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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百八十六 (自动笺注)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常典
 第六百八十六卷目錄
 諫諍名臣列傳十五
  宋七
  楊萬里      彭龜年
  袁樞       曾三聘
  劉光祖      倪思
  陳傅良      蔡幼學
  李大性      羅點
官常典第六百八十六卷
諫諍名臣列傳十五
宋七
楊萬里
公元1154年
宋史本傳》萬里字廷秀吉州吉水人
紹興二十四年進士第,為贛州司戶,調永州陵零丞。
張浚謫永,杜門謝客萬里三往不得見,以書力請,始見之。
勉以正心誠意之學,萬里服其教終身,迺名讀書之室曰誠齋
入相,薦之朝。
臨安府教授,未赴,丁父憂
改知隆興府奉新縣,戢追胥不入鄉,民逋賦者揭其名市中,民讙趨之,賦不擾而足,縣以大治,會陳俊卿虞允文為相,交薦之,召為國子博士
侍講張栻以論張說出守袁,萬里抗疏,又遺允文書,以和同規之,不果留,而公偉之
太常博士,尋升丞兼吏部侍右郎官,轉將作少監出知漳州,改常州,尋提舉廣東常平茶鹽
盜沈師犯南粵,帥師往平之
孝宗稱之曰仁者之勇,遂有大用意,就除提點刑獄
請于、惠二州外砦,潮以鎮賊之巢,惠以扼賊之路。
俄以憂去。
免喪,召為尚左郎官
淳熙十二年五月,以地震應詔上書曰:臣聞:言有事無事之時,不害其為忠;言無事有事之時,其為姦也大矣
南北和好踰二十年,一旦絕使,敵情不測
而或者曰:彼有單于爭立之禍。
又曰:彼有匈奴困于東胡之禍,既而不驗
道塗相傳,繕汴京城池,開海州漕渠,又于河南、北簽民兵,增驛騎,製馬櫪,籍井泉,而吾之間諜不得以入,此何為者耶。
所謂有事無事之時者一也。
或謂金主北歸,可為中國之賀。
臣以中國之憂,正在乎此。
此人北歸,蓋懲創于逆亮之空國南侵也。
將欲南之,必固北之。
或者以身鎮撫其北,而以其子與婿經營其南也。
所謂有事無事之時者二也。
臣竊聞論者或謂緩急,淮不可守,則棄淮而守江,是大不然
昔者吳與力爭而得合肥然後始安
李煜揚二州,自此南唐始蹙。
今曰棄淮而保江,既無淮矣,江可得而保乎。
所謂有事無事之時者三也。
淮東、西凡十五郡,所謂守帥,不知陛下使宰相擇之乎,使樞廷擇之乎。
使宰相擇之,宰相未必樞廷慮也;使樞廷擇之,則除授不自己出也。
一則不為之慮,一則自己出,緩急敗事,則皆曰:非我也。
陛下將責之誰乎。
所謂有事無事之時者四也。
南北各有長技,若騎若射,北之長技也;若舟若步,南之長技也。
今為北之計者,日繕治海舟,而南之海則不繕治焉。
或曰:吾舟素具也,或曰:舟雖未具而憚于擾也。
紹興辛巳之戰,山東采石之功,不以騎也,不以射也,不以步也,舟焉而已
當時之舟,今可復用乎。
且夫斯民一日之擾,社稷百世安危,孰輕孰重。
固有大于擾者也。
所謂有事無事之時者五也。
陛下今日為何等時耶。
人日逼,疆場日擾,而未聞防金人者何策,保疆場何道
但聞某日修禮文也,某日進書史也,是以鄉飲理軍,以干羽解圍也。
所謂有事無事之時者六也。
臣聞古者人君,人不能悟之,則天地能悟之。
今也國家之事,敵情不測如此,而君臣上下之如太平無事之時,是人不能悟之矣。
上天災異異時熒惑南斗邇日鎮星端門熒惑羽林
書生,不曉天文,未敢以為必然也。
至于春正月日青無光,若有兩日相摩者,茲不曰大異乎。
然天猶恐陛下不信也,至于春日載陽,復有雨雪殺物,茲不曰大異乎。
然天猶恐陛下不信也,迺五月庚寅,又有地震,茲又不曰大異乎。
且夫天變在遠,臣子不敢奏也,不信可也;地震在外州郡不敢聞也,不信可也。
今也天變頻仍地震輦轂,而君臣不聞警懼朝廷不聞咨訪,人不能悟之,則天地能悟之。
臣不知陛下于此悟乎,否乎。
所謂有事無事之時者七也。
頻年以來兩浙最近則先旱,江淮則又旱,湖廣則又旱,流徙相續道殣相枕
常平之積,名存而實亡;入粟之令,上行而下慢。
靜而無事,未知所以振救之;動而有事,將何以以為資耶。
所謂有事無事之時者八也。
古者足國裕民,惟食貨。
今之所謂錢者,富商巨賈閹宦權貴盈室藏之至于百姓三軍之用,惟破楮券爾。
萬一如唐涇原之師,因怒糲食,蹴而覆之,出不遜語,遂起朱泚之亂,可不寒心哉。
所謂有事無事之時者九也。
古者立國必有可畏,非畏其國也,畏其人也。
苻堅欲圖晉,而王猛以為不可,謂謝安桓沖江左之望,是存晉者,二人而已
異時相如趙鼎張浚名將岳飛韓世忠,此金人所憚也。
近時劉珙可用則早死,張栻可用則沮死,萬一有緩急,不知可以諸軍者何人,可以一面者何人,而金人之所素憚者又何人。
而或者謂人之有才,用而後見。
臣聞之《記》曰:苟有車必見其式,苟有言必聞其聲。
今曰有其人而未聞其可將可相,是有車而無式,有言無聲也。
且夫而後見,非臨之以大安危,試之以大勝負,則莫見其用也。
平居無以知其人,必待大安危、大勝而後見焉。
成事幸矣,萬一敗事,悔何及耶。
昔者謝元之北禦苻堅,而郗超知其必勝桓溫西伐李勢,而劉惔知其必取。
履屐之間無不當其任,蒱博不必則不為,二子於平居無事之日,蓋必有以察其小而後信其大也,豈必大而後見哉。
所謂有事無事之時者十也。
陛下超然遠覽昭然遠寤。
