幸而得免。
書院散館日,設酒食遙祭諸生漂沒者,刊石於門云:鄉試諸生小暑節前登舟內渡,過此勿往。
立石試院云:鄉試武生,勿輕出海口,文於小暑前、武於白露後。
又作渡海萬全歌云:三、四千石新造船,鹿口對渡到蚶泉;三月廿三四日後,四月初七八日前。
  七月中元節,臺人為醮會名普渡
男女雜沓俳優喧呶飯山肉林、箔金紙錢,費以千萬計。
勸其減省少殺生禽,而不能從也;曰為消災禳禍耳。
自為海文,於每年立夏後設酒食,用豕一、羊一於海濱祭告之。
禮畢,沉牲醴於海而祝之。
將近擊賊身亡及捕盜落海各兵勇奏奉准卹者,立位於署前,委官致祭為文以告之。
又牒郡城護送客死無歸者於原籍,勿令為厲,庶幾疵癘不生、災害不作歟!
連年遭風沉溺者。
  臺地隱患在於流民有來無去。
因設收養流丐局,隨時配船以次回內,亦防患未萌一策也。
仿江蘇一文緣之法,官民並行之。
  有人浦城道中題壁詩曰:夷狄中國誰人竟主和?
將軍□□布,宰相□□阿
時勢如此蒼生可奈何!
側聞開創始,百戰干戈
  粵匪盜船紅頭艇,聞其駛入淡水口。
彼處地名雞籠山紅頭,蟲也;蟲近雞籠,當死。
遭風捕獲多犯誅之。
公元1649年
  有田土訟案,呈出舊契永曆三年,猶鄭氏正朔也。
  偶觀傳奇,有士人出外,妻獨處尼僧誘之入廟,飲以藥酒迷之,令侍婢至他所,而引惡少與之通。
婦覺,惡少潛遁,婦憤憤歸。
他日,其夫返,婦以實告,即引刀自刎
士人止之曰:復仇再死未遲。
令婦呼婢召尼來,密謂夫久未歸,仍戀所歡
欣然惡少惡少喜欲狂,奔至婦室求歡
婦以白晝未可,請卜其夜。
乃以口相親,婦齧其舌,惡少負痛逃。
尼有老少二人惡少與少尼亦素通者。
士人仗劍斷舌而往,擊菴門,少尼以為惡少來也,甫開門,揮劍殺之,以斷舌納其口中。
老尼聞之出,并殺之而逸。
鄰保見之,鳴於官。
驗訖,見其舌,定以強姦不從奸夫殺死
究出惡少某。
來往庵中,拘之來,果無舌
奸殺二命無舌能辨,逐論死
此案爰書可謂鐵鑄
其中亦或竟有錯,設使惡人與奸婦同謀,齧其仇者之舌而殺良婦,納於口以誣之,仇者竟無能辨,殺之不亦枉乎?
婦之冤又何以雪乎?
甚矣!
折獄之難也。
近有新婚少年,復向平所歡者續舊;蓋私許以結褵不敢告於父母,遂別為婚。
女惡其負約,暗攜剪刀猝刺其腹,少年以手護痛奔回;距家不遠,方入室,仆地無語,而腸出即死
新婦
公元1861年
舅姑出,不知何故
僉謂新婦有私也,婦不能辯
母家始欲興訟既而無從究問,慮兩家因訟破產,議將新婦活埋畢事
方掘地,婦已喪魂將死。
霹靂一聲提行兇之婦擊死跪於前,而新婦神氣自若,眾知其冤。
兩家訪悉前情往來如故
此案若非天誅,是千古冤獄矣。
咸豐辛酉七月間事
  查少泉廉訪(文經)妾某氏,工書法善會計。
廉訪初任河道,氏司工役簿書億萬緡按勾股核結,頃刻而畢。
廉訪農部捐納房書吏以餘羨分饋,並給家丁五十金,以為司官皆有。
此時廉訪公出,氏卻之。
丁固請,自出五十金給之,而以原封書吏
後吏舞文敗,各司員皆被議,而廉訪獨免。
賢哉,氏也(洪潤司馬云)。
公元1832年
  道光壬辰臺灣張丙之亂,嘉義斗六門縣丞方振聲、署守備馬步衢、署千總陳玉威,皆殉難至今合祀忠貞祠。
羅漢門縣丞陳聖傳,山陰人壬午舉人,以縣令降補。
赴任不數月,林爽文難作
守斗六,與其顧景單騎入賊壘招降,被死,僕亦遇害
縣丞姚鴻,稟請並祀於前祠。
民有曹好(?
),即舉而行之可也。
況陳公已奉旨恩卹世襲雲騎尉無須請示
臺郡昭忠重修告成即將歷年陣亡及溺海戍兵並書名於祠中,皆奏准賞卹者。
今人動言不合例,勸懲之極有關係者,皆為不合一語所誤。
公元1861年
  在臺每屆生辰,有賀者,輒卻之。
其書聯語為禮,不能辭。
間有佳者,存一、二記之。
長齡冬日愛看士庶枌榆厚福春風坐許到兒曹(紳耆)。
赤崁被慈
雲,十月公堂欣獻兕;緇帷愛日五年講席許登龍(門人)。
芹香毓士、棠蔭庇民,海邦愛日冬日子揚芬、棣華報喜潭府文星壽星(時仲弟春闈報捷)。
己酉年紳士贈聯云:迪簡宸衷,八千里外露冕觀風天與福星臨海嶠修明崇儒術,兩度中樞立雪,人沾化雨祝臺萊。
  斐亭有鹿無鶴,以代之,戲題其欄曰「鶴鶴」。
一日大風雨,斃之,餘一雌;友人一雄配之。
時卵已纍纍,或云未配以前,卵而不能育也。
既配,生二卵,尚未和合,而氣已相感矣。
雌伏墻下四十餘日,不思飲啄
而鷇出,淡黃可愛
其母已狼狽不堪,雄者同保護之,狸犬不敢近。
彌月而一鷇死,仍以翼覆之,三不去。
攜而棄之,戛然長號,聞之惻然
可以為人子者當思父母恩勤之岡極矣。
  畜池上孳生不已僮僕飼以飯。
澎湖憂旱,民食海草,是率鳥而食人也。
隨分友人,致書於幕賓浙人陳楚三云:請分送,諸同人皆自山陰道上來,與右軍同里,諒無不愛之者。
而饋生,本君家故事也。
  商人蔡芳泰贈番瓜,大幾盈車,與兒女玩之
一婢捧之,力不勝墮地而矣。
自來可大可久之事,未有不墮於婦女之手者。
  斐亭卉木初來時皆半槁,久漸向榮,近益暢茂
自作引退計,而枝柯漸有枯朽者,人物相感如此
  臺地不務蠶桑兒女購其種飼之,偶見之有感得句云:鞠躬到死綢繆盡,衣被蒼生有幾人?
  夏雨應時,承以布冪,列瓦甕盛滿,列庭前
客問之,曰:此宦橐也。
有句云:甘雨收來藏滿缶,烹茶餘潤澆花
  川北得華仙方一百籤,與吾通城廟同。
刊本,攜之遠行
兒女有疾途中為百鬥拈服之即愈
海兒生於家,俗寄名廟中僧道則易育,因名徐道生,為道士服,拜於廟。
丁未北上同行淮上時方三歲,正慮道路跋涉,而即奉巡臺之命,因留於河干軒臣姻婭之家。
仲弟由京專函來云:可免入覲
寄書人適於渡河時相遇,因而折回;如相左,則仍北行矣。
時同行者門人王生師儉與愛棠姻兄弟婦眷屬也;於是令王生送眷入都,王生力勸攜兒過臺
後數年,王生亦官於閩。
彼時兩女隨行舟次以榮女許於愛棠為媳。
裕子簡任臺灣府,攜聘金航海而來
在臺多病,皆得仙方而愈。
自蘇至浙入山嵐海瘴在在堪虞,即奉仙方刊本頃刻不離,並以廟中香灰帶於行篋中。
如覓藥不及,有恙即和灰服之立愈,得以平安抵臺,忽忽四年。
壬子春,海兒小便不通,求得七十籤:閨女經布洗之。
四川本內,則蚯蚓同甘芫荽煎湯洗(惟此籤川本與通州不同)。
二方並用而瘳。
感冒,令自跪求得椒葉一錢
臺地椒樹,以代之。
一服而汗,即霍然矣。
入閩行灘河,榮女偶病;見岸上有廟,令僕求仙方,
蜂蜜字,服之即愈
既而閱其籤,則問事、非醫方也。
鄉人有納租至業主家而苦饑者,主人給錢二百,因購麵粉團數十枚,一啖而盡。
回家,則臥倒而腹脹欲絕
求醫主人主人令華王廟求仙方。
得籤問道士道士答以肥皂二斤
其子匆匆即去,以肥皂湯進之,大嘔而愈;實則湯沐浴也。
公元1847年
  丁未年服將闋,於狼山得籤云:深山養道中正王宣鳳翥鸞翔出,高升九天
九月二十日起行二十八日淮上,得簡任臺灣之信,剛九日也。
嘉慶己卯榜前,與友人同登北城真武余一人徘徊門外友人得一籤云:誰知門外真龍
  又是年春間於狼山得籤云:七寶浮圖塔,高峰頂上安。
後方折修文峰塔塔頂從前鄉先達鄉會硃卷藏於內。
並置之前鄉試己卯科塔後,六十年而復修也。
  季香坪,母黨族也,吾通金沙人山左候補從九,善占課
來臺時遇盜船船戶列炮械為備。
香坪口占一課曰:勿懼也。
不來
已而果駛去。
余有友人辭去,乃代占而不言姓名,甫占則曰:此非彼自去,乃我欲去之也。
此外驗者極多,占余官階尤準。
其弟不同母,能孝友曲全之。
  劉筠莊,吾通石港人。
貧苦不能自存
云為博徒負逋而逃,沿途以紙絨為花售之。
將入都,中途至行乞,久且病,髮生蟣蝨盈,跣足,投鄉人,薦於官陝者。
同出都,由陝,又至輾轉出關,至烏魯木齊書吏
將軍大器重之,令兼司礦
公元1833年
廠。
數年蓄美玉萬鎰,娶室生子女;又數年,得銓臨清稅使
傳聞其缺至肥,乃攜眷入關,所有器皿常用之物,悉以贈同人
子女途中出痘,以蒲桃乾煎湯飲之,皆無恙
及抵東省,而知此缺之不能餬口也。
赴任,無書役來迎者,一杯一箸出資購備,為之怏怏不久,而其缺又奉文裁去。
數年,補陽信典史,調歷城典史
癸巳年,余嘗稟請同運賑米至天津
為人也,誠篤不二吶吶不能言者台司僚友優禮焉。
近聞已為古人,其子於山東省垣搆室居之,僅免饑餓耳。
萬鎰之玉,附海舶而歸漂沒,不知所之
貧富固有天耶!
