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禽蟲典

　第二十四卷目錄

禽蟲典第二十四卷

燕部彙考

釋名

燕〈《詩經》〉　　　　　巂周〈《詩·正義》〉

元鳥〈《禮記》〉　　　　鳦〈《爾雅》〉

鷾鴯〈《莊子》〉　　　　鷙鳥〈《古今注》〉

天女〈《古今注》〉　　　漢燕〈《酉陽雜俎》〉

胡燕〈《酉陽雜俎》〉　　越燕〈《酉陽雜俎》〉

神女〈《中華古今注》〉　蛇燕〈《爾雅翼》〉

游波〈《本草》〉　　　　石燕〈《本草》〉

土燕〈《本草》〉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又〉燕燕于飛，頡之頏之。〈又〉燕燕于飛，下上其音。

〈傳〉燕鳦也，燕之于飛必差池其羽，飛而上曰頡飛，而下曰頏飛，而上曰上音，飛而下曰下音。〈箋〉差池其羽謂張舒其尾翼。〈正義〉釋鳥云，巂周燕燕鳦，孫炎曰：別三名。舍人曰：巂周名，燕燕又名鳦。郭璞曰：一名元鳥，齊人呼鳦，此燕即今之燕也，古人重言之。漢書童謠云燕燕尾涎涎是也。差池，往來之貌，實翼而兼言尾，以飛時尾亦舒張故也。鳥有羽翼，猶人有衣服，以羽之差池喻顧視衣服，既飛而有上下，故以頡之。頏之喻出入前卻既上下而有音聲，故以上下其音喻言語大小。

仲春之月，元鳥至，至之日，以太牢祠于高禖。

〈陳注〉元鳥，燕也。燕以施生時巢人堂宇而生乳，故以其至為祠禖祈嗣之候。

仲秋之月，元鳥歸。

〈注〉歸，謂去蟄也。凡鳥隨陰陽來，不以中國為居。〈正義〉物之蟄近在本處，今元鳥之蟄雖不遠，在四裔必於幽僻之處，非中國之所常見。故云不以中國為居。〈陳注〉仲春言元鳥至此言歸，明春來而秋去也。

《爾雅》釋鳥

燕燕，鳦。

〈注〉詩云：燕燕于飛，一名元鳥，齊人呼鳦。〈疏〉燕燕又名鳦。郭云一名元鳥，齊人呼鳦。此燕燕即今之燕，古人重言之。詩云燕燕于飛，漢書童謠云燕燕尾涎涎是也。孫炎舍人以巂周燕燕鳦鳥一物三名，郭所不取也。註詩云，燕燕于飛者，詩邶風衛莊姜送歸妾之詩也。云一名元鳥者，按月令仲春之月元鳥至，以其色云，故謂之元鳥是也。云齊人呼鳦者，案《商本紀》云，簡狄行浴，元鳥墮其卵，取而吞之，因孕生契，諸緯候皆言簡狄吞鳦卵而生契，是元鳥又名鳦也。

瑤光星散為燕。

春分之日，元鳥至，元鳥不至，婦人不勤。

白露又五日，元鳥歸，元鳥不歸，室家離散。

二月：來降燕。乃睇燕乙也。降者，下也。言來者何也。莫能見其始出也，故曰來降。言乃睇何也。睇者，眄也。眄者，視可為室者也。百鳥皆曰巢，窔穴取與之室，何也。摻泥而就家，人入內也。

九月：陟元鳥蟄。陟，升也。元鳥者，燕也。先言陟而後言蟄，何也。陟而後蟄也。

元鳥愛其類。

元鳥，燕也。朝奇而暮偶，愛其類也。

色合五方。

元鳥以象北方水行。

燕，一名天女，又名鷙鳥。

千歲燕其巢，戶北向其色，多白而尾屈，取陰乾汞服，一頭五百歲。

燕之千年生胡髯。

凡狐白貉鼠之類，見燕則毛脫，或言燕蟄於水底。舊說燕不入室，是井之虛也。取桐為男女各一，投井中，燕必來。胸斑黑聲大，名胡燕，其巢有容疋素練者。《世說》：蓐泥為窠，聲多稍小者謂之漢燕。陶勝力注《本草》云，紫胸輕小者是越燕，胸斑黑聲大者是胡燕。其作巢喜長，越巢不入藥用。越於漢，亦小差耳。

