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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序¶ 第 663b 页
宋文宪公护法录卷第七
皇明金华宋濂著
云栖祩宏 辑
虞山钱谦益订

* 序

** 瑞岩和尚语录序

予观大梵天王问佛决疑经所载梵王以金色波罗
夷花献佛请为说法佛拈花示众人天百万悉皆罔
措独金色头陀破颜微笑佛云吾有正法眼藏涅槃
妙心实相无相分付摩诃迦叶呜呼此非禅波罗蜜
之初乎人生而静性本圆明如大月轮光明遍照凡
苏迷卢境界具湿性者大而河海小而沼沚无不有
月是故有百亿水则百亿之月形焉仰而瞻之而中
天之月未尝分也月譬则性也水譬则境也一为千
万千万为一初无应者亦无不应者体用一源显微
无间也大圣全体皆真不失其圆明之性如月在寒
潭无纤毫障翳清光烨如也凡夫为结习所使业识
所缚而唯迷暗是趋如月在浊水固巳昏冥无见加
以狞飙四兴翻涛鼓浪鱼龙出没变幻恍惚欲求一
隙之明有不可得矣故圣人之心主乎静静而非静
而动亦静也凡夫之情役于动动而不静而静亦动
也吾达摩大师特来东土以迦叶所传心学化被有
情欲澄浊为清止浪为平直入于觉地而后止故其
体常寂而寂无寂也其智常照而照无照也其应常
用而用无用也至此则其妙难名矣然未易以一蹴
到也惟一惟虚坐忘其躯或缓或徐长与神明居惧
其散而弗齐也设疑情以一之恐其志而自画也假
善巧以引之虑其偏而失正也挽沉溺以返之其道
盖如斯而巳历代诸师各尊所闻守此而不敢失逮
我育王琪公起于东海之滨秉执法柄弘开度门达
序¶ 第 663c 页
摩大师之道焕然中兴入其门者无非龙象而竺元
道公号为世嫡今吾恕中愠禅师则又竺元之入室
弟子也初受度于元叟端公多闻法要拈香酬恩则
归之道公厥后俯徇众请出世象山之灵岩黄岩之
瑞岩皈依者日益众名闻东夷使者入贡中国兼奏
请住持师因奉 诏来南京力辞其行 皇上悯其
耄也特从所请一旦将归隐鄞江其徒居顶以二会
语徵予序予久闻师名亦尝窥见语言之一二兹又
获睹其全惊霆奋而疾飙驰山岳移而海水立鬼神
泣而魑魅奔有闻之者凡情尽丧予故不辞为稽决
疑经所载以启禅源法水月之喻以明性源推达摩
之教以为学源历题之于首简予老且病凡求文缤
纷于前悉皆谢绝而独为师拈此者悯大法之陵夷
乐师言之契道也。

** 雪窗禅师语录序

或问于余曰菩提达摩西来以不立文字为宗盖欲
扫空诸相直究本心而趋真实觉地者也名山宿德
何莫非达摩之子孙为之徒者因其说法往往编以
成书号曰语录无乃与不立文字之旨相戾乎曰非
是之谓也扶衰救弊各随其时节因缘有不可执一
而论者矣昔我三界大师演说大小乘诸经其弟子
结集为修多罗藏至繁且多也复虑后之人溺于见
解而反为心累故以正法眼藏付于摩诃迦叶拈华
微笑之间无上甚深妙法含摄无馀此亦化道之一
法门耳非真谓鹿野苑至跋提河所言皆当弃之也
不然如来自兜率下生何不即以单传直指示人顾
乃[谅-小+日]复劝诱而弗置之邪去佛既远学者缠绕名义
不能出离诚有如如来之所虑者达摩出而救之故
取迦叶微笑之旨专以示人盖亦有所甚不得巳焉
尔育王禅师以三昧力入智慧海初说法于白马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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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迁开元巳而住阿育王山兼领天童寺事四会之
间缁素翕集所以启人天龙鬼之听屹立不迁如真
正幢涉险度危类大法船若见若闻皆获利济至若
垂三语以验来学又如临万仞悬崖撒手而立非上
根大器岂易入其阃奥者哉虞文靖公赞师之语谓
为佛果一枝凤毛麟角者其言良可信不诬也师入
灭之十四年其上首弟子象先舆公月径满公以所
录语徵余为之序余故举扶衰救弊各随其时节因
缘者言之于以见达摩之宗非有违于先佛诸师之
录非有违于达摩其事虽殊理则同也有若禅师此
录之行后有因语言而入者虽不得见师而师之惠
利所及益远矣虽然灵妙一真直超三界其大无外
其小无内虽无物之不摄欲求一物了不可得于斯
时也无烦恼可除无法门可学无众生可度无佛道
可成尚何有言语文字之足论哉观斯录者又当于
是而求之人能于是求之始于禅师之道与有闻矣
禅师名悟光字公实姓杨氏别号曰雪窗成都之新
都人。