其所歷之境,亦可謂幻矣。
香坪嘗言其年幼時,聘巫氏為室,未娶而外出。
久不歸,巫將改嫁,其女氏不可曰:生死須有確音而後背之未遲也。
久之又久,始聞其官山東,已娶婦,子女成行矣;乃自縊
傳聞之詞如果實,筠莊無可解。
流落萬里外,亦出於不得已
入關當致書以慰之,而善為安置之計。
筠莊已死,巫氏之貞節不可沒也。
香坪擬邀其族人為之請旌,余謂應先屬其子迎巫氏之以合葬並祀之。
  族兄照方,諱炎,自太高祖分支
兄由通貿易上海,初以製糕餌為業,漸積貨於東門魚行橋為一廛號曰照源
久且為市矣,遂家焉。
生三子,長、次先後歿,三步雲,克繼其業,誠篤以孝聞。
余自乙巳扶服旋里門,年已七十矣,瞿鑠如壯者。
歲春秋渡江來掃墓,與諸父子弟歡聚數日乃返。
祖塋樹木附近居民損傷,予助為
公元1851年
釐正之。
自抵臺後,家書海舶上海寄通,以上海為商艘總匯之區,無不知有「照源號」者,絲粟無失也;似前知海外而於其地特分居以為接應者。
親族由臺往返,皆照顧
辛亥秋,接步雲書,知兄於六月二十七日壽終矣,為之大慟。
癸丑暮春之初,其友王禮堂浮海入艋舺口,至臺郡,與之坐而問焉,述兄彌留時言語甚詳。
飲酒無量每日三餐,每餐引數大觥(約三斤餘),焦米飯一大(即鍋巴也)。
家事盡委之子婦,惟以蒔花、飼鳥為娛老計。
失偶獨處將三十年,泊然一無所好
己酉春通城步雲問帶銀若干,並請至姑蘇多遊幾日,有應預籌者,請留意。
蓋為百年後之事,知老人必欲自為之,而不敢明言
兄悟其意,曰無過慮。
庚戌秋起行,召步雲語之曰:旅貲須多備。
至通祭掃禮畢,自購冠靴布帛,自裏衣外服悉備
又得美木一,且攜之歸,諏吉製衣、造棺,躬親監視
棺成,內外朱墨髹漆完好,襡而藏之
辛亥元日,以新衣冠拜神祖後,什襲以付子婦
清明節前,令步雲回里曰:余尚健,爾當歸,與族人同祭。
步雲尚無子,令納妾,辭之,拂然曰:從吾為孝。
六月初,交下澣時,對花而泣,人以為不祥
平日每食殽品,必問所欲。
至歿之上半日,尚命以豬腰為羹,酣飲大嚼平時,惟覺神氣倦怠而已
醫來,且迎送之。
午後,命步雲書遺囑內外大小悉及之,并語以在外節飲,以三杯為止,且多置燈籠,勿書店號。
不解所謂,申之曰:上海浮雜之地,人情叵測夜行借燈者或酗酒生事,將以燈字為據,而株累之。
花鳥與人,聽其自生
自死可也。
不及數日,花萎而鳥亦死。
是日酉刻令子婦以衣冠來。
穿戴畢,以金環二,脫與媳曰:舟在河干,須備行糧無誤
又曰:早正邱首;吾通州人,速與吾婦合穴。
蓋嫂故,已卜宅於通之南門外新阡矣。
  湯文峰,比鄰良友安貧勤學書法敻絕一時
攜其子讀書文峰塔下,故自以名。
聞其子獲鄉薦,前在里門見力疾修譜,皆手書,人珍藏之。
  臺郡有漳人蒲玉田,善繪事
畫臺花果六幅,又為乘風破浪圖一、登岸圖一、斐亭課子圖一。
嘗擬畫冊十二幀,曰重譯宣綸(歸化生番)、靜參定讞(登臺打座)、斐亭草疏選文(海東書院)、鶴堂校書(署有馴鶴堂)、鹿場習射北郊試馬西港造舟、禳風釃酒(祭海)、喜雨品茶瓜圃學農(有句云:曰晴而晴、曰雨而雨,種豆得豆、種瓜得瓜)、竹軒聽讀(斐亭前荷池,其旁有廊,新題君子軒)。
公元1849年
  前在山左濟州,產有瑞禾一莖三、四穗;又產瑞麥雙岐
同人繪圖勒石,並另為畫卷,徵齊魯名人題詠滿幅。
近蒲玉田己酉年彰化鳳山出有瑞穀雙岐,亦仿為圖,而徵閩人之詩。
後,閩縣侯官等縣亦產瑞穀
  偶得句云:隨地看花運甓入林聽鳥勿栖籠。
又,細新月孤松晚風
  臺地錦雞如雉,而尾尤長,羽毛豔麗;或云雞雉交而生。
海鵝似鶴,而足短如鳧,喙長二尺餘,吞大魚如猿之啖果。
竹雞馴則善鳴,其聲激越,能令蟻化為水,或
不盡然
  或問食字旁加令字何字?
為之茫然
既而思之,則節字也。
  丁述安明府贈海兒楷字孝經一冊,郭蘭若(尚先)所書。
世傳草書,此真珍秘也。
授讀畢,以見行公孝正解刊本易之,而藏於笥。
公元1851年
  南路參戎安定邦,善草書,為龍蛇體;大幅飛舞勃勃異氣,且不易識。
據云:臨西拓本
參戎蜀人也。
又書神字作一筆書直筆長至丈餘如干霄之,可與相國虎字並為墨寶
公元1852年
  壬子六月二十六日,得京報抄本會試全錄,仲弟進士三十三名。
然未接家信,心為懸懸
每日早起鵲噪於庭
臺地向無鵲,皆附船桅而來
有人一雙至臺而哺育之,不常見
見則必有喜音,或鄉人至。
癸丑正月二十日奉上諭,賞花翎;數日前亦然
  朱丹司馬同年云:曩年湖北闈前,請乩問題,先寫「難說二字
再問之,又寫一「說」字。
三問之,寫「不說」二字
眾皆不解
是科題為「君子易事而難說也」三句
又一科,寫自行束修以上士子爭預搆之;是科題為「志於道」一章
丹園,即此鄉榜也。
  有友人同席,或以鼻煙贈之。
答云:自少至五十,未聞煙。
余曰:四十、五十而無
聞焉。
有言過海遇險,幸船柁有魚網纏繫,不至沉失。
余曰:罔之生也幸而免。
同人為之大噱
嘗弔於喪者之家,方雨後,以炭屑舖地板,行之軋軋焉。
或云:如聞嘆息之聲。
此善戲謔不為虐也。
公元1853年
  戲擬臺灣月令云:仲冬之月,主瓜實石榴華、促織鳴壁,蚊雷發聲,紙鳶上於天。
公元1852年
  壬子十二月望日,謁廟歸,拜神祖畢,在內堂少坐。
顧姬待早飧,呼海兒不見
旋見其自房出,挾書往塾,而馬姬似覺身後有人推引者。
入房,見火炎上屋矣。
兒於窗外以廢字紙焚於茶爐,見延燒簾幙不敢言而出走矣。
倉皇攫印出,姬戀戀房中物,與僕婦鄭氏仍在房檢拾,強之乃出。
窗內為紙篷,篷上皆枯草鳥雀戶牖銜入者;火在上不下頃刻自滅。
丁壯復以水倒撲之,得無害。
茶爐窗外小院咫尺地耳
兒如不出,豈但牆屋而已哉!
月前友人南陔卜課,云十一月驚恐之事。
余方以地方為慮,而應此小驚亦良幸矣。
  裕子太守言:受傷出血,有咒語可止之云:日出東方一點油,手持金鞭倒騎牛。
一口喝斷長江水,止住金鎗血不流。
吾奉太上云云
默誦以紙接口而貼於傷處,血即止
又蝎蟄傷,咒云:日裏雞鳳吃血
以手捏患處,摔之即愈
  有疊樹根為假山,飾以花木、綴以樓閣四圍土種小草,並為小池鯤鮞
其中
為小舟二。
山頂以絨紙為鳳、為鶴,以蠟為猿、為鹿,黑紙、白紙二碑
一云一勺水、一撮土,擴而充之,其利乃溥。
一云鬱鬱澗底青青河畔草野渡無人風波不可蹈。
平安橋,為皇華驛館為壽星亭,為授經臺,立大小塔,建占風旗。
又為營汛,樹其纛曰山高水清一曰綏靖海疆
題崖字,曰釣璜、曰臥龍岡、曰磐石、曰霖雨蒼生、曰崇朝雨天下、曰一覽眾山小、曰壺天、曰錦屏
耕夫、有牧童、有樵、有漁、有子女,皆範土為之,象形惟肖
海兒書一聯曰:高崗宜有鳳,清水豈無魚?
