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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中 永历纪年(上) (自动笺注)
知錄卷中
                     桐城錢澄之飲光氏記
   永曆紀年(上)
公元1601年
  上諱由榔,初封永明王神宗皇帝孫、端皇帝之第四子也。
皇帝諱常瀛,為神宗第五子;以萬曆二十九年壬寅封桂王
天啟七年丁卯,就國於湖廣衡州府
崇禎十六年癸未流賊張獻忠衡州,王率宅眷
世子次子俱被執,王與第三子安仁王先達廣西上稍後至永州界,為賊所獲,繫道州將送諸賊營。
會上疾,賊問當以何日愈始行?
漫應之曰:『二十四』。
二十三日午時,忽傳大兵至,上以為賊至也。
已見賊眾登陴,則廣西征蠻將軍楊國威遣其旗鼓將焦璉領兵四千救上,攀城而登;賊大潰。
璉入城覓上,破械出之。
扶掖上馬,上不能騎;賊眾且至,璉負之行三四里渡河得免。
湖南巡按御史劉熙祚遣人護送至粵西,從王僑居梧州
崇禎十七年甲申,王薨(宏光時,謚「端王」。
允王妃王氏請,王柩至衡州;已葬於梧州,是為興陵。
即位追號皇帝)。
公元1645年
  隆武元年乙酉閏六月二十七日卯時唐王皇帝位福州,是為隆武
晉封安仁為桂王徙居廣東之肇慶府。
隆武二年丙戌上聞贛州警,復返梧州
一月安仁薨,
上當襲位
隆武語群臣曰:『此永明天下也。
明神宗之孫,正統所係。
朕無子,後當屬之』。
先是瞿式耜新任廣西巡撫,將赴桂林;值靖江王亨嘉謀逆自稱監國式耜遂留梧州
亨嘉帥兵至,執式耜,并劫取敕印,先用小艇載入桂林
兩廣總督丁魁楚聞變,急調兵與戰於梧州,敗之;遂命參將陳邦傅、趙千駟嚴遵誥與都司馬吉翔等,乘勝追至桂林
亨嘉懼,復請式耜蒞任
式耜陰結大將中軍焦璉與邦傅等合,遂破其軍,擒亨嘉
捷聞,隆武封魁楚平粵伯,晉式耜兵部右侍郎,以晏日曙為廣西巡撫
式耜得代,遂留寓肇慶府
安仁薨,式耜謁見,上姿表異常,且多瑞兆,心竊異之。
乃與肇慶知府朱怡謀迎至肇慶,還舊居
公元1646年
  及九月,聞汀州之變隆武蒙塵式耜倡義以上賢明仁孝,為神宗嫡孫以賢以親,宜正大位;遂與宗室朱容藩、原任簡討方以智戶部郎中周鼎瀚、肇慶府知府朱怡等同心擁戴
而粵督丁魁楚時駐南雄,聞閩變,急返肇慶;以奉有迎駕之旨,躊躇不決
閩中首輔何吾騶自閩奔回,貽書魁楚,始知無駕可迎。
於是大司馬呂大器柳州至,李永茂以守制韶州至,相與定計合辭進箋
丙戌年十月十四日監國頒詔楚、、黔、滇,人情翕然
丁魁楚大學士戎政尚書呂大器大學士兵部尚書瞿式耜大學士吏部右侍郎李永茂請終制,其餘進秩有差
  十六日贛州陷,報至,舉朝洶洶
司禮監王坤趣上移蹕梧州瞿式耜力爭之,
不得;以二十日梧州
  蘇觀生隨於十一月初五日擁立唐王弟於廣州
初,觀生隆武命,至廣募兵,駐南雄
汀州陷,奔回廣州
三水,聞上監國;以己不與議,遂不至肇。
諸公觀生南雄撤兵擅歸,不令與議。
會唐、鄧諸王自閩航海鎮將林察迎之海上。
觀生聞之,於十月二十九日唐王廣州城;以十一月初二日監國初五日即位改元紹武
此中監國之詔未達彼中登極之詔先頒矣。
  先是唐王主事陳邦彥來肇通好上已登舟舟中召對邦彥曰:『天潢之序,固應屬王;不如正大位,以係人心』。
魁楚等然之,上授邦彥兵科給事中未及回廣,聞唐王已正位號。
於是魁楚始定議迎上還肇。
十一月十八日帝位,以明年丁亥永曆元年頒詔中外,遣兵科給事中彭燿往諭廣州
,有能聲;入廣極陳正統所在監國先後宣示大義
觀生不聽不遜,遂殺之;即遣兵向肇。
大學士陳子壯致書式耜力請觀生
是時王化澄代魁楚總制,當督兵;化澄庸懦,且懷觀望兵部右侍郎林佳鼎請代化澄,遂命以原官諸軍下。
與廣兵遇於三水兵敗,乘勝海口兵以東南風作,用火器以攻我舟,我兵登岸陷淖中,全軍俱覆。
佳鼎與僉事四敷,同死於水。
公元1647年
  十二月初十日方命再舉,聞北兵輕騎數千突入廣城,執紹武觀生自縊,聲
勢漸逼三水
司禮監王坤復趣上西幸避之,於二十六日登舟
式耜視師峽口,聞之急返肇,力挽不得
魁楚扈駕西上,陞嶺西道;朱怡為廣東巡撫留守肇慶
式耜部署畢,疾趨梧,上已越梧而西又五日矣。
魁楚,為標將蘇聘所惑,從梧轉入岑溪;化澄攜中樞印走潯州
隨駕者,戶部尚書吳炳簡討方以智文選司郎中吳貞毓給事中唐誠御史程源中書吳其、吳德操、洪土彭、掌錦衣衛馬吉翔十數人耳。
  王坤先朝舊璫;本名宏祖
南都陷,入隆武不用
至星宮府草創,無習故事者,留為司禮秉筆;頗弄權而外廷亦遂夤綠以進。
周鼎瀚本戶部郎中內批給事中式耜曰:『瀚歷部俸深,且有推戴功,應陞卿寺,今破例而改,非陞也;何以新政』?