** 南堂禅师语录序

予壮龄时与千岩长公为方外交千岩以南堂禅师
偈赞示余余读之惊曰是有所證悟者之言也绝枝
蔓去町畦而不堕于情识之境不意大法凋零而能
见斯人哉千岩以余言为然当时之所见仅一二章
耳自时厥后或吴或楚或梁宋或鲁卫名僧开士多
有谒余浦阳江之上者余既见辄问见南堂否曰见
之曰有何言遂各解囊相示见渐多则其心慕之为
愈至及来京师其弟子祖灊海寿复持三会语畀余
而求为之序读之连日因获尽其大观焉呜呼据狮
子座演如来法其任甚不轻也在他人为之东剽西
掠拈缀成篇而椎凿之痕故在师则混融无迹不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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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流而天空者矣在他人为之拘滞一偶动辄有碍
或得乎此竟遗于彼师于杀活之机纵横皆自如矣
在他人为之气索神沮不自振拔而无以应来学之
求师乃圆满充足覃及于诸方矣有若师者其所造
诣诚非凡情之可度量哉夫以少林西来惟究心源
言辞直截初无隐晦传至大鉴恐为世谛流布不得
不秘护而密持之历代硕师随时升降慈悯峻厉各
立户庭其接引虽若有不同所以袪逐妄缘而挽入
正涂者则一而巳矣迨及宋季尚奇骋异背其师授
而流于颇僻者渐多有之君子言之未尝不为之太
息师能循蹈矩彟惟祖武是绳提唱真乘使人复见
大鉴遗意其扶树正宗之功夫岂小哉余之慕师非
一日钜细之辞皆获观焉故知师为独深而谓非他
人之所能及然可惜者师之名位不满于德使其说
法五山布叆叇之慈云澍滂沱之教雨则其功逮被
又不止今之所见而巳虽然名外也非内也德内也
非外也师内重而外轻者也苟以在外者之崇卑以
为在内者之低昂是不知师者也师之行业余既详
书成记勒之坚玟复为读斯录者著其说如此千岩
在定光中又未必不以余言为然也师讳清欲字了
庵南堂其号也族姓朱氏台之临海人尝住开福本
觉灵岩三禅刹云。

** 千岩禅师语录序

往予家居时尝谒千岩禅师于乌伤伏龙山当是时
遐迩学子望风奔凑曾未几何化荒墟为楼观易空
寥为金碧钟鼓之声上彻霄汉呜呼何其能也盖禅
师以无能为能不用为用芳兰生于幽谷而馨香远
闻苍璧韫于玄璞而光辉外发禅师处于遐壤而人
竞从之有道之士其果有异于庸常者欤且禅师在
时其弟子嗣诏尝录其语锲梓以传予尝获观之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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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宣大法如云雷迭兴而九龙喷雨也如大医王制
药随證而愈疾也如摩醯三眼光明洞照而无不至
也由是知禅师之道不实不虚不有不无不中不边
在普应之门盖亦铿然有声者也以能以用窥禅师
者抑亦末矣禅师既入寂兵燹方张所谓语录者皆
为煨烬经今十有馀年矣一庵邻上人自幼侍禅师
与闻其道乃以旧本重刻不远一千馀里来徵予序
予谓禅师之道见于言读其言自可知其道又何以
序文为然稽之古德其语存于今者多名缙绅为题
辞不若是固不足以表正宗之所寄第予也非人恶
足为禅师之重轻以禅师与予交也因不辞而为之
书虽然禅师之道不落有无中边虚实者固不可以
语言文字求也欲求禅师之道其亦得鱼兔而忘筌
蹄者乎禅师行业予尝为撰塔上之铭兹不书上人
方阅三藏诸经连年不自休今又孜孜而为是图亦
可谓不悖其师者也。

