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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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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山斋文集卷十
             明 郑岳 撰
  序
   殊恩优老序
嘉靖十五年闰十二月十二日圣天子以郊庙礼成上
徽号于两宫遂覃霈泽下逮臣工凡京官三品以上致
仕大臣年八十以上者有司备礼问劳仍量给人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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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于是吾乡翠庭先生林公以右副都御史致仕年且
八十有三适应诏旨巡按御史中溪李君仁夫知府事
云泉吴君近光辈祇承殊典议月给食米三石岁拨人
夫四名且厚致银币诹日具仪问劳于其家阖郡聚观
以为荣余因是窃考累朝诏赦凡官一品二品致仕者
始得恩数及存问之礼三品未有也有之寔自今始可
谓异常之典矣然秩未登三品年未满八十若非京官
致仕咸不得预吾闽惟公一人试求之海内亦鲜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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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谓异常之遇矣公少负隽声年四十七始登进士扬
历中外台省在望以年及具疏辞乃进秩致仕继以南
京大理卿起又辞不然以公清才硕学理宜早达贞操
雅望理宜柄任夫惟靳于其始也乃尽酬之于桑榆之
境夫惟勇于其退也乃卒遗之为山林之荣冥冥之中
若有剂量丰约而为之乘除者而毫发弗爽如是吾于
是重有感于天人之际焉董仲舒有言为善之极乃与
天地流通而往来相应公敦脩于己无责报于天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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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其寿且锡之禄禄出于君亦天也果何负于人而亦
岂适然之故哉顾兹盛美庸可无纪述以垂诸后于是
辱与公为逸老会者数人图其事侈以诗歌以余粗习
卜氏之学固宜先经以首事也辞不可乃僭为之叙云
   赠宗彦于成守徽州序
莆文献开先自吾郑氏梁陈间吾祖露公者始以其学
倡于乡人浸浸日盛历唐而宋遂为海滨邹鲁矣于时
郑之人才最盛载诸郡乘班班可考也迨入国朝寖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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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竞永乐间有参议公云成化间有仪制公瑗虽宦学
有闻而官未甚显近十馀年来稍稍复振居法从则栗
斋世润列郎署则双石于成及成昭仪制之子曰进九
万读中秘书而余亦滥厕九列相聚京邸若一家然吁
亦盛矣然数贤者皆妙年英质卓自树立居法从则持
风裁列郎署则脩官常读书中秘务博观约取以求诣
极独余蹇拙实负且乘每接诸贤未尝不退而发愧也
先是双石以权奸擅柄引疾归今上御极乃起而待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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铨曹适徽州缺守郡大以剧难其人卒以授双石盖异
擢云双石少孤且贫能奋自力学取科第始服官政若
素习然沈毅粹永介然自守不眩能矜名识者皆称为
远器亦何有于一郡哉吾闻徽地狭人稠善勾股尚气
而喜争其所由来者渐矣善为治者必因其俗而默运
斡旋之机镇浮以雅镇躁以静离交搆告讦之习而纳
之于太和则其政可几而理也徽前政称福山孙公究
其所以治徽者未闻有卓异可纪之迹而民卒思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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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要必有其道焉时移势变不能皆同师其意而不滞
其迹道固在是矣扬休声而迈往烈追孝于前闻人使
吾郑氏称为益盛者非余之望亦栗斋诸贤之望也而
里开交游之旧亦孰无是望哉双石其茂加饬励以终
副乡族之望且以副海内之士之望也
   送姚君思永进秩致仕序
予记始释褐偕同年高君一龙晋拜司寇彭惠安公公
命坐语乡故且谓一龙曰莆亦仕国也入国朝父子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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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者仅四家然未有及相见者今自君家始盖是时一
龙尊府州守公尚无恙故公云尔近十数年来莆之文
运日以盛每科登俊视前且倍或又过之而父子相继
者无虑十数家往往得相见者噫亦极盛矣然其间仕
止参商尚未有同时登朝者有之又自今姚氏始盖思
永君以正德戊辰进士历尹德化入为太仆寺丞其子
文炤复登嘉靖癸未进士授刑部主事晨兴趋朝则簉
羽鹓班退食自公则从容燕语其在京邸如在家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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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方羡慕以为荣而君父子澹朴抑畏视其色如在野
然居无何君遽有去志予止之曰君年方五十一且资
历已深金绯在望盍少需君曰吾世为儒家自先大夫
起乡贡为文学官先寺丞以勤俭立家获被恩命不自
意复有今日吾何德以堪之古人谓禄岂须多妨满则
退止足之戒吾自计亦审矣又奚需予愧于其言不复
强既而疏入吏部以君志在恬退足励臣节如例进秩