然瀚志在給事,卒為給事
廣東巡按御史王化澄驟陞兩廣總制兵部右侍郎林佳鼎代化澄出兵,出則進化右侍郎、掌中樞印;會呂大器病去墨敕陞化兵部尚書,皆出於
大學士李永茂以守制入直,僉請耑知經筵茂疏薦十五人輒以己意去取其間
茂曰:『上方啟沃責茂,茂以十五省人才進而去取之,是有不信也。
敢知經筵事乎』?
解舟去。
復薦數十人科臣劉鼒等疏論內臣不得薦人;大怒,叱逐等。
其橫如此
然上以習知宮禁事,左右導衛;故特親信之。
倉猝西幸者再,群臣要留不得,皆之為也。
初,丁魁楚呂大器瞿式耜等請上監國,而王坤適自閩至,魁楚深為結納,遂用耑首輔
起前大學士陳子壯;聞魁楚秉揆,力辭
不赴
魁楚復與大器爭管戎政不協大器因上有西幸之意,自請留守東方
未幾,由梧而韶,再至梧入,遂召之不出未及登極大典矣。
至十二月二十六日王坤趣駕西上上意在楚。
班行多楚、蜀人,亦勸上行上意遂決。
丁亥正月元旦梧州,由府江趨
魁楚棄上走岑溪舳艫相屬;北將李成棟追及之,盡獲其輜重婦女
魁楚素與成棟有隙,及是薙髮迎降成棟不禮;籍其家口數百人,凡男子少長,悉斬之。
魁楚在坐哀求免其一子成棟笑曰:『汝豈望活,尚求活人耶』?
併殺之。
吾猶見其一孫纔數歲,為羅成燿子。
  永曆元年丁亥二月上至桂林
吳炳方以智大學士,同瞿式耜入閣辦事
式耜請駕蹕桂林聯絡湖湘控制兩粵,粵、楚用兵,易以策應王坤力主幸楚。
是時肇慶已陷,北兵在梧。
初十日,北將李成棟自梧襲平樂,屠列鰲以精騎直趨桂林,兵薄陽朔上遂決意幸楚。
十五日,駕發桂林司禮監王坤錦衣衛馬吉翔扈從
式耜為桂林留守大學士吳炳隨行
式耜請暫駐全州,去稍近,軍機易以呼應;從之。
二十五日平樂府陷;守將陳邦傅走柳州北兵乘勝直上
上在全州,命全州守副將焦璉率所部兵盡入桂林為防御計。
初,璉以破靖江王有功,陞參將,駐黃沙鎮是時聞命星馳赴援
甘棠渡,水漲浮橋斷,搜漁舟次第得渡。
三月初一日北兵陽朔初九日,到劉仙巖下。
璉以初十日,抵桂林城
十一日北兵突至,數十騎衝入文昌門,直
上城樓,下瞰留守公署矢注如雨
式耜緩帶從容,忽仰見城上銕騎馳驟,訝曰:『豈是□耶』?
急召璉。
璉兵悉散遣領糧,一時不集
璉方裸,不及披甲,挾弓矢趨至城下連發數矢,斃其二騎,璉亦被射中臂;拔鏃更射,又斃數騎。
騎奔,徒步追之;兵亦漸集,乘勝奮殺,連砍十餘騎,桂林以全。
  是時,定蠻侯劉承允從武岡,頗尊朝廷
王坤弄權,疏逐之;面叱周鼎瀚仰寺官鼻息不為禮。
桂林有警,即遣勁兵千人赴援;兵未至,而□已敗退
承允擁衛功,晉封宏國公
劉承允請封掌錦衣衛馬吉翔東司房郭吳、西司嚴雲從伯爵,以酬扈駕之功;於是吉翔封文安伯承吳遵化伯雲從靖江伯
御史毛壽登駁參金吾矢石功,何得邊鎮例晉五等
給事中萬六吉、御史吳德操繼論之。
吉翔等疑壽登疏出編修劉湘客,指鼎瀚復造蜚語董卓、、汜之說以激怒承允
承允訴諸上,逼上立下廷杖
有旨:縛壽登、湘客、六吉、德操行在午門外;承允復力為申救,得免,皆奪職
承允吉翔內外交結,益跋扈不可制;要上幸武岡
式耜屢疏爭之。
其逼杖壽登等者,亦以四人還蹕之議也。
及是,聞桂林之捷,知粵西漸安,上將返蹕桂林四月,劫駕移蹕武岡改為奉天府政事皆決於允矣
承允前所援兵,在與焦璉兵主客不和;於五月十四日與璉兵譁鬥,擊傷璉,大掠城中而去。
留守瞿式耜檄誅為首二十餘人,疏劾承允馭兵無律狀。
十五日,璉兵亦出城,赴黃沙鎮
  北兵偵知桂林兵變,復圖來攻大集平樂陽朔之眾,號召土賊、猺人蜂擁而至
聞知,復從白石潭
部署略定二十五日北兵城下,營於文昌門外
時方積雨城壞,□百計攻之,吏士無人色。
裹創披甲,督諸將分門扼守副將白貴、白玉堅堵文昌門;式耜用大砲擊殺數騎,勢少卻。
二十六日黎明,璉與白貴等未及蓐食,遽開城出戰掩其不備,擊殺數千人
自辰抵午,璉呼曰:『兵腹枵矣,奈何』?