千歲燕，齊魯之間，謂燕為乙，作巢避戊己。《元中記》云，千歲之燕戶北向。《述異記》云，五百歲燕生胡髯。

燕，一名神女，齊人呼為鳦。

燕子戊日不歸家。

燕以狂䀪。

《九章算術》：曰，五雀六燕飛集於衡，衡迥平一雀一燕飛，而易處則雀重而燕輕，今其〈疑此一字誤〉書己，〈己字上宜有戊字〉其日皆土，故燕之往來避社，而嗛土不以戊己籋口布翅枝尾，齊人呼鳦蓋。取其鳴自呼，故曰鳦也。一名元鳥，蓋取其色之元，故曰元鳥也。一名鷾鴯，莊周所謂鷾鴯者也。鳥莫知于鷾鴯，目之所不宜處不給視雖落其實棄之，而走其畏人也。而襲諸人閒此燕安之道也。故其字又為燕安之燕，詩曰鳧鷖在涇公尸來燕來寧，燕與鳧鷖皆有安樂之義，故其序以為太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神祇祖考安樂之也。詩曰：天命元鳥降而生商，言天命元鳥下而生商，故簡狄吞其卵而生契。《淮南子》曰，契生於卵，此之謂也。又曰燕燕于飛，差池其羽，燕燕于飛，頡之頏之，燕燕于飛，下上其音。差池其羽，言其羽相與差池。頡之頏之，言其飛一上而一下，下上其音，言其鳴一下而一上。《禽經》曰，烏向啼背棲燕背飛向宿，背飛頡頏是也。《述異記》曰，燕之千年生胡髯天元，《主物簿》云，戴玉之鵲巢於竹，與燕同群，蓋燕能識實元官，《太仙書》云，夏小正曰，元鳥至至者，入人室屋也。一曰衡為鵲，虛為燕。

《爾雅翼》燕

燕有兩種，越燕小而多聲，頷下紫。巢于門楣上，謂之紫燕，亦謂之漢燕。胡燕比越燕而大臆前白質黑章，其聲亦大，巢懸于大屋兩榱間，其長有容匹素者謂之蛇燕。古皆謂之元鳥，齊魯謂之乙，取其鳴，自呼其字，乙卭首下，曲與甲乙之字，少異而音不同。其尾岐分，故物或取象燕尾，尤為光澤，故《漢書》曰，燕燕尾涎，涎曰美好之貌也。以春分來而秋分去，開生之候其來，主為孚孔蕃滋，故古者以其至之日祀，高禖以謂子契因是而生，故詩曰：天命元鳥降而生商。或曰契母𥳑狄吞乙卵而生契。故契號元王，賜姓子氏，成湯紹其祖而字天，乙後代以子加乙為孔氏，乙至得子則名加而字孔子，又人及鳥生子謂之乳，亦從乙從孚。荊楚之俗燕始來，睇有入室者以雙箸擲之，令人有子皆燕為生子之驗。然稱𥳑狄之吞卵，似乎不然。予按帝少皞以元鳥為司分之官，或者簡狄之家有娀氏之先，在少皞時嘗為之尊其先。故曰降契以元鳥氏之出，故宅殷土芒芒廣大，如《春秋傳》所謂爽鳩氏始有齊地云耳，何必吞乙卵而後為命元鳥也哉。燕之居甚安，古以為燕居、燕享之燕，然安不可懷故。又有燕安鴆毒之戒至其去也。多藏深山大空木中，無毛羽或蟄藏坻岸中，亦云入水為蜃蛤，《淮南子》云燕之為蛤是也。今人言蜃是蛟類，吐氣為樓臺，伺燕栖集，則食之又言龍食，燒燕，水枯竭者，投之立漲。今人亦投之以求雨，人食燕則不可以適河。然則燕與蛟龍蜃蛤之氣相往來，蓋亦類也。燕之來去皆避社，又戊己日不取土以戊己字書其巢上，則去之豈社主于土戊，己又土位，土克水，燕之所避歟《說文》燕作巢避戊己。

李時珍曰：燕字篆文象形乙者，其鳴自呼也，元其色也，鷹鷂食之則死，能制海東青鶻，故有鷙鳥之稱。能興波祈雨，故有游波之號。雷斆云：海竭江枯，投游波而立，汎是矣。京房云：人見白燕，主生貴女，故燕名天女。

《別錄》曰：燕生高山平谷。弘景曰：燕有兩種，紫胸輕小者是越燕，不入藥用。有斑黑而聲大者是胡燕，可入藥用，胡燕作窠，長能容二疋絹者，令人家富也。若窠戶北向而尾屈色曰者，是數百歲燕。《仙經》謂之肉芝食之延年。時珍曰：燕大如雀而身長，籋口豐頷，布翅岐尾，背飛向宿營巢，避戊己日、春社、來秋社，去其來也。銜泥巢于屋宇之下，其去也。伏氣蟄於窟穴之中，或謂其度海者，謬談也。元鳥至時祈高禖可以求嗣，或以為吞燕卵而生子者，怪說也。或云燕蟄于井底燕不入屋，井虛也。燕巢有艾則不居凡狐貉皮毛見燕則毛脫，物理使然。

酸平有毒。

陶弘景曰：燕肉不可食，損人神氣，入水為蛟龍，所吞亦不宜殺之。時珍曰：《淮南子》言，燕入水為蜃蛤，故高誘註謂蛟龍嗜燕。人食燕者，不可入水而祈，禱家用燕召龍，勿謂燕乃蟄而不化者，化蛤之說未審然否，但燕肉既有毒，自不必食之。

《別錄》曰：出痔蟲瘡蟲。

《別錄》曰：卒水浮，腫每吞十枚。

李時珍曰：解諸藥毒，取二七枚燒灰水服。

辛平有毒。

《別錄》曰：蟲毒鬼疰逐不祥邪氣，破五癃利，小便熬香用之。頌曰：胡洽治疰病，青羊脂丸中用之。蘇恭曰：療痔殺蟲、去目瞖孫。思邈曰：治口瘡瘧疾。弘景曰：作湯浴小兒驚癇。