公元1848年
  海上無人供奉天后靈應如響。
戊申年,曾以明神護眾生,歷膺封號
請援泰山聖母碧霞元君每歲四月十八日神誕先期由京差官供器幢幡藏香到省,由省委員送泰山派司大員獻之例,天后三月二十三日誕辰一體照行,至湄州供獻,分藏香若干炷,附便員敬至臺鎮道行禮;未准行
奏請御書匾額奉旨頒發「靖洋錫祉」,敬謹摹製,懸於天后宮正殿
海外士庶,皆得瞻仰天章也。
   癸丑日
  夏四月初十日入院歲試二十五日校場閱武二十八日事竣
是月初八日內地漳州海澄失守
二十五日,郡城守營火藥庫焚。
時方閱馬箭,煙焰如山起,靜坐未動,聞其時已有奸匪伺其忙亂者(三月旱,鄉民柳圈入城者日以千百計,約於四月二十日祈雨襲城。
試院仍夜禱,連得大雨)。
  二十八日臺邑北路匪徒樹旗中路縣丞姚鴻、北路委署高鴻飛會營勦辦
高署令是日紮營灣裏街地方,賊來圍攻,督同弁兵開炮轟擊多人,自夜達旦
有積匪李石前一夕來營投首,高令未即加誅,曾為守備李雲龍線民;旋逃去,不知何往。
該匪帶夥混入兵勇,竊去軍營火藥
次日,攻益急,後擊退,而糧餉未至,壯勇無食。
以去郡二十餘里易於接濟,乃為賊所阻截
向來屯兵就近採買,茲附近各莊閉戶避賊無從購買,眾將潰。
於是移營退行隊伍遂亂。
李弁乘馬逸中途被各匪探知乘機圍殺。
高令麾眾退,手刃拒賊,被戕,頭顱並割去。
外委奮揚、前縣丞汪昱之子汪兆蕃助殺賊,並被殺,分其屍。
屯番與縣丁先負高令走,以體胖不勝,乃被賊追及,家丁壯勇、屯番同死者百餘人
二十九日午時事。
是日,聞署鳳山縣王廷幹典史興隆巡檢張樹二十八日被害
前一日聞警,署參將曾元帶兵出哨
該邑新城名埤
頭,以為圍。
王令先調義民林萬掌來城,帶領壯勇防守
林萬掌,番格也(娶番婦為室,謂之番格)。
世為義民
其弟林萬能壯勇首林恭及各匪裝作義民,砍城而入,直闖衙署殺傷王令,割其首,攜之出。
群匪肆搶衣物貲財囊括而去。
張典史出而復返救援印官,並被殺,亦喪其
令妻張氏被傷,臥路旁居民移之家,見其將死,又曳之出;死,以葦席裹其屍,淺瘞於署後,卒為水所漂沒不可得。
其姊孀婦孫王氏立溪水中,越日死,尸尚立水上
長子王鈞九傷未死
次子王湜十歲,賊收為子,命呼父;曰:你殺吾父,是仇也,非父也。
義民救出,並王令之妾,同匿火藥庫,賴參將曾元防護得生
火藥庫在城內,極堅固寬敞官兵遁入者數百人曾元福聞變入城,奪門入此庫堅守之。
賊以火攻、以水淹數十次。
糧盡,則密與居民約,以糧食出,使兵故為搶奪狀,運入庫;然被賊窺破,多被殺。
火藥不失,則城陷而不陷;而軍火未落賊手不至益橫。
參將安定與其妾皆前月死,賊聞其多藏也,破其棺,取釧飾,復焚其署。
棺皆爐,餘骨數塊而已
子一、孫一、女一,在火藥得生
  鎮軍紮營北門校場
  五月初二日五更後,聞城外吶喊聲;天明圍城,攻東、南、西三面
城上鎗炮齊發擊斃多賊。
賊稍卻未退,登澄臺四望城內無火起。
手劍登埤,兵勇縋城賊首級,予重賞
於是紛紛下城追殺,生擒上城手刃梟示十餘人
賊退,屯聚附近各莊
派飯封穀。
初三日以後嘉義城被賊攻數次未破,鳳山火藥庫疊被圍攻
嘉義縣營連獲勝仗,拏獲首從匪犯多名。
  初四日夜間喊聲遙起,賊攻撲郡城小東門。
時,海兒病痢極危,二十餘日粒米不入口,每晝夜瀉痢百十次,萬無生理,只可聽不顧,免死賊手耳。
奄奄未絕,終難棄之。
顧姬用衾裯抱裹,越署後圍牆,緣梯攀樹,踰入附近之紳士黃應清閑屋內暫避;姬同榮、元兩女踰墻入民家。
嗣聞賊仍退,海兒在小屋內湯藥不能應手,熱益甚
次日夜間密使人往覘之,危在呼吸不得已又令毓恆姪背負踰牆而返,二姬亦後歸。
姪孫醴泉之婦張氏,孀居二年相從不忍去,能操土音故居民肯納之。
海兒病至六月,已數旬不食,忽坐起菜麵餅,連吞三枚從此,進米粥。
道士海上方者,素不令治病不得已姑試之,服其藥數劑而漸瘥。
家人移居,曰:無妨也。
外間童謠云:少爺好,賊就了。
初二日早辰,賊攻城時,顧姬已抱之出室
屋上壯丁持刃環伺家丁各帶刀劍利器入內將護之出,兒昏暈;旋聞賊退,仍寢之床。
生死間不容髮一線之不絕者天而已矣。
初六日大雨,賊又來撲東南門,擊退
  初七日以後嘉義告急道路不通
印函綑卷如針入煙管中,或藏草鞋內,或置髮際,然往住被賊搜出,殺之。
  初十日鎮軍移駐浦姜頭地方,賊屢攻營,皆擊退之。
  會銜拜摺一次
  十一日以後日夜分派丁勇出哨
賊勢日熾,謠言夜間攻城。
夜宿城上天明出北校場巡營冒雨點派弁兵義勇分起往大穆降地方擊賊,因雨未能痛勦;然賊勢少衰。
十五日以後,議派兵南征
委署游擊汝賢、候補鄭元杰督帶兵二千餘人,又派西螺壯丁一千人水師兵丁二百餘名,並諭粵民分路協勦(郡城席地坐,以酒與壯丁同飲,送其行)。
  二十六日單銜拜摺第二次。
  六月初一日游戎帶兵城外駐紮
臺灣府裕守以自郡至鳳山皆賊莊,全軍覆沒奈何
應之曰:余同死。
兵紮城外不行,余出令斬之,并自刎眾止之,乃啟行
兵出城,而賊莊皆改樹義旗,先畏賊而不知官兵尚能前來也。
局近鴻指園,有荷池,余坐其旁。
或問之,指荷花曰:鳳山收復,此花下覓吾尸可也。
  初二日以後沿途遇賊接仗
  初七日官兵克復鳳城
委前淡水廳史密、臺防廳洪毓琛督帶壯勇、屯番赴鎮營協勦,澎湖營游擊王國帶兵四百名赴鎮營。
  初八日以後連次勦捕北路賊匪
  十五日移軍大社地方
  十六日,渡曾文溪移軍港尾。
  十七日大風雨,平地水深數尺,至旬日末止。
  十八日單銜拜摺第三次。
  十八日以後北路賊漸窮蹙分竄
連日報獲首從逆犯多名,由郡局及兩路軍前正法
各莊民皆立義旗助勦,獲戕害高知縣首犯李石從犯張添、李知仔,先後員押往該故員柩前凌遲,令其子高人監視行刑剖心致祭
戕害王知縣從犯黃汶從,令其屬立該故員牌位於高故令之右,亦剖心祭之。
  七月初一日鎮軍起營嘉義賊匪將逃入內山。
義首葉占、葉陽春山前隘口截之,賊首千金馬匹假道入山不許;同各莊民圍捕拏獲大元帥、偽軍師、偽先鋒多人解營內
要犯檻送郡城,審明正法
  初十日單銜拜摺第四次。
  十二日鎮軍軍營單銜拜摺第五次。
  十四日鎮軍凱旋回郡,鳳山縣營報獲偽元帥、偽軍師等犯。
督兵赴東港一帶追勦逸匪,賊復糾眾拒敵擊敗之,殲擒多人。
  獲洋盜首犯紀貓生,係與內地會匪糾約來臺滋擾之犯;並獲其夥匪二十餘人分別正法
  十五日以後,獲偽總軍師神助凌遲正法
軍師統轄各偽帥者,坐居中,各偽帥皆拜之,唯令是從。
公案籤筒筆架刑杖畢具
乘官轎,鳴鑼開道
擄獲官人請偽令發黑旗殺之。
黃紙封條寫「大昌國去清復明天德大元師」。
或云:「鎮東、鎮南大元帥」,旂幟亦大約相同
偽印皆是木戳,刻「某路元帥」等字。
賊皆以紅綢束之腰間,鄉民雞鴨不許縛,不去其首,蓋自避忌諱云。
賊有偽令,殺何項官職,即以其官封之;故必取首領獻功
五月初至七月中旬太守裕鐸佩刀夜宿城上小樓,大風不止,以手擎蓋蔽之四圍皆藏火器不敢燈燭蚊蚋齧其身殆遍,計七十餘日。
撲城時,手燃自製炮擊之。
  八月初一日以後洋面匪船出沒無定。
  澎湖拿獲匪船三隻盜匪三十餘人,犁沉船一隻,起出內小刀會匪偽印布及奪獲炮械多件;各犯即令就地正法
獲犯供攻郡城時,見城上人馬無數,有女兵、有孩子軍,重疊如山
城外天后廟太子廟顯靈,云賊初至,有白髮老者人門戶,催令上城,婦孺皆運磚石紛紛擊賊
內宄持刀,從巡城各官後,臨時皆入鞘,拔之不能出。
有見黃旗城上偉然丈夫俯臨堞間;皆謂開臺出現云。
五月朔起、至七月初旬止,城堞燈火星列義民壯丁以數千計,刀鎗密如櫛,晝夜出入其中夜半下城,各巷口亦刀械林立不至奸宄所害,亦幸矣。
  署中衣無多,皆不顧
書籍卷冊三十年心血所存不忍付之兵燹始而埋甕於地以藏之;繼移至軍工廠神龕內,並語紳士門人:萬一有變,請寄之家。
事定取出,皆為白蟻所蝕,盡為虀粉
愛之適以害之,過於求成而反敗者,類如此。
民間謠傳皆金葉云
衣箱止六隻,端午發賞各書役,皆不肯領。
  署幕皆挈眷不知所之;事定,稍稍復返
誓守不去者,姪毓、蘇人王禮堂二人而已
毓恆姪持戈從行,尚不至退怯耳。
通州人張九金,扣佩刀相從,帶壯丁巡行
  七月間,天西北一星光芒上射數尺,其形似戈,想即欃槍也。
數日而沒。
  顧開泰如皋人,向游幕鳳署,不及於難,孑身外竄。
平至署,言鳳山事甚詳。
亂將前數日,夜聞鬼鬥聲,俗云陰造反
劫數不可逃歟!
