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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百五十九 (自动笺注)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閨媛典
 第三百五十九卷目錄
 閨艷外編
閨媛典第三百五十九卷
閨艷外編
《三餘帖》嫦娥奔月之,後羿晝夜思維成疾,正月十四夜,忽有童子詣宮求見,曰:臣夫人之使也,夫人知君懷思無從得降明日月圓之候,君宜用米粉作丸,團圓如月置室西北方,呼夫人之名,三夕可降耳。
如期果降,復為夫婦如初,今言月中嫦娥大謬月中主者,乃結璘,非嫦娥也。
述異記武都大夫化為女子顏色美麗,蓋山之精也。
蜀王以為妻,無幾物故,遂葬於成都郭中。
搜神記,談生者,年四十,無婦,常感激詩經夜半,有女子,年可十五六,姿顏服飾天下無雙,求就生為夫婦言,曰:我與人不同,勿以火照我也,三年之後,方可照耳。
與為夫婦生一兒,已二歲不能忍,夜,伺其寢後,盜照視之
其腰已上生肉,如人,腰已下,但有枯骨
婦覺,遂言曰:君負我。
我垂生矣,何不能忍一歲,以相照也。
辭謝涕泣不可復止。
云:與君雖大義永離;顧念我兒若貧不能自偕活者,暫隨我去,方遺君物。
生隨之去,入華堂,室宇器物不凡
一珠袍與之,曰:可以自給
裂取生衣裾留之。
後生持袍詣市,睢陽王家買之,得錢十萬。
王識之曰:是我女袍,那得在市。
此必發冢
乃拷取之。
生具實對
王猶不信,乃視女冢,冢完如故發視之,棺蓋果得衣裾,呼其兒視,正類王女,即召談生,復賜遺之,以女婿
表其兒為郎中
三國·魏志·鍾繇傳註:陸氏《異林》曰:嘗數月不朝會意性異常或問其故,云:嘗有好婦來,美麗非凡
問者曰:必是鬼物可殺之。
婦人後往不即前,止戶外
何以,曰:公有相殺意。
曰:無此。
勤勤呼之,乃入。
意雖有不忍之心,然猶斫之,傷髀。
婦人即出,以新綿拭血竟路。
明日使人尋跡之,至一大冢,中有好婦人,形體如生人,著白練衫丹繡裲襠,傷左髀,以裲襠中綿拭血。
李善感甄賦註》東阿王漢末,求甄逸女不遂太祖回與五官中郎將不平,晝思夜想,忘寢與食,黃初中入朝,帝示玉縷金帶,枕見之,不覺泣下,時已為郭后讒死,帝意亦悟,因令太子留宴,飲以枕賚還度轘轅將息洛水上,忽見女子來,自云:我本託心君王,其心不遂,此枕是我嫁時從,嫁前與五官中郎將,今與君王遂用薦枕席歡情交集
又云:豈不常見,但為郭后以糠塞口,今被髮掩面,羞將此形貌重睹君王耳。
言訖,遂不復見,所在遣人獻珠於王,王答以玉珮悲喜不能自勝,因作感甄賦,後明帝見之,改為洛神賦
丹鉛總錄博陵縣有郝仙女廟仙女魏青龍中山人年及笄,姿色姝麗採蘋水中蒼煙白霧,俄失所在,母哀求水濱願言一見良久異香襲人隱約波渚間,曰:兒以靈契託跡綃宮陰主水府世緣已斷,毋用悲悒而今而後使鄉梓田蠶歲,宜有感而通,乃為吾驗。
後人立廟焉,有題喜遷鶯於壁,云:汀洲滿記。
翠籠采采相將鄰媛,蒼渚煙生金支光爛,人在霧綃鮫館小鬟,頓成雲羅襪凌波不見翠鸞遠,但清溪如鏡,野花留靨,情睠驚變現身神功繞就,吳蠶繭漢女菱歌湘妃瑤瑟春動倚雲層殿彤車,載花一色,醉就碧桃清宴故山晚,嘆流年一笑人間飛電
公元222年
蔣子文傳》會稽鄮縣東野,有女子姓吳字望子,年十六,姿容可愛。
鄉里有解鼓舞神者,要之便往。
緣塘行半路忽見貴人端正非常
貴人乘船手力十餘整頓
令人問望子:欲何之
具以事對
貴人云:我正往彼,便於入船共去。
望子不敢忽然不見
望子拜神坐。
見向船中貴人儼然端坐,即蔣侯像也。
問望子:來何遲,因擲兩與之。
數數形見,遂隆情好。
心有所欲,輒空中下之,常思噉鱠雙鯉隨心而至。
望子芳香流聞數里,頗有神驗
三年望子生外意,神便絕往來
公元510年
齊諧記》陽羨許彥綏安山行,遇一書生,年十七八,臥路側,云:腳痛,求寄鵝籠中。
以為戲言書生便入
籠亦不更廣,書生不更小。
宛然雙鵝並坐,鵝亦不驚。
負籠去,都不覺重。
前行樹下書生出籠
曰:欲為君薄設
曰:善。
乃口中吐出一銅奩子,其中諸饌,珍羞方丈器皿皆銅,氣味香旨,世所罕見
酒數行,謂曰:向將一婦自隨,今欲暫邀之。
曰:善。
又於口中吐一女子,年可十五六,衣服綺麗容貌殊絕共坐宴。
俄而書生醉臥
此女謂曰:雖與書生結妻,而實懷怨,向亦竊得一男子同行書生既眠,暫喚之,君幸勿言
曰:善。
女子於口中吐出一男子,年可二十三四,亦穎悟可愛,乃與寒溫
書生臥欲覺,女子口吐一錦行障書生書生乃留女子共臥。
男子曰:此女雖有心,情亦不甚,向復竊得一女人同行,今欲暫見之,願君勿洩。
曰:善。
男子又於口中吐一婦人,年可二十許,共酌。
戲談甚久,聞書生動聲男子曰:二人眠已覺。
因取所吐女人還納口中。
須臾書生處女乃出,謂曰:書生欲起。
乃吞向男子獨對坐。
然後書生起謂曰:暫眠遂久,君獨坐,當悒悒耶。
日又晚,當與君別。
遂吞其女子,諸器皿悉納口中。
留大銅盤,可二尺廣。
別曰:無以謝君,與君相憶也。
大元中,為蘭臺令史,以盤餉侍中張散,散看其銘題,云永平三年作。
會稽趙文》:韶為東宮扶侍,坐清溪中,橋與尚書王叔卿家一巷相去二百步許,秋夜嘉月悵然思歸倚門唱,西烏夜飛,其聲甚哀怨,忽有青衣婢,年十五六,前曰:王家娘子扶侍,聞君歌聲,有閨人逐月游戲相聞耳。
未息,文韶不之疑,委曲答之,亟邀相過須臾,女到,年十八九,行步容色可憐,猶將兩婢自隨,問家在何處舉手王尚書宅,曰:是間君歌聲,故來相詣,豈能一曲耶。
文韶即為歌,草生盤石音韻清暢,又深會女心,乃曰:但令有瓶,何患得水
顧謂婢子還取箜篌,為扶侍鼓之須臾,至女,為酌兩三彈,泠泠增楚絕,乃令婢子歌,繁霜自解裙帶,繫箜篌腰叩之,以倚歌,歌曰:日暮風吹葉落,依枝丹心寸意愁,君未知繁霜侵曉幕,何意空相守,坐待繁霜落歌闋,夜已久。
遂相佇燕寢,竟四更,別去,脫金簪以贈文韶,文韶亦答以銀碗白璃琉匕各一枚,既明,文韶出偶至清溪廟,歇神坐上,見碗,甚疑,而悉委之屏風,後則琉璃匕在焉,箜篌帶縛如故祠廟中惟女姑神像青衣婢立在前,細視之,皆夜所見者,於是遂絕當宋元嘉五年也。
〈按楊升菴集》清溪小姑蔣子文第三妹也,清溪地名小姑所居,晉樂府有清溪,
小姑詞。
公元509年
邢子才山河別記》王敬伯字子升會稽人美姿容,年十八,仕為東宮扶侍休假還鄉行至通波亭,維舟中流月夜理琴,有一美女子,從三四女,披幃而入,施錦被東床,設雜果酌酒獻酬,令小婢箜篌,作宛轉歌,婢甚羞澀低回殊久,云:昨宵霧氣中,彈今夕聲,不能暢。
女迫之,乃解裙中出金帶,長二尺許,以挂箜篌彈絃作歌,女脫頭上金釵,扣琴而和之,其歌曰:月既明,西軒琴,復清良宵美醞,且同醉朱絃發響新愁,生歌宛轉宛轉婉以哀願,為星與漢,光景徘徊
又曰:悲且傷,參差成行,低紅掩翠,渾無色,金徽玉軫為誰鏘,歌宛轉宛轉清復悲願,為煙與霧,氤氳容姿
天明,女留錦四端臥具繡枕囊,并珮各一雙,為贈,敬伯象板火籠玉琴軫答之,來日吳令劉惠明之女,船中失錦四端,及女郎臥具繡囊珮等,簡括同行敬伯船,獲之,敬伯具言夜來之事及女儀狀從者容質,并所答贈物,使簡之,於帳後得牙火籠篋,中得玉琴,軫乃以婿禮敬伯厚加贈遺而別,敬伯問其部下,人云:女郎年十六,名妙容字稚華去冬遇疾而逝,未死之前,有婢名春條,年十六,一名桃枝,年十五,皆能彈箜篌,又善宛轉,歌相繼而死,並有姿容,昨從者即此婢也。
敬伯因號其琴曰靈感
《窮怪錄》:劉導,字仁成沛國人好學篤志,專勤經籍
慕晉關康曾隱京口與同志李士煙同宴,於時春江初霽,共嘆金陵,皆傷興廢
俄聞下有女子笑聲,乃見一青衣女童,立導之前云:館娃宮歸路經此,聞君志道高閑,欲冀少留,願從顧盼
語訖,二女至。
容質甚異,皆如仙者,衣紅紫絹縠,馨香襲人,俱年二十餘。
導與士煙,不覺起拜,謂曰:人間下侶,何降神仙。
二女相視而笑曰:勿爾輕言願從容以陳幽衷