勿矜聖德崇高,而增其所未能;勿恃中國生聚,而嚴其所未備。
勿以天地變異適然,而法宣王之懼災;勿以臣下苦言逆耳,而體太宗之導諫。
勿以女謁近習害政細故,而監季世致亂之由;勿以仇讎包藏無他,而懲、政晚年受禍之酷。
大臣通知邊事軍務富弼之請,勿以東西二府異其心;委大臣薦進謀臣良將蕭何所奇,勿以文武兩途而殊其轍,勿使賂宦者而得旄節如唐大曆之弊,勿使貨近幸而得招討如梁段凝之敗。
以重蜀之心而重荊、襄,使東西形勢相接;以保江之心而保兩淮,使表裏唇齒相依
勿以海道無虞,勿以大江為可恃。
屯聚糧,治艦扼險
君臣之所咨訪,朝夕之所講求,姑置不急之務精專備敵之策。
庶幾上可消于天變,下不墮于敵姦。
天下之事,有本根,有枝葉
前所陳,枝葉而已
所謂本根,則人主不可自用
人主自用,則人臣任責,然猶未害也。
至於軍事,而猶曰誰當憂此,吾當自憂。
今日之事,將無類此
《傳》曰:水木本原
聖學高明,願益思其所本原者。
東宮講官闕,帝親擢萬里侍讀
官僚以得端人相賀
他日陸宣公奏議等書,皆隨事規警太子深敬之。
王淮一日問曰:宰相先務何事
曰:人才
又問:孰為才。
即疏朱熹袁樞以下六十人以獻,次第擢用之。
樞密院檢詳,守右司郎中,遷左司郎中
十四年夏旱萬里應詔,言:旱及兩月然後求言不曰遲乎。
上自侍從,下止館職不曰隘乎。
今之所以旱者,以上澤不下流下情上達,故天地之氣隔絕不通
因疏四事以獻,言皆懇切
祕書少監
高宗崩,孝宗欲行三年喪,創議事堂,命皇太子參決庶務
萬里上疏力諫,且上太子書,言:天無二日,民無二王
一履危機,悔之及。
與其之而無及孰若之而不居
殿下三辭五辭,而必不居也。
太子悚然
高宗未葬,翰林學士洪邁不俟集議配饗獨以呂頤浩姓名上。
萬里上疏詆之,力言張浚當預,且謂無異指鹿為馬
孝宗覽疏不悅,曰:萬里以朕為何如主。
由是以直祕閣出知筠州
光宗即位,召為祕書監
入對,言:天下有無形之禍,僭非權臣而僭於權臣,擾非盜賊而擾於盜賊,其惟朋黨之論乎。
蓋欲激人主之怒莫如朋黨空天下人莫如朋黨
黨論一興,其端發於士大夫,其禍及於天下
前事已然,願陛下皇極聖心公聽並觀壞植散群,曰君子從而用之,曰小人從而廢之,皆勿問其某黨某黨也。
又論:古之帝王固有以知一己攬其權,不知臣下竊其權。
大臣竊之則權在大臣大將竊之則權在大將外戚竊之則權在外戚,近習竊之則權在近習
竊權之最難防者,其惟近習乎。
非敢公竊也,私竊之也。
始於私竊,其終必至於公竊而後已。
可不懼哉。
紹熙元年,借煥章閣學士接伴金國賀正使兼實錄院檢討官
孝宗日曆成,參知政事王藺以故事俾萬里序之,而宰臣屬之禮部郎官傅伯壽
萬里失職力丐去,帝宣勉留
會進孝宗聖政》萬里奉進孝宗猶不悅,遂出為江東轉運副使權總領淮西江東軍馬錢糧
朝議欲行鐵錢江南諸郡,萬里疏其不便,不奉詔,忤宰相意,改知贛州,不赴,乞祠,除祕閣修撰提舉萬壽宮自是不復出矣。
宗嗣位,召赴行在,辭。
煥章閣待制提舉興國宮。
引年乞休致,進寶文閣待制致仕
嘉泰三年,詔進寶謨閣直學士給賜衣帶
開禧元年召,復辭。
明年,升寶謨閣學士,卒,年八十三,贈光祿大夫
萬里為人剛而褊。
孝宗始愛其才,以問周必大必大無善語,由此不見用。
韓𠈁胄用事,欲網羅四方知名羽翼,嘗築南園,屬萬里為之記,許以掖垣
萬里曰:官可棄,記不可作也。
𠈁胄恚,改命他人
臥家十五年,皆其柄國之日也。
𠈁冑專僭日益甚,萬里憂憤怏怏成疾。
家人知其憂國也,凡邸吏報時政者皆不以告。
族子自外至,遽言𠈁冑用兵事。
萬里慟哭失聲,亟呼紙書曰:韓𠈁冑姦臣專權無上動兵殘民,謀危社稷,吾頭顱如許報國無路,惟有孤憤
又書十四言別妻子落筆而逝。
萬里精於詩,嘗著易傳行於世。
光宗嘗為書誠齋二字學者稱誠齋先生賜諡文節
子長孺。
彭龜年
公元1169年
宋史本傳》龜年字子壽臨江軍清江人
七歲而孤,事母盡孝
穎異讀書能解大義
及長,得程氏《易》讀之,至忘寢食,從朱熹張栻質疑,而學益明
乾道五年進士第,授袁州宜春吉州安福丞。
鄭僑張均同薦,除太學博士
殿中侍御史劉光祖以論帶御器械吳端,徙太府少卿龜年上疏乞復其位,貽書宰相云祖宗改易差除以伸臺諫之氣,不聞改易臺諫以伸倖臣之私。
魏王府教授,遷國子監丞
侍御史林大中薦,為御史臺主簿
司農寺丞,進祕書郎兼嘉王府直講
光宗嘗親郊,值暴風雨感疾大臣希得進見
久之,疾平,猶疑畏不朝重華宮
龜年以書譙趙汝愚,且上疏言:壽皇之事高宗備極子道,此陛下所親睹也。
壽皇今日有陛一人聖心拳拳不言可知
特遇過宮日分陛下或遲其行,則壽皇不容降免到宮之旨,葢為陛下辭責於人,使人不得竊議陛下,其心非不陛下之來。
自古人君骨肉之間,多不與外臣謀,而與小人謀之,所以交鬥日深疑隙日大。
今日兩宮萬萬無此。
然臣所憂者,外無韓琦富弼呂誨司馬光之臣,而小人之中,已有任守忠者在焉,惟陛下裁察
又言:使陛下虧過宮定省之禮,皆左右小人間諜之罪。
宰執侍從但能推父子之愛,調停重華臺諫但能仗父子之義,責望人主
至於疑問之根,盤固不去,曾無一語及之。
內侍間諜宮者固非一人,獨陳源壽皇得罪,近復進用外人皆謂離間之機必自始。
宜亟發威斷,首逐陳源然後肅命鑾輿負罪引慝,以謝壽皇,使父子歡然宗社有永,顧不幸歟。
亡何,光宗朝重華都人歡悅
尋除起居舍人入謝,光宗曰:此官以待有學識人,念非卿無可者。
龜年述祖宗之法為內治聖鑑以進。
光宗曰:祖宗家法甚善。
龜年曰:臣是書大抵宦官女謁之防,此曹若見,恐不得數經御覽