  日居郡局附近鴻指園夜間巡城
兒病沉,不能顧,惟屬家丁妥寄其骨於故土;自以落齒二及手足指甲封寄於弟,如事不可為,以此附葬先塋
  五月十九日,有旨令帶弁兵內渡勦賊,制軍復奏以臺匪滋事,不果行
  內地會匪黃得美,富豪也。
武生林俊,為永春州逆首,世代紳衿望族
臺郡內應者,皆謂廩生許廷道(即許大炮)。
人平結交奸匪,為游惰之士,有立旗寫其名為偽帥。
叔聞之,灌以毒而斃之,報官存案
日久,聞其仍在城廂藏匿未死
八月十八日鞫其母並妾婦等,始獲案;驗其埋葬處,委員開棺視之,止存衣履,無尸身
蓋死後夜
間復抽棺底舁出救甦,吞煙後,有伍姓以藥治活。
該犯自斃奏疏已具,幸而中止
海外內地不同,萬一疏失內地有事之秋難以復全,密請制軍遴鎮道人員以備瓜代
重洋迢遞文報往返不能以時日計接替尚不知何時
一日在官一日責無旁貸;然未可僅持「城存與存」之見,而不為遠慮
制軍乃疑其與鎮軍意見不合,且以「意存推諉取巧揭參請處。
原稟內有「病軀力竭計窮、萬難支持」之語,兩年以來告病已四次矣,非臨時巧避也。
鎮軍精力委頓遲遲進兵,亦未能因私廢公也。
  高鴻陣亡後,有人見其夜間制梃往來郊原傳說賊匪攻城亦見之。
數旬後,歸其元,面如生奏聞
曾任、鳳等邑紳士有代備訃文書院設奠者。
  臺地儲備空虛,逸安無事,已支持不下
今本軍餉尚未解到,全恃向紳商籌借苟延,此必不得已而去兵、去食之時矣。
夢擬一聯精力已竭、計慮已窮,留文章功名事業人間嘔血救民、舍身報國解官不能、請餉不得,置貧富、貴賤死生度外丹心照海,赤手擎天
勸民歌云:莫做總大哥一身首禍
派飯眾人飽,分錢眾人多。
一朝打敗了,拿你當奇貨
領賞又請功多半同夥
二百餘年來,饒了那一個
莫從總大哥,拿你擋炮火
父母禋祀妻子饑餓
都是好百姓何苦網羅
多少大元帥到底何人做?
  八月二十九日公出,往鳳山安撫難民
三十日抵縣,提犯林芳九名審明凌遲處死
剖心致祭王故令、張故典史
初二日,親往哭奠
提前縣門丁追出侵蝕銀洋五百元,以四百元給已故令之子、以五十元給張典史之子、以五十元給已故下淡水縣丞趙啟光之母。
兵丁有搶屠肉者,插箭游街
是日,提犯蘇棟等十六日正法
初八日,提首犯恭正法。
傳言中途有截劫者,故出其不意剮之,仍據實附奏
初九日至粵莊內埔,駐莊外帳房,令粵人撤堆,以便難民歸莊
人六堆,分前後右之六營也。
閩、粵皆息爭相安,始允紳士之請入
十三日,回縣城
十四日沿途查勘被害阿猴、萬丹等,住山豬劉都司署。
十五日回郡,接頭縣丞王衢稟報噶瑪蘭廳董正官八月十四日捕賊遇害,被戮首領而去;檄王衢代理勦辦
王衢誘奸民入署手刃之,地方始定;首從逆犯以次就擒正法首犯臠祭董正官
事竣,請奏加優獎
  十月淡水廳屬閩、粵分類,獲犯張阿達等三十二名;漳、泉分類,獲犯廖狗漢等八十三名。
斬之。
  十二月郡城兵丁械鬥,互有死傷,鎗斃居民二人
親往諭止查辦
某日,眾兵鬨至道署索餉大譁,毀其窗牖
署中幕丁疑寇至,皆越牆遁。
升堂面諭言語不通,但鼓噪而已
營將備來,驅之去。
將具奏,又固求免,環跪請罪
因率其隊長同赴內宅,令搜檢箱籠,並撬地扳令視之;又帶往帳房,啟驗之,皆見其空空如也
主將自發落(聞其棍責者,皆先給錢),實則道署有私蓄而慫恿滋鬧也。
營務尚可問乎?
內宅存銀二千兩,發局鑄洋蚨軍餉衣服兩笥,發交書役節賞;皆固辭封識存庫
事平,另給賞取回
然其始,官紳皆謂藏蓄多金也。
  五月初十日,致鎮軍手札此時不由中路殺進南路,則鳳山火藥庫必失;火藥庫失,則郡城必危。
我輩不死於賊手,終死於國法
與其死於法,毋死於賊。
惟有舍命一戰而已
弟言盡於此矣(時鎮軍紫營北門外)。
  致各司道書:自過海上岸,耳聾喉喑,恐叩謁兩院不能明晰面陳
謹瀝敘下情,伏祈婉達。
上年逆匪擾亂各處同時並起。
恆鎮主屯兵暫守,兼顧郡城,弟主進兵速戰
是以第二單銜摺內,有「能守方速戰非戰不能久守」之語。
主戰者,兵貴神速,慮其老師糜餉;且料定官兵一到脅從即皆為義民,可期必勝
主守者亦為兵單賊眾不敢輕進,致失機宜耳。
不久南路剋期收復北路不傷一兵大獲全勝而後郡城重地得以安全
既於公有濟,似不必再問其意見異同矣。
當其勢處危急不及詳呈印牘,於城樓寸箋率書一二行,飛報內地
以此次與往年偶爾滋事情形不同,且與往年內地安靜兵餉計日可到之時不同
彼時臺、鳳兩縣官一、二日連被戕害軍民皆謂鎮道必不免罷斥
若輩安知聖恩優渥,准其將功贖罪五日京兆漸至號令不行
況餉需短絀兵勇難保無內變,恐臺皆震,非密請及早派員前來,萬一如漳州鎮道之同日遇難,則海外一隅失而復得不知何時;即不至戕害受恩深重豈得以一死了事不顧
後?
目擊鎮軍疲憊已極,弟痼疾日深數十晝夜風雨奔馳殘喘一線
危殆情形,皆萬無生理
此時不容稍存戀棧之私,亦不暇計及規避之巧;幸而保全,實賴皇上洪福,非盡人力也。
近年疊次求退臨時陳明病軀苦情,皆為地方起見,仍照常辦事將臺逆案、鬥案次第完結,並不敢稍存諉卸之心。
再,郡城圍困時,鎮軍駐營北郊,聞有兵丁持刀直入帳中,外間百姓漸致訛言激變;及探聞密稟另請署鎮,人心稍定。
外間見弟病容風謠更甚。
前後左右大半皆賊。
勝從(?
)賊之人,刻刻寒心紳民重貲專僱快船內渡請員,大局方能保固
十日後,密遣兵丁故為造言:道缺委來道、鎮缺委呂鎮,業已配渡,不日即至;遠近皆見安靜,似草稟數行,亦不為無益
即今邵署鎮瓜代極為得力,究於地方有益何嘗一官計耶?
惟究係冒昧上瀆,咎無可解,此時不敢自引退;如俯念海外勤苦六年之久,准其乞休
感甚!
幸甚
  答某友書:海外數年,艱苦萬狀;幸天恩,得晉一階
自揣精力已頹,然內渡登岸,近在省垣,諸事有所秉承,非比獨當一面責任綦重。
治理刑名,為一條鞭之事,尚可勉竭駑駘,期無隕越
伏汛風暴冒險而來此,度德量力自知尚明,不敢廢棄而甘受推諉之責。
若仍畀以軍務重任精神不能周到,終誤機宜
一身存亡不足計,如國事何?