導飲就席謂曰:塵凡濁酒不可以進。
二女笑曰:既來敘會敢不同觴。
紅絹者,西施也,謂導曰:適自廣陵渡江而至,殆不能堪,深願思飲。
青絹者,夷光也,謂導曰:同宮姊妹久曠深幽,與妾此行,蓋為君子。
導謂夷光曰:夫人之姊,固為導匹。
乃指士煙曰:此夫人之偶也。
夷光熟視之。
西施曰:李郎丰儀,亦足閑暢
夷光曰:阿夫婦容貌豈得動人
合座喧笑俱起就寢
臨曉請去,尚未天明
西施謂導曰:妾本浣紗之女,吳王之姬,君固知之矣。
為越所遷,妾落他人之手。
吳王沒後,復居故國
吳王已髦,不任妾等。
夷光越王之姬,越昔貢吳王者。
妾與夷光相愛,坐則同席,出則同車
今者之行,實因緣會。
言訖惘然
導與士煙深相感恨,聞京口曉鍾,各執手曰:後會無期
西施寶鈿一隻,留與導。
夷光亦折裙珠一雙,贈士煙。
言訖共乘寶車,去如風雨,音猶在耳,頃刻無蹤
梁武天監十一年七月也。
神異錄》鄴中婦人竇建德,常發鄴中一墓,無他物。
開棺,見一婦顏色如生姿容絕麗,年二十餘。
衣服形制,非近世者。
候之,似有氣息
收還養之三日能言
云:我魏文帝宮人,隨甄皇后在鄴,死葬於此
命當更生,而我無家可以申訴,遂至幽隔
不知今乃何時也。
甄后見害事,了了分明
建德寵愛之。
其後建德太宗所滅,帝將納之。
乃具以事白,且辭曰:妾幽閉黃壤,已三百年,非竇公何以見今日,死乃妾之分也。
飲恨而卒,帝甚傷之。
公元512年
通幽記》麗春者,唐韋諷祖母之美婢也,祖母妒之,乘夫他出生埋麗春園中,至韋諷時已九十年矣,諷好園事,鋤地見髮,掘之,乃麗春也,眉目漸開,已而前來拜跪曰:麗春初蒙冤死,即被二黑人引至一王府不敢自訴,而陰府已經知悉主母十一年,祿以與,乃付判官處,分適判官去,職此事。
遂寢九十年,蓋陰司亦以下人,故不急也。
天官來,搜幽司積滯者,皆決遣是以得生
諷問曰:天官何狀。
曰:絳衣赤冠,如今道士一也。
又問曰:汝屍,何以不毀。
曰:冥事未結,屍不毀也。
蓋地界主以藥傳之耳。
諷遂以為室,相道幽冥,事勸諷修德曰:天報之,以福信也。
勸諷修煉入仙之路,福之福也。
嗣後數年,忽失諷所在時武德二年八月也。
《廣異記》開元中易州司馬鄭州張果女卒,權瘞閣下
劉乙來代
其子常止閣中,日暮美女來,情好,遂洽經數月,忽謂劉曰:我前張司馬女,沒殯此閣。
命當重活,與君好合
後三日,君可見發。
指其瘞處而去。
如期發之,至明復活,漸能言坐起
數日,父詣閣中,見女在焉。
問知其由,乃歔欷嘆曰:此冥期至感何為隱蔽
因遣報請婚
父母驚喜赴期遂成嘉偶,後產數子。
公元624年
《王氏紀聞隴西李彊名,妻清河崔氏,甚美,一子,生七年矣。
開元三十二年,彊名為南海丞。
暑月,妻因暴病卒。
廣州囂熱,死後埋棺於土,其外以墼圍而封之。
彊名痛其妻夭年而且遠官,哭之甚慟,日夜不絕
數日,妻見夢曰:吾命未合絕,今帝許我活矣。
然吾形已敗,帝命天鼠吾生肌膚
十日後,當有大鼠出入墼棺中,即吾當生也。
然當封閉門戶,待七七日,當開吾門,出吾身,吾即生矣。
及旦,彊名言之,而其家僕妾夢皆協。
十餘日,忽有白鼠數頭,出入殯所,其大如㹠。
彊名異之,試發柩,見妻骨有肉生焉,遍體皆爾。
彊名復閉之。
積四十八日,其妻又入夢曰:吾辰當活,盍出吾身,吾即生矣。
及旦,彊名言之,而發柩,妻則甦矣。
出浴之。
妻素美麗人也,及乎再生,則美倍於舊。
膚體玉色倩盼多姿
袪服靚妝人間殊絕矣。
彊名喜於色。
廣都督唐昭聞之,令其夫人觀焉,於是別駕以下夫人皆從。
彊名妻盛服都督夫人,與抗禮頗受夫人拜。
薄而觀之,如神仙中人也。
言語飲食如常人,而少言,眾人詢之,久而一對
若問冥間事,即杜口,雖夫子亦不答。
明日都督夫人置饌,請至家。
諸官夫人皆同往觀,悅其柔姿艷美,皆曰:目所未睹
既而別駕長史夫人等次日各列筵,請之至宅,而都督夫人亦往。
如是二十日矣。
出入如人,惟沉靜異於疇日
彊名使於桂府,七旬乃還。
去後其妻為諸家所迎,往來無恙
彊名至數日,妻復言病。
一日遂亡
計其再生,纔百日耳。
或曰:有物憑焉。
《王氏紀聞唐張守珪之鎮范陽
檀州密雲有女,年十七,姿色絕人
女病踰年,醫不愈。
密雲北山道者,衣黃衣,在山數百年,稱有道術。
令自至山請之。
道人既至,與之方,女病立已。
令喜,厚其賄財
月餘,女夜臥有人與之寢而私焉。
其人每至,女則昏魘。
人去,復如常
如是數夕,女懼告母。
母以告令
乃移床近己,夜而伺之。
覺床動,掩焉,擒一人,遽明燈至,乃北山道者
令縛而訊之。
道者泣曰:吾命當終,被惑乃爾
吾居北山六百餘載,未嘗人間,吾今垂千歲矣。
昨蒙召殷勤所以到縣。
及見公女,意大悅之,自抑不可於是往來
有道術,常晝夜能隱其形,所以家人不見
今遇此厄,夫復何言。
令竟殺之。
公元619年
太真外傳:上在百花院,便殿妃子後至,上曰有一屏風,賜爾屏風虹霓為名,雕刻前代美人之形,可長三寸許,其間服玩,皆用眾寶雜廁而成,水精為地,外以玳瑁水犀為押,絡以珍珠瑟瑟間綴,精妙非人力所製,隋文帝上賜焉,妃歸國,忠家,遂持去置樓,上未及將歸國,忠日午偃息樓上至床,睹屏風在焉,纔就枕屏風,諸女悉下床前,各通所號,曰:裂繒人也,定陶人也,穹廬人也,當壚人也,亡吳人也,步蓮人也,也,班竹人也,奉五官人也,溫肌人也,曹氏投波人也,吳宮無雙返香人也,拾翠人也,竊香人也,金屋人也,解珮人也,為雲人也,董雙成也,為煙人也,畫眉人也,吹簫人也,笑躄人也,垓中人也,許飛瓊也,趙飛燕也,金谷人也,小鬢人也,光髮人也,薛夜來也,結綺人也,臨春閣人也,扶風女也。
國忠歷歷見之,而口不能發言,諸女各以物列坐,俄有織腰妓人近十餘,輩曰:楚章華踏謠娘也。
連臂而歌之曰:三朵芙蓉是我流,大楊造得小楊收
復有二三妓人曰:楚宮弓腰也。
何不楚詞別序,云綽約花態弓身玉肌俄而遞為本藝,將呈訖一一復歸屏上,國忠方醒,懼甚,遽下樓急,令封鎖貴妃聽之,亦不欲見焉,祿山亂,後猶存
公元770年
異物志》唐李元平大曆五年,客於東陽寺中。
讀書歲餘薄暮,見一女子,紅裙繡襦容色美麗,領數青衣,來入僧院元平悅而窺之,問以所適姓氏
青衣怒曰:誰家兒郎,遽此相逼;俱為士類
不合形跡也。
元平拜求請見不許
須臾,女自院出四顧忽見元平,有如舊識
元平非意所望延入,問其行李
女曰:亦欲見君,論夙昔之事,我已非人得無懼乎。
元平心相悅,略無疑阻,女曰:吾父昔任江州刺史,君前身門夫,恆在使君家長直,雖生於貧賤,而容色可悅。
因緣之故,私與君通。
纔過十旬,君患霍亂歿,我不敢哭,哀倍常情,便潛以朱筆塗君左股,將以為誌。
常持千眼千手咒,每旦焚香發願,各生富貴之家,相慕願為夫婦,請君驗之。
元平自視實如其言。
留宿,歡甚,及曉,將別,謂元平曰:託生時至不可久留後身之父,見任刺史
我年十六,君即為縣令此時正當與君為夫婦幸存思戀,慎勿婚也。
天命已定,君雖別娶。
不可得
悲泣而去,他年果為夫婦
《周秦行紀:余貞元中,舉進士落第,歸宛葉間。
伊闕南道鳴皋山下將宿大安民舍
會暮,不能至。
更十餘里,一道甚易,夜月始出,忽聞有異香氣,因趨進行,不知近遠
火明,意為莊家,更前驅至一大宅門庭豪富家。
黃衣閽人曰:郎君何至
余答曰:僧孺姓牛,應進士落第,往家本往大安民舍,誤道來此。
黃衣入告少時出,曰:請郎君入。
余問誰氏宅,黃衣曰:第進無須問。
入十餘門,至大殿,蔽以珠簾,有朱衣紫衣百數
立階,陛間左右唱拜簾中,語曰:妾漢文帝薄太后,此是廟,郎不當來,何辱至此
余曰:臣家宛下,將歸失道,恐死豺虎,敢乞託命
太后遣軸簾避席曰:妾故漢室老母,君唐朝名士不相君臣,幸希簡敬,便上殿來見。
太后練衣狀貌瑰偉不甚年高
勞余曰:行役無苦乎。
召坐。
食頃,間殿內有笑聲
太后曰:今夜風月甚佳,偶有二女相尋,況又遇嘉賓不可不一會
左右屈兩娘子出見秀才
良久,有二女子從中至,從者數百人
前立者一人,狹腰長面多髮不妝,衣青衣僅可二十餘。