式耜急括署中米蒸飯,縋城下分哺再戰。
日晡,雨未息收兵
明日復出戰,士氣百倍北兵大敗,盡棄甲仗而逃。
副將馬之驥隔江復發大砲助其聲勢,遂乘勝追擊數十里,斬級數千。
初,北兵分路一從栗木嶺來,不知前兵已敗;馬之驥聞之,疾馳渡江,未登岸,敵爭迎擊
之驥運槊大呼,連斃三人,皆奔竄;復追殺二十里而還
自是北兵膽喪,不敢復窺桂林矣。
驍勇敢戰得士卒心,久於桂留守國士遇,故桂林賴以再全。
捷聞,晉封璉新興伯式耜臨桂伯
式耜力辭,不允;再疏請還蹕全州不報
公元1631年
  上在奉天,召戶部侍郎嚴起恆大學士,同吳炳入閣辦事
起恆浙江紹興人崇禎辛未進士
初任廣州府知府,以廉能,陞衡永道。
十六年癸未,獻賊躪湖南官兵逃散;獨起恆守永不出,諭門吏早暮鼓吹如常
人恃以安,去者漸返;賊退,永獨全
即位,加戶部右侍郎,督餉湖南,餉不匱
至是,召入行在為東閣大學士
為人介和惠;雖非戡亂才,然一塵不染頗為藩鎮所畏服。
湖南流賊曹志建等十數相率來歸
公元1643年
封志建保昌侯;晉何騰蛟總制衡州巡撫堵允錫長沙聲勢頗振。
焦璉既屢戰勝,遂於八月初六日率兵直趨陽朔,下平樂;叛將李明忠據潯以瞰,聞之宵遁
陳邦傅亦由賓州柳州出,復潯州,次復梧州
  全粵初定留守瞿式耜具疏請還桂林奉旨擇日返蹕
北兵已陷長沙,由寶慶直趨行在
二十五日,突至奉天城外,上奉兩宮踉蹌斬關出,從間道靖州界;百官星散大學士吳炳被執死焉,劉承允舉城降
護駕參將謝復榮以兵五百人斷後,與追騎戰死於王家堡
上遂由靖至,道出古泥,總兵侯性、司禮監天壽舟師五千來迎。
天雨泥淖乘輿服御沿途散失宮婢內豎狼籍雨中饑困不能興。
性預敕行宮供帳,凡御用器物悉備中外隨駕者僅百餘人所需無有缺乏
上大喜,太后言於上,面封性商邱伯,以天壽王坤司禮監印務
上次柳州(初,李成棟盡銳而西,直抵平樂桂林勢甚危。
粵東龍起龍湖江盜,有眾萬出沒甘竹灘
廣州陷,建義者多歸之,其勢益張;焚北船於東筦,遂突廣州
北撫佟養甲堅壁不出,檄成棟還師御之。
兵部左侍郎張家玉舉人韓如璜起兵攻東筦,縣令鄭霖開門以應。
已聞成棟且至,遂棄城以舟師屯杜滘村。
張元瑩、陳瑞圖奉表行在,進家玉兵部尚書
兵科給事中陳邦彥起兵高明,使其門人馬應房以舟師順德
成棟既破余龍,遂趨順德應房迎戰敗死移兵攻杜滘村,韓如璜死之。
家玉引入新安成棟新安;復棄城走博羅,遂據之
七月大學士陳子壯起兵九江村,與邦彥共攻廣州
初,邦彥城內降將內應,期於是月之七日三鼓內外並起
子壯先期以五百舟師薄城,謀泄,佟養甲捕諸內應者悉斬之;發大砲擊舟,舟燬兵退。
北風大作養甲乘風追之;子壯退保九江,又棄去,入高明,與監軍麥而炫知縣朱實蓮嬰城固守
邦彥亦退;會清遠指揮曹燦反正邦彥邦彥舟師赴之。
成棟四姓鄭昌等為導至高明發砲破其城,殺實蓮南門樓子壯而炫被執。
成棟遂圍家玉博羅;城破,家玉增城,急攻之。
成棟赴救內外夾擊
家玉敗,火藥盡,乃與諸將痛飲,夜投濠死;將士數千人皆死,無降者。
子壯臨刑不絕口養甲寸磔之,分其胔骼散置郡城樓。
遍召廣州諸紳坐堂上,觀其受刑以懼之。
而炫從死
家玉首亦至東筦,李覺斯家玉有隙,時在坐,請審視,恐為所欺;養甲曰:『視此貌清正,固是義士;必家玉也』。
未數日,成棟清遠邦彥率兵巷戰力屈赴水北兵鉤出之,與總兵曾天奇同檻送廣州
既至,亦大罵而死。
陳子壯張家玉陳邦彥事雖不成,然義旗並舉牽制李成棟使不得西上,而桂林武岡間猶得從容駐蹕者,三人不為無功也)。
  九月,上在柳州
式耜再疏迎駕極言『粵西山形勝兵馬人心,俱有可恃;年幸豐稔飛輓有貲』。
上遣閣臣嚴起恆詞臣劉湘客桂林,與式耜酌量移蹕事宜何騰蛟亦至。
南安侯郝永忠銕騎萬餘自湖南來百姓震駭,復與焦璉兵主客不和
宜章伯盧鼎亦至,自是兵勢稍壯。