此時孔棘居官者存畏難之見,不可為臣子、不可屬吏然不畏事須能了事,如不自揣量,但曰死而後已完名全節自己之事則了矣,於國家奚裨焉
不敢誤公,故不敢諱病;不敢昧良,故不敢告病
一分氣力,辦一分公事
仕止久速,用舍行藏任天而已
公元1847年
  寄湯敬亭書:近況累牘難罄,征塵乍拂,不及作札,謹將上年疏稿寄呈,可以知其顛末矣。
自述一卷,聊代面譚;拙詩並呈一粲
金陵似可挽回,吾鄉或當為樂土
此時我輩尚有命、尚有家,即為萬幸
仲弟幸博一甲科,仍以原官同知,而偏得安慶一缺,命窮固無如何也。
去秋天津挈眷口浮海至山東回南,同受風波之苦,亦前定耳。
尚未知赴任否?
公元1848年
  自題詩卷首癸丑臺陽寇警僕人書笥入地藏之
事平,偶憶及,似有來告者,亟取之,白蟻食者過半矣。
再遲,則為劫灰矣。
零箋斷簡,攜至省垣
廉叔上舍,博學士也,為補綴之。
詩鈔五卷,復摭拾錄為一冊,公餘重加校訂藏之
公元1853年
  存稿自記:咸豐癸丑臺陽寇警僕人書笥地藏之,其半生心血化為劫灰也。
三月,全臺平,鄉人王禮堂發其覆,皆成泥沙,為白螘食者過半矣。
擬存什之四、五,殘篇斷簡,攜返榕城
於乎
宦游三十餘年,存者僅此耳。
道路萑苻之患、風濤戎馬之驚,尚不至即與草木同腐,又幸之幸者也。
甲辰祀日,記於五福旅邸書館
海兒隨侍,授四子書是日讀畢,並記之。
公元1843年
  斯未信齋全錄,三十餘年心血所聚也。
鞅掌道途,必攜挈不離左右
癸卯仲冬月既
望,辭閬郡,往成都,以補鈔詩錄並入篋中,交陳姬、姬謹藏之
行至廣元,余由成都遶行嘉平
十三日並歸棧道
除夕,抵長安。
甲辰新正六日,自長安登車而東。
二十四日,至山左濟州迎侍輿言旋。
二月六日內子偕聶姬先由陸路南歸,以茲集諭屬攜回家中;以家人壓車轅,須用書笥穩重也。
行至袁浦買棹沿流而下
二十九日,泊淮揚臺北口。
夜有盜入,攫兩書登岸,剖而視之,仍棄河干,茲集在焉。
錦繡珠玉不足惜,惟筆墨精力所存心焉擊之。
隨帶萬餘里矣,乃竟片紙未失,喜且欲狂。
宦游二十餘年無長物,所積蓄者,此耳。
行裝亦粗具,衣囊此以遮護之,穿窬者在此不在彼,又未始平日鑽故紙之功也。
五月望日,舟抵姑蘇
檢閱之;附記以誌幸(補錄)。
  斯未信齋全集數百卷,皆以臺產雞皮紙為面底,削樟木夾板分冊繫之以帶。
樟能辟蠹,故年久無殘損,乃一朝而為塗炭
然以紅絲格書者皆無害,蓋硃砂之氣不能近也。
古人丹鉛並用、不廢研硃者,今而知其用意之有在矣。
又聞粘糊以礬或漬水為之,則不生蟲;以浸書板,亦可久云。
並記之。
公元704年
  臺郡紳耆泰階,余己卯同年也;敦行績學
子尚恂以選拔余門,助其貲應朝考
歸數日,而泰階病歿
不久,而尚恂亦逝。
惜哉!
其伯陳震曜,由陝西州同引疾歸,亦篤行君子也。
子尚恭,舉鄉闈,余所取進入庠鄉榜余門王蓮叔(師儉)之房,
望其連捷
旋聞震曜亦故,聞訃而返。
邑有忠信,地方之指臂,此為宰之須得人也。
相繼而歿,亦地方之運數歟!
震曜著有歸田問俗一卷,論時事剴切
   甲乙日記
公元1854年
  甲寅三月初十日,奉檄調省察看,以請罪摺發督撫查復也。
  四月初二日,奉文:正月十三日奉旨升授福建按察使,旋因督、撫奏覆撤任,另簡放瑞璸。
初八日交卸移寓署西舊館,接內人凶耗,命子女易服設奠七日
  五月初一日初十日紳商士民書院義塾子弟吏胥兵丁起送傘匾,設長生位於廟院
  六月十七日,自郡起行
初,以檄催赴臬司任,而水陸不靖,未能即行
向來配渡至泉廈進省,興化楓亭驛為必由之路,餘逆尚屯聚阻截商旅不通
官員內渡,向例商船應差。
臺地各口萑苻充斥難以配渡。
因函致廈門廳僱備夷商合置之夾板艇船,銅底而尤利,索價洋蚨二千元,不惜也。
省城有委員唐均、紳商王朝綸等奉委赴臺勸運米石,即乘所僱艇船而來,原約放至臺郡海口鹿耳門,直駛福州五虎門,則臺內陸路驛站可以無擾;乃該官紳等但知便己,王係嘉義縣人,收泊嘉屬五條下湖地方,即余戊申臺登岸之所。
郡城約二百里,原船已入港,不復移泊不能不仍煩輿從前往就之。
行李運送尤艱,適有委搭坐粵艇至郡城港口,即僱為副駕,一以免水陸驛站煩擾,一以便羈留臺地搭客回內也。
海口商販畏洋盜,不敢前,因兩艇開駕,皆隨行
米穀貨物流通,於民生亦便。
或以多費訾議之,應之曰:有宦被劫而出多金取贖者,何如此之利人、利己耶!
前數日,卜籤於署內天后宮,有「中流自在任夷猶」之句。
是坐艇,亦定數也。
是日,往港尾。
入館後,乃大雨送行僚友回郡輿服沾濕,雨初下在南方也。
十八日,住鹽水港小憩,宿樸子腳。
各莊素為海口盜藪,所過鄉村中皆有積匪,不但無犯,且保護維謹。
有以鼓吹隨行賞者,皆麾之去;曰:清官無餘錢也。
十九日,邵捷軒總戎北路嘉城遶道送之。
  二十日門人周維新許鴻書吳敦禮陳昌年吳國英諸人至樸仔腳送行
二十一日,見東南陰晦大雷雨
旅館海濱,草屋三間,無戶牖,方以飄搖為懼;逾時即晴,而雨未及
  連日西北風
是日申刻祭告海神門人吳敦禮等恭繕宣讀焚之。
是夕,轉東南風。
二十二日辰刻,見郡港放來之副艇至五條港外收泊,隨即挈眷口登小舟擺渡赴正駕船。
起風急,頗苦顛簸
近正艇,以紅帶而上之。
吳生、陳、蔡鍾靈、翁志朝皆送登舟,義首蔡得陞壯丁十人送渡海至省城
夷艇官艙有四,向止讓其一;以余僱坐,全讓出。
內外精潔鐘表羅列左右佩刀、小鎗周圍懸挂,上有天窗極明敞。
無如油漆之氣、腥臊之臭,一入鼻而嘔吐不能止。
乃挈兒女並居於桅艙下。
有方井,仰接天光,居之甚安。
夷人固請入正再三,譯以故乃止。
親友奴僕嫗婢皆以次枕藉
於中,兵勇搭客雜處於艙之前間。
潮起舟簸,多眩暈終日側臥不動;余及兒女輩尚能飲食
海兒病愈髮落重生,短毛蓬蓬,然與夷人嬉戲帆檣下,不知其為非我族類,亦不慮風波之險也。
時同舟者榮姪,王禮堂、顧鴻逵兩友、家丁湛周等六、七人
程雨笙內姪,海兒受業師也,分坐副艇。
二十三日停泊篷索
二十四日寅刻挂帆放洋
前夕與海兒拜船頭,求風水平順
是日巳刻隱隱澎湖島,扶桅四望波平如鏡
夷人以手拱而喜笑不知所云
譯之曰:好順風
掌舵者用小燈罩羅盤上,但看針指一字向往直駛,無從辨何方也。
行至淡洋界,須并力上駛直北然後折而南下方近福州洋面
舵工言:此時風須略兼東北;果如所云。
黑水洋時,船身顛簸,然風正,當船尾止覺進退浪高下,而杯水外溢
深夜時,顧姬仍檢料茶飯,下及婢僕,非如來不能坐立也。
兒女船頭所庋肩輿四望不覺風露之寒。
  二十五日辰巳間,微見遠山一線頃刻已近五虎門,旋抑入閩安口。
連日風順浪平正在暴期前後,尤未易得。
惟近港時,舟人似有懼色;防觸礁也。
二十六日舟泊南臺大橋候潮
  二十七日登岸,駐南臺中洲汛弁署。
是日副艇亦到港口
  二十八日入城,謁王春巖制軍,並晤各司道
時,新中丞呂堯仙尚未到也。
二十九日謁有將軍移寓福州省城內五福巷。
  七月十九日,海兒生日,同往天后宮設供謝神,並演劇,備酒食
海兒以嫡母持服先回寓。
余攜兩女小憩廟院,方謂何修而得有今日也;乃午後檄委赴漳郡查辦事件,並會辦軍務
二十七日出省。
時,興化仙游縣用兵驛路不通水陸遶道前進
前一日,海兒偶患病是日稍愈,於輿前含淚送行
閏七月十一日,抵漳郡。
初,中途聞石碼、海澄有變,傳言漳郡閉城,從者不敢前。