太后曰:高祖戚夫人
余下拜,夫人亦拜。
一人,柔肌穩身,貌舒態逸,光彩遠近,多服花繡,年低於太后
后曰:此元帝王嬙
余拜戚夫人王嬙復拜。
就坐坐定太后使紫衣中貴人曰:迎楊家家來
久之空中五色雲下,聞笑語寖近
太后曰:楊潘至矣。
車音馬跡相雜羅綺煥燿旁視不給
二女子從雲中下,余起立於側,見前一人纖腰修眸,容甚麗,衣黃衣冠玉冠,年三十許。
太后曰:此是唐朝太真妃子。
余即伏謁,拜臣。
太真曰:吾得罪先帝皇朝不置在后數中,設此禮,豈不虛乎。
不敢受卻。
答拜
一人,厚肌敏視,小質潔白,齒極卑,被寬博衣。
太后曰:齊潘淑妃
余拜之如妃子
既而太后進饌少時饌至,芳潔萬端,皆不能名,余但欲充腹不能足食
已更具酒,其器用王者
太后太真曰:何久不來相看
太真謹容對曰:三郎數幸華清宮扈從不得至。
太后又謂潘妃曰:子亦不來,何也。
潘妃匿笑不禁,不成對
太真潘妃而對曰:潘妃玉奴說,懊惱東昏侯疏狂終日出獵,故不得時謁耳。
太后問余:今天子為誰。
余對曰:今皇帝先帝長子
太真笑曰:沈婆兒天子也,大奇
太后曰:何如主。
余對曰:小臣不足以知君德。
太后曰:然無嫌,但言之。
余曰:民間聖武
太后首肯三四。
太后進酒加樂,樂妓少女子。
環行數周,樂亦隨輟。
太后戚夫人鼓琴夫人約指玉環光照於座,引琴而鼓,聲甚怨。
太后曰:牛秀才邂逅到此,諸娘子又遇相訪,今懇以盡平生歡
牛秀才才士盍各賦詩言志不亦善乎。
遂各授與牋筆逡巡詩成。
薄后詩曰:月寢花宮得奉君,至今猶愧管夫人
漢家舊是笙歌處,煙草幾經
王嬙詩曰:雪裡穹廬不見,漢衣雖舊淚痕新。
如今最恨毛延壽,愛把丹青畫人
戚夫人詩曰:自別漢宮休楚舞,不能妝粉恨君王
無金豈得商叟呂氏何曾畏木彊。
太真詩曰:金釵墮地別君王紅淚珠滿御床
雲雨馬嵬分散後,驪宮不復霓裳
潘妃詩曰:秋月春風幾度歸,江山猶是漢宮非。
東昏舊作蓮花地空想曾披金縷衣
再三邀余作詩,余不得辭,遂應命作詩曰:香風引到大羅天月地雲階洞仙
道人惆悵事,不知今夕是何年
別有善笛女子短髮麗服,貌甚美,而且多媚。
潘妃偕來太后以接座居之,時令吹笛往往亦及酒。
太后顧而問曰:識此否。
石家綠珠也。
潘妃養作妹,故潘妃俱來
太后曰:綠珠豈能無詩乎。
綠珠乃謝而作詩曰:此日人非昔日人,笛聲空怨趙王倫
紅殘翠碎花樓下,金谷千年更不
詩畢,酒既止,太后曰:牛秀才遠來,今夕誰人為伴。
戚夫人先起辭曰:如意成長,固不可,且不宜如此
潘妃辭曰:東昏玉兒死國除,玉兒不宜負他。
綠珠辭曰:石衛尉性嚴急,今有死,不及亂。
太后曰:太真今朝先帝貴妃不可言其他
乃顧謂王嬙曰:昭君始嫁呼韓單于,復為株絫單于婦,固自困,且苦寒地胡鬼何能為。
昭君幸無辭。
昭君不對低眉羞恨
俄各歸休,余為左右送入昭君院。
會將旦,侍人告起,昭君垂泣持別
忽聞外有太后命,遂出見太后
太后曰:此非郎君久留地,宜亟還。
更索酒,酒再行已,戚夫人潘妃綠珠皆泣下,竟辭去
太后使紫衣送往大安,抵西道,旋失使人所在
時始明矣,余就大安里,問其里人,云:去此十餘里,有薄太后
卻迴,望廟宇,荒毀不可入,非向者所見矣。
余衣上香經十餘日不歇
公元791年
鄭德璘傳》:貞元中,湘潭德璘家居長沙
有親表居江夏,每歲一往省焉。
中間洞庭,歷湘潭常遇老叟棹舟而鬻菱芡,雖白髮而有少容
德璘與語,多及元解。
詰曰:舟無糗糧何以為食。
叟曰:菱芡耳。
德璘好酒,每挈松醪春過江無不飲之,叟飲亦不甚愧荷
德璘江夏,將返長沙
駐舟於黃鶴樓下,傍有鹺賈韋生者,乘巨舟。
亦抵於湘潭
其夜與鄰舟告別飲酒
韋生有女,居於舟之舵艣。
鄰舟女亦來訪別。
二女同處笑語
夜將半,聞江中秀才吟詩曰:物觸輕舟自知風恬浪靜月光微。
夜深江上解愁思,拾得紅蕖香惹衣。
鄰舟女善筆札,因睹韋氏籹奩中,有紅箋一幅,取而題所聞之句。
吟哦良久,然莫曉誰人所製也。
及旦,東西而去。
德璘舟與韋氏舟,同離鄂渚信宿
及暮又同宿
洞庭之畔,與韋生舟楫,頗相近
韋氏美而艷,瓊英膩雪,蓮蕊瑩波,露濯姿,月鮮珠彩
水窗中垂釣。
德璘窺見之,甚悅。
遂以紅綃一尺,上題詩曰:纖手垂鉤水窗紅蕖秋色長江
能解珮投交甫,更有明珠一雙
彊以紅綃惹其釣,女因收得
吟玩久之然雖諷讀,即不能曉其義。
不工筆札,又恥無所報,遂以釣絲夜來鄰舟女所題紅箋。
德璘謂女所製,甚喜。
然莫曉詩義,亦無計遂其款曲
繇是女以所得紅綃繫臂,甚愛惜之。
風清月明,韋舟遽張帆而去。
風勢將緊,波濤恐人。
德璘舟小不敢同越。
然意殊恨恨
將暮,有漁人德璘曰:向者賈客巨舟,已全家沒於洞庭矣。
德璘大駭
神思恍惚悲慨久之不能排抑
將夜,為弔江姝詩二首曰:湖面征風且莫吹,浪花初綻月光微。
沉潛暗想橫波淚,得共鮫人相對垂。
洞庭風軟荻花,新沒青娥細浪愁。
淚滴白蘋不見月明江上有輕鷗。
詩成,酹而投之。
精貫神祇,遂感水神,持詣水府府君覽之,召溺者數輩曰:誰是鄭生所愛。
而韋氏亦不能曉其來繇。
有主者搜臂,見紅府君語韋,曰:德璘異日是吾邑之明宰,況曩有義相及不可不曲活爾命。
因召主者,攜韋氏送鄭生
韋氏視府君,乃一老叟也,逐主者疾趨無所礙。
道將盡,睹一大池,碧水汪然,遂為主者推墮其中
或沉或浮,亦甚困苦
時已三更德璘未寢,但吟紅箋之詩,悲而益苦。
忽有物觸舟。
舟人已寢,德璘秉燭照之,見衣服綵繡似是人形
驚而拯之,乃韋氏也,繫臂紅綃尚在
德璘喜躍
良久,女蘇。
及曉,方能言
乃說府君感君而活我命。
德璘曰:府君何人也。
終不省悟
遂納為室,感其異也,將歸長沙
後三年,德璘調選,欲謀醴陵
韋氏曰:不過巴陵耳。
德璘曰:子何以知之。
韋氏曰:向者水府君言是吾邑之明宰,洞庭乃屬巴陵,此可驗矣。
德璘志之。
及選果得巴陵
既至巴陵縣使人迎韋氏。
舟楫洞庭,值逆風不進。
德璘使傭篙工五人而迎之,內有老叟,挽舟若不為意,韋氏怒而唾之。
回顧曰:我昔水府活汝性命不以為德,今反生怒。
韋氏乃悟,恐悸召叟登舟,拜而進酒果,叩頭曰:吾之父母,當在水府,可省覲否。
叟曰:可。
須臾舟楫似沒於波,然無所苦。
俄到往時水府大小倚舟號慟
訪其父母
居止儼然第舍與人無異
韋氏詢其所須,父母曰:所溺之物,皆能至此
無火化,所食惟菱芡耳。
白金器數遺女曰:吾此無用處可以贈汝。
不得久留
促其相別
韋氏遂哀慟別其父母
叟以筆大書韋氏巾曰:昔日江頭菱芡人,蒙君數飲松醪春
君家以為報,珍重長沙鄭德璘
書訖,叟遂為僕侍數百輩,迎歸府舍。
俄頃,舟出湖畔
一舟之人,咸有所睹。
德璘詩意,方悟水府老叟乃昔日鬻菱芡者。
歲餘,有秀才崔希周詩卷德璘,內有江上拾得芙蕖詩,即韋氏所投德璘紅牋詩也。
德璘疑詩,乃詰希周
對曰:數年前,泊舟鄂渚江上月明時當未寢,有微物觸舟,芳香襲鼻。
取而視之,乃一束芙蓉也。
因而製詩既成諷詠良久
敢以實對
德璘嘆曰:命也。
然後更不敢越洞庭
德璘官至刺史
《才鬼記》李章武字子飛其先中山人
生而敏博遇事便了
工文好學,雖弘道自高,惡為潔飾,而容貌閒美,即之溫然
少與清河信友善,信亦雅士多聚古物,以章武精敏,每尋訪辨論,皆洞達元微,研究原本
時人比之張華
貞元七年,崔信任華州別駕章武長安詣之。
數日,出行,於市北一婦人甚美,因紿信云:須州外與親故知聞
僦舍美人之家。
主人姓王,此則其子婦也,乃悅而私焉。
月餘所用計三萬餘,子婦所供費倍之。
既而兩心克諧相思彌切。
無何章武繫事,告歸長安殷勤敘別
章武交頸錦綺一端,仍贈詩曰:鴛鴦綺,知結幾千絲。
別後尋難見,翻傷未別時。
子婦答以白玉指環,曰:念指環相思,重相憶
願君永持玩循環無終極。
章武有僕楊杲子婦齎錢一千以獎其服事之勤。
既別,積八九年。
章武游宦,亦無從與之相聞
至貞元十一年,因友人張元宗下邽縣章武又自京師元會
忽思曩好,乃迴車渭水訪之。
日冥達華州,將舍於王氏之室,至其門,閴無行跡,但外有賓榻而已
章武以為下里之民或廢業即農,暫居郊野,或賓從邀集未始歸復