光宗曰:不至是。
他日龜年奏:臣所居之官,以記注人君言動為職,車駕不過問安如此書者又數十矣,恐非所以示後。
有旨幸玉津園龜年奏:不奉三宮,而獨出宴遊非禮也。
又言:陛下誤以臣充嘉王府講讀官,正欲臣等教以君臣父子之道。
臣聞有身教,有言教,陛下身教,臣以言教者也,言豈若身之切哉。
紹熙五年五月壽皇不豫,疾寖革,龜年連三請對不獲命
上視朝,龜年不離班位伏地叩額久不已,血漬甃甓
光宗曰:素知忠直,欲何言。
龜年奏:今日無大於不過宮。
光宗曰:須用去。
龜年言:陛下屢許臣,一入宮則又不然
內外不通,臣實痛心
同知樞密院余端禮曰:叩額龍墀曲致忠懇臣子至此,為得已邪。
:知之。
孝宗崩,寧宗受禪,是夕召對,寧宗蹙額:前但聞建儲之義,豈知遽踐大位,泣辭不獲至今震悸
龜年奏:此乃宗祏所係,陛下安得辭,今日但當盡人事親之誠而已
因擬起居劄子,乞日進一通
又與翊善黃裳往朝南內,因定過宮之禮,乞先一日入奏,率百官恭謝
寧宗朝泰安宮,至則寢門已閉,拜表而退。
時議欲別建泰安宮,而光宗無徙宮之意。
龜年言:古人披荊立朝廷,尚可布政出令,況重華一宮豈為不足哉。
陛下居狹處,太上居寬處,天下之人必有諒陛下之心者。
於是不果建。
中書舍人
劉慶祖已帶遙郡承宣使,而以太隨龍人落階官龜年繳奏,寧宗批:可與書行
龜年奏:臣非為慶祖惜此一官,為朝廷惜此一門耳。
夫可與書行近世弊令也,使其可行,臣即書矣,使不可行豈敢因再令而遂書哉。
寧宗嘗謂:退朝無事,恐自怠惰,非多讀書不可
龜年奏:人君之學與書生異,惟能虛心受諫,遷善改過,乃聖學中第一事,豈在多哉。
一日御筆朱熹黃裳陳傅良彭龜年黃由沈有開李巘京鏜黃艾、鄧馹十人姓名龜年十人可充講官否。
龜年對曰:陛下招徠一世之傑如朱熹輩,方厭人望不可專以潛邸學官為之。
尋除侍講,遷吏部侍郎,升兼侍讀
龜年知事勢將變,會暴雨震雷,因極陳小人竊權號令不時之弊。
遣充金國弔祭接送伴使。
初,朱熹龜年約共論韓𠈁胄之姦,會龜年護客,以上疏見絀,龜年聞之,附奏:始臣約同論此事。
既罷,臣宜併斥。
不報
迨歸,見𠈁胄用事權勢重於宰相於是條數其姦,謂:進退大臣更易言官,皆初政最關大體
大臣或不能知,而𠈁冑知之,假託聲勢竊弄威福,不去必為後患。
上覽奏甚駭,曰:𠈁胄朕之肺腑,信而不疑,不謂如此
批下中書,予𠈁冑祠,已乃復入
龜年上疏求去,詔𠈁胄與內祠龜年與郡,以煥章閣待制江陵府湖北安撫使
龜年丐祠慶元二年,以呂棐落職已而三官勒停
嘉泰元年復元官。
起知贛州,以疾辭,除集英殿修撰提舉沖佑觀
開禧二年,以待制寶謨閣致仕,卒。
龜年學識正大議論簡直善惡是非辨析甚嚴,其愛君憂國之忱,先見之識,敢言之氣,皆人所難
晚既投閑悠然自得幾微不見顏面
偽學有禁,士大夫不變者,龜年於關、洛書益加涵泳,扁所居止堂,著止堂訓蒙,蓋始終特立者也。
蘇師旦建節,曰:此韓氏之陽虎,其禍韓氏必矣。
及聞用兵,曰:禍其在此乎。
著書經解祭儀五致錄》奏議外制
𠈁胄誅,林大中樓鑰皆白其忠,寧宗詔贈寶謨閣直學士
章穎等請易名賜諡忠肅
上謂等曰:彭龜年忠鯁可嘉,宜得諡。
使人如此,必能納君於無過之地。
未幾,加贈龍圖閣學士,而擢用子欽
袁樞
公元1171年
宋史本傳》字機仲建之建安人
力學,嘗以修身為弓賦》國子監周必大劉珙皆期以遠器
禮部詞賦第一人,調溫州判官教授興化軍
乾道七年,為禮部試官,就除太學錄輪對三疏,一論開言路以養忠孝之氣,二論規恢復當圖萬全三論士大夫虛誕僥榮利。
張說閤門節鉞樞密方與學省同僚共論之,上雖容納而色不怡
退詣宰相,示以奏疏,且曰:公不恥噲等伍耶。
虞允文愧甚。
即求外補,出為嚴州教授
常喜誦司馬光資治通鑑,苦其浩博,乃區別其事而貫通之,號通鑑紀事本末
參知政事龔茂良得其書,奏於上,孝宗讀而嘉嘆,以賜東宮及分賜江上諸帥,且令熟讀,曰:治道盡在是矣。
他日,上問袁樞今何官,茂良實對,上曰:可與寺監簿
於是以太宗正簿召登對,即因史書以言曰:臣竊聞陛下嘗讀通鑑,屢有訓詞,見諸葛亮兩漢所以興衰,有小人不可不去之戒,大哉王言垂法萬世
遂歷陳往事,自漢武而下唐文宗偏聽姦佞,致於禍亂
且曰:固有詐偽而似誠實憸佞而似忠鯁者,苟陛下日與圖事帷幄中,進退天下士,臣恐必為朝廷累。
上顧謂曰:朕不至與此曹圖事帷幄中。
謝曰:陛下及此天下之福也。
太府丞
士大夫有為黨與者。
奏曰:人主有偏黨之心,則臣下朋黨之患。
比年或謂陛下任武士,有厭薄儒生之心,猜疑大臣親信左右內庭行廟堂之事,近侍參軍國之謀。
今雖總權綱,專聽覽而或壅蔽聰明潛移威福
可否惟聽於國人毀譽不私左右
上方銳意北伐,示天下所向
奏:古之謀人國者,必示之以弱,苟陛下志復金讎,臣願蓄威養銳,勿示其形。
陳用宰執臺諫之術。
時議者欲制宗室應舉鎖試之額,限添差嶽祠,減臣僚薦舉,定文武任子,嚴特奏之等,展郊禋之歲,緩科舉之期,謂:此皆近來從窄之論,人君惟天是則不可行也。
抗疏上推廣大以存國體
國史院編修官,分修國史傳。
章惇家以其同里宛轉文飾其傳,曰:子厚為相,負國欺君
吾為史官書法不隱,寧負鄉人不可負天後世公議
時相趙雄史事,見之嘆曰:無愧古良史
權工部郎官,累遷兼吏部郎官
兩淮旱,命廉視真、揚、廬、和四郡
兩淮形勢,謂:兩淮堅固長江可守,今徒知備江,不知保淮,置重兵於江南,委空城淮上非所以戒不虞
瓜州新城,專為退保,金使過而指議淮人聞而嘆嗟
誰為陛下建此策也。