騰蛟遂帥鼎、璉等與永忠汛防御,桂林以安。
柳州叛將覃鳴珂守將龍文明搆釁攻殺幾至犯駕。
上幸象州
  十一月,北督佟養和帥兵至全州灌陽騰蛟式耜永忠、璉誓於神,刻期出師;又命盧鼎與滇帥趙印選、胡一青等分路駐全。
北兵至,合擊大敗之,追殺三十餘里;斬首千級、奪馬三百餘匹,養和僅以身免
諸帥連營而軍,亙三百里。
北兵退,式耜復請駕還桂林
  十二月初五日,上自象蹕太后兩宮俱駐南寧府
先是七月司禮監天壽奉敕,催兵下梧州
王坤既被劉承允逐,夤緣馬吉翔復入
武岡、至象,票擬皆出吉翔手也;及至,始歸諸內閣
閣擬復多改票,式耜爭之不能得。
是時騰蛟督諸將列營永福,而璉與永忠兵益不睦;璉走平樂永忠興安
公元1648年
  永曆二年戊子正月,上在桂林
元年全州功,晉封騰蛟襲定興侯柱國太師兵部尚書;諸將周金湯熊兆佐、馬麟各與挂印,滇帥趙印新寧伯、胡一青興寧伯,焦璉進封侯。
  二月二十一日,報北兵前驅靈川
二十七日郝永忠興安被襲,急奔回,逼上柳州
式耜請侯督師騰蛟報至,不聽嚴起恆請遲至天明
五鼓乘輿已發矣;永忠放兵大掠
適滇營兵亦自靈川撤回城中煙焰蔽天兵刃相加,不辨主客公私塗炭
朝士皆被戮辱
式耜被劫入舟,行三日方回
泊漳木港,遇刑部侍郎劉遠生、給事中丁時魁,請式耜陽朔,催焦璉入援先遣一吏入城,息煙火、收倉儲餘粒,草檄分路四發,俾遠近留守在也。
於是焦璉自平樂馳入楚鎮金湯熊兆佐、滇帥胡一青聞變,皆至;督師騰蛟提兵永福至。
北兵偵知桂林兵變乘虛直抵北門
式耜守城;騰蛟督師三面出,一青領兵拱極門,周金湯熊兆佐領楚兵出武勝門,焦璉隨督師北門
璉纔遇敵,即奮臂大呼『諸將軍看璉殺敵』,單騎橫矛直衝敵營;敵圍之數重,璉左右奮擊,敵散而復合者數次。
部將劉起蛟見璉被圍,大呼殺入與璉合,連砍數十人,貫其營而出。
趙興、白貴以銳師四面急攻之,皆殊死戰;滇、楚諸營又從旁夾擊、敵不能支,遂潰。
一青東來奮擊,復大敗之。
一青剪鬃馬,敵呼之為牛;遇之,輒曰:『避騎牛蠻子』。
為人短小便捷馬上騰擲如飛;善用鐵標鎗,於十數步中取人百發百中
馬斃,斬一敵,躍上其馬以馳,與璉追殺二十里。
北帥墮馬幾獲,遂北渡甘棠遁去。
留守北門督師還,並轡入城;時三月二十二日事也。
永忠之亂,監司府縣俱鬨散,百姓逃匿山寮間,是時諸將列營榕江,日需米數百石無所出;式耜多方搜括得升升往、得斗斗往,督師升斗分給士卒
久之,民多樂輸,餉大足督師乃得率諸帥出嚴關,與留守交相勞苦復交相慶。
  上以三月初十日南寧扈蹕大學士嚴起恆錦衣衛馬吉翔兵部尚書蕭琦、給事
中吳其、洪士聲、許兆進、尹三聘七、八人耳。
至是,式耜上疏行在所,候上及三宮起居上始留守無恙桂林復全,為之泣下。
下詔褒賞慰勞有加。
  四月乙未朔王子生。
  初十日江西金聲桓反正疏至。
聲桓,本寧南左良玉部曲;隨良玉之子夢庚降附,用為江西提督
副將體仁本驍賊受撫者,兵最強,聲桓忌之;乃與其部將王得仁相結併相結帳下諸健兒,以計殺體仁,用得仁領其軍駐建昌
幕中曹子悅,信豐人也,每勸得仁反正聲桓幕客吳遵周,陰與子悅同謀
士彥者,善撰偽敕印;因南昌鄉紳萬翱,以通於二客
兩帥猶豫未決,會御吏某巡按江西貪虐索取得仁女樂得仁憤甚,遂以正月二十七日御史舉兵反;聲桓豫國公得仁稱建武侯,皆士彥敕印偽封也。
遣人齎奏行在,至是始達。
  同日廣東北帥李成棟自負有取粵大功一旦佟養甲總督,受其節制,意不平,亦懷異志
家屬江南,遣標將范成恩潛往松江以計迎取;候至然後舉事
聲桓定南、瑞、撫、建諸郡,路阻;成恩思密致聲桓蠟書
養甲覘知上在南寧,檄成棟兩路進兵一從連州入賀平,取桂林,一由高、廉襲南寧;又撥水師五千駐梧州策應
成棟辭以無餉,觀望不進;養甲藩司即行措辦,署布政司袁彭年庫存八萬兩付成棟養甲不知也。