** 育王禅师裕公三会语录序

古之人道感而形化曷尝贵于言哉甚不得巳而有
言言或易于遗忘又甚不得巳而记录之虽曰形诸
简编然惧不能行远又甚不巳始刻文梓而传之其
言之也欲击蒙于当时其传之也将泽物于后世惓
惓为道之心为何如哉此濂于历代诸师之言不能
无感也激者则曰灵明中居一尘不可留况语言文
字纷秽庞杂足以碍冲虚而窒真如达摩氏东来持
楞伽经以印人心楞伽佛口所宣也君子尚谓其堕
于枝蔓况后来师弟子策励之言乎曰不然也人之
根性不同而垂接之机亦异其上上者一见之顷情
尘自然销霣何假于言哉若下下者朝夕[谅-小+日][谅-小+日]诲之
淡如嚼蜡竟不知其味苟欲绝文字令其豁然自悟
是犹采凫藻于山颠求女萝于海底终不可得也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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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去古亦远矣自大鉴以来其语具在人仰之者如
应龙升天海立云流或现大身或现小身不可凡情
测度傥不因其言而求之则其超然独立不堕色声
者奚从而知之既知之必将则而象之若以其窒真
如而碍冲虚一切斥去濂不识其可乎不可乎虽然
宝积经云如来所演八万四千法藏声教皆名为文
离诸一切言音文字理不可说是名为义法藏且尔
况下于斯者乎以此观之当略其文而究其义可也
然而取鱼者必资筌搏兔者当用蹄兔与鱼既获而
无事于蹄筌吾心源既澄识浪自息复何义之云乎
濂之区区又不能无感于后之人也育王禅师裕公
三坐道场策励学徒如青天霹雳闻者掩耳演说无
上妙道如升苏迷卢山阔视四天下百物无所遁藏
大司徒楚国欧阳文公谓其言出入宗乘内典左右
逢原其文涉猎百氏灿然可睹鞔峰住山恕中愠公
谓其设施踔厉不愧为大慧七世孙皆知言濂颇获
与公游尝以剩语三卷质正于公公不鄙而题识之
许其可以入道今巳十阅寒暑矣公之徒师秀不远
千里以公三会语请濂序而传之呜呼公之有言与
秀之汲汲图此者夫岂得巳者哉濂虽不文因不辞
而书诸首简云。