休止其門,且將別適他舍。
東鄰之婦,就而訪之,乃云:王氏之長老,皆捨業出遊,其子婦歿已再周矣。
又詳與之談,即云:某姓楊,第六,為東鄰妻,復問郎何姓。
章武具語之。
又云:曩曾有僕姓楊名乎。
曰:有之。
因泣告曰:某為里中五年,與王氏相善
嘗云:我夫室猶如傳舍閱人多矣。
其餘往來見調者,皆殫財窮產,甘辭厚誓,未嘗動心
頃歲李十八郎,曾舍於我家。
初見之,不覺自失,遂私侍枕席
實蒙懽愛,令我不忘,今與之別累年矣。
思慕之心,或竟日不食終夜無寢。
我家人固不可托。
脫有至者,願以物色名氏求之。
參差,相記祗奉,并語深意
但有僕夫楊杲即是
不二三年,子婦寢疾
臨死,復見託曰:我本寒微,曾辱君子厚顧。
心常感念,久以成疾,自料不治
曩所奉託,萬一至此,願申九泉銜恨千古暌離之歎。
仍乞留止此,冀神會髣髴之中。
章武乃求鄰婦為開門,命從者具食物。
方將裀席,忽有一婦人持箒出房掃地,鄰婦亦不之識。
章武因訪所從來,云是舍中人。
又過而詰之,徐曰:王家亡婦,感郎恩情,將見會
恐生怪怖,故使相聞。
章武許諾,云:章武所由來者,實為此也。
顯晦殊途,人皆忌憚,而思念情至,實所不疑。
語畢,執箒人欣然而去。
逡巡映門,即不復見。
乃具飲饌食,飲畢,安寢
至二更許,篝燈在床之東南忽爾稍暗,如此再三
章武心知有變,因命移燭背牆,置室東南隅
旋聞西北悉窣有聲有人形,冉冉而至。
五六步,即可辨其容色衣服,乃主人子婦也。
昔日不異,但舉止浮急,音調輕清耳。
章武下床,迎擁攜手,款若平生之懽。
自云:在冥錄中,都忘親戚,但思君子之心,平昔耳。
章武倍與狎暱無他異,但數請令人明星,若出,當還,不可久住
講懽之暇,即懇託謝鄰婦楊氏,云:非此人,誰達爾幽恨
至五更,有人告可還,子婦下床,與章武連臂出門
仰望天河嗚咽悲怨
入室,自於裙帶上解錦囊囊中一物彈丸
其色紺碧,質又堅密,似玉而冷,狀小葉章武不之識。
子婦曰:此即所謂靺鞨寶,出崑崙元圃中,彼亦不可得
妾近與西岳玉京夫人戲,見此物在眾寶璫中,愛而訪之,夫人遂解以相授,又云:洞天群仙每得此一寶,皆為光榮
以郎奉元道,有精識故以投贈,願常寶之,此非人間之有。
吟詩曰:河漢傾斜神魂超越
願郎更迥抱,終天從此別。
章武白玉寶簪一以酬之,并答詩曰:分從幽顯隔,豈謂有佳期
寧辭重重別,所嘆去何之
相持泣。
良久子婦復為詩曰:昔辭懷復會,今別便終天
新悲與舊恨千古重泉
章武答曰:後期杳亡約,前恨已相尋
別路無信何因寄心
款曲敘別訖,遂卻赴西北隅
行數步,猶迴顧拭淚,云:李郎無捨,念此泉下人。
哽咽佇立,視天欲明,急趨至角,即不復見矣。
空室窅然寒燈半滅而已
章武促裝,自下邽長安復歸安定後復之。
下邽張元宗及群官攜酒宴飲
酒酣章武懷感,因即事賦詩曰:水不西歸月暫圓,令人悵望古城邊。
蕭條明發分岐路,知更相逢歲年
吟畢,與群官別。
獨行數里,又自諷誦
忽聞空中嘆賞音調悽惻,問之,即王氏子婦也。
自云:冥中各有地,分今於此,聞郎高詠
知郎恩眷,故冒陰司之責,遠來奉送
千萬自珍
章武愈感之。
及至長安,與道友隴西助語助,亦感其誠而賦詩曰:石沉遼海闊,劍別楚天長
會合知無日,離心滿夕陽
章武既事東平丞相府,因閑召玉工所得靺鞨寶。
工亦不知不敢雕刻
奉使大梁,又召玉工,粗能辨
乃因其形,刻作檞葉象。
奉使上京,每以此物貯懷中
市東街,獨見胡僧,忽近馬叩頭云:君有寶物在,乞一見爾。
乃引於靜處開懷示。
僧捧翫移時,云:此天上至物非人間有也。
章武復來華州,訪遺楊六娘,至今不絕云。
博物志博陵書生,住長安永樂里
有舊業在渭南
貞元中,嘗因清明節渭南行至昭應北墟壟之間,日已晚歇馬古道左。
比百餘步,見一女子,靚妝華服穿越榛莽,似失路間。
閒步漸近,乃以袂掩面,而足趾跌蹶,屢欲仆地
崔使小童逼而覘之,乃二八絕代之姝也。
遂令小童詰之曰:日暮無儔侶,而倉皇墟墓間耶。
不對
令一童,將所乘馬逐之,更以僕馬奉送
美人迴顧意似微納,崔乃僂而緩逐之,美人上馬一僕之而前。
纔數百步忽見女奴三數
哆口坌息踉蹌而謂女郎曰:何處來。
數處求之不得
馬行十餘步,則長年青衣駐立以俟。
漸近,乃拜謝崔曰:郎君小娘子失路脫驂僕以濟之,今日色已暮,邀郎君至莊可矣。
崔曰:小娘子何獨悽惶如此
青衣曰:因被酒興酣至此
北行一二里,復到一樹林,室屋甚盛,桃李甚芳。
又有青衣七八人,迎女郎而入。
少頃,一青衣出,傳主母命曰:小外生避酒逃席失路,賴君子,卹以僕馬
不然日暮,或值惡狼狐媚何所不至
闔宅戴佩。
且憩,即當奉邀
青衣數人更出候問親戚之密。
頃之,邀崔入宅
既見,乃命具酒。
酒至從容敘言:某王氏外生女艷麗精巧人間無雙,欲侍君子巾櫛何如
崔邁逸者,因酒拜謝於座側。
俄命外生出,實神仙也。
一住三日讌遊歡洽無不酣暢
王氏常呼其姨曰玉姨。
玉姨好與崔賭王,愛崔口脂合子
玉姨輸,則有玉環相酬
崔輸且多,先於長安買得合子六七枚,半輸玉姨,崔亦贏玉指二枚
一日一家大驚曰:有賊至。
其妻推崔生後門出。
纔出,妻已不見,但身臥一穴中。
惟見芫花半落松風晚清黃萼紫英草露沾衣而已
玉指猶在衣帶
卻省初見美人之路而行,見童僕鍬鍤發掘墓穴,已至中,見銘記曰:後周趙王女玉姨之墓。
平生憐重王氏外生外生先歿,後令與同葬。
柩棺儼然,開中有一合,合內有玉環六七枚。
比其賭者,果無異矣。
又一合,中有口脂合子數枚,乃崔生輸者也。
崔生僕人,但見郎君柏林尋覓不得,方掘此穴,果不誤也。
玉姨呼崔生奴僕為賊耳。
崔生感之,急為掩瘞仍舊云。
逸史:昔有盧李二生隱居太白山讀書,兼習吐納導引之術
一旦,李告歸曰:某不能甘此寒苦,且浪跡江湖訣別而去。
後李生知橘子園,人吏隱欺欠折官錢萬貫羈縻不得東歸,貧甚。
偶過揚州阿使橋,逢一人草蹻布衫視之盧生
昔號二舅,李與語,哀其襤褸
盧生大罵曰:我貧賤何畏。
公不作好棄身凡弊之所,又有欠負,身被囚拘,尚有面見我乎。
厚謝二舅笑曰:居處不遠明日即將奉迎
至旦,果有一僕,馳駿足來云:二舅遣迎郎君
既去,馬疾飛,過城南數十里,路側朱門斜開,二舅出迎
星冠霞帔容貌光澤侍婢數十人,與橋下儀狀全別
邀李中堂宴饌,花異木,若在雲霄
既夜引李北亭命酌,曰:兼與公求得佐酒者,頗善箜篌
須臾紅燭一女子至,容色極艷新聲甚嘉。
箜篌上,有朱字一行云:天際識歸舟雲間江樹
罷酒,二舅曰:莫願作婚姻否。
曰:某安敢。
二舅許為成之,又曰:公所官錢多少
曰:二萬貫。
乃與一拄杖曰:將此於波斯店取錢,可從此學道,無自穢也。
纔曉,前馬至,二舅令李去。
出門
波斯拄杖,驚曰:此盧二舅拄杖何以得之
依言付錢,遂得無事。
其年,往汴州行軍陸長源女嫁之。
既婚,頗類二舅北亭之所睹者。
復解箜篌,果有朱字視之天際之詩兩句也。
具說揚州城南二舅亭中筵宴之事。
妻曰:少年兄弟戲書此。
昨夢使者云:仙官追,一如公所言也。
歡訝,欲尋二舅之居,唯見荒草不復亭臺矣。
公元88年
《博異志沈亞之記室隴西公謂軍涇州隴西公言:少從邢鳳游,家子無他能。
寓居長安平康里南,以錢百萬,質故豪洞門曲房之第。
即其寢而晝偃,夢一美人,自西楹來,環步從容,執卷且吟,為古妝高鬟長眉,衣方領繡帶,被廣袖之襦。
大悅問:麗人何所自而臨我哉。
美人笑曰:此妾家也。
而君客於妾宇下焉。
所自曰:願示其書目
美人曰:妾好詩,而嘗綴此。
曰:麗人幸少留,得賜觀覽
美人授詩,坐西床發卷,視其首篇,題之曰春陽曲》,終四句
其後他篇,皆數十句。
美人曰:君必欲傳之,無令一篇
即起,從東廡几上,取彩牋,傳春陽之曲》
其詞曰:長安少女踏春陽,何處春陽斷腸
舞袖弓彎渾忘卻,羅幃空度九秋霜。
鳳吟卒,請曰:何謂弓彎
曰:妾昔年父母教妾此舞。
美人乃起,整衣張袖,舞數拍,為弓彎之狀以示
既罷,美人低佪良久,卻辭去
曰:願復少從容。
須臾間竟去,亦旋覺,昏然忘其所記。
更衣,即於懷袖中得其詞,驚視,方省所夢,時貞元中也。
吳興姚合亞之曰:吾友王炎云,元和初夕夢遊吳,侍吳王