四月初十日黎明成棟密令齊集教場譁言無糧欲為變;自詣總
督,請養甲親出撫輯
養甲出城,銕騎布滿城外,馬步五萬餘擁之,大噪成棟先取其總督握之三軍歡呼同時割辮,養甲亦自割辮。
即時出榜安民,以反正曉諭軍民,用永曆年號。
檄各屬郡縣改復衣冠,粵東十郡半月底定
廣西巡撫獻忠梧州聞信,亦帥所屬割辮投誠先遣官至南寧報知東省情事,舉朝未之信也。
成棟於是遣官進賀表,具疏迎駕
原任廣東巡撫曹燁、高雷巡撫洪天擢,俱從成棟軍前來朝成棟部將羅成燿帶甲士五迎駕潯州
封成棟廣昌侯,諸將俱與挂印袁彭年、耿獻忠、洪天擢、曹燁、張調鼎等,即行擢用
  五月上命所司修葺興陵(即端皇帝陵也)。
  二十七日督師何騰蛟全州
  六月上至梧州,謁興陵;上蹕梧州
晉封成棟惠國公總兵永和江寧伯、副將楊大甫樂安伯、羅成燿寶豐伯、董方宣平伯、郝尚久新泰伯、張月傳興伯、閻可義武陟伯;佟養甲雖係滿人順正不撓,亦封襄平伯
成棟迎駕東幸;桂林留守瞿式耜力請,令簡討蔡之俊、給事蒙正發先後入迎。
時東勳恃反正功高,挾上以不得不東之勢;上遂由梧入肇。
成棟迎於百里外,儲銀萬兩,以備賞賚。
  八月癸巳朔上至肇慶,以肇慶府為行宮。
成棟解甲冑、肅冠裳入見上;出語人曰:『南面坐者,真天子也;某見之,不覺頓首至地矣』。
詔贈陳子壯大學士吏部尚書
番禺侯,謚「文忠」;張家玉少保武英殿大學士吏部尚書增城侯,謚「文烈」;陳邦彥兵部尚書,謚「忠愍」。
六部九卿臺省員缺輔臣嚴起恆請補用反正諸臣;准依隆武原官銓補
敕召舊輔臣黃士俊何吾騶原官入直,以袁彭年左都御史、洪天擢為吏部左侍郎、耿獻忠戶部左侍郎、曹燁為戶部右侍郎張調鼎、王芊等俱列卿寺。
兵科給事吳其疏言:『反正成棟功,於文臣何與
躐居卿貳爵賞太濫,有傷國體』。
不報
李成棟陛見後,大治宮闕廣州城吏部侍郎吳貞毓疏請上幸廣城
刑部侍郎劉遠入朝,會成棟適自嶺還,方修行宮迓乘輿上命遠生勞之
遠生與成棟鄉誼,因謂成棟曰:『天子天下主也;爵賞征伐出自天子
天子與天下共之;若在此,則爵賞征伐,人疑天子有私隱,令寄政不可不嫌也。
且江、廣同時反正六師不日金陵
不返桂林,猶云直從南韶出江右耳。
若幸廣城,則示天下苟安之局矣』。
成棟曰:『善』;遽止其役,第加繕肇慶府城為寧蹕之地。
  有士人某白玉一雙,皆方廣盈尺;云漁人得之南海
上命制成璽,文曰:「皇帝受命之寶」。
其一,藏之內府
  是時南昌已被北兵圍困三月矣。
初,金聲桓王得仁反正疏至,敕書慰勞,改豫國公昌國公、建武侯為繁昌侯;兩勳不悅
識者以為昌為「兩日」,私憂兩勳之不能久也
一時海內響應,乃不即乘勢東下直取江南,聽江右迂儒謬計,以「寧庶人起兵
贛州,卒貽後患」;因併力贛州
久之不下,而北帥譚泰乘虛南昌,始舍贛州退保南昌
南昌兵頗盛,每出戰,勝負相當;後為奸僧所紿,擇日決戰
於是閉城自守北兵乃益築壘、掘深塹;圍合,求出一戰不可得矣。
七月惠國公李成棟提兵三萬出庾嶺贛州,以救南昌軍容甚盛。
贛州守將高進庫約降其實堅城以綴惠國之師,使南昌坐困也。
惠國信之,遂還軍嶺上
  十一月初一日督師何騰蛟率保昌侯曹志建、宜章侯盧鼎、新興侯焦璉、新寧侯趙印克復永州,殺其鎮將余世忠、巡撫李懋祖。
永州堅守三月前後大小四十餘戰,殺傷過半所存羸兵不滿千。
糧盡,咽糠囓草;初食馬,繼食人城中婦女老弱皆食盡。
城破之日,洒掃官署,所剔婦人陰棄不食者出之,計十五石。
初五日監軍御史鵬起職方司主事李申領兵寶慶兩府
捷音同日並奏,軍聲大振
  二十九日督師露布至,恢復衡州;又據忠貞李赤心捷報,已取益陽直抵湘潭
於是瞿式耜密疏請上西幸,有云:『天下大勢在楚、不在粵東三面險阻,易入難出。
不敢爭者,以成棟一片血忱,方倚為江右聲援一旦拂其望幸之心,何以勸忠?