** 古鼎和尚四会语录序赞

古鼎禅宗铭公以临济十七世孙四坐道场为黑白
之所宗仰一旦祝釐江浙省垣现白光三道丞相康
里公见之极加敬礼未几将示寂语其徒曰观世音
莲台至矣安坐而逝及火化舌根齿牙数珠俱不坏
五色舍利灿烂无数国史危先生巳摭其行业为文
勒诸碑而四会语未有序之者师之得法上首今天
界禅师西白金公属濂作之濂览巳合爪言曰是真
正语是不著有无语是雷轰电扫语学者随所悟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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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慈云遍覆法雨普沾小大根茎皆获生成非入正
知见具大力量者孰能与于此呜呼世安复有斯人
乎哉非谓果无之也求其真淳无伪若师者鲜也濂
既为叙其事复歆艳之歆艳之不足复作伽陀一章
赞之其辞曰我观我师四会语一言一句皆真实河
沙妙义总含藏其中无馀亦无欠及至能所齐泯时
欲觅片言不可得有如十万虚空界种种色相皆现
前或飞或潜或动植以至洪纤高下等枯荣生死及
崩竭了然不染虚空相而亦不出于虚空真相如如
不动故师昔尝登寂照场耳边一喝三日聋惟聋故
使功用绝绝后通身皆是耳自兹出世入翁川翁川
海水亦生耳但闻鱼龙哮吼声即使波涛增汹涌继
升补陀洛伽山合掌问讯观世音目能观色耳闻声
音声何独以目观不知本来无耳目见所不见闻不
闻尽大千界无碍者中天竺国凌霄峰所谈妙法皆
如是只因妙法法难思结集巳落第二义眉间放出
白毫光七宝莲台向空至此皆游戏神通事于师之
道不相摄师之道大不思议千古赞叹莫能尽姑以
第二门中观可以洗空于结习可以触动于悟机可
以速證于菩提是宜流通于世间视如照耀光明幢
我言或诬有如水。

** 径山悦堂禅师四会语序

根有利钝故所教有异同悟有浅湥故所印有小大
施其善巧之力释彼结习之固非假言辞难穷实际
所以达摩历辨于六宗临济有发于三要照耀今古
函盖乾坤兹其为巨浸之舆梁作昏衢之灯烛也欤
有若悦堂颜公禅师以东屿正嫡弘西来太宗初住
昆山之东禅转吴门之万寿升虎林之南屏遂陟双
径树大法幢凡四坐道场名闻京国遣使者再下玺
书护其教且有金襕法衣之赐藩王大臣无不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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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黑白骏奔如众归市禅师随机接引沾被为多
其善诱弗倦则春气津津太和袭人也其发蒙撤蔀
则翳捲太清冰释洪河也其警省振励则震雷虩虩
丧厥匕箸也其含弘摄授则山不让尘海不择流也
由是而观所教有同异非根有利钝者欤所印有小
大非悟有浅深者欤前谓施善巧释结习假言辞穷
实际者其道岂不在于斯欤昔者先师黄文献公现
宰官身敷宣般若与禅师为方外交而禅师受度婺
之宝林又在予父母之邦稽兹缘契实系中情禅师
上首南峰珵公得法最蚤乃出四会语僤题首简予
窃闻之入奥室者能探于幽邃升危岑者始瞩于冥
茫松月大师印公禅林之狮子法海之长鲸也其称
禅师之道高于圆照佛照二公其言岂虚发者哉惟
贤知贤盖可徵矣仰前哲之风徽作后武之矩度究
其遗辙足證新功是录之行其必有超然独得于语
言之外者乎。

云栖曰四会语录今无存松月亦未知何许而曰
道高于圆照佛照夫二公岂易及哉而曰过之更
俟贤者考正。

** 重刊寂照和尚四会语题辞

寂照和尚元叟端公既示寂金华黄文献公为铭其
塔蜀郡虞文靖公为序其四会语二公以文辞名天
下亦云备矣其入室弟子清泰子楩金山惠明天宁
祖阐复合辞请曰旧刊所录先师语不幸燬于兵然
非此无以见道之所存窃惧不传子楩三人者巳协
力命印生重雕之矣敢重以首简请为序虽然序犹
可略也先师事迹多涉神异状行者辄讳而不书神
异之事大乘者固所不乐闻苟录以示入道之士亦
足以起其正信初何伤乎愿并识之序中予不敢辞
稽子楩等言公平顶古貌眼光铄人颔下数髯磔立
序¶ 第 666a 页
凛然如雪后孤松坐则挺峙行不旋顾英风逼人凛
如也所过之处众方欢哗如雷闻履声辄曰端书记
来矣噤默如无人宾友相从未尝与谈人间细故舍
大法不发一言秉性坚凝确乎不可拔自为大僧至
化灭无一夕脱衣而寝其从南屏归化城受经夏夕
启窗而卧忽一梵僧飞锡而来与谈般若枢要亶亶
不绝未几腾空而去虎岩师主双径时尝言道家者
流有上章谒帝者其还甚迟因叩之答云为选径山
四十八代住持故天阍久不开尔公正符其数公朝
京师梦径山潭龙君持金匙举食食公数凡十又八
公主法席实十八春秋也公将示灭所剪爪发留󰢍
化城幻有庵逮启视之设利累累然生矣公之遗事
有若此者皆宜补书以见于世不可略也盖公道契
佛祖名震华夏诚堪舆间气之所钟其祥应之至亦
出自然非苟涉于神怪者比也文献所谓门庭之盛
规重矩叠法雷普震裂地轰天文靖所谓譬诸名藩
镇以宿将隐然持重风霆不惊握机行令舒卷自由
足以使方城连戌有所仰放不敢踰越其言诚不诬
哉濂何敢复赞一辞颇念文靖之学粗闻而知之又
执弟子之役于文献之门者最久于是剿其绪论重
申之如此呜呼公之四会语其尚假濂文以传之哉
子楩字用堂惠明字性源祖阐字仲猷皆设化一方
黑白成皈仰云。