《王世懋閩部疏》：燕窩菜竟不辨是何物，漳海邊已有之燕飛渡海中，翮力倦則擲置海面浮之，若杯身坐其中，久之復銜以飛。陳懋仁《泉南雜記》閩之遠海近番處有燕名金絲者，首尾似燕而甚小，毛如金絲，臨卵育子，時群飛近汐沙泥有石處，啄蠶螺食，有詢海商聞之土。番云蠶螺背上肉有兩肋如楓蠶，絲堅潔而白食之可補虛損已勞痢。故此燕食之肉化而肋不化，并津液嘔出結為小窩附石上，久之與小雛鼓翼而飛海，人依時拾之，故曰燕窩。而予近聞之漳人殊為不然，燕窩國，大海中有高山，冬月群燕來巢其上，燕矢之厚沒人兩膝，春取小魚纍之窩中，燕窩貧夷領我中國，貧人取之林中窩，毀子墜顛覆闌干，燕之雌雄群然悲鳴，傷物特甚。嗚呼。誰謂燕窩蔬房哉。生命之苦過火燖刀割矣。蘇長公謂雖八珍之美，投箸而不忍食此物，此志耶。

解蠱毒藏器曰：用燕屎三合炒獨蒜去皮十枚和擣丸梧子大，每服三丸，蠱當隨利而出。

厭瘧疾藏器曰：燕屎方寸，匕發日平旦和酒一升，令病人兩手捧住吸氣，慎勿入口，害人。

下石淋用燕屎，末以冷水服五錢，旦服至食時當尿石水下。

通小便用燕屎、豆豉各一合，糊丸，梧子大每白湯下三丸日三服。〈千金方〉

止牙痛用燕子屎、丸梧桐子、大于疼痛處咬之，丸化即疼止。〈袖珍方〉

小兒卒驚似有痛處而不知，用燕窠中糞煎湯洗浴之。〈救急方〉

孟詵曰：燕在乳穴石洞中者，冬月采之堪食，餘月止可治病。炳曰：石燕似蝙蝠，口方食石乳汁。時珍曰：此非石部之石燕也。《廣志》云，燕有三種，此則土燕，乳於巖穴者是矣。

甘暖無毒。

日華曰：壯陽暖腰膝、添精補髓、益氣潤皮膚、縮小便、禦風寒嵐瘴溫疫氣。

孟詵曰：治法取石燕二七枚和五味炒熟，以酒一斗浸三日，每夜臥時飲一二盞，甚能補益，令人健力能食。

燕部藝文一

觀羽族之群類美，元鳥之翔集，順陰陽以出處，隨寒暑而遊蟄，擢翾翾之麗容，揮連翩之元翼，挺參差之修尾，發緇素之鮮色。及至大火，西景商風吹衣，遂匿形於深穴。斂六翮而不飛，含靜泊以充肌，噏至和之精粹，澹恬心以去欲，故保生而不匱虞眾物之為害。獨棄林而憑人，不驚畏以自疏，永歸馴而附親，有受祥而皇祇，故遺卵而生殷，惟帝皇之嘉美置高。禖以表神類鸞皇之知德，象君子之安仁爾，乃銜泥搆巢營居傅桷，積一喙而不已終。累泥而成屋，拾柔草以自藉，採懦毛以為蓐，吐清惠之冷音，永吟鳴而自足。

爰集崇宇，依於其榮。布窠巢之，列列孕子，𪃟之嚶嚶。銓先後而均哺，邁尸鳩之能爭。於是族類偕長，雌雄俱逝，頡頏水湄，上下雲際嘲哳，間關倏忽𣿖潎，來如隼擊，去若鳧跇，斗建午而子指日在戊而後憩。

有言燕，今年巢在此，明歲故復來者，其將逝翦爪識之，其後果至焉。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何詩人之是興信，進止之有序，秋背陰以龍，潛春晞陽而鳳，舉隨時宜以行，藏似君子之出處，惡焚巢之凶醜，患林野之多阻，諒鳥獸之難群，非斯人而誰與。惟里仁之為美，託君子之堂宇，逮來春而復旋，意眷眷而懷舊，一委身乃無餘，豈改適而更赴。

燕燕于飛，瑞娥以卵。元王桓撥，聖敬日遠。商人是頌，詠之絃管。

《燕頌》辛氏〈傅統妻〉

翩翩元鳥，載飛載揚。頡頏庭宇，遂集我堂。銜泥啄草，造作室房。避彼湫隘，處此高涼。孕育五子，靡夭靡傷。羽翼既就，縱心翱翔。顧影逸豫，其樂難忘。

鳳凰集于梧桐，鷦鷯巢于枳棘，俱順時以適理，盡攝，生以自得。豈如雕梁禖燕，葺高巢以安息，既開珧戶逐仙羽以長生，或在玉筐，馴主人而含識，質有稟于元，造妙無方兮何極，頡頏金屋，差池翠宮，銜泥遶棟，度勢巡空。憐綺窗之華影，愛羅幌之春風。得地相賀，分飛就功。廣狹殊軌，規模不同。散彩彬斑，攢文準㵫。疊輕蕊而矜暖，布重泥而訝濕。跡似連珠，形如聚粒。霽光分曉出，虛竇以雙飛，微陰合暝舞，低檐而並入。我室既真，虛白自生。逼之不懼，撫之不驚。故鳥鵲可循而窺也。龜鱗協瑞于太平，余所以觸物而作興，惟燕雀之一鳴。