軍器少監,除提舉江東常平茶鹽,改知處州赴闕奏事
之使淮入對也,嘗朋黨相附大臣權重言路壅塞人主之勢孤。
時宰不悅。
至是又威權在下則主勢弱,故大臣臺諫以蔽人主聰明威權在上則主勢強,故大臣臺諫以遏天下公議
朋黨之舊尚在臺諫之官未正紀綱言路將復荊榛矣。
吏部員外郎,遷大理少卿
通州高氏產業事下大理殿中侍御史冷世光納厚賂曲庇之,直其事以聞,人為危之。
上怒,立罷世光,以朝臣御史,實自始。
手詔權工部侍郎,仍兼國子監祭酒
因論大理獄案請,有予郡之命,既而兩秩,寢前旨。
光宗受禪,敘復元官,提舉太平興國宮、知常德府
寧宗登位,擢右文殿修撰、知江陵府
江陵大江,歲壞為巨浸,民無所託。
故城楚觀在焉,為室廬徙民居之,以備不虞
種未數萬,以為捍蔽民德之。
尋為臺臣劾罷,提舉太平興國宮
自是奉祠,力上請制,比之疏傅陶令
開禧元年,卒,年七十五。
自是閒居十載,作易傳解義《辯異》童子問》等書藏於家。
曾三聘
公元1166年
宋史本傳》三聘字無逸臨江新淦人
乾道二年進士
調贛州司戶參軍,累遷軍器監主簿
有旨造划車弩三聘謂:划車弩六人挽之,而箭之所及止二百六十步。
所用克敵弓較之,工費不及十之三,一人之而可及三百六十步,利害曉然
不果造。
光宗不朝重華宮中外疑懼三聘以書抵丞相留正
未及言,會以他事不合求去。
三聘謂:丞相泯默而退耶,亦將取今日所難言者別白之而後退
凡今闕庭之內,閨門衽席之間,父子夫婦之際,群臣莫敢深言者,避嫌遠罪耳。
丞相身退計決,言之何嫌乎。
祕書郎
帝欲幸玉津園三聘上疏言:今人心既離,大亂將作,小大之臣震怖請命,而陛下安意肆志而弗聞知,萬一敵人諜知,馳一介之使,問安北宮,不知何以答之。
姦宄窺間,傳一紙之檄,指斥乘輿,不知何以禦之。
望亟備法朝謁不然,臣實未知死所也。
孝宗病革,復上疏言:道路流言洶洶日甚,臣恐不幸而有狂夫姦人,託忠憤行詐,假曲直動眾至此而後悔之,則恐無及矣。
帝意為動。
孝宗崩,帝疾不能執喪朝論益震洶,三聘今日事勢,莫若建儲
或戒之曰:前日臺諫諸公謂汝奪其職,今復有疏耶。
三聘曰:此何時而可避煩言也。
寧宗立,兼考功郎後知郢州
會韓𠈁胄為相,指三聘為故相趙汝愚腹心,坐追兩官
久之復元官與祠。
差知郴州,改提點廣西湖北刑獄皆辭不赴。
𠈁冑誅,諸賢遭竄斥相繼召用,三聘祿不及,終不自言。
嘉熙間三聘已卒,有旨特贈三官直龍圖閣賜諡忠節
劉光祖
公元1178年
宋史本傳》光祖字德修簡州陽安人
幼出於外祖賈暉,後以暉遺澤補官
進士第廷對,言:陛下睿察太精,宸斷太嚴,求治太速,喜功太甚
又言:陛下躬擐甲冑,間馭毬馬一旦有警,豈能親董六師督戰乎。
夫人自將危道也。
臣恐毬馬之事,敵人聞之,適以貽笑不足以示武。
劍南東川節度推官,辟潼川提刑司檢法
淳熙五年召對,論恢復事,請以太祖用人為法,且曰:人臣獻言不可不察:其一,不量可否,勸陛下輕出驟進,則是即誤國;其一,不思振立,苟且偷安,則是久遠誤國
太學正
召試,守正字,兼、益王府教授,遷校書郎,除右正言、知果州
趙汝愚薦,召入。
光宗即位,除軍器少監權侍左郎官,又兼禮部
殿中侍御史闕,上方嚴其選,謂宰臣留正曰:卿監郎官中有其人。
沈思久之,曰:得非劉光祖乎。
上曰:是久在朕心矣。
光祖入謝,因論:近世是非不明,則邪正互攻;公論不立,則私情交起。
固道消長,時之否泰,而實為國家之禍福社稷存亡,甚可畏也。
本朝士大夫學術議論,最為近古,初非有強國之術,而國勢尊安根本深厚
咸平景德之間道臻皇極治保太和至於慶曆嘉祐盛矣。
不幸而壞於熙豐之邪說疏棄正士招徠小人幸而元祐君子起而救之,末流大分事故反覆
紹聖元符之際,群凶得志絕滅綱常,其論既勝,其勢既成,崇、觀而下,尚復何言。
臣始至時,聞有譏貶道學之說,而實未睹朋黨之分。
中更外艱去國六載,已憂兩議之各甚,而恐一旦交攻也。
逮臣復來,其事果見。
惡道學,乃生朋黨,因生朋黨,乃罪忠諫
嗟乎,以忠諫為罪,其去紹聖幾何
陛下履位之初,端拱而治,凡所進退,率用人言,初無好惡之私,豈以黨偏為主
一歲之內,逐者紛紛中間好人固亦不少,反以人臣私意微累天日清明
往往推忠之言,謂為沽名之舉;至於潔身以退,亦曰憤懟而然。
激怒至尊,必加之以訐訕
事勢至此循默乃宜,循默成風,國家安賴。
臣欲熄將來之禍,故不憚反復以陳。
伏乞聖心豁然,永為皇極之主,使是非由此而定,邪正由此而別,公論由此而明,私情由此而熄,道學之譏由此而消,朋黨之跡由此而泯,和平之福由此而集,國家事由此而理,則生靈之幸,社稷之福也。
不然,相激相勝展轉反復,為禍無窮,臣實未知稅駕之所。
章既下,讀之有流涕者。
劾罷戶部尚書葉翥太府卿中書舍人沈揆近習,圖進用,言:比年以來士大夫不慕廉靖而慕奔競,不尊名節而尊爵位,不樂公正而樂軟美不敬君子而敬庸人,既安習成風,謂苟得至計
良由前輩老成零落殆盡後生晚進議論無所㨿依,學術無所宗主正論益衰,士風不競
幸詔大臣,妙求人物,必朝野所共屬、賢愚所同敬者一二十人參錯立朝國勢自壯。
臣雖終歲無所奏糾,亦未至曠官
今日之患,在於封殖人才臺諫但有摧殘廟堂初無長養
處當言之地,豈以排擊為能哉。
太府少卿
求去不已,除直祕閣潼川運判
江西提刑,又改夔州
孝宗不豫,上久不過宮,光祖致書留正趙汝愚曰:宜與群賢并心一力,若上未過宮,宰執不可歸安私第
林、陳二閹,自以獲罪重華日夜交諜其間
宜用韓魏公任守忠故事,以釋兩宮疑謗