诏加光禄寺少卿致仕陛辞日班行注视相与叹息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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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乡人益羡慕以为荣也授简于予俾举赠之予因老
氏止足之戒而求之易矣乾之上九曰亢龙有悔戒其
盈也小畜之上九曰月几望君子征凶戒其进也盖往
而复者天道之常君子与时消息每于其几而图之进
而至于亢极则有悔矣若昧匪彭之占而蹈冥升之咎
非善体易者也君所处殆谓是矣是可尚也谦而光损
而有孚元吉然则天之祚于姚氏者固将未艾哉因书
之以为行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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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闽人瑞寿序
凡世之不可得常有者谓之瑞景星卿云瑞于天器车
醴泉瑞于地朱草丹凤麒麟驺虞物之瑞人寿耄期则
人之瑞也吾莆自开国以来士之登高第跻显仕未有
享年九十者今于郡伯兰庭林公见之以莆仕国而度
之七闽殆亦惟公一人而已庸非瑞邪菊月五日寔公
诞辰公冢子员外郎应骢辈先期称寿且徵予言窃尝
议公之寿有三曰天曰时曰世德阴阳絪缊山川磅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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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浑沦醇朴之气公独钟之而得之天者特厚皇极丕
建敛福锡民公值熙洽之运应昌期而际于时者特盛
林自儋州公暨郑安人永建乃家足为子孙凭藉至公
再举进士群从子姓振振然继起重绯叠组独冠一时
其奕世载德又如是然公处是三者率由其道平心率
物坦洞无他肠阖门千馀指薰以太和以迓延先美壮
而仕民有生祠老而归家无留橐至廑优诏存恤庶无
负于明时平生寡嗜欲虽不事鍊气修形而颐养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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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精不凿其所受于天者以全故乃耳目聪明饮啖如
少壮祀先酬宾犹能以拜跪为礼人望之如列仙然此
固公之所以寿也昔孔子射于矍相之圃观者如堵墙
使公罔之裘扬觯言于众曰幼壮孝弟耆耋好礼不从
流俗者在此位也盖去者半处者半又使序点扬觯言
曰好学不倦好礼不变耄期称道不乱者在此位也盖
仅有存者公其耆耋好礼者乎耄期称道不乱者乎在
圣人之世犹难其人而况今乎是宜既寿且康而为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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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世也前十年某尝以文寿公且谓之耄之期当执笔
以俟今其言果验于耄将又不验于期乎敢用是寿公
且每幸窃公之寿以自寿也抑岂特区区一人已邪固
姻族知旧诸士夫深致祝愿而欲并寿意也容复执笔
以俟
   序东山情话
岁嘉靖丁亥余与林翁翠庭辈凡七人为逸老会尝绘
图肖其貌赋诗纪其事矣越六年壬辰林公省吾谢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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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总制归众请之入会公援司马氏故事以年未及辞
既丁内艰服除众复强之公乃辟东山樵舍以为旬月
宴集之所余辱在姻娅时屡造焉每至则促膝款语娓
娓更仆不能尽尝读归去来辞所谓悦亲戚之情话非
邪于是图东山之胜独以命耦公用补前图之缺将无
珠玉在侧觉我形秽者邪公修伟特达言议英发能面
攻人过人惮之然一霎即解他日遇其人谈笑自若遇
事盘错直前负荷不琐屑顾忌而斤刃之施悉中肯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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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有古豪杰之风世固有负才跅弛或失之疏公则动
以绳墨自检故历宦所至有声其在两广摧坚抚顺劳
伐尤至盖公始筮仕以忤逆阉斥而复起及当柄任又
以不能曲事权贵竟以母老乞归朝野深系望焉其平
生出处宦业所就大致如此是岂区区迂陋之所敢拟
然而流行坎止与时消息而一丘一壑之乐垂老而偕
遂幸窃附焉图成诸翁系以诗余序其槩敬以为公寿
且将遗之子孙以为他日世讲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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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庐墓纪行序
庐墓非古也亲丧寝苫枕块立丧次于中门之外未闻
庐于墓也昔者孔子没子贡反筑室于场独居三年然
后归后世庐墓其昉于此乎礼以义起固亦孔氏教与
吾里王氏自判簿再传而至驿宰君以耆年长厚重于
乡其子姓亦循循敦谨号称善门至美璞尤欲励操节
以自见读书考礼开塾授徒退而治滫瀡以奉二亲愉
愉如也方其母李氏病亟美璞百方救疗欲祈身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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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得泣且言曰母如不可讳请从于墓三年以报母李
氏颔之既卒遂治葬于蔡宅之山庐其侧三年逮今驿
宰君卒美璞复欲往交亲虑其贫多阻之者美璞泣曰吾
固可薄吾父邪又庐于墓三年旦暮号恸声震林野闻
者哀之余尝造其庐时使人讯之其所居仅寻丈上漏
旁穿蓬蒿塞径烈日严霜之酷厉盲风苦雨之浸淫瘴
雾侵加毒蛇猛兽蜿蜒号啸于其侧意必有山川鬼神
阴相而呵护之不然其能免乎始时有一二童丱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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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已而谢去躬执爨无僮仆以代薪水而家之供馈或