漢落葉兮，火星西流。白露降兮，萬物知秋。嘉此燕之有感將辭巢兮，命儔。命儔兮焉求。應節兮周遊。去此集彼正為良謀，經北戶以一息，度南軒而久留，久留伊何，我翼新整，雖華屋之可戀，怯高巢之夜冷，得不上下，其音翩翻。其影射白日之淹留，候令辰之光景，乘秋而發，且有便於風高。養羽既成，亦可知其路永況，夫將適之，所必能安據縱眷乎。此巢可居，固難以久而不去，克有攸往足觀來譽，殺氣澄秋，晴光滿曙，當是美景，此焉鶱翥，遂乃橫絕，階墀遠謀，原隰事必謀始，翔而不集，空長而矯翼彌高。日暮而連飛，轉急同發者，或有不進後來者，莫能相及巢兮徒有思其所葺。

《燕賦》明·徐守銘

懿彼元鳥淪精瑤光賦之者，莊姜送妾吞之者，簡狄生商，遺以丹書，覆之玉筐，或因輦泥而頭禿，或為擲釵而目傷。燕燕于飛，差池其羽，吳宮既怨於被焚，衛婦亦聞於繫縷。嘉管輅之善占，美王威之能賦。若其視有娀之女，培曲阜之城，巢幕已危，集衡益輕，乘震雷而忽起，賀大廈之方成。若乃守分，尾翅性知戊己。翔景素之煙雲，集馬樞之案几。為少皞而司分，以高禖而見祀。亦聞食之而不宜，入水掘之而可以療饑。有志詎知於鴻鵠見殺，常因於蒺藜京房術精，既言於天女，茅君仙去，曾食于神芝。

河朔之野川厓壁起有鳥曰沙燕，穴居𪃟化以陋見，全厥類日夥，人舟過驚則飛噪憑怒，余與八厓子惡其驕也，並作賦誚焉。

嗤彼沙燕，翾翾川湄。不巢而穴，託體何卑。族類冗瑣，毛羽䙰褷。大不盈握，弱靡自持。象恧玉釵，棲惴華榱。祥乖元卵，貴失烏衣。堁塊墐戶，鼠壤資饑。朗日弗照，清風鮮吹。童稚攸害，蹂轢橫施。莫假繒繳，矧乎網罝。嗚呼，是淫譟而雜處，惡濕而居下者耶。是獺以為魚鳶，以為鼠者耶。是泥啄而風舉者耶。是旅獖羊以為厲藪者耶。羽不飾旌，旄肉不登，鼎俎狡伏而惡寒，躁動而附暑，譬之人倫，穿窬是伍，請付之鬵釜。

孟郁韓子旅寓京邸，為去燕賦以見志。韓子曰：始吾見斯燕之來也，見其巢且育也，茲又見其去也。而吾久困羈旅欲歸，未得於是重感而賦。

何羽族之微細，類發跡乎海湄，懼皎潔之易汙，常守黑以為儀。顧雕梁而並下，繞夏室以棲遲，其出入也。逢鷹隼而不避，其近狎也。若鷗鳥之忘機，且夫暑見寒伏，春來秋去，候時節而不愆，豈改玉而改度。異眾鳥之行，藏視哲人之出處，雖托身於華屋，曾不陋乎茅舍。採芳沬於芹津，含春泥於蕙圃，俯拾墮蕊，仰粘摶絮，將側翼以度簷，乃斂翮而闚戶，既拮据以成巢，亦雌雄之共哺，若乃大火移陸盲風，動塵蒼鷹，始擊白鴈，來賓逝返，故國群飛，別人若落葉之辭，枝似枯蓬之絕根，覺處堂之為累，審巢幕之未安，翮將舒而婀娜，飛漸遠而盤桓。潛暗穴以匿影，遵海濱而樂饑。俟春和而景明，復翔集以來斯於是，金河遠戍。幽閨怨女，翼傅短書，足纏紅縷。途悠邈以難將，情懣結而不敘，而況京國遊人風塵逆旅，悵公子之未歸，盼空巢而延佇。