今衡、永恢復游魂東竄,粵西之背愈厚;贛州愈困,江圍未解,粵東之齒尚寒。
成棟皇上去危就安,既無內顧,可畢力以圖贛;而楚師得萬乘親臨,勇增十倍便可乘勝長驅矣』。
  時陳邦傅恃恩驕橫夤緣禁近,與馬吉翔相為表裏
初,冒封富川伯;以迎駕功,封思恩侯,已晉封慶國公
冒功,封其妻父守憲寧端伯中軍胡執恭武康伯
奉世廣西之敕,行文巡按御史查核省錢糧。
式耜特疏參之,兵科給事中吳其疏論世非制,併劾撰敕中書張立光。
廣西巡撫魯可藻、巡按御史吳德操皆有疏參,騰蛟上疏駁正湖南勳鎮曹志建等皆譁然不平,事遂寢。
究其故,皆由吉翔與桂林留守不悅;故加邦傅世守,以擅全省予奪,以撓留守事權
小臣奉旨承行
迫於公論吉翔乃稱原頒敕書,止「居守」、非「世守」也。
外議益重邦傅以改敕之罪,然國體大褻矣。
吉翔與邦傅皆浙東人;崇禎時,執恭為兵部火房舞文吉翔、邦傅皆由以得官,執弟子禮於執恭。
故執恭雖為邦傅中軍,而邦傅猶稱之為老師惟其指揮是聽。
三人者,一線關通內外呼應
滇南半壁,實壞此三豎子手也。
  誅襄平佟養甲
養甲有密表北去李成棟得之
上不欲顯其罪,於初十日命往梧州代祭興陵,李元允遣健兒殺之於江中
  國姓朱成功海上遣官陳士京入朝;封成功延平王
  十二月李成棟帥師再出南安陛辭面奏:『南雄以下事,諸臣任之;庾關以外事,臣獨任之』。
又疏言『朝廷功賞不宜濫。
文武職,各宜分。
言官直氣,宜獎進內臣、衛臣,不宜干預內閣機務』。
蓋有所指也;馬吉翔啣之。
成棟出,以其子元留行
在,掌錦衣衛事,與聞朝政
時,粵東反正敘官者滿朝列;惟從蘇觀生擁立唐藩者,禁錮不用
其中亦有賢者,皆從此廢,謂之紹武一案
元允本姓賈河南人成棟養為己子。
因與袁彭年交善彭年益引其同鄉丁時魁、蒙正發及陝西劉湘客與同決事
給事中金堡服闋自湖南赴行在湘客元允折節與交;交日密,朝士不無異同,漸有黨人之目。
公元1649年
  永曆三年己丑正月元旦,雨;免朝。
上在肇慶
督師何騰蛟疏至,奏湖南千里一空
恢復諸城一旦盡棄;引罪自劾
督師初據忠貞塘報稱:『於十月二十一日常德發兵二十二日恢取益陽
十一月初一日分兵三路一取湘潭一取湘陰一取衡山,殺衡山縣
本月初二日寧鄉初三日已時抵湘潭,於十一月十一日直抵長沙矣』。
隨聞常德寶慶一帶因忠貞營闌入,皆燒營棄城東走,湖南為之魚爛;故再有是疏。
忠貞營者,闖賊後營李赤心十三部也;隆武時受撫,賜號忠貞營也
散入施州衛擄糧,巡撫堵允錫向同督師騰蛟入營撫,與有舊
馬進忠者,亦降寇,素號混十萬;既降,封武昌伯,隸督師麾下
元年秋常德陷,進忠退保永定;於二年八月北兵戰於麻河大捷斬首七千餘級,恢復常德封鄂國公
是時堵允錫已加制輔銜;與馬進忠有隙
允錫陰入,檄赤心夔門徑抵常德,欲令進忠讓城屯其老營
未至常德百餘里,允錫先至,與進忠椎牛歃血盟誓同獎王室
進忠心知其謀,終盟無一語
盟訖及
公元1646年
入城,即命起營,盡驅百姓老弱悉出城,因縱火城中屋,不遺一椽,遂空其城而去,直走武岡
寶慶守將王進才聞之,亦棄寶慶走。
各郡鎮帥,莫不聞風驚潰。
忠貞所至得空城;旋亦棄之而去,東趨長沙
督師騰蛟衡州,奏入,朝議令讓衡州忠貞屯駐老營;即促其從衡茶陵,往援江省,諸帥皆由寶慶進取長沙
詔未至,督師已檄進忠益陽抄出長沙下截北來援兵,期諸將盡入長沙城下;身往忠貞營邀之入衡。
聞其兵已東,隨尾之趨湘潭
湘潭空城也。
督師標兵六千人聞往迎,恐為忠貞所襲;皆不肯隨,僅從隸三十人以往
於是進忠等業奉檄前發,聞督師輕身往,遣部將宣威楊某追護之。
未至,而忠貞營亦不守湘潭
北兵乍退,長沙孤懸湖外城崩三丈我軍壁長、湘間者烽火相望
北將徐勇計且不守一日輕騎百出偵探;徑至湘潭聞知城守無兵,僅督師一人在焉。
遂入城,帥諸將羅拜勸降
,故督師標將降北者也;督師大罵,遂擁之而去。
既去,楊始至城,已為北兵所守。