大臣亦當收兵柄,密布腹心,俾緩急有可仗者。
孝宗崩,又貽書汝愚,勉以安國家、定社稷之事。
寧宗即位,除侍御史,改司農少卿
入對,獻謹始五箴
又論:人主有六易:天命易恃,天位易樂無事易安意欲易奢,政令易怠,歲時易玩。
又有六難君子難進小人難退,苦言難入,巧佞難遠,是非難明,取舍難決。
闇主所易明主所難闇主所難明主所易
又言:陛下以隆慈之命,踐阼於素幄,蓋有甚不得已者,宜躬自貶損盡禮上皇,使聖意懽然釋位之樂,然後足以陛下大孝
悚然嘉納
起居舍人
論:政令當出中書陛下審而行之,人主操柄,無要於此
知閤門事韓𠈁冑寖擅威福,故首及之。
起居郎
集議孝宗山陵,與朱熹皆謂會稽山陵,土薄水淺,乞議改卜
既而與祠,光祖言:漢武帝之於汲黯唐太宗之於魏徵仁宗之於唐介,皆暫怒旋悔。
先聖之道,為今宿儒,又非三臣比。
陛下初膺大寶招徠耆儒,此初政最善者。
一旦無故去之,可乎。
且曰:臣非助,助陛下者也。
再疏,不聽
劉德秀光祖,出為湖南運判不就主管玉局觀
趙汝愚罷相,𠈁冑擅朝,遂目士大夫偽學逆黨禁錮之。
光祖涪州學記》,謂:學之大者,明聖人之道以修其身,而世方以道為偽;小者治文章以達其志,而時方以文為病。
好惡出於一時是非定於萬世
諫官張釜指為謗訕,比之楊惲奪職謫居房州
久之,許自便
起知眉州復職將漕利路以不習邊事辭。
直寶謨閣主管沖佑觀
吳曦叛,光祖白郡守,焚其榜通衢,且馳告帥守監司之所素知者,仗大義連衡以抗賊。
聞曦誅,則以書屬宣撫使楊輔講行營田前日利歸吳氏者,悉收之公上,以省餉軍費;獎名節、旌死事以激忠烈之心。
潼川路提刑權知瀘州
𠈁冑誅,召除右文殿修撰、知襄陽府,進寶謨閣待制、知遂寧府,改京、湖制置使,以寶謨閣直學士潼川府
詔以閔雨求言光祖奏:女直乃吾不共戴天之讎,天亡此讎,送死於汴。
陛下為天之子不知所以圖之,天與不取,是謂棄天未有棄天而天不我怒也。
青、鄆、藺、會求通弗納,陛下中國衣冠之主,人歸而我絕之,是謂棄人未有棄人而人不我怨也。
且金人舍巢穴,汙我汴京尚可使吾使人拜之於祖宗昔日朝會之廷乎。
又請改正憲聖慈烈皇后諱日
先是后崩慶元三年十一月二日郊禋期迫,或謂𠈁冑曰:上親郊不可成禮
有司所費既夥,奈何已之。
𠈁冑入其言,五日圜丘六日始宣遺誥
於是光祖言:憲聖,陛下曾祖母,克相高宗再造大業
𠈁胄敢視之如卑喪,遷就若此
賊臣就戮,盍告謝祖宗,改從本日
從之。
顯謨閣直學士提舉玉隆萬壽宮
引年不許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
嘉定十五年卒,進華文閣學士諡文節
趙汝愚光祖論諫激烈蘇軾懇惻范祖禹,世以為名言
所著後溪集》十卷
子:端之靖之、翊之、竑之。
倪思
公元1166年
宋史本傳》字正甫湖州歸安人
乾道二年進士,中博學宏詞科。
累遷祕書郎,除著作郎兼翰林權直
光宗即位典冊尤袤對掌
故事行三制並宣學士
上欲能否一夕併草除公師四制訓詞精敏在廷誦嘆
侍立修注官,直前奏:陛下受禪,金主亦新立,欲制其命,必每事有以勝之,彼奢則以儉勝之,彼暴則以仁勝之,彼怠惰則以憂勤勝之。
又請增置諫官專責以諫事。
又乞召內外諸將訪問,以知其才否。
將作少監權直學士院,兼權中書舍人,升中書舍人直學士院同修國史,尋兼侍講
初,孝宗戶部經費之餘,則於三省封樁庫以待軍用,至紹興移用始頻。
會有詔發緡錢十五萬入內帑犒軍謂實給他費,請毋發,且曰:往歲所入,約四百六十四萬緡,所出之錢不及二萬,非痛加撙節,則封椿自此無儲
遂定犒軍歲以四十萬緡為額,由是費用有節
又言:唐制使諫官宰相入閣,今諫官一對耳,乞許同宰執宣引,庶得從容論奏
上稱善,除禮部侍郎
上久不過重華宮十上,言多痛切
會上嘉王思言壽皇欲見陛下,亦猶陛下之於嘉王也。
上為動容
李皇后預政思進講姜氏會齊侯于濼,因奏:人主治國必自齊家始,家之不能齊者,不能防其漸也。
始於褻狎終於恣橫,卒至於陰陽易位,內外無別,甚則離間父子
漢之呂氏,唐之武、韋,幾至亂亡不但魯莊公也。
悚然
趙汝愚經筵,退語人曰:讜直如此吾黨不逮也。
權吏部侍郎出知紹興府
寧宗即位,改婺州,未上,提舉太平興國宮,召除吏部侍郎直學士院
御史姚愈出知太平州,歷知泉州建寧府,皆以言者論去。
久之,召還,試禮部侍郎直學士院
𠈁胄先以書致殷勤,曰:國事如此一世人望,豈宜專以潔己為賢哉。
報曰:但恐方拙不能徇時好耳。
赴召者,未引對先謁𠈁冑,或勸用近例,曰:私門不可登,矧未見君乎。
入見,首論言不通:自呂祖儉謫徙朝士不敢輸忠,自呂祖泰編竄而布衣不敢極說。
膠庠之士欲有吐露,恐之以去籍,諭之以呈槀,誰肯披肝瀝膽觸冒威尊
近者北伐之舉,僅有一二人言其不可如使未舉之前相繼力爭之,更加詳審不敢輕動
又言:蘇師旦贓以巨萬計,胡不黥戮以謝三軍
皇甫斌師襄漢,李爽敗績淮甸秦世輔潰散蜀道,皆罪大罰輕。
又言:士大夫寡廉鮮恥列拜勢要之門,甚者匍匐門竇,稱門生不足,稱恩坐、恩主甚至於恩父者,諛文豐賂,又在所不論也。
𠈁胄聞之大怒
既退,謂𠈁冑曰:公明有餘而聰不足堂中剖決如流,此明有餘;為蘇師旦蒙蔽,此聰不足也。
周筠師旦並為姦利師旦已敗,筠尚在人言平章騎虎不下之勢,此李林甫楊國忠晚節也。
𠈁冑悚然曰:聞所未聞
司諫毛憲,予祠。
𠈁冑殛,復召,首對,乞用淳熙例,令太子議事堂機政
又言:𠈁冑擅命凡事內批特旨,當以為戒。
權兵部尚書侍讀