燕部藝文二〈詩〉《短歌行》明帝

翩翩春燕，端集余堂。陰匿陽顯，節運自常。厥貌淑美，元衣素裳。歸仁服德，雌雄頡頏。執志精專，潔行純良。銜土繕巢，有式宮房。不規自圓，無矩而方。

仲春遘時雨，始雷發東隅。眾蟄各潛駭，草木縱橫舒。翩翩新來燕，雙雙入我廬。先巢故尚在，相將還舊居。自從分別來，門庭日荒蕪。我心固匪石，君情定何如。

雙燕戲雲崖，羽翰始差池。出入南閨裏，經過北堂陲。意欲巢君幕，層楹不可窺。沈吟芳歲晚，徘徊韶景移。悲歌辭舊愛，銜淚覓新知。

可憐雲中燕，旦去暮來歸。自知羽翅弱，不與鵠爭飛。寄聲謝飛鵠，往事孑毛衣。瑣心誠貧薄，叵𠫤節榮衰。陰山饒苦霧，危節多勁威。豈但避霜雪，當儆野人機。

雙燕有雄雌，照日兩差池。銜花落北戶，逐蝶上南枝。桂棟本曾宿，虹梁早自窺。願得長如此，無令雙燕離。

新禽應節歸，俱向吹樓飛。入簾驚釧響，來窗礙舞衣。

可憐幕上燕，差池弄羽衣。夜夜同巢宿，朝朝相對飛。銜泥瞻樂善，相賀奉英徽。秋蟬行寂寞，戀此未辭歸。

雙燕集蘭閨，雙飛高復低。向戶疑新箔，登巢識故泥。依欄本相賀，近幕願同棲。

一燕海上來，一燕高堂息。一朝相逢遇，依然舊相識。問余何來遲，山川幾紆直。答言海路長，風駛飛無力。昔別縫羅衣，春風初入帷。今來夏欲晚，桑蛾薄樹飛。

雙燕雙飛，雙情相思，容色已改，故心不衰。雙入幕，雙出帷，秋風去春風歸。幕上危，雙燕離，銜羽一別涕泗垂。夜夜孤飛誰相知，左回右顧還相慕。翩翩桂水不忍渡，懸目挂心思越路。縈鬱摧折意不泄，願作鏡鸞相對絕。

二月春暉暉，雙燕理毛衣。銜花弄𧆑靡，拂葉隱芳菲。或在堂間戲，多從幕上飛。若作仙人履，終向日南歸。

銜泥金屋外，表瑞玉筐中。學飛疑漢妾，巢幕憚吳宮。爪截還猶短，窠成新尚空。詎並零陵石，飛舞逐春風。

大廈初構與雲齊，歸燕雙入正銜泥。欲繞歌梁向舞闥，偶為仙履往蘭閨。千里爭飛會難並，聊向吳宮比翼棲。

天女伺辰至，元衣澹碧空。差池沐時雨，頡頏舞春風。相賀雕欄側，雙飛翠幕中。勿驚留爪去，猶冀識吳宮。

何許乘春燕，多知辨夏臺。三時欲併盡，雙影未嘗來。食蕊嫌叢棘，銜泥怯死灰。不如黃雀語，能雪冶長猜。

非關憐翠幕，不是厭朱樓。故來呈燕頷，報道欲封侯。

海燕何微眇，乘春亦暫來。豈知泥滓賤，祗見玉堂開。繡戶時雙入，華軒日幾迴。無心與物競，鷹隼莫相猜。

旅食驚雙燕，銜泥入此堂。應同避燥濕，且復過炎涼。養子風塵際，來時道路長。今秋天地在，吾亦離殊方。

不獨避霜雪，其如儔侶稀。四時無失序，八月自知歸。春色豈相訪，眾雛還識機。故巢儻未毀，會傍主人飛。

湖南為客動經春，燕子銜泥兩度新。舊入故園嘗識主，如今社日遠看人。可憐處處巢居室，何異飄飄托此身。暫語船檣還起去，穿花帖水益霑巾。

雙燕復雙燕，雙飛令人羨。玉樹珠閣不獨棲，金窗繡戶長相見。柏梁失火去，因入吳王宮。吳宮又焚蕩，雛盡巢亦空。憔悴一身在，孀雌憶故雄。雙飛難再得，傷我寸心中。

變石身猶重，銜泥力尚微。從來赴甲第，兩起一雙飛。

春色遍芳菲，閒簷雙燕歸。還同舊侶至，來繞故巢飛。敢望煙霄達，多慚羽翮微。銜泥傍金砌，拾蕊到荊扉。雲海經時別，雕梁長日依。主人能一顧，轉盼自光輝。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百鳥乳雛別，秋燕獨蹉跎。去社日已近，銜泥意如何。不悟時節晚，徒施工用多。人間事亦爾，不獨燕營窠。

梁上有雙燕，翩翩雄與雌。銜泥兩椽間，一巢生四兒。四兒日夜長，索食聲孜孜。青蟲不易捕，黃口無飽期。觜爪雖欲弊，心力不知疲。須臾千來往，猶恐巢中饑。辛勤三十日，母瘦雛漸肥。喃喃教言語，一一刷毛衣。一旦羽翼成，引上庭樹枝。舉翅不回顧，隨風四散飛。雌雄空中鳴，聲盡呼不歸。卻入空巢裏，啁啾終夜悲。燕燕爾勿悲，爾當反自思。思爾為雛日，高飛背母時。當時父母念，今日爾應知。