久之,聞宮中出輦,鳴簫擊鼓,言葬西施
悲悼不止,立招詞客挽歌,遂應教西施挽歌,其詞曰:西望吳王闕,雲書鳳字牌
連工起珠帳,擇土葬金釵
滿地紅心草三層碧玉階。
春風處所,悽恨不勝懷。
進詞,王甚嘉之
乃寤,能記其實
太原人也。
《元怪錄》進士王勝、蓋夷,元和中,求薦於同州
賓館填溢,假郡功曹王翥第,以俟試。
既而他室皆有客,惟正堂,以草繩繫其門。
自牖而窺其室,獨床上褐衾,床北有破籠此外更無有。
問其鄰,曰:處士三郎玉居也。
二客西廂為窄,思與同居,甚喜其無姬僕也。
及暮,竇處士者,一驢一僕,乘醉而來
夷、前謁,且曰:求解於郡,以賓館喧,故寓於此
所得西廊,亦甚窄。
君子既無姬僕又是方外之人,願略同此堂,以俟郡試
玉固辭,按對之色甚傲。
夜深將寢,忽聞異香
撲鼻驚起尋之,則見堂中垂簾幃,懽然笑語
於是夷、突入其堂中
屏幃四合奇香襲人雕盤珍膳不可名狀
一女,年可十八九,嬌麗無比,與竇對食侍婢十餘人,亦皆端妙
銀爐煮茗方熟。
坐者起入西廂中,侍婢悉入,曰:是何兒郎
衝突人家
面色如土端坐不語
夷、無以致辭啜茗而去。
下階,聞閉戶之聲,曰:瘋狂兒郎因何共止。
古人卜鄰,豈虛哉。
竇辭以非己所居,難拒異客
必慮輕侮,豈無他宅,因復歡笑
及明,往視之,盡復其舊。
竇獨偃於褐衾中,拭目方起
夷、詰之,不對
夷、曰:君晝為布衣夜會公族苟非妖幻何以麗人
不言其實當即告郡。
竇曰:此固祕事,言亦無妨。
比者薄游太原晚發冷泉將宿孝義縣陰晦失道,夜投人莊。
問其主,其僕曰:汾州崔司馬莊也。
令人告焉。
出曰:延入
崔司馬年可五十餘,衣緋儀貌可愛
問竇之先及伯叔昆弟,詰其中外。
親族,乃玉舊親,知其為表丈也。
幼亦嘗聞此丈人,但不知官位
慰問殷懃
情意優重
因令報其妻曰:竇秀才乃是右衛將軍七兄之子,是吾之重表姪,夫人亦是丈母可見之。
從宦異方親戚離阻不因行李豈得相逢
請即見。
有頃,一青衣曰:屈三郎入。
其中堂陳設盛,若王侯之居。
盤饌珍奇,味窮海陸。
既食,丈人曰:君今此游,將何所求。
曰:求舉資耳。
曰:家在何郡。
曰:海內無家
丈人曰:君生涯此身事落然,蓬游無抵徒勞往復
丈人有女,年近長成,今便令奉事
衣食之給,不求於人。
可乎。
起拜謝,夫人喜曰:今夕甚嘉,又有牢饌
親戚配偶何必廣招賓客
吉禮既具,便取今夕
謝訖復坐,又進食
食畢,揖玉憩於西廳
具沐,浴訖。
授衣巾。
相者三人來,皆聰明之士,一姓王,稱郡法曹一姓裴,稱戶曹一姓韋,稱郡督郵相讓而坐。
俄而禮輿香車皆具,花燭前引,自廳西至中門展親御之禮。
因又遶莊一周,自南門中堂堂中帷帳已滿。
成禮訖,初三更,妻告玉曰:此非人間,乃神道也。
所言汾州陰道汾州非人間也。
相者數子,乃冥官。
妾與君宿緣夫婦,故得相遇
人神路殊,不可久住,君宜即去
玉曰:人神既殊,安得配屬
已為夫婦,便相從
何為一夕而別也。
妻曰:妾身奉君,固無遠近
但君生人不合久居於此
君速命駕
常令篋中有絹百匹用盡復滿。
所到,必求靜室獨居
少以存想,隨念即至。
十年之外可以同行今且,晝別宵會耳。
玉乃入辭,崔曰:明晦雖殊,人初無二。
小女奉巾櫛,蓋是宿緣
勿謂異類,遂薄之。
不可言於人。
公法訊問,言亦無妨。
得絹百匹而別。
自是每夜獨宿,思之則來。
供帳饌食,悉其攜也。
若此五年矣。
夷、開其篋,果有絹百匹,因各贈三十匹,求其祕之。
言訖遁去,不知所在
裴鉶薛昭傳》平陸薛昭元和中坐謫有田山叟贈藥一粒教令遁去,因入蘭昌宮,見雲髻仙衣美女三人,詢其姓氏,長曰雲容姓張氏;次曰鳳臺姓蕭氏;次曰蘭翹姓劉氏
飲酣蘭翹骰子,白二女曰:今夜佳賓相逢,須有匹偶,請擲骰子,遇采強者得以薦枕席
雲容
蘭翹遂命薛郎近雲容姊。
坐昭。
發問曰:夫人何許人也。
何以屆此。
容曰:某乃開元中楊貴妃侍兒也。
妃念極,嘗獨舞霓裳繡嶺宮
妃悅贈我詩曰:羅袖動香香不已紅蕖裊裊青煙裡。
輕雲嶺上搖風,嫩柳池邊初拂水
詩成,皇帝吟諷久之,亦有繼和,但我不憶耳。
此時多遇皇帝申天師談道,亦數侍天師茶藥
閑處叩頭乞藥。
師云:吾不惜,但汝無今日之分,不久處世
如何
我曰:朝聞道,夕死可矣
師乃與絳雪一粒曰:汝但服之,雖死不壞。
但能大其壟、廣其穴、含以真玉、疏而有風,使魂不蕩空,魄不沉寂
而有物拘制,陶出陰陽,數百年,若遇生人得交精之氣,或再生,便為地仙耳。
昭因詰天師之狀,乃田山叟魁梧也。
大駭曰:山叟申天師明矣。
不然何以委曲使余符曩日之事哉。
《廣異記》吉州劉長史無子,獨養三女,皆殊色,甚念之。
長女年十六,病死官舍中。
劉素與司丘掾高廣相善,俱秩滿與同歸,載女喪還。
廣有子,年二十餘,甚聰慧,有姿儀
路次豫章,守水不得行兩船相去百餘步,日夕往來
一夜高氏子獨在船中披書
二更後,有一婢,年方十四五,容色甚麗,直詣高云長史船中燭滅,來乞火耳。
高子甚愛之,因與調戲,婢亦忻然就焉。
曰:某不足顧,家中小娘子艷絕無雙,為郎通意,必可致也。
高甚驚喜意謂是其存者,因與為期而去。
至明夜,婢又來曰:事諧矣,即可便待
高甚踴躍立候於船外。
碧天無翳,月滿江。
有頃遙見一女,自船後出從此婢來,未至十步光彩映發馨香襲人
不勝其急,便前持之。
縱體入懷姿態橫發,乃與俱就船中倍加款密
此後夜夜輒來,情念彌重。
此月餘日,忽謂高曰:欲論密事得無嫌難乎。
高曰:固請說之。
乃曰:兒本長史亡女,命當更生
業得承奉君子,若垂意相採,當得白家令知也。
高大驚喜曰:幽明契合千載未有
方當永圖枕席,何樂之。
女又曰:後三日必,求為開棺。
夜中以面承霜露,飲以薄粥,當遂活也。
高許諾。
旦,遂白廣。
廣未之甚信,亦以其絕異,乃使詣劉長史具陳其事。
夫人甚怒曰:吾女今已消爛,寧有玷辱亡靈乃至此耶。
深拒之。
高求之轉苦。
至夜,劉及夫人俱夢女曰:某命當更生天使配合,必謂喜而見許
靳固如此,是不欲女再生耶。
乃覺,遂大感悟。
亦以其姿色衣服,皆所白,乃許焉。
至期,乃共開棺,見女色鮮明,漸有煖氣,家中大驚喜
乃設幃於岸側,舉置其中,夜以面承露晝哺飲。
父母守視之。
一日,轉有生氣,稍開目,至暮能言,數日如故
高問其婢,云:先女死,柩亦在舟中。
既甦,遂臨,悲泣與訣。
擇日,遂於此地成婚,後生數子。
名其地,為禮會村。
公元84年
《廣異記》高密元之,少美丰儀,為靳丞,秩滿歸鄉里,家在郭西。
日晚徙倚門外,見一婦人從西來,將入郭,姿色殊絕可喜年十八九。
日出門又見之,如此數四日暮輒來。
王戲問之曰:家在何處
暮暮來此。
女笑曰:兒家近在南岡有事須至郭。
王試挑之,女遂忻然,因留宿,甚相親昵,辭去
數夜輒一來,後乃夜夜來宿。
情愛甚至,試謂曰:家既近,許相過否。
答曰:家甚狹陋不堪延客,且與亡兄遺女同居不能無嫌疑耳。
王遂信之寵念愈密。
女工特妙,王之衣服,皆女裁制,見者莫歎賞之。
左右一婢,亦有殊色,常以之隨其後
雖在晝日,亦不復避。
王問曰:兄女得無相望乎。
答曰:何須強預他家事。
如此一年,後忽來,色甚不悅啼泣而已
王問之,曰:過蒙愛接,方復離異奈何
嗚咽不能止,王驚問故,女曰:得無相難乎。
兒本前高密令女,嫁為任氏妻,任無行見薄,父母憐念,呼令歸。
後乃遇疾卒,殯於此
今家迎喪日當去。
王既愛念,不復嫌忌
乃同悲惋
明日將在何時,曰:日中耳。
一夜敘別不眠,日臨別,女以金鏤玉杯及玉環一雙留贈,王以繡衣一箱答之,各握手涕泣而別。
至期,王於南岡視之,果有家迎喪
,女顏色不變粉黛如故
繡衣一箱在棺中,而失其所金杯玉環
家人方覺有異。
王乃前具陳之,兼示玉杯與環,皆捧之悲泣
因問曰:兄女是誰。
曰:家中二郎女,十歲病死,亦殯其旁。
婢亦帳中木人也,其貌正與從者相似
王乃臨柩悲泣而別,左右感傷
後念之切,遂恍惚成疾,數日方愈。
然每思輒忘寢食也。
《廣異記》新繁縣令妻亡,喚女工凶服
中有婦人婉麗殊絕縣令悅而留之,甚見寵愛
後數月,一旦慘悴言辭頓咽