求對,言:大權方歸,所當防微一有干預端倪,必且仍蹈覆轍
厥今有更化之名,無更化之實。
今𠈁胄既誅,而國人之言猶有未靖者,蓋以樞臣猶兼宮賓不時宣召宰執同班對,樞臣亦當遠權,以息外議
樞臣,謂史彌遠也。
金人求𠈁胄函首,命廷臣集議謂有傷國體
禮部尚書
史彌遠擬除兩從官,參政錢象祖與聞
思言:奏擬除目宰執同進,比專聽𠈁胄,權有所偏,覆轍可鑒
既而史彌遠上章自辨,思求去,上留之。
乞對,言:前日樞臣獨班,恐蹈往轍宗社堪再壞耶。
宜親擢臺諫,以革權臣之弊,並任宰輔,以鑒專擅之失。
彌遠懷恚,請去益力,以寶謨閣直學士鎮江府,移福州
彌遠右丞相陳晦草制用昆命元龜語歎曰:董賢大司馬冊文允執厥中一言蕭咸以為之文,長老見之,莫不心懼。
制詞所引,此舜、禹揖遜也。
天下有如蕭咸者讀之,得不大駭乎。
乃上省牘,請貼改麻制
詔下分析彌遠遂除殿中侍御史,即劾藩臣僭論麻制鐫職而罷,自是不復起矣。
久之,除寶文閣學士提舉嵩山崇福宮
嘉定十三年卒,諡文節
陳傅良
公元1189年
宋史本傳》傅良字君舉溫州瑞安人
初患科舉程文之弊,思出其說為文章,自成一家,人爭傳誦從者雲合由是當世
當是時,永嘉鄭伯熊薛季宣皆以學行聞,而伯熊古人經制治法討論尤精,傅良師事之,而得季宣之學為多。
及入太學,與廣漢張栻東萊呂祖謙友善
祖謙為言文獻相承條序,而主敬集義之功得於為多。
自是四方受業者愈眾。
進士甲科教授泰州
參知政事龔茂良才之,薦於朝,改太學錄
通判福州
丞相梁克家領帥事,委成傅良傅良平一曲直,壹以義。
強禦者不得售其私,陰結言官論罷之。
後五年,起知桂陽軍
光宗立稍遷提舉常平茶鹽轉運判官
湖湘無後,以異姓為嗣者,官利其貲,輒沒入之。
傅良曰:絕人嗣,非政也。
復之幾二千家。
浙西提點刑獄
吏部員外郎,去朝四十年,至是而歸,鬚鬢無黑者,都人聚觀嗟嘆號老陳郎中
傅良為學,自三代、秦、漢以下靡不研究一事一物,必稽於極而後已。
而於太祖開創本原,尤為潛心
及是,因輪對,言曰:太祖皇帝垂裕後人,以愛惜民力
熙寧以來用事者始取太祖約束一切紛更之。
路上歲額,增於祥符一倍
崇寧重修上供格,頒之天下,率增至十數倍。
其它雜斂,則熙寧常平寬剩禁軍闕額類別封樁,而無額上供起於元豐經制起於宣和總制月樁起於紹興,皆迄今為額,折帛和買之類又不與焉。
茶引歸於都茶場鹽鈔歸於榷貨務秋苗斗斛十八九歸於綱運,皆不在州縣
州縣無以供,則豪奪於民,於是取之斛面折變科敷抑配贓罰,而民困極矣。
方今之患,何但邊裔
蓋天命之永不永,在民力之寬不寬耳,豈不可畏哉。
陛下宜以救民窮為己任推行太祖未泯之澤,以為萬世無疆之休。
且言:今天下之力竭養兵,而莫甚於江上之軍。
都統司謂之御前軍馬,雖朝廷得知總領所謂之大軍錢糧,雖版曹不得與。
於是中外勢分,而事權不一施行不專,雖欲寬民,其道無繇
誠使都統司之兵與向者制置司無異總領所之財與向者轉運司無異,則內外一體
內外一體,則寬民力可得而議矣。
從容嘉納,且勞之曰:卿昔安在。
不見久矣。
其以所著書示朕。
退,以周禮說》十三篇上之,遷祕書少監實錄院檢討官嘉王贊讀
紹熙三年,除起居舍人
明年,兼權中書舍人
初,光宗之妃黃氏有寵,李皇后妒而殺之。
光宗既聞之,而復因郊祀大風雨,遂震懼得心疾,自是章疏不時
於是傅良奏曰:一國之勢猶身也,壅底則致疾。
今日遷延某事,明日阻節某人,即有姦乘時為利,則內外之情不接,威福之柄下移,其極至天變不告,邊警不聞,禍且不測矣。
悟,會疾亦稍平,過重華宮
明年重明節,復以疾不往,丞相以下至於太學諸生皆力諫,不聽,而方召內侍陳源內侍省押班傅良不草詞,且上疏曰:陛下不過宮者,特誤有所疑而積憂成疾以至此爾。
臣嘗即陛下之心反覆論之,竊自謂深切陛下亦既許之矣。
未幾中變,以誤為實,而開無端之釁;以疑為真,而成不療之疾。
陛下貽禍也。
書奏將從之。
百官班立,以俟出。
御屏皇后回,傅良遂趨上引裾后叱之。
傅良於庭,后益怒,傅良下殿徑行
詔改祕閣修撰仍兼贊讀,不受。
寧宗即位中書舍人侍讀直學士院、同實錄院修撰
會詔朱熹在外宮觀傅良言:難進易退內批之下,舉朝驚愕,臣不敢書行
於是寶文閣待制,與郡。
御史中丞謝深甫傅良言不顧行,出提舉興國宮。
明年察官交疏削秩罷。
嘉泰二年復官,起知泉州,辭。
集英殿修撰,進寶謨閣待制終於家,年六十七。
諡文節
傅良著述《詩解詁周禮說》春秋後傳左氏章指行於世。
蔡幼學
公元1171年
宋史本傳》幼學字行之溫州瑞安人
年十八,試禮部第一
是時,陳傅良文名太學幼學從之遊。
月書祭酒芮華及呂祖謙,連選拔,輒出傅良右,皆謂幼學文過其師。
孝宗聞之,因策士將寘首列
而是時外張說用事宰相虞允文梁克家陰附之。
幼學對策,其略曰:陛下資雖聰明所存未大,志雖高遠而所趨未正,治雖精勤大原不立。
即位之始,冀太平旦暮至。
奈何十年風俗日壞,將難扶持紀綱日亂,將難整齊人心益搖,將難收拾;吏慢兵驕,財匱民困,將難正救
又曰:陛下名相不正更制近古二相並進以為美談
然或以虛譽惑聽,自許立功;或以緘默容身,不能持正
蓋指虞允文梁克家也。
又曰:漢武帝用兵以來大司馬大將軍權重丞相輕。
公孫弘為相,衛青用事苟合取容相業無有
宣、元用許、史,成帝用王氏,哀帝用丁、傅,卒為始元之禍。
陛下使姨子預兵柄,其人無一才可取。
宰相與同列,曾不羞恥
按其罪名,宜在公孫弘上。
蓋指張說也。
覽之不懌虞允文尤惡之。
遂得下第教授廣德軍
丁父憂,再調潭州