銜泥燕，聲嘍嘍，尾涎涎。秋去何所歸，春來復相見。豈不解決絕高飛碧雲裏，何為地上銜泥滓。銜泥雖賤意有營，杏梁朝日巢欲成。不見百鳥畏人林野宿，翻遭網羅俎其肉，未若銜泥入華屋。燕銜泥，百鳥之智莫與齊。

能棲杏梁際，不與黃雀群。夜影寄紅燭，朝飛高碧雲。含情別故侶，花月惜春分。

拂水競何忙，傍檐如有意。翻風去每遠，帶雨歸偏駛。令君裁杏梁，更欲年年去。

舊壘危巢泥已落，今年故向社前歸。連雲大廈無棲處，更傍誰家門戶飛。

漢宮一百四十五，多下珠簾閉瑣窗。何處營巢夏將半，茅檐煙裏語雙雙。

畫堂歌舞喧喧地，社去社來人不看。長是江樓使君伴，黃昏猶待倚欄杆。

上國社方見，此鄉秋不歸。為驚皇后舞，猶著羽人衣。拂水斜紋亂，銜花片影微。盧家文杏好，試近莫愁飛。將泥紅蓼岸，得草綠楊村。命侶添新意，安巢復舊痕。去應逢阿母，來莫害皇孫。記取丹山鳳，今為百鳥尊。

春至今朝燕，花時伴獨啼。飛殘珠箔隔，語近畫梁低。帷卷閒窺戶，林空暗落泥。誰能長對此，雙去復雙棲。

每歲同辛苦，看人似有情。亂飛春得意，幽語夜聞聲。整羽莊姜恨，迴身漢后輕。豪家足金彈，不許汙雕楹。

不知大廈許棲無，頻已銜泥到座隅。曾與佳人並頭語，幾回拋卻繡工夫。

從撲香塵拂面飛，憐渠只為解相依。經冬好近深爐暖，何必千巖萬水歸。

年去年來來去忙，春寒煙暝渡瀟湘。低飛綠岸和梅雨，亂入紅樓揀杏梁。閑几硯中窺水淺，落花徑裏得泥香。千言萬語無人會，又逐流鶯過短牆。

雙燕今朝至，何時發海濱。窺人向檐語，如道故鄉春。

卷幕差池燕，常銜濁水泥。為黏朱履跡，未等畫梁齊。舊點痕猶淺，新巢緝尚低。不緣頻上落，那得此飛棲。

毛衣似錦語如絃，日暖爭高綺陌天。幾處野花留不得，雙雙飛向御爐前。

碧草漫如絲，來去雙飛燕。長門未有春，先入班姬殿。梁空繞復息，簷寒窺欲遍。今至隨紅蕊，昔還悲素扇。一別與秋鴻，差池詎相見。

清曉洞房開，佳人喜燕來。乍疑釵上動，輕似掌中回。暗語臨窗戶，深窺傍鏡臺。妝成正含思，莫拂畫梁埃。

花開蝶滿枝，花謝蝶還稀。唯有舊巢燕，主人貧亦歸。

新燕新燕何不定，東家綠池西家井。飛鳴當戶影悠揚，一遶簷頭一遶梁。黃姑說向新婦女，去年墮子污衣箱。已能辭山復過海，幸我堂前故巢在。求食慎勿愛高飛，空中饑鳶為爾害。辛勤作巢在畫梁，願得年年主人愛。

掠水身猶重，偎風力尚微。瓦苔難定立，檐雨忽喧歸。未識重溟遠，先愁一葉飛。銜泥在他日，兩兩占春暉。

海燕雙飛意若何，曲梁嘔嘎語聲多。茅檐不必嫌卑陋，猶勝吳宮爇爾窠。

翩翩雙燕畫堂開，送古迎今幾萬回。長向春秋社前後，為誰歸去為誰來。

我屋汝嫌低不住，雕梁畫閣也知寬。大須穩擇安巢處，莫道巢成卻不安。

多時窗外語呢喃，只要佳人捲繡簾。大廈已成須慶賀，高門頻入莫憎嫌。花間舞蝶和香趁，江畔春泥帶雨銜。棲息數年情已厚，營巢爭肻傍他簷。

羽翼勢雖微，雲霄亦可期。飛翻自有路，鴻鵠莫相嗤。待侶臨書幌，尋泥傍藻池。衝人穿柳逕，捎蝶繞花枝。廣廈來應遍，深宮去不疑。雕梁聲上下，煙浦影參差。舊地人潛換，新巢雀漫窺。雙雙暮歸處，疏雨滿江湄。