令怪而問之,曰:本夫將至,身方遠適是以悲耳。
令曰:我在此誰如我何。
第自飲食無苦也。
後數日求去,止之不可,留銀杯一枚為別
謂令曰:幸甚相思以此為念。
令贈羅十疋
去後恆思之,持銀杯捨手,每至公衙,即放案上
縣尉罷職還里,其妻之柩尚在新繁,遠來移歸。
投刺謁令,令待甚厚。
見銀杯,數竊視之。
令問其故,對曰:此是亡妻柩中物,不知何得至此
令歎良久,因具言始末,兼論婦人形狀音聲,及留杯贈羅之事。
憤怒終日後開棺,見婦人抱羅而臥,尉怒甚,積薪焚之。
公元87年
宣室志滎陽鄭德楙,常獨乘馬逢一婢,姿色甚美,馬前拜云:崔夫人奉迎鄭郎。
鄭愕然曰:素不識夫人何故相迎。
婢曰:夫人小女頗有容質,且以清門令族,宜相匹敵。
知非人,欲拒之,即有黃衣蒼頭十餘人至曰:夫人請郎進。
控馬
其行甚疾,耳中但聞風鳴
奄至一處崇垣高門,外皆列植楸桐
鄭立門外,婢先入
須臾,命引鄭郎入。
進歷數門,館宇甚盛,夫人素羅裙,可年四十許,姿容可愛,東階下。
侍婢八九,皆鮮整
趨謁再拜
夫人曰:無怪相屈。
以鄭郎清族美才,願託姻好。
小女無堪,幸能垂意
鄭見逼,不知所對,但唯唯而已
夫人上堂命引鄭郎自西階升。
堂上悉以花罽薦地左右局腳七寶屏風黃金屈膝,門垂碧箔,銀鉤珠絡
長筵列饌,皆極豐潔
乃命坐。
夫人善清談,敘置輕重世難以比。
食畢令酒,以銀尊貯之,可三斗餘,琥珀色,酌以金杯
侍婢行酒,味極甘香
向暮一婢前曰:女郎嚴妝訖。
乃命引鄭郎出就外間,浴以香湯左右衣冠履珮。
美婢十人,恣為調謔
自堂及門,步致花燭延入帳。
女年十四五,姿色甚艷,目所未睹
被服燦麗,冠絕當時鄭遂忻然,其夜成禮
宿於東堂堂中紅羅繡帳衾幃裀席悉皆精絕
善彈箜篌曲詞新異
鄭問:前乘馬來,今在何處
曰:已令返矣。
如此十餘日,鄭雖情愛頗重,而心稍嫌忌
因謂女曰:可得同歸乎。
慘然曰:幸託契會,得侍巾櫛
幽冥理隔,不遂如何
涕泣交下
鄭審怪異,乃白夫人曰:家中相失頗有疑怪,乞賜還也。
夫人曰:過蒙見顧良深感慕
幽冥殊途理當蹔隔。
分離之際,能不泫然
鄭亦泣下。
大讌會,與別曰:後三年,當相迎也。
拜辭,婦出門揮淚握手曰:雖有後期,尚延年歲。
歡會尚淺,乖離苦長。
努力自愛
鄭亦悲惋
婦以襯體紅衫金釵一雙贈別,曰:若未相忘以此為念。
分袂而去。
夫人敕送鄭郎,乃前青驄也,被帶甚精。
乘馬出門倏忽復至其家,奴遽云:家中已失一年矣。
其所贈,皆真物也。
家人語云郎君出行後,其馬自歸不見有人送到。
鄭始尋其故處,惟見大墳,旁有小冢,塋前列樹,已枯矣。
前所見,悉華茂詢之。
左右人家傳此崔夫人女郎墓也。
尤異之,自度三年之期,必當死矣。
後至期,果見前使婢乘車來迎。
鄭曰:生死固有定命苟得樂處,吾復何憂。
乃悉判家事,預為終期明日乃卒。
公元86年
瀟湘錄》商人鄭紹者,喪妻後,方欲再娶
行經華陰道,止於逆旅
因悅華山秀峭,乃自店南行
可數里,忽見青衣曰:有人傳意,欲暫邀君
曰:何人也。
青衣曰:南宅王尚書女也。
適於宅內登臺望見君,致意
曰:女未適人耶。
何以於此
青衣曰:女郎方自往求婿,故至此
詣之,俄及一大宅,又有侍婢數人出,命入,延過於館舍
逡巡,有一女子出,容甚麗,年可初笄從婢十餘,並衣繡錦。
相見,即謂曰:既披覿當出形跡,冀少從容。
唯唯隨之,復入一門,見珠箔銀屏煥爛相照,閨闥之內,塊然無侶
乃問女:是何王尚書家。
何得孤居如是
尊親焉在。
嘉偶為誰。
寵招,幸袪疑抱
女曰:妾是故王公之幼女也。
少喪二親,久離城郭,故止於此
方求自適不意良人惠然辱顧。
既愜所願,何樂之。
女乃命紹升榻。
坐定,具酒饌,出妓樂
不覺向夕
女引一金罍獻曰:妾求佳婿,已三年矣。
今既遇君子,寧無自得
妾雖慚不稱,敢以金罍合巹,願求奉箕帚,可乎。
曰:予一商耳。
多游南北惟利是求豈敢簪纓為戚屬也。
遭逢顧遇,謹以為榮,但恐異日門下之辱。
女乃再獻金罍自彈箏以送之。
紹聞曲音凄楚感動於心。
乃飲之交獻,誓為伉儷,女笑而起。
時已夜久左右侍婢,以紅燭前導成禮
至曙,女復於前閣,備芳醪美饌,與歡醉。
經月餘,曰:我當暫出,以緝理南北貨財。
女泣曰:鴛鴦匹對,未聞經月離也。
不忍
經月餘,又曰:我商也,泛江湖涉道途,蓋是常分
雖深誠見,挽若不出行,亦心有所失。
願勿以此為嫌,當如期而至。
女以紹言切,方許之。
家園祖席,以送,乃橐貨就道
至明年春紹復至,但見紅花翠竹流水青山杳無人跡
號慟,經日而返。
《乾𦠆子》華州柳參軍名族之子
寡慾早孤,無兄弟
罷官於長安閒游。
上巳日,於曲江一車子,飾以金碧從一青衣,殊亦俊雅已而翠簾徐搴,見纖手如玉指畫青衣芙蓉
容色絕代斜睨柳生良久
鞭馬從之,見車入永從里。
生知大姓崔氏,女亦有母。
青衣字輕紅
柳生不甚貧,多方輕紅,竟不之受。
他日,崔氏女病,其舅執金吾王,因候其妹,且告曰:請為子納焉。
崔氏不樂,其母重違兄命諾之。
女曰:女願得曲江所見柳生
不允,以與外兄終恐不全
其母念女深,乃命輕紅薦福寺僧道省院達意
生生,悅輕紅挑之輕紅大怒曰:君性正麤,奈何小娘子屬意如此
見某一微賤,便忘前好欲得歲寒,其可得乎。
某且還白小娘子
柳生再拜謝不敏
始曰:夫人小娘子情切,今小娘子不樂王家夫人是以成婚約。
君可兩三日就禮事
柳生極喜,備數千百財禮期日結婚
後五日挈妻與輕紅於金城里居。
旬月金吾始至,王氏泣云:吾亡夫,子女孤露,被姪不得禮會,強竊女去矣。
兄豈無教訓之道。
金吾大怒,歸笞其子數十
密令捕訪,彌年無獲。
亡何,王氏殂,柳生挈妻與輕紅自金城里居赴喪。
金吾之子既見,告父,父擒柳生
生云:某於外姑王氏處納采娶妻,非越禮私誘也。
家人大小熟知之。
王氏既沒,無所,訟於官。
公斷王家下定,合歸於王。
金吾子常悅表妹,亦不怨前事
經數年,輕紅潔己處焉。
金吾又亡,移其宅於崇義里。
崔氏不樂事外兄,乃使輕紅訪柳所居,時柳生尚居金城里
崔氏又使輕紅柳生為期,兼賂看圃豎,令積糞堆與垣齊,崔氏與輕紅躡之,同詣柳生
柳生驚喜,又不出城,只遷群賢里。
後王生終尋崔女,知群賢里住,復興訟奪之。
生情深,崔氏萬途求免,託以體孕,又不責而納焉。
生長江陵
二年,崔氏與輕紅相繼殂,王氏子送喪哀慟禮至矣。
輕紅亦葬於崔氏墳側。
柳生江陵閒居,春二月繁花滿庭,追念崔氏,凝想形影,且不知存亡
忽聞扣門甚急,俄見輕紅抱妝奩而進,乃曰:小娘子
聞似車馬之聲,比崔氏入門,更無他見。
柳生與崔氏敘契闊悲歡之甚。
其繇,則曰:某已與王生訣自此可以同穴矣。
人生意專,必果夙願
因言曰:某少習箜篌頗有功。
柳生即時箜篌調弄絕妙
亡何,王生舊使蒼頭柳生門,忽見輕紅不知所以
疑人有相似者,未敢遽言。
閭里,又流人柳參軍
彌怪,更伺之,輕紅知是王生家人亦且言於柳生,匿之。
蒼頭卻還城,且言於王生。
生聞之,命駕千里而來
既至柳生門,於隙窺之,正見柳生坦腹臨軒之上,崔氏女新妝輕紅捧鏡於側,崔氏勻鉛黃未竟
王生門外極叫輕紅墜地有聲磬,崔氏與王生無憾
入,柳生亦待賓禮
俄又失崔氏所在
柳生與王生具言其事,二人相看不喻,大異之。
相與長安,發崔氏所葬驗之,即江陵所施鉛黃如新衣服肌肉,且無損敗,輕紅亦然
王相誓,卻葬之。
二人終南訪道不返
公元830年
傳奇太和四年監州防禦使孝安有孫曰季衡,居使宅西偏院。
屋宇壯麗,而季衡獨處之。
有僕夫告曰:昔王使君女暴終於此,乃國色也。
晝日其魂或時出現郎君慎之。
季衡少時好色,願睹其靈異,終不以人鬼為間
頻炷名香,頗疏凡俗步游閒處,恍然凝思
一日晡時,有雙鬟前揖曰:王家小娘子遣某傳達厚意,欲面拜郎君
言訖瞥然而沒。
俄頃,有異香襲衣
季衡束帶伺之,見向者雙鬟,引一女,乃神仙中人也。
季衡揖之,問其姓氏,曰:某姓王氏,字麗貞
父今為重鎮,昔從侍大人牧此城,據此室,亡何物故
感君思深窈冥,情激幽壤所以不間存沒,頗思相會
其來久矣,但非吉日良時
今方契願,幸重留意