急入城求督,凡師七出七入不得最後出至橋,遇伏兵矢中其吭,遂自擲於橋下以死。
北兵尋亦大至馬進忠等聞之皆退,而忠貞潰走臨武藍山,由懷集賀縣入粵西。
沿途肆掠,衡、永、皆為蹂躪矣。
督師遂死於長沙
死之日,城外內兵民皆為之舉哀
正月事也。
滇帥胡一青等亦棄永州而還,凡已收復郡縣從此復陷。
報至,行在震動
輟朝哀臨,予祭九壇,贈騰蛟湘王
  十三日吏科給事中丁時魁等帥科道十六人入朝免冠、繳印內閣而出;閣臣朱天麟罷。
初,金堡行在將有建白,過桂林以示留守留守令至肇慶湘客酌之。
疏參八款,李成棟、陳邦傅、龐天壽馬吉翔在所參,湘客削去其二,去李而用陳、去龐而用馬。
封上,一時風采赫然;補兵科給事中
成棟反正時,邦傅潛通降啟,心鄙之;及是,爵位相等,甚恥與噲等為伍
得堡疏,大喜;故元允交益密,實不知成棟初亦在參中也。
是時袁彭年都察院事,劉湘客詹事副都御史丁時魁吏科、蒙正發戶科、金堡兵科;五人者,日終聚會國是由其主張
不得志者,目為五虎」;以元允黨魁云。
吉翔陰鷙被參,略不為意;邦傅憤甚,上疏言:『堡謂臣無將無兵,濫冒封爵;請即遣堡為臣監紀,以觀臣十萬鐵騎』;且言『堡昔為臨清知州,降賊受官逃回
自湖南來,為北人間諜』云。
閣臣在直者,嚴起恆朱天麟
天麟得邦傅疏,抵几大笑曰:『金道隱罵人,今亦被人罵倒耶』(道隱字也)!
遂擬旨:『金堡辛苦何來?
朕所未悉;所請監紀,著會議』。
其謂「辛苦何來」,暗用杜子美辛苦賊中來」語耳。
於是時魁入閣大噪,曰:『邦傅,請監紀即令監紀郝永忠,若永忠請其首,亦即與之耶』?
相率殿陛下,免冠走出。
上聞大驚,諭諸臣照舊供職
天麟上疏自陳即日引退
  二十八日,召起舊輔臣黃士俊何吾騶行在
吾騶自閩逃回李成棟廣州,即
薙髮出降,與成棟相與甚歡。
令修粵東志」,阿諛新朝,為粵人所嗤。
李元允素執禮門下,故力薦,出資固在士俊前。
及至,用為首輔,物議不平
臺省無有言者行人司方祚亨、太僕寺丞張尚都察院經歷林有聲相繼伏闕,皆奪職去。
吾騶司禮監夏國交通,為金堡所參,不安其位;未幾,亦引疾去。
士俊為首輔,同起恆入直
起恆每事持平,多不慊五人意。
又與龐天壽馬吉翔從龍相與久,兩人亦與起恆無忤
時魁等輒指為邦黨,起恆不以為意
  三月初七日惠國公李成棟凶問至,併聞南昌正月陷。
成棟正月再出嶺攻贛州駐兵信豐
是時南昌已破,、王俱沒,贛州勢益壯,吾兵益寡。
三月北兵南昌泝流投贛,直趨信豐
諸將爭欲拔營歸,成棟不可
會天久雨,其夜成棟城樓上,召諸將議事;則去者已大半矣。
成棟能御慷慨欷歔,命巨觥痛飲誓死城上
左右挽之上馬渡河,河大漲,馬力弱,又已大醉人馬俱沉。
三日後,人見有擐甲、抱鞍植立水中者,始知成棟死也。
中軍永和挈其印先歸,餘將皆全軍而還
報至,舉朝震驚
李元入見上對之哭極哀
元允南陽伯,挂車騎將軍印。
元允力辭,仍以錦衣衛提督禁旅
追贈惠國寧夏,謚「忠武」,予祭九壇
同時昌國金聲桓豫章王,謚「忠烈」。
  杜永和等既回廣州上手敕遣戎政侍郎劉遠慰勞之。
以遠生為諸將同鄉,素所親
信,欲因是用之總督軍務
永和重賂,謂將共推為留後居然軍府開印總督事矣。
永和雖稱總督,諸將實不用命;惟賄是求,不復有出嶺之志。
  方忠貞潰入粵西時,堵允錫追之不及;隨兵千餘人從鎮峽關入
關防守者,保昌侯曹志建也;有宗室朱謀列在其營,謂建曰:『此必忠貞欲襲關,堵乃前導,將謀為內應耳』。
建信之。
又語堵曰:『曹公甚疑君,奈何』。
不謂然,遂解甲安寢
發兵圍之,盡殲其眾;堵父子逸出,復遣騎追百餘里。
何貢生留宿寨上,既去,曹知之,破其寨,殺掠一空
晝伏夜行狼狽梧州
上遣閣臣嚴起恆詹事劉湘客梧州安插忠貞,而忠貞已越梧而南,由潯入橫矣;會允錫至,遂載還行在。
允錫入,遂與吉翔合,欲激忠貞東來,與東諸侯搆釁。
元允知之,大言曰:『吾輩做□子時,渠不來廣東
反正,乃來爭廣東乎?