纔離海島宿江濱，應夢笙歌作近鄰。減省雕梁並頭語，畫堂中有未歸人。

豪家五色泥香，銜得營巢太忙。喧覺佳人晝夢，雙雙猶在雕梁。

去歲辭巢別近鄰，今來空訝草堂新。花間對語應相問，不是村中舊主人。

不必嫌漂露，何妨養羽毛。漢妃金屋遠，盧女杏梁高。野迥雙飛急，煙晴對語勞。猶勝黃雀在，棲息是蓬蒿。

從待銜泥濺客衣，百禽靈性比他稀。何嫌何恨秋須去，無約無期春自歸。鵰鶚不容因自怪，棟梁堪庇願相依。吳王宮女嬌相襲，合整飛毛預奮飛。

來鳳趨社期，翩若天外至。徘徊大廈間，汲汲營巢意。中心有所托，自謂得其地。銜泥兩吻瘡，旦暮不少憩。主人愛高堂，病爾如疣贅。爾巢累膚寸，長挺輒摧墜。胡為不識嫌，又續前功棄。何處無蓬茅，自足為生計。不爾卵而覆，其禍愈非細。余既傷爾愚，竊復探爾志。孜孜不忍去，欲動主人義。萬一憐其勤，庶或息我類。巨棟既不撓，出處安且貴。其能無報乎，惟守信無二。年年應候來，馴狎如兒稚。雙雙軒戶前，為君作嘉致。不學君家客，去就惟勢利。微羽一知歸，至死不他詣。

眇眇雙來燕，長年與社違。任從新曆改，只向舊巢歸。永日當人語，輕寒逆雨飛。自親梁棟慣，不識海鷗機。

前村春社畢，今日燕來飛。將補舊巢闕，不嫌貧屋歸。銜泥和草梗，倒翅過柴扉。豈比驚丸鳥，迎人欲拂衣。

雙燕銜泥日，深堂拂玉琴。不教關閣戶，乃見主人心。掠水飛殊捷，迎風去已禁。短書猶可寄，聊爾託微吟。

翬檐文杏暖，蘭橑舊巢空。石冷休翻雨，簾開且待風。飾釵聊伴鳳，傳信肻饒鴻。欲問張公子，蒼琅掩漢宮。

處處定知秋後別，年年長向社前逢。行藏似欲追時節，豈是人間不見容。

馬上逢歸燕，知從何處來。貪尋舊巢去，不帶錦書回。

好雨纖纖潤客衣，新來雙燕力猶微。似嫌春早無人見，故待簾開掠地飛。南國花期知不遠，中原寒劇未應歸。養雛不怕巢成早，記取朝朝為啟扉。

底處雙飛燕，銜泥上藥欄。莫教驚得去，留取隔簾看。

社燕秋歸何處鄉，群雛齊老稻青黃。猶能時暫棲庭樹，漸覺稀疏度苑牆。已任風簷下簾幕，卻隨煙艇過瀟湘。前春認得安巢所，應免差池揀杏梁。

春晝花明映柳纖，燕歸勝事始能兼。爭梁誶語驚幽

夢，掠地斜飛避畫簾。雛食得蟲應自喜，巢泥經雨更頻添。去來要自知時節，嘗怪人嘲作附炎。

又　　　　　　　　　　　　　前人

初見梁間牖戶新，銜泥已復哺雛頻。只愁去遠歸來晚，不怕低飛打著人。

咫尺春三月，尋常百姓家。為迎新燕入，不下舊簾遮。翅濕沾微雨，泥香帶落花。巢成雛長大，相伴過年華。

鎮日雙棲向畫梁，有時飛去為誰忙。得泥趁暖添芹壘，掠水因風貼柳塘。語重喚回芳草夢，舞輕時𦊰落花香。五陵年少傷春恨，書繫紅絲擬寄將。

昆蟲方啟戶，元鳥亦知辰。去自盲風候，來逢化日春。深條煙雨濕，廣廈羽毛新。故壘尋遺跡，雕梁拂舊塵。早鶯宜結友，秋鴈不同賓。嘉爾能知義，無忘舊主人。

瞥見誰家燕，纔驚社日臨。洛花移種否，喚起故園心。

燕雀紛紛出亂麻，漢江西畔使君家。空堂自恨無金彈，任爾啾啾到日斜。

燕子營巢得所依，銜泥辛苦傍人飛。秋風一夜驚桐葉，不戀雕梁萬里歸。

去年汝來巢我屋，梁間汙泥高一尺。啄腥拋穢不汝厭，生長群雛我護惜。家貧惠愛不及人，自謂於汝獨有力。不望汝如靈蛇銜寶，珠雀獻金環來報德，春風期汝一相顧，對語茅簷慰岑寂。如何今年來，於我絕蹤跡。一貪簾幕畫堂間，便視我廬為棄物。