執政薦於朝,許之,且問:年幾何矣。
何以幼學
參政施師點孟子幼學行之語以對。
佇思慨然曰:今壯矣,可行也。
遂除敕令刪定官
首言大恥未雪,境土未復,陛下睿知神武可以有為
苟且之議,委靡之習,顧得以陛下欲為之心。
孝宗喜曰:解卿意,欲令朕立規模爾。
尋以母憂去。
光宗立,以太學錄召,改武學博士
踰年,太學,擢祕書省正字實錄院檢討官校書郎
時光宗以疾不朝重華宮幼學上封事曰:陛下以來北宮之朝不講。
比者壽皇愆豫,侍從臺諫叩陛請對陛下拂衣而起,相臣引裾,群臣隨以號泣
陛下退朝宮門盡閉,大臣累日不獲一對清光
望日之朝,都人延頸遷延至午,禁衛飲恨
市廛軍伍謗誹籍籍旁郡列屯,傳聞疑怪,變起倉卒陛下實受其禍。
誠思身體髮膚壽皇所與宗社人民壽皇所命,則疇昔慈愛有感乎心,可不獨出聖斷,復父子之歡,弭宗社之禍。
疏入,不報
寧宗即位詔求直言
幼學又奏陛下欲盡為君之道,其要有三:事親任賢寬民,而其莫先於講學
比年小人謀傾君子,為安靖和平以排之。
大臣興治而以生事自疑,近臣效忠而以忤旨擯棄,其極至九重深拱而群臣盡廢,多士盈庭一籌不吐。
自非聖學日新求賢不及何以天下之才。
熙寧元豐而始有免役錢,有常平積剩錢,有無上供錢;自大觀宣和而始有大禮進奉銀絹,有贍學糴本錢,有經制錢;自紹興而始有和買折帛錢,有總制錢,有月樁大軍錢;至於鹽酒榷、稅契頭子之屬,積累增多,較之祖宗無慮數十倍,民困極矣。
幼學論列時政,其極歸之聖學
稱善,將進用之。
時韓𠈁冑方用事指正人為偽學,異論者立黜。
幼學力求外補特除提舉福建常平
陛辭,言:今除授命令從中出,而大臣之責始輕;諫省經筵無故罷黜,而多士之心始惑。
或者有以陛下至此耶。
𠈁胄聞之不悅。
既至官,日講荒政
朱熹建陽幼學每事咨訪,遂為御史劉德秀劾罷,奉祠者凡八年
起知黃州,改提點福建路刑獄,未行。
有勸𠈁胄以收召海內名士者,乃召幼學吏部員外郎
入見,言:高宗建炎間婺州和買折羅事,因諭輔臣曰:一日行得如此一事一年不過三百六十事而已
陛下兩浙丁錢,視高宗無間然而兵事既開,諸路罹鋒鏑轉餉之艱,江、湖以南有調募科需之擾,惟陛下愛惜邦本為念。
國子司業宗正少卿,皆兼權中書舍人
𠈁冑既誅,餘黨尚塞正路幼學次第彈繳,竄黜尤眾,號稱職。
中書舍人侍講
故事閤門宣贊而下供職十年,始得路都監鈐轄
𠈁胄壞成法,率五六年七八年即越等除授,有已授外職通籍禁闥者,幼學一切釐正。
嘉定初,同樓鑰知貢舉
時正久錮,士專於聲律度數,其學支離
幼學取義理之文,士習漸復於正。
直學士院,內外制溫醇雅厚得體,人多稱之。
刑部侍郎,改吏部,仍兼職
趙師𢍰知臨安府師𢍰辭。
故事,當有不允詔。
幼學言:師𢍰以媚權臣進官三尹京兆狼籍善狀,詔必出褒語,臣何辭以草。
命遂寢。
改兼侍讀師𢍰命乃下。
龍圖閣待制、知泉州,徙建康府福州,進福建路安撫使
政主寬大惟恐傷民。
福建下州,例抑民買鹽,以戶產高下均賣者曰產鹽,以交易契紙科敷者曰浮鹽,皆出常賦外,久之遂為定賦。
幼學請蠲之,不報
提舉司令民以田高下新會子,不如令者籍其貲。
幼學曰:罔民而可,吾忍之乎。
惟有而已
因言錢弊未均,秤提無術力求罷去
遂升寶謨閣直學士提舉萬壽宮
權兵部尚書修玉牒官,尋兼太子詹事
先是朝廷既遣歲幣入金境,適值其有難,不果納,則遽以兵叩邊索之。
中外洶洶,皆言當亟與。
幼學請對,言:玉帛之使未還,而侵軼之師奄至,且肆其侮慢,形之文辭
天怒人憤,可不大義以破其謀乎。
於是朝論奮然,始詔與金絕。
幼學因請固本根以弭外虞示意以定眾志,公汲引以合材謀,審懷附以一南北
稱善。
一夕感異夢,星隕於屋西南隅,遂卒,年六十四。
幼學早以文鳴於時,而中年述作,益窮根非關教化之大、由情性之正者不道也。
器質凝重,莫窺其際,終日危坐一語不妄發。
辨論義理縱橫闔闢沛然如決江河,雖辯士不及也。
嘗續司馬光公卿百官表》年曆大事記備忘辨疑編年政要列傳舉要凡百餘篇,傳於世。
李大性
宋史本傳》大性字伯和端州四會人
其先積中,嘗為御史,以直言入元祐黨籍,始家豫章
大性力學,尤習朝典故。
父任入官因參選,進藝祖謨》百篇公私利害百疏
又言:元豐制,六察言事章惇為相始禁之,乞復舊制,以廣言路
從臣力薦之,命赴都堂審察,僅遷一秩,為湖北提刑司幹官
未幾,入為主管吏部架閣文字
母艱服闋,進典故辨疑百篇,皆故實,蓋網羅百氏野史,訂以日歷實錄,核其正舛,率有㨿依,孝宗讀而褒嘉之。
大理司直,遷敕令刪定官添差通判楚州
郡守吳曦都統劉超合議,欲撤城移他所,大性謂:楚城義烏間所築,最堅奈何脆薄易堅厚乎。
不可
臺臣將劾其沮撓不果
從官北客朝命因俾廉訪,具以實聞,遂罷戎帥,召大性太府寺丞,遷大宗正丞倉部郎,尋改工部
陳傅良言事去國彭龜年黃度楊方相繼皆去。
大性抗疏言:朝廷清明,乃使言者無故而去,臣所甚惜也。
數人之心,皆愛君,知其愛君,任其去而不顧,恐端人正士之去者將不止此。
孟子曰:不信仁賢,則國空虛
所以為之寒心也。
孝宗崩,光宗疾,未能執喪
大性上疏言:今日之事,顛倒舛逆,況金使祭奠引見北宮素帷,不知是時猶可以不出乎
檀弓曰:成人有兄死而不喪者,聞子皋將為成宰,遂為衰。
成人曰:兄則死而子皋為之衰。
蓋言成人畏子皋之來方制服,其服乃子皋為之,非為兄也。
陛下必待使來然後執喪,則恐貽譏中外豈特成人而已哉。
軍器少監權司封郎,提舉浙東常平,改浙東提刑兼知慶元府
召為吏部郎中四遷司農卿
明年,兼戶部侍郎
出知紹興府,甫一歲,召為戶部侍郎,升尚書
朝論將用兵,大性條陳利害,主不宜輕舉之說,忤韓𠈁冑意,出知平江移知福州,又移知江陵,充荊湖制置使
江陵用兵後,殘燬饑饉,繼以疾疫大性首議振貸,凡三十八萬緡有奇
前官虛羡,凡十有四萬五千緡,率蠲放不督,民流移復業者,皆奏免征榷。
邊郡武爵,本以勵士,冒濫滋眾,大性劾兩路戎司冒受逃亡付身,凡三千四百九十有七道,率繳上毀抹,左選為之一清
江陵舊使銅鏹錢重楮輕,民持貲入市有終不得一錢者。
大性奏乞依襄、通用鐵錢於是泉貨流通,民始復業
刑部尚書詳定敕令,尋遷兵部
時金國分裂,不能自存,有舉北伐之議者,大性上疏以和戰之說未定,乞令朝臣集議,從之。
尋以端明殿學士平江府引疾丐祠,卒於家,年七十七,贈開府儀同三司諡文惠
李氏積中三世官於朝,父子兄弟相師友,而大性與弟大異、大東並躋從列,為名臣云。
羅點
公元1176年
宋史本傳》點字春伯撫州崇仁人
六歲能文
淳熙三年進士第,授定江節度推官
累遷校書郎國史院編修官
歲旱詔求言,上封事,謂:今時姦諛日甚議論凡陋
無所可否,則曰得體與世浮沉,則曰有量;眾皆默,己獨言,則曰沽名;眾皆濁,己獨清,則曰立異
此風不革陛下雖欲大有為天下,未見其可也。
旱暵為虐,陛下禱群祠,赦有罪曾不足以感動
及朝求讜言,夕得甘雨天心所示,昭然不誣
獨不知陛下求言,果欲用之否乎。
如欲用之,則願以所上封事反覆詳熟,當者審而後行,疑者咨而後決,如此治象日著,而亂萌自消矣。
祕書郎皇太子宮小學教授
寧宗時以皇孫封英國公教授,入講至晡時不輟左右少憩曰:國公務學不休奈何止之。
又摭古事勸戒,為鑑古錄》以進。
高宗崩,孝宗在諒闇,皇太子參決庶務時以戶部員外郎太子侍讀出使浙右,遷起居舍人,改太常少卿侍立修注官,被命使金告登寶位。
會金有國喪,迫易金帶,曰:登位吉事也,必以吉服從事
有死而已,帶不可易。
又詰不當寶位曰:聖人大寶曰位,不加寶字何以至尊
金人不能奪。
上嘗謂:卿舊為宮僚,非他人比,有所欲言,毋憚啟告
言:君子得志常少,小人得志常多。
君子志在天下國家,而不在一己,行必直道,言必直論往往不忤人主,則忤貴近,不忤當路,則忤時俗。
小人志在一己,而不在天下國家,所行所言,皆取悅之道。
其所以取忤者,其得志鮮矣;用其所取悅者,其不得志亦鮮矣。
若昔明王,念君子難進,則極所以主張覆護之;念小人之難退,則盡所以燭察隄防之。
皇子嘉王年及弱冠言:此正親師友、進德業之時,宜擇端良忠直之士,參侍燕閒。
遂除黃裳翊善
又言:人主憂勤,則臣下協心人主偷安,則臣下解體
道塗之言,皆謂陛下旦視朝,勉彊聽斷,意不在事
宰執奏陳備禮應答侍從庶僚備禮登對,而宮中燕遊之樂,錫賚奢侈之費,已騰於眾口
敵對境,此聲豈可出哉。
紹熙三年十一月日長至車駕朝賀重華宮既而中輟
言:自天子庶人節序拜親無有闕者,三綱五常,所係甚大,不當以為常事而忽之。
上過宮意未決奏:陛下涓日過宮,壽皇引領以俟陛下
常人朋友不可無信,況人主事親乎。
陛下久闕溫凊壽皇欲見不可得,萬一憂思感疾陛下何以自解天下
召對便殿言:近者中外相傳,或謂陛下內有所制,不能遽出,溺於酒色不恤政事,果有之乎。
上曰:無是。
曰:臣固知之。
竊意宮禁間或攖拂之事,姑以酒自遣耳。
閭閻匹夫,處閨門逆境,容有縱酒自放者。
人主宰制天下,此心如青天白日當風雨雷電既霽之餘,湛然虛明,豈容復有纖芥停留哉。
上猶未過宮。
又奏:竊聞嘉王生朝稱壽禁中,以報劬勞之德,父子歡洽,寧不動心,上念兩宮延望之意。
十一月以言不見聽,求去,不許
十二月,試兵部尚書
五年四月上將玉津園請先過重華又奏曰:陛下為壽皇子,四十餘年一無間言,止緣初郊違豫壽皇嘗至南內督過左右之人自此讒間遂生憂疑
以臣觀之,壽皇與天下相忘久矣。
大臣同心輔政百執事奉法循理宗室戚里三軍萬姓無貳志,設有離間,誅之不疑。
乃若深居不出,久虧子道眾口謗讟禍患將作,不可以不慮。
上曰:卿等可為朕調護之。
黃裳對曰:父子之親,何俟調護
曰:陛下一出,即當釋然
上猶未行。
乃率講官言之,上曰:朕心未嘗不思壽皇
對曰:陛下久闕定省,雖有此心,何以自白乎。
壽皇不豫又隨宰執進諫
閤門吏止之,之而入。
上拂衣起,宰執引上裾,亟前泣奏曰:壽皇疾勢已危,不及一見後悔何及。
群臣隨上入福寧殿,內侍闔門,眾慟哭而退。
越三日,宰執起居,詔獨引入。
奏:前日迫切獻忠舉措失禮陛下赦而不誅,然引裾故事也。
上曰:引裾可也,何得輒入宮禁乎。
辛毗事以謝,且言:壽皇止有一子,既付神器惟恐見之不速耳。
壽皇崩,請上奔喪,許而不出,拜遺詔重華宮
前後侍從列奏諫請帝過宮者凡三十五疏,自上奏者又十六章,而奏疏重華上書嘉王及面對口不預焉。
寧宗嗣位人心始定。
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
有事明堂扈從齋宮,得疾卒,年四十五。
太保諡文恭
天性孝友,無矯激崖異之行,而端介有守,義利之辨皎如。
或謂天下非才不辦曰:當先論其心,心苟不正,才雖過人,果何取哉。
宰相趙汝愚嘗泣謂寧宗曰:黃裳羅點相繼淪謝二臣不幸天下不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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