行將近漳境,無一人迎接者,實則兵役水路探迎也。
兵燹以後道路久無行人且道往來被劫擄者,不得已暫憩荒郊草舍
鄉民勸其速行,久住恐被匪黨牽累,笑而應之,屬居民為擊析守望一宵
跟丁江升有舊主人克寬臺灣拔貢,住東埔莊附近大路;乃暫移居其家二日款洽周至
漳郡人來,始知石碼等處已安定郡城無事,遂起行
途次有撥兵迎護者,概卻之。
將近城,遙見人如蟻聚漫野而來
驚訝間,有人報云:漳郡紳民數千人,奉香花出迎也。
及入城,各街燈綵,設香案,如九年前去任時。
父老尚有舊相識者,捋其鬚,如他鄉遇故知;且大亂之後依然無恙,深欣幸耳(癸丑城陷,鎮道皆遇難克復)。
霞文書院山長韓盥溪(銘),仲弟癸卯同年昕夕晤敘相得甚歡。
查辦裁兵並查捐輸實數,逐名榜示。
寨戕官匪黨負嵎未克,後龍溪縣珠浦兵勇平之
昔年招撫收用黃某林某皆來謁,並以軍務獎敘頂戴(黃仁舊名大鳥)。
  十月十一日,奉檄赴廈、泉查辦事件。
是日,住石碼,紳民留阻,許以復返放行
又奉檄赴仙游辦軍務,文自牧以下武官游都以下並歸節制
十三日,由石碼浮海抵廈門自留五店渡海至惠安
十六日,由沙格渡海至泉州
二十日,抵興化
二十五日,回福省。
  十一月初一日,赴興化
初十日,至仙游
撫局已定,回興郡。
  十二月初一日,奉文調審革員朱璐京控案。
初四日,返省。
偶讀質直談耳一書嘉定錢肇鼇著;內載故名臣尺牘節錄座右
  復陳頌南書云無事若有事,實力巡防有事若無事,撙節布置
風謠之起,大約不外圖緩催征、希募壯勇耳。
  惠安驛館壁間書唐人句云:花開蝶滿枝,花謝蝶來稀;惟有舊巢燕,主人貧亦歸。
有句云:身閒不老真天爵,官散無憂地仙
公元1855年
  曩有漳人蒲玉田者,為余作登岸圖(時抵臺之次年也),屬沂泉書覺岸說於卷端
癸丑寇警僕人地深藏,螻蟻蝕之為虀粉矣。
回帆內渡,于役漳南,漳人賴寬臨復繪此,記歸舟登岸也。
歸而登岸,則真登岸矣。
仍檢舊作補錄存之,亦不忘其初之意也。
  題劉炳輝(江西拔貢)地瓜考後:向在山左,曾遵劉眉生方伯勸民種藷。
各省推廣行之,洵救時上策也。
海東課士地瓜四律並錄寄之。
  張幸田同年以諸同人幻想十詩屬評定之:補天縮地填海移山療妒、賣癡
點金種玉辟兵卻病
卻病句云:那便身無壞,惟求心太平
療妒句云:寄語瑤臺女伴鴛鴦莫繡繡倉庚
點金一首囊中無物可纏腰,妙手空留水一瓢不必請仙須逐鬼,仙人能煉鬼能銷。
幻想十詠,題固絕妙、詩多好解;盥誦之餘,不覺技癢草草效顰諸君當一大軒渠也。
旅館戲詠十首,錄寄辛田
辛田詩牌諸作賦物尤工
  乙卯二月十七日,領咨。
  三月二十二日,出省起行
  四月□日,建道中奉羽檄折回崇,調仙霞關兵防安徽江西竄匪,暫駐浦城
探明賊遠颺二十四日浦城起程,由浙入蘇。
  五月二十日,泊福山口
二十二日渡江入任家港,午刻里門
  七月十六日室人仲弟出殯厝陸洪閘,著悼亡自述令原記。
  八月十五日,住東阡先塋側,六弟同寰姪、海兒隨侍終日,海兒侍食於孫麗朝家。
是夜無月,命家王祿抱兒冒雨先歸
握兒手,命讀書,毋出戶,毋貽母憂
含淚再拜而去。
次日放舟至餘西,謁舅父母(七旬齊眉孫曾子女三十餘人)。
後至白蒲鎮,謁沈飴原姻伯;至內室,命其孫女拜見(戊申年許字海兒)。
謁沈禹東太姻伯,年九十四,坐談不倦
初,丁未北上時過揚州,飴原丈主講梅花書院,來舟敘談;兒方三歲,依其膝前,以貂褂拭涕洟,丈摩其頂而笑曰:吾欲以孫婿也。
  二十三日,至丁堰;母舅同行至此分手
二十四日,至如皋
二十六日,至邵北。
  九月初一日,抵清江太平莊,寓孫軒臣姻翁宅。
珊女已夭,後軒臣領歸,附葬祖塋
初十日,自清江北上。
十九日,至泰安府(寓舊僕袁升宅)。
二十二日,登岱(自去任已二十二年)。
岱宗坊前,庚兒、聯女瘞冢尚存人為封樹家人鴻立石記之;焚紙幣於其旁。
門人程燦策、盧漢等同集白鶴泉公餞。
二十五日,抵濟南,寓門人毛寄雲宅(辛卯本房)。
重至燕園門徑全非鞠為茂草愴然久之
寄雲趵突泉,自壬寅餞別,已十二年矣。
  十月初六日自濟南起程。
初九日,抵禹城
沿途水潦陸地行舟
是日,六十生辰,於舍中食麵一。
宿縣子信署中,蓮峰同年姪也。
二十二日,抵京,由黃村入彰儀門,住通州會館
念及仲弟昔年每到京時,把臂歡迎、聯床共話不可再得,垂淚長嘆而已
同鄉京宦無一人,惟閒居戴某沈某及同寓之王子鍾三人感慨系之
仲弟舊宅八角琉璃井,宅內只談風月之軒,曩余所信宿處;今租於人,過其門而不忍入也。
  十一月初六日引見初七日召對養心殿
十二月二十四日奉旨馳驛前往河南幫同英桂辦理勦匪事宜
二十五日召對(詳年譜)。
公元1819年
  湯敦甫師按臨江蘇,己卯科試,余列優等
庚辰通籍後,先慈五十壽,賜聯句云:
公元1855年
鶴籌開大衍,鸞誥佇崇封。
七旬,書「慈徽福蔭」額寄贈。
仲修乙未副榜座師
三十餘年來,屢次入都,時親座右,曾為余題泰山觀日圖、篝燈課讀圖。
此次冬月到京,次日即往謁。
狐裘蒙茸危坐一室塵滿几而不掃,終日手鈔孟子
問余孟子應居四科何等
答云:德行之次、言語之上。
頷之。
縱談逾時,無欠伸之容。
命僕市餛飩粉條同食,餘瀝令僕啖之,勿棄地
謂余昔官泰山,今由臺洋回,適合楊子「升嶽浮海」語;因求書小幅,並加跋賜之。
又書二綾幅,一大雅「謹爾候度」數句,一周易「危者保其存者也」數句,謹裝池藏之拱璧
十二月某日,賜余珍錯;問知為生辰前一日門人所餽。
亟往拜祝,卻客不設筵
因登其堂,北面再拜出;晉謁四、五次,惟此次未見。
呈番錦兩端,臺洋產也,固辭;問其止值十餘金,而後受之。
出京往辭,師方親洒掃簡料年事,不見客
聞余將之汴,即傳見
命之曰:盡心力為之,不無小補
策杖送至寢門階下,命次孫世兄送出;此次必曳杖送至二門外。
曰:將遠別也。
彼時心知再見之難。
不料出都未久,即聞遞遺摺一別竟成永訣也。
訃函述遺訓服官盡心國事讀書篤志儒行,勤補拙、儉養廉,敬持身、恕接物
遺摺云云,入語錄
謚文端
  穆鶴舫相國,向無淵源
惟任泰山時,驛館往來迎送九次
曾請登岱,皆以亟復命辭。
末次北上,又奉命中途折回,因約司員圃、汪竹君即日同登。
已過午,供帳
公元1856年
輿從皆未備,咄嗟立辦
昏暮尚在山腰舉火隨行,余殿後有句云:仰望燈光星斗,方知天使天門
及登頂,已一更餘,約次日登養雲亭日出(亭有聖祖御筆「養雲浴日」額)。
夜將半,大風怒吼,人不能立,請中止
相國曰:雖雨鐵,亦須往,乃以氈衣周身裹之,數人扶而上
及至亭間,則風已止。
幸在玉皇頂峰回路轉不與相當也;皆謂相國福星
時天未曙,同坐憑欄,言西山丫髻山名勝
日高天曉下山口占二律:有「皇華九度登臨」;又云:「為有風流令尹,載攜斗酒話宵深」。
後至楚省,又手書近作寄來。
每至京往謁,呼為老詩友
聞其病革,往見之,扶枕伏几喘嗽不止
命僕取刊詩集一函,授曰:昔年登岱作,亦在其中
問有山東阿膠否?
行篋中尚有存者,亟以贈之。
次年元旦溘逝
似此一見,亦所以夙緣也。
公元1857年
  沈繼卿親家適自南來京,臨別贈銀三百兩,並出課兒圖示之;同霽吟弟詩稿等件,託其寄家
後途寄書云:吾通之殉難者,不出皖、豫之區。
安徽學政孫蘭檢、前歸德商邱縣蘭臺二人,余嘗夢謁雙蘭祠,此行未知能生還否?