巢破春雛半不存，銜泥空傍主人門。一生巧計輸黃雀，飲啄官倉長子孫。

自別張公子，嬋娟不下樓。遂令樓上燕，百歲稱風流。我遊彭城門，來弔楚王闕。問樓在何處，城東草如雪。

田君才略燕雲客，少年累有安邊策。悔從筆硯取功名，直要橫馳沙漠北。塞垣春雪白皚皚，東風未放元陰開。烏衣之國定何許，一雙燕子能飛來。三年驛舍安西道，眼底鶯花無夢到。忽見低飛入短簷，此身似向邯鄲覺。君居海東我中原，相逢乃在窮廬前。天涯流落俱為客，感時念遠空澘然。長安何限高高閣，晝夜風閒開翠幕。底事猜嫌不往依，甘從此地風沙惡。土人嗜肉無人心，一生弋獵誇從禽。有巢幸穩勿浪出，汝身未必輕千金。朝來暮去益狎昵，物我相忘情意一。但怪重裘積漸添，元是西風催社日。須知音巧惟鷾鴯，忽來坐隅如告辭。我方留寓未歸得，為君忍賦傷心詩。詩成自述聊為戲，繫足封之亦無意。燕已歸飛我未歸，刁斗聲中忽驚歲。旄頭夜落妖氛收，嫖姚獻凱歸神州。玉關早喜班超入，北海不聞蘇武留。君才經世寧終枉，幕府須賢來上黨。別後歸期兩及瓜，人間秋燕十來往。沉沉官舍紅芳稀，葛衣燕居澹忘機。忽聞巧語入簷戶，大似相識來相依。一飛簷外窺庭樹，一上屏山驚不去。解足分明得帛書，真是當年留別句。天生萬物禽最微，固耶偶耶吾不知。古道益遠交情醨，朝恩暮怨雲遷移。當時握手悲別離，一旦富貴棄如遺。聞予燕歌應自疑，慎無示之嗔我譏。

籌堂梁上，巢燕將雛，幾墮鼠計飛鳴哀訴者，久之主人得其情而護焉。卒無所害，夫舐犢之愛，物物皆爾，感而為之賦且以戲克紹。

陰陰池館落花泥，出入通家獨見知。曾遭江上淘河嚇，又被巢邊野雀欺。且欺且嚇亦不惡，奈有鼠輩窺其兒。兒方在卵卵何危，哀鳴若訴奚勝悲。主人能得腹中事，百計護持彼毒無。所施羽毛養就刀，剪齊雌雄相隨引，雛飛尋常百姓家，汝巢非汝宜，春兮來秋兮去，莫忘烏衣巷裏時。

王謝堂前燕，秋風又送歸。向人如惜別，入戶更低飛。海闊迷煙島，樓高近落暉。不知從此去，幾日到烏衣。

幾年塞外歷崎危，誰謂烏衣亦此飛。朝向蘆陂知有為，暮投茅舍重相依。君憐我處頻迎語，我憶君時不掩扉。明日西風悲鼓角，君應先去我何歸。

相別相尋積歲年，人心不及鳥心堅。填償恩義三生債，分付平安七字篇。王謝烏兜疑誕說，紹蘭紅線定虛傳。何如此段人親見，舊話從今不直錢。

塞上光風已十霜，仁心覆護獨難忘。當時相送詩仍

在，此日重來話更長。客舍花開新信息，雲兜香冷舊昏黃。主人得報君知否，千古珠璣在錦囊。

笑我迂疏觸禍機，嗟君底事入圜扉。落花吹濕東風雨，何處茅簷不可飛。

一別天涯十見春，重來白髮一番新。心知話盡春愁處，相對依依似故人。

御泥舊燕壘新巢，來往如辭曲折勞。蝸舍雖微足容爾，畫梁爭得幾多高。

風雨池塘鬥頡頏，春來秋去一生忙。世間多少寬閒境，辛苦營巢傍屋梁。

海棠開後月黃昏，王謝樓臺寂寂春。柳外東風花外雨，香泥高壘畫堂新。

羽毛香潤態含癡，睡足雲兜力尚微。喚母但能啾唧語，戀巢猶倦往來飛。薰風庭院簾初捲，落日池臺人乍歸。白鳳赤龍渾異事，爭如隨分著烏衣。

清江朱樓相對開，去年燕子雙歸來。東風吹高社雨歇，一日倏忽飛千回。翻身初向煙中沒，掠地復穿花底出。花飛煙散江冥冥，城郭參差滿斜日。無情遊子去不還，短書寄汝秋風前。繡簾不捲春色斷，空梁泥墮琵琶絃。飛檣冉冉瀟湘浦，春盡天涯路修阻。一夜相思柳色深，獨上樓頭淚如雨。

三月京城寒悄悄，燕子初來怯清曉。河堤柳弱冰未消，牆角杏花紅萼小。主家簾幕重重垂，銜芹卻向檐間飛。托巢未穩井桐墜，翩翩又向天南歸。君不見舊時王謝多樓閣，青瑣無塵捲珠箔。海棠花外春雨晴，芙蓉葉上秋霜薄。

燕子來時春雨香，燕子去時秋雨涼。鴛鴦一生不作客，夜夜不離雙井塘。

燕子樓頭入妾家，燕來燕去惜容華。祇因韓重相思骨，化作湖中並蔕花。

補巢銜罷落花泥，困頓東風倦翼低。金屋晝長隨蝶化，雕梁春盡怕鶯啼。魂飛漢殿人應老，夢入烏衣路轉迷。卻怪捲簾人喚醒，小橋深巷夕陽西。

銜得香泥去，花間日午時。玉人方睡起，莫訝捲簾遲。

昭陽池館晚風微，花落巢空去未歸。卻是蒲塘春水闊，年年還傍小齋飛。

萬里來從海外村，定巢時聽語頻頻。簾風半捲重門曉，社雨初晴二月春。尾上繫詩成往事，掌中學舞是前身。華堂茅屋依然在，幾處相逄舊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