皇上在此,他來何為』!
允錫計沮,忠貞懷集賀縣富川一帶劫掠甚慘。
上又命兵部侍郎程峋前往宣諭中道遇害;其家人法司訴(係封川守塘官張祥指使元允部將也。
元允恐峋召忠貞入行在,故有是使),廷論莫能決。
  陳邦傅獻女於高必正結好慫恿必正提兵
留守知之,疏請以粵西全省糧餉分給諸勳,使無侵擾;邦傅計不行
允錫留守式耜書云:『上有密敕:「東人握君
上;一朝不戒生劫入舟,朕不復中土之望,惟卿與瞿先生圖之!
」』式耜大驚,謂此決非上意
歷書四年朝政並諸勳人品邪正始末,與允錫別白言之:『毋挂東激西,以興同室之鬥』。
上聞,特發手敕允錫原書併所奉密敕,務窮究其事。
式耜恐別生事端,以「業付之火」為對;力解釋之,乃罷。
堵允錫初恃馬吉翔援擬入朝即用輔政
及是,上頗不悅
丁時魁金堡復論其喪師失地之罪,楚人怨之尤深;遂不見用。
公元1630年
  是月雲南孫可望遣官楊畏知、龔彝至行在請封。
畏知陝西人崇禎庚午解元原任畢節道
可望戰,被執;可望親解其縛,遂以為巡撫重禮之。
彝,雲南人崇禎甲戌進士原任兵部職方司主事
初,張獻忠僭號四川有養四人,皆封王:長孫可望平東、次李定國安西、次劉文秀為撫南、次艾奇能定北。
獻忠敗死可望帥其眾,奔貴州雲南
臨安蒙自土司沙定洲亂,黔國公沐天波永昌可望平定洲,復省城
天波還,去其偽號,稱將軍;遂據有雲南
可望長,稍通文墨,位固第一
奇能貴州鎮帥皮熊砲擊死,其將馮雙禮主其營事可望以術籠致之,遂兼兩部,寢欲自大
定國文秀素與比肩不聽約束,故可望乞封朝廷
謂『封爵出自天朝者為真王,而向所稱報乃假竊也』;思得借此駕馭兩雄,使受己節制,本意不過仍「平東」舊號而已
給事中金堡祖制無異封王例,連上七疏朝廷重違其言。
有宗室朱議雨薉永參
公元1646年
把持誤國,疏亦數上。
畏知曰:『朱君謬矣,給事是也
給事祖制以爭,使黔知朝廷有人皇上破例特封之,使滇知為朝廷特恩不更感恩乎』?
陽鎮帥皮熊、遵義鎮王祥皆疏言:『可望名雖向正,事非革心朝廷無為所愚』!
廷議久不決。
畏知又曰:『彼意不過欲駕出兩雄上耳。
今既不與王爵,則晉以上公,而爵兩雄以侯;使等級有異,彼意亦愜矣』。
於是定議:封可望景國公賜名朝宗定國文秀封列侯
大理卿趙煜冊封使,同畏知、彝敕往。
三月入肇,至八月始離行在
滇之請封者,正使畏知副使彝外,有武弁二員潘嗣榮、焦某;祗令護送兩使不見朝也。
堵允錫朝議不允滇請,陰欲結滇;約二弁至七里巖,設席歃血與盟。
次日,邀朝士飲,金堡面詰之;且責曰:『滇與忠貞國仇也;厥罪滔天
大臣,偏欲與此輩交結何意』。
允錫失色;徐曰:『某辛苦萬狀如君言,全無功矣』。
應曰:『勞則有矣,功則謂何』?
二弁亦在間壁,盡聞語。
允錫大恨,數日遂引疾去,次於梧州
趙煜過梧,竊聞二弁語不敢行;知允錫給有空頭敕,乃就與謀矯詔封為平遼王換給敕印以往
潯帥陳邦傅中軍胡執恭詗知之,與邦傅謀;亦以所給空頭敕矯詔先往。
忠貞據有忠州橫州,勢與潯逼;邦傅思結強援於滇,竟與執恭矯詔封可望秦王先期入滇。
或云邦傅、執恭,皆承吉翔之密指也。
執恭遂由間道,以四年正月先至滇。
可望大喜謄黃布告,受賀三
日。
畏知等以平遼王敕印至,可望不受云已受封秦王矣。
畏知曰:『彼偽封也』。
因命執恭與面質,執恭曰:『彼亦偽封也;行在所景國公敕印具在』。
可望大怒,遂辭敕使,下畏知及執恭於獄,別遣官到行在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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