** 径山愚庵禅师四会语序

或问于濂曰世间至大者何物也曰天与地也曰至
明者又何物也曰日与月也曰然则佛法亦明且大
也其与天地日月并乎曰非然也曰其义何居曰天
地日月寓乎形者也形则有成坏有限量虽百亿妙
高山中涵百亿两曜百亿四天下以至于恒河沙数
皆有穷也皆有止也此无他囿乎物者也若如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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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则不然既无体段又无方所吾不为成孰能为之
坏吾不为后孰能为之先吾不为下孰能为之上芒
乎忽乎旷乎漠乎微妙而圆通乎其小无内其大无
外真如独露无非道者所以超乎天地之外出乎日
月之上大而至于不可象斯为大矣明而至于不可
名斯为明矣是故以有情言之则四圣以至六凡或
觉或迷佛法无乎不具也以无情言之则火水土石
与彼草木或洪或纤佛法无乎不在也三乘十二分
教不能尽宣也八万四千尘劳门不能染污也呜呼
罄徂徕之松以为煤断淇园之竹以为管其能尽赞
颂之美乎然而佛法固明且大也其灵明之在人者
万劫虽远不离当念一念不立即證菩提亦在夫自
勉之而巳濂虽不敏每遇学佛者喜谈而乐道之初
不以其證入浅深而有间其意颇有见于斯也径山
住持以中禅师名智及学徒尊之号曰愚庵俗姓某
世居姑苏得法于元叟端公历住隆教普慈二刹帝
师锡以明辩正宗广慧禅师之号巳而升净慈遂主
今山四据高座敷扬佛法以耸人天龙鬼之听缁素
相从如云归岫其弟子某会粹成书介吾友用堂楩
公请文以题其首濂悬灯而疾读之其解人胶缠如
鹰脱绦旋摩云而奋飞也其方便为人如慈母爱子
一步而三顾也其宏机密用如大将临阵旗鼓动而
矢石集也诚一代之宗师而有德有言者欤虽不二
门中一法不存何况于言览者当求禅师言外之意
使意见两忘而忘忘亦忘方近道矣呜呼佛法超乎
天地之外出乎日月之上岂细故哉人患不求之尔
今极其赞颂而书于此录之端实欲起人之敬信也
绘画虚空非愚则惑濂盖无以逃其责矣。