行所贈,為將來小兒完婚之用。
彼時未便明言,致貽誚英雄氣短耳。
在京時,星者推兒八字,當剋妻。
余意當在有室以後不料次年即聞沈女之逝世也。
乙卯秋北上白蒲,謁飴原姻伯,嘗命出見
余笑云:初見海外歸來白髮翁也。
極端敦厚
丙辰年繼卿之官山左中道而殂。
一念及,為之惻然
   丙辰日記
公元1856年
  丙辰正月元旦,出彰儀門大雪
黎明赴前武廟卜籤第六十一。
同行之顧鴻逵往求亦得此籤:嘯聚山林兇惡儔,善良無事苦煎憂;主人大笑出門去,不用干戈盜賊休。
籤註:雖有險,終平夷有神相之陰消禍變
  初六日,往保定府
巖叟公舊仕之地,二百餘年矣。
時,張詩舲同年按臨考試,方閱武外場回,邀同小飲,贈以臺洋大螺杯一。
行篋中存有巖叟公同善錄並墓誌銘刊本分送學使及府(史守)、縣(錢令)並寄徐梅橋同年(時任禮部尚書)。
  十五日,宿湯陰岳忠武,得忠武文集四卷
殿前碑碣林立,有孫文節公門人立石,記公助岳氏後裔奉祀生事
  十七日,抵衛輝府汲縣
縣令叔雨(澍),山東歷城人門下士也。
癸卯由蜀回山東,道出衛輝清化鄉,在道娘娘廟求嗣,抱泥娃歸。
乙巳,得子,未酬愿,屬叔雨代估修之
  二十日渡河開封府
  二十三日拜摺報抵豫日期
  二十七日起行,赴歸德大營。
  二十七日,抵歸德府附郭商邱縣
商邱宋牧仲()先生睢州湯文正公、陵呂子皆式其閭,益深向往
昔官山左時,曾夢牧仲先生用治愚弟柬帖來拜。
道光庚子修濟州志,名宦祠內缺牧仲先生位,因補祀之。
越二十餘年,至其故里,始悟用治字之由也。
商邱北門外有滕文公孟子處。
古碣,在廣生殿門外文雅臺。
園亭幽秀奉先石像,為賊匪所燬。
旁有司城貞子,檀垣門額也,為伐檀削跡遺蹟
另室祀邑宰殉難者,鄉人蘭臺與焉。
當日微服過宋,殆亦如今日之捻匪擾亂歟!
桓魋,其捻匪之濫觴歟!
商邱同春進士兵燹之餘,科名未絕,幸矣。
東南一帶焚掠殆遍,夜夜火光各處延燒生民塗炭慘不忍睹
  二十九日出兵,先敗後勝
  二月初九日出兵失利,賊逼郡城兵勇潰散督率紳民登陴守御
  初十日狂風大作黃沙蔽天,色如血,並見火毬;賊迷目自相殘殺
軍中矛端出火光,夜雨樹枝放光綴珠(齊史:矛端吐火,主我兵勝)。
  十一日,賊分股去郡北劉家口入山東界剽掠;仍折至東南焚搶,歸雉河老巢
  二十五日移營北郊分兵紮營,寓大王廟
佛座前有甘泉井,啜茗甚佳。
撫軍奏請分駐劉口,為北路籓籬
  三月初三日移營劉家口;距郡城四十里,江南山東河南三省交界
  欽奉上諭徐宗幹山東情形素為熟悉,既駐紮劉家口,即可激勵鄉團以資扼守
昨已有旨嚴催崇恩帶兵赴曹、單一嚴密布置,著英桂傳諭徐宗幹崇恩聯絡聲勢,並將曹、單一情形飛報英桂隨時具奏等因
由六百里加緊諭知邵燦和春福濟英桂並傳徐宗幹知之。
  初七日出巡曹縣望魯集
二十日,至曹縣,謁山東撫軍崇雨舲中丞,住孫家花園。
與前曹州三星保會撥東省營伍黃岡地方。
  捻匪逼脅之慘,有不忍言者
括其資糧,毀其農器不從則焚其室廬,再不從拘其妻孥,或以刃加頸,且令視其子女以次殺害,仍不從裸其婦女將淫之。
富貴良善之家,無可如何而勉從焉。
乃以所奪之車馬,載其全家而歸
久則甘為賊黨偷生旦夕。
婦女誓死不從、罵賊不絕者,以刀刺其脣腮,鱗傷而死;乃取其簪珥靴履等物,卷懷而去,輾轉溝壑,不知姓氏湮沒無聞者,不知凡幾
賊首亦或禁止淫掠,其匪夥以自載之帽蒙女之首,以自穿之衣裹女之身,車載幼女及笄販賣取重價,名曰「果肚子」(猶云「花蕊」也)。
有求贖子女者,以馬易之。
殷實父老倒懸於梁,以火炙其,問資財寄頓之所。
有販煙土者,索之不得,鋸其兩臂,復鋸其頂腦,兩分而死。
入人家,逼婦女服役,甚令侍枕席,卒殺其夫男而逸。
或將年老婦女兩人相背皆結其髮,懸之梁間而去。
鄉間空屋草堆內,時有藏匿婦女,已半死矣。
  山東單縣世家朱姓女,適商邱任姓。
任為一鄉望族,捻匪焚其家,繫其妻妾子女而行,朱氏與焉。
朱以重貲往贖,則見任眷屬皆背縛於樹,將反之(?)。
或云領官兵打仗者,皆任為之;遂盡殺之。
實則任室為官弁假館耳。
  賊接仗無他技,先詐敗,俟官兵上前兩翼馬賊裏之,或棄擲財物誘兵勇搶取而後圍殺之(以錫為元寶,棄之於地)。
  賊不設營帳,小勝後分居各莊,飲博奸淫無所不至出其不意銜枚掩擊,可聚殲也。
賊多吸洋煙五更造飯黎明進兵,勿俟其整隊,則烏合之眾,亦易掃除
前隊脅從良民,以門板裝車而推之前進,以御炮火;我兵站不退步步逼進,賊隊必卻。
彼本不欲進,不進則賊將殺之;我兵直前,則彼退步有辭
且賊敗則紛紛各自逃散,賊不能禁。
前隊炮火所傷亡者,皆良民也。
之死黨皆後殿前敗即退;如窮追,則有埋伏
附近賊巢耕牧者,官勝則簞壺相迎,官敗則戈戟齊集
屯兵之地無糧可采,滿目焦土也;且堙其井,無水可飲。
蝗災以後,野無青草,馬多瘦斃。
賊匪眷口裝作難民逃軍紛紛聚集,敗則從之遠逃,勝則並奪鄉民車馬滿載而歸
不過強借、強搶不至如此荼毒;治之不得其法,或以用重典為辭,甚至不分良莠焚戮而激成之。
皆曰劫數使然
嗚呼
雖曰天事豈非人事哉!
乙卯夏初,在浦城道中,夢豬兩兩臥地,而以火灼之,此燹字也。
兵燹之難,其前定乎?
三月初旬四月八日獲勝仗四
次,賊匪紛紛外竄。
劉口先後盤獲正法十一人,內有積匪一名,先經委員准其保釋,數日後仍在行營求充鄉勇
訪實,復置之法,亦天網不可漏也。
決犯後,男婦老幼齊往磔之,或割其勢、或取肺肝烹之,尚未足以洩其忿也。
  民之被賊害者,冤極矣;官再誤殺之,則更冤矣。
即殺之果當,而脅從不敢散,久仍聚而為害;是伸一人之冤,又增千百人之冤矣。
然則如之何而後可?
曰:誅其首,再治其從,少拿緩辦為得之
  豫東西鄉團萬餘人無事耕市如常,有警募用而不令遠征
或疑不常訓練,曰:得其心,自得其力,可使制梃,梃何用練?
且以助軍,非必驅之使戰。
兵與民分,即練亦須農隙否則,竭民力,又耗民財也。
古兵與民合,故曰: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
賊黨戰罷,則各自歸田;拒官兵,則號召立至。
我師募勇札營,糜費不可勝計
即此已輸他一著
  鄉團義首或領千餘人、或領數百人,來劉口送驗。
每回郡,則丁道口朱孫集等處沿路團丁數千人迎送如堵。
公元1855年
  四月十五日,劉家行營接家書,並顧姬寄來芽茶等件。
二月初十日,在危城之中聞溧水失守,六弟署縣學訓導,自謂同遭此劫。
家書,知弟於前一月告假回里,喜而不寐。
  五月連戰大勝十七日攻破雉河老巢,殺賊萬餘。
龍王廟勝仗,獲銅印一方篆文「管萬戶府印」,面鐫龍鳳三年造。
元末韓林兒偽號龍鳳,或掘地得之、或舊家收藏之物,以此符讖惑人也。
  二十二日,回駐歸德郡城劉口;附近各地紳民旗傘送行固卻之。
葛生敬軒子弟課文及所作詩就正軍營罕見事也。
虹玉樓稿予之,贈余湯文正公遺稿,內請毀五通祠疏,讀之勃勃生氣
葛生之先為顯官,贈家藏御翰書張說一幅固卻之;先人珍藏不可予人也。
  商邱侯朝宗壯悔堂集論勦撫各條,與目前情形合,有云:須知致盜之由,乃可收弭盜之效;得數十賢守令,天下太平可立致。
旨哉言乎!
  久旱生蝗,幸五月大雨
傳言徐州屬出兔極多,食豆苗殆盡;想田鼠也,即詩云碩鼠
螽螟之外,復有此災!