季衡留之款昵移時乃去。
季衡手曰:翌日此時再會,慎勿輕洩於人。
侍婢不見
自此晡時近,六十餘日。
季衡不疑,因與大父麾下將校,說及艷麗,誤言及之。
將校驚,欲實其事,曰:郎君及此時,一扣壁,某當與一二輩潛窺焉。
季衡亦終不肯。
是日女郎一見季衡容色慘怛語聲嘶咽,握季衡手曰:何為負約而洩於人。
自此更不可接歡矣。
季衡追悔,無詞以應,女曰:殆非君之過,亦冥數盡耳。
留詩曰:五原分袂吳越燕拆鶯離芳草歇。
年少煙花處處北邙空恨清秋月
季衡能詩,恥無以酬,乃強為一篇曰:莎草青青鴈欲飛,玉腮珠淚臨岐
雲鬟飄去香風盡,愁見鶯啼紅樹枝。
襦帶解蹙金結花合子,又抽翠雙鳳一隻,贈季衡曰:望異日睹物思人無以幽冥為隔。
季衡書笈中,得小金鏤花如意,酬之。
季衡曰:此物雖非珍異,但貴其名如意,願長在玉手操持耳。
又曰:此別何時更會。
女曰:非一甲子無相見期。
言訖嗚咽而沒。
季衡自此寢寐思念形體羸瘵
故舊丈人王回,推其方術,療以藥石,數月方愈。
乃詢王原婦人,曰:王使君之女,無疾而終於此院。
今已歸葬北邙山,或陰晦魂常於此,人多見之。
則知女詩北邙空恨清秋月也。
公元842年
《虛谷閒抄》安西市帛肆有販鬻求利而為之平者,姓張,家富于財,居光德里,其女國色也,嘗晝寢夢,一處朱門大戶棨戟森然,由之而入,望其中堂,若設燕張樂左右廊皆施帷幄,有紫衣吏引張氏于西廊幕,次見少等輩十許人,皆花容綽約,釵鈿照耀既至,吏促張粧飾諸女,迭助之理澤,傅粉有頃自外傳呼侍郎來,競隙間窺之,見一紫大官,張氏之兄,嘗為其小吏識之,乃吏部沈公也,俄雙呼曰:尚書來。
有識者曰:并帥王公也。
逡巡復連呼曰:某來皆郎官以上六七人
坐畢前紫衣吏曰:可出矣。
群女旋進金石絲竹鏗鍧震響中宵酒酣井州見張氏而視之,尢屬意焉,謂曰:汝習技能
對曰:未嘗聲音,使予之琴。
不能曰:第操之乃撫之而成,曲予之箏亦然琵琶亦然,皆生平所不習也。
王公曰:恐汝或遺。
乃令口授吟曰:環梳鬧掃學宮妝,獨立閒庭納夜涼
手把玉簪敲砌清歌一曲如霜
謂張曰:其歸辭父母異日復來。
忽驚啼而寤手,捫衣帶曰:尚書命我矣。
筆錄之問,其故泣對所夢,且曰:殆將死乎。
母怒曰:汝作魘耳,何乃不祥言。
如是因臥病累日外親持酒殽者,又有將食來者,女曰:且須膏沐澡瀹
母聽良久艷粧盛飾斂容下堂,乃遍拜父母,及坐客曰:時不可留,某今往矣。
因援衾而寢,父母環伺之,俄卒。
會昌二年六月十五日也。
公元834年
河東記》進士段何賃居客戶里。
太和八年夏臥疾逾月小愈
晝日櫛沐憑几而坐。
忽有一丈夫,自所居壁縫中出,裳而不衣
嘯傲於前,熟視何曰:疾病若此何不一妻,俾侍疾
忽爾病卒,則如之何
何知其鬼物矣。
曰:某舉子貧寒無意婚娶
其人曰:請為君作媒氏。
有人家女子容德可觀中外清顯姻屬甚廣。
自有資從不煩財聘
何曰:未成名,終無此意。
其人曰:不以禮,亦可矣。
今便與君迎來。
其人遂出門須臾復來,曰:矣。
俄而四人,負金璧輿。
從二青衣一雲髻,一半髻,皆絕色
蒼頭,持裝奩衣篋直置輿於階前
媒者又引入閤中,垂幃掩戶,復何前曰:迎此良家子來,都不為禮,無乃不可乎。
何惡之,兼以困憊就枕不顧
媒又曰:縱無意收採,第試一觀
說諭再三,何終不應。
食頃,媒者復引出門,輿中者乃以紅箋題詩一篇,置何案上而去。
其詩曰:樂廣清羸經幾年,奼娘相託不論錢。
輕盈妙質何處惆悵碧樓紅玉鈿。
書跡柔媚,亦無姓名,紙末惟書一我字。
何自疾病日退
全唐詩吳泰伯,在蘇閶門之內。
每春秋季市肆皆率其黨,合牢禮祈福三讓王,多圖善馬彩輿子女獻之
非其月,亦無虛日
乙丑春,有金銀行糾合其徒,以輕綃美人侍女,捧胡琴以從,名為勝兒。
前後所繪者,無以匹也。
女巫方舞
進士劉景送客金陵置酒于廟之東通波館,而欠伸思寢。
乃就榻,方寐,見紫衣冠者言曰:讓王奉屈
劉生隨而周旋揖讓而坐。
王語劉生曰:適納一胡琴,藝精而色麗。
吾子善歌,故奉邀胡琴一章,以寵其藝。
命酌人間酒以飲,生并獻酒物。
視之,乃適館中祖筵者也。
生始頗不甘,既飲數盃,微醉而作歌曰:繁絃已停雜吹歇,勝兒調弄邏逤撥。
四絃攏撚三四聲,喚起邊風駐寒月
大聲嘈嘈泥泥浪蹙波翻溟渤
小絃切切颸颸,鬼泣神悲低悉窣
側腕斜挑流電,當秋直戛騰秋鶻
漢妃徒得端正名,秦女虛誇有仙骨
聞天寶年前事涼州水西城窟
麻衣左衽漢民不幸胡塵蓬勃
太平之末狂胡亂犬豕奔騰唐突
元宗末到萬里橋東洛西京一時沒。
一朝漢民為虜飲恨吞聲嗚咽
時看月望漢天
怨氣衝星彗孛
國門之西八九鎮,高城深壘閉閑卒。
河湟咫尺不能收,挽索推車矻矻
朝聞涼州曲,使我心魂超忽
勝兒若向邊塞彈,征人血淚闌干
歌成,劉生乘醉,落筆草札而獻。
尋繹數四,召勝兒以授之。
王之侍兒不樂者,怒色形於面。
生恃酒,以金如意擊之勝兒,血淋襟袖
生乃驚起
明日繪素,果有損痕。
歌今傳于吳中
瀟湘錄》:唐并華者,襄陽鼓刀之徒也。
常因游春醉臥水濱
一老叟奇其貌,贈以一斧,囑曰:但持此造作,必巧妙通神他日慎勿以女子為累。
拜受之。
自此斧削成物飛行如意
至于上棟下宇危樓高閣,固不煩刃。
後游安陸,止富人王枚家。
枚知華機巧,仍請華臨水造一獨柱亭。
工畢,盡出家人以觀之。
枚有一女,已喪夫,容色姝麗,華既見深慕之,其夜乃踰牆女室
女甚驚。
華曰:不從,我必殺汝。
荏苒同心焉。
每夜竊入。
他日枚潛知之,厚遺遣華。
華察其意,謂枚曰:我寄君家受惠多矣,而復厚賂我,異日無以為答。
當作一物以奉君。
枚曰:何物也。
華曰:我能作木鶴,會飛。
或有急,但乘其鶴,即千里之外也。
枚既嘗聞,因許之。
華即出斧斤造成飛鶴一雙,惟未成其目。
枚怪問之。
華曰:必須齋戒,始成之。
不然必不飛耳
枚遂齋戒
其夜,華盜女,乘鶴而歸襄陽
曙,枚失女,求之不獲,因潛入襄陽,以事告州牧
密令搜求,果擒華。
州牧怒,杖殺之,所乘鶴不能飛。
公元845年
侍兒小名錄王公遠軒,因遊苧蘿邨,問西施遺跡留詩石上曰:嶺上千峰秀,江邊細草
今逢溪石不見浣溪人。
題畢,見一女子,素衣瓊珮,謂曰:妾自吳宮越國素衣千載無人識。
當時比金石堅今日為君堅不得
知其意,又貽詩曰:佳人千載溪山寂寞
野水浮白煙,巖花開落
猿鶴清音風月樓閣
無語斜陽幽情天幕
西子曰:詩美矣
未盡妾之所寄也。
乃答詩曰:高花雲外相憐幽鳥雨中不歇
紅雲飛過大江西,從此人間風月
既暮已散,期來日會于水濱翌日往,西子已在焉。
自是逾月,乃歸,有郭素者,聞其事,亦留詩泉石間,寂無所遇,進士朱澤嘲之曰:三春桃李本無言,苦被殘陽鳥雀喧。
借問東鄰西子何如素學王軒
公元前196年
三水小牘》許州長葛嚴郜,衣冠族也,夫人河東裴氏,有三女,長適滎陽鄭氏,次適京兆杜氏,幼曰阿珊,特端麗妍瑩,乙巳歲,年十五矣,時清明節嚴公盡室陘山山西岑有鄭大王,乃于祠內薦酒饌,令諸女縱觀日晚方歸,降及山半旋風忽起于道,左繚繞,諸女塵坌陰晦眾皆驚懼,而阿珊獨仆于地,色變不能言,鬟上失雙金翹,乃扶持而歸,召巫者視之,巫譯神言曰:我鄭大王也,今聘爾,女為第三子婦,其家遽使齎酒餚紙。
錢令巫者,詣祠祈之,既至得金翹于神座上,巫者再三請禱,神終言不可明日阿珊殞,便憑巫言,以達所以,嚴氏遂令送服玩設禮筵于祠內,厥後每有所須,必託巫言,告其家,嚴公夫人即余室之諸姑也,故得其實而傳之。
北窗志》:異秀士黃損者,丰姿韶秀,早有雋譽家世閥閱,至生旁落,生有玉馬墜,色澤溫栗鏤刻精工自幼佩帶一日市中,遇老叟鶴髮朱標大類道者,生與談,竟日語多元解,因向生乞,取玉墜,生亦無所吝惜,解授老人不謝而去,荊襄守帥,慕生才名,聘為記室,生應其聘,行至江渚,見一舟泊岸篷窗雅潔朱闌油幕,訊之乃賈于蜀者,道出荊襄,生求附舟主人欣然諾焉,抵暮,生方解衣假寐,忽聞箏聲悽惋,大似薛瓊瓊瓊瓊狹邪女,箏得郝善,素遺法為當第一手此生素所狎昵者,已入宮供奉矣,生急披衣起,從窗中窺伺,見幼女年未及笄,衣紅輕綃,雲鬟半躲,燃蘭膏鳳腦纖手撫箏,而嬌艷之容,婉媚之態,非目所睹,少選箏聲閴寂蘭銷篆滅,生視之神魂俱蕩,情不自持挑燈一詞曰:生平無所願,願作樂中箏。