** 楚石禅师六会语序

大慧提唱圆悟之道于径山神机妙用广大无碍入
序¶ 第 666c 页
其门者凡情尽丧得法弟子不翅千馀人各阐化原
而佛照于其中称为善继佛照之后而妙峰绍之妙
峰之后而藏叟承之如持左劵相授器度吻合无差
爽者寂照在四传之馀复能克肖前人诚所谓世济
其美者然而诸师證入虽有不同其上接西来宗旨
使人离垢氛而发精明者则一而巳矣寂照之弟子
楚石禅师蚤以颖悟之姿锐意于道一时名德若晦
机若虚谷若云外争欲令出座下师皆谢之惟诣寂
照之室反覆参叩一闻鼓呜群疑水消世间万物总
总林林皆能助发真常之机自是六坐道场说法度
人嬉笑怒骂无非佛事至于现宝楼阁及种种庄严
导彼末法因相生悟其与一实境界未尝违背声闻
之起水涌山出迨世缘将尽颜色不异常时翛然坐
脱如返故庐则其俊伟光明较于恃口给而昧心学
者其果何如也哉呜呼大慧之道至矣自它宗言之
执持正法作狮王哮吼者固往往有其人第近年以
来传者失真澜倒波随所趣日下司法柄之士复轻
加印可致使鱼目浑珍扬眉瞬目之顷辄曰彼巳悟
矣何其易悟哉人遂诮之为瓠子之印非特此也五
家宗要历抄而熟记之曰此为临济此为曹洞法眼
此为沩仰云门不问传之绝续设为活机如此问者
即如此答多至十馀转语以取办于口名之曰传公
案若是者皆见弃于师者也今观师之六会语小人
无内大入无外机用真切无愧先德唯具金刚眼者
有以知余言之有在也余耄矣厄于索文者繁多力
固拒之此独乐序之而弗寘者悯魔说之害教表正
传以励世也师讳梵琦其字楚石行业之详则备见
塔铭中其来徵序者得法上首莹中瓛公也。

** 灵隐和尚复公禅师三会语序

无相居士坐清净室想清净观忽有沙门号曰昙锽
序¶ 第 667a 页
合掌顶礼而作言曰我师灵隐三坐道场法音之震
有如轰雷蛰虫皆兴飞行自在各适恒性又如晨钟
人正昏酣一闻音声飒然惊觉同袍宗演及诸上首
假觚翰力成文句身唯愿居士开光明藏洞照篇端
使信心者同入如来大华严海居士微笑告沙门言
尔师所演大乘正法当时闻者注耳熏心一切缠结
悉皆解脱既解脱巳万法皆空何况于言尔等结集
翰墨假合毕竟大法果何所寄若谓出于翰墨之间
湘竹兔毫鱼胶松煤不能说法譬如石工手持锥凿
凿彼崖石为菩萨相首戴华冠面如满月涂以黄金
间以五彩珍珠璎珞种种具足尔意云何是真佛不
沙门白言如是如是复告沙门当观实相惟是像佛
四体奇伟被服绚丽固无异者若比真佛神通变化
无量无边二者孰胜以此思惟佛身充满遍周沙界
岂同崖石拘碍方所况此文句才脱口吻即第二义
书之简编去道逾远又如画师和丹抹黛经营想像
貌师子王拳毛旋螺利距削铁威棱气燄可怖可愕
迫而视之势若飞动尔意云何是师子不沙门白言
如是如是复告沙门有像皆假是师子相形模生狞
踞视左右亦无异者若比于真奋迅跳掷百兽尽伏
二者孰劣以此思惟物唯真者方能动物寓形缣素
与木石等况此文句不见形声徒存其迹用之求道
如捕风影沙门当知法尚善权难齐一轨如求兔者
必假于蹄欲致鱼者定资于筌鱼兔既获筌蹄则弃
法因言入言入法空亦复如是是知汝师显说密说
权说实说纵说横说无非阐扬我佛如来第一了义
有能于此文句之中或四三句或五六句乃至无句
勿著色求勿著声求忽然悟入譬一切众眇者能视
跛者能履瘖者能言疾者能起其为沾丐胡可喻云
若执文句反为留碍沙门当知有物混然万有之宗
序¶ 第 667b 页
不依形色不堕断常入离出微内外体净众生迷惑
无绳自缠大觉世尊大含摄故大慈悯故别有正传
曰思惟修一念不生一法不立一法不立万象朗融
非生非佛非真非妄非小非大非一非多此即所谓
常空不有常有不空初无对待亦无能所从古诸师
灯灯续燄咸以此故汝师继承倡明大教一机一言
皆转法轮法不流通是为秘法宜示信心共入圆智
既入圆智法何尝法法而非法是为法法法法之法
不可思议我言真实善思念之沙门闻说心大欢喜
信解受持作礼而退。