二月初十日京中社稷壇天色如血。
近有物如黑生薉月食犬。
曹縣境內葦蕩中有牛吼聲甚遠,有食人之謠,久而不見
  六月初六日撫軍劉家口一帶徐某到後,督辦團練鎮撫軍民地方極為靜謐
臣現出豫境,宋郡未免空虛,已飛飭徐某移駐歸德以資彈壓
  歸郡產西瓜最佳名三白白皮、白瓤、白子也。
同僚贈至百餘枚,分與弁兵共食之。
有皮白、瓤紅、子黑者,土人戲名「桃園三結義」。
  十三日,接邸抄初三日奉上諭:前任福建按察使徐宗幹馳驛前往安徽幫同和春福濟辦理防勦事宜
欽此
  二十日由歸起身亳州撫軍行營定期南下
  二十一日,奉廷寄歸德一帶自應大員彈壓,以顧亳州之北。
徐宗幹昨已有旨令其馳往安徽軍營,著英桂詳加酌度,如歸德一時無人鎮撫即令徐宗幹暫緩前進
倘有結實可委之員,仍當令其速往廬州藉資襄辦等因
  七月,准皖撫福奏:實心任事深悉其才,飛催來皖,冀收指臂而作干城云云
  八月,英撫奏:會同西陵阿控制歸德一帶,以固北路籓籬,督同地方文武,搜捕一帶零匪。
  九月二十二日奏:同西凌阿撥馬步搜拿伏莽堵御陳郡竄匪。
  十月初一日奏:派知縣廣德參將爾杭阿同赴永城夏邑等縣,斃賊多名。
  十一月初三日奏:會同爾賡阿督兵搜剿夏邑虞城等處賊匪,殺斃一千餘名;擒獲捻首某某多名,即行正法
  十二月,駐歸德府試院
患病,旋愈。
附近失火,親往撲救不准兵勇一人擅往。
某日,火光四起逃難男女滿街巷單騎巡防,夜不能寐。
  各邑紳耆來營謁見者,隨到隨見,均著短衣露頂,與之坐而問焉。
或曰:民可近
不可下。
曰:治一時、亂一時也。
寇至,衣履皆失矣。
以貴下賤大得民也。
謙卦六爻皆吉六爻利用行師行師鳴謙,謙之大者也。
故曰:利用侵伐,毋不利虛下人。
集思廣益臨事而不懼、不矜不伐,皆也。
唐虞用兵,亦曰『謙受益、驕則敗』。
  避亂百物皆可棄,惟數卷殘編拳拳惟恐失之;心血所存也。
有句云:兵火餘生靠天活,保全骨肉留心血。
  陳小坪(鼎雯),皖人,己卯同年
庶常縣令,仕山西洊升知府
留豫,所居與余比鄰
軍務之暇,竟夕暢譚。
有子九人,得科名者半。
太翁亦由詞林出身後任臺灣道
小坪自言幼有神童之名,見水車呼為大表,宜以防風氏佩之。
又新月如珪詩云:天邊一樣團圞月,每至中秋分外光;想是嫦娥貴子廣寒宮裏弄之璋。
小坪又言官山西代州善政:代俗不尚節婦。
烈婦殉夫葬者,為請旌土人皆曰:不可
夫死婦嫁,易以為殮;否則,又多死一人
竟尼之。
婦有三、四醮者。
有夫外出,另從夫生子,而本夫必欲留其子而棄其妻。
有私從人,而當堂竟求斷苟合者。
三夫一婦墓,後人貴顯春秋並祀之。
嘗有一婦改醮五次之案,婦跪堂下曰:大官長正側室五、六位,為夫者豈一官耶?
人皆捧腹,小坪亦笑而宥之
蓋代州西戎也。
公元1857年
  丁巳正月二十五日亳州行營奉上諭:補授江按察使
  二月初一日拜摺謝恩,請陛見
初二日回歸郡。
初三日,英中丞奏:自到豫一
年,激勵紳民整飭團練籌辦悉臻妥協
歸德情形浙江防堵喫緊自應令迎摺北上恭候諭旨
十二日由歸郡赴汴省
  二十五日奉上諭:著即赴新任毋庸來京請訓
二十八,接部憑
二十九日,由汴起行,至山東曹縣南下
  三月十四日,抵清江,寓孫軒臣宅。
二十四日,抵家。
  四月初五日起程赴浙,宿任家港。
寰姪、海兒送行燈下風帆詩。
以「父子聯床」屬對,海兒對「兄弟同榜」。
  初七日渡江
十五日杭州
二十五日到任
  二十五日具摺謝恩(餘詳年譜)。
   歸田續記
  官山左州縣,迎奉先太夫人在署,非有緊要公事晨昏侍食
太夫人齒落肴蔬不咽下者,即吐於觴豆間。
素畜一貓,每食即伏於案旁,收其唾餘而一飽
太夫人戲責之曰:無功食人食,未見爾捕一鼠
次日蚤起,覺足下有物,俯視之,一腐鼠也。
蓋貓以獻俘者,信及豚魚,固不誣也。
余近亦剛則不茹,藏書多患鼠嚙,因追憶書之。
公元1858年
  浙撫燕見司道,在廳事之西,別搆一室設席圍坐便於參議公牘
文札,則傳觀亦便。
戊午夏初,雨甚,祈晴天竺山
越日,雨止,擬謝神而雨復集,晏同甫中丞與同僚約明晨上山祈禱
是日,值聽鼓排期,辰刻西室中屋圮,正覆壓圍坐處。
非相登山,則盡傷於巖牆下矣。
因憶兒時太夫人言:余襁抱時,即依叔祖母王太孺人寢息
夜大雨,忽啼泣,必欲出門外;太孺人鍾愛,所欲必順之
雨方暴,無已一手提抱一手以衾障其頂而出。
屋梁傾仆老幼皆倖免。
前在臺灣道署,內宅門有廈屋終日有人出入門側鹿場柵欄偶壞,防其出柙觸人,暫繞避之,而廈屋適圮。
武城時,內室燬於火,妻拏移於偏東小土屋。
連旬陰雨,兒(庚)女(聯)床近北牆室人以余公出辦工查賑時方溽暑,寢於室西隅余之臥榻
夜大雨,北牆圮,壓於床。
家人驚呼其室,牆有蘆席,席覆而土堆其上,兒女捲於席中,睡未覺。
蓋近
牆臥,牆覆而席半折,土皆由席卸下。
室人同宿,則難免矣。
死生有命,本無用避,避或未必能避也。
  回里年餘家用漸不繼。
自以官為家,兩弟眷口姊妹相依至老,親族至今尚有同居者,萬無分爨之理。
擬議人口疏遠者,酌定章程上書食寡用舒」四字次日食寡二字忽滅去。
越日,見有蚰蜒在硯旁,不知何時穴窗而入;滿案書冊未損,而獨蝕此二字
其先垂訓,令勿改初心耶!
議遂止。
公元1861年
  辛酉夏災異疊見
五月二十六日,夜間彗星,在北斗尾,以漸至柄。
是夜半有人見光至數十丈直射東南以後漸短;未匝月而滅。
以為長星主兵革,或曰主帥有變,或曰天喪星。
五旬大行皇帝升遐
七月某日戌刻,見流星火箭奔馳,忽東忽西,錯綜來往;自初更二更有數十次。
又某日午後西北火毬,大如斗墜地;或見其有雙尾。
傳說山東境內星隕如雨
八月後,薄暮每見有黑氣如虹亙天,交淫雨,無木棉損傷否則大有年也。
人多疾疫預製萬應丹,救治甚效(丸方附存)。
  靈通萬應丹:麝香三錢
蒼朮三兩米泔水浸七次。
丁香六錢
甘草三兩四錢
蟾酥五錢澆酒化融用大麥麵拌勻,晒乾研末。
雄黃三兩六錢
麻黃三兩六錢
大黃六兩
天麻三兩六錢
沙水六錢
  右藥研末,澆酒泛丸如綠豆大。
辰沙為衣磁瓶收貯
  一、治痧症、絞腸、霍亂轉筋吐瀉中寒中暑以及胃腕疼九種
氣痛用七丸,放舌下微麻,開水送下。
中暑昏迷不省人事一丸,研細吹鼻取嚏,後服七丸
喉風、喉痺用七丸,噙化,三服即愈
  一、治腸食、腸水,用三丸,照前服。
  一、治瘧疾,用十三丸,照前空心早服。
中暑水轉痢疾裏急後重用七丸,照前服。
  一、治瘟疾,傳染服十七丸,被蓋取汗即愈
尚未傳染者,預服可免。
口噙一丸,可避嵐瘴四時不正之氣。
  一、治臟腑蟲積,服七丸
癰疽腫毒照服,外用七丸唾津研搽。
寒濕腳氣,照前服。
正頭風,研吹鼻孔
  一、治蛇蝎蟲傷內服外敷
跌打傷,研吹鼻孔取嚏,後服一、二次,皆效。
  孕婦忌服,小兒減半
  七月二十六日,偶患瘧。
八月初二日,李生獻廷黃紙兩條硃寫「符」字,縛於兩手脈上即愈
得符者,無不立應。
聞有咒語,隨誦隨寫。
或見其非符籙樣而棄之,竟百方不愈。
余病瘥,不能出門兩耳時作風濤聲,殆將聾也。
  辛酉十一月十一日夜大雨雷電
夏令,未知是何咎徵也!
  昔在河南軍營夜夢一廟,題曰雙蘭祠。
今回編輯文稿,有孫文節公(蘭檢)遺稿序、錢蘭臺傳,皆以忠節著者
此雙所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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