乏其穷悴凄楚之状又可胜道哉余尝以白之郡县而
告之人人时犹有矫俗邀名之讥呜呼世固有亲丧弃
之浅土而之远游者矣高堂奥室帷帐绮丽妃妾不离
侧者矣烹肥击鲜相从宴集者矣顾不彼之责而于此
则揣索而訾议之何邪汉举孝廉唐以后孝友立传吾
莆若林攒郭义重皆以孝旌至今双阙岿然礼教既衰
民俗日下有志慕古之士得如美璞者数十人相与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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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之不为名教之一助乎余以是益叹美璞之难也美
璞撤庐将归其居之邻于墓者合若干人感其志行请
予纪之以言余惟美璞之尽孝乡人之慕善皆可书也
遂书之以为世之事亲者劝
   友泉宋君寿意序
友泉宋君良翰起乡解释褐为潮阳令有惠政具载王
太史宜学所为生祠记以不能曲媚取怒上官适乡宦
陈某者恣横无忌君力裁抑于是二憾搆煽中君以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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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卒赖公道得白归遭内艰甫服阕复以前事逮对于
广人尤危之卒赖公道得益白计君居职仅五年而颠
顿坎壈者几六年盖至是君年六十一矣诸子婿方惟
忠梦升吴绍宗辈合图为寿以余子泓亦婿也来请文
余谢绝笔砚久矣念昔为逆濠所搆得祸尤烈濠败始
白迹其所遭颇与君类岂非守正易危直躬多忤要诸
天道终不可诬也哉君昔在非所幽愤无聊尝著诉冤
录一编好事者为之刋布遂传入京师君初意直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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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其冤而已陈既落言职经营复入四谗乱国莫之谁
何有得君之诉冤录者封进上始悟其奸遣官覆按悉
雠所录罪当死曲贷除名于是缙绅交庆不啻去一驩
兜梼杌仰颂圣明刚断而君之名遂播于天下矣潮人
惜君去为立生祠且市田入祠以供祀事夫世之都显
宦者或竟碌碌无闻君职一令耳其所树立震耀朝野
他日血食于潮与古之循吏并垂史册则君之寿于天
地间何其久邪君曾祖澹翁司训以孝友起家父立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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佥宪醇深博雅卒官广东提学广人祀于学宫济美象
贤代有故事噫盛矣哉诗言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吾以
观之宋氏尤信
   寿西圃林翁八十冠带序
古者民各食其力士食于学农食于野商食于市工食
于肆非其力不以食也是以伐檀之诗曰彼君子兮不
素餐兮后世民失其职而家无常业惰其四肢不昏作
劳故弱者坐困强者撄人之所有而食之所谓无劳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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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为身之灾而能永其寿者亦鲜矣若吾中表兄西圃
林翁孟声其殆古之民欤翁为水南士族弱冠从厥考
徙仙游家于县西始事勾股既乃于城西樊圃杂植桑
柘棕榈果树若菜茹因号西圃主人既又市田数亩廛
数区而勤力于其间取衣食仅足而已既毕婚嫁饬其
三子各治业而不受其养寡嗜欲讷言语精神内蕴筋
力弗衰厥配郑善治内皓首相随诸姻族以翁明年寿
八十且有隐行宜受冠带翁固让众强之力乃以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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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有八日始生之旦拜恩例且画图徵诗为寿余惟天
保之章曰民之质矣日用饮食若翁是已夫祝嘏于君
而必徵于民民之质君之化也其和气薰蒸永锡难老
故曰尧舜之民多寿余兄止斋长翁二岁余少翁十二
岁幸皆康彊如翁盖皆幸生于熙洽之时也余故朝夕
歌诵太平且推美其事以为母家之庆
   寿南屏佘君七十序
莆望族称镇江佘氏由饶州郡倅叔炫公起进士历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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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至于今族裕以蕃其晦处笃行克绍前闻若南屏
君其人也君少录邑庠以母老解学籍归养尝承诏输
粟为散官其禔身刑家睦于族利于乡者难一二数而
其所较著如以族齿日繁而宗祠湫隘乃率众图迁捐
金为之倡又以祭田岁入薄供祀或匮复割腴田为之
助于是祠聿兴而祭以丰祖考顾歆举族咸蒙其惠可
谓贤矣乎世之百虑经营以务植其家其吝者粗衣粝
食专为箧笥之藏其侈者累山凿池徒供耳目之玩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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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义举则一钱靳不肯舍容有捐赀急谊如君之为者
乎且夫号为缙绅者官尊禄厚矣顾或靳是而君以布
衣为之不其尤难矣乎昔鲁人于僖公之修庙也既颂
之曰路寝孔硕新庙奕奕则又祝之曰天锡公纯嘏眉
寿保鲁君今年七十矣其族人曰翁之建是祠也殆拟
诸新庙而纯嘏眉寿天固锡之以保吾宗也庸可无一
言以祝颂乎君闻之固让且曰祠未毕工也乃议以来
岁正月成礼介其弟永受氏诣予请文予老废铅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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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高谊不觉空谷足音之喜遂为之执笔盖将表君以
风夫乡邑也
 
 
 
 
 
 山斋文集卷十