近佳纖手指,砑羅裙放嬌聲。
便死也為榮。
展轉不寐早起伺之,女理粧甫畢,容更鮮妍,以金盆潔手,玉腕蘭芽香氣芬馥,撲出窗櫺生恐舟人知之,不敢久視乘間以前詞書,名從門隙中投入,女拾詞閱之,歎賞良久,曰:豈意庾子山,復見于今日耶。
遂啟半窗窺生,見生丰姿皎然,乃曰:生平恥為販夫販婦,若與此生伉儷,願畢矣。
自是朱戶,露半體,頻以目挑,畏父在舟,倏啟倏閉,終不通一語,停午主人出舟理楫,女隔窗招生密語曰:夜無先寢,妾有一言
喜不自勝,惟恨陽烏不速墜也。
至夜,新月微明輕風徐拂,女開半戶,謂生曰:君室中有婦乎。
生曰:未也。
女曰:妾賈人女也,小字玉娥,幼喜弄柔翰,承示佳詞,逸思新美,君一片有心人也,願得伯鸞齊眉德曜足矣
儻不如願有相從于地下耳。
慕君才華不羞自獻君。
異日富貴,萬勿相忘
生曰:卿家雅意陽侯河伯,實聞此言,所不如盟者,無能濟河
女曰:舟子在前嚴父在側,難以盡言,某月某日,舟至涪州,父偕舟人,往賽水神日晡方返,君來當為決策,勿以迂道失期,使妾望眼空穿也。
生曰:敬如約
生欲執其手,女謹避不可犯,其父呼女,女急掩門就寢,生恍惚在柯蟻夢中,五夜目不交睫次日舟泊荊江群從促行,生徘徊不忍去,促之再三,始簡裝登岸,復佇立顧望,女亦從窗中目送生,粉黛淫淫,有淚痕矣,生唏噓哽咽頃之輕舟挂帆迅速如飛,生益不勝情入謁守帥心搖,搖如懸旌帥屢,扣之不能舉詞,惟辭以有故友,往謁數日,復來帥曰:軍務倥傯急需借箸,且無他往,命使潔宇舍,治供具生生
逡巡旅舍,陴守甚嚴,生度不得出,恐失前期踰垣逸走沿路訊問間關險阻如期涪州客舟雲集,見一水綠陰拂岸,女舟孤泊,其下女獨倚篷窗,如有所待,見生至喜,動顏色,招之曰:郎君可謂
信士矣。
生水急,絏纜登舟,生以手解維,欲登水勢洶湧力不能持,舟逐水漂瞬息順流去,若飛電生,自岸叫呼女從哭泣,生沿河渚,狂走十餘里,望舟若滅,若沒不復見矣。
晚女父至,覓舟不得或謂纜斷,舟隨水去,多時矣,女父急覓舟,追尋無跡涕泗而回故里,適瓊瓊假母薛媼者,以瓊瓊供奉內庭,隨之長安行,抵漢水舟覆中流,急命長年絏起舟中一幼女,有殊色,氣息奄奄,媼負以紵絮,調以蘇合,踰日方甦,詰其姓氏曰:妾裴姓玉娥小字也。
隨父入,至涪州,父偕舟人賽神,妾獨居舟中,纜解漂沒至此
媼曰:字人否也。
女曰:已與黃生訂盟矣。
出其詞為,媼素契重,生乃善視,女攜入長安,謂之曰:黃生吾素所向慕也,歲當試士,生必入長安為汝偵訪,宿盟可諧也。
女銜謝不已自此修容不整扃戶深藏刺繡自給,思生之念,寢食俱廢,或夢呼生名,而不覺也。
一日胡僧直抵其室募化女見,僧有異狀,乃跪拜曰:弟子墮落火坑,有宿緣未了,望師指迷津。
僧曰:汝誠念皈依,但汝有塵劫,我授汝玉墜佩之,可解,勿輕離衣裙
授女而出,女心竊異之,未敢洩于媼也,自舟沒後,生遍訪女,杳然無蹤,若醉若狂,功名無復置,念窮途資盡,每望門投止,適至荒林,見古剎,生入投宿,有老僧趺坐入定,生以五體投地老僧曰:先生欲了生死耶。
生曰:否,否。
舊與一女子有涪州,為天吳漂沒師聖僧也,敢以叩問
僧曰:老僧心若死灰豈知兒女之事。
速去,毋溷我,生固求僧以杖驅之,使出,生禮拜益堅,僧曰:姑俟君試後徐為訪求,當為報命
生曰:富貴所自有也,佳人難再得。
慈悲憐憫,速為指示
僧曰:大丈夫致身青雲亢宗顯親乃其事也。
迷念慾海,非丈夫矣。
迫之再三復出數金以助行裝,生不得已一宿戒行,終戀不能捨,勉強應制得通籍授金部郎,時呂用之柄政斂,怨中外生疏不法,呂免官就第,生少年高第長安議婚踵至,悉為謝卻,蓋不忍背女初盟也。
閑居遍覓,姬妾聞薛媼有女佳麗,以五百緡為聘,隨遣婢僕數十人,劫之歸第,呂見女姿容,喜曰:我得此女不,數石家綠珠矣。
女布素縞衣,雲鬢不整
呂出綦組紈綺,命易妝飾,女啼泣不已,擲之于地,呂命諸婢擁女入曲房,諸客賀呂得尤物置酒高會牧夫狂呼曰:一白馬突出廐中,爭櫪嚙傷群馬,從大堂入內室,索之則寂,無所見矣。
眾皆駭異因而罷酒,呂入女寢室,叱去諸婢,好言慰之曰:汝從我,何患富貴乎。
女曰:吾本闤闠女子裙布荊釵,固所甘也。
富貴之足願乎。
相公後房玉立豈少一女子耶
羅敷自有夫矣,如苦相逼,願以頸血相公衣,此志不可奪也。
自為解衣,女力拒不能脫,忽有白馬長丈餘,從床第騰躍,向呂蹄嚙,呂釋女環室而走,急呼女侍入,馬嚙女侍,傷數人倒地,呂驚惶趨出寢所馬遂不見,呂曰:此妖孽也。
貪戀女姿,不忍驅去,亦不敢復入女室矣。
惟遍求禳遣,有胡僧自言能禳妖,呂延入,僧曰:此上帝玉馬,為祟汝家,非人力所能遣也。
兆將不利主人
呂曰:將奈之何
僧曰:移之他人可代也。
呂曰:誰為我代
良久曰:長安貴人相公有素仇恨者,贈以此女,彼當之矣。
呂恨生刺,己思得甘心,乃曰:得其人矣。
金帛酬僧,僧不受拂衣而出,呂呼薛媼至,曰:我欲以爾女贈故人爾當偕往。
媼曰:故人為誰。
呂曰:金部郎黃損也。
媼聞之,私喜,入謂女曰:相公欲以女贈故人,汝願酬矣。
女曰:所不即死者,意黃郎長安,了此宿盟耳。
蕭郎從此路人矣,我九原死骨,奈何驅之若東西也。
媼曰:黃郎現為金部郎相公以汝不利主人,故欲以汝贈之,此胡僧之力也。
汝當急去。
呂乃以後房奩飾,悉以贈女,先令長班持刺投生生力不允,適薛媼至生曰:此薛家媼,何因至此
白相公欲以我女充下陳,故與偕來
生曰:媼女已供奉內庭矣。
媼曰:昔在漢水中得一女。
出其詞示生,生曰:是贈裴玉娥者。
媼女豈玉娥
媼曰:香車及于門矣。
趨迎入,相抱嗚咽,生曰:今日之會夢
女出玉馬,謂生曰:非此物,妾為泉下人矣。
生曰:此吾幼時所贈老叟者。
何從得之
女言是胡僧所贈,方知離而復合,皆胡僧之力,胡僧真神人,玉馬真神物也。
乃設香燭,供玉馬而拜之,馬忽于案上躍起長丈餘,直入雲際前,時老叟雲中跨去,不知所適
《聞奇錄》唐進士趙顏,于畫工得一軟障,圖一婦人甚麗。
顏謂畫工曰:世無其人也,如何令生,某願納為妻。
畫工曰:余神畫也,此亦有名,曰真真
呼其名百日晝夜不歇,必應。
應則以百家彩灰酒灌之,必活。
如其言,呼之百日晝夜不止
乃應曰:諾。
急以百家彩灰酒灌活,下畫,舉步言笑飲食如常
曰:謝君召妾,妾願奉箕箒
終歲生一兒,兒兩歲友人曰:此妖也,必與君為患
有神劍,可斬之。
其夕,乃遺顏劍。
劍纔及顏室。
真真乃泣曰:妾南嶽地仙也,無何為人畫妾之形,君又呼妾名,既不奪君願。
君今疑妾,妾不可住。
言訖,攜其子郤上軟障,嘔出先所飲百家灰酒
睹其障,唯添一孩子皆是畫焉。
公元前165年
清異錄:朱起家陽翟,年踰弱冠姿韻爽逸伯氏虞部妓女,寵之,艷秀明媚,起甚留意,緣館院分別種,種礙隔起,一志不移精神恍惚,有一友詣都輦起,送至郊外,獨回之次路,逢青巾短袍,擔筇杖藥籃者,熟視起,曰:郎君幸值貧道否則危矣
起駭,異下馬揖之,青巾曰:君有急,直言,吾能濟之。
再拜,以寵事訴青巾,曰:世人陰陽之契,有繾綣司總統,其長官號氤氳大使諸夙,緣冥數當合者,須鴛鴦牒下,乃成雖伉儷之正,婢妾之微,買笑之略,偷期之祕,凡仙交會,華戎配接。
率由一道焉,我即為子囑之。
臨去籃中取一扇,授起曰:是坤靈扇子,凡訪寵以扇自蔽,人皆不見
自此七日外可合十五年
而絕起歸,如戒往來無阻,後果十五年,寵疫病而殂。
《稽神錄》江南軍使王建封驕恣奢僭
大第于淮之南。
暇日臨街,坐窗下
一老嫗,攜少年過于前。
衣服藍縷,而姿色絕世
建封呼問之。
云:孤貧無依乞食至此
建封曰:吾納汝女,而給養終身,可乎。
欣然
建封即召入,命取新衣二襲,以衣之。
嫗及女始脫故衣,皆化為凝血于地。
旬月建封被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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