** 灵隐大师复公文集叙

才体也文其用也天下万物有体斯有用也若稽厥
初玄化流形品物昭著或洪或纤或崇或卑莫不因
才之所受而自文焉非可勉强而致也姑就植者言
之黄者白者青者红者黑而泽者紫艳而瘦者翠白
而缃缘者五色交糅变幻而不恒者一囿于气而弗
可移也至于洛阳有花则绝类绝伦其植物中之至
文者欤又以动者言之双角而火鬣者两羽而飞者
炳朗而斓班者介而紫晕者鳞而含金者众彩错布
焜煌而难名者亦局乎气而不能更也至于岐阳有
凤则超群拔萃其动物中之至文者欤非惟物也而
人亦然有一人之人有十人之人有百人之人有千
万人之人有亿兆人之人其赋受有不齐故其著见
亦不一而足所谓亿兆人之人圣人是也千万人之
人贤人是也百十人之人众人是也众人之文不足
论贤人之文则措之一乡而准措之一国而准措之
四海而准圣人之文则斡天地之心宰阴阳之权掇
五行之精无钜弗涵无微弗摄雷霆有时而藏而其
文弗息也风云有时而收而其文弗停也日月有时
而蚀而其文弗晦也山崖有时而崩而其文弗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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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博大伟硕有如此者而其运量则不越乎伦品之
间盖其所禀者盛故发之必弘所子者周故该之必
备呜呼此岂非体大而用宏者欤或曰上帝降衷不
以知愚而有偏若子之言不几局囿乎气而不迁者
乎曰非是之谓也其性同其才或不同虽以七十子
之从圣人其学各得其才之所近况下此万万者乎
由是而观因才所受而自文者人与动静之物概可
见矣濂之学文五十馀年群书无不观万理无不穷
硕师钜儒无不亲自意可以造作者之域譬诸登山
攀跻峻绝不为不力而崇颠咫尺不能到也此无他
受才之有限也世固有卮匜者焉有壅盎者焉有沼
池者焉有溪涧者焉有湖江者焉有溟渤者焉水充
其量则止小固不能为大大亦不能为小也濂皆官
禁林四方以文来见者甚众晚阅见心复公之作秾
丽而演迤整暇而森严剑出襓而珠走盘也发为声
歌其清朗横逸绝无流俗尘土之思寘诸古人篇章
中几不可辨遐迩求者日接踵于门既得之不翅太
难珊瑚之贵公卿大夫交誉其贤名闻九天 皇上
诏侍臣取而览之特 褒美弗置濂因谓当今方袍
之士与逢掖之流鲜有过之者焉今来朝京师其徒
昙锽编类成书釐为十卷来徵濂为之序呜呼文者
造化之英华古今之纶贯断不可阙也有若公者拔
于十百之中超然骞举而慕贤者之阃奥其可传远
无疑濂乌得不倡体用之说以验同志哉有讪濂陷
于一偏而不可为训者非知言者也不加功于文者
也是胶柱调瑟而弗知变通者也。

** 用明禅师文集序

昔者苏文忠公与道潜师游日称誉之故一时及门
之士若秦太虚晁补之黄鲁直张文潜辈亦皆愿交
于潜师相与唱酬于风月寂寥之乡宛如同声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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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同气之相求者有识之士疑之则以谓潜师游方
之外者也其措心积虑皆与吾道殊初不可以强而
同文忠公百世士及其门者亦英伟非常之流其于
方内之学者尚不轻与之进何独干潜师皆推许之
而不置邪殊不知潜师能文辞发于秀句如芙蓉出
水亭亭倚风不沾尘土而其为人脱略世机不为浮
累所缚有如其诗此其所以见称于君子而其遗芳
直至于今而不销歇也欤四明永乐用明诇公蚤从
月江印公究达摩氏单传之旨踰十馀年不懈自觉
有所悟入一旦忽慨然曰世谛文字无非第一义吾
可以不求之乎于是形之于诗皆古雅俊逸可玩巳
而著为文辞章句整而不乱言辞畅而不涩论议正
而不阿声名籍籍起群公间会先师黄文献公游浙
水西用明橐其所作来见复成诗八十韵以为贽黄
公读巳大加称赏遂日与黄公游及其东还乌伤用
明又赋诗饯之黄公因造序文一篇以遗用明其声
气之同盖翕如也今年春余奉 诏来京师总修元
史适与用明会于龙河佛舍用明出诗文各一钜册
示余曰子黄公之高第弟子也盍为我序其首嗟夫
黄公以道德文辞高出一世固当代之文忠公而吾
用明之作亦何愧于潜师顾余视黄秦晁张诸君曾
不足以供洒扫之役何敢为用明序乎独念及黄公
之门三十馀年知用明受知为深幸与用明交亦似
无间诸君之于潜师者序盖不得不作也虽然大圆
镜中无一物不摄初无一物可摄实有非世谛文字
之所能解此盖用明与月江讲之熟矣奚俟余言哉
姑摅其鄙见以为叙使后之读者知古今人未尝不
同不特文忠公之与潜师而巳也。

** 水云亭小稿序

余在金华山中观蜕岩张先生集有跋梦堂噩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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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楩公吴中唱和卷后其言曰诗家寥寥丛林有人
殆与唐皎宋潜方驾余窃以谓梦堂之诗幸巳见其
一二矣而不知用堂所赋为何如意其必高爽而绝
尘者乎不然先生何为以如晦参寥拟之也及来南
京获与用堂会于护龙河上间出诗文一帙所谓水
云亭小稿者俾余序之非惟其诗可称道如先生所
示其文亦深稳平实而多言外之趣因窃自叹方外
之人其用志不分乃能如斯之工也或谓余曰达摩
氏西来其所传者心法而巳矣何以诗文为哉子所
取于用堂者浅矣呜呼是何言欤是何言欤昔我三
界大师金口所宣诸经所谓长行即序事之类所谓
偈颂即比赋之属汪洋盛大反覆开演天地日月山
川草木城邑人物飞仙鬼趣羽毛鳞甲莫不摄入故
后世尊之号曰文佛如此而能文吾惟恐其不能文
也大师姑置之不敢妄论次而毗尼诸圣贤暨天亲
无著台衡清凉诸师或结集羯摩律文或造为百法
等论或撰为大经义疏卷轴繁夥汗牛充栋使其不
能文其果能致是乎诸师又且置之至于近代尊宿
如明教之嵩宝觉之洪北涧之简无文之粲咸弘宗
树教作为文辞其书满家殆不可以一二数也呜呼
使无若而人佛法果能光明俊伟有若今日否乎所
谓传心之法固在于所当急而一切弃之而弗讲吾
未见其可也若夫拈花摘艳劝淫蛊俗者之为则当
斥而弃之尔余之有取于用堂者夫岂浅浅者哉抑
余闻实际理地一法不立本真独露迥脱根尘遍覆
大千不见其大退藏于密不见其小一涉有为即成
剩法况所谓文辞者哉吾知用堂现沙门身应世间
相一念不生直超三界其志盖甚大也寄情翰墨不
过游戏而苟以区区之迹观之则几于惑者也唐皎
宋潜云乎哉用堂族陈氏古灵先生之诸孙今居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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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尝掌内记双径巳而分座说法缁素咸服出世鄞
之护圣奉化之清泰凡禅林若古鼎铭公笑隐䜣公
断江恩公儒林若袁文靖公揭文安公黄文献公皆
尝参叩及交游云。
宋文宪公护法录卷第七终


(丹阳居士贺学仁男贺烺贺炌贺焜施赀共刻
护法录第七卷 计字九千零三百五十五个
该银四两六钱七分八厘
桐城释在定对句容潘省耕书进贤陈叔道刻
天启辛酉元年春四月